《寒门崛起,从遇上苦逼太子开始》 第1章 没钱,你蒙个寄吧学? 大明青州府,江安县,云栖镇,张氏私塾。 私塾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伴随着晨时的初阳,刻画出一幅优美的画卷。 私塾对面,是一座石桥。 石桥下,一个孩童靠在桥下的石壁上,怀里抱着一根赶牛鞭子,正跟着私塾里读书声的节奏,摇头晃脑着。 孩童不时的看向山脚不远处的老黄牛,确定老黄牛还在悠哉的吃着青草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转而专心的听着私塾内的读书声。 听得一阵,孩童不由撇了撇嘴。 “这尼玛,都一个小时了,还特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这话是不是很奇怪? 因为孩童乃是穿越而来。 唐寅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变成一个七岁小屁孩。 原主与他名字一样,因庚寅年寅月寅时出生,故名唐寅,今年七岁,又因属虎,小名便叫小虎,家住大明青州府,江安县,云栖镇,桃花村,三代务农,是标准的农家,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带着他。 这是一个家族管理的时代,无语的是,家里亲戚一个比一个极品,上头有个思想顽固好面子的祖父,两位叔叔,两位婶婶,一个堂弟,一个堂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偏生老娘是个性子软的,因此日子过的着实艰难。 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探索,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类似古代明朝的世界,也叫大明,不过皇帝不姓朱,姓赵,开国皇帝赵子义,一根铁棍闯天下,将北绒人赶出中原,建立强大的大明王朝,至今已经延续了两百余年。 来到古代,唐寅第一想法便是读书,一定要读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作为穿越者,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然而,家里本就不富裕,唐寅又不受待见,可想而知,是不可能拿出钱来供他蒙学的。 出身不好,那就只好自己想办法。 前世看了一本小说,主角在夫子私塾外边放牛,边学习,最后被夫子无意间发现,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要收归门下,还不收束修,送书送笔,悉心培养,最后主角高中状元,拳打奸臣,脚踏昏官,暴打小倭子,功成名就,要多爽有多爽,唐寅心向往之。 都是放牛娃,你行,我也可以啊! 唐寅想到便干。 然而,唐寅才在私塾外转了一圈,寻了个好位子,正准备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蒙学,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 还没等看上一眼,就被私塾的势利眼门房,一把揪住衣领,扭送回家。 连夫子的面都没见到,还被祖父一顿家法伺候。 享受过一顿家法之后,唐寅被打的嗷嗷直叫。 不过,唐寅没有放弃。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此路不通,再寻他途便是。 前世不是有励志故事,穷逼孩子,在私塾门前长跪不起,以此打动夫子,收归门下,成就一段传奇佳话吗? 跪两天而已,为了往后的美好生活......拼了! 于是唐寅脸上带着坚毅,趁着门房不注意,啪的一声,往私塾门前,直挺挺的这么一跪。 幻想着张夫子被自己的坚持所打动,将之收归门下,从此互相扶持,最后唐寅金榜题名,掀开大明新的历史篇章。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下,唐寅倒是成功见到夫子了,只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才跪了几分钟,就见夫子闻讯匆匆赶来。 原本还脸色慈祥,温声询问唐寅情况。 当得知,唐寅只是桃花村的放牛娃之后,张夫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脸不耐的吼道:“岂有此理,当我的私塾是善堂乎?且让你家大人,筹集束修再来蒙学。” 意思就是,“穷逼,爱跪哪,跪哪去!” 没钱,你蒙个寄吧学? 张夫子的嘴脸,让唐寅懵逼不已。 说好的古代的夫子,都好为人师的捏? 束修才几个钱啊? 就把自己这种,神乎其神的神童,往外推? 最终,得知消息的祖父,又给唐寅来了一顿竹笋炒肉,大呼丢了唐家的人。 如此一来,正常途径是不可能了。 不过,唐寅也不气馁。 不准偷看,听总行了吧? 于是,唐寅和私塾门房打起了游击,在远离私塾的地方开始偷听。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迂回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每日放牛的时候,听上那么几段。 过程虽然艰辛,但是几个月时间下来,唐寅倒也收获不少。 至少确定了,这个世界读的书,与自己了解的差不多,都是学的三字经,千字文,科举也是考的八股文。 得到这个信息,唐寅倒也松了口气。 穿越前,他虽然是个社畜,但是读书的时候,比较喜欢历史这门课,诗词歌赋也稍懂一些,三字经,千字文,也有所涉猎。 以他成年人的经验,即便古文生涩,但是以他的底子,这蒙学阶段是不需要担心的。 他需要学习的,是八股文,唯有八股作好了,才能在科举之路上走的更远。 ...... 面对私塾里,早已熟悉的读书声,唐寅不由懒散起来,往桥底下一躺,就开始闭目休息。 这一睡,就是半个时辰。 私塾里的读书声终于停了下来。 张夫子教完蒙童,开始教授即将考童生的学子。 唐寅顿时坐起身,做出侧耳倾听状,脸上神情也严肃起来。 张夫子讲的是四书五经,《论语.子张》里的句子。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张夫子,让学子们朗读了几遍,随后,便开始讲解。 此句释义为: 博,广也。笃,厚也。志,识也。 言广学而厚识之,使不忘,切问者,问于己所学未悟之事,不泛滥问之也。近思者,思己未能及之事,不远思也......,故曰仁在其中矣。 大意就是,学子当广泛学习,且坚守自己的志向,要虚心求教,多思考自己没有领悟的问题,切忌贪多滥学,这样仁德就在其中了。 该说不说,张夫子人品虽然不咋地,但是学识还是有一些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云栖镇唯一的秀才。 这也是读书人的好处,作为云栖镇唯一的秀才,这货虽然考了多年,都没有考上举人,但是凭借着秀才身份,开设私塾,来求学的学子,趋之若鹜,在云栖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更加坚定了唐寅,读书找出路的决心。 ...... 就在唐寅沉浸在学习中的时候,一声怒吼将他惊醒过来。 “好哇,我就知道,又是你小子!” “怎的,这次又换地方了?” 抬眼一看,只见私塾门房,脸上带着惊怒,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唐寅顿时一惊,同时疑惑,这吊毛,怎么找到自己的? 当看到旁边悠闲的吃着嫩草的老黄牛,这才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 唐寅不由心里无声吐槽。 “你这吃货,跑哪吃草不好,非要跑这边来?” 唐寅见状,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立马露出无辜的表情:“门房大哥,我在这睡觉呢,哪有偷学了?” 想要以此蒙混过去。 门房闻言,却是眯起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仿佛在说:“你看我像傻逼吗?” 唐寅见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被抓现行,虽然有些尴尬,不过对于唐寅来说,无所畏惧,双手一摊,爱咋地咋地。 你别看我瘦,我脸皮贼厚! 面对唐寅的无赖行径,门房不负众望,怒吼一声,将唐寅一把拎了起来。 将他拉到了石桥上,恶狠狠的朝着他说道:“你就在这好好站着,站到放堂为止!” 说着,门房转身走回私塾,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来私塾偷学,已有数月时间,两人斗智斗勇,也算是老相识了。 每次被门房抓个现行,都是将他驱赶离开,或者扭送回家。 这次,门房却是将他罚站在这里,也算玩出了新高度。 然而,门房这次却是失算了,罚站虽然累,但是这个位置,可是比桥底下偷听要好多了。 为了读书,被烈日晒两下算得什么? 没有流水声的打扰,张夫子授课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唐寅微微一笑,不仅不慌张,反而再次沉下心来,倾听私塾内,张夫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过了许久,就在唐寅几乎快站不住的时候。 门房这才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再次朝着唐寅一顿训斥,“你小子,好好的放牛娃不当,非要跑来这里偷学......!” 这种事情,总归是心里有愧,唐寅只能立正挨训。 这个时候,张夫子授课结束,私塾放堂的钟声响起。 私塾内的学子们,蜂拥着往门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便看见衣着褴褛,站在石桥边,被门房训斥喷了一脸的唐寅。 学子们顿时嗤笑了起来,“夫子,你看,那小子又来了!” 一位身着长衫,蓄着短须,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私塾张夫子。 张夫子走出私塾,闻声瞧去,看到石桥上的孩童,不由皱起了眉头,见自己的学生都在哄,顿时板着脸,喝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且由他去!” 一众学子,闻言,顿时朝着张夫子行礼后,便散开了。 张夫子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走回私塾。 放堂的学子们走过石桥,一位学子,对着唐寅笑道:“唐小虎,夫子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且由你去!” “你这招不行啊,夫子还是不肯收你。” 这话一出,其他学子纷纷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嘲弄。 唐寅闻言,却是回以微笑,只是眸子里的笑意,带着别样的深意。 “你觉得我是小丑,我却看你像傻瓜。” 门房见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这次放过你,下次若再见你来偷学,打断你的腿!”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晃晃悠悠走下石桥,牵上吃饱喝足的老黄牛,手中的赶牛鞭一挥。 老黄牛,“哞”一声,便往石桥上走去。 ...... 第2章 萌憨憨朱胖子 走过石桥,一路往东五里,便是桃花村。 这个时候,一个萌憨憨的小胖子,跑了过来,“小虎,小虎,今日门房可为难你了?” 小胖子,姓朱,名平,与唐寅同村。 在村里,因为体型问题,一直被人嘲笑,原主也是性格原因,受村里小屁孩的排挤,正因如此,两人反倒是互相安慰,成为好基友。 不同的是,朱家在桃花村是大姓,他家又是村正,家里数十亩地,家境算的上不错,比唐寅家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蒙学不易,读书费钱,一个蒙童,光束修,就要三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以及其他的花费,一年下来,没个五两银子,下不来。 朱平也是桃花村唯一的蒙童,只有他家承担的起,这份负担。 唐寅家,别说五两,即便是生活,都有些艰难,这也是他即便挨打,也要来偷听的原因。 至于小说里,写着主角利用各种小发明发家致富,奔向小康的桥段。 唐寅也想过,不过,那玩意哪是那么好弄的,没有配方,就等于零。 就算能鼓捣出来,他一个小屁孩,估计这不是发家致富的途径,而是招灾的办法。 对于这点,唐寅有深刻的认识。 穿来之时,也想过,虎躯一震,大杀四方。 然而,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年龄,他连镇子都出不去。 思来想去,唯有读书方是上策。 现在是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啊! 把基础打好了,才有走出大山的希望。 唐寅闻言,顿时朝着小胖子笑了笑,“没有呢,你今日课业学的如何?” 听到唐寅的问话,朱胖子顿时苦着脸,“夫子今日检查课业,我背错了五个字,被打了五戒尺。” 说着,朱胖子将右手伸了出来。 唐寅定睛一看,果然比左手大了一圈,不由朝着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夫子教十个字,你能错五个,你也是个人才。” 朱胖子却是不在意,兴奋的从书笼里,取出一本千字文,“今日夫子教了我们十个字,我教你啊!” 唐寅闻言,立马摆出一副受教的神情。 有了朱胖子的“授课”,日后,也能给自己能识字,充当借口。 于是乎,朱胖子念一字,唐寅便跟着读一字。 两人一牛,便在读书声和老黄的牛叫声中,往桃花村而去。 ...... 五里的路程,以两人的小短腿,也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赶到。 到了桃花村,晚霞已经出现在天边,将两道小小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桃花村,从空中俯瞰,便会发现,这个村子,其实是一块风水宝地,三面环山,一条清澈的河流环绕村子而过,妥妥的“三一聚宝”格局,一座木桥,联通了桃花村与外界的联系。 走过木桥,眼前便出现,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土木结构的房屋。 在岔路口的时候,两人分开,各自回家。 唐寅赶着老黄牛,晃晃悠悠的朝着唐家大院走去。 一路上,村里的妇人们,热情的和唐寅打着招呼。 “小虎,从私塾放牛回来啦!” “小虎,今日可有偷学到啊? “小虎,今日夫子可有罚你啊?” 显然唐寅“一心向学”的壮举,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唐寅对此也不以为意,呵呵笑着回应。 “王婶,吴婶,马婶......今日,我就只是正经的放牛呢!” 一众妇人,听到唐寅的话,顿时哄笑起来。 “哦,有多正经啊?” 面对如狼似虎的婶子们,唐寅埋着头,落荒而逃。 妇人们看着逃也似的唐寅,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 “这唐家小虎,往日里木讷的很,自从上次落水,反倒是会说话了,你们说怪不怪?” “什么呀,唐家小子,以前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近日往私塾跑,这是读圣贤书开窍了呢!”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大多都是调侃的口吻,不过,对于唐寅的变化,倒是没有很在意。 ...... 牵着老黄牛,回到唐家大院。 唐家和村里其他建筑结构差不多,都是一排房间,带个院子。 刚靠近院门口,便有一名中年女子,拎着个背篓窜了出来。 “小虎,你咋才回来,快割猪草去,家里老猪要下崽了,不能亏了它,多割些回来。” 说着,不由分说,将一个背篓套在了唐寅的身上。 唐寅顿时一脸懵逼。 不过,他们母子,在家里不受待见,该低调,还得低调,该忍,还是要忍。 想到这里,唐寅点了点头,“好的,三婶!” 三婶见唐寅老实听话,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唐寅正打算背着背篓离开,院子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和唐寅一样,身上也打着补丁,但是看到唐寅的眼神却很温柔。 唐寅见到母亲,由衷的微微一笑,轻轻喊了一声“娘!”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能够带给他一丝丝的温暖。 女人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唐寅背上比他还大的背篓,母亲有些心疼,便朝着旁边的女人说道:“三弟妹,小虎还小,这大人的背篓,怕是他背不动,不如我去吧?” 三婶闻言,却是瞪大眼睛,尖叫起来,“大嫂,公爹和相公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家里的饭还没做,你去割草,谁做饭呀?” 听到这话,母亲不由为难起来。 母亲性格软弱,又没人能帮她,若是因此起了冲突,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母子。 不想母亲为难,唐寅扯了扯她的衣角,“娘,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母亲闻言,眼睛红红的,替整理了一下打满补丁的衣服,叮嘱道:“小虎,你割草的时候慢些,注意草里的蛇虫,别被咬了。” 母亲边说着,边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野菜饼子,塞进唐寅的怀里。 唐寅顿时内心一喜,外出放牛,运动量也大,总是吃不饱,母亲虽然柔弱,却也不迂腐,家里都是她负责做饭,不时的还能中饱私囊,投喂他。 就在这时候,三婶却是不耐烦起来,“大嫂,快些去做饭吧,公爹回来看不到吃食,怕是又要骂人了。” 母亲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朝着女人小声说道,“我这就做饭去。” 三婶闻言,这才满意起来,冷哼一声,扭着小蛮腰,走进回院子。 母亲顿时朝着唐寅挥了挥手,“快去吧,早去早回!” 说着,母亲也走回院子。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背着背篓,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刚刚在回村的路上,唐寅看到河边上,长着不少嫩草,便打算到那里割草喂猪。 这个时候,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唐寅苦笑一声,从怀里,摸出母亲偷偷给的那块野菜饼子。 看着饼子上,残留的压痕,唐寅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留给他的。 野菜饼子,没有想象中的难吃,这里的野菜,纯天然无污染,烤的焦黄的饼子,带着一股植物的香味,就是味道淡了些。 三两口将野菜饼子吃完,唐寅站起身,开始工作。 穿越过来之前,唐寅也是农村出身,对于割草,还是有些心得的,加上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是手劲还不小。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割了满满一大背篓。 然而,背篓太大了,即便青草不重,加起来,重量也不小。 唐寅小小的身子,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背篓拖上石桥。 看着宛若千金的背篓,唐寅正在考虑要不要,将青草分两次带回家的时候。 远处,出现一群欢声笑语的小屁孩,显然是刚从田地里玩泥巴回来,身上全是泥水。 其中一位五六岁左右的小屁孩,看到唐寅,顿时喊了一声。 “小虎哥,看这里......!” 唐寅不由一愣,随后,露出憨憨的傻笑。 见到唐寅傻笑,小屁孩也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 随后,却是突然出手。 从裤裆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泥巴,呼的一声,朝着他飞来。 唐寅顿时大喊一声“我草!”。 然后,一个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只是泥巴带着的泥水,还是溅了些到他身上。 泥人还有三分性,本就憋屈了半天的唐寅,顿时就斯巴达了! 特么的,大人们,老子惹不起,还收拾不了你个小屁孩? 左右看看,没有人。 唐寅沉着脸,大步流星走去,抬手就给这货一个大鼻窦。 小屁孩顿时被打懵了,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横流。 随着小屁孩的哭声,其他的小屁孩们,哄的一声跑散了。 只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原地,跟着小屁孩哇哇哭起来。 “呜呜呜,小虎哥,打人了......小虎哥,打人了!” 唐寅见状,顿时皱了皱眉。 第3章 极品亲戚 就在这时,三人扛着锄头,也往木桥走来。 其中一位汉子,听到小女孩的喊声,扛着锄头就跑了过来,将小屁孩扶起来。 “儿子,你这是咋了?” 小女孩看到汉子,立马开始告状。 “二叔,小虎哥把狗子哥给打了。” 汉子一听,顿时就怒了,上前两步,一巴掌就呼在唐寅的脸上。 “臭小子,他是你弟弟,你不护着他,还要打他?” 唐寅顿时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顿时头晕目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这时候,三人中的老者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 “老二,你干什么?” “不嫌丢人吗?” 二叔闻言,顿时就不干了。 “爹,您就护犊子吧,咱们家总有一日,败在他的身上。” 此言一出,老爷子顿时瞪起了眼睛,上前给了汉子一脚。 “你胡说什么?” 二叔兀自不服,还要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三叔跑了过来,连忙将二叔拉住。 “二哥,就你别惹爹生气了。” 二叔却是咆哮一声。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因为这小子,咱家都多久没有吃肉了?” 小屁孩,也就是唐寅的堂弟,唐酉,外号狗子,听到肉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呜呜呜,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这个时间,正是村民下地回家的时候,许多路过的村民看到这个场面,都偷偷的笑了起来。 老爷子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几个儿子孙子孙女,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都给老子滚回家去!” 老爷子发怒,二叔三叔顿时不敢吭声了,耷拉着脑袋,一人抱着一个小屁孩,往家走去。 老爷子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扛着锄头也走了。 由此可见,唐寅母子在家里的地位,何等低下,若是不想办法科举向上,估计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要说,这也怪原主,前年的时候,非要他老爹,带他进山猎野猪,结果,野猪没猎着,反而害了他爹的性命。 原主老爹为了救他,被野猪拱飞十几米远,肚子被拱破,肠子都出来了,流了一地。 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重伤昏迷,为了救原主老爹,家里的积蓄也花光了,然而,也仅仅维持了一个多月,人就不行了。 结果就是,钱花了,人也没了。 而祖母也因为儿子身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下,也跟着走了。 祖父连着失去儿子和妻子,更是悲痛欲绝,本就不喜欢这个木讷的孙子,现在更是不喜。 虽然这不是一个孩子的过错,但是对待原主的态度也趋于冷漠。 因为祖父的态度,加上家里银钱,被老大耗的七七八八,二叔三叔很有意见,因此对他们母子,指手画脚,粗活累活,都是母亲干。 原主也从小就开始干活,而堂弟和堂妹,则有美好的童年。 原主本就被老爹的事,给吓到了,又在这样的环境成长,所以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半年之前,摔在河里淹死了,正好唐寅赶上,附了体。 唐寅穿越之后,也认清了现实,但是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关我屁事啊!” 唐寅全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见他们走后,这才爬了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然后眯起了眼睛。 刚刚的一幕,唐寅虽然有些懵逼,但是也有些收获,至少家里这些极品亲戚的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老爷子,也就是唐寅的祖父,是个好面子的人,对他来说,唐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二叔有些小心思,话里话外的点明,因为唐寅,家里的积蓄都被败光了,表达不满;三叔是个有城府的,明着拉架,实则拱火。 整个唐家,一窝子的极品,难怪原主性情大变,就这生活环境,心态差点的,直接就疯了。 唐寅这半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娘的,也不知道帮老子背一下背篓!” 揉了揉鼻子,唐易看着离开的老爷子等人,吐槽一声。 没人帮忙,唐寅只能将青草扒拉出一半,先放在一边。 再次背上背篓,果然轻了许多,沿着路径,回到院子,绕道后院的牛棚。 唐寅将背篓里的青草,倒进猪棚里的食槽,然后再次出门,如此反复两次,青草全部搬了回来,喂了几头猪。 做完这些,唐寅走回院子,便看到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抽旱烟。 二叔在一边给堂弟狗子清洗身上的泥水,嘴里骂骂咧咧的。 三叔和三婶,不见了踪影,但是属于两人的房间,却是房门紧闭着,不时传出摇床的声音。 堂妹妞妞就站在门口,傻愣愣的看着,噘着嘴,一脸的委屈。 整个院子,只有母亲一人,在厨房忙碌着。 看到唐寅回来,老爷子和二叔也没有表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家里的气氛尬到极致。 唐寅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在水缸里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清水,给自己净手和洗脸。 二叔见状,不由一脸的好奇。 “小虎,最近你咋这么爱干净了?” 古代乡里的孩子,是没有洗手和洗脸的习惯的,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卫生习惯。 唐寅却是毫无波澜,自顾自的洗着脸,这个时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二叔以为唐寅在嫉恨自己,在木桥上打了他,这才沉默。 不过,对于二叔来说,他才不在乎。 于是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嘀咕了一句,“穷讲究!” 刚洗完手,母亲便走出厨房,看到唐寅,不由眼神一暖,随后,朝着老爷子小声的喊了一句,“公爹,吃饭了!” 老爷子闻言,狠狠的吸了一口旱烟。 随后,将旱烟杆在鞋底敲了敲,朝着二叔喊道:“去将那两个没羞没臊的,喊起来吃饭,大白天的就干那事,也不嫌丢人。” 正巧,此时房门打开,三叔一脸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听到老爷子的话,顿时不满道:“爹,儿子这也是给咱唐家传宗接代,再说天也擦黑了,哪里丢人了?” 老爷子顿时瞪了三叔一眼,“明日还要下地干活,你给老子留点力气。” 三叔见老爷子生气,也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三婶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红着脸着,走了出来,听到老爷子的话,则是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白日要下地干活,晚上也不让人家安生。” 老爷子一听,气恼的拿旱烟杆子指着三叔。 “管好你家媳妇,再出妄言,休怪老子不讲情面。” 三叔闻言,连忙扯了扯三婶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三婶更是不满,伸手在三叔腰上拧了一把。 “干那事的时候,你咋不听爹的,留点力气?” 三叔被拧的龇牙咧嘴。 眼见老爷子又要发飙,二叔却是嘿嘿一笑道:“三弟,你们这天一擦黑,就往房里钻,这都好些时日了,弟妹肚子咋不见动静呢?” 三婶顿时气急,狠狠的瞪了二叔一眼。 第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古代重男轻女,唐家三兄弟,老大老二都有儿子,就老三生了个闺女,所以三叔只要一得闲,就拉着媳妇往房里钻,就是为了再生个儿子。 为这事,二婶没少在三婶面前,拿话挤兑他。 然而,老爷子听到两人的话,却也心软了,都是为了唐家传宗接代,费些力气,便费些吧! 想到这里,老爷子也没再发火,而是朝着母亲喊了一声。 “把饭菜端上来,吃饭!” 母亲答应一声,很快便将饭菜端上院子里的木桌上。 为了节约油灯,唐家都是在天完全黑之前,在院子用饭。 见母亲忙活完,老爷子这才提着旱烟杆,走过去,坐在主位上。 老爷子坐下,其他人,这才按照尊卑座位,一一上桌。 至于唐寅母子,则主动坐在末尾。 都坐下之后,老爷子环顾一圈,这才问了一句。 “老二,你媳妇呢?” 二叔闻言,连忙回道:“爹,她娘家今日有事,回去帮忙去了。” 老爷子一听,再次冷哼一声,“你那媳妇,整日里,没事便往娘家跑,成何体统,你让她没事,少回去一趟,憋不死她的。” 二叔顿时低下头。 “知道了爹!” 老爷子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然后颇有威严的说了一句,“都吃饭吧!” 按照家里的规矩,老爷子没动筷子之前,其他人是不能吃饭的。 今日由于下地劳作辛苦,菜式丰盛了些,一盘野蕨菜,一碗豆腐,饭食有稀饭,大人配了两个野菜饼子,小孩一人一个。 见老爷子动了筷子,二叔立马给儿子狠狠的舀了一勺子豆腐。 豆腐在古代,对于农人来说,已经算是硬菜,就等于是吃肉了,豆腐也不常吃,野蕨菜却是常菜,毕竟这玩意在桃花村附近的山上,到处都是。 堂弟和堂妹,都盯着豆腐狂炫,唐寅却是对野蕨菜情有独钟。 蕨菜这个菜式,唐寅小时候,就喜欢吃,长大后,却是吃的少了,城市里,还是比较少见。 割了半天的猪草,唐寅早就饿了,就着野蕨菜,将碗里的稀粥喝光,顿时露出满足的神色,却还是遭到了老爷子的嫌弃。 只见老爷子再次一瞪眼。 “如此狼吞虎咽,成何体统?” 老爷子除了瞪眼外,就是把成何体统,挂在嘴边,似乎不如此,不足以体现他的威望。 唐寅也不在意,憨憨一笑。 “祖父,孙儿下次注意!” 老爷子闻言,这才放过他。 就在唐寅要将那块野菜饼子,也干掉的时候。 院门外传来,一阵尖叫声,“哎呀呀,丢死人了哇......!” 只见二婶,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径直跑进院子。 老爷子顿时又把眼一瞪。 “老二家的,你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二婶见状,有些心里有些发怵,却是依旧喊道:“哎呀,公爹,您是不知道,今日在娘家,儿媳便听说了一件丢人的事,事关咱们唐家的颜面,儿媳这也是着急啊!” 老爷子听到事关唐家的颜面,便也顾不上数落老二媳妇了,急忙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二婶。 二婶见状,连忙小跑了过来,喝了口水后,开始巴拉巴拉,开始说了起来。 “我娘家嫂子的哥哥的外甥,在私塾蒙学,今日来我哥哥家,说起私塾之事,说是咱家小虎,又跑去偷学去了。” “爹,您说,咱们家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上次张夫子都发了好大火,这次小虎更是被人家绑在私塾外罚站,这不是丢死人了吗?” “当时说起这个的时候,我都羞的,脸都快掉到地上了!” 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唐寅不由有些无语, 虽然唐寅觉得无所谓,但是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丢人吗? 唐寅抬头一看,果然,便看见老爷子,脸色通红,气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二叔三叔,则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唐寅害死老爹,将家里的银钱花费一空,他们早就看不惯了,所以二叔明里暗里的总来这事来怼母亲,对唐寅就更没有好脸。 二婶的小报告一打,顿时让本就充满矛盾的唐家,更是混乱。 老爷子再次一瞪眼,沉声问道:“小虎,可有此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到底是躲不开这一劫。 唐寅不由得无奈的叹息一声。 “祖父,确有此事。” 听到唐寅的话,老爷子却是没有再说话,反而沉默了下来,只是神色很不好看。 其他人则是各怀鬼胎。 二婶闻言,第一个跳了出来:“小虎,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且不说蒙学颇费银钱,即便咱家有钱,你祖父也不会答应供你蒙学的。” 唐寅闻言,不由低下头,暗地里却是撇了撇嘴。 二婶这话,将唐寅的路直接给堵死了。 她就怕老爷子心软,让唐寅蒙了学,那家里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二叔则是语重心长的接着道:“小虎啊,你如此行事,丢的可是我们唐家的人,今日是张夫子没跟你计较,若是像上回一样,找上门来,那我们唐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得罪了张夫子,咱们家可怎么在村里立足啊?” 二叔说的话更狠,直接点名,若是惹得张夫子上门讨要说法,那么可不就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老爷子听着二叔和二婶拱火的话,也是越想越气。 “嚯”的一声,站起身,闷着头,往屋里走去。 唐寅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 果然,便看到老爷子提着一根暗红色的竹子,走了出来。 看到这根竹子,唐寅身子情不自禁的微微发颤。 这根竹子已经有些年头,都已经变成了颜色,是老唐家祖上传下来的家法刑具。 前两次,一次被门房抓了个现行,后来又被张夫子找上门来,老爷子两次动用的便是这跟“法器”。 老爷子拿出竹子,意思不言而喻,是要动用家法了。 母亲见状,顿时就扑了上来:“公爹,小虎还小,不能再打了呀!” 老爷子顿时一瞪眼:“小虎如此顽劣,就是你给惯的,不打不成器,你给我滚开!” 说着一把将母亲推开,朝着唐寅喝道:“跪下!” 唐寅闻言,内心叹息一声,不过却没有跪下,而是拉了一张长凳,光棍的直接趴了上去。 经过两次毒打,唐寅已经有经验了,趴着打,至少舒服些。 老爷子见状,也不客气,朝着唐寅的背上,就是一竹棍。 “啪” 唐寅顿时焖哼一声,背上一丝血迹,透过衣裳渗了出来。 这玩意看着不咋地,却是很伤人,仅仅一棍子,就打出血来。 打完一棍子,老爷子气也消了许多,便收起了竹棍,毕竟唐寅还小,再打下去,人就废了。 晚饭不欢而散,以唐寅受了一棍子结束。 母亲收拾完碗筷这才,走了进来,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儿子,顿时红了眼睛。 走过去,掀开唐寅的衣裳,只见上面新老交替,三条痕迹,母亲顿时心疼起来。 “小虎啊,你跟你祖父硬来作甚,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第5章 卖药蒙学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母亲轻声说道:“没事的娘,儿子身体好,恢复快,明日就好了!” 母亲听到这话,更是自责,“都是母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唐寅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母亲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小虎,娘知道你想蒙学,但是咱家供不起读书人,即便能供,你祖父也不会选你的!” 母亲的话,顿时让唐寅再次抬起头来,“娘,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等儿子中得功名,就带你离开唐家。” 母亲顿时脸色一变,立马上前捂住唐寅的嘴,看了看周围没人偷听后,这才嗔怪的看着他说道:“小虎,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日后莫要再说了。” 唐寅闻言,顿时低下了头,眼眸中,却浮现出倔强的神色。 母亲有些心疼的看向儿子。 “小虎,你真的那么想蒙学?” 唐寅闻言,朝着母亲笑了笑说道:“娘,孩儿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说我是文曲星转世,要我一定要蒙学哩。” 母亲顿时轻柔的一拍唐寅的脑袋,笑骂一声。 “你这孩子,梦里的事,怎能当真?” 唐寅闻言,不由晃了晃脑袋,不再说话。 他说这些,并不是要表达什么,只是想为今后的事情,做一个铺垫。 母亲见状,也沉默了下来。 就着窗外的月光,母子俩各怀心事的睡下。 只是恍惚间,听到母亲的一声叹息。 ...... 翌日,清晨。 咯咯咯,村头传来公鸡打鸣声! 母亲早早的起来做早饭。 即便昨日儿子被打,亲戚冷眼,她也坚持起来,为这个家操持。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女人,坚韧且善良。 吃过早饭,唐寅揣了两个野菜饼子,拉上老黄牛,便出了门。 这个时辰,天色虽刚微亮,来到木桥的时候,朱胖子已经在等着了。 “小虎,小虎......!” 看到唐寅,朱胖子顿时兴奋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屁股上了伤口,整个胖脸都扭曲了起来。 唐寅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朱胖子,你这是咋了?” 朱胖子顿时不满的说道:“昨日夫子检查课业,我背错了五个字,也不知道是谁多嘴,让我爹知道了,把我好一顿胖揍。” 说着,胖胖的小手像往常一样,搭在唐寅的肩上,却不小心,触动了他背上的伤口。 疼的唐寅龇牙咧嘴的。 朱胖子不由一愣,看了一眼唐寅的后背。 “你家老爷子又打你了?” 唐寅看着眼前憨憨的朱胖子,不由会心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即便是好基友,唐寅也没打算将家里的污糟事相告。 “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时辰了,小心夫子又打你戒尺。” 朱胖子闻言,小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随后,两人牵着牛,一路往私塾而去。 两人来到私塾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朱胖子朝着唐寅打了声招,呼便往私塾内跑去。 唐寅则牵着老黄牛,往石桥对面走去。 许多赶来上课的学子,看到他又来这里放牛,哪能不知道他的用意,顿时哄笑了起来。 这货都被收拾多少回了,还敢来? “唐小虎,今日打算在哪偷学啊?” “唐小虎,小心夫子又罚你哦!” “要不要一会我读大声点,好让你听清楚些?” 自从唐寅来了之后,他们沉闷的学习生活,也多了一点笑料。 每日逗逗这个不要脸的货,也挺好玩。 唐寅闻言,也不生气,露出八颗牙齿,咧嘴一笑,朝着一众学子拱手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众学子们,见唐寅学着读书人拱手,顿时笑的更大声了。 笑了一阵,一众学子便也散开了。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牵着牛,依旧将老黄牛拴在河边上,任其自行吃草。 这个时候,上课的钟声敲响,私塾内,再次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不一会,便传来张夫子检查课业的声音,以及蒙童的哀嚎声。 唐寅摇了摇头,却没有找地方偷听,而是往后山走去。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来到了后山,一片坡地上。 唐寅从一棵空心的巨树下,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布袋子,打开之后,看着里面的东西,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布袋子里是一株株指节长短,散发清香气味的花朵,花蕾呈捧状,上粗下细,略弯曲,表面绿白色带着点棕黄。 唐寅掬起一些花朵,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物,名叫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功效,在中草药当中,也算是鼎鼎有名的。 这里大约有十斤左右晒干后的金银花,是唐寅存了半年才囤积起来的。 原本,这种中草药,过了花季,价格会卖的更高。 但是家里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等下去了。 唐寅想了想,便将布袋捆好,背在背上,往来时的路走去。 一路走过张氏私塾,来到云栖镇,径直走进镇上的药堂。 这家药堂在镇上,开设多年,行医治病,也还算公道。 唐寅走进药堂,就朝着店伙计躬身说道:“这位大哥,掌柜可在?” 伙计看到问话的是一名七八岁的孩童,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小孩,你可是要看病,?” “你家大人呢?” 唐寅顿时露出八颗牙齿,微微一笑。 “我家大人卖山货去了,让我来药堂问问,可收金银花?” 伙计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看向唐寅身上的包袱。 “你有金银花?” 见唐寅点头,伙计顿时惊喜了起来,连忙跑去后堂叫掌柜。 很快,一名年逾花甲挂着长须的老者,便跟着伙计快步走了出来。 “小哥,快将你的金银花给老夫看看!” 唐寅见状,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迟疑,将包袱解下来,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顿时一脸的惊喜。 现在正是春末夏初,换季的时间,感冒发烧的人增多,金银花用量骤增。 这个时间,也是雨季,药堂里库存的金银花,保管不善,被浸湿了小半,掌柜的正愁金银花不够呢,唐寅这个时候送来金银花,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老者检查了一下金银花的花色,闻了闻清香味,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虽然处理的不够干净,却也够的上中品。” 唐寅是个半吊子,只是小时候在老家看长辈,弄过几次,处理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易,能够得到中品的评价,更是难得。 想了想,老掌柜朝着唐寅说道:“老夫的药堂正缺金银花,这样吧,老夫就按上等的价格给你,如何?” 唐寅闻言更是大喜,在准备卖金银花之前,他早就摸清了门路,打听好了价格。 次品的金银花,一百文一斤,中品的一百五十文,上品的足足有二百文一斤。 他的金银花,差不多可以卖近二两银子了。 唐寅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多谢老先生!” 老掌柜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然后让伙计去称重。 最终,唐寅带来的金银花,有九斤六两,老掌柜大手一挥,就按十斤算,给了唐寅二两银子。 出了药堂,唐寅死死的捏着衣角的二两碎银子。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银子。 然而,他知道,这些银钱,一旦被家里的亲戚得知,很快就会被要走。 只不过,唐寅已经有了计划,那便是卖药蒙学。 想到这里,唐寅加快了脚步,往张氏私塾而去。 ...... 第6章 见钱眼开张夫子 很快,来到私塾门前,唐寅怀着激动的心情,敲响了私塾大门。 这个时候,还未放堂,等了好一会,门房这才打开门来,看到唐寅顿时眼珠子一瞪,不耐烦的说道:“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去去去,别打扰我会见周公!” 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唐寅连忙将门抵住,“哎哎,大哥,别啊,我是来拜师的!” 房门闻言,顿时嗤笑一声。 “我看你不是来拜师的,你是皮痒了,上次罚你罚的还不够!” 唐寅也不磨叽,一把长捂了良久的银子,掏出来。 “我有银子!” 门房正要再次讥讽,定睛一看。 “呀嘿,还真是银子嘿!” 门房上下打量着唐寅,“你小子,哪来的银子,不会是偷的吧?” 唐寅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方圆十里,小子一个孩童,上哪偷银子去?” 门房想了想也对,随后留下一句,“你等着!” 便将门给关上了。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中午放堂了,门房这才打开门,让唐寅进去。 穿过学堂,到得里间,便是张夫子的房间。 张夫子正在里面喝茶润嗓子。 看到唐寅进来,张夫子顿时嗤笑一声。 “唐小子,听闻你筹集到束修了?” 唐寅虽然不喜这个见钱眼开的张夫子,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谁让整个云栖镇,就他一个夫子呢? 想要走科举之路,必须要有个晋升之阶,就绕不开张夫子。 唐寅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二两银子,表面恭敬的递给张夫子。 “夫子,小子诚心求学,还请夫子收下学生!” 张夫子看着唐寅手上的银子,顿时冷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不够!”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的诧异。 张氏私塾的束修是三两银子一年,可以一次交一年的,也可以每半年交一次束修。 半年二两银子足够了的。 张夫子见状却是脸色一沉,说道:“你小子在私塾外偷学了半年时间,本夫子都未与你计较!” “你若是想要入我门下,要么一次性交足三两银子,要么二两银子只算半年束修。” “你自己考虑吧!” 说着,张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脸的悠然自得。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唐寅闻言,顿时在心里,疯狂吐槽。 “你妹的,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圣人门徒,就你这见钱眼开的德性,真特么给圣人丢人!”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咬了咬牙,唐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即便如此,他也要坚持,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农家子弟。 他需要这个进身之阶,别说二两,就算是五两银子,他也要想办法凑够。 见唐寅同意下来,张夫子轻笑一声。 “行了,明日让你家大人来吧!” ...... 晚霞再次洒落在大地上。 和朱胖子分开之后,唐寅牵着老黄牛,往唐家大院走去。 满怀心事的吃过晚饭后,唐寅坐在床头等着母亲。 很快母亲收拾完厨房,便回到屋内。 见唐寅还没睡,母亲不由讶异的问道:“小虎,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古代的村人,习惯了早睡早起,吃完饭就睡。 唐寅闻言,却是将母亲拉了过来。 “母亲,明日你与我去学堂,我要蒙学!” 母亲闻言,却是叹息一声,摸了摸唐寅的头。 “小虎啊,娘也知道你想蒙学,但是你祖父不会答应的!” 唐寅则是小声说道:“娘,蒙学的银钱,我自己挣到了,只要母亲明日随我去学堂,拜师便可!” 母亲顿时一愣。 “蒙学可是要不少银钱,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唐寅嘿嘿一笑,将这半年来,自己偷偷囤积金银花的事情,说了出来。 母亲听完,顿时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平日里木讷的儿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赚了二两银子。 这可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随后,母亲顿时慌张起来。 “不行啊,要是让你祖父知道了,他......不会同意的!” 唐寅连忙抓着母亲的手说道:“娘,孩儿就想蒙学,如今银子也有了,” “只要娘你帮我瞒着祖父几日,到时候,拜师礼成,祖父也拿我没办法!” 母亲听到这话,更是紧张。 “若是如此,你祖父非打死你不可!” 唐寅却是一脸坚毅的说道:“为了蒙学,儿子不怕!” 母亲却是快哭了,看着唐寅说道:“小虎啊,若是被你祖父知道我们擅自做主,怕是不会轻饶了你!” 唐寅闻言,顿时可怜兮兮的说道:“娘,儿子唯一的心愿便是蒙学,我怎么说也是唐家的孙子,即便挨一顿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看着唐寅的神情,顿时叹了口气。 “小虎啊,你为何非要蒙学,安安心心跟着你祖父在家下地不好吗?” 唐寅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娘,我要蒙学,读书成才,出人头地,让你再也不受欺负!” 母亲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 第二日,母亲做完早饭,等祖父等人出门之后,便也出了门。 来到木桥处,便看到久候的唐寅。 虽然昨日,被唐寅一番话,已经说动了心。 但是到得此时依旧有些顾忌。 “小虎,你祖父不会因为此事,将咱们娘俩,赶出家门吧?” “毕竟,即便是你挣的银子,那也是要交公的!” 古代是家族式的管理制度,一应收入,都要归族长支配。 这也是唐寅卖个金银花,都要偷偷摸摸的原因。 不过唐寅对此,早有应对。 “母亲,您到时候,只管说,这是您出嫁的时候,外婆给您的嫁妆。” 女子出嫁,嫁妆可随女子支配,即便被休了,这些东西也随女子一同离家。 母亲闻言,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搞定了母亲,唐寅心情大好。 很快便到了张氏私塾。 张夫子果然言出必行,只要银子给足,即便是唐寅这个令他不喜的学生,也收。 在母亲的观礼下,匆匆行过拜师礼。 唐寅便正式成为私塾的学生了。 坐在学堂内,唐寅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到了这个世界,心心念念的要读书,现在终于成真了。 当唐寅来到学堂,坐在朱胖子身前的时候。 朱胖子顿时下巴都惊掉了,其他同学,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毕竟偷学穷小子唐寅的名声,在整个云栖镇,那可是臭名远扬的。 现在真的成了同学,顿时有一种,比吃了翔还难受的感觉。 唐寅哈哈一笑,给了朱胖子一个眼神,然后度过了穿越以来,最放松的一天。 然而,放堂之后,不出意外的,意外出现了。 ...... 第7章 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 唐寅回到唐家大院,就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现在院内。 祖父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抽着旱烟,二叔三叔,二婶三婶,则是阴沉着脸,站在两侧。 唯独母亲跪在院里,神色有些慌张。 院子内,顿时有一种公堂受审的感觉。 唐寅推门进来。 二婶立马就跳了起来。 “呔,好你个唐小虎,竟然瞒着家里,不声不响的去蒙了学!” 唐寅闻言,顿时在心里苦笑一声。 该来的还是会来,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 只是他没想到,仅仅一天,家里就知道了。 唐寅也不怂,很是光棍的来到母亲身边,往地上一跪,恭恭敬敬的朝着老爷子磕了个头。 “祖父,孙儿想蒙学,还请祖父成全!” 老爷子闻言,顿时牛眼一瞪。 “你和你母亲瞒着家里,私自去学堂蒙学,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老爷子发怒,母亲顿时扯了扯唐寅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二婶却是有着自己的心思,朝着二叔使了个眼色。 二叔顿时咳嗽一声。 “小虎啊,听闻你给夫子交了束修,银子从何而来?” 唐寅抬起头看了二叔一眼。 母亲连忙朝着祖父说道:“爹,这是我娘给我的陪嫁,我拿去典当了,这才给小虎交的束修,” “小虎一心向学,爹您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吧!” 老爷子闻言,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女子嫁妆归女子所有,谁也说不出话来。 亲戚们听到这话,却是脸色难看起来。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母亲的嫁妆,那也应该用在唐家才是。 老爷子沉思片刻,却是叹了口气。 “小虎如此顽劣,你让我如何给他机会?” “我怕的是,到头来,你的嫁妆也丢进了水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老爷子一开口,二叔也附和道:“是啊,大嫂,小虎性格木讷,怎能读好书,我们唐家终归没有读书人的命!” 母亲闻言,转头看着二叔,红着眼睛道:“他二叔,小虎想去蒙学,我这当娘的总要给他这个机会,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他爹?” 听到母亲提起老爹,老爷子不由有些动摇。 二叔顿时皱了皱眉,“大嫂,考不上童生,什么用也没有,还不如早早的给他安排出路,下地干活,日后,给他娶上一房媳妇,也算对得起大哥了。” 此言一出,三叔顿时点了点头,朝着老爷子说道:“爹,二哥所言有理,咱们也不能为了一个未知的前途,将咱们唐家给搭进去吧?” “如今,只是蒙学,每年束修就要三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一年就要近五两银子,日后花费的更多,多少人家,就因为读书,弄的家破人亡,” “大嫂的嫁妆,能往里填多少?” “到时候,还不是得从家里出,爹,您可要慎重啊!” 三叔这话不假,隔壁村就有一个姓吴的书生,读了整整三十年了,连童生都没考上,最关键的是,为了读书,卖了田地,本是宽裕的家境,如今却是连饭都吃不饱。 听到两个儿子的话,老爷子最终叹了口气,用旱烟杆敲了敲桌子。 “我们唐家终究是没有读书人的命,让小虎再放两年牛,他也有九岁了,到时候,让他跟着老二下地干活,或许也是条出路。” 老爷子一言定下,二叔三叔,二婶三婶顿时脸露喜色。 母亲兀自不放弃,朝着老爷子哭求道,“爹,求您,给小虎一次机会吧?” 唐寅看着母亲苦苦哀求,心里也不是滋味。 然而,母亲的动作,不仅没有得到同情,反而让老爷子大怒。 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指着母亲大喝道:“你这妇人,好不晓事,小虎就不是读书的料,即便强行送去蒙学,也是自欺欺人,不如安下心来,为家里干些活,日后,我自然不会亏了他。” 二叔闻言,也劝道:“是啊,大嫂,小虎蒙学要花费的银子也不少啊,你也要为我们唐家考虑考虑。” 二婶夫妻同心,连忙跟上,“是啊,大嫂,你可别太自私了,我家唐酉聪明伶俐,若是他蒙学,说不定比小虎要强呢!” 话到此时,二婶的真实目的,终于露了出来。 三叔三婶,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但是每日努力,终会有儿子。 这种事情,自然不想让别人独占。 于是乎,也加入战团,嘴上说着替母亲和唐寅着想,话里的意思就是劝母亲,打消让唐寅蒙学的打算。 母亲虽然性格懦弱,但是在儿子,这件事上,自然是不肯,要争到底。 眼看着再不说话,儿子读书之事就要被扼杀了,母亲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了起来,朝着老爷子喊道:“爹,小虎蒙学的银钱,是我自己的嫁妆,你们不可以如此!” 母亲的话,顿时让家里所有人,脸色大变,这话,就等于在指责他们,在打自己嫁妆的主意,相当于在老爷子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几个叔叔婶婶,顿时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果然大怒,旱烟杆子差点戳到母亲的脸上,“你这贱人,胡说些什么?” 母亲在家里,本就地位不高,此时见老爷子动了真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依旧不肯答应,只是委屈的抽泣起来。 叔叔婶婶们见状,心里更是高兴,只要说动老爷子,此事就成了,母亲的嫁妆拿出来就是二两银子,藏起来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到时候,只要使些手段,就是唐家的公产。 二婶三婶眼神连连闪烁,都在盘算着各自的心思。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钱,不是母亲的嫁妆,而是唐寅辛辛苦苦采摘金银花卖的银子。 也幸亏和母亲对了口供,否则,这一家人,现在已经杀上门去了。 看到这里,唐寅不由叹了口气。 论心机,母亲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他年岁小,这种场面,也说不上话,否则的话,就会被人怀疑了。 老爷子怒吼之后,见母亲不敢回嘴,却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生闷气。 老爷子不表态,二婶顿时就急了起来,朝着二叔使了个眼色。 二叔会意,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朝着唐寅说道:“小虎啊,你祖父也是为你好,你每日天不亮,就要去蒙学,又苦又累,哪有放牛好玩,你听二叔的没错。” 读书辛苦,枯燥无味,小孩子都没那个耐心,二叔软声诱导,想要让唐寅自己放弃蒙学。 可惜,现在的唐寅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 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 唐寅闻言,朝着二叔微微一笑,“二叔,读书固然辛苦,但是侄儿却乐在其中。” 第8章 你特么,还有逼脸笑话老子? 听到这话,二叔顿时表情一滞,他没想到木讷的侄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爷子闻言,也是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坚如磐石的心,顿时动摇了起来。 “小虎只蒙了一天学,就有如此变化,难道他是个天生的读书坯子?” 眼见忽悠不到唐寅,二叔又将目光转向三叔。 两人目光对视之后,三叔也知道,这事成了,大家都有好处。 于是轻笑一声开口劝道:“大嫂,我们也不是不想让小虎读书,只是,您看看,整个云栖镇,那么多人花费大价钱,让孩子去蒙学,真正成才的有几人?” “再说了,蒙学之后,还要考童生,即便考上童生又如何?有秀才功名,就等于空的,然而,要考秀才,还得读多少年?”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咱家可经不起折腾啊!” 二叔果然是做过功课的,读书成才,谁都知道,然而,真正能考上秀才的又有多少? 在古代读书,对于穷人家庭来说,就等于是一场赌博。 赢了功成名就。 输了就是一无所有。 然而,真正能够博取功名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话明着是劝母亲,实则是说给老爷子听的。 不管银钱是不是母亲的嫁妆,只要老爷子不肯松口,此事就成了不。 老爷子闻言,果然动摇的心,又再次坚定了起来,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儿媳。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老大媳妇,老二说的对,咱家经不起折腾,还是让小虎熄了这个心思吧。” 母亲听到这话,顿时脸现绝望之色,身子瘫软在地上。 二叔三叔闻言,却是脸上一喜。 二婶立马就反应来了过来,“爹,那交上去的束修,就让老三去讨回来吧!” 三婶闻言,立马出言反驳。 “二嫂,咋不让二哥去呢?” 眼看着,为了要回束修钱,又要吵起来。 老爷子顿时一瞪眼,两人这才停下了拌嘴。 到得此时,唐寅退学之事,已经快要定了下来,要是再不争取,估计毛都剩不下了。 唐寅站起来,朝着老爷子拱手说道:“祖父,咱们唐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上门找夫子讨要束修也太丢人了,左右也就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多少银钱,不若让孙儿念完吧!” “若是孙儿真不是那块料,到时候,我一准跟着二叔下地干活。” 唐寅的话,顿时让二叔警惕了起来,半年时间,变数太大了,万一到时候老爷子一心软,又答应让侄儿蒙学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二叔朝着唐寅说道:“小虎啊,即便让你蒙学半年又如何,也是白瞎功夫,还不如趁早跟着二叔下地干活。” 唐寅闻言,憨笑一声,说道:“二叔,圣人有言,后之事,孰能料?” “没准学堂考核,我能得甲等,有秀才之相呢?” 张氏私塾,每半年都有一次考核,考核分甲乙丙丁四等。 能得甲等者寥寥无几,都是备考秀才的潜力股。 这话一出,二婶顿时嗤笑起来。 “我娘家嫂子的哥哥的外甥,天资聪颖,在学堂那也是常被夫子夸赞的,即便如此,也只能得个乙等,你想要得甲等?” 唐寅也不生气,依旧憨笑着,“二婶,若是我真能得到甲等呢?” 唐寅虽然依旧憨笑,但是脸上表情极其认真,二婶见状,却是有些心里打鼓起来。 二婶心思多,即便他也认为不可能,但是也不能给唐寅翻身的机会,想要出言拒绝。 老爷子却是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吵什么吵。” “束修既然已经交了,这个钱,讨要回来,确实丢人。” “左右这个银钱,也是老大媳妇的嫁妆,便让你蒙学半年,半年后回来跟着你二叔下地干活!” 说着,老爷子似乎有些累了,也可能是不想再听争吵,站起身回房了。 老爷子一走,二叔三叔本来想反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悻悻的便也回房去了。 只是三婶临走前,朝着唐寅说道:“小虎,这半年,放牛之事,还得归你!”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不想与之争辩,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其他人一走,现场就剩唐寅母子俩。 母亲顿时瘫软在地上,唐寅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也没想到,即便交了束修,唐家的人,还是想要将钱要回来。 好在,唐寅主动出击,利用老爷子爱面子的心理,为自己争取了这次机会。 过程虽有波折,但结果还是圆满的。 其实,想要走读书这条路,完全靠唐家是不现实的。 科举这条路,可不是几年时间就行了,想要走出桃花村,就要自己想办法赚钱,这才是长久之道。 指望这个混乱的唐家,供他读书科举,太不现实了。 这一夜,唐寅想了许多,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 ...... 第二日,一早。 唐寅牵着老黄牛,和朱胖子汇合。 两人来到学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安排好老黄牛后,两人向着学堂门口走去。 正在唐寅准备进入学堂的时候,却在门口遇上了张夫子。 张夫子见到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唐寅,你乃新入学的蒙童,将门口打扫干净再入学堂!” “草尼玛!” 唐寅不由得暗骂一声。 朱胖子朝着唐寅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一溜烟的跑了。 正式上课第一天,唐寅就得到了新人的待遇。 整个云栖镇,就只有这一所学堂,附近十里八村的学子,都在这里蒙学。 即便如此,学堂里的学生,也不足六十人,其中蒙童有四十余人,都是六到十岁的孩童。 过了蒙童的学子有十来人,这里面小的十一二岁,大的有二十来岁。 此时正是学子上学的时候,不少学子提着书笼,走向学堂。 看到唐寅提着扫把从学堂内走出来,其中一位昨日与他同堂的蒙童,不由嘲笑起来,“哎哟,唐小虎,听说你家老爷子昨日有打你了,你蒙学的银子是不是偷的呀?” 这话,顿时让所有人笑了起来。 唐寅不由无语。 那些蒙童也就罢了,其中一位年岁大的学子,也跟着起哄。 二十多岁人了,连童生都没考上。 你特么,还有逼脸笑话老子? 第9章 来了个怪人 然而,那学子却是毫无羞耻,甚至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就在这时,张夫子走出学堂,看着乐不可支的学子们,顿时黑着脸,咳嗽一声。 一众学子,顿时闭上了嘴,连忙上前行礼。 “夫子好!” 张夫子见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随后,便拿出夫子的威严,教训道:“三道钟声响起,尔等还不去上课?” 众学子一听,顿时打了个哆嗦。 “我等谨遵夫子教诲!” 众学子连忙,摆出一副躬身受教的神情。 张夫子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去吧!” 一众学子连忙再次朝着张夫子行礼之后,快速进入学堂内。 张夫子看了唐寅一眼,“汝将门口的台阶,还有石桥上的落叶全部扫完,再入学堂,不可偷懒,否则休怪本夫子戒尺罚你!” 说着,张夫子冷哼一声,也转身走进学堂。 唐寅不由朝着张夫子的背影喊了一句,“嘛卖皮!” 云栖镇学堂,就建在镇子对面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山脚到学堂,有大约有数十台阶,现在已是秋日,不少落叶,飘在石阶上。 唐寅见状,提着扫把一路将落叶扫到一旁,直到上堂的钟声响起,学堂内开始响起朗朗的读书声,他才堪堪将台阶扫完。 看了一眼学堂紧闭的大门,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古代夫子对学生,是没道理可讲的,夫子教授学生知识,本就混乱,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耽误了学习。 可以说,教成什么样,全靠夫子的心情! 想到这里,唐寅定了定神,抬起扫把,继续干活。 花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唐寅才将石桥上的落叶清扫干净。 唐寅本就身体瘦弱,干了这么久的活,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水。 拄着扫把,唐寅伸了个懒腰,抬头往山上看去。 这里的空气,没有经过工业污染,清新自然,山峰不高,却是云山雾罩,树林茂密,伴随着石桥下的流水,风景有一种优美的画面感,这倒让唐寅心情好了起来。 微风拂过脸庞,唐寅想起一句诗词,忍不住轻轻吟道。 “清风拂面柳丝长,烟雨蒙蒙笼轻纱。 青山绿水绕人家,流水潺潺伴古桥。” ...... 就在唐寅感慨古代风景别致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道讶异的声音。 “此诗绘景不错,就是用词有欠缺,娃娃,这诗是你家夫子所作?” 唐寅顿时一惊,以他这个年纪,作出诗词来,显然是不合理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那就糟糕了。 好在,对方将诗词安在了张夫子的头上。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来人形象怪异,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长衫,也是脏兮兮的,几乎快要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腰间却是别着一柄短剑,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乞儿,又像一个混江湖的游侠儿。 见唐寅朝着他看来,那人也不在意,端起酒葫芦,自顾自的喝了口酒,然后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真是个怪人!” 唐寅吐槽一句,却没理他,提着扫把,就往学堂走去。 那怪人见唐寅不理他,顿时轻轻一笑。 “有意思!” 来到学堂门口,唐寅敲了敲门,好一会,学堂大门才打开了一角。 学堂看门的门房,看了唐寅一眼,语气不耐烦的说道:“清扫完毕了?” “夫子可是说了,未清扫完,不可放你进来!” 唐寅不由无语,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个学堂看门的,也这么势利眼? 不过唐寅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门房,行了一礼,“学生都扫完了。” 门房探出脑袋,朝着台阶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开了半门,不满的说道:“下次,要快些,耽误老子的清梦!”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真是给你脸了! 不过为了读书,他还是忍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也不知道这货喝了多少酒,一靠近,就是一身的酒味。 “劳烦通报一声,有客来访!” 说着,就要跟着唐寅走进去。 门房看到怪人,顿时又将门给堵实了,显然要将来人拦下来。 唐寅不由无语。 你特么拦他就是了,连我也不让进,是几个意思? 门房,显然没有将唐寅放在眼里,而是斜着眼睛,看着怪人。 “你是何人?我们张夫子正在授课,不便见客!” 门房见对方污糟的模样,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进去。 怪人闻言,也不生气,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鄙人,路过学堂,同是读书人,特来拜会!” 门房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由嗤笑一声。 “就你也算读书人?” 说着,门房走出门,不耐烦的赶人:“去去去,上别处打秋风去!” 怪人顿时一愣,不过却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唐寅则乘机溜了进去。 来到学堂,张夫子正在授课,看到唐寅进来,也只是朝着他摆了摆手。 唐寅连忙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旁边的朱胖子,顿时朝着他挤了挤眼。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这货也是个没义气的。 随后,坐直身子,准备认真听讲。 张夫子教授的是千字文,他念一句,蒙童们就跟着念一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属于基础学识,唐寅前世,就有所涉猎,只要听过一遍,很快就能记住。 然而,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张夫子来来回回的,就是那么几句。 就在唐寅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张夫子这才负着手,走到讲台前。 “今日,教授尔等,八个新字。” 说着,张夫子在桌案上,提笔写下“坐朝问道,垂拱平章”几个字。 然后,让蒙童们,照着抄写。 这是千字文当中的一句话,显然,千字文都还没教到一半。 一天八个字,这速度也是够快的! 唐寅不由吐槽一声。 在桌上提笔,将这八个字写了下来。 然而,动笔后,唐寅才知道读书的不易。 原本以为,以他成年人的经历,虽然没有接触过毛笔字,但是也不至于太难,但是真正写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字,有多难看,简直跟狗爬似的。 第10章 练字和烤鱼 唐寅朝着周边看了一眼,只见小胖子,也是吃力的在写着,笔下的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比自己的还难看。 唐寅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同在起跑线,不然就太丢人了。 不过,这也让唐寅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那就是练字。 科举取士,最重要的,就是有一笔好字。 字练好了,首先就能给考官一个好的印象,取中的机会就会比别人高上许多。 唐寅努力的让自己将这些毛笔字写好,只是他越想写好,字就越丑。 看来,写字,也是需要门道的。 好在,张夫子,也不只是摇头晃脑的背书。 见蒙童们,写字的姿势不正确,也开始教授写字的要领。 “写字,先学执笔,所谓执笔就是五指并用,紧握笔节;写字时,心要静,笔要稳,按、压、钩、顶、抵.....!” 随着张夫子的声音传来,唐寅也开始按照要领,改变执笔姿势,果然好了许多,只不过,写的依旧丑陋。 时间在写字中匆匆而去,整整半个时辰,他都在学执笔。 八个字写完,唐寅的手都轻轻抖了起来,有一种酸痛的感觉。 张夫子也一一检查学子的成果,看到字体太丑的,就是一阵口吐芬芳,看到写错的,更是掏出戒尺,错一个字,就是一戒尺。 不时有写错的蒙童,被打了戒尺,朱胖子最惨,整整错了五个字。 五戒尺下来,朱胖子胖脸上的五官,都扭曲的挤在了一起。 看的唐寅一阵心酸,八个字能错五个,你也是个人才。 来到唐寅身前的时候,张夫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怪异的看了唐寅一眼,张夫子沉声说道:“字都写对了,不过,字体还需勤加练习,切不可偷懒!” 唐寅连忙躬身应是。 其他的学子们,见张夫子检查唐寅的课业,兴奋的等着看热闹。 毕竟,唐寅一个新来的,学识能高到哪去? 然而,张夫子这次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一句。 难道他都写对了? 即便是朱胖子,都忍不住露出讶异之色。 唐寅可是第一天蒙学,竟然一戒尺都没被打,朱胖子不奇怪才怪。 然而,事实如此,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同学们,不由集体失望。 抽查课业继续,不时的有蒙童写错,被打戒尺,学堂内,哀嚎声此起彼伏。 最牛逼的一位,竟然足足错了六个字,六戒尺下来,手都肿了。 那蒙童顿时被打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唐寅转头看去,顿时笑了起来。 此人正是早上,嘲笑自己的那位。 看着这货,哭的凄惨,鼻涕眼泪都流下来,唐寅顿时一阵舒爽。 “活该,让你嘲笑老子!” 张夫子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朝着那学子,沉声喝道:“读书需用心,汝心不静,错字连篇,还有脸哭?” “若是再扰乱学堂,本夫子,便将你父母叫来,看看你这熊样!” 这话果然有效,那蒙童顿时不敢哭了,只是不停的抽噎着。 张夫子见状,这才放过他,继续抽查课业。 那蒙童被一顿毒打,还招人嘲笑,却不反思自己的过程,反而,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 新人往往都是代表着最差的那个。 唐寅却一戒尺都没被打,反而害他垫了底。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做错事,不反思自己的错,反而怪别人太过优秀。 于是唐寅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恨上了。 唐寅却是不自知,依旧在研究练字。 他写了八个字,虽然都对了,但是总感觉哪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有心问张夫子,但是看他那模样,自己去问,估计得来的,只是一顿训斥。 摇了摇头,唐寅还是觉得,先自己琢磨吧! 这一检查课业,就是许久,直到中午放堂,这才结束。 学堂的学子,有远,有近。 家近的,就回家吃饭,家远的都带饭过来。 桃花村离学堂距离不近,所以唐寅和朱胖子,都是自己带饭。 唐寅带的是野菜饼子,平日里放牛的时候,都是两个野菜饼子,今日母亲偷偷多给了他一个。 放了堂,有人选择在学堂内用饭,也有人到学堂外吃。 唐寅和朱胖子,一向不受同学待见,这个时候,都是跑出学堂吃饭。 两人来到石桥下,来到河边,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这才开始吃饭。 朱胖子带的是馒头,整整五个。 巴掌大的馒头,这货,两口就一个,比三口一头猪那个还要过分。 顷刻间,两个馒头就进了他的肚子,看的唐寅一愣一愣的。 朱胖子见状,将自己的馒头拿出一个,递给唐寅。 “小虎,你也吃!” 唐寅看着雪白的馒头,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代,对于农家人来说,能够吃得起馒头,已经是家境优渥了。 想了想,唐寅取出自己的野菜饼子,递给朱胖子。 朱胖子也不客气,接过来,只是一口,野菜饼子就没了。 唐寅不由会心一笑,原主这些年,也算没白活,至少朱胖子这个好基友还不错。 唐寅拿着朱胖子的馒头,咬了一口,古代的饭食,用料实在,馒头松松软软的,还带有一股甜味,比后世的馒头可要好吃许多。 吃完馒头,唐寅不由舔了舔嘴唇。 “要是来点菜就好了,馒头配菜,神仙也爱!” 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溪水,唐寅不由眼前一亮,朝着朱胖子呵呵一笑说道:“胖子,一会我弄一道烤鱼给你打牙祭!” 朱胖子闻言,不由一愣。 “小虎,你会做烤鱼?” 唐寅嘿嘿一笑,也不回答,站起身,就往溪边走去。 按照前世的经验,在溪水边上,用木棍,挖出一个方桌大小,二十公分深的池子,然后将连接河水的地方挖通,再插上一排木棍,一个捕鱼陷阱就形成了。 前世,小时候唐寅就经常跟着小伙伴们捕鱼,这种捕鱼陷阱,简直不要太简单。 做完这些,唐寅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朝着朱胖子说道:“放了堂,应该就是有收获了!” 朱胖子全程,都看着唐寅在鼓捣着,但是脸上却写满了不信。 唐寅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刚刚他在溪水里看了一眼,里面的鱼不少,自己的陷阱,应该会有收获。 做完这些,时间还早。 朱胖子跑到一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睡觉去了。 唐寅则在边上,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练起字来,只不过,写的依旧丑陋,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练字最重要的便是腕力,腕力不够,手就不会稳,手不稳,字就写不好。” 就在唐寅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辰时见到的那个怪人,正斜躺在自己不远处的草地上。 见唐寅朝着他看来,怪人也不在意,端起酒葫芦,自顾自的喝了口酒,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你还没走?”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怪人嘿嘿一笑,“我本四海为家,此处便是我家,我为何要走?” 唐寅不由无语,流浪汉被你说的这么高大上,也是个人才。 怪人见唐寅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理他,再次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唐寅看了怪人一眼,不由想着对方刚才的话,果然发现自己在写字的时候,一撇一捺之间,不够连贯。 有鉴于此,唐寅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把控不好。 唐寅有心想问问那个怪人,但是见对方已经眼神迷离,似乎喝多了,一只手,还不时的在裆部挠了挠。 唐寅见状,身子一阵恶寒,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同时吐槽了一句。 “什么几把玩意?” 说着的摇了摇头,继续练自己的字。 于是乎,石桥边上,一大两小三个人,一人惬意的喝酒,一人认真的练字,一个已经发出鼾声。 不一会,上堂的钟声响起。 唐寅将朱胖子叫醒来,两人便朝着学堂走去。 直到两人离开,怪人这才翻过身来,看了一眼唐寅的背影,随后,又翻过身去,继续闭目休息。 ...... 由于蒙童和学子,课业不一样,是分开教学的,所以下午的时候,张夫子主要教授备考童生的学子。 而蒙童这边,则是自习,只是张夫子也布置了课业。 早上的八个新字,明日还要检查,若是再错,一个字,两戒尺。 听到这个惩罚,蒙童们,不由认真起来,纷纷趴在桌子上,认真练习写字。 即便是朱胖子也是打了个哆嗦,急不可耐的提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唐寅见状,不由好笑。 身体惩罚的方式,虽然残暴,但是确实有效。 这些课业对于唐寅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唐寅也不想浪费时间,便跑出了蒙童的课堂,来到隔壁的学堂。 来到门口,张夫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童生已经涉及到八股、诗赋、策论,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八股。 要写好八股,就需要吃透四书五经,因为科举题目都从这里面出。 张夫子今日讲的,依旧是四书五经,《论语》里的句子。 张夫子让学子们,摇头晃脑的朗读了几遍,随后,便开始讲解。 仅仅一句话,张夫子就拆开来讲解了大半天。 不过,对于唐寅来说,却很是新奇。 四书五经,他是知道的,只是里面的注释,除非是这方面专业的,否则谁没事也不会去研究这个。 唐寅要想走科举之路,正缺这方面的知识。 如饥似渴的吸收知识,很快便到了放堂时间,唐寅连忙走回自己的学堂。 只不过,张夫子却没有来。 放堂钟声一响,张夫子就负着手,优哉游哉的走了。 其他学子见状,也纷纷往学堂外跑去。 就和后世的小学生一样,放学的时候,是最兴奋的。 往日里,朱胖子和唐寅,放堂之后,就回桃花村。 这次,朱胖子却是被唐寅拉着去了溪边。 这个时候,也就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天色还早。 “小虎,你不是还要割草吗?不回去,小心你家老爷子打你!”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晚些回去,也不迟!” “我说了给你做烤鱼吃!” 说着,径直往溪边的陷阱跑去。 来到捕鱼陷阱处看了一眼,只见陷阱内,三大两小,五条河鱼,大的有巴掌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被围困在池子里。 唐寅看到鱼,顿时眼睛一亮,“呵,今日合该我走运,夫子没打我,捕鱼陷阱,收获也不错!” 朱胖子闻言,也小跑了过来,看着池子里的鱼,顿时惊为天人,“小虎,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唐寅顿时哈哈一笑,“胖子,你就等着吃吧。” 朱胖子不由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你真会弄鱼?”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唐寅出品,必属精品,瞧好吧你!” 说着,朝着朱胖子喊道:“我去弄鱼,你去拾些柴火来!” 朱胖子闻言,也被勾起了兴致,兴冲冲的跑去拾柴火去了。 唐寅见状,也撸起袖子,将五条鱼捉了起来。 穿越之前,唐寅在老家捉鱼烤鱼,这些事情经常干。 熟练的将鱼处理好,朱胖子也抱了一堆柴火走过来。 将鱼串好,点燃柴火,唐寅熟练的烤鱼。 不一会,鱼香味便传了出来。 旁边的朱胖子,看着被烤得金黄的河鱼,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虎,可以吃了吧?”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看你给馋的,等烤的焦黄,便可以吃了。” 说着,唐寅将鱼匀速翻滚,继续翻烤。 即便没有加料,鱼香味也飘了出来。 香味越来越浓郁,就在朱胖子哈喇子流了一地,几乎快忍不住的时候。 唐寅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好了,可以吃了!” 说着将一条巴掌大的鱼,递给他。 朱胖子接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 烤鱼虽然没有放香料,但是这里的鱼天然无污染,鲜嫩可口,咬上一口,顿时满口生香,还带有一股甜味。 “呜呜,好吃......!” 朱胖子顿时满眼放光,一脸的惊喜。 第11章 孺子可教也!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取下一串烤鱼,正准备大快朵颐。 忽然眼前一花,手上的烤鱼就不见了踪影。 唐寅顿时一愣,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怪人出现在了眼前,将自己手上的烤鱼给抢走了。 怪人先是将烤鱼提起来,凑在鼻间闻了闻,然后,一口就咬了上去。 这溪水里面的鱼,鱼刺不少,唐寅和朱胖子都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撕开,然后再吃。 这怪人,却是直接将鱼肉和鱼刺一口吞下。 然而,他三两口,就干掉一条巴掌大的烤鱼,却是屁事都没有。 “我去......!” 唐寅看的眉毛都不由拧了起来,感觉胃里一阵痉挛。 朱胖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怪人吃鱼的动作,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怪人却是恍若未觉,吃完一只,便再次将眼神瞟向火堆旁边剩下的烤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朱胖子见状,立马像护犊子似的,将剩下的烤鱼,一把划来了过来。 “这是我的!” 怪人见状,不由撇了撇嘴,脸上做出不在乎的表情,然而,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动作,却是出卖了他。 剩下的三只烤鱼,朱胖子自己留了一只,另外两只给了唐寅,“小虎快吃,别又被这人给抢了去了!” 说着,又补了一句,“这么大的人,还抢小孩的鱼吃,也不嫌害臊!” 朱胖子平日里,倒是与世无争的性格,然而,在吃方面,却是从不退让。 怪人闻言,也不由有些脸红。 唐寅倒是无所谓,这些烤鱼虽然不错,但是缺少孜然等香料的加持,也就那样。 怪人看着唐寅手里的两只烤鱼,不由再次咽了咽口水,刚刚被鱼香吸引,吃的时候又太快,还没细细品尝,过足眼呢! “小子,我刚刚还指点你写字,算你半个先生,你不得孝敬你我一只烤鱼?” 这神逻辑,顿时让唐寅哭笑不得。 刚刚那也算教他写字的话,那他的先生可就太多了。 不过,唐寅也没有说什么,将手上的两只烤鱼,分出一只来,递给那人。 怪人见状,顿时怪笑一声,“孺子可教也!” 说着,接过烤鱼,也学着唐寅的动作,用手撕下一块鱼肉,然后,一口酒,一口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两小一大,三人,将五只烤鱼吃完,各自露出满意的神情。 朱胖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之后,却是红着脸朝着唐寅小声说道:“小虎,我去方便,你等我哈!” 说着,朱胖子撅起屁股,往远处的朝中而去。 唐寅不由一脸便秘的神色,这死胖子,也太会煞风景了。 等朱胖子一走,怪人便看向唐寅。 “小子,鱼烤的不错!” “我也不占你便宜,可指点你一次!” 唐寅闻言,顿时看了对方一眼。 怪人顿时一副傲娇的表情,“怎么,不相信我?” “我好歹过几年书,指点你这娃娃绰绰有余!” “读过书?”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再次打量起对方来。 只见对方身上的长衫,虽然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是看款式,确实与张夫子差不多,都是读书人的儒衫。 只不过这人头上没有带方巾,这才让唐寅误会对方是个乞丐。 不过不管如何,有人指点,总比自己瞎学要好。 唐寅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练字之时,总感觉下笔不够连贯,这是为何?” 怪人听到唐寅问出的问题,不由一愣,随后却是大笑起来。 “你执笔虽然规范,但是腕力不够沉稳,要想写好字,你还需要练你的腕力!” 说着,怪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做了一个执笔的姿势,随后将自己的袖子撸上来,然后变换了几个手势,口中说道:“写字,首要心静,次要手稳,下笔时,以腕力推之,顺笔而下,” “练腕力之时,可枕腕、悬腕、悬肘,缺一不可......!” 怪人一边讲解,一边亲自示范,在地上写了一个“人”字。 “练字,首练人,人要立,字要挺,一撇一捺之间,皆是人生至理。” 唐寅听着怪人的讲解,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 他只知道毛笔字很难练,却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道道。 即便是张夫子练字的课程,也不会讲的这么深。 想到这里,唐寅听的更是认真。 “不时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怪人也没有不耐烦,一一解惑。 唐寅听完怪人的讲解,顿时沉浸在其中,情不自禁的拿起树枝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怪人见状,提着酒壶,走到一边阴凉的地方坐下,然后惬意的喝了一口。 看着心无旁骛的唐寅,怪人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喃喃自语一声,“小小年纪,便能举一反三,是个可造之才!” 唐寅经过怪人的指点,完全沉浸在炼字的快乐之中。 他的字,也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有模有样,至少是比以前好多了。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朱胖子方才回来。 唐寅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科举之路艰辛,但是只要有进步,就有希望。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怪人走去,恭恭敬敬的朝着他行了一礼,“学生唐寅,多谢老师指点!” 怪人闻言,不由一愣,“唐寅?好名字!” 随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只是指点你练字,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也当不得老师二字!” 古代对长者,有两个称谓,先生,老师。 先生,是一种较为正式的尊称,用于称呼年纪较大或有学问的长辈,以及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知识分子。 老师,则是对长期教授自己知识者的称谓。 唐寅称呼对方为老师,打的什么算盘,呼之欲出。 这个怪人,虽然邋里邋遢的,但是从对练字的知识方面来看,论学识,不比张夫子差,唐寅自然要紧紧抓住。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却被对方给看出来了。 唐寅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淡淡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不必自谦!” 唐寅嘴上说的客气,却有一种赖上他的感觉。 怪人顿时被他气笑了,“我不会收学生,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的失落。 在他心里,这个怪人,可是比张夫子还要牛逼的人物,就这样溜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而,怪人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每日献上今日这等美味烤鱼,我倒是可以考虑,在离开云栖镇之前,指点你一二。” 唐寅闻言,顿时大喜,再次朝着怪人躬身道:“多谢先生。” 怪人顿时白了他一眼,不过,却没有怪罪,而是懒洋洋的说道:“我姓李,你唤我李先生便可!” 说完,李先生便站起身,摇晃了一下酒葫芦,发现没有酒了,便摇摇晃晃的往云栖镇方向走去。 唐寅顿时呼了口气,前方却传来,李先生的声音。 “明日午时,我在此等你!” 听到李先生的话,唐寅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 第12章 不消停的唐家大院 回桃花村的路上。 朱胖子一脸的疑惑,“小虎,我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一样?” 唐寅顿时叹了口气,“胖子,我悟出一个道理,蒙学读书,走科举之路,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朱胖子听的懵懵懂懂的,显然还无法理解。 唐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朱胖子心性却很好,很快就回过神来,拍了拍唐寅的肩膀,“小虎,我明白了,为了不被夫子打戒尺,咱们要认真读书!” 唐寅不由无语,不过,这么说也对,虽然理解有误,但是殊途同归,都是一个目的。 唐寅顿时给了朱胖子一个“你说的真对”的眼神。 朱胖子见状,顿时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于是两人欢快的,往桃花村走去。 回到家,唐寅以为自己回家晚些,会被找麻烦。 然而,却看到一出大戏。 唐家大院里从来都不消停。 天还没黑,三叔三婶的房间内,就发出的摇床的声音。 二叔对此表达了不满,“整日如此闹腾,哪还有精力打理田地,今日下个地,都是忙一阵歇一阵的,地里大半的活都是我在做。” 说这话的时候,二婶正好从院门外走进来。 听到这话,顿时不满了,泼辣劲上来,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天杀的,下地不干活,懒洋洋的没劲......。” 二婶刚回来就对着紧闭的房门一顿输出,声音震天,很快引来村人的围观。 “老少爷们,都来评评理,都是一家人,干活出工不出力,回家干那羞人的事情,倒是生龙活虎的,这回事人能干出来的吗?” 一众村邻顿时哄笑起来,老唐家的家事,实在是太可乐了。 老二家的在外面就到处说大嫂的坏话,在家就数落起老三媳妇来了,简直就是一出大戏。 果然,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两人。 房门打开,衣衫不整的三婶也跑了出来,朝着二婶就是一顿怼。 两人顿时吵了起来。 “老二家的,我跟我家相公,在家干啥,关你啥事?” “你家男人偷懒,不干活,就关我事!” “我怕是二哥晚上不给力,你这是嫉妒的吧?” 两人明争暗斗,明嘲暗讽,将老唐家闹的沸沸扬扬。 唐寅放牛回来,见到这大场面,立马躲进厨房。 “小虎,外面可是吵起来了。” 母亲在厨房内做饭,听到声音,正要出去看看。 却被唐宁一把拉住,“娘,他们吵他们的,您接着做饭,我饿了!” 母亲不由一怔,“可是村邻看了会笑话咱家的......!” 见母亲还要再说,唐寅立马将她拉了回去,“祖父回来,自然会管的!” 母亲闻言,觉得有理,便也没有再坚持。 果然,老爷子一回来,就再次发飙了。 老爷子一回来,顿时一瞪眼,大吼一声,“成何体统?” 三婶顿时闭嘴不敢再说话。 二婶依旧不服,就要反驳,却见老爷子气的头顶冒烟,旱烟杆子一出,朝着二婶屁股打去。 二婶被打,立马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呀,公公打儿媳,没法活啦......!” 公公打儿媳,好一出大戏,村邻们过足了瘾。 二叔见状,连忙上前,将媳妇拉了下来。 老爷子顿时怒道:“再敢胡言乱语,老子让老二休了你!” 听到这话,二婶顿时也不敢再说话了。 孝道为大,若老爷子铁了心要休他,二叔也不敢违逆。 二婶消停了,三婶有眼色,早就躲了起来。 没了热闹看,村人也就散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在一旁生闷气。 自从老大走后,家里银钱紧张,这个家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想到老大,老爷子又想起了,唐寅母亲。 朝着厨房吼道:“老大家的,晚饭好了就端出来,一天天的净惹老子生气!” 如往常一般,家里生事了,就会将气撒在他们母子身上。 母亲也不敢回嘴,连忙将饭菜端上。 吃过晚饭,几个亲戚也没有再闹腾。 安全度过一晚。 次日,唐寅早早的起来,吃过饭后,便赶着老黄牛便出门了。 木桥上,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唐寅牵着老黄牛出现,朱胖子顿时兴奋了起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小虎,你让我带的东西都齐了,生姜,盐,辣椒......!” 朱胖子一样样的数着,如数家珍似的。 这个世界,辣椒生姜等许多佐料都有,只是价格不是很亲民,也只有富贵家庭才会用。 唐寅看到袋子里的东西,顿时一喜,“你娘没发现吧?” 朱胖子顿时将胸口拍的啪啪响,“放心吧,论找东西,我还娘斗不过我!” 唐寅闻言,不由朝着他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朱胖子一脸的傲娇,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随后却是朝着唐寅问道:“小虎,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唐寅顿时神秘一笑,“今日做一道新菜式,给你尝尝鲜,保证你这些东西物有所值!” 朱胖子一听新菜式顿时眼睛一亮,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到了学堂,两人直奔溪边,唐寅熟练的做好捕鱼陷阱,这才晃晃悠悠的进入学堂。 今日张夫子上来便,检查昨日布置的课业。 将书本盖上,在张夫子的监视下,默写十个新字。 朱胖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唐寅的影响,昨日回家,做了功课。 今日只错了一个字,被打了两戒尺。 其他学子,显然也在张夫子的高压下,做好了准备。 成功写对的,比昨日多了不少,即便错的,也少了许多。 昨天被打七戒尺的那货,竟然全对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作对的。 张夫子不吝赞赏的朝着他夸奖道:“不错,不错,许十里进步巨大,昨日错了七字,今日便能全部默写对,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许十里听着夫子的夸奖,不由傲娇的抬起了下巴,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唐寅。 然而,当张夫子再次检查唐寅的课业的时候,也是一字不差。 许十里小朋友顿时又破防了,在他眼里的差生,竟然与他相当? 他昨日可是让家里,花银子请了个童生,整整教他一个时辰,才能写对十个字。 唐寅那个憨货。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怎么敢? 张夫子则是怪异的看了唐寅一眼,既没有鼓励,也没有责骂,只是点了点头,就这么过去了。 唐寅也不在意,这种小学生的课业,要是还能错,他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他现在想的是,尽快将字练好。 张夫子检查完课业,又继续讲课。 摇头晃脑的,将千字文,读了几遍。 张夫子又教授了十个新字,然后还专门教授练字的课。 唐寅听了一段,顿时感觉,这张夫子的水平也就那样,比那李先生可差远了。 想到这里,唐寅开始期待了起来。 第13章 捡到宝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堂,朱胖子可能是昨夜加班学习,有些困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唐寅见状,也没有打扰他,直接走出学堂,来到溪边,在地上,翻翻捡捡,好半天,才眼前一亮。 将一块大约一尺长半尺宽,有些凹槽的石板搬了起来。 看了一眼石板厚度,唐寅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唐寅将石板,搬到河边,清洗干净,再搬到昨日烤鱼的地方。 在原地挖好一个洞,将石板盖上去。 做完这些,唐寅又转身往山腰上走去,捡了满满一捆干柴,顺便挖了些野菜,回到原地,便将干柴丢在一旁。 然后掏出朱胖子给的袋子,将生姜和辣椒取出来,连带着野菜清洗过后,放在石板上,用一块锋利的石头切了起来。 就在唐寅忙碌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子,你在干什么?” 李先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着唐寅切生姜。 唐寅闻言,回头朝着他微微一笑,“李先生,今日给您做一道铁板烤鱼!” “铁板烤鱼?”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李先生,都被这道菜的名字给吸引了目光,不由得嘟囔一声,“我也算吃遍天下,却也没有听过这么一道菜。” 唐寅嘿嘿一声,也没有回答,而是依旧忙碌着。 这位李先生,一看就是高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来到云栖镇,但是以他的学识,肯定比张夫子高出许多。 这样的机会,他要是不把握住,那就太浪费了。 于是乎,准备一道铁板烤鱼,定要将这家伙肚子里的干货,给掏出来。 李先生见状,也不在意,掏出酒葫芦,跑到一边阴凉的地方,惬意的喝起酒来。 唐寅的心思,他哪能不知道,这是打算用美味,留住他,好让他尽心教导。 看着忙碌的唐寅,李先生不由轻轻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 将生姜辣椒切好,唐寅看了看一眼天色,已经近午时,这才站起身,到河边的陷阱看了一眼,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今日的捕鱼陷阱,竟然没什么收获,只有一条拇指大小的河鱼入网。 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这东风,今日却是没有吹来。 本想着伺候好那个大爷,让他教自己读书,这没鱼可咋整? 平常只要一下陷阱,每天都有收获,今天也是邪门了,啥也没有。 就在唐寅懵逼间,身旁传来李先生的嗤笑声,“小子,鱼未入网,傻眼了吧?”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先生,这鱼可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李先生这才停住了嘲笑,点了点头,觉得有理,随后,却是朝着唐寅挑了挑眉,“区区几条鱼,这有何难?” 说着,李先生走到河边,负手而立,眼神看着河面,微风吹动衣角,颇有些潇洒之意。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心里吐槽,“这个时候了,还装逼!” 然而,唐寅刚吐槽完,就见这货,突然动了,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身上的短剑,往河里掷去。 随着剑光闪过,短剑直插没入河水内,只留下半截剑柄在河水外面。 唐寅瞪大了眼睛,看着河面,啥也没有发生。 李先生却是微微一笑,“去,将我的剑和鱼捡回来!” 唐寅一脸不以为然,哪来的鱼? 不过,还是脱掉鞋子,依言下河,走到剑柄处,将剑拔了出来。 只见一条大约六七斤重的河鱼,被短剑贯穿。 这下倒是唐寅惊讶了。 原以为这货的短剑,就是个装饰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这李先生,能文能武啊! 对于李先生的短剑插鱼的功夫,唐寅顿时惊为天人。 李先生见唐寅一脸崇拜的目光,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收起短剑,潇洒的回到阴凉处喝酒去了。 唐寅嘿嘿一笑,“捡到宝了!” 说着,更是卖力的干活。 处理完大鱼,唐寅开始生火做菜。 将鱼生姜丝,辣椒放入鱼肚子里,再将鱼放进石板凹槽内,将野菜盖住鱼,再放些清水,前期工作便完成了。 唐寅一边生火,一边盯着鱼的变化,不一会,鱼香味便传了出来。 一边悠闲乘凉的李先生,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朱胖子许是睡足了,恢复了精神,大老远的,便快步跑了过来。 “好香啊,小虎,这是什么菜?可能吃了?” 唐寅站起身,看着眼睛发亮的朱胖子,顿时微微一笑,“等水煮干,鱼入味,铁板烤鱼便算做好!” 朱胖子闻言,顿时在边上蹲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石板上的鱼,不时的抽动鼻子。 唐寅顿时勾起唇角,又朝着李先生借了点酒,倒进去。 鱼香和酒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更佳。 李先生忍不住问道:“小子,菜里放酒,味道反而更香了,这是何道理?” 唐寅顿时嘿嘿一笑。 后世厨师们千年的总结,可不是开玩笑的。 加了酒的鱼,香味翻倍,更显诱人。 水煮干,鱼入味,便可以开吃了。 条件简陋,唐寅找了截细竹,掰断洗干净之后,充当筷子。 拿到筷子,朱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加了料的铁板烤鱼,比昨日干烤的鱼,要好吃数十倍。 朱胖子下筷子的速度颇快,顿时惹来李先生的不满。 “小胖子,你这么胖了,少吃些!” 朱胖子也不怂,与李先生争抢起来。 五六斤大小的鱼,被一大两小,一扫而光。 鱼肉不小,朱胖子吃完鱼后,频频打嗝。 即便是李先生也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朱胖子吃了就想睡,又跑回学堂睡觉去了。 等朱胖子走后,李先生这才看了唐寅一眼,“小子,这铁板烤鱼做的不错,我今日教你招绝活!” 一道铁板烤鱼,顿时让李先生心情大好。 还教了唐寅一种写字的小窍门。 “写字之时,使用转笔与折笔,可使得字体更为连贯,字体就会圆润许多......,这是我当年练字的心得,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李先生一脸的嘚瑟。 不过,这种小窍门,确实会让唐寅少走许多弯路。 这就是有人教的好处。 得了小窍门,唐寅便迫不及待的试验了起来。 越写,越得其中韵味,忍不住沉浸其中。 李先生见状,微微一笑,也不打扰他,走回坐在阴凉之处,猛灌了一口酒,看着神情专注,不时用树枝写字,不时挠头,不时沉思的唐寅,轻轻笑了起来。 时光匆匆,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这几日,唐寅一到放堂时间,便给李先生做菜,除了鱼,他还会很多。 只不过囊中羞涩,只有鱼是不要钱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倒是也熟悉了起来,无意中得知唐寅还会做叫花鸡的时候,顿时双眼一亮。 二话不说,立马弄了只鸡过来。 唐寅顿时诧异的看着他。 李先生不由嘿嘿一笑,“放心吧,这鸡不是偷的,是我花银子买的。” 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大小的银锭,在唐寅面前晃了晃。 唐寅顿时惊为天人,原以为,这货就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没想到还是个有钱人。 一时间,李先生的身份在他心里神秘了起来。 这货,也不解释,每日享受着唐寅带来的新式菜式。 顺便指点唐寅写字。 练习毛笔字,是一个长久的过程,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才能达到大成。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唐寅渐渐进入佳境,在李先生诸多小窍门的加持下,倒也有模有样。 按照李先生的说法,唐寅的笔体,已经初窥门径,若是坚持下去,不日便可小成。 ...... 第14章 贼子,着实大胆 这一日,吃过叫花鸡之后,李先生喝了口酒,颇有深意的朝着唐寅说道:“你我相识也算缘分一场,然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之后,你我便缘尽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阵失落。 他也知道,李先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过客,要不是自己挖空心思搞来各种新菜式,这货早就走了。 能留下来,指点他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李先生见唐寅失落的神情,不由轻轻一笑,再次说道:“读书之道,贵在坚持,你颇有天赋,莫要浪费了......!” 说到这里,李先生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说这些有些不合适。 唐寅也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强留,随后,站起身,朝着李先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唐寅多谢先生指点,他日若有成就,必定不忘先生大恩!” 李先生却是摆了摆手,“我只是教授你练字,算不得大恩,读书艰辛,你好自为之!” 说着,李先生端起酒壶,猛的灌了一口酒,潇洒的往远处而去。 唐寅一时之间,有些落寞了起来。 没了这位高人的指导,自己科举之路,怕是要艰辛许多。 他对这个时代的科举虽然不太了解,但是有一位学识渊博的名师指导,总会让自己起点比别人高些。 就如张夫子,虽然是秀才出身,但是这么多年了,却没能再进一步,显然他就只有秀才的水平,而且教书育人的手段,也一般,私塾里这些年,也就出了几个童生,更别提秀才了。 然而,这种大佬,终究不是几样菜式就能收买的。 半个月的相处,唐寅感觉得到,李先生对自己虽然有欣赏,但是还不至于离不开的地步。 轻轻叹了口气,唐寅目送李先生离开。 只是李先生刚走出没几步,异变突生,就见私塾的张夫子和门房,带着三名身穿皂衣皂靴的捕快,气势汹汹的堵了过来。 门房指着李先生,就尖叫起来,“夫子,就是此人,偷了您的银钱。” 张夫子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轻蔑的看了李先生一眼,然后朝着年纪最大捕快说道:“那就有劳汪捕头了!” 汪捕头连忙朝着张夫子拱了拱手,“夫子放心,您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的事,汪某定叫这贼子将赃银交出来!” 随后,双目一瞪,抽出身上的腰刀,指着李先生,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三人顿时朝着李先生扑去。 李先生见状,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剑。 汪捕头冷叱一声,“还敢反抗,想造反吗?” 李先生听到这话,想了想,却是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汪捕头见状,将一副枷锁,直接套在了李先生的脖子上。 李先生顿时一皱眉,怒声喝道:“你们好胆!” 门房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这偷儿,我早就看你不像好人,那日强闯私塾,被我拦住,却好不要脸,偷张夫子的银钱。” 李先生顿时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捉奸捉双,抓贼拿赃,你说我偷了银子,可有证据?” 门房顿时朝着汪捕头说道:“大人,这人一看就是个穷困潦倒的乞儿,这几日却是每日大鱼大肉,银钱从何而来?定然是他偷了张夫子的银钱,” “大人若是不信,只管在他搜上一搜,他身上定然还有用剩的银钱!” 汪捕头闻言,顿时朝着李先生身上一阵摸索。 果然搜出大约六七两的碎银子。 门房看到碎银子,顿时大喊起来,“大人,张夫子丢的是十两银子的银锭,这人定然是在镇上破开了。” “只要大人去镇上,问上一问,是否有人破十两银锭的钱,便可知真假!” 张夫子闻言,顿时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十两的银锭,本就不常见,若是有人拿去破钱,定然有人知晓,一查便知。” 两人的对话,顿时让李先生脸色一变。 他确实有十两的银锭,也刚好在镇上用过,身上碎银子,便是用过之后,找的零钱。 汪捕头见状,更是确定李先生有问题,脸色一沉,朝着两名捕快挥了挥手。 手下捕快提着枷锁,便要将李先生套上拉走。 唐寅见状,连忙小跑了过来,朝着张夫子躬身一礼,“夫子,李先生这几日,都与学生在一起,学生敢担保,银子绝不是先生所偷。” 李先生见状,不由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张夫子顿时抬起眼皮,看了唐寅一眼,随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小年纪,怎知世间险恶,如今物证据在,只要找到人证,此案便能水落石出,你快快退下,休要舌燥!” 对这小子,张夫子自然不会客气,在自己的私塾好一阵折腾,没钱还想要蒙学,早就被他打上了不良子的标签。 唐寅不由看了一眼张夫子,眼神中却浮现坚定的神色。 张夫子顿时脸现不满之色。 门房见状,上前说道:“夫子,我看见唐寅常与此人混在一起,偷盗之事,怕是他也有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唐寅。 唐寅不由心里吐槽一句“嘛卖皮!” 张夫子闻言,却是皱眉不已。 汪捕头不由看向张夫子,看他的意思。 张夫子沉思片刻,便再次摆了摆手,“这小子,平日里品性就不好,他若真与偷盗有关,本夫子也不会徇私,汪捕头按律法办便是!” 汪捕头顿时朝着另外一名捕快挥了挥手。 便有一套枷锁套在了唐寅脖子上。 在古代,抓捕罪犯,可不讲究年纪。 管你多大,只要有嫌疑,一律抓捕枷号。 只是枷锁太大,唐寅身子又瘦弱,枷锁挂在唐寅的脖子上,显得很是滑稽。 唐寅看着脖子上的枷锁不由哭笑不得,不过神情却依旧淡定。 李先生再次看了唐寅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于是乎,一大一小两人,被捕快牵着枷锁,往镇上走去。 来到镇上,一打听之下,果然在镇上唯一的酒楼,找到了证人。 在云栖镇,能够拿出十两银锭的人,可是凤毛麟角。 李先生着装怪异,看起来落魄,却是在酒楼消费了一两银子,还拿出十两银子的银锭付账,酒楼掌柜和伙计自然印象深刻。 听到酒楼掌柜和伙计的证词,张夫子顿时气的冷哼不已,“贼子,贼子,竟敢窃至本夫子,着实大胆。” 随后拂袖而去。 有了人证,汪捕头更是有底气,当场将两人押回县衙,等待受审。 在被押解去县衙的路上,李先生看着神情从容的唐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子,你与此事无关,何须跑来受罪?” 唐寅顿时扭了扭脖子,回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有难,学生自然要与之共苦。” 李先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孝心可嘉,也不枉我教你这些时日。” 显然唐寅的行为得到了他的认可。 唐寅闻言,顿时面露憨笑,眼神之中却有异光闪过。 云栖镇到县城,也不算远,也就十几里路,天黑之前,便也赶到县城。 汪捕头将两人押入县衙大牢,等待县令大人提审判案。 ...... 云栖镇本就不大,两人因偷盗罪名,被捕快枷号的事情,顿时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好事者,很快就将此事,传回桃花村。 唐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母亲顿时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对于普通小民来说,被衙门抓捕,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对于眼界不高的村妇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天塌一般。 即便是唐老爷子,也失了神,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整个唐家院子,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二婶首先忍不住了,哭嚎着朝着老爷子喊道:“爹,小虎犯事被抓,咱家可怎么办啊?” 三婶也抹着眼泪,哭道:“是啊爹,听闻是因为偷了张夫子的银钱,偷盗之名若是坐实,咱们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古代讲究连坐,一人犯法全家遭殃,偷盗虽然不是什么大罪,但是对于唐家来说,也是灭顶之灾,村里的人,难免会指指点点。 最关键的是,二叔二婶,可是想送自己儿子去蒙学的。 丢银子的还是张夫子,作为云栖镇唯一的秀才,唯一的夫子,孩童想要蒙学,绝对绕不开他。 若是有了这个案底,日后唐家的孩子,就别想蒙学了。 两位叔叔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共识。 二叔站起身,朝着老爷子说道:“爹,为今之计,分家吧!” 老爷子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大怒,“胡说什么,老子还在,分什么家?” 古代讲究父母在,不分家。 二叔的话,自然让老爷子怒不可遏。 而是闻言,却是苦着脸说道:“爹,咱们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早日分家,免受牵连,您可不能糊涂啊!” “若是不分家,你让咱家,日后怎么做人?” 老爷子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正在此时,母亲正好醒来。 听到这话,顿时扑了过去,跪在老爷子身前,苦苦哀求,“爹,小虎还小,况且如今只是收押县衙,还未定罪,若是分了家,日后,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老爷子见状,顿时心软了起来,看着母亲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 二叔见状,连忙劝道:“爹,若是小虎真坐实了罪名,到时候就晚了。” 说着,二叔朝着三叔使了个眼色。 三叔咬了咬牙,也上前说道:“爹,二哥说的对,若是真定了罪,日后咱们唐家背着偷盗之家的罪名,你让妞妞,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二婶三婶闻言,也连忙在老爷子身前跪了下来,“是啊,爹,您可不能厚此薄彼,狗子和妞妞,可也是唐家的血脉啊!” “为了小虎,您难道要看着他们去死吗?” 他们本就不喜欢唐寅母子,现在更是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母亲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妯娌小叔子们。 在她的心里,家里虽然有些隔阂,但是到底还是一家人,现在的场面,顿时让她的心坠入谷底。 这话,也成了压倒骆驼的稻草。 诚如此言,这个时代的人,名声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若是唐家真背上了罪名,狗子日后别想蒙学,妞妞日后嫁人,也找不到好人家。 老爷子顿时叹了口气,瘫坐下来,几乎连旱烟杆都拿不稳了。 母亲听到这话,也瘫软了下来。 沉默良久,老爷子无力的挥了挥手,“老二,你去将村正请来吧!” 为了唐家的颜面,老爷子最终还是做了取舍。 ...... 第15章 竟然骗到本官的头上来了? 县衙大牢内。 一间小小的牢房,挤了十来个囚犯。 李先生和唐寅的组合,顿时让牢房内的囚犯们,好奇不已。 一个落魄的乞儿,来到牢房这种地方,却是神情悠然。 另外一个更是过分,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来到牢房里,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这样年纪的囚犯,虽然有,但是也少见,至于唐寅这样心性的,应该是没有见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牢房也不例外。 一位络腮胡子,体型壮硕的大汉,显然是牢房内的老大。 看着奇怪的两人,络腮胡子大汉,不由朝着李先生问道。 “喂,你们犯了何事被抓进来?” 李先生却是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然后朝着唐寅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过去。 唐寅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络腮胡子大汉顿时怒了。 “小子,你找死!” 说着,五六个手下,顿时朝着李先生扑去,想要给他一顿教训,以此立威,扞卫自己老大的地位。 其他的囚犯见状,不仅没有劝架,反而兴奋了起来。 一打六,李先生看起来又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然而,结果却是络腮胡子大汉一级手下,全部倒地,不停的哀嚎着。 唐寅不由瞪大了眼睛,刚刚发生的太快,他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只听砰砰几声,再转过头来时,络腮胡子大汉等人,就倒下了。 “你还会武功?” 唐寅情不自禁的问出声。 李先生闻言,顿时嘿嘿一笑,伸手往身边一摸,想要喝上一口,这才想起来,酒葫芦,已经被捕快收走了。 李先生不由一脸郁闷,看向唐寅时,又是一脸的嘚瑟。 “你以为你家先生,只会抓鱼吗?” 唐寅这才想起来,这货可是一剑,就精准命中水里鱼的家伙。 只是他没想到,这货这么能打。 强者为尊! 李先生露了这么一手,顿时让牢房内的人不敢造次。 一时间,牢房的老大顿时变成了李先生,唐寅作为他的身边人,也得到了一块睡觉的地方。 其他人,除了络腮胡子大汉,就只能挤在一起,连躺下睡觉都不能。 ...... 在大牢里,待了两天,汪捕头带着捕快走了过来。 “今日大老爷审案,轮到你们了!” 这里的大明朝廷,为了树立官员的形象,规定无论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都要县令亲自审理。 而县令负责整个县城的事务,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都是统一审理,每个月都定在一个时间段审案。 今天正好轮到李先生偷盗张夫子银钱的案件。 李先生闻言,依旧是淡然的神情。 跟着汪捕头来到县衙大堂。 县令大人显然已经审了好几个案子,正在喝茶润嗓子。 看到两人走进大堂,不由一愣,指着唐寅和李先生好奇的问道:“此二人,犯了何罪?” 角落里的师爷,顿时站起身回道:“大老爷,此二人,涉嫌偷盗。” 县令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拿起师爷递过来的卷宗,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县令顿时大怒。 “贼子,好胆!” 县令都是进士出身,自然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从案卷上,看到他们竟然涉嫌偷一个秀才的银子,心里的天平顿时就产生了倾斜。 县令大手一挥,便有捕快将原告张夫子,证人门房和酒楼掌柜和伙计,喊了进来。 众人走进大堂后,连忙跪下磕头大喊。 “青天大老爷!” 张夫子却只是朝着县令,抱拳躬身施礼。 “学生张重见过大老爷!” 读书人见官可不跪,做成学生便可。 县令见状,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惊堂木,往堂上一拍,大喝一声。 “升堂!” 堂下的衙役们顿时将手中的水火棍,跺的咚咚响。 “威武......!” 走完流程,便有衙役,朝着李先生和唐寅喝道。 “堂下被告,跪下听审!” 然而,唐寅和李先生却是纹丝不动。 唐寅作为现代人,对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很是抵触,内心挣扎犹豫着。 李先生却是老神在在的,依旧是迷离的眼神。 县令见状,顿时脸色一沉。 “大胆,本官问话,你竟敢不跪?” 李先生却是淡淡回道。 “县令大人,我乃圣人门徒,太祖有言,读书人见官可不跪。” 此言一出,张夫子顿时诧异的看了李先生一眼。 县令闻言,也上下打量着李先生,仔细查看,依稀能分辨出,他身上那件脏衣服,乃是读书人的长衫,不过对于这等乞儿,他可没有好感。 随即,二拍惊堂木。 “太祖言之,乃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见官可不跪,你有功名?可有身份文书?” 李先生闻言,却是一愣。 张夫子见状,顿时冷哼一声,脸现羞怒之色。 刚才李先生说他的读书人的时候,张夫子还菊花紧了一下,读书人之间,若是因为黄白俗物,对簿公堂,那可是要被同窗笑话的。 李先生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拿不出证明文书,张夫子立马觉得自己被骗了。 县令大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态。 好胆,竟然骗到本官的头上来了? 县令顿时大怒,抬手就要三拍惊堂木,给这个冒充读书人的家伙,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正在这时,汪捕头奉命将物证拿了上来,站在一旁,准备做为呈堂证供。 只见汪捕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有散碎银子,一个酒葫芦,一把短剑。 县令不经意的一瞥,顿时一惊,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这一惊,就将犯人下跪听审的事情,给晾在了一边。 回过神来,县令连忙朝着汪捕头喝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旁边的师爷,不由有些诧异,现在还没到呈上物证的时候呢,县令大人怎么就问这个了? 不过,县令在这里,就是天。 汪捕头老实回答道:“回大人,此乃犯人身上搜出来的物证。” 张夫子这时候也站出来说道:“大人,学生,丢了一锭十两的银锭,本是准备给恩师大寿买贺礼的,谁成想,却被此贼人偷了,” “这些碎银子,便是贼人花销之后,剩下的零钱,乃是物证。” 第16章 堂上推理 张夫子的恩师,乃是县里的王举人,在江安县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本以为张夫子说出王举人的身份,县里大人对自己会更客气。 没成想,县令却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便将目光转向李先生。 “这些物证,都是你的?” 李先生闻言,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县令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唐寅觉得,在李先生点头的时候,县令身子微微颤抖了那么一下。 县令连忙上下打量了李先生一番,顿时瞳孔收缩,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师爷见状,连忙咳嗽一声。 县令大人这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的扭动了一下屁股,换了个姿势。 随后,再拍惊堂木,不过,这次声音却小了很多,几近无声。 县令大人咳嗽一声,朝着李先生问道:“原告和物证俱在,你可有话可说?” 李先生听到这话,仰着头想了想。 “我无话可说!” 李先生的话,顿时让县令眼皮跳了一下。 张夫子却是大喜,朝着县令拱手道:“大人,既然犯人认罪,还请大人秉公断案。” 张夫子急不可耐,县令却是有些犹豫,将目光再次看上托盘上的那把短剑。 这把短剑看似寻常,却是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倘若这李先生,真是短剑的主人,那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可得罪不起。 但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李先生又拿不出证明文书,若是不判,那他这个县官还要不要当了? 就在县令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青天大老爷明鉴,我家先生,没有偷盗夫子的银子,行窃者,另有其人。” 县令闻言,顿时大喜,这可真是解了自己的尴尬了。 带着期望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 尼玛! 县令大人都要出口成脏了。 说话的便是唐寅,一个小屁孩说的话谁信?谁敢信? 李先生也朝着唐寅喝道:“小子,不可胡言乱语!” 知道李先生,这是在关心自己,唐寅朝着李先生微微一笑。 “先生,我可不是胡言乱语,我有证据的!” 李先生顿时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县令却是摆摆手。 “你这稚童,莫要扰乱公堂,否则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李先生见状,沉思片刻后,朝着县令抱拳道:“大人,即便是刑部审犯人,都给犯人辩解机会,我这学生虽然愚笨,却也有些见识,何不让他试一试?” 县令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想了想,这才朝着唐寅喝问道:“你说贼人另有其人,是谁?” 就在这时候,门房却是跳了出来。 “唐寅,你个毛头小子,休要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唐寅见状,却还是不怂,朝着门房大声说道:“有没有胡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知,” “你说张夫子丢了银子,敢问是何时丢的?” 房门闻言,顿时看向张夫子。 张夫子却是脸色一沉,怒道:“唐寅,你这黄口小儿,再扰乱公堂,小心夫子回去打你戒尺。” 张夫子对待学生严厉惯了,往日里,只要他一发怒,学生们都噤若寒蝉。 李先生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唐寅乃是你的学生,然而,你明知此事与他无关,还是放任他被抓进大牢,似你这等人,也配当他的夫子?” 张夫子顿时一愣。 当日,那种情形下,他也没有多想,唐寅牵扯其中,他只是不想落人口实,说他偏袒自己的学生。 最关键的是,唐家老二,已经有透露,唐寅明年就不会再来蒙学,收不到束修的学生,他才懒得管。 李先生见状,嘿笑一声。 “唐寅也是我的学生,他帮我这个先生提出疑问,有何不可?” 张夫子听的顿时气血上涌,指着唐寅喝道:“唐寅,你说,谁是你的先生?” 唐寅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这个张夫子虽然肚子里有些墨水,但是品性也高不到哪去,纯纯就是个势利眼,一切朝钱看。 他小小年纪,即便与此事有关,张夫子也不应该放任,将唐寅牵扯进来。 然而,张夫子就是这么干了,可见他的心胸狭隘。 有鉴于此,唐寅也懒得给他面子,朝着县令道:“大人,此事与证据有关,还请大人,让证人回话。” 唐寅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先生见状,顿时轻笑起来。 张夫子顿时恨恨的瞪了唐寅一眼,然后将目光看向县令大人。 事到如今,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县令大人心里的天平,已经没有完全调转了过来,站在李先生一边了。 县令大人抬起手,四拍惊堂木,朝着门房喝道:“你便如实回答,是何时丢的银子。” 门房见状,再次看向张夫子。 有了县令的压力,张夫子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朝着县令抱拳说道:“大人,学生的银钱,是三日前丢的。” 这话一出,李先生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师爷见状,立马朝着李先生大喝一声。 “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这话一出,县令差点都坐不稳,恨不得上前踹师爷两脚。 县令大人,恼恨的对师爷摆了摆手,朝着李先生柔声问道:“你可是有证据了?” 李先生笑完,看了唐寅一眼这才说道:“张重的银子,是三日前丢的,” “而我的银子,却是五日前,在酒楼用掉的。” “时间一前一后,并不重叠,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这里的钱,虽然都是十两一锭的,但是时间对不上,足以说明问题。 县令闻言,也很是高兴,点了点头,朝着酒楼掌柜喝道:“这位先生所言,可是事实?” 掌柜的想了想和伙计对视一眼之后,这才肯定的说道:“回大人,确实如此,这人就是五日前来的酒楼,小人还记得,他点了一份烤鸡,一斤牛肉,一壶烧酒......!” 掌柜的碎碎念,事无巨细的说着,生怕说少了,县令大人怪罪。 县令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 等掌柜和伙计顿时,吓了一跳,朝着县令大人叩首之后,擦着冷汗,退到一旁。 县令见状,这才看向张夫子,冷声喝问道:“张重,此事,你如何解释?” 第17章 窃贼落网 张夫子却是傻了眼。 昨日抓捕李先生之时,确实没有想到这一茬。 难道真的冤枉了这个李先生? 想到这里,张夫子恨恨的瞪了门房一眼。 门房顿时一缩脖子,脸色涨红起来,眼珠子一转,争辩道:“大人,我们私塾从来没有丢过东西,只有这个人来了以后才丢的,” “银子肯定是他偷的,即便不是酒楼的银子,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他定然是个惯偷,只是将夫子的银子藏起来罢了。” “只要大人将他捉拿起来,严刑拷打,必然能审出银子的藏身之地。” 这话一出,连门房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酒楼掌柜的证据,虽然没有了,但是也不能说明银子,就不是李先生偷的呀! 张夫子闻言,顿时朝着门房,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门房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张夫子连忙朝着县令看去,期待县令大人尽快判决,于是朝着县令拱手道:“大人,还请您,给学生主持公道!” 然而,县令大人却是没有直接判决,反而紧皱着眉头。 现在他心里,已经完全偏向了李先生,只是如今的局势比刚才还复杂。 酒楼掌柜的证词虽然推翻了,却也无法完全洗清李先生的嫌疑。 县令不由得,朝着张夫子,摆了摆手。 “此案尚有疑点,你稍安勿躁!” 张夫子闻言,顿时心里一沉。 县令看向李先生。 “你可还有话要说?” 李先生沉思片刻,却是没有想到破局的办法。 摇了摇头,无意间瞥到表情依旧淡然的唐寅,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还有什么招没?” 唐寅闻言,朝着李先生挑了挑眉毛,然后上前两步,朝着张夫子躬身行礼。 “夫子,从始至终,都是您在说丢了银子,此事又有谁可为证?”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师爷以及,拄着水火棍的衙役们,都张着嘴看着侃侃而谈的唐寅。 “是啊,从来都是张夫子说丢了银子,但是谁知道他丢没丢?” “好一招反将一军!” 李先生闻言,迷离的眼神都清醒了许多,看向唐寅的目光带着欣赏和惊喜。 县令听到这话,也开始思索起来。 张夫子却是罕见的没有发怒,而是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唐寅见状,顿时勾了勾嘴角,自己好歹上过大学,悬疑电视也看了不少,一些简单的行为分析、逻辑推理的知识,还是知道一点的。 然而,他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要引人上钩。 果然,门房听到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 “你这毛头小子,休要胡言乱语,夫子的银钱,就放在私塾床头的书柜的暗格之内,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小人可以作证!” 门房的话,顿时打消了众人的疑虑,即便是李先生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唐寅却是一点都不着急,而是朝着张夫子看去。 只见张夫子涨红着脸,脸上有愤怒,有羞愧,有恨意。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银子,放在书柜的?”,张夫子阴沉着脸,朝着门房问道。 十两银子,即便是对张夫子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还特意放在暗格,不可能随便被外人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门房又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张夫子的问话,门房这才菊花一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门房看着脸色不善的张夫子,不由期期艾艾的说道。 “夫子......族兄,我是无意中看到的,对我就是无意中看到的。” 看到门房的神情,张夫子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日,他想从暗格之中取出银钱,给恩师买礼物过寿,结果发现钱不翼而飞了。 十两银子不见,张夫子自然着急,于是找来了汪捕头,汪捕头本是云栖镇人,家中小儿,正好在他的私塾蒙学。 汪捕头闻言,顿时胸口拍的啪啪作响,杨言要提夫子将贼人抓出来。 然而,一番查看却是毫无线索。 就在汪捕头愁眉苦脸之际,门房却是跑过来,说是银钱是被那个李先生偷的。 李先生和唐寅在私塾外混迹在一起之事,不少人都知道。 张夫子也知道,不过却也以为,对方是个流浪至此的流民,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经过门房一提醒,顿时先入为主的,认为就是此人偷了他的银子,这才发生了那日之事。 事情也不出所料,果然在李先生身上搜出银两,他一看就是个穷逼,如何有这么多银子? 再加上酒楼掌柜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这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想也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门房可是不知道自己钱放在哪里的,自己也没有告诉他丢了多少银子,他是怎么知道是十两的银锭,放在哪里的? 门房是张家分支的族人,因为他爹求告上门,又见他还算老实,这才让他在私塾谋了个门房的活计。 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胆,不仅偷了自己的银子,还嫁祸别人。 一时间,张夫子气的脑门疼,又是惭愧,又是恼恨,哆嗦着手,指着门房,大骂道:“本夫子的银钱,放在暗格之中,盗贼偷银子,若是不知道银钱存放何处,必然会翻箱倒柜,” “然而,贼人却是直奔暗格去的,房内其他物件,都未动。” “当日我就有所疑惑,却没想到,原来是你这个内贼。” 看到门房的神情,张夫子仿佛狄公附体,自行将案件细节串联了起来,找出了漏洞。 门房见状,顿时瘫软在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旁的县令看着堂下热闹的场景,却是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要么自己得罪贵人,要么颜面尽失,好在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盗贼竟然是私塾的门房,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县令大人五拍惊堂木,这一次声音清脆响亮。 “大胆毛贼,偷盗私塾银两,实为不忠,诬陷他人乃是不义,” “来人啊,将这不忠不义之辈,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门房听到县令的话,顿时吓尿了,身下流出一摊液体。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两旁的衙役顿时捂住了鼻子,却是不顾门房的叫喊,将他给叉了出去。 很快,堂外便传来了门房的惨叫声。 不一会,便有衙役进来禀报。 “大人,他招了......!” 第18章 李先生,国舅爷? 随着供词呈上,事情也水落石出。 门房本是张家分支,家境一般,起初还算老实,自从到了学堂成为门房之后,就开始飘了,染上了赌博。 一段时间下来,不仅学堂给的工钱全部输掉,还欠了赌场不少银子。 无意间看到张夫子将银子放在暗格,便动了心思。 巧合的是,他在镇上听到,李先生竟然拿出了十两银锭付酒钱的事情,便开始计划上了。 他先是暗中观察了两天,李先生和唐寅在溪边的时候,见李先生果然能够买来昂贵的食材,就已经有了主意。 门房先是偷了夫子的银子,然后嫁祸李先生。 果然,汪捕头来后,直接在李先生身上搜出碎银子,加上酒楼掌柜的佐证,此案顿时成了一桩铁案。 眼见计划顺利,门房得到银子后,昨夜便手痒难耐,又去赌了钱,除去还掉和输掉的银子,家里还剩三两碎银。 得到口供,县令大手一挥,朝着堂下下令查抄门房家里,果然搜出三两碎银。 借此机会,又将镇上的赌坊查抄了一遍,果然找到了张夫子丢失的十两银锭。 案件至此真相大白,窃贼落网,乃是门房贼喊捉贼。 县令大人当堂判案,门房收押,赌坊罚银子二十两,张夫子拿回赃物,李先生和唐寅无罪释放。 赌坊老板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就好好的开门做生意,没想到受到了无妄之灾。 张夫子一脸羞愧的走出县衙,唐寅也被带了出来。 县衙外,张夫子恼恨的看了唐寅一眼,拂袖而去。 此事,不管如何,他都是最丢人的那个。 对于唐寅这个始作俑者,他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有些责怪。 唐寅倒是无所谓,这个张夫子,虽然有些才学,性格却是偏执的很,得罪便得罪了。 李先生在县衙取自己的酒壶和短剑等物,唐寅便在县衙外等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先生却被县令请进了后堂。 县令大人,拿起那把短剑,仔细端详一番之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看到李先生进来,连忙挥手喝退左右。 等后堂只有他们两人之后,县令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把短剑是你的?” 李先生闻言,不由叹息一声。 “这是我的佩剑!” 县令听到这话,不由心里一紧,身躯微微躬着。 “这种佩剑,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有,不知您是?” 李先生看了一眼县令,这才无奈的缓缓开口说道:“我叫李晋!” 堂堂县令大人,听到这话,竟然恭恭敬敬的朝着李先生跪下行礼。 “下官王孚,参见国舅爷.......!” 李先生见状,不由一愣。 “你认识我?” 县令连头都不敢抬。 “下官本就是京城人士,国舅爷的事情,下官也略有耳闻......!” 李先生闻言,却是脸色一沉。 “本国舅游历至此,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李家和徐家,你可明白?” 县令连忙抬起头来。 “国舅爷放心,下官不会多嘴的!” 李先生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很好!” 县令闻言,顿时恭恭敬敬的将短剑和酒葫芦双手奉上。 “国舅爷,下官准备了一些酒菜,还请国舅爷赏脸......!” 李先生将短剑和酒葫芦别在腰间,想了想还是同意下来。 “我的学生还在县衙外,就是公堂上的那个孩童,你派人先送他回去!” 县令对此连忙答应下来。 随后,走出内堂朝着师爷招了招手。 师爷连忙小跑了过来。 “你派两名得力的人,护送那位蒙童回家,小小年纪,就对簿公堂,你去好生安慰一番。” 师爷闻言,顿时有些疑惑,不过却也没有多想。 师爷来到大堂,又朝着汪捕头招了招手。 作为县令大人身边师爷,汪捕头更是不敢得罪,连忙舔着脸小跑了过来,躬身聆听。 “你去找两个人,送那个小孩回家,好生劝慰一番!” 汪捕头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诧异。 什么时候,县衙还要给人当保镖了? 不过,师爷在县衙的地位很高。 汪捕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下来。 等候师爷走后,汪捕头又将自己一名手下找来。 “你去,押送那个娃娃回家,好生看着他,切勿让他生事!” 那捕快不由苦着脸。 “头儿,我娘子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这云栖镇一来一回,也要大半天时间......!” 捕快显然不想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汪捕头顿时两眼一瞪。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捕快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县令大人的命令,一层层传下来,却是变了味。 ...... 捕快来到县衙外,看着等在那里的唐寅,心里却是有些别扭。 当初自己将他和李先生送进县衙大牢,如今却是要亲自护送他回去。 也不知道头儿是怎么想的,竟然要自己堂堂捕快干这种粗活? “小子,赶紧走!” 捕快催促。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捕快。 “去哪?” 捕快不耐烦的说道:“带你回云栖镇。” 唐寅不由一愣。 “我还在等我先生呢!” 汪捕头顿时一瞪眼。 “让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你那先生可能早就走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脸失落。 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加强与他的联系,没想到最终还是一场空。 不过唐寅依旧不死心,朝着捕快问道:“官差大哥,我家先生去哪了?” 汪捕头顿时不耐烦的说道:“你小子,哪那么多问题,快些走,我还得早些回来呢!” 说着,一把将唐寅推着便走。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先回家再说。 毕竟他已经被关押几天了,也不知道唐家成什么样子,其他人倒是还好,就是怕母亲担忧,万一出个好歹,自己咋对得起原身这个死鬼。 于是在捕快的催促中,两人出了城,一路往云栖镇桃花村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捕快一身公服很是显眼,唐寅走在前面,就像被押解的犯人似的。 一路上,捕快都是骂骂咧咧的,话里话外的嫌弃唐寅走的慢,耽误了他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间。 唐寅无心理会,自顾自的走着,嘴里却是碎碎念着。 “没义气啊,老子给你做好吃的,陪你进大牢,替你伸冤,转过屁股就跑了.......牲口啊!” 第19章 分家风波 等到桃花村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擦黑了,村里燃起袅袅炊烟。 唐寅的出现,也引起了村人的注意。 只不过,唐寅身后的捕快,却是让村人们不敢上前,只是在背后议论着。 唐寅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吴婶,马婶,做饭呐!” 吴婶和马婶却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趣唐寅,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唐寅也没有在意,在捕快的陪伴下,来到唐家大院。 院子里没有人,三叔的房间里,也罕见的没有传来摇床的声音。 看到厨房冒出炊烟,唐寅快步走了进去。 “娘,饭好了没?” 然而,抬眼一看,厨房里做饭的却是三婶。 唐寅不由一愣。 三婶也是一脸的愕然。 “小虎,你怎么来了?” 随即,三婶便往外走去,同时大喊起来。 “相公,公爹,小虎回来了!” 三婶的喊声,顿时打破了寂静的院子。 老爷子从正堂走了出来,二叔三叔二婶,也从房内走了出来。 唐寅也跟着走出厨房,便看到几个亲戚,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唐寅见状,正想上前给亲戚们见礼。 三叔却是看到了门口的捕快,连忙将鞋子穿好,上前赔着笑脸。 “这位官差大哥,我们和唐寅可是没有关系,他的事跟我们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爷子见状,也走了过去,躬着身子,朝着捕快说道:“老三所言甚是,我们唐家已经与唐寅分家,他在外面无论干了何事都与我们唐家无关。” 二叔二婶也连忙凑了上来,叽叽喳喳的朝着捕快述说着。 表达的就一个意思,唐寅已经与他们唐家无关。 捕快听的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就是送这小子回来。 不过,头儿也没说什么。 想到这里,捕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是你们唐家的事情,我只是奉命押他回来,” “公事既了,你们好生看着他,切勿让他生事。” 说着,捕快便走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唐家院子门外,已经挤满了人,都是桃花村的近邻。 看到捕快出来,不由吓的连连后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捕快不由诧异的看着这些村人,嘴里小声嘟囔一句。 “这村里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捕快一走,众人顿时一愣。 这个时候,二婶站出来说道:“爹,您看,我说对了吧,小虎这是被押回来的呢,幸亏咱们早早的分了家,否则,偷盗之家的罪名就得安到咱们家头上了。” 唐寅见状,也是一脸疑惑。 “祖父,您方才说分家,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闻言,看了唐寅一眼,顿时脸现复杂的神色,蹲下身子,抽出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唐寅对此更是懵逼。 二叔却是站了出来,指着唐寅骂道:“你还有脸说,我们唐家,差点被你害死!” 二婶也附和道:“就是,你这个灾星,小小年纪不学好,去行偷窃之事,害死你爹,还不够,还要害我们吗?” 堂弟狗子唐酉,也在一旁咬牙切齿的喊道:“小虎哥,你害人!” 老爷子顿时停不下去了,吼了一声。 “行了,事已至此,你们告诉他吧!” 二叔得了指令,立马站了起来。 “小虎,我们已经与你母子分了家,往后咱们就各过各的吧!” 三叔则是叹了口气。 “小虎啊,你也别怪你祖父心狠,你偷银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若是不与你分割开来,家里背着个盗窃之家的罪名,你让妞妞日后可咋嫁人,有什么样的好人家能够看的上她呀!” 妞妞也在一旁,凑热闹。 “呜呜呜,小虎哥,我要嫁人,嫁个好人家,你就走吧,你不走,我就嫁不了人了!” 三婶见状,连忙将她的嘴捂住。 唐寅闻言,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一番话下来,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了。 为了不受连累,他们将他们母子给赶出唐家了。 他也没想到,唐家的人,这么冷血无情,他只是去了两天,家里就将他给除名了。 既然翻了脸,唐寅也就不在乎了。 “既然祖父已然做了决定,那么日后,我们母子与唐家再无瓜葛!” 老爷子听到唐寅的话,眼皮顿时跳了一下,想要发火动怒,然而,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二叔二婶则是脸色一喜,三叔三婶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唐寅母亲被赶出唐家,老大剩下的补偿银子,就能留给家里了。 唐寅则是冷笑一声。 “只是,县令大人英明神武,查清真相,偷盗者乃是门房,我被无罪释放了。” 此言一出,老爷子,连同院子外的村邻都惊讶的看着唐寅。 起初,唐寅和捕快一同回来,他们还以为,唐寅的事情已经做实了,没想到,竟然是无罪释放。 唐寅扫视一圈,却是问道:“我娘呢?” 这话一出,即便是一向强势的二婶,都忍不住闭上了嘴,其他人也是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院门外的牛婶忍不住,朝着唐寅提醒道:“小虎,分家后,你娘住在后院牛棚,说是要等你回来!” 听到这话,唐寅脸色越发阴沉。 老爷子一直低着头抽旱烟,不敢看自己的孙子。 即便是三叔三叔也有些不好意。 只有二婶,撇了撇嘴。 “都分家了,还分了两亩地,自然不能住在家里了!” 唐寅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大院内的这些亲戚。 随后,转身出了院子,来到后院。 后院,有两间棚子,一间是牛棚,老黄牛看到唐寅,顿时摇了摇尾巴。 另外一间本是猪圈,但是自从家里的猪卖掉之后,就没有再养猪。 母亲正蹲在棚子门口,在临时搭建的灶台,烧火做饭。 临时搭建的灶台很简单,就是几块石头砌成,由于高度不够,母亲跪趴在地上,不停的朝着灶台里吹气,想要将火生起来。 几天没见,才三十出头的母亲,却是感觉苍老了许多。 唐寅看着忙碌的母亲,顿时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对母亲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一时间,唐寅有些内疚,自己一意孤行,想要读书考取功名,到底值不值得? 唐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成了轻声的呼唤。 “娘,我回来了!” 第20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母亲听到声音,顿时浑身一震,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儿子,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小虎!” 母亲爬起身,上前一把将唐寅抱在怀里。 好半天,母亲才将唐寅放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摸索起来,看到他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听他们说,你被关到县衙大牢里了,你在里面有没有受苦?” 唐寅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没呢,娘,是他们冤枉我了!” 母亲一听,脸上顿时带上了喜色。 “娘就知道,是他们乱嚼舌头,我儿怎么可能偷人东西,就是他们冤枉人。” 唐寅却是问道:“娘,祖父说咱们分家了,是真的吗?” 听到这话,母亲有些愣神,不过却是随意的说道:“小虎,没关系的,没有唐家,娘也可以养活你!” 作为母亲,她自然不想让儿子担心。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 “母亲,您放心,以后我养你,分家了也好,以后就没人打我了。” 母亲闻言,顿时一愣,她原本还担心儿子因为被赶出唐家,而担心变得失落。 没想到唐寅脑回路与别人不一样。 然而,想到今后他们母子就要独自生活,母亲不禁悲从中来,抽噎道:“都是娘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唐寅却是笑了笑。 “母亲为儿子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说着,唐寅把目光转向棚子。 “娘,咱们日后就住在这里吗?” 母亲闻言,摇了摇头。 “你祖父早就给我们分了家,我是为了等你回来,这才住在这里!” “不过,你放心,娘已经想好了,去镇上找你舅舅,你舅母虽然厉害,但是看在你外婆的份上,想必也能给咱们一个容身之地!” “到了镇上,娘还可以给人刺绣,做些活计,足以养活咱们两人的。”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神秘兮兮的问道:“娘,咱们分了多少东西?” 母亲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唐寅的举动也感染了她,被赶出唐家的伤感也淡了许多。 “呃......,你祖父给两亩地,两床被褥,两斗粮食,......还有一百文钱。” 母亲细细的给唐寅数着以后的家当。 唐寅却是如遭雷劈。 唐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分家,就分了这么点东西,他们也真是够绝的。 其他东西少就算了,分的两亩地,还是旱地,按照现在的市价,这种地,也就能卖三两银子一亩,不怎么值钱,简直和刚开发的荒地差不多。 值钱的田地是一点都没分,不说上等的水田,好歹你分个中等的也好啊。 不过,既然分家了,那就玩把大的,反正以后他也不想种地,总要读书科举闯一闯的。 想到银子,唐寅顿时有了主意。 “娘,咱们把分的两亩地卖了吧!” 母亲闻言,不由一愣。 “把地卖了?” 唐寅微笑道:“是啊,娘,我现在年纪小,您也不会种地,祖父分的那二亩地与其荒着,还不如卖了,到了镇上,母亲可以拿着这银子,做个小买卖,也能挣点钱。” 唐家关系复杂,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搬去镇上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唐寅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在他的计划中,最好等他再长几年,许多事情,他就能去办了。 对于赚钱的事情,其实唐寅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具体的落实,还要考察一下。 母亲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 此时的唐家大院,陷入了沉默。 在那日当着村正的面,说是分家,其实就是将唐寅母子赶出唐家。 谁都知道,这对他们母子不公平,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老爷子不停的抽着旱烟,即便抽到咳嗽,都没有停下来。 几位叔叔婶婶,也知道老爷子的心思,都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却传来了唐寅的声音。 “诸位叔叔婶婶,我和母亲打算去镇上讨生活,打算将分的两亩旱地卖掉,三两银子一亩的地,现在售价二两,可有人要?” 听到这话,老爷子的旱烟杆都掉到了地上。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回过神来之后,飞快的跑出院子。 只见,唐寅带着母亲,站在一众村人面前,兜售刚分的两亩地。 两亩旱地地,按照市价也值六两银子,现在只要四两便能买下来,一进一出二两的差价,顿时就有富裕的村人动心了。 然而,看到老爷子瞪着一双牛眼,冲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气呼呼的唐家老爷子。 “老大家的,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一声大吼,母亲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唐寅却是朝着老爷子说道。 “祖父,我和母亲要去镇上,打算卖了地,好另谋生路!” 老爷子顿时气的浑身哆嗦了起来。 “那是我唐家的地,你敢!” 对于一辈子种地的人来说,若非不得已,是不会卖地的,所以老爷子见唐寅母子,在这吆喝卖地,这才如此生气。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祖父,如今我们已然分了家,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家主!” 老爷子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虽然这话很是荒谬,但却是事实。 唐寅虽然年纪小,但是分家之后,却是他这一脉,唯一的男丁,他确实就是家主。 他真想要卖地,即便老爷子是他的祖父,也无法阻止。 然而,那些地,可是他们唐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就这么贱卖了,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心疼。 老爷子闻言,顿时瞪起一双牛眼。 “你......你这个不孝子,刚分家,你就要卖地?” 唐寅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而朝着唐老爷子,行了一礼。 “祖父,我年纪尚小,母亲又是女流,留着两亩地,也不会种,还不如卖了,另谋生路!” 话音刚落,二婶就窜了出来。 “小虎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会种地,二婶的娘家兄弟,可以帮你种啊,有了收成,给你一成如何?” 唐寅闻言,顿时诧异的看向二婶。 二婶皱了皱眉。 “小虎,一成不少了,这又要下地干活,要种粮食,还要买种子......!” 二婶巴拉巴拉的说着,却完全没注意到老爷子的脸色,比刚才还黑。 第21章 投奔舅舅 趁火打劫,就是二婶现在的真实写照,而且是给她娘家打劫。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愤怒。 即便是二叔,也觉得二婶也觉得过分了,连忙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二婶其实也觉得不妥,但是眼看着不少人,都跃跃欲试的想要来占这个便宜,她不占出来,这个便宜就给别人了。 二婶立马露出一副为唐寅母子好的表情。 “小虎啊,你还小,不懂,二婶也是为你好啊!”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二婶说的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话一出,二婶顿时大喜,朝着二叔挤了挤眼。 “还是小虎明事理,咱们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然而,刚说完,就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老爷子瞪着血红的眼睛。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这是替你娘家,占我唐家的便宜来了?” 二婶顿时捂着脸,呜呜呜的抽泣起来。 “我娘家,也是自家人嘛!” 老爷子闻言,还要再打,却被二叔死死拦住。 唐寅看着二婶被打,顿时一阵舒爽,整个家里,最爱搅和的就是二婶,然而每次挨骂挨打的,都是他们母子。 现在分了家,反倒是转过来了。 三叔三婶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 “二嫂,知道你向着娘家,也不能如此不分是非呀,这可是我唐家的地!” 老爷子听到三叔的话,这才缓和了下来,看来这话,对他很是受用。 唐寅见状,也附和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要不然,我把地卖给二叔?” 二叔闻言,顿时一愣。 随后,啐了一口,“二叔哪有钱买呀!” 唐寅却是嘿嘿一笑。 “两亩地,我只要三两银子!” 此言一出,周边的村人,顿时两眼放光,且不说,这个年节,土地保值,就算是买过来,一转手,两亩地至少也能卖个五六两银子,现在只要三两,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二叔顿时就急了。 “小虎,你糊涂呀!” 老爷子却是气的直打哆嗦。 “败家子,败家子......!” 唐寅见状,知道时机成熟了,便来到老爷子身前。 “祖父,其实我也不想如此,不若,家里将地收回去,另外分个三两银子,可否?” 唐寅的话,让老爷子又气又恨,明明是唐家的资产,如今却被孙子拿来要挟。 然而,此事,说到底,是唐家亏欠了唐寅母子。 若是按照正常分家的话,老大一房,至少可以得到七八亩的田地,银子也能分不少。 老爷子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 二叔三叔却是不管那些,这些地,收回来,那就是自己赚了。 老爷子总有归西的一天,现在多一些财产,日后他们也能多分些。 于是纷纷上前劝说。 “爹,小虎母子也不容易,不若就分他们三两银子,咱们也算对得起大哥了。” 老爷子顿时眼睛一瞪,两个儿子的小心思,他哪能不知道。 “没了地,你让小虎娘俩,怎么活?” 其实老爷子也有些后悔,分家的决定太过草率,他们孤儿寡母的,被分了家,若是卖了地,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唐寅见状,顿时诧异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终究是自己的孙子,老爷子虽然有时候糊涂,被两位叔叔说两句,就上头,但是到底还是将唐寅当成自家人的。 只是可惜,太晚了!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老爷子说道:“祖父放心,母亲到了镇上,可以刺绣赚些钱,还能做些小买卖。” 唐寅已经决心,离这些极品亲戚越远越好。 二叔闻言,立马顺着台阶劝道:“是啊,爹,大嫂会刺绣,还能做些小买卖,这两亩地,他们也不会种,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现在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唐家的颜面算是彻底丢了。 老爷子看着为了两亩地,就丢掉廉耻的儿子,不由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 “不孝子,不孝子......!” ...... 月照孤村三两家,回首乡关归路难。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背着大包小包往云栖镇走去。 一路上,虽然吃力,唐寅心情却是极好。 老爷子最终还是经不住二叔二婶,三叔三婶的嘴炮,将分给唐寅母子的地换成了银子。 不过,老爷子却是给足了五两银子。 唐寅本打算卖个三两银子差不多了,他也没打算多要,却没想老爷子终于大方了一回。 二叔三叔看到老爷子直接给了五两,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施展缠缠磨的功夫,想要老爷子给个三两差不多了。 然而,这次老爷子耳根子,却是不软了,任由二叔三叔如何劝说,坚持给了五两银子。 也许是后悔自己的决定。 或许是终于想起来,唐寅也是他的孙子。 不管如何,唐寅是不会客气的。 忙不迭的将银子收了起来,接下来,母子俩,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云栖镇。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镇子上的铺子大多都关了门,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少,只有零星的灯光,和不时传来的犬吠声。 母子俩来到一条杂乱的街道,站在一家豆腐店门前。 看着眼前的店门,母亲脸上略显犹豫。 想了想,最终还是上前,敲响了店门。 店内的人似乎已经休息了,过了很久,才传出动静。 听到店内传来拉门栓的声音,母亲的身子也微微颤抖,开始紧张了起来。 店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迷迷糊糊的说道:“谁啊,这么晚了,小店已经关门了!” 看到中年男子,母亲轻轻喊了一声。 “大哥......!” 然后朝着唐寅喝道:“小虎,快叫舅舅!” 男子顿时一惊,仔细朝着母亲看去。 “小妹......你怎么来了?” 母亲闻言,顿时有些羞于启耻,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店内再次传来动静,一名脸颊细长的中年女子,看到母亲和唐寅的模样,顿时快步走了过来,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一脸嫌弃的说道:“相公,你还没听说吗?” “唐家和他们分家了,看他们大包小包的,这是来投奔你来了!” 舅舅顿时一脸的尴尬。 第22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唐寅被抓,唐家立马就将唐寅母子赶出家门,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云栖镇。 作为亲家,他自然知道,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妹妹会来找他。 中年女子说的话很不客气,但是母亲却不敢反驳,而是柔柔的朝她喊了一声。 “大嫂......!” 舅母闻言,顿时冷哼一声,态度已经摆的很明显了,她并不欢迎唐寅母子。 舅舅显得很是为难,看着自家媳妇,小声说道:“娘子,小妹既然来投奔我,不如......!” 话还没说完,舅母就尖叫了起来。 “姓刘的,老娘跟着你,真是倒了大霉了,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闲心帮别人。” “你要是有钱给,老娘也不管你,爱帮谁帮谁去,你每日才赚几个大钱,就敢大包大揽?” 舅母的话,顿时让舅舅刚要说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唐寅看着也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以前也听母亲提起过舅舅的事情,但是真正见到,还是大开了眼界。 这样的情况,在后世很常见,,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惧内的人,却是真的是很少见。 舅舅闻言,顿时面露难色,既想帮妹妹,又不敢反抗自家媳妇。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舅舅看样子,也靠不住啊! 两人的对话,顿时让母亲很是难堪。 母亲苦笑一声,她也不想给大哥添麻烦,正准备带着唐寅,先离开,找个地方落脚,再想办法。 刚转身,却听到店内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秀儿,是我的秀儿回来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一直坚强隐忍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转过头,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心疼的神情。 “娘!” 母亲朝着老妇人,轻轻喊了一声。 外婆见状,却是抬起拐杖,就朝着舅舅打去。 “你这铁石心肠的大哥,连自己的小妹都不管不顾,你有何颜面去见你爹?” 舅舅被打的抱头鼠窜,却是不敢回嘴。 母亲见状,连忙上前拉着外婆。 “娘,都是孩儿不好,这不怪大哥!” 外婆看着神情憔悴的母亲,更是心疼,声音都带着哽咽。 “都是娘的错,当初就不该将你嫁给他们唐家!” 母亲却是摇了摇头。 “娘,相公待我其实很好的!” 外婆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原身老爹待母亲,确实还算不错,可惜去的早。 想到这里,外婆朝着母亲说道:“秀儿,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好好住下,我看谁敢多嘴!” 说着,外婆横了舅母一眼。 舅母强势惯了,但是面对婆婆,到底还是有顾忌的,要知道,这个时代,违逆长辈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舅母自然有办法,连忙朝着自家相公使了个眼色。 舅舅自然舅母的意思,然而,看着发怒的外婆,他却是不敢提起此事,连忙将头扭了过去。 舅母顿时狠狠的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外婆见状,也是冷哼一声。 “秀儿,只要娘在,这里就还是刘家,你安心住下便是!” 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母亲的手。 舅母见状更是不满,靠近舅舅,就是一顿指甲掐肉,以此发泄。 舅舅不敢反抗,被掐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出声。 两人的动作,没有特意避人,母亲自然看见了。 知道自家哥哥为难,想了想,便要提出告辞。 这个时候,唐寅却是走了出来,朝着老妇人甜甜的喊了一声。 “外婆!” 外婆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看着自家这个外孙,脸上浮现宠溺的神色。 “外婆,我和母亲与家里分了家,便想着在镇上做些营生,” “这次来到这里,其实是想在舅舅家,租间房子落脚!” 外婆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胡说什么,在自家住便是,租什么房子!”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解释道:“外婆,若是住上一两日,住也就住了,我和母亲可是打算常住的,” “虽说是一家人,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即便我们不租舅舅的房子,也会租别人的。” 说着,唐寅朝着舅母说道:“舅母,我听母亲说,店铺后院有一间空着的柴房,不如租给我和母亲落脚,每月三十文如何?” 舅母闻言,顿时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 那间柴房,平日里也是空着,每月三十文,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笔进项。 搞定了难缠的舅母,场面顿时气氛轻松起来。 只有外婆唉声叹气,认为母亲回自己家住,还要花钱,简直是奇耻大辱。 舅舅却是眼睛一亮,连忙安慰着外婆,心里却是盘算着,日后怎么给妹妹,将这三十文钱给补回来。 只有唐寅微微一笑,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看起来复杂的事情,换个角度,就能很容易将问题解决。 每个月三十文钱,就将最难搞的舅母摆平,他和母亲既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还能靠近外婆,照顾老人,一举数得。 母亲见状也很是高兴,如此解决最好,既不用看大嫂的眼色,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住在这里。 三十文的房租,大不了她多找些活做,总能赚回来的。 有了房租,舅母态度顿时大变,还帮忙将柴房收拾出来。 舅舅更是卖力,还给柴房添置了些闲置的桌椅。 舅母见状,有也不高兴,但是想到每月三十文的进项,这些东西,也是闲置的,就没说什么。 忙碌一阵之后,落脚的地方也搞定了。 母亲陪着外婆说话,唐寅则躺在临时铺的床铺,思考着之后的计划。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个能够维持生活的营生。 老爷子虽然给了五两银子,但是这些钱,即便省着用,也顶不了多少。 看来赚钱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有了主意,唐寅的心也安静了下来,一天的折腾,他早就疲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的时候,母亲早早的起来,给唐寅做好饭。 “小虎,你自己吃早饭,娘还要去绣庄,找找活计。” 母亲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练就了一手针线活,即便是嫁人后,和镇上绣庄也多有合作,给家里补贴了不少银钱。 这也是她敢答应三十文房租的底气。 第23章 登科宴 母亲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等母亲走后,唐寅起身洗漱之后,也出了门。 来到大街上,唐寅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云栖镇不大,也就两千多的人口,整个镇子,分为东西两块,被一条河流隔开。 西区是一些平民居住的地方,唐寅舅舅的店铺,就在这里。 东区则是一些富人居住的地方,那里也是镇子上最繁华的地方,许多乡绅富户,都住在那里。 商业随着钱走,东边的商业,也比西边,要繁华不少。 唐寅走过石桥,来到东区,这边的街道也比西区要干净整洁,许多商铺也是西区没有的。 街道上,不时有小贩叫卖,很是热闹。 唐寅一路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直到快午时,才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唐寅的目标,便是那里的云栖酒楼。 云栖镇有且只有一家酒楼,就叫云栖酒楼,掌柜的也是熟人了,便是在公堂上作证的那个掌柜。 走进酒楼,大堂内,已经有不少食客,在用饭。 唐寅整理了一下,自己特意换上的最干净的衣服,朝着小儿喊道:“小二,点菜!” 店伙计听到呼喊声,连忙搭着白毛巾走了过来。 “来嘞,客官,您要点什么?” 然而,看到唐寅,小二顿时一愣。 一个七岁小孩,跑来酒楼点菜,这种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顿时引来了食客的目光。 唐寅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年龄,是个麻烦。 原本这个计划,唐寅是准备等他年纪大些,才来尝试,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分了家,赚钱就要尽快落实了。 想到这里,唐寅定了定神,朝着小儿说道:“我家先生,让我来点些酒菜!” 小二闻言,这才释怀起来,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个时候,掌柜的见状,也走了过来。 昨日在公堂上,掌柜上堂做证,最终却是窃贼另有其人,李先生无罪释放,这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也算冤枉了人家。 现在见对方不计前嫌,依旧来自己的酒楼点菜,顿时愧疚心上来,朝着唐寅抱拳说道:“小哥,昨日老夫误信小人,让你们蒙难了,实在有愧!” “今日你家先生,想要什么酒菜,小店皆免酒菜钱!” 唐寅一听还有这好事,顿时面露喜色,也朝着掌柜拱了拱手。 “多谢掌柜,您的心意,小子定然给先生带到!” 掌柜见状,顿时满意的笑了笑。 公堂之上,唐寅的一番推论,早就给了掌柜和伙计,极深的印象,因此对他的态度也就温和了许多,不敢小瞧他。 “小哥,尽管点菜,只要小店有的,都给你家先生奉上!” 唐寅闻言,定了定神,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我家先生,饕餮食客,吃遍大江南北,就怕您这里没有!” 唐寅扯虎皮拉大旗! 掌柜的听到这话,却是表情一滞。 上次李先生来酒楼的时候,嘴就叼的很,现在唐寅的话,顿时让他心虚起来,暗恨自己刚刚嘴快。 苦笑一声,掌柜的朝着唐寅笑道:“小哥,小店地处偏远,比不得州府之地,若是没有先生要点的菜,还请见谅!” 掌柜的果然会说话,一见形势不对,立马就给自己留了个台阶,就怕一会丢人。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不过他也不在意,他的目的,并不是为难酒楼。 唐寅定了定神。 “我家先生,今日想吃......登科宴!” “登科宴?” 掌柜的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当任掌柜也有些年头了,大小宴也见识过不少,他只听过,琼林宴、鹿鸣宴、鸿门宴,这登科宴是什么? 不仅是掌柜的诧异,周围的食客,也都被唐寅的话给吸引了过来。 这里的食客,有路过的客商,有当地的乡绅富户,也有前来装模作样吟诗作赋的读书人。 登科宴一听就很高大上,登科者,科举高中可称之为登科,结婚举办红事也可称之为登科。 大灯壳,小登科,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登科宴是真没听说过。 这个名字,寓意吉祥,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兴趣,尤其是那些读书人。 掌柜的闻言,顿时一脸的苦色。 “小哥,这个什么登科宴,小店没有啊!” 唐寅见状,顿时勾起唇角,摆了摆手说道。 “这登科宴,乃是京城名菜,你这里没有,倒也合理,我家先生早就料到了,不过,也无妨,今日这登科宴,我来做便是!” “你来做?” 掌柜的顿时大为诧异。 唐寅微微一笑。 “我家先生,对吃食颇为讲究,教授了我登科宴十二道菜的做法,” “掌柜的若是方便,可否借后厨一用?” 掌柜听到这话,顿时为难起来。 然而,那些被勾起好奇心的食客,却是纷纷起哄起来。 一位身着长衫的学子,顿时站起身说道:“掌柜的,你就借后厨给这位小哥一用,我等从未听说过这登科宴,也跟着长长见识。” 其他食客也是纷纷附和。 掌柜的见状,稍加犹豫也就同意下来,一方面是他不想得罪食客,毕竟这是他的衣食父母,另外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登科宴,到底是什么样的菜式。 得到掌柜许可,唐寅也不磨叽,朝着刚才出言的学子,拱了拱手。 “这位才子,一会若是有暇,还请一同品尝!” 那学子顿时大喜。 唐寅嘿嘿一笑,便径直往后厨走去。 来到后厨,唐寅先生看了看,后厨的材料,满意的点了点头。 后厨的橱子们,听到唐寅要做什么登科宴,还是京城名菜,顿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唐寅也不避讳,选好可用的食材,借了一个单独的灶炉之后,然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世界的做菜方式,相对落后,无非是蒸煮炒,唐寅前世也是个吃货,家里的叔叔正好是一家五星酒店的大厨,他也跟着学了一些菜式。 这次拿出来装逼正好! 大半个时辰过后,就在大堂内的食客们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唐寅终于出现。 身后,跟着的伙计,端着五个菜盘,放在了大堂内的一张空桌上。 唐寅一边走着,一边惋惜的说道:“哎呀,今日这食材不够,十二道登科宴,只能做出五个菜式,实在可惜!” 第24章 上钩了 掌柜的闻言,顿时苦笑一声,唐寅占用了后厨大半个时辰,他这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好在,唐寅的登科宴,让食客们勾起了好奇的欲望,大多食客,都在等着看看这登科宴,到底是什么菜。 后来的客人,听说之后,也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所以,酒楼内的客人,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都等着看唐寅的菜式。 所以掌柜的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听到唐寅的话,也不以为意,纷纷看向桌上的菜。 五道菜,被唐寅用罩子罩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却有香味传出来。 仅仅是菜香味,就让周围的食客们,口水直流。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刚才替他说话的那位学子说道:“我家先生说了,相逢便是有缘,这位才子今日便是有缘人,可否赏脸,上前品鉴佳肴?” 那学子也是个吃货,早就被菜香给馋出了口水,现在听到唐寅的话,哪还会客气。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就径直走了过来。 唐寅见状,这才揭开桌上的一个罩子,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味传了出来。 只见里面四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肉丸子,浓郁的汤汁,洒上了葱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独占鳌头,也叫四喜丸子......!” 随着唐寅的介绍,一众食客纷纷忍不住围了上来。 这个世界的肉菜,大多都是煮,或者放些配菜炒,很是原始。 红烧狮子头这种菜式,还没有出世。 唐寅不仅将这道红烧狮子头做的倍儿香,还特意摆盘。 一道简单的菜式,既有香味,又好看。 这里的人,哪见过这么讲究的菜? 即便是掌柜的都凑上来看着,忍不住咽口水。 这菜名也好听,“独占鳌头”,读书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四喜丸子”,一听就很喜庆。 于是乎,第一道菜,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其他的食客,都很喜欢。 那学子听着唐寅的介绍,早就急不可耐了,咽着口水,朝着唐寅问道:“小哥,在下可以尝了吗?” 唐寅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的,“咚”的一声,头上被人用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唐寅被敲的一脸懵逼。 一回头,却看到李先生正用酒葫芦敲自己脑袋。 看到李先生,唐寅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昨日的埋怨,顿时烟消云散。 李先生却是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臭小子,有好东西,也不叫我,想吃独食?” 唐寅嘿嘿一笑,连忙给他让了个位置。 “先生请坐,这些菜,本就是为先生准备的!” 李先生闻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上去,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狮子头,就咬了一口。 细嫩多汁,入口即化,带着唐寅撒上的葱香味。 李先生顿时眼睛一亮,随手又在唐寅的头上敲了一记。 “臭小子!” 李先生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然后,抄起狮子头就狂炫起来。 整个大堂,就只剩下李先生,咀嚼的声音。 对面的学子,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看着四个丸子,转眼间只剩一个了。 学子顿时也忍不住了,以超水平的速度,将肉丸子夹了起来。 随后,脸上的表情和李先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幸福。 李先生吃的时候,围观的众人还不好意思问情况。 学子尝过之后,便有相熟之人,连忙问道:“子明兄,味道如何?” 蔡子明顿时大喝一声。 “好一个独占鳌头!” 说着嘴不停,很快便将肉丸子吃下,甚至连筷子上的汤汁都忍不住舔了一下。 蔡子明的动作说明了一切,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李先生见最后一个肉丸子被蔡子明吃掉,脸上浮现出心痛的表情。 唐寅顿时微微一笑。 “先生莫急,后面的菜式,也很不错的!” 听到唐寅的话,李先生顿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蔡子明却是急不可耐起来。 唐寅见状,也没有再磨叽,将剩下的四个罩子打开。 又是一阵香味传来。 “鸿运当头......卤猪头肉!” “金玉满堂......黄豆炖猪脚!” “吉庆有余......红烧鲫鱼!” “春色满园......青菜豆腐汤!” 每一道菜的食材,都是普通的材料,但是配合上好听的名字,独特的厨艺,菜式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 即便是李先生,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菜式。 两人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狂炫起来,这次蔡子明也不客气了,他是唐寅邀请品尝的菜式的嘉宾,李先生是唐寅的先生。 两人动作极快,顷刻间,五道菜就被一扫而光。 看两人的表情,似乎还意犹未尽。 李先生将葫芦里的酒喝完,一脸淡然。 蔡子明则是摸了摸肚子,一脸满足。 围观的食客,看着两人的表情,更是好奇。 那相熟的学子,舔了舔嘴唇,再次问道:“子明兄,味道如何?” 蔡子明回过神来,却没有理他,而是朝着唐寅问道:“小哥,还有七道菜是什么?可能做出来?” 唐寅见状,顿时勾起了唇角。 “剩下的七道菜,分别为,步步高升,财源滚滚,福如东海......佛跳墙!” 每说一道菜名,蔡子明的眼睛就亮了一分。 “在下可有幸能品尝一二?”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这些菜式,食材珍贵,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且要准备多日,方可做成!” 蔡之明顿时一脸的失落。 酒楼掌柜却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却是朝着李先生说道:“先生,酒足饭饱,咱们走吧!” 李先生却是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两人直接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李先生就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唐寅神秘一笑。 “先生,一会便知!” 就在李先生疑惑间,酒楼掌柜却是追了出来。 “李先生,唐小哥,请留步!” 李先生见掌柜追出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没有看懂。 唐寅却是朝着李先生挑了挑眉。 正主上钩了,接下来就是正式表演的时刻了。 第25章 有间私塾 “李先生,您这登科宴菜式秘方,可否让与小人,小店给您个大价钱!” 听到这话,李先生彻底明白了唐寅的操作。 只是还没等他回答,唐寅却是说道:“掌柜的,我家先生这道登科宴,可是皇公贵族才能享受,平常人可吃不到!” 掌柜的闻言,也没有气馁,继续说道:“小人也知道,这登科宴,乃是大雅之物,只不过,您也看到了,众多食客,都心念此物,左右不过是吃食,何不与民同乐?” 李先生听到“与民同乐”这几个字,顿时就轻笑了出来。 也就是唐寅能忽悠,这菜式虽然不错,但是皇公贵族吃的食材,可不是这登科宴能比的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唐寅的这几道菜,确实不错,虽然食材一般,但是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还好吃。 于是李先生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唐寅表演。 唐寅闻言,却是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这登科宴,天下仅先生与我能做,这......!” 掌柜的一听顿时一阵失落。 唐寅却是话锋一转。 “这配方虽然不能让给你,不过你说的对,我家先生最喜欢与民同乐,” “我给先生备菜之时,倒是可以匀一份给你们酒楼!” 掌柜的一听顿时大喜。 “我就知道李先生,乃是豁达之人!” 虽然没有配方,但是只要酒楼里有这道菜,必然会给酒楼带来极大的名声。 那个蔡子明他是认识的,乃是云栖镇蔡家的嫡子,在整个江安县也是出了名的嘴叼,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可见这登科宴色香味俱全,能够征服一大帮好吃者。 “不过,这食材也需要花费不少银子,你看......!” 掌柜的闻言,立马就答应下来。 双方一方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价格,一席登科宴六两银子,每月唐寅给酒楼提供两席。 谈妥之后,双方满意,还签订了契约,当然,这个契约是和李先生签的。 回去的路上,李先生对唐寅的操作很是不解。 “小子,既然想赚钱,为何一个月,只给提供两桌宴席?”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先生有所不知,这登科宴学生大致算了一下,成本不到三两,每月两席,能赚到六两足矣,圣人言,知足常乐,学生这是效仿圣人呢!” 唐寅随意的敷衍着。 李先生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唐寅顿时憨憨一笑。 饥饿营销这种东西,唐寅可不会跟他解释。 这玩意,要的就是一个噱头,多了就不值钱了。 唐寅可是打算当成长期饭票的,而不是一杆子买卖,否则,他直接卖配方给酒楼岂不是更好? 事情也如唐寅所料,经过几日的事件,和酒楼的宣传,登科宴被大吹特吹,简之成了皇宫御宴,天上佳肴。 为了吃到登科宴,不少县城里有钱的豪商,贵公子,大老远的跑来云栖镇一尝美味。 家里有个红事喜宴什么的,也以订到一桌登科宴为荣,只要宴席上吃上登科宴的菜式,那是倍儿有面子。 然而,唐寅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的饥饿营销的威力,成本不到三两的一桌饭菜,后来,硬生生被炒高到了十两一桌。 酒楼跟着大赚一笔,还赚得了名气。 李先生才不管唐寅的心思,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你与酒楼如何,我不管,以后教授你读书,每日的孝敬你可不能少!”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先生这是何意?” 李先生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唐寅顿时大喜。 “先生,等等学生!” 李先生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 春去又春来,花落又花开。 时光如梭,七个春秋转瞬即逝。 晨间,一位少年,捧着一本《春秋》,靠在河边凉亭的石柱上,正认真的研读,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河边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少年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中,太阳已经爬出了云层,阳光折射在少年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清秀的脸上,透着一股稚嫩,但是眼神中却透着坚毅。 唐寅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将书本放入挎肩包内,随后,拍了拍屁股,往镇外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石桥边,便看到不少学子,往学堂走去。 “小虎,小虎......!” 石桥桥头,一位胖子,看到唐寅过来,顿时高兴的挥舞着胖手。 唐寅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死胖子,马上要上课了,你还等着呢!” 朱胖子连忙小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在唐寅的包里一阵摸索。 随后,摸出一个袋子来,打开袋子,里面便传来一阵香味。 “小虎,你这包子是咋做的了,我娘就做不出这么香的包子出来!” 唐寅顿时没好气的给了他一鼻窦。 “你这家伙,就知道吃!” 朱胖子嘿嘿一笑。 “自从吃了你家的包子,我们家的馒头顿时就不香了。”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学堂的钟声响起,朱胖子“哎哟”一声。 “我先上课去了,一会放堂了再来找你!” 学堂里的钟声,就像催命符似的,一众学子匆匆往学堂而去。 唐寅见状,却是朝着来到了石桥的另一头。 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茅屋,上面挂着一块牌子,上书“有间私塾”。 每次看到这块牌子,唐寅都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吃饱了撑的!” 没错,这便是李先生开的私塾,“有间私塾”。 李先生留了下来,在云栖镇开了这家私塾,唐寅虽然不知道李先生,为何改变主意留下来,但是他猜测,肯定不仅与自己有关。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李先生的学识,比张夫子要高不少,这样的名师,可不是容易遇上的。 那件事之后,唐寅便离开了张夫子的学堂,给李先生当起了学生。 然而“有间私塾”开了这么多年,有且只有一个学生,那就是唐寅。 让他吐槽的是,李先生偏偏要将私塾开在张夫子学堂的对面。 按照李先生的话来说,读书,最重守时,这里的钟声,可以提醒他准时上学下课,随钟而行。 让唐寅严重怀疑,这货,就是为了偷懒。 第26章 这小子肯定有鬼! 随钟而行,这是李先生定下的规矩,所以唐寅也和以前一样,随着钟声上课,随着钟声放堂。 周胖子去上课,他也要上课。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唐寅走进正堂的茅屋,却没看到人。 唐寅摇了摇头,走出正堂,来到旁边的房间,推开门。 结果便看到,李先生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整个房间充斥着酒气,乱糟糟的,酒葫芦倒在地上,显然已经空了,桌子上散落着一些吃食,到处都是。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角,嘀咕一声。 “又喝多了!” 随后,唐寅推开窗户通风,又将挎包取下来,放在一旁,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了起来。 等唐寅收拾完,房间内,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唐寅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李先生,依旧没醒,也没有打扰他。 走到隔壁的正堂,搬了张凳子进来,从包里取出书本,就着窗外的光线,继续研读了起来。 就在唐寅认真研读书本的时候,李先生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李先生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唐寅听到动静,连忙收起书本,站起来。 “先生醒了?” 说着,将挎包取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子。 “包子凉了,我给先生热热去!” 说着,便要去茅屋后面的厨房热包子。 李先生却是懒洋洋的问道。 “昨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唐寅连忙将挎包里面的几张纸取了出来,递给李先生。 “还先生请过目!” 李先生接过纸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意的摆了摆手。 “你去吧!” 唐寅耸了耸肩,跑到后面的厨房,给这个不着调的先生,热包子。 等唐寅热好包子,便看到李先生已经坐在正堂,拿着纸张正在认真观看。 唐寅不由轻轻一笑,这个李先生,平日里不着调,但是涉及到读书的事情,却是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听到唐寅的脚步声,李先生抬起头来,朝着他招了招手。 唐寅端着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放在李先生的面前。 李先生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就咬了一口。 边吃,还边教训唐寅。 “你这篇八股文章,破题立意不足,承题、起股尚可,束股不够慎重......!” 李先生语气虽然不善,但是指出的问题却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唐寅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认真听着,还提笔将他指出的问题用心记下来。 自从分家之后,唐寅便从张夫子那里退了学,归在李夫子门下。 李先生却是比较特立独行,只教他练字和八股文,其他的一概不管,然而,唐寅心里知道,李先生的高度,可不是张夫子能比的。 科举最重八股,他这也算是对症下药,因材施教,专攻重点,不像张夫子,教授学生之时,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 李先生这一教训,就是小半个时辰。 唐寅虽然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却乐在其中。 要是平常的少年,被人这么喷,即便不敢反抗,也早就忍受不住,跑路了。 唐寅却是甘之如饴,一脸笑呵呵呵的,完了,抓起自己的作业,跑到一边,认真复盘,修改去了。 李先生也不管他,拎着自己的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出了门,打酒去了。 唐寅见状,不由提醒道:“先生,喝酒伤身,您老注意身体!” 李先生闻言,顿时板着脸,扭过头来,看着他不屑道:“你小子,懂什么,快些作文章!” 说着,继续出门,朝着镇上走去。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谁还没个伤心的故事似的!” 远处却传来李先生的诗词。 “借酒消愁愁更愁,若皆不饮杯中酒,世间佳酿谁共之?” 唐寅闻言,不由一口老血吐出来。 “娘的,老子劝你保重身体,你丫却是担心美酒没人喝?” 对于李先生的心事,唐寅看在眼里。 但是李先生不说,他也从来不问。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默契。 ...... 等李先生打酒回来,学堂已经放了堂,到了午休时间。 李先生娴熟的搬了张躺椅出来,往上面一躺,然后悠闲的喝着酒,目光却朝着石桥看去。 石桥上,一如既往的热闹。 只见两名少年,隔桥而立。 茅屋这一头,便是唐寅。 对面,则是一位年岁差不多的少年,正是唐寅曾经的同窗,云栖镇大户少爷,许十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少爷便跟唐寅干上了,但凡新学了一点知识,就要在唐寅面前嘚瑟。 唐寅也不惯着他,当场啪啪打脸。 一来二去,便形成了这种的对决。 只要时机合适,两人都会在石桥相会,从最初的背《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到如今的吟诗作对,释义八股。 这也形成了学堂的学子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只不过,作为少爷,许十里的支持者众多,几乎整个学堂的学子和蒙童,都是他的支持者。 而唐寅这边,就只有一个可怜的朱胖子。 “小虎,弄他,我支持你!” 周胖子瞪着眼睛,撂下狠话,就离开了石桥,走到一边。 对面许十里的支持者,也纷纷给他加油,然后退到一旁。 等无关人员离开。 许十里这才上前两步,先是帅气的撩拨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斜着眼,看着唐寅。 “唐小虎,本公子,今日定教你,败走而回!” 唐寅微微一笑。 “废话少说,今日怎么个比法,划下道来!” 许十里傲娇的一抬下巴。 “今日你我比试背诵《论语.子罕篇》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四书五经乃是读书人必读的书,但凡志在科举的读书人,背诵课本,那是最基础的东西。 多年苦读,唐寅早就将四书五经背下来了。 然而,许十里却是拿这个来作为比试题目。 周围的围观学子闻言,纷纷脸露疑惑之色。 两人对决多年,许十里从来没赢过,这次看许十里信心十足,还以为憋了什么大招。 没想到就是背课文? 不过唐寅却不这么看,许十里虽然有些傻逼,但是交手多年,双方知根知底,他不可能出这么简单的题。 “这小子肯定有鬼!” 第27章 倒背文章 唐寅看出问题,不过,他也没有怂,轻笑一声。 “好,就比背书!” 许十里闻言,顿时大喜,哈哈大笑起来。 “唐小虎,今日本公子,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背个书而已,你特么还能玩出花来?” 然而,下一秒,唐寅就一脸的无语。 “我先来!” 只见许十里,上前两步,负手而立,摇头晃脑的开始背书。 “有之远何夫,也思之未......!” 其他旁观的学子,也是张大了嘴,一脸的震惊。 躺在躺椅上的李先生,却是一脸的戏谑。 只有朱胖子一脸懵逼。 “他背的是啥?” 唐寅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倒着背,你这家伙,让你好好读书,平日里,就记得吃去了!” 朱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以肉眼可见的放大。 “倒背文章?” 许十里却是沉浸在背书的世界里,不受影响,继续背书,一千字的《论语.子罕篇》,真的被他玩出花来了,完美实现了倒背如流。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货,熬了多少个晚上,才能背到这种程度。 就这专研的劲,也难怪许十里从之前的顽童孽徒,成了张夫子嘴里的得意门生。 直到最后一个字背完,有好事者,拿着书本逐字核对,竟然一字不差。 支持者们顿时欢呼起来。 “许少爷威武......!” “十里兄好样的......!” 许十里背完,顿时一脸傲娇的看着唐寅。 “唐小虎,到你了!” 唐寅顿时微微一笑,也上前两步,看着许十里。 看到唐寅这个眼神,许十里顿时内心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每次唐寅和他比对,只要露出这个眼神,都是他胜。 “难道,这个讨厌的唐小虎,也能倒背《论语.子罕篇》?” “不可能的,这可是我花了整整半个月,熬了十几个日夜,眼睛都熬黑了,这才背诵下来。” 想到这里,许十里定了定神,似乎又有了信心。 “你背吧,若是你也能倒背出来,就算打平!” 其他学子,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想看看他是否也能倒背这篇文章。 唐寅见状,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出声打扰,生怕他以此为借口,借故开溜,以前许十里就用过这招。 只能死死的盯着他,就在众人都不耐烦的时候。 唐寅却是突然朝着许十里,伸出一个大拇指。 “你牛,我认输!” 我去! 酝酿了半天,还以为唐寅也能倒背文章呢! 特么,你认输? 许十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多年的比试,许十里从来没赢过,他做梦都想赢他一次。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反而有些失落。 唐寅见状,却没有理他,认输之后,潇洒转身,大步往茅屋走去。 只留下许少爷,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朱胖子不由追了上来。 “小虎,你不会倒背文章?”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谁没事去背那玩意,浪费时间不说,还显得特别蠢!” 在唐寅看来,倒背如流确实很拉风,但是有啥用? 能增进你的文笔,还是能提升你的八股文? 除了浪费时间,啥也不是。 朱胖子却不是很理解,不由问道:“为什么?” 唐寅不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朱胖子,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吗?” “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 朱胖子这下也不缠着唐寅了,一个人楞在那里,努力的思考着。 然而,好半天,也没想出来答案。 这个时候,李先生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小胖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 朱胖子闻言,立马跑了过去,蹲在李先生身前,舔着脸问道:“李先生,您知道?” 李先生顿时嘿嘿一笑。 “去将我的鞋拿过来,就告诉你!” 朱胖子听到这话,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屋里,给李先生提鞋。 完了,还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先生。 李先生见状,不由晃了晃脑袋。 “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 “我告诉你,是猪!” “猪?” 朱胖子听到这个答案,顿时一片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 李先生闻言,不由摇了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随后,李先生站起身,用酒葫芦,在朱胖子头上敲了一下。 “真是头猪!” 说着,负着手,晃晃悠悠的走进茅屋。 唐寅见状,也摇晃着脑袋,跟着走了进去。 朱胖子见两人都不理自己,脸上神情更是懵逼。 “哎哎,先生,小虎,你们别走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言一出,茅屋内,顿时传来两人哈哈哈的大笑声。 当朱胖子,得知正确答案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就兴奋了起来。 “啊哈,回去我就问我爹去,他肯定答不上来!” 说着,风风火火的跑了。 唐寅和李先生对视一眼,满脸的惊愕。 李先生有些同情的问道:“小胖子,回去不会被他爹揍死吧?” 唐寅面无表情的回道:“不会,他爹只会打断一根竹子!” 说着,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对朱胖子表达默哀。 ...... 下午的时候,有间私塾来了客人。 只不过,客人不是冲着李先生来的,而是找唐寅的。 来人一身管家打扮,找到唐寅后,就兴奋的说道:“唐小哥,我家老爷说了,你做的不错,经过你的鞭策,我家少爷每日刻苦用功,张夫子都夸奖我家少爷,有秀才之相,这都多亏了你啊!” 唐寅连忙摆了摆手。 “许管家言重了,小子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许管家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唐寅。 “我家少爷,不日就要去县城读书,日后就不在学堂蒙学了,老爷说,这个月的银钱,给你双倍,以酬你这些年的功劳!” 唐寅顿时眼睛一亮,立马接过银子,往袖子里一丢,对许管家更是客气,朝着他抱拳道:“许老爷,爱子之切,小子深感佩服,这就多谢了,哈哈!” 两人一番客气,许管家这才离开。 李先生却是有些不高兴。 “小子,你骗那个傻小子,与你比试,却从他家拿银子,把圣学当成生意,就不怕圣人怪罪?” 第28章 二婶三婶来借钱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先生好没良心,这银子,最终还不是进了您的肚子?” “再说了,这些年,有我的鞭策,他用功读书,我这也算是功德无量,圣人怎么会怪罪?” 傻小子许十里,自从和唐寅干上之后,就努力求学,每日钻研,他爹看在眼里,喜上心头。 然而,初时,唐寅却懒得理他。 没办法,许老爷便找上唐寅,以每月一两银子的代价,让他鞭策自家儿子,越狠越好。 这才成就了桥头比试的壮举。 只是苦了许十里,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唐寅和老爹联合起来耍的团团转。 今天这一幕,也是唐寅和许老爷商量好的。 这七年来,许十里在唐寅的鞭策下,进步神速,许老爷已经不满足张夫子的教导,直接将他送往县里,找了个举人亲自教导。 唐寅也知道,这个长期放票即将离开,这才故意让他赢了一波。 “只是可惜,以后进项又少了一项。” 唐寅摇头叹气。 李先生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的登科宴,在酒楼每月都能赚,六两银子,还不知足?” “小子,银钱乃身外之物,切不可被黄白之物,污了身子。” 面对李先生的教育,唐寅再次嗤之以鼻。 这些年来,李先生都是唐寅在伺候,花费也不少。 每个月六七两银子进项,至少有一半花在他的身上,还好意思教训自己? 想到这里,唐寅搬了张凳子,坐在李先生身前。 “先生,我给您算笔账,您每个月得花费我三两银子,我每月还得买笔墨纸砚和书籍,要花费一两,其他生活也要一两,” “每月我也就只能攒二两银子,这七年来,拢共就攒下二百余两银子,给我娘买院子,剩不下多少。” “日后,我还要攒盘缠,参加科举,哪哪都是银子......!” 唐寅巴拉巴拉的给李先生算账。 然而,一抬头却发现,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唐寅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嘛卖皮!” ...... 夕阳西下,放堂的钟声响起。 一众学子,蜂拥着跑出学堂。 听到钟声,唐寅也放下笔墨,朝着装睡的李先生看了一眼。 “先生,学生放堂啦!” 李先生闻言,这才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道八股考题。 “明日交上来!” 说着便懒洋洋的,又躺回了躺椅。 唐寅上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今日给先生准备了肚包鸡,就在锅里热着。” 李先生依旧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 唐寅嘴唇动了两下,随后,背上挎包,走出私塾,昂首迎着晚霞,往云栖镇而去。 李先生出现在了私塾门口,看着远去的唐寅,忍不住抄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笑骂一声。 “臭小子!” 然后,搓了搓手。 “哈哈,肚包鸡,我的最爱啊!” 说着,大步往后厨而去。 ...... 来到镇上西区,唐寅走进刘氏豆腐店,不远处的一间小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堂,一间正房,一间偏房,外加一间厨房。 这是大前年,母亲买下来的。 自从唐寅搞定了酒楼的掌柜,登科宴每月的进项,也不算少。 不过,母亲为了照顾外婆,就一直没有搬出舅舅家,只是舅妈要的房租,涨到了八十文。 有了钱,母亲也没有计较,直到外婆去世,这才在不远处,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下了这间院子。 走进院子,唐寅便听到正堂有人在说话。 “大嫂,你也知道,狗子人聪明,即便是夫子也夸他聪明,镇上的霍瞎子,都说我儿是当官的命,”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交束修了,家里的银钱不够,您给借点呗,不多,就三两,等家里宽裕了,就还给你!” 母亲闻言,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二弟妹,上次你来借银子,小虎已经不高兴了,这......!” 母亲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二婶的声音。 “大嫂,小虎还小,哪懂这些呀,家里还得是您拿主意,” “况且小虎在酒楼的登科宴,听说一席菜就是十两银子,区区三两银子,对您来说,那不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嘛!” 母亲顿时沉默下来。 二婶顿时有些不高兴。 “大嫂,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咱们虽然分家了,但是您也不能看着家里落难不管吧?” 母亲听到“分家”两个字,顿时变了脸色。 三婶见状,就知道不好,连忙说道。 “哎呀,谁说不是呢,前几日,公爹还和相公说,后悔当年冲动之下就分了家!” 三婶说着,朝着二婶眨了眨眼睛。 二婶会意,附和说道:“是啊,大嫂,相公也常说,大嫂和小虎一家,要是能回唐家来就好了,他肯定第一个赞成。” 二婶说完,三婶立马跟上。 “是啊,大嫂,你和小虎回家来吧,公爹那里,由我们去说,如何?” 两人一番言语,从借钱上到,想要唐寅母子,重回唐家。 这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要是唐寅回了唐家,那唐寅现在赚的钱,就要充公上交家里。 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借钱的事情,你总不能不答应了吧? 不得不说,妯娌之间最熟悉彼此。 母亲性子柔软,心地善良,心里对回唐家自然是排斥的。 最难的时候过去了,她和唐寅现在过的很好。 然而,既然拒绝回唐家,母亲就想着,这三两银子,不借也不好意思。 眼见母亲有松动的迹象,二婶三婶,顿时大喜。 二婶更是得意。 “哼,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唐寅听到屋内传出来的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娘的,自己挖空心思,才赚钱辛苦钱,你们倒好,整日里就惦记,我这点家底。 这一家子,在外面倒是怂的很,对家里人,倒是聪明绝顶,善于钻研,典型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想了想,唐寅径直走了进去。 “哎哟,二婶三婶,你们又来了!” 第29章 舅母的心思 “哎哟,二婶三婶,你们又来了!”,唐寅脸上挂着笑,朝两人说道。 但是这话,听在二婶三婶耳朵里,却是让她们都觉得老脸一红,这个又字,极其刺耳。 倒地是三婶心思沉稳些,听到唐寅的话,也跟着笑道:“小虎,回来了,我们正跟你母亲聊天呢!” 唐寅闻言,却是不看她,而是朝着母亲说道:“娘,我饿了,饭好了没?” 三婶顿时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母亲到底是了解儿子的,知道唐寅这是在给他台阶下,顿时顺着话说道:“娘这就做饭去,” 说着又朝着二婶三婶说道:“二弟妹,三弟妹,在家吃了饭再回去啊!” 两人闻言,顿时对视一眼。 “好啊,好久都没吃大嫂做的饭了。” 唐寅不由无语,这么明显送客的话,她们却装傻充愣。 两人这是打算,打持久战了。 然而,你还别说,唐寅虽然不喜欢她们,但是也不好赶人,即便恶心,也得忍着。 两人看着唐寅的表情,顿时一阵舒爽,这些年来,每次来,侄儿都不给好脸色,她们也放开了,就瞧准了,他们母子,不敢与自己翻脸。 毕竟他们只是分家,亲戚关系还在,唐寅的名字也还在族谱里。 要是背上个不敬尊长的罪名,唐寅母子,也不好过。 就在两人得意间,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亲家来人了,” “刚在门外听着,我还以为是哪家来打秋风的呢!” 这话,又直又白,一听就是舅母的大嗓门。 果然,下一秒,舅母就跑了进来,斜着眼,看着二婶三婶,仿佛在看什么仇人似的。 母亲见状,连忙上前见礼。 “嫂子,你怎么来了!” 舅母闻言,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哎呀,小妹,刚刚你大哥说看到小虎回来了,让我送些豆腐过来。” 说着,将手上的两块豆腐,献宝似的拿给母亲。 母亲连忙摆手。 “大哥大嫂,你们做营生也不易,这怎么使得!” 舅母顿时笑道:“这有什么的,咱们是一家人,我和你大哥,可不像有的人,上门不带礼便罢了,” “还总惦记着你家那点银子!” 舅母果然不愧是将舅舅拿捏的死死的人,这斗嘴的功夫,也不输任何人。 指桑骂槐的,就差将“不要脸”三个字,贴在二婶三婶脸脑门上了。 二婶向来强势惯了,气的当场就要发飙,却被三婶死死拉着。 “大嫂,你这里有客,我和二嫂,改日再来!” 说着,就将二婶拉出了院子。 远远的传来二婶不满的声音。 “你干啥?银子还没到手呢,咋就回去了?” “哎呀,二嫂,来日方长,闹翻了,就没机会了......!” 到底是三婶看的长远。 唐寅不由冷笑一声,以前就是二婶冲锋陷阵,三婶在后面出谋划策,这两也是绝配。 摇了摇头,便上前,将院门关上。 刚转过身来,便看到舅母朝着自己露出一抹笑意。 唐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干啥? 自己脸上有东西? 没有啊? 然而,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 舅母便拉着母亲,进了厨房,两人在里面,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随后,背着挎包,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取过笔墨纸砚,将李先生布置的作业,墨写在纸张上,开始构思文章。 这已经是多年来的习惯,每日,李先生都会随机出题,唐寅答题。 至于唐寅现在是什么水平,李先生没说,只是批改作业的时候,骂的越来越狠,批评的越来越尖锐。 唐寅刚想好破题,门外便传来母亲的声音。 “小虎,吃饭了!” “好的,娘,我就来!” 答应一声,唐寅收拾好笔墨纸砚,这才走出房间。 来到正堂,却没看到舅母的身影。 母亲似乎看穿了唐寅的心思。 “看什么呢?你舅母回去了!” 唐寅不由笑道:“娘,舅母没留下来吃饭?” 母亲顿时笑了笑,“没呢,回家吃去了!” 唐寅不由有些奇怪,舅母可是从来不走空的,今日帮了母亲这么大一个忙,还送了豆腐,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摇了摇头,唐寅也没多想,也许今日舅母脑子抽了。 坐下之后,母子俩开始吃饭。 母亲不停的给他夹菜,唐寅也不拒绝。 然而,刚吃了两口,就发现母亲欲言又止。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娘,怎么了?” 母亲闻言,放下碗筷,朝着唐寅说道:“小虎啊,你今年也十四了,再过两年,便加冠成年,” “你爹,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读书有出息,如今你跟着李先生蒙学,也算有长进,” “若是再取个媳妇,生个儿子,你爹泉下有知,肯定高兴,娘想着,给你定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差点将饭都给喷出来。 “娘,我才十四岁,现在就提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母亲却是说道:“你舅母娘家表弟,有一个闺女,相貌出众,温柔贤惠,今年十三,再过两年,十五及笄,刚好与你合适,娘觉得不错,不如就定下来,等你成年冠礼就完婚,如何?” “我去啊!” 唐寅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就说舅母今日怎么怪怪的,一改往日的风格,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二婶三婶只是想着占点便宜,舅母这是想把人都给占了呀。 其实也不怪这些亲戚起心思,自从唐寅分家,被赶出唐家大院,来到云栖镇,却是仿佛有祖宗保佑似的。 孤儿寡母的,不仅没有落魄,反而越过越好。 唐寅在酒楼鼓捣出来的登科宴,现在可是全县闻名,甚至其他县的有钱人,都跑过来,就为了吃一顿宴席。 酒楼卖十两一席,唐寅得六两,除去成本,一个月所得进项,能够比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了。 这样的收入,谁不眼馋? 以前瞧不起他们母子的亲戚们,顿时就变了脸,挖空心思上门占便宜。 偏生母亲耳根子软,要不是唐寅拦着,怕是都存不下这么多银子。 他又要养那个嘴刁的先生,还要为以后科举做准备,这些银子都不够呢。 第30章 私塾来客 “娘,我年纪还小,定亲之事,以后再议吧!” 唐寅听到母亲的话,顿时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母亲见状,不由瞪了他一眼。 “十四岁已经不小了,你表哥,只比你大一岁,去年就定了亲,明年便要成亲当爹了。” 唐寅不由无语。 “娘,表哥生的壮实,你看我,身材瘦弱,若是太早成亲,怕是会伤身子,还是晚些的好!” 母亲一看,唐寅虽然比以前要壮实些,但还是显得清瘦。 “明日我给你熬只鸡汤,给你补补!” 她最在意的便是儿子,被唐寅一忽悠,顿时就上了心,满脑子的给儿子补身体。 唐寅见状,乘机跑路。 母亲回过神来,没看到儿子的身影,就知道又被儿子耍了,不由气恼的哼了一声。 “臭小子!” 不过,这种事情,母亲也不会强迫唐寅。 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自从搬到镇上来,这个家里,大事上,其实是唐寅说了算。 唐寅不同意,母亲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门外的天空,喃喃了一句,“他爹,小虎长大了,我们过的很好!” 说着,缅怀了一阵,开始收拾碗筷! 唐寅摆脱母亲的唠叨,回到房间,继续写作业。 到得子时,房间内的灯光,这才熄灭。 ...... 第二日一早,天空刚刚吐出鱼白,唐寅便起来了。 母亲比他起的更早,已经早早的做好了早饭,依旧是松软的包子。 自从教了母亲,学会做包子之后,唐寅就退居二线。 原因无它,母亲对于做包子,似乎有天赋般,做出来的包子,比唐寅的要好吃很多,李先生和朱胖子,吃过一次母亲做的包子,之后,就再也不肯吃他做的了。 洗漱之后,唐寅给李先生和朱胖子,打包肉包子,嘴里叼上一个,跨上背包,便往河边的凉亭走去。 晨读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唐寅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这个时候,在凉亭看书半个时辰,再去李先生那里。 唐寅走进凉亭,取出书本,靠在石柱上,开始看书。 《春秋》是一部编年体史书,对研究历史和文化,具有极高的价值,对八股文来说,里面的许多典故,都能用上。 很快唐寅就看入了迷,沉浸其中。 随着天色大亮,行人多了起来,街道的商铺纷纷开门,小贩也开始叫卖起来。 唐寅被叫卖声惊醒,这才恋恋不舍的收起书本,挎着包,往私塾而去。 一路来到石桥处,张夫子学堂的学子,也是纷纷赶往学堂。 朱胖子依旧在石桥等着,看到唐寅就叫了起来。 “小虎,小虎,李先生家好像来客人了?” 唐易闻言,不由一愣。 “客人?” 李先生在云栖镇整整七年时间,从来没有来过客人,他唯一的客人,就是朱胖子了,唐寅自然不算客人。 抬头往私塾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两辆马车,停在茅屋前,还有几名身穿斗笠的彪形大汉,肃立在门前。 唐寅从怀里取出两个肉包子,递给朱胖子。 “马上上课了,你快去吧,不然张夫子又要打你戒尺!” 朱胖子接过肉包子,欢呼一声,往学堂跑去。 唐寅紧了紧身上的挎包,也往茅屋走去。 然而,唐寅刚刚靠近私塾,其中一名斗笠汉子就是一声暴喝。 “退!” 唐寅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却是有些不忿。 这里可是自己的地盘,还不让自己进去? 想到这里,唐寅脸上露出笑容,依旧朝着茅屋内走去,“这位大哥,我是来找我家先生的!” 只是刚靠近那汉子,就被对方轻轻一掌推倒,一屁股摔地上。 “我去......!” 唐寅捂着胸口,刚要骂人。 就听“蹭”的一声,斗笠汉子,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 “再敢靠近者,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唐寅立马闭嘴。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这特么,是什么客人啊,这么凶残? 就在这时,茅屋的门打开,李先生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透过门缝,唐寅看到里面似乎有人,但是被挡住了视线,看不太清楚。 唐寅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李先生便将门关上了。 李先生见状,双目一瞪,抬起一脚,将那斗笠汉子踹了个大马趴。 “混账,这是老子的学生,你敢动他?” 那斗笠汉子,顿时跪了下来,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李先生这才收起目光,恢复了脸色,走过来,将唐寅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唐寅揉了揉屁股,苦着脸。 “屁股疼!” 李先生见状,不由笑骂一声,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 “臭小子,找抽呢!” 唐寅看了一眼那些斗笠汉子,顿时嘿嘿一笑,问道:“这些人是先生的客人?” 李先生闻言,顿时瞪了他一眼。 “不关你事,少打听,今日休沐一日,你明日再来!” 唐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先生说完,便转身走回茅屋。 然而,唐寅却没有离开,而是朝着河边走去。 他已经习惯了学堂每日的钟声,与其回家,不如在这里看会书。 在河岸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看了一会书,唐寅感觉有些口渴,便从挎包内取出一个水袋,喝了起来。 喝过水,腹内便有尿意涌来。 唐寅跑到河边,对着河水,开始放水。 “啊啊啊,登徒子!” 刚放到一半,唐寅就被一声尖叫,吓了一哆嗦。 这一哆嗦顿时就尿歪了,洒在了衣角上。 唐寅暗骂一声晦气。 转过脸,却看到一名身着一件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的少女。 少女头上戴着一款,用皂沙制成的幂篱,遮住了容貌,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是从她百灵鸟般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少女很是愤怒。 唐寅不由无语。 自己就是放个水,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娘们,突然跑出来看他尿尿? 但他是男子,这种事情,理亏的,总归是他。 少女气息似乎很长,一直尖叫着。 唐寅慌乱之下,两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 “嘘......别喊,别喊!” 然而,唐寅靠近少女的时候,一阵少女清香传入鼻间,令他内心一阵涟漪。 “尼玛,真香!” 唐寅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第31章 皇兄和黄兄 少女被唐寅捂住嘴巴,顿时瞪大了眼睛,白皙的脖颈,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哎哟......!” 唐寅一声痛呼。 原来是少女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我去,你属狗的呀!” 唐寅疼的哇哇直叫,抬手一看,虎口处,好深的一个月牙印。 少女趁机脱离唐寅的控制,不过却没有继续尖叫,反而朝着远处跑去。 唐寅暗道一声不好,这娘们肯定叫人去了。 少女面生,一看就是和私塾门口的斗笠汉子是一起来的。 要是被那些斗笠汉子知道了,自己恐怕小命难保,估计李先生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在唐寅开启大脑,想办法应对的时候。 少女果然来了。 不过身后跟着的不是斗笠汉子,而是一个身着朱红缎袍,头顶翠玉小冠的胖子。 两人怒气冲冲的跑来。 少女就像小孩子给大人告状似的,指着唐寅。 “皇......哥,就是这登徒子,他欺负我!” 少女的声音带着怒气和委屈。 而那胖子却是气喘吁吁的,好半天都缓过气来,听到妹妹的话,顿时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朝着唐寅怒吼。 “好.......胆,贼....子,竟敢......竟敢欺负我......妹!” 唐寅顿时有些心虚。 少女见状,声音中充满快意。 “哈哈,我让我哥砍你的头,怕了吧?” 唐寅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说我欺负你,请问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胖子闻言,也好奇的看着少女。 “是啊,灵儿,他怎么欺负你了?” 少女闻言,顿时哑火,白皙的脖颈再次红了起来。 “他,他........!” 看到男子嘘嘘,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少女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顿时气的直跺脚。 胖子更是焦急,连忙问道:“灵妹,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眼见少女说不出口,唐寅试探着说道。 “许是,方才在下在河边,不小心溅湿了姑娘的衣裳?” 少女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对,就是他溅湿了我的衣裳。” 说着少女指着衣角处不存在的水渍,噘着嘴说道。 “哥,你看,他欺负我!” 胖子闻言,顿时一瞪眼。 “灵妹,休要胡闹!” 少女顿时气急,刚刚太心急,上了唐寅的当,用了这个不像借口的借口,招来哥哥的责备。 少女有苦说不出,只能气鼓鼓的瞪着唐寅。 然而,少女的表情,被幂篱挡住了,唐寅也看不到,这番怒视,怕是表错情了。 胖子倒是彬彬有礼,听了少女的借口,不仅叱责妹妹,反而朝着唐寅标准的行了一礼。 “这位兄台,舍妹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唐寅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回礼,“兄台言重了,这事,也是在下有错在先,令妹心急之下,也情有可原。” 一番操作下来,犯错的反变成了少女。 少女又气又急,一跺脚,转身跑了。 胖子见状,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唐寅不由笑着问道:“你们可是来找我家先生的?” 胖子闻言,不由一愣。 “你家先生?” 唐寅朝着私塾的方向努力努嘴。 胖子顿时恍然大悟的道:“你就是舅舅的学生,唐寅?” 唐寅也是一愣。 “李先生是你舅舅?” 胖子哈哈一声。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呃......!” 唐寅却是一脸尴尬。 就在这时候,胖子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晨时吃的少了些,让兄台见笑了!” 唐寅却还是摆了摆手。 “衣食住行,食为天,黄兄不必放在心上。” “皇兄?” 胖子闻言,顿时呆愣在原地。 对他来说,这个称呼很熟悉,但是从唐寅这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却是怪异的很。 唐寅不由诧异道。 “方才,我听令妹叫你黄兄,难道你不姓黄?” 胖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啊,哈,唐兄说的没错,在下正是姓黄!” 唐寅微微一笑,从挎包里取出一个肉包子,递给胖子一个。 “这肉包子,本是给先生准备的,看来,他是无福消受了,便给黄兄垫垫肚子吧!” “肉包子?” 胖子看着拳头大小的包子,顿时咽了咽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唐寅见状,笑道:“放心吧,我母亲做的,早上刚出锅的,新鲜干净的。” 胖子闻言,这才接过,小心翼翼的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顿时就停不下来了。 只见胖子,眼睛瞪得贼圆,虽然每一口吃的都不大,但是吃的贼快。 三两下,一个肉包子,就去了一半。 看着胖子淑女吃饭似的做派,唐寅不由一阵恶寒。 “这么大个体型,吃个饭,娘们唧唧的!” 就在胖子继续干饭的时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跑了回来。 “哥,你不能吃了,被母......亲知道,又要罚你!” 胖子闻言,顿时停住了嘴,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再次浮现出那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母亲为何不让你吃东西?” 胖子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即便光喝水,也会长肉,太.......平街的大夫说,我不能再胖下去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唐寅闻言,顿时诧异的上下打量着胖子。 从体型上看,这货,确实很胖,比朱胖子还过分。 膀大腰圆,又体质虚弱,这可真是个怪人。 得出结论,唐寅不由附和的点头。 “你确实太胖了,过胖易折,恐对身体不好,不过,你的胖却是与饮食关系不大!” 前世,唐寅就有一个体虚易胖体质的朋友,对此,他多少知道一些,症结不在吃饭上,而是在身体本身。 胖子听到这话,顿时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好奇。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你平日里,可是容易出汗,走几步,就喘不上气来,晚上睡觉,容易入梦,只要坐久了,就体乏无力?” 唐寅每说一项,胖子就点一下头。 到得最后,胖子干脆上前拉着唐寅的手,一脸的激动。 “唐兄,你还会瞧病?”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你不就是体虚肥胖吗?” 胖子闻言,更是高兴。 “没错没错,大夫也这么说!”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诧异起来,尝试着问道:“那大夫是怎么给你治的?” 第32章 死酒鬼,终于要走了吗? 胖子立马回道:“给我抓药啊,当归红枣......,都是补气血的药材。” 说着,胖子苦着脸。 “只是他们每日都不让我出门,只让我吃药,就是不让给我吃饭,” “今日晨间,那些药材实在喝不下去,我偷偷倒了大半,这才饿了些!” 唐寅听完,顿时嘴巴张成了0形。 “不让你出门?” “嗯”,胖子狠狠的点头。 “就算是如厕,也有人抬着我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让你吃饭?” “嗯”,胖子再次狠狠点头,一副受气的模样。 “喝口水都要拿尺量,多一分要倒掉,少一厘也要补上。” 说到这里,胖子几乎快哭了。 两人说着热闹,少女却是不乐意了。 “哥,母亲那也是为你好!” 胖子顿时委屈道:“可是我,连什么是肉包子都不知道,整日里被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仿佛报复似的,将手里的半个肉包子,狠狠的塞进嘴里,一口吞下。 一边吞包子,一边流眼泪。 我靠,这货被逼疯了? 唐寅不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眼看胖子再待下去,就要丢人了。 少女连忙跑回马车旁,叫了两个斗笠汉子过来。 果然,如胖子所言一般。 一人一边,娴熟的架着胖子,将他抬回马车。 让唐寅不禁想起了那句,“就算如厕,都有人抬去茅房......!” 娘的,这胖子,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是吃苦还债来了吧? 唐寅有心想问一下情况。 少女却是恼恨的刮了他一眼,朝着他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然后扭着腰肢走了。 唐易见状,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便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 茅屋内,除了李先生,还有一位,仪态端庄,贵气逼人的贵夫人。 看到李先生重新走回来,贵夫人不由蹙眉问道:“到底如何,你给本宫个准话!” 李先生却是没有回话,一屁股坐在贵夫人对面的凳子上,仿佛小孩子怄气似的。 贵夫人见状,不由气恼道:“为了个女人,你真要与李家一刀两断?” 李先生依旧沉默,表达不满 贵夫人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那件事,是本宫和父亲做的过了些,但此事也过去十八年了,你还在记恨我们吗?” 听到这个,李先生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良久后,缓缓开口。 “当初,我去考科举,会试第三名,你们说身为武将世家,当以家业为重,我便放弃科举,” “我遇上喜欢的女子,你们又说,我身为国舅,要为国考虑,让我娶徐家的女儿为妻,我也答应了。” 说着,李先生眼睛红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诗思都答应做妾,你们依然不依不饶,” “她被赶出家门,你们还不肯放过她,逼得她投河自尽?” 贵夫人闻言,顿时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放肆!” 贵夫人想要发怒,但是看着红着眼眶的弟弟,终究是忍不下心来。 “让你放弃科举,是想让你子承父业,” “至于那个叫诗思的,就不是个好女人,她魅惑于你,离间我们和鲁国公府的关系......!” 李先生却是不想听,有些气急败坏的,坐在那里。 贵夫人见状,也停了下来,良久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父亲年纪大了,大哥在边境御敌伤了腿,往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如今偌大的靖国公府,无人能支撑门面,” “即便是睿儿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这次我顺道来看你,便是因为陛下听信谗言,说太子,文比不上魏王的才情,武比不上秦王的勇武,性情比不了汉王坚韧,被发配白鹿书院,让庄师教导,直到庄师认可,方能回京。” 贵夫人似乎有些伤心。 说着,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而李先生已经呆愣在原地,然后猛的喝问道:“大哥,是什么时候伤的?” 贵夫人停下脚步。 “一年前!” 说着,贵夫人转过身来,看着他。 “小弟,你是李家的人,就要有李家的血性,我们李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去或不去,你自己考量吧!” 听到这话,李先生顿时颓然的瘫坐在了凳子上。 ...... 第二日的时候,唐寅依旧早早的来到茅屋前。 昨日的马车已经不在。 唐寅微微一笑,提着一块蒸糕,推开李先生的房门。 然而,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唐寅不由一惊,“这货,难道昨日喝醉酒,跑外面去了?” 说着,又跑到后厨看了一眼,还是没人。 唐寅不由慌了起来。 然而,好一通找,依旧没有看到李先生的身影。 直到太阳爬高,门外传来一阵马鸣声,昨日熟悉的一名斗笠汉子,翻身下马,来到唐寅的身前。 “你就是唐寅?” 唐寅闻言,连忙走了过去。 “小生就是唐寅!” 那斗笠汉子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你家先生,给你留了东西!” 说着,斗笠汉子将一份一个长条形的包裹,塞进唐寅的手里,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直到此时唐寅才反应过来,连忙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上面还有一份牛皮信封。 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上面熟悉的笔迹,正是李先生的。 “小虎,你勤奋好学,明智聪慧,将来必成大器,今生有缘,或可再见,先生走了,你保重......李晋!” 信件上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却是饱含感情。 唐寅看出了其中的无奈,和对他的期许。 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石桥,唐寅不由吐槽一句。 “死酒鬼,终于要走了吗?” 说着,又忍不住,再次看了一遍信纸,嘴里喃喃着。 “李晋,想必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唐寅朝着远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然后,又将盒子打开。 只见一把熟悉的短剑,静静的躺在里面,唐寅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这才算有个当先生的样子嘛!” ...... 第33章 县试赴考 时光匆匆,又到春时。 云栖镇外,三里处,有一凉亭 凉亭外,地面上铺满绿草,显得生机勃勃。 凉亭内,也是无比热闹。 县试即将开考,去往县城的考生们,都聚集在凉亭内,正在互相寒暄着。 “哎呀,张兄,此番县试,兄必中矣!” “王兄谬赞了,我观王兄红光满面,此番县试,也是必中......!” “哎呀,张兄,那就借您吉言了!” “客气客气,王兄,你也是......好眼力呀!” “哈哈哈......!” 互相寒暄的学子,对视一眼,很是享受对方的恭维。 谈话中,仿佛过县试,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云栖镇赴县试的学子,全都是张氏私塾的学子,自然都是熟悉的。 然而,这一次,却混进来个异类。 没错,此人,正是唐寅。 作为云栖镇有间私塾唯一的学生,与张夫子的学生自然是格格不入。 在他们眼里,唐寅曾经也是张夫子的学生,却背叛夫子,去了有间私塾。 这是背叛门庭的大罪过。 所以,凉亭内热热闹闹的吹牛,互相恭维,聊天打屁。 只有凉亭外,靠在石柱上的唐寅,孤身一人,显得有些萧索。 不过唐寅也不在意。 这些人,互相恭维,自我感觉良好。 要不是他还要等人,早就走了,哪里还会忍受,这些吊毛不善的目光。 想着这些,唐寅却是神游天外,不时的嘟囔一声。 “死酒鬼,走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给我来封信!” 看了一眼来时的道路,依旧没有熟悉的胖身影,唐寅忍不住又吐槽一句。 “死胖子,县试赴考,也这么不积极!” 吐槽完,也只能闭上眼睛,继续等。 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凉亭内的赴考学子们,都已经三三两两的出发了,朱胖子依旧没有来。 唐寅无奈,也只能在那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都快爬到九十五度了,熟悉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小虎,小虎!” 朱胖子身着一身褐色长衫,配合他的身材,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唐寅闻言,站起身,朝着朱胖子一顿吐槽。 “死胖子,你还知道来啊!” 朱胖子一脸的歉意。 “哎呀,你可是不知道,我娘有多唠叨,大早上起来,拉着我念叨个不停,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摆脱她,才赶来!” 唐寅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你爹没唠叨你?” 朱胖子闻言,顿时面露憨憨的表情。 “没有啊,他只是让我安心备考,无论中或不中,回来请我吃肉!” 说着朱胖子怪笑了起来。 “这个老货,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通情达理哩!” 唐寅顿时无语。 这朱胖子还高兴呢! 他老爹话里都表达的很清楚了,中了,回来自然有好肉招待,若是没中,那就.......! 见朱胖子沉浸在兴奋当中,唐寅也不忍心告知他真相。 算了,还是让他高兴两天吧! 唐寅摇了摇头,调笑了两句后,和朱胖子上路,踏上科举征程的第一步。 县城不算很远,傍晚的时候,两人便也在关城门之前,赶到了。 再次来到县城,唐寅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是被当成嫌犯押赴过来的。 想到这里,唐寅又怀念了一下死酒鬼。 朱胖子也是第一次来县城,显得很是兴奋。 左看看,右看看的! 一路走走停停,这才在县衙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客栈住下。 由于县试在即,即便是便宜的客栈,一日也要一百文一间。 为了省钱,两人干脆开了一间房。 交了房钱,将行囊放在房间后,唐寅便带着朱胖子,下楼用饭。 刚准备点菜,便遇上了同镇的学子。 “哎哎,朱胖子,许少爷在同福楼宴请同窗,一起去啊!”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脸纠结的看向唐寅。 同福楼,一听就是大酒楼,一向好吃的朱胖子,自然想去,然而,他却不忍心丢下唐寅。 唐寅不由微微一笑。 “胖子,你去吧,一会我就回房了!” 那几名学子见状,却是笑道:“这有何难,唐兄也一道去呗!” 唐寅不由摆了摆手。 “我就不去了,你们同窗聚会,我去算怎么回事?” 一名学子,不由说道:“唐兄此言差矣,你我虽不是一个夫子,但是同读圣学,也算同学,” “况且这次宴席,还有不少府试的考生哩,他们还会传授县试的经验,机不可失啊!” 这里的府试考生,指的便是往年,过了县试,没过府试的考生。 他们虽然不是童生,但是已经过了县试了,不用再次参加县试,可以直接参加府试。 唐寅闻言,顿时心里一动。 他对县试流程细节,确实不懂,去了解一下也好。 想到这里,便答应下来。 “如此,就给诸位添麻烦了!” 那几名学子,见唐寅答应下来,更是高兴,簇拥着两人,往同福楼而去。 唐寅不知道的是,其实朱胖子才是顺便邀请,他才是几人真正的目标。 许十里,许少爷,举办的宴会,怎么可能少的了唐寅这个对手? 就怕他不愿意去,这才迂回作战,特意请了几个人,来邀请他。 等几人到了同福楼的时候,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基本上都是来赴县试的考生。 傻小子许少爷,包了三桌,两桌是云栖镇的同学。 另外一桌,是他到县城后,交的朋友。 看到唐寅走进酒楼,许少爷顿时内心一动,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哎呀呀,想必这位便是唐兄了吧?” 唐寅本想和朱胖子,坐在一个角落,随意吃点。 结果一进门,便被一个热情的考生给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将他拉到许十里那一桌。 许十里见状,朝着他拱了拱手。 “唐兄,别来无恙啊!” 唐寅见状,也客气的朝着他拱了拱手。 许十里微微一笑。 “当日一别数月,许某甚是想念,今日相聚于此,何不比上一场?”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货,输了哭鼻子,赢了就蹬鼻子上脸,就跟个小孩似的。 “再说了......你爹没付钱,谁特么稀罕跟你比试啊?” 于是唐寅朝着他抱拳道。 “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扫许少爷的雅兴了!” 许十里闻言,脸色不变,朝着旁边的学子,使了个眼色。 那学子会意,当场讥讽道。 “唐兄,你不会是上次输给许兄,还没缓过劲来,不敢比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唐寅。 便有人配合的询问怎么回事? 知情人,当场将许十里倒背文章的壮举,说了出来。 一时间,满堂都是吹捧许十里,贬低唐寅的声音。 许十里自然是兴高采烈,那日的战绩,可以算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战。 今日,他就是想再战唐寅,延续辉煌。 唐寅则饶有兴致的看着,就是不开口说话。 这一看就是在这演戏,激将自己呢! 认真你就输了! 第34章 各自赋诗一首 见唐寅迟迟不接话茬,许十里顿时急了。 就在他准备直接祭出大招的时候。 门外传来哄闹声。 众人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张夫子竟然出现在了大堂内。 “夫子” “张夫子” “学生见过夫子!” 一众学子,连忙上前行礼。 张夫子满面红光,乐呵呵的。 许十里也连忙站起身,亲自迎接张夫子。 “夫子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张夫子呵呵笑道:“本来在与老友相聚,听闻,云栖镇学子,在此聚会,便来看看!” 许十里哪还不懂,连忙将上首的位置,给张夫子安排坐下。 “夫子一来,我等蓬荜生辉啊!” 然而,张夫子坐下之后,却是笑脸一僵。 原因无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唐寅。 为了与唐寅一较高下,许十里给他安排了一个较好的位置。 结果,现在与张夫子挨着。 唐寅见状,无奈起身,朝着张夫子行了一礼。 张夫子顿时冷哼一声。 且不说,上次丢银子的事情,唐寅让他丢了人。 做为云栖镇唯一一位不是他学生的读书人,张夫子每次看到唐寅,心里都膈应的很,能有好脸色才怪。 这时候,有眼力劲的学子,连忙凑了上来,借着给张夫子敬酒的机会,将唐寅给挤走了。 在那坐着也不舒服,唐寅自然是就坡下驴,乘机走到了角落的一桌,挨着朱胖子坐了下来。 换到这个地方,唐寅这才舒心起来,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只有许十里暗恨,又让唐寅这家伙逃过一劫。 整个宴会上,除了唐寅和朱胖子,在场众人的心思,大多都不在吃喝上,今日这种场合,是交流情报的最好机会。 比如县试之事,注意事项,县令大人的喜好,平日里,喜欢的文章。 聊着聊着,许多情报就体现了出来。 “听闻县令大人,昨日在内堂,练字,写下“赴考”二字” “赴考?” 这个特殊的时期,县令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与县试有关。 他的这一特殊举动,自然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很快就有聪明的学子,猜测了出来。 “莫非,此次县试的试贴诗,便是赴考为题?” 县试只考一场,县试的主持人就是县令大人,考题为:四书命题作八股文一篇,五言六韵诗一首。 这里最重要的便是八股文,但是县试中五言六韵诗,也很重要,因为考官,阅卷官都是县令一人。 若是诗词写得好,得到县令大人的青睐,即便八股文做的差些,也有很大可能得中。 所以县试之中,对诗词也很重视。 现在得到这一重要线索,一众考生们顿时欣喜若狂。 当下便有人提议,由张夫子评委,众学子以此为题,作诗一首。 事涉县试,一众学子顿时就安静下来,摇头晃脑的苦思冥想起来。 很快便有学子,作了出来,当众吟诗。 众人纷纷叫好,张夫子也适当点评,当然,说的都是好话。 于是乎,不少学子纷纷把自认为做得好的诗词当场吟了出来,每有人做出一首,便是一片恭维声。 赋诗考生,顿时满脸得意。 大有一种,今朝赶考我必中的感觉。 不得不说,以赴考为题,实在是深得考生们的心。 随着在场学子一一作诗,许十里早就内有腹稿,不过却没有拿出来,而是一直等着唐寅出手。 只是唐寅和朱胖子,依旧醉心酒菜,完全没有赋诗一首的打算。 许十里见状,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唐寅拱手道:“唐兄,诸位同学,都已然作诗,你的佳作也别藏着了,拿出来,让我等一睹为快啊!” 唐寅闻言,吐出一只鸡骨头,这才说道:“许兄客气了,在下今日身子不适,就不下场作诗了!” 此言一出,众学子顿时撇嘴不已。 看他满嘴油,一人就干掉半只鸡,一盘虾,一个肘子的模样,哪里像身子不适了? 然而,任你刮风下雨,人家就是自巍然不动,你能奈何之? 许少爷顿时气恼不已,刚刚的好心情都没了。 这一切都被张夫子看在眼里。 只见张夫子微微一笑,朝着许十里招了招手。 “十里,你乃是我的学生,唐寅也是李先生的高徒!” “不如,今日你们两人,各自赋诗一首,本夫子亲自点评,只当切磋如何?” 张夫子看着是跟许十里说话,其实就是说给唐寅听的。 许十里听到这话,不由在心里,对张夫子暗暗竖起大拇指。 还是夫子高明,唐寅虽然油盐不进,但是事涉李先生的名声,他......不可能涉身事外。 其他学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纷纷看向唐寅。 果然,只见唐寅皱了皱眉,随后眯起来眼睛,站起身,微微笑道:“既然张夫子盛情,学生就献丑了!” 说着,朝着许十里伸手示意。 “许兄先请!” 许十里闻言,顿时大喜,也不客气,站起身来,便开始大声吟诗。 张夫子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这许十里,倒是有些才情,但是心性太差。 你这么直接的就开始吟诗,是只猪,都知道你早有准备了。 然而,许十里已经开始了,此时再出言阻止,也来不及了。 张夫子只能认真听着,期盼许十里给力些,替自己挣些面子。 只听许十里傲然吟道。 “今朝赴考信心足,笔走龙蛇志气高,愿君得胜归来日,金榜题名耀门楣。” 此诗一出,张夫子第一个叫好。 这首诗,虽然平淡,但是立意用词,也算上佳。 许十里,也很满意这首诗,顿时得意的看向唐寅。 唐寅嘿嘿一笑,既然决定了,也不废话,当即将自己的诗吟了出来。 “春风草木正盎然,西望云栖别旧居,长短九霄飞直上,不教毛雨落空虚。” 唐寅的诗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十里一脸愕然,张夫子脸入猪肝色。 都是苦读多年的学子,诗词好坏还是能分辨的。 用词且不说,光是立志一道,唐寅的诗词,就要高上一筹。 “长短九霄飞直上......!” 就这份勇往直前的精神,就不是许十里能比的。 第35章 青楼妓馆,销金窟 一场热闹的宴会,草草结束。 只因东道主被打击了,张夫子丢了面子,也愤然离席。 于是一众学子,都将这一切,归咎到了唐寅的头上。 都怪这个憨货,让你写诗,不是让你出风头。 这下好啦,两位最重要的人物,一个被你打击的萎靡不振,一个被你气的愤然而走。 宴会没了,大好的拉关系的舞台也没了。 考生们,暗恨唐寅。 唐寅看着那些不善的目光,不由无语。 自己本来不想出手,方才是谁起哄来着? 这些人,完全忘记了,唐寅一直是被动的那一个。 当然,若是唐寅主动起来,怕是他们吃不消。 宴会只开到一半,就匆匆结束。 唐寅和朱胖子,是唯二吃饱的,其他人,都还没动筷,只喝了酒,最多的,也只是小小的吃了些前菜。 于是乎,出同福楼的时候,一众学子考生,都是骂骂咧咧的。 唐寅也不在意,酒足饭饱,和朱胖子勾肩搭背的回了客栈。 一路摇摇晃晃的和朱胖子,回到客栈。 朱胖子显然有些喝多了,回到房间,倒下就睡。 唐寅倒还好,光顾着吃菜了,没怎么喝酒。 问客栈伙计,要了些热水,洗脸之后,便坐到房间内的书桌上,准备写一篇八股文。 每日一文,是李先生交待的课业,七年来,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当唐寅在李先生面前,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等蒙学课业,背下来后。 李先生就给唐寅讲述了一下八股文的写作要领,第二天,就直接出题,让他写一篇文章。 古文晦涩,即便是唐寅这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人,刚开始都是写的磕磕绊绊,被李先生骂的狗血淋头。 但是现在却是能够信手拈来,这不得不感谢李先生的教学手段。 唐寅铺开一张黄纸,提起笔,缅怀了一下和李先生的点点滴滴。 审题之后,便开始写了起来。 然而,刚下笔,身后就传来朱胖子的鼾声。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转头沉下心来,再次将心思放在文章上。 随风入夜,夜色渐深。 客栈二楼的房间,依旧点着油灯。 良久之后。 唐寅这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到房间内另外一张床,吹灭油灯,伴随着朱胖子的鼾声,陷入沉睡。 第二日一早。 唐寅难得的没有去晨读,而是将朱胖子喊了起来。 “胖子,起来了,今日还要去县衙礼房登记报备!” 朱胖子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一个翻身,又继续酣睡。 唐寅不由轻轻一笑,朝着朱胖子喊了一声。 “放堂了,吃饭啦!” 听到这话,朱胖子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啊,哈,放堂吃饭了?” 唐寅哭笑不得的,将他的衣服扔给他。 “快点的,明日就要县试了,今日去礼房登记的人,肯定很多,可别误了时辰!” 朱胖子一听,也不敢耽搁,连忙爬起来穿衣服。 等朱胖子收拾好,两人出了客栈,在路上随意买了些吃食,便往县衙而去。 登记时间总共三天,住在县城的考生还好,早两日就登记完毕。 县城外的考生,大多都是昨日赶来县城,只能集中在今日登记报备。 来到县衙,这里已经有许多考生在等着了。 两人来的也不算晚,在午时之前,便登记完毕。 走完这个流程,考前的准备就算完成了。 两人又在街道上,逛了一会,到得下午的时候,迎面便遇上几个熟人,正是云栖镇的考生。 昨日在同福楼,唐寅虽然做出了好诗词,却是下了张夫子的面子。 作为学生,他们自然没给唐寅好脸色。 其中一人却是朝着朱胖子热情的喊道。 “哎,朱胖子,我等正要去翠红楼,可要同去?” 读书人,去逛青楼,已经是风流雅士集散地,不少考生,就等着这一天呢。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脸的向往。 然而,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寅,顿时又有些犹豫。 唐寅看着那人,一脸的期待,其他人也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这几个货,没安好心。 唐寅勾了勾唇角,不由笑道:“你去吧,我先回客栈,你放心,回去后,我不会和你爹说的!” 朱胖子闻言,身子顿时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算了,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那考生闻言,顿时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 几人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朱胖子不由心有愧疚! 回客栈的路上,朱胖子依旧心心念念着。 “小虎,听闻青楼里的女校书,各个貌美如花,你就不想去看看?” 见朱胖子不死心,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平日里,他们对你不加理睬,为何今日如此热情好客,你可想过为什么?”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愣。 “为何?” 唐寅不由敲了敲他的脑袋。 “笨蛋,他们是想让你当冤大头。” 朱胖子家庭条件好,心性又没有城府,他们拉上朱胖子,本就居心不良。 蒙学的时候,他们就没少坑朱胖子。 这次一反常态的拉拢他,就是为了让他在青楼,为他们买单,结果却被唐寅给坏了好事。 朱胖子一听,顿时也转过弯来。 “我说他们今日,怎的如此热情,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说着,一双胖手,死死的捏着自己衣角边上的一处鼓起,一脸的心有余悸。 “我爹给了我二两盘缠,我娘又给了我三两,差点就没了!” 唐寅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 明天就要县试,唐寅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带着朱胖子,寻了一些特色小吃,两人吃了个肚圆。 到得傍晚,两人便回了客栈。 在客栈门口,却意外遇上了下午邀约朱胖子,去逛青楼的几名学子。 几人却是脸红脖子粗的吵了起来。 “我呸,姓吴的,说好的你请客,怎么赖到我头上来了?” “我今日银子没带够,让你补上一些,又怎么的?” “平日里,你吃我的白食还少啊? 旁边的学子连忙劝架。 “两位仁兄,切勿争吵,要怪就怪那翠红院太黑,” “区区一个陪酒小娘子,就要三百文,女校书看一眼,就要五百文,一桌酒菜就要二两银子,简直就是黑店。” “那老鸨子,也是个势利眼,不就是六个人,只叫一个姑娘吗?” “用得着如此狗眼看人低?简直是有辱斯文!” 原来,几人去了青楼,却是被青楼里的高物价给吓了回来,连姑娘都没敢叫,还让人老鸨子给好一顿嫌弃。 这也不能怪人家老鸨,六个儒雅书生,就要了一个姑娘陪酒,抠搜的,谁都会看不起。 一旁听着的朱胖子,不由一脸的惊恐,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 “小虎,幸亏你拦着我了,女校书五百文,就只看一眼,我还不如多买几个鸡屁股吃呢!” 唐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青楼妓馆,销金窟,就几人这财力,还想逛青楼?” 第36章 县试开始 见识过几人的遭遇,朱胖子对青楼,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晚饭的时候,报复性的点了十个鸡屁股,一口气干光。 朱胖子顿时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简直比去逛青楼还开心。 那几名学子,刚刚吵的面红耳赤的,过了一会,又好的跟抹了蜜似的,又是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唐寅对此,只能保持缄默,不予评价。 吃过晚饭,在朱胖子的鼾声中,唐寅依旧坚持作了一篇文章,而后熄灯休息。 ...... 邦邦邦,一阵梆子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考生,客栈瞬间亮起了灯火。 唐寅也准时的睁开了眼睛,起床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叫醒朱胖子。 这次唐寅没跟他客气,一把将被子掀开。 “胖子,快起来,县试开始了!” 朱胖子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 两人洗漱完毕,背上考箱,掩上房门走出了客栈。 此时天空一片漆黑,只有街道上,零星的有人打着灯笼,往考场的方向而去。 客栈门口汇集了赴考的学子。 有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有的神情慌张,有的焦虑不安,有的踌躇满志,当然也有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 唐寅也向客栈借了一盏灯笼,朝着考场而去。 不时的有考生,汇集在一起,整条街道,都塞满了前来赴考的考生。 考场就设在县衙旁边的空地上,离客栈不远,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便赶到了考场。 这座考场显然是临时搭建,就只是简单的摆了一些桌椅,外围用帷幕围了起来,连个棚子都没有。 好在,周边有维持秩序的衙役捕快,否则,这可真不像是考场,倒像个大型的市场。 此时考场还没有正式开放,考场外,吵吵嚷嚷的,简直比菜市场还不如。 入口前预留的空地,本就不大,偏偏许多小贩,也知道今日是做营生的好时候,带着小吃,在人群中叫卖,空地上更是拥挤,乱糟糟的。 再加上全县数百考生,挤在一起,难免发生碰撞。 不时从人群中传出“彼其娘之”“敦伦汝母”的叫骂声。 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读书人,逼的狂飙脏话,可见现场的混乱。 这一幕,顿时让朱胖子目瞪口呆。 “小虎,他们也是读书人?” 唐寅也是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感慨电视剧里,书生考试,那恢宏的场景都是骗人的。 眼见空地上人挤人,唐寅也不想去凑热闹,拉着朱胖子,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朱胖子也不反对,刚刚起的早,没睡饱,闭着眼睛就开始补觉。 然而,刚闭上眼睛,还没等眯一会。 远处就传来哄闹声,只见县令大人,穿着崭新的官服,在一众衙役的保护下,走进考场。 县令大人到场,就意味着县试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鸣锣,便有衙役高声喝道:“卯时已到,众考生,准备入场!” 随着衙役的话音落下。 一众考生,一窝蜂的往入口处涌去。 唐寅见状,也连忙带着朱胖子去排队,毕竟县试也是有时间要求的,过了吉时,哪怕你在排队,也不让你进去。 为了防止考生夹带,数名衙役,开始对入场的考生进行检查。 由于有连带责任,衙役们检查的都很仔细,不仅粗鲁的将考生脱光了仔细检查,连衣服鞋袜,甚至带的吃食都要掰开一一看过,没问题才放行。 科举考试制度完善,对夹带作弊,有明确的规定,而且处罚严重。 一旦发现徇私舞弊,直接取消考试资格,遇上脾气不好的考官,关进大牢枷号三日,都有可能。 这都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考生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被检查的考生,依旧是羞红了脸,不时蹦出一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衙役们则在边上哈哈大笑起来。 朱胖子见状,不由紧了紧身上的长衫。 唐寅也是看的心有余悸,这被好几个大男人在身上一顿乱摸,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朱胖子和唐寅。 被衙役粗暴的扒光了衣服,朱胖子连忙捂住了要害部位,憨憨的模样,更是惹的衙役忍俊不禁。 另外一名衙役,顿时朝着唐寅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仿佛在说:“小哥放心,我很温柔的!” 唐寅不由暗骂一句,不过也不敢反抗,将挎包放下,交给对方检查。 那衙役正要上前,搜检唐寅。 就在这时候,一位捕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考生,由本捕头亲自检查!” 那衙役见状,顿时一脸讨好的喊了一声。 “好嘞,汪头,您请上手!” 衙役见状,还以为头儿要亲自上手过瘾。 唐寅抬头一看,正是老熟人汪捕头,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 “我日,这下惨了!” 唐寅哀嚎一声,听闻上次,因为李先生的案子,汪捕头被县令大人,好一顿责骂,最后降格成了班头。 这货,不会想报复自己吧? 想到这里,唐寅情不自禁的夹紧了双腿。 听说,有过分的,连菊花都不放过,掰开来查看。 这尼玛,要真是这样,唐寅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事情却出乎预料,汪捕头只是绕着他看了一圈,就挥了挥手。 “行了,进去吧!” 唐寅不由有些诧异的看了汪捕头一眼。 汪捕头嘿嘿一笑。 “唐小哥,好好考,我看好你哟!” 唐寅顿时一脸懵逼。 看了一眼旁边光不溜秋的朱胖子, 唐寅回过神来,朝着汪捕头拱了拱手,接过自己的挎包,便往里走去。 过了搜检,便有小吏带着他们走进考场。 考场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摆放了两百余张桌椅,已经有部分桌椅上,坐了考生。 桌椅的正对面,则搭了个台子,台子上,县令大人正端坐椅子上。 台下则坐着两排身着生员服的秀才,张夫子就在其中。 一旁有吏员,正在唱保。 县试规定,要得到县试资格,就要进行保结。 保结有两种方式,互结和具结。 互结:便是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也被称之为,五童互结保单。 具结:便是请本县廪生具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也称之认保。 唱保便是对保结最后的确认。 保人只要认可了,就要对考生负责,若是出了问题,保人也要连坐。 第37章 唱保风波 两人在台前站定,前面还有数名考生,在等着唱保。 随着唱保继续,很快就轮到了朱胖子。 “云栖镇,考生朱平,由廪生张重保!” 吏员高声唱喏。 台下的张夫子作为保人,立马起身,回应。 “廪生张重保!” 得到确认,朱胖子便上前,从吏员手里接过一张考牌,然后,朝着唐寅眨了眨眼,寻着考牌找到自己的座位,等待考试开始。 朱胖子刚走,便轮到了唐寅。 唐寅上前一步站定,吏员便开始唱喏。 “云栖镇,考生唐寅,由廪生朴金生保!” 由于整个云栖镇,除了他,所有考生,都是张夫子的学生,一众考生都不愿与之互结,张夫子也不可能给他作保。 朴金生便是唐寅从隔壁镇子找来作保的秀才。 然而,吏员唱喏完毕,却是没有人站出来作保。 唐寅内心不由跳了一下,朝着台下作保人的座位看去。 只见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朴金生,此刻却是稳坐钓鱼台。 娘的,这货,不会掉链子吧? 要是没人作保,那他县试就没办法参加,科举之路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吏员又唱喏了一遍,这个时候,朴金生终于站了起来,朝着县令大人拱手道:“大人,考生唐寅找到学生,让学生作保,” “学生见他求学不易,便答应考虑,没成想,此子报备之时,自作主张填写了学生作保。” “然而,学生的名额,早已经满员五人,无法作保!” 说着,朴金生朝着拱手说道:“唐寅,朴某忘记与你明言,这是朴某的错,你还是另找保人吧!”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姓朴的看唐寅可怜,本来答应考虑给他作保,但是唐寅自作主张,登记的时候,直接填了他的名字。 每个廪生只有五个名额,现在他的名额满了,没办法替他作保了。 我错了,错在忘记跟唐寅说了,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唐寅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堂堂一个秀才,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当初找他作保的时候,可是整整花了他五百文钱。 这货,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现在转脸一变,成了可怜自己,只是答应考虑? 无意间往旁边一瞥,看见张夫子一脸得意的模样,唐寅顿时就明白了。 肯定是这个货搞的鬼。 朴金生和张夫子同在王举人门下,关系密切,唐寅找上朴金生张夫子马上就知道了。 在云栖镇,一向是张夫子垄断教育事业,现在却多了个另类,张夫子自然不甘心。 所以当他得知,唐寅找自己好友作保,便来了这么一出。 张夫子看着亚麻呆住的唐寅,顿时心里爽歪歪。 且不说昨日唐寅下他的面子,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也要这么干。 要是唐寅真的过了县试,成功考上童生,那他就不是云栖镇唯一的夫子,成功的教育达人了,这种情况,是他不能接受的。 只是有些肉疼自己的二两银子。 张夫子暗骂一声,这个朴金生贪得无厌,收了唐寅的保钱,还收了自己的银子,可谓是双收。 吏员闻言,顿时看向唐寅。 “你可还有保人,给你作保?” “若是无人给你作保,县试资格作废,你便下次再来吧!” 唐寅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个时候让他上哪找人作保去? 一众考生,早就找好了保人,或者相约互结。 保人临时反悔的,还真是少见,却偏偏给他遇上了。 大有深意的看了朴金生和张夫子一眼,唐寅咬了咬牙,即便不甘也只能认下来。 就在吏员正要宣布取消唐寅考试资格的时候。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考生唐寅,由本官作保!”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端坐在台上的县令大人站了起来,朝着吏员喝道。 嗯? 什么? 谁?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吏员更是呆立当场。 那朴金生却是没有看清形势,脱口而出说道:“县试规定,考生只能由本县廪生作保......!”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眼前之人可是县令大人,连忙闭上了嘴。 县试,不像府试乡试会试,有诸多流程,朝廷还会派人监督。 县试严格说起来,就是一场资格考试,不会管理的太严格,往小了说,其实就是县令一人说了算。 县令既是父母官,也是县试唯一的考官,县令替考生作保,虽然会令人诟病,怕县令徇私,但是这也合法合规。 张夫子听到县令大人,给唐寅作保,更是张大了嘴。 在他眼里,唐寅和那个整日里只知道喝酒的李先生,就是两个废材。 然而,县令大人异常的举动,却让他想起了七年前,他丢银子案件时,县令大人的态度。 当时他就很疑惑,原本对自己温和有加的县令大人,到后面,似乎态度大变。 难道那个李先生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张夫子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唐寅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县令大人。 虽然县令给他作保,完全没问题,但是若是有人举报,上面也会有人来查。 这么说的话,县令给唐寅作保,也是担了风险的。 县令大人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刚刚那个朴金生临时变卦,他看在眼里,心里可是乐坏了。 国舅爷临走之前,还专门找到他,让他代为照顾自己的学生,作为回报,答应帮他运作,调往京城任职。 没想到,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朴金生好人啊! 只是这个好人似乎有些不长眼。 王县令内心狂喜,脸上却毫无波澜,瞥了朴金生一眼。 “怎么,本官不能给考生作保?” 朴金生回过神来,顿时双腿颤抖如筛糠。 县令大人都要保的人,他却为了区区二两银子,把大好机会葬送了,还得罪了县令大人。 这一刻朴金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由得看向张夫子。 张夫子哪里肯理他,连忙将头扭了过去。 县试大典,王县令也不好当场发作,朝着吏员喊道:“继续吧!” 吏员反应过来,连忙亲自将考牌送到唐寅的手里。 “考生唐寅,好好考试,我看好你哟!”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了汪捕头的笑脸,简直是如出一辙。 他实在想不通,县令大人,为什么要帮他。 不过,不管如何,对自己来说这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唐易连忙接过考牌,朝着王县令躬身行了一礼。 第38章 如此好文,当为案首! 唱保环节有惊无险的完成。 唐易按照考牌的编号找到位置坐下后,从挎包中取出笔墨砚镇纸摆好,等待放题。 考桌上面,衙役已经提前放好了一叠白纸,其中有数张画好了横线格式,这是答考题用的,另外有两张纯白纸,便是草稿纸。 这里的县试,只需要考一场,两篇八股,一首五言六韵诗,只考一天。 很快,唱保结束,两百多考生,全部进入考场。 随着一声锣响,县试正式开始。 有数名衙役举着一个牌子,站在台前。 牌子上面便是考题。 唐易朝着考题看去。 两题八股文,第一题出自《论语》,第二题摘自《中庸》,都是正常的考题。 试贴诗的题目,却不是“赴考”,而是“春雨”二字。 县令大人这个题目,也有意思。 现在正是开春的时节,这个题目正好应景。 看到这个题目,唐寅不由轻轻一笑,也不知道昨日那个押题的考生,会不会吐血。 昨日在同福楼,信誓旦旦的说,县令大人写下赴考二字,县试诗词,必然与此有关。 多少考生听了他的,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了。 考场上,一名考生,看到诗词题目的时候,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许多考生回去后,纷纷潜心研磨,把心思放在“赴考”题目上。 现在诗词却是“春雨”,可以想见,县试之后,他得遭受多少白眼。 ...... 看完试题,唐寅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取出草稿纸,在上面将考题,一一墨写下来。 沉思片刻之后,这才开始在草稿纸上作答。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上午匆匆过去,唐寅已经答完一题,匆匆吃了带来的干粮,趴在桌上,眯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保持头脑清醒。 这才爬起来,继续答第二题。 两道题目答完,时间也来到了申时。 唐寅将草稿纸上的文章,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随后,将答卷取出,用镇纸压住,研好墨,端坐好后,开始执笔,将文章抄录在答卷上。 抄录的时候,唐寅很是认真,将自己多年来,练字的功底完全发挥出来。 很快,两张漂亮的答卷,便完成了。 看着上面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唐寅很是满意,自己多年的练字,终于没有白费。 又将答卷检查了两遍,没有问题之后,唐寅将答卷收好,开始研究五言六韵诗。 “春雨”这个题目,在古代很常见,经过这么多年,前人已经将这种题目,写出花来了。 要想写出来,其实很容易,按照格式写就是了,只要不是太出格,就没问题,但是要出彩,却很难。 然而,这个问题,对于唐寅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不同,很多诗词,这里都没有。 随便拿出一首,都能够将这里的土包子震撼到。 想了想,唐寅便决定,用诗圣的诗词。 《春夜喜雨》杜甫: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首诗词,在后世,可谓是如雷贯耳,名气大的很,寥寥几句诗词,就将春雨时节描绘了出来,用词老道,用字传神,简直把春雨给写活了。 唐寅下笔如有神,一首诗词,很快抄写在答卷上。 刚刚写完,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好诗!” 唐寅扭头看去,就看到王县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王县令却是不管他,依旧沉浸在唐寅的诗词当中。 王县令也是进士的出身,自然知道诗词的好坏,方才,他只是好奇之下来看看,这个国舅爷的得意学生,到底是什么水平。 刚才他强出头,给唐寅作保,等于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有国舅爷这棵大树为后盾,但是到底还是担心的。 要是唐寅才学一般,自己这番表态,即便不会有事,于名声也会有损。 过来之后,正好赶上唐寅写诗,这一看之下,王县令顿时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就凭这首诗词,其他人就没法诟病。 如此诗才,想必文章也差不到哪去。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他也有个爱惜人才,不忍有才之人错失县试的借口。 既讨好了国舅爷,又捞了名声,简直是一举两得。 王县令看向唐寅的目光越发的温和。 “吾,不错不错,这是本官近些年来,看过最好的诗词了。” 王县令的话,顿时引起了一众考生的注意。 那些考生们,眼见王县令夸赞唐寅的诗词,不由得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然而,更加夸张的还在后面。 王县令也不管现在还在考试,朝着唐寅问道:“你可答完了?” 唐寅有些懵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王县令闻言,立马拿起唐寅答卷就看了起来。 打开考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笔行云流水的簪花小楷。 王县令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句。 “好字!” 说着,又继续看了下去。 题目本就是王县令出了,什么题目、立意他都清楚的很。 看到唐寅的破题承题,王县令就更是满意,不住的点头。 看完两篇文章,王县令顿时大喜。 “如此好文,当为案首!” 王县令话音落下,众人皆惊! 此时,所有的考生都看向了王县令。 当堂阅卷,也不是没有,但是王县令这么夸张的,还是第一次见。 “案首?” “县令大人,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一些自诩才华过人的考生,顿时就不满了。 然而,王县令却当没看到。 唐寅的文章水平确实出众,即便是他不给走后门,拿个案首也有资格。 最关键的是,他“尽心照顾”唐寅的事情,得让上面知道啊。 就是要夸张! 就是要引起其他人不满! 要是有人上告,那就更好了! 此事闹大了,必然会捅上去。 说不得,会落入太子皇后耳中,那么自己官运亨通就指日可待啊! 当然,他刚这么做,就是基于唐寅的文章,确实水平很高,他不怕人来查! 唐寅不知道王县令的小心思,顿时满脸的诧异。 “自己的文章,真的有这么好?” 一时间,连唐寅自己都不确定起来。 第39章 反常,太反常了! 随着收卷的锣声响起,县试正式结束。 往年只要考完,考生们便是兴高采烈,昂首挺胸的走出考场。 然而,今年,气氛却很不一样。 三三两两的考生聚在一起,一边出门,一边低声讨论着,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唐寅。 唐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参加县试,虽然有把握取中,但是王县令“如此好文,当为案首!”的评语,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看起来不着调的李先生惹来的麻烦。 自觉有愧的唐寅,连忙低着头,准备快步离去。 这个时候,朱胖子也出了考场。 “哎哎,小虎,县令大人夸你文章写的好,要给你案首呢!” 朱胖子嗓门大,又不避人。 这下,那些自觉有些才学的考生,顿时朝着两人怒目而视。 娘的,案首被你拿走了,你还这么嚣张? 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众怒难平,眼看着四周投来不善的目光。 唐寅不由拉着朱胖子就跑,看那些人的模样,简直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于是乎,一场县试,还未出榜,案首就已经出炉了。 那些憋着口气,要争夺案首的才子们,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相约着,私底下串联起来。 “王兄,这次县试,在下以为案首非你莫属,这个唐寅不知哪冒出来的,听都没听说过,怎能代表我江安县学子?” “就是,县令大人,当堂阅卷,点此人为案首,其中必然有蹊跷!” “对对对,我看此中怕是有徇私之嫌!” “我等身为圣人门徒,怎能见此而无动于衷乎?” “吴某不才,欲去县衙请愿,诸位可愿同去?” “同去,同去......,在下最是见不得这等脏事,简直污人耳目,令人作恶!” 同样的讨论,在县城各大酒楼客栈,此起彼伏。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唐寅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回到客栈之后,但凡遇上的考生,都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自己挖了他家祖坟,抢了他老婆一样,害得两人连晚饭都没敢出门,只能让客栈伙计送到房间。 ...... 与此同时,县衙内堂,师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县令小声问道:“大人,县试上,您当堂阅卷,给出当为案首的评语,怕是会惹来麻烦,这......!” 王县令不待他说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微笑着,摆了摆手。 “本大人自有计较,若是有人闹事,谁也别拦着,谁他们闹去!” 师爷闻言,不由更是诧异。 王县令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他妈爽啊! 身为主考官,阅卷官。 王县令熬了一夜,批阅考卷。 直到天色微亮,这才看完所有答卷。 正准备小憩片刻。 这个时候,门外师爷匆匆跑来。 “不好了,大人,数十考生,在县衙外请愿,大呼县试不公,若是大人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就要上告州府学正大人!” 王县令一听,却是来了精神,呵呵一笑。 “他们果真要上告州府学正?” 师爷见状,不由一愣。 这还笑的出来? 县令大人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他虽然是县令,但是若州府学正参他一本,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然而,县令大人却是一脸兴奋说道:“快快快,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大人,无话可说,若是谁有疑虑,尽管去州府状告本官!” 师爷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大人?” 王县令见状,不由一瞪眼。 “快去,将本官的话,如实相告!” 师爷顿时一脸苦涩的离去。 自古以来,读书人的事,都是大事,尤其读书人串联聚集县衙,请求公道。 这种事情,还未出结果,官员首先就会背上一个,处事不严的罪名。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说你没问题,为什么人家要告你? 所以一般的官员,遇上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平息读书人的怒火。 然而,王县令的操作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生怕火烧的不够旺。 这可苦了师爷了,他与县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县令要是倒了,他也就完了。 师爷颤颤巍巍的来到县衙外。 此时,正有不少读书人,义愤填膺的聚拢在县衙门口。 看到师爷出来,考生们,顿时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县令大人如何说?” 师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违逆县令大人的命令。 “县......县令大人有言,本官一生公正,并无徇私之举,诸位要是有怀疑,尽管去州府状告本官!” 说完这话,师爷屁股一扭,连忙跑进县衙,朝着衙役说道。 “快快快,将门关起来,若是他们再闹,就由得他们去,谁也不许开门!” 衙役们,连忙将门给关上。 “砰!” 随着县衙大门关闭,一众请愿的考生,顿时傻了眼。 “县令大人这是何意?” 有书生顿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众人皆是满脑子的问号。 这个时候,有脾气火爆的考生,怒道:“县令大人,这是看不起咱们呀,在下愿亲赴州府,到学正大人面前,告他一状,可有同去者?” 然而,这一次,响应者却是寥寥无几。 那学子,顿时讥讽的道。 “怎么,你们怕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名手持折扇的考生站了出来。 “吴兄,县令大人一向明事理,此番不仅没有见我等,还让我等,尽管去州府告他,” “兄台不觉得反常吗?” 这话一出,众考生们,纷纷沉思了起来。 是啊,往日里,县令大人对读书人是很友善的,这次为何一反常态,强硬了起来? 甚至师爷传的话里,还有鼓励他们去告状的意思。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会不会去了州府,才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种想法,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到考生当中。 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想当傻子。 “反常,太反常了!” 有考生,不停的嘟囔着。 这话一传开来,一众前来讨要公平的考生们,顿时熄灭了继续状告的想法。 眼见众人皆陷入沉默之中,折扇考生却是眼前一亮。 “难道是那唐寅的文章,真的如县令大人所言,乃是绝世无双的好文?” 第40章 县试放榜 折扇考生的话,顿时给了众学子,一个新的思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不若,等放榜之后,再行商议?” 这话,顿时得到了考生们的一致认可。 于是乎,一场读书人的请愿,被王县令的骚操作给消弭于无形。 要是王县令知道了,必然要大骂折扇考生一句。 “娘的,就你多事,就你聪明!” 王县令心心念念的想要将此事闹大,他好在国舅爷面前前请功,甚至是太子皇后那里露个脸,谁知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始作俑者唐寅,则是小心翼翼的待在房间内,心里不住的暗骂。 “也不知道县令大人,发什么疯,当堂点我为案首,这种事情,别这么张扬啊,” “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这都不知道啊?” 就在唐寅唉声叹气的时候,朱胖子慌张的推开门,跑了进来。 “小虎,小虎,我听说,全县的考生跑去县衙请愿,杨言县试不公,鸣不平呢!” 唐寅不由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读书人闹事,是最令官府头疼的,一个不好,他就会被打上徇私舞弊的标签。 到时候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而现在,他就是那只出头的鸟,只不过,是被王县令架出来的。 “娘的,本想苟着,偷偷发育,特么,你让我硬扛三路?” 想了想,唐寅便爬了起来。 这种事情一旦闹大,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匆匆出了客栈,唐寅和朱胖子,快步朝着县衙走去。 然而,半路上,迎面就遇到了,请愿回来的考生们。 长街相遇,那叫一个尴尬。 考生们看着唐寅,内心复杂,于是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唐寅不明就里,也不敢轻易开口。 双方顿时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一阵锣声响起,数名衙役走过,口中喊着。 “放榜啦......县衙放榜啦!” 众人不由一愣。 按照惯例,县试放榜,怎么着也得等一天,这才多久? 他们不知道的是,昨日王县令加班加点的阅卷,一个晚上就干完了一天的活。 今天早上,考生们请愿,让他更是急不可耐,想要将事情定下来。 于是乎,本来是明日的县试放榜,今天就开始了。 随着锣声传来,一众考生顿时又朝着县衙疯狂跑去。 放榜的地方,便在县衙的墙上。 同一时间,所有收到消息的考生,也蜂拥的朝着县衙而去,想要看看自己是否被取中。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想落于人后。 顷刻间,长街上,人去楼空,就剩唐寅和朱胖子两人,两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朱胖子见状,不由问道:“小虎,咱也去看看?” 唐寅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人多,晚些时候再去看吧!” 朱胖子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两人说着,也没有回客栈,而是朝着街边的小吃摊走去,准备等人少些再去看榜。 说实话,唐寅也有些紧张。 县令大人,当堂点他为榜首,但是经过考生们这么一闹,他心里也没底了。 没准,县令大人,扛不住压力,就将他给撤了。 时间在紧张中流逝。 不时的,便有看榜回来的考生,有的兴高采烈,昂首挺胸,但是大多都是垂头叹气,满脸落寞。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唏嘘。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么前行,要么掉下去。 这也是科举残酷的一面。 想到这里,唐寅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行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些考生,都是云栖镇的熟人,领头之人,正是老相识许十里许少爷。 许十里看着唐寅的目光,有些复杂,最终却是朝着他拱手,瓮声瓮气的说道:“唐小虎,我又输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下次咱们再来比过!” 许十里说完,便带着一众考生一撩衣袍的走了。 唐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所有路过的考生,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目光中有不服气,但是更多的是钦佩。 ...... 视线拉回早些时候的县衙。 师爷通告完后,就忙不迭的向县令大人汇报情况。 王县令见状,不由问道:“考生们,情绪如何?” 师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王县令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告去!” 说着,丢给师爷一份榜单。 “这是,今科县试取中的名单,你去放榜吧!” 师爷闻言不由一愣。 “今日就放榜?” 县令大人顿时一瞪眼。 “让你去,你就去,现在废话越来越多了!” 师爷就相当于县令大人的秘书,哪里敢违背,匆忙去安排。 王县令见状嘿笑一声,便往后堂走去,他实在是太困了,打算补一觉。 然而,就如师爷所料,放榜之后,顿时引来了群情激愤。 榜单上,榜首正是唐寅。 那些自诩才子的考生们,顿时就炸了锅。 “尼玛,榜首还真是唐寅那个货啊!” 一时间,考生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时候,许十里却是站了出来,朝着张榜的小吏说道。 “考生许十里,请求张贴案首的文章。” 许少爷对唐寅夺得案首的事情,自然是不服气的。 这货,心心念念的便是想和唐寅一较高下。 他不关心县令的决定,他只关心唐寅的文章,是否真的比他写的好。 此言一出,一众考生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折扇考生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诸位仁兄,莫急,此中是否有徇私,待咱们看过案首的文章再行决定。” 有了折扇考生的加持,众考生也回过神来。 先看看榜首的文章,假如真的狗屁不通,到时便一纸诉状,告到州府学正那里。 眼见群情激愤,小吏也不敢怠慢,连忙回县衙请示。 然而,县令大人刚刚睡下,谁也不敢打扰。 师爷见状,沉思过后,便也答应了下来。 因为看榜首文章,这本就不为例,甚至许多地方,会主动张贴榜首的文章。 一是为证清白,另外也有让考生学习的意思。 师爷点头同意,很快便从案牍中,将唐寅的文章取了出来,张贴在县试榜单旁边。 唐寅的文章一张贴出来,许少爷第一个冲了上去。 第41章 难道是我误会大人了? 许少爷冲上去,立马就瞪大了眼睛,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两篇八股文,无论破题承题都是上佳,通篇下来,让人找不出一点毛病。 字体也是行云流水,颇有大家风范。 最关键的是那首诗词。 县令大人看的时候,只是觉得诗写的好,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 但是许少爷可不同,对于这个自己眼中的对手,那是要拿放大镜看的。 许十里逐字逐句的琢磨,越看越能发现这首诗词的诰高明。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光是开篇,就极具震撼,完整的描绘出了,春雨的特点,尤其是在用词上,也很是传神,一个“润”字,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无声”二字,也用的好,形象动人。 杜诗圣的这首诗,就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越上头。 呆愣许久,心高气傲的许少爷,差点哭了。 其他的考生们,也都是呆愣的看着唐寅的文章。 尤其是,其中几位,还是本次县试案首的有力竞争者,他们更是暗自拿自己的文章和唐寅的的比较起来。 比较过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至少唐寅的文章不比他们的差,这是共识。 再看诗词,顿时就摇头不已。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提去州府告状了。 就这种文章,这种诗词,你去告状? 估计州府的学正大人,不仅不会主持公道,反而反手就是一句,“人才啊!” 到时候,你该如何处之? ......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唐寅的文章张贴出去之后,一众考生,顿时老实了下来。 师爷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同时又疑惑起来。 “难道是我误会大人了?” 想到这里,师爷也忙不迭的,去看了一眼唐寅的文章。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顿时激动了起来,一脸的与有荣焉。 “大人不愧是大人,果然高明!” 这个时候,师爷终于想通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县令大人一反常态,不怕学子们去告状。 有这等好文章,好诗词在手,怕什么告啊? 就怕他们不去告。 想一想,州府的大人们,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 县令大人拿出文章,当场啪啪打脸。 到时候,不仅不会丢官罢职,还能得个“不畏强权,为国选才”的好名声,说不得,上达天听,到时候前途一片坦途啊。 师爷想到这里,顿时嚎叫一声。 “哎呀,不好,那帮考生看了唐榜首的文章,不去告发了,大人的妙计岂不是泡汤了?” 一时间,师爷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快快快,将榜首文章取下来!” 师爷忙不迭的让人,将唐寅的文章揭下来。 然而,已经晚了。 唐寅榜首之名,名副其实,这话早就在考生中传遍了。 这还是几位最有希望竞争榜首的考生中,传出来的。 人家都服了,其他考生自然不会有意见。 于是乎,考生们又达成了一条共识。 “榜首唐寅,名副其实!” 只是,这可苦了师爷。 无意间,坏了县令大人的好事,能得了好才怪。 果然,当县令大人睡觉醒来,得知考生们,竟然不去告状了,顿时大发雷霆。 师爷被恼怒的王县令,扣罚了三月俸禄。 然而,师爷不仅没有气恼,反而越发觉得自家大人英明神武。 ...... 一场县试,风波不断,事情极具戏剧性。 事情的发展,不断的反转。 考生们,对于误会唐寅的事情,感觉到后悔不迭。 在折扇考生的带领下,决定与唐榜首致歉。 然而,当一群学子,来到客栈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 唐寅在见了许十里之后,便悄咪咪的和朱胖子去看榜单。 远远的看了一眼,得知自己依旧是榜首,唐寅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朱胖子则是预料之中,没有被取中。 不过,这货,也看的开,反倒是替唐寅感到高兴。 唐寅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胖子对于读书,确实反应慢了些,拍了拍朱胖子的肩膀,表达了安慰。 随后,两人就急匆匆的跑回客栈退房,回家了。 在他看来,这些学子们,群情汹涌,还是三十六计,早走为上的好。 当天午时,便和朱胖子,回了云栖镇。 在路口和朱胖子分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然而,刚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走进院子,却看到唐家大院的几个亲戚都在。 老爷子蹲在院子里,不停的抽旱烟。 二叔三叔二婶三婶,肃立在一旁,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厨房里,冒出炊烟,显然母亲在做饭。 看到唐寅回来,几个亲戚顿时朝着他看来。 老爷子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唐寅大喝一声。 “畜生,跪下!” 唐寅顿时有些懵逼。 不过,离开唐家大院多年,唐寅如今也长大了,并不怵他们。 唐寅微微一笑。 “祖父,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二叔闻言,不由眼睛一瞪。 “你还笑的出来,我们唐家要被你害死了!”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将行囊放下之后问道:“二叔何出此言,我和母亲已经分家,不住在桃花村了,真有什么事,也牵连不到唐家吧?” 二叔顿时气急,脸色都白了。 三叔则是说道:“小虎啊,你在县试中贿赂县令大人的事情,都传遍了,你糊涂啊!” 唐寅这才知道,几人前来是为了这事。 昨日县试之后,县令大人当堂点他为案首之事,就在考生中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考生们串联上告的消息,也传回了云栖镇。 这中涉及到全县的大事,自然传的极快。 很快,唐家大院也就知道了,这不,早早的就跑来质问来了。 母亲听到声音,顿时跑了出来。 一把就跪在老爷子身前。 “爹,都是儿媳不好,没有教好小虎,要打要罚您只管冲着我来!” 二叔冷哼一声。 “大嫂,小虎这次犯的可是死罪!” 母亲闻言,顿时身子一个激灵,瘫软在地上。 唐寅见状,连忙将母亲扶住,然后,眼神犀利的瞥向二叔。 “二叔,怎知我犯的死罪?” 第42章 亲戚们的小心思 二叔顿时气急。 “你还不承认,镇上的人都在传,你贿赂县令大人,夺得县试榜首,好多考生都要去告你们呢!” 老爷子闻言,也恨铁不成钢的怒喝道:“小虎,你糊涂啊,贿赂县官,科举舞弊,这可是要杀头的。” 三叔也附和道:“是啊,小虎,你如此行事,太过莽撞,这可是要连累全族的!” 唐寅将母亲扶起来,顿时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祖父何不将我清出族谱,如此,就不会连累唐家了。” 此言一出,老爷子顿时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二叔三叔对视一眼,连忙朝着老爷子看去。 这个时候,二婶站出来说道:“小虎啊,你也知道,这事事发之后,你肯定是要抄家下狱的。” “你被抓之后,你母亲可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二婶虽然平日里与你母亲,有些嫌隙,但是事关生死,二婶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唐寅闻言,顿时就知道他们来肯定没憋好屁,看了二婶一眼笑道:“二婶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来!” 二婶闻言,顿时大喜,咳嗽一声,开口说道:“科举舞弊,即便不杀头,也要抄家下狱,二婶觉得,让你祖父先,将你的名字从族谱中请出,如此就能保下唐家。” “另外,你将家里的银钱,交给你祖父保管,就不会被抄家充公,你去后,你母亲也能有个着落。” 说着,二婶指天发誓道:“小虎,你放心,日后,二婶定然将你母亲接回唐家,保证待你娘,如亲大嫂般,如此,你也可放心去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想过这些亲戚,很极品,但是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刚出事,就上门质问。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打上了自家这点银钱的主意。 母亲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回唐家,我要跟着小虎,小虎在哪我就在哪!” 三婶闻言,不由劝道:“大嫂,小虎犯了错,你不能把自己也给搭上了,你放心,妞妞也长大了,日后,她定然会待你很好的!” 唐寅看着他们的嘴脸,安慰了一下母亲之后,看着老爷子。 “祖父也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你母亲也是我的儿媳,你不为他打算,我这个当公爹的,也得替她谋划。”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您尽管将我清出族谱便是,” “至于我母亲,就不劳您操心了!” 老爷子顿时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二叔不由指着唐寅喝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寅不由脸色一冷。 “虽是同根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怪你们。” “这里是我家,你们请吧!” 说着,唐寅一个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银钱没到手,二婶哪里肯离开,小嘴一张就要说话。 唐寅却是朝着院子外走去。 “你们要是不走,就不要怪晚辈不敬尊长了!” 说着,将院门打开,深吸一口气,就大声喊了起来。 “请诸位街坊为证,我唐寅,今日与桃花村唐家断绝关系,日后诸事,皆与之无关......!” 老爷子闻言,顿时气的咳嗽不止。 二叔三叔见状,却是大惊失色。 “小虎,你怎能如此,这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啊!” 二婶三婶,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他们也没想到,唐寅竟然这么刚。 事情一旦传出去,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若只是私下里,怎么说都好。 这要传出去,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老爷子气的不住喊着。 “不孝孙,不孝孙.......!” 唐寅却是冷眼看着。 很快,街道上的邻居们,就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眼见,人越来越多,老爷子脸上顿时就绷不住了,一甩衣袖,冷哼一声。 “咱们走!” 二婶自然不肯。 “爹,钱还没到手呢!” 老爷子顿时一瞪眼。 “还嫌不够丢人的,他要找死,便由他去,走,都回家去!” 老爷子发话,即便心有不甘,几位叔叔婶婶,也只能跟着离开。 唐寅见状,不由嘿嘿一笑。 想拿捏自己? 想的美! 老爷子等人,刚走,舅母一家又来了。 “小虎啊,镇上传言可是真的?” “你拿银子贿赂县令大人,买了个县试案首?” 唐寅见状,不由脸色一沉。 “舅母也想让我将家里的银钱交给你保管,然后替我照顾母亲?” 舅母不由一脸尴尬。 显然,舅母的心思和二婶想到一起去了。 舅舅却是一脸着急。 “小虎啊,这些银子,你交给我,我去给你打点打点,指不定能够从轻发落,最不济,舅舅也要保下你一条命来!” 唐寅闻言,顿时看向舅舅,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的。 经过这么多事,他都不敢轻易信人了。 然而,看着舅舅脸上焦急的神色,唐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用了舅舅,这次县试,我并没有贿赂县令大人,心正不怕影子斜,舅舅舅母先回吧!” 说着,唐寅将院门关上。 舅舅舅母吃了个闭门羹,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只有母亲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唐寅微微一笑。 “娘,没事的,儿子没有贿赂考官,不怕!” 母亲看到儿子,似乎也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母亲不怕,饭好了,吃饭吧!” 唐寅答应一声。 母子俩安安静静的吃过晚饭,便休息了。 唐寅知道母亲的想法,自从老爹去世之后,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个儿子,真要出事,她得多伤心? 一时间,唐寅有些后悔起来。 应该在县城将事情搞清楚再回来,这下好了,自己也是一脸懵逼,连累母亲担心。 想了想,唐寅决定过了今晚,便去县城,找县里大人问清楚,自己这个案首到底有没有问题。 然而,第二日,唐寅准备出门的时候,打开院门,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县令大人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竟然亲自上了门来。 “呵呵,唐案首,昨日睡的可好啊?” 第43章 县令大人登门 唐寅闻言,立马回过神来,连忙躬身施礼。 “学生见过大人!” 王县令不由摆了摆手。 “本官恰好路过此地,听闻你在此间,便来看看!”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你特么昨天还在县衙阅卷,今天大老远的路过此地? 无论如何,县令是父母官,唐寅连忙将县令大人请进屋内。 母亲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小虎,这位是?” 唐寅刚要回话,就见县令轻笑一声说道:“王某乃是唐寅的师长,汝便是唐母?” 母亲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唐寅见状,连忙回道:“这正是家母!” 然后,朝着母亲喊道:“娘,这是我县城里的师长,您快去泡些茶水来。” 母亲闻言,连忙答应一声。 等母亲去了厨房烧水,王县令这才说道:“外间传言,本官点你为案首,有徇私之嫌疑,你如何看待此事?”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这种事情,怎么好当面说的哦。 想了想唐寅朝着王县令躬身道。 “大人向来公正廉明,敞怀无私,学生也无越矩之事,心中坦荡荡,有此闲言碎语,皆唯大人惜才尔!” 王县令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 “哈哈哈,所言不错,你的文章确有案首的水平,本县就是惜才尔!”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这县令大人大早上的,赶来自己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县令却很在意这话,有了唐寅惜才的评语,日后国舅爷问起来,自己也能给他个好印象。 “听闻,李先生开了家有间私塾,就只有你一个学生?” 唐寅听到这话,更是疑惑,这王县令在县试的时候,就怪怪的,现在更是莫名其妙。 王县令见唐寅的表情,不由微笑道:“其实,我与李先生乃是同乡,他临走之前,让我代为照顾你!” 唐寅这才明白过来,汪捕头对自己态度大变的原因,这也解释了,县试之时,王县令愿意替自己作保。 想到这里,唐寅再次朝着王县令躬身行礼。 “学生拜谢大人!” 王县令连忙将唐寅扶了起来。 “唐公子客气了,你是李先生的学生,便是本官的晚辈,无须多礼!” 顿了顿,王县令却是说道:“今日前来,其实是本官特意为之,” “本官不日,便要调任京城,便想着走之前,来看看你,你可有话要带给李先生?” 这才是王县令一大早上,跑来登门的目的。 昨日收到了调任的公文,王县令就知道,自己多年伺候国舅爷,终于有了回报。 如今要回京了,肯定要想办法接触国舅爷,攀上靖国公这棵大树,那唐寅就是最好的借口。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我家先生是京城人士?” 王县令也是一愣。 “李先生没告诉过你吗?” 唐寅顿时摇了摇头。 王县令见状,不由满眼的失落。 当初国舅爷留在云栖镇,还以为是为了唐寅。 本想着借助唐寅加强与靖国公府的联系,保不齐还能投到太子殿下门下。 然而,国舅爷连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唐寅,可见人家只是一时起意。 “大意了!” 王县令吐槽一声,抬起头来,正要告辞。 就见,唐寅朝着王县令拱了拱手。 “大人稍等,学生有一物,想让大人帮我带给先生!” 说着,唐寅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便提着两个盒子,走了出来。 “烦请大人将此物带给我家先生!” 王县令心不在焉的打开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个崭新的葫芦。 看到这个礼物,王县令不由撇了撇嘴。 唐寅却是说道:“先生的酒葫芦旧了,本想给他换一个,然而,先生走的匆忙,便拉下了,还请大人代为转交!” 王县令此时,已经没有那么上心了,要不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关系,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 “嗯,你有心了!” 唐寅说完,又指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此物,是先生所赐,然,此物跟随先生多年,学生不敢受,还请大人代为还给先生,愿先生保重身子!” 王县令闻言,漫不经心的打开长条形盒子。 然后,眼珠子差点突了出来。 熟悉的短剑,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王县令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此物,是你家先生赠给你的?” 唐寅却是微笑道:“先生喜在外游历,路上不太平,这柄短剑跟随先生多年,如今给了学生,我却不会武艺,毫无用处,不如还给先生护身之用。” 王县令捧着盒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方才还以为国舅爷,只是临时兴起,收的这个学生。 现在看来,这哪是临时起意啊,简直就是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啊。 这柄短剑,看起来普通,却是大有来历,剑名“龙泉”,这可是国舅爷,小时候在先皇面前,耍了一套剑法,乃是先皇御赐之物。 这等荣恩,即便在王公贵族间,那也是罕见。 现在这短剑,却被国舅爷送给了唐寅。 “哎呀呀,本官又大意了!” 王县令立马态度大变,朝着唐寅露齿一笑。 “贤侄啊,这是你家先生所赠,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你好生收着,否则岂不是辜负你家先生的一片心意?” 开玩笑,国舅爷送的东西,要是他真给拿回去,那不是给国舅爷找不痛快吗? 唐寅闻言,想了想,也对,怎么说也是先生一片心意。 心下有了决定,便朝着王县令再次拱手。 “大人所言甚是,是学生思虑不周!” 王县令见状,点了点头,满意的捋了短须。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随着短剑的出现,现场气氛再次和谐了起来。 这个时候,母亲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唐寅收起短剑,邀请王县令在院内的桌椅上,坐下喝茶。 王县令也没有客气,虽是粗茶,却也喝的津津有味。 喝茶间,还和蔼的问起了唐寅的学习情况。 唐寅自然是一一回应。 两人一番深谈下来,王县令对唐寅更是满意。 无论是学业,还是四书五经释义,唐寅是信手拈来。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知道国舅爷为什么这么看重唐寅了。 这家伙,别看年虽小,却是天资聪颖,许多观点很新颖,还有独到的见解,甚至让王县令,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国舅爷慧眼如炬啊!” 王县令看唐寅的眼神更是温和。 就在王县令亲切指点唐寅文章释义,而唐寅虚心受教的时候。 院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哄闹声。 “唐寅,本夫子知道你在家,速速出来!” 第44章 闹剧,一波接一波 王县令听到门外的喧闹,不由皱了皱眉。 唐寅却是一脸懵逼。 随后站起身,朝着王县令歉意一笑。 “大人稍待,学生去看看!” 这个面子,王县令还是要给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唐寅拱手后,这才朝着院门外走去。 只见,张夫子带着数名学生,在外吵吵嚷嚷的。 “夫子找我有事?” 张夫子看到唐寅出来,顿时一瞪眼。 “休要叫本夫子为夫子!” “本夫子今日来此,就是要与你割袍断义,断绝关系!” 说着,张夫子从身后学生的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在长衫下摆处割下一截,举起来朝着周围大喊。 “诸位乡亲为证,今日起,本夫子与唐寅再无师生之谊!” 唐寅不由一脸懵逼。 张夫子再次冷哼一声。 “你曾在本夫子的学堂蒙学,你我虽有教授之恩,然,似你这等心术不正之徒,本夫子可不敢受!” “日后休要再提与本夫子有关系!” 张夫子也是个奇葩,那日看到县令大人给唐寅作保,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连夜跑回云栖镇,生怕被县令大人穿小鞋。 然而,昨日却是传来了好消息,王县令当堂点唐寅为案首,全县考生大为不满,认为王县令与唐寅之间,有徇私舞弊之嫌。 科举考试一旦涉及到这些东西,那是黄泥巴钻裤裆,不是死也是死了。 张夫子欣喜之余,也想到了,自己可是教过唐寅,有师生之谊。 若是日后,有人拿此事来抨击自己,那可是大事不好。 想到这里,张夫子找来几个学生,大张旗鼓的跑到唐寅家,上演了一出割袍断义的戏码。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 割袍断义不是兄弟之间才有的吗?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再说了,自己跟了李先生之后,早和张夫子没关系了,反而两者之间颇有嫌隙。 这事全镇的人都知道,还用的着来这一手?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在意,唐寅也无所谓。 “张先生所言甚是,唐寅的老师,乃是李先生,日后在下出了任何事,都与你无关!” 张夫子却是冷笑一声。 “唐寅,你行贿县令大人取得案首之事,已然事发,本夫子劝你,日后还是走正道的好,” 说着,张夫子朝着身后的学子们用教育的口吻。 “尔等记住,旁门左道不可取也!” 那些学子,顿时连连点头。 “多谢先生教诲!”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没完了还?” 想到这里,唐寅便要关上院门,这种恶心事,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看。 然而,还没等他关上院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大喝传来。 “唐小虎,我唐家也要与你,断绝关系,将你从族谱上除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转头看去,只见,二叔三叔带着一群人,大踏步走了过来。 老爷子跟在一旁,抽着旱烟,却还是默不作声。 这闹剧,一波接一波,唐寅不由气笑了。 “二叔要将我从族谱上除名?” 二叔整了整衣裳,昂首道。 “没错,你心术不正,我唐家乃是良善之家,怎能与尔这等人为伍?” 唐寅顿时微微一笑。 这几个极品亲戚,他可是早就打算断了联系,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太暖心了。 这场县试意外,来的太是时候了。 然而,还没等唐寅有回应,母亲就冲了出来,一把跪倒在老爷子身前。 “爹,小虎怎么说也是唐家血脉,您不可如此啊!” 老爷子闻言,却是不敢看母亲,狠狠的抽了几口旱烟。 虽然老爷子没说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母亲见状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那里。 张夫子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唐家能够大义灭亲,实乃明智之举,可见唐老爷子御家有方,” “尔送孙子前来蒙学,本夫子眼拙,未能识人,今日却是深感不妥,” “明日,本夫子必然细心教授唐酉,他日必成大器。” 二叔闻言,顿时大喜,恨不得将头拱到地上。 “多谢夫子,多谢夫子!” 张夫子一脸的笑意。 原本是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顿时又让张夫子装了一波,加了一出夫子惜才,当场收学生的戏码。 这一幕,差点给唐寅给看吐了。 来不及多想,唐寅上前将母亲扶起来。 “娘,咱们不跪了,儿子自有前程!” 说着唐寅转向老爷子。 “祖父,今日可是定要将我从族谱除名?” 老爷子闻言,放下旱烟杆。 “老二说的对,你心术不正,走旁门左道,日后必闯大祸,我虽不忍,但是为了整个唐家,我也不得不如此!”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唐老爷子深明大义,唐寅也无话可说!” 老爷子听到唐寅换了称呼,不由得身子抖了一下。 昨日从唐寅这里回去之后,二叔三叔就在劝自己,与之划清界限,免得被牵连。 然而,老爷子对此却一直犹豫,唐寅毕竟是他的亲孙子。 只是架不住二叔二婶的软磨硬泡,这才狠下心答应下来。 今日一来,便看见张夫子与唐寅断绝师生关系,这就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要将唐寅在族谱上除名。 眼见老爷子说不出口,二婶顿时就代劳了。 “小虎,你别你怪祖父,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了高中,却使的旁门左道,我唐家不敢有你这样的人。” 唐寅转过头来看着二叔嘿嘿一笑。 “二婶可真是疼我啊,知道我不喜欢唐家,这就上赶着与我断绝关系,真是多谢婶婶了!” “呃......!” 二婶顿时被唐寅的举动,给弄的莫名其妙。 在传统思维里,被族谱除名可是大大的毁坏名声的事情,是个正常人遇上这事都怕。 看唐寅这模样,倒是开心的很呐。 她哪知道,昨日要不是碍于母亲和老爷子的面子,自己早就顺势退出唐家了。 就这些整日里只知道勾心斗角,绊脚石一般的亲戚,唐寅巴不得放几挂鞭炮庆祝才好。 唐家大院几人顿时诧异的看着唐寅。 唐寅微微一笑,却不理会,而是看向老爷子身后的几人。 他们都是村里的耆老,几位长辈。 第45章 县令大人暴怒 其中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脸的为难,朝着唐寅说道:“小虎啊,你家老爷子将我等请来为证,我身为村正也不得不来,你......!” 唐寅朝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朱大叔不必为难,小子省得的!” 此人正是朱胖子传说中的老爹,唐寅与专家儿子交好,他本不愿意来。 但是他身为村正,这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出面。 二叔见状,却是说道:“朱三哥尽管作证便是,我唐家自有厚报。” 朱胖子老爹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子见状,似乎有些不忍。 “老二啊,你处置吧,我先回了!” 老爷子说完,一脸落寞的提着旱烟杆走了。 二叔得了指令,也不磨叽。 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应流程走完。 从此之后,唐寅便在族谱上除了名,与唐家大院彻底没了关系。 整个过程,唐寅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一切成为定局,二叔这才朝着母亲说道:“既是已清除族谱,那么当初分家的东西,你们就应该还给唐家!” 此言一出,即便是身后的耆老长辈们都黑了脸。 二叔的无耻,简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唐寅冷冷的看着二叔。 二叔却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 “当初分了你们不少东西,其他的倒也罢了,就当是我唐家的一份心意,那二亩地,可要还回来,毕竟那是我唐家祖产!” 唐寅不由歪了歪脑袋,眯起眼睛。 “两亩地不是被老爷子买回去了吗?” 二叔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也是给了银子的!” 这话,顿时刷新了二叔无耻的下限。 本以为,二叔也就占点小便宜,有些小心思。 如今看来不光如此。 即便是二婶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三叔三婶虽然有些城府,但是也没想到二叔做的这么绝,分家的东西,还要回去。 三叔不由得上前,拉了拉二叔。 “二哥,是不是太过了?” 二叔顿时一瞪眼。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咱家又能买上一亩好地,” “再说了,狗子蒙学费银子,日后,你和弟妹生个小子,不也得花银子吗?” 三叔依旧觉得不妥。 “可是......!” 然而,三叔还没说完,二叔就打断道:“你没听张夫子说吗?” “小虎贿赂县令,犯了大罪,可是要杀头的,家里的银子,即便我们不拿,也会给官府抄了去!” “如今,正好借着除了族谱,将银子过来,免了被抄走!” 二叔说着,朝着张夫子看了一眼。 张夫子顿时颔首含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得此时,唐寅也知道二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唐寅也不废话,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丢给二叔。 “分家银,拿走吧!” 二叔接过银子,顿时大喜,忙不迭的收了起来。 银子到手,众人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张夫子也朝着学生们,摆了摆手,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候,院门被推开,低沉的声音传来。 “慢着......!” “张重,我让你走了吗?” 王县令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方才外面的事情,王县令在院内,也听的一清二楚。 几人口口声声“唐寅行贿县令,县试徇私舞弊”。 这让王县令怎么忍? 看到王县令从唐寅的院子里走出来。 张夫子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刚要呵斥,转头便看到眼神不善的王县令。 张夫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他身后的学生却是激愤了起来。 “汝乃何人?” “怎敢直呼夫子其名?” 王县令闻言,冷笑一声,大喝道:“放肆!” 那学生自然不惧。 “呀嘿,给你脸了是吧?” “这里可是云栖镇,我家夫子可是全镇唯一的夫子,一生教书育人,弟子无数,岂是你能羞辱的?” 其他学生也纷纷加入战团。 “就是,我家夫子,岂是你能随意羞辱的?” 张夫子见此,顿时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二叔见状,也觉得拍马屁的机会来了,上前一步,手指差点戳到王县令的脸上。 “呔,大胆,张夫子德艺双馨,博古通今,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也敢在此放肆?” 二叔说完,一脸讨好的看向张夫子。 他这一番表演,就想着张夫子,在学堂对自家儿子好一点,最好开个小灶什么的。 然而,这一番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 张夫子黑着一张脸,排开身前的学生们,连忙上前朝着王县令行礼。 “学生,张重见过县令大人!” 张夫子的一番操作,顿时让学生们傻了眼。 二叔更是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衣着普通的王县令。 “县......县令大人?” 王县令冷哼一声。 “来呀,将这些胆大妄为的刁民,重打五十大板!” 随着王县令话音落下。 人群中冲出几名便衣捕快,一把就将二叔给按倒,抽出随身腰刀,就往屁股上打去。 二叔顿时被打的嗷嗷直叫。 刚才那几个叫嚣的学生,也没能幸免,每人吃了二十板子。 二婶见自家男人被打,连忙扑上前去,却被便衣捕快拦住。 二婶眼见二叔屁股都快被打烂了,不由转而扑向张夫子,扯着他的衣角。 “夫子,今日将小虎除族谱,可还是你的主意,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夫子闻言,顿时吓的亡魂大冒,一把将二婶推开。 “休要胡言乱语,这是你唐家人的家事,与老夫何干?” 二婶听着二叔的惨叫却是不管不顾起来。 “是你说,云栖镇多了个有间私塾,唐寅就是个另类,要是他考上童生,于你的名声有碍,” “只要毁掉唐寅,就答应免我家束修,日后悉心教导我儿子,助他成为童生,甚至秀才,我们这才说动老爷子,将小虎除掉族谱,坏他名声。” “你可不能不管啊!”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诧异的看向张夫子。 这么多年来,有间私塾,一直开在张夫子学堂的对面,除了他,也没有收其他的学生。 没想到张夫子竟然将他和李先生,当成了眼中的肉中刺,不惜收买二叔,也要坏他名声。 第46章 凄惨的张夫子 其实唐寅把事情想简单了,最初张夫子也没有这个心思,在他眼里,唐寅和李先生两人就是在胡闹。 直到那天在同福楼,一首诗词,惊艳现场,张夫子这才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若是唐寅真的成功考上童生,那么他云栖镇学堂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到时候,云栖镇的教育业务,再不是张夫子一统天下的格局。 这种情况,必须扼杀在摇篮当中。 所以在唱保之前,买通朴金生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结果炸出了王县令这个大佬。 张夫子顿时如坐针毡,直到王县令当堂点案首,全县考生联合起来,要去州府告发两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张夫子便想到,将唐寅这条落水狗,一棒子打死。 因为县试,只是科举中的一场资格试,即便发现舞弊,惩罚也没那么重,最多取消考试成绩,几年内不得再考。 这才忽悠二叔,除族谱,毁名声,让唐寅在读书人中站不住脚,彻底抹掉威胁。 没想到今日的操作却被王县令看了个正着。 别看王县令只是个七品官,要捏死张夫子,也只是捏死一只蚂蚁帮简单。 二婶的话,听在唐寅的耳朵里,尤其刺耳。 张夫子虽然品性一般,但是好歹教过他一段时间,唐寅虽然没有那么敬重他,但是些许感恩还是有的。 没想到,张夫子为了一己之私,使了离间之计。 就在这时,二叔被打的嗷呜一声晕了过去。 捕快跑过来汇报。 “大人,人晕过去了,还有二十板子未行刑!” 王县令闻言,点了点头,却是看向唐寅。 五十板子下来,没有几人能抗的住,三十板子下来,人已经晕了,再打二十估计不死也得残废。 王县令这是想,给唐寅卖个好。 二婶这个时候,忽然聪明了起来,知道求县令大人没用,只能转向唐寅。 “小虎,二叔二婶不是人,对不起你,但是他怎么说也是你二叔啊,你给县令大人求求情,不要再打了,再打人就要废了!” 唐寅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按照他的本心,这些亲戚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二婶当众哭求,顿时将他放在了众矢之的。 虽然二叔有错在先,还将之除了族谱,但是血脉亲情还在,若是当真不顾,少不得被人说冷血无情。 就在唐寅犹豫的时候,二婶却是一把跪在了母亲面前,磕头不止。 “大嫂,妹妹错了,求你给小虎说说好话,狗子他爹,真的不行了!” 母亲闻言,顿时一脸为难,不过,最终还是朝着唐寅开口说道:“小虎,要不然,你求求县令大人?” 唐寅知道母亲的软肋,叹了口气,朝着王县令躬身求情道:“大人,还请您高抬贵手!” 王县令没有多少犹豫,二婶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张夫子才是罪魁祸首。 至于刚才二叔对他的放肆,三十板子也差不多了,况且还有唐寅的面子。 于是王县令朝着捕快摆了摆手。 捕快这才停了下来,放任二婶过去。 三叔连忙上前帮忙,将人抬走了。 这个时候,学生们的板子也打完,好几个学子,已经晕厥。 王县令却是没有一丝怜悯。 “读书明理,尔等不分是非,助纣为虐,今日小惩,望尔等牢记!” 说完,摆了摆手,便有捕快将人拖走。 处理完二叔和学生们,就剩下张夫子了。 张夫子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暗恨自己行事不密。 其实也不怪他,若是今日王县令不登门,唐寅的下场,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对于秀才的处罚,王县令还是谨慎的,没有直接祭出杀威棒,也没有着人打板子。 而是朝着旁边的师爷说道:“回县衙后,通知教谕,生员张重,德行有亏,枉为师表,即日起,废除廪生资格。” 张夫子听到这话,顿时双腿打颤抖。 废除廪生资格,这就等于今后他在一众秀才当中,已经比人矮了一截。 然而,这还没完。 王县令再次转向张夫子,沉声喝道:“本官也会将今日之事,告知州府学正,请夺你秀才功名!” 此言一出,张夫子顿时瘫软下来。 废除廪生资格,他还能接受,即便对他有影响,好歹功名还在。 若是秀才功名被夺,那可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没有秀才功名,他也当不了夫子了,日后成了一个普通人,这种日子,让他怎么过的下去? 惊恐之下,张夫子趴到地上,不住的朝着王县令磕头。 “大人,饶命啊,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 王县令哪会理他,大手一挥,便有捕快将他拖走。 自从王县令出现之后,围观的群众,心情那是跌宕起伏,本来看着唐寅,还有些同情,现在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眼神里有震惊,有畏惧,唯独没有了之前的怜悯。 做完这一切,王县令轻轻一笑。 “唐寅啊,本官不日便要去京城上任,还有诸事要准备,” “日后,你可要好生读书,他日前途必然在本官之上。” 面对王县令的话,即便脸皮厚如唐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前途在王县令之上,那岂不是至少是个进士? “大人谬赞,学生汗颜了!” 王县令却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日后,若是去京城,可来寻本官,本官就任京县县令!”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京县可不是普通的县衙,它是京城辖下的县衙,品级比普通县令要高上一级。 难怪这货,这么高兴。 唐寅连忙再次躬身道:“学生恭贺大人,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登门致谢!” 王县令听到这话,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家先生走前,与我说过,你才情天赋俱佳,但是八股文章还有改进,若是此次府试,你有幸取中,不妨去白鹿书院求学,” “那里汇集了诸多学子,讲师也是大儒水准,汝若能去求学,必然能更进一步!” 说着,王县令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书信。 “本官早年间,曾拜在白鹿书院韦经长的门下,你可持此信登门求学。” 第47章 府试,送别 白鹿书院,大明三大书院之一,相当于清大北大的地位。 但凡有些能力的,都会想方设法,去那里求学。 且不说那里的师资力量,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 就算是在那里混几年,也是不可多得的,扩展人脉的机会。 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出自三大书院。 保不齐,日后你曾经的同窗学子,就是高官一枚。 因此,白鹿书院也是许多读书人向往之地。 然而,白鹿书院虽好,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一要有推荐,二还要参加入院考核。 推荐信倒是容易,只要是曾经的学生,都能给推荐。 最难的是入院考核,听闻,有举人去参加入院考核,都被刷了下来。 可见白鹿书院筛选有多严格。 王县令的推荐信,对于唐寅来说,就显得很是珍贵。 想到这里唐寅由衷的,再次朝着王县令躬身施礼。 王县令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 闹剧结束,王县令便带着手下回了县城。 院子也安静了下来。 一波接一波的事情,让母亲有些心力交瘁。 唐寅连忙扶着她坐了起来。 似乎看出母亲有些不对,唐寅不由问道:“娘,你怎么了?” 母亲轻叹一声,神情落寞。 “我嫁进唐家,也快十六年了,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认可我!” “对此,娘倒是不强求,只是你爹的牌位还在祠堂里呢......!” 唐寅闻言,知道了母亲的想法,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在他的想法中,这些亲戚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的,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而,母亲舍不得死鬼老爹,这也是二婶三婶几次三番来借钱,母亲虽然不愿意,还是选择性的借钱的原因。 一些钱财,倒是不打紧,关键是这些亲戚太能作了,一旦给了口子,他们就会像蚂蟥一样吸在你的身上,让你甩不掉,还贼难受。 不过,唐寅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 “娘,您不必烦心,待我考取功名,当了官,若是想重回族谱,想必他们也不敢反对。” “日后儿子,必然要让他们恭恭敬敬的请您回去!” 母亲听到这话,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不过还是说道:“功名,哪是那么好考的?” “娘也不指望你当官,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娘就知足了。” 知母莫若子,母亲对极品亲戚们,也是有意见的,但是却割舍不下对父亲的感情。 一时间,唐寅也不知道改怎么规劝,便在家陪着她。 县试之后,便是府试,中间只间隔了半个月时间。 从江安县到青州,有大约七八日的路程。 许多参加府试的考生,早就已经出发了。 唐寅也得提前去府城,需要早早的做准备。 出门在外哪哪都是钱。 这次出门,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回来。 为了筹集盘缠,唐寅便将登科宴的配方,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了酒楼。 现在外面已经有人模仿唐寅的方法,什么福寿宴,蟾宫宴,乱七八糟的宴席,都出来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唐寅的登科宴名气大,但是指不定哪天,就有厨艺天才出现,他的配方就没价值了。 况且他还要忙着读书科举,这条财路,迟早要废掉的。 此时卖掉配方正是好时机。 整理了一下家里的银钱,加上这些年存下的一百多两,总计有二百七十六两。 这些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省着点的话,足够安稳一生了。 但是对于科举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唐寅最终带了一百两银子走,其他的都给母亲留了下来。 ...... 三日之后,唐寅重新背起了行囊,在母亲不舍的目光下,挥手告别。 与这个世界的母亲,在一起生活了近八年,唐寅也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临走之前,唐寅来到有间私塾。 看着眼前的茅屋,唐寅不由有些伤感。 除了母亲,李先生算是和他在一起最多的人,整整七年时间的相处,结果这货,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很没义气的跑了。 看着茅屋内那把熟悉的躺椅,仿佛看到了那个死酒鬼,喝醉之后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身影。 缅怀片刻之后,唐寅抖了抖身上的衣裳,走出茅屋,大步朝前而去。 出了镇子,来到凉亭处,就遇上了朱胖子。 此时的朱胖子,形象滑稽,身上依旧穿着那不合身的长衫,胖脸上满是伤痕。 “我去,朱胖子,你这是咋了?” 听到唐寅的声音,朱胖子连忙站了起来,哭丧着脸,一瘸一拐的往他走来。 “呜呜呜,小虎,你可算来了!” 唐寅连忙上前扶着他,上下打量一圈之后,忍不住诧异问道:“你被人打劫了?” 说起这个,朱胖子顿时一脸的悲伤。 “不是,是我爹和我娘打的!” 唐寅不由满脸的诧异。 “你爹和你娘?” 朱胖子苦逼的点了点头,随后悲愤起来。 “天杀的,不就是县试没过吗?” “那两口子,可真狠啊,这给我一顿好打......!” 随着朱胖子的述说,唐寅这才知道,朱胖子的悲惨遭遇。 县试没过,本也寻常,没过县试的学子,多了去了。 奈何朱父望子成龙心切。 这次回家,唐寅夺得案首,朱胖子落榜,差距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这回连朱母都不帮着他了,夫妻两齐上阵,将朱胖子好一顿毒打。 惨嚎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这才造就了如今的朱胖子。 听完朱胖子的故事,唐寅之前的些许伤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果然,一个人的不幸,只能用另一个更不幸的人,才能治愈的快。 唐寅好一阵安慰之后,朱胖子这才从阴影当中走出来。 这几天,他都在家里养伤,直到听闻唐寅要去府城赴考,便挣扎着跑来送行。 唐寅不由得有些感慨,朱胖子虽然憨憨的,但是这份感情没得说,自己在云栖镇待了近八年,也没算白待,至少有朱胖子这么个朋友。 拍了拍朱胖子的肩膀,唐寅什么也没说。 站起身,朝着朱胖子挥了挥手,背上行囊重新上路,开始新的征程。 ...... 第48章 才露这么点,就想勾引你唐爷? 与朱胖子道别之后,唐寅下午便赶到了县城。 在车马行花了三百文钱,买好去往府城的票牌,又在县城住了一晚上。 第二日,早早的便来到车马行。 唐寅按照票牌,上了对应的马车。 车马行的马车宽大,足以坐七八人,唐寅上车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 最外面的,是两名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看到唐寅上了马车,神情却是一愣。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两人打招呼。 “两位兄台,也是参加府试的考生?” 两人闻言抬起头来,看到唐寅,却是别过脸去,一脸的嫌弃。 唐寅不由无语,不过也没在意,既然人家没有理他,他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径直到最里面坐下,然后开始打量起来! 马车内,除了两名考生,他的正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旁边则是两名行商打扮的男子。 那对中年夫妻很是热情,朝着众人打招呼。 两名读书人,依旧保持的高傲的态度,对他们,爱搭不理。 两名行商,则脸上挂着警惕。 中年夫妻顿时一脸的尴尬。 最后还是唐寅主动与他们闲聊了几句,这才缓解了尴尬。 又过了一会,车帘被掀开,一名长相俏丽的少妇,上了马车。 少妇一上车,众人就齐齐的皱了皱眉。 原因无他,少妇穿着一身孝衣。 遇上这种事情,总该是觉得晦气的。 因此,马车上的人,都神情不好了起来。 那少妇一上车,就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不由得轻轻抽泣起来。 她这一哭,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不忍。 少妇本就有几分长相,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方才还一脸嫌弃的两名读书人,看到少妇娇滴滴的模样,顿时同情心发作,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这才知道,人家刚死了丈夫,这是准备回家戴孝呢! 听到这个原因,众人也都不好说什么了。 两名读书人闻言,更是一脸怜惜的看着少妇。 “小娘子也是个可怜人,放心吧,一路上,我等会照顾好你的!” 少妇听到这话,连忙娇羞着,朝着两人屈身行礼。 “多谢公子!” 现在是四月天,少妇衣着清凉,这一屈身,脖颈下的大片雪白,就露了出来。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 少妇身上的孝衣,更加衬托的少妇有一股难言的韵味。 加上少妇好听的声音,羞涩的神情。 两名读书人,顿时就沦陷了,忙不迭的扭捏着身子,连连摆手表示:“没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啊!” 其中一人,更是乘机将之扶了起来,柔软的小手,让其更是心动。 少妇很会做人,感谢完两名书生之后,又朝着其他人致谢。 那对中年夫妻还好,身边有娘子在,怎么着也要装着目不斜视。 两名行商虽然依旧带着警惕,但是四只眼珠子,还是忍不住滴溜溜,在俏丽少妇身上猛瞧。 俏丽少妇见状,顿时脸红了起来。 这脸红的恰到好处,顿时让几位狼儿们,眼珠子都直了。 当俏丽少妇来到唐寅身前时,脸上带着红晕,娇声行礼。 “奴家多有打扰,还请公子见谅!” 唐寅却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无妨,我不信这个!”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俏丽少妇闻言,愣了一下。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打扰,而是羞涩的扭过了头,往回走去。 只是转头的瞬间,脸上浮现一丝阴鸷,只是,很快便恢复了娇羞的模样。 少妇一走,唐寅才睁开眼睛,忍不住吐槽一声。 “才露这么点,就想勾引你唐爷?” “爷的上百g硬盘,你以为是白看的?” ...... 最终,俏丽少妇还是选择坐在了两名书生的边上。 两名读书人见状,更是兴奋了起来,瞬间变成了话痨。 对俏丽少妇殷勤有加,少妇也很配合,不时的娇羞一声,露出羞答答的表情。 一时间,马车内,弥漫着一股春天的味道。 在两人的轮番攻势下,很快,俏丽少妇的身世,就被挖掘了出来。 俏丽少妇,名唤娇娘,江安县人氏,数年前,跟着丈夫在州府开了家酒铺。 然而,娇娘命苦啊,回娘家探亲没几天,就传来丈夫身亡的噩耗,这不,穿上孝衣就赶着回州府去。 两名读书人听到人家死了丈夫,是个寡妇,顿时就满脸的可惜,听到她还有个酒铺,更是兴奋。 杨言,到了州府,定然要尝一尝娇娘亲自酿的好酒。 娇娘也会做人,言道:“这次回州府,便带了一些酒,就在马车上,” “一会午休,两位公子,尽管尝尝,若是好喝,可要给我家酒铺带些客人来!” 两人闻言,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马车上路之后,马车内更是热闹。 娇娘虽然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但是很会说话。 很快,不仅两名读书人,那两名行商,即便是那中年夫妻,在娇娘给了孩童一块糕点之后,也都被她征服,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唐寅则对这些不感兴趣,一直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推演一篇八股文章。 寡妇虽俏,不及八股! 马车便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中,带着欢声笑语,缓缓而行。 到得午时,由于村镇离的远,马车夫便在荒野之地,在一条小溪边停下。 颠簸了一路,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找了块阴凉的空地,休息吃点东西,然后再赶路。 只有唐寅以身子不适为由,留在了马车上。 娇娘说到做到,从行李中取出一壶酒来,给众人品尝。 两名书生喝过娇娘的酒,更是满意,直呼“好酒!” “日后同窗相聚,就定在你家了。” 娇娘闻言,喜不自胜,似乎为自己的酒铺,拉到贵客而高兴。 当场取出酒碗,与两名读书人敬了一碗。 喝过酒后,娇娘脸上再次爬上红晕,由于敬酒动作大了些,衣裳敞开了些,露出更多的雪白,甚至能够看到精致的锁骨。 两书生,顿时看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娇娘见状,取出剩下的酒水和一些吃食,分给众人,连赶车的车夫都给了一碗。 眼见,所有人都喝了酒。 娇娘便端着一碗酒,往马车走去,脸上挂着娇羞,朝着马车内的唐寅,娇声道:“小公子,你也喝一些吧,去州府还有好几日呢,喝些酒,解解乏......!” 第49章 劫道夫妻 唐寅看了娇娘一眼,也没有拒绝。 上前豪迈的接过酒碗,就往嘴里灌,由于动作太大,满满的一碗酒,被他洒掉了大半。 娇娘顿时皱了皱眉。 但是看到唐寅喝了酒,却也没说什么,娇笑一声。 “小公子可要再来一碗?” 唐寅连忙摇了摇头。 娇娘见状,也不在意,扭着腰肢,就走了。 就在娇娘离开的瞬间,唐寅立马将含在嘴里的,酒吐了出来。 ...... 马车外,娇娘来到众人之间。 其中王姓书生见状,轻笑一声。 “娇娘,快来啊......卿再喝一碗,小生与你赋诗一首啊!” 娇娘闻言,脸上带着妩媚,扭着小蛮腰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到一半,就听见娇娘“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似乎是扭到了脚。 娇娘疼的眉头微蹙,眼波流转的看着两名读书人,伸出纤纤玉手,娇呼一声。 “哎哟,好疼啊,公子可否扶奴家起来!” 两人见状,顿时大喜,这可是揩油吃豆腐的好时机啊! 忙不迭的,就要起身去扶美娇娘。 然而,刚起身,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两书生感觉头脑发晕,浑身无力,却依旧惦记着占便宜。 “娇娘稍等,小生许是吃了酒,有些醉了,待我稍小歇一会,便来帮你!” 娇娘见状,顿时捂着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公子,你们不是吃醉了,是娇娘在酒里下了药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什......什么?” 两名行商,车夫以及那对夫妻,顿时惊讶的想要站起身。 却一个个犹如喝醉了一般,东倒西歪。 最终也像两名书生一样,摔倒在地,浑身无力。 娇娘站了起来,笑靥如花的扭着小蛮腰,朝着他们走去。 两书生顿时一脸惊愕。 “你......你......你的脚好了?” 娇娘却是脸色一变,上前就给两人一人打了一巴掌。 “哼,两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想吃老娘的豆腐?”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将两人给打懵了。 他们无比惊诧,方才还娇滴滴,柔弱小娘子,瞬间变成了母老虎。 两书生顿时有一种,强奸不成反被草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草丛钻出一名矮个的壮汉。 壮汉提着一把大砍刀,凶神恶煞的走了出来。 娇娘见状,顿时再次娇笑起来。 “我家那死鬼来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两人闻言,顿时吓的瑟瑟发抖。 那壮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尤其是凶恶的表情,更是令人胆寒。 壮汉来到娇娘身边,直接一把将娇娘搂了过来,大手伸进她的衣裳里,一阵大力揉搓。 娇娘咯咯的,娇笑起来,柔顺的配合着,似乎壮汉的大力,让他身心俱爽。 这香艳的一幕,要是平日里,众人少不得要多看两眼。 然而,现在这情况,几人却是吓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旁若无人的玩了一会。 娇娘这才将壮汉推开。 “快些动手吧,一会有人来了,就麻烦了!” 壮汉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反驳,而是提着刀朝几人走去,在几人身上搜索了起来。 最终在两书生身上搜出了七八两银子出来,两行商身上搜出三十多两,那对夫妻则只有三两碎银子。 “娘的,两个大男人,就带这么点银子出门,还特么是书生呢!” 壮汉见状,不由恼怒的在两书生脸上,又扇了两巴掌。 两人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娇娘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一趟出来,自己又是扮孝,又是演戏,才得了这么点银子。 恼恨之下,又朝着两人踢了一脚。 “呜呜呜,此地又不止我两人,汝为何只打小生二人?” 娇娘闻言,顿时一瞪眼。 “就你们两伪君子,穷鬼还尽想着占便宜,不打你打谁?” 不过两人的话,倒是给娇娘提了个醒。 娇娘朝着壮汉努力努嘴。 “马车里还有一个,你去瞧瞧!” 壮汉闻言,朝着两书生吐了一口,这才提着刀往马车而去。 两书生可真是倒霉,干啥都要被针对。 娇娘见状,便开始在众人的行礼中,仔细搜索起来。 除了银钱,也许还有值钱的东西。 果然在书生的行囊中,找到了一块玉佩,虽然质地不怎么样,但是也能值个几两银子。 王姓书生见状,顿时着急了起来。 “娇娘手下留情,那是我家的传家玉......!” 娇娘闻言,脸色冷了下来,眼神不善的盯着王姓书生。 王姓书生顿时吓的连忙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候,马车处传来壮汉低沉的怒吼。 “娇娘,人不见了!” 娇娘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小跑了过去,往马车里一看。 果然空空如也。 娇娘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啊,他喝了我的软筋散,此刻应该瘫软无力才对。” 娇娘爬上马车,便看到车内的一摊酒渍,顿时气的尖叫一声:“臭小子,敢耍老娘!” 说着,朝着壮汉说道:“这小子肯定没跑远,快追!” 壮汉提着刀,一脸的愤怒。 “放心吧,跑不了!” 说着,提刀就顺着脚印往前追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就被娇娘叫住。 壮汉顿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喊着娇娘。 娇娘蹲下身,看着马车旁的脚印,顿时冷笑一声。 “小子,还挺贼!” 娇娘娇笑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指着来时的方向。 “他往县城的方向跑了!” 壮汉闻言,转过头就往县城方向追去。 ...... 与此同时,唐寅背着包袱,往来时的方向,玩命的跑。 这里距离县城也不算很远,只要跑上一段,必然会有人,到时候,就能得救了。 在车马行的时候,唐寅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马车本就是凭票牌上车,这俏丽少妇,虽然戴着孝,让人觉得晦气。 但是人家也是出了钱的,其他乘客即便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那番做派却是有些过了,仿佛是故意找个借口余人搭话一样。 既是来吊唁,自然是有亲戚在这里,一个弱女子,还戴着孝,怎么着都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州府那么远的地方? 唯一的可能就是扮柔弱,让人放下警惕。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娇娘有意无意的,给所有人喝酒。 这个时候唐寅才反应过来,这俏寡妇特么的绝对有问题。 第50章 大男人动不动就脸红,还好意思说我娘? 于是唐寅多个心眼,没有喝下酒,悄悄将酒吐了出来。 然后,壮汉的出现,让唐寅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唐寅当机立断,趁着几人聊骚的时候,偷偷下了马车,往后跑去。 临走之时,还特意在反方向留下脚印。 令唐寅没想到的是,那个娇娘竟然这么贼,看出了自己的设计。 那对劫道夫妻,显然有功夫在身,脚下功夫也不错,即便唐寅先跑了一段时间,也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快快快,那小子,肯定就在前面!” 唐寅背着行囊呼呼的跑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了一跳。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连忙跳到了路旁的草丛中。 很快,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壮汉和娇娘,顿时出现在唐寅躲藏的地方。 “娇娘,那小子是不是往别的地方跑了?” 娇娘低头沉思一会。 “跑不远,继续追!” 壮汉应了一声提着刀,往前继续追去。 直到脚步声走远,唐寅这才鬼鬼祟祟的走出来,看到没人后,顿时松了口气。 娘的,刚出门就遇上劫道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然而,一转身,唐寅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娇娘拎着匕首,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小子,挺聪明啊,害老娘追这么远!” 唐寅见状,立马转身,往身后跑去。 刚跑两步,壮汉就扛着刀出现在眼前。 “前有豺狼,后有追兵!” “嘛卖皮!” 唐寅不由暗骂一声,行囊朝着最近的娇娘一甩,朝着中间的土坡跑去。 即使深陷险境,唐寅也不想放弃。 壮汉见状,顿时就怒了,扛着大砍刀就往唐寅追去。 到底是吃这碗饭的,壮汉很快就将唐寅追上,一个飞起就将他踹倒。 “让你跑,老子剁了你!” 壮汉手腕一撩,大砍刀带着呼啸声,朝着唐寅的头上砍去。 眼看着大砍刀朝着自己的头颅落下,唐寅哀嚎一声。 “吾命休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以无与伦比的气势,从远处射来。 “叮”的一声,长枪精准射在大砍刀上。 刀枪相击,大刀顿时被击飞,长枪划过唐寅的脸旁,深深没入草地内。 壮汉顿时一惊,捂着被震的虎口发麻的右手,一个翻滚,就往旁边滚出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柄短枪划过,精准的钉在了壮汉的大腿上。 壮汉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唐寅见状,不由一喜,扭头看去,只见两大一小,三人骑着马,定在路旁。 一名带着斗笠的少年,做出投掷的动作,显然刚才的长短枪就是出自他手。 少年的旁边,还有两名同样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两人没有出手,而是连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幕。 娇娘看到壮汉手上,尖叫一声,就往前跑去。 然而,娇娘却没有去扶起壮汉,而是一个健步,就冲到唐寅身边,将他拉起来。 唐寅正懵逼间,顿感脖颈一凉,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大骂。 “特么的,你老公受伤了,你不去管他,老盯着我干嘛?” 此时的娇娘很是紧张,死死的盯着三人。 少年见状,一个帅气的翻身下马,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两名中年男子却是没有动作,依旧骑着马,在那看戏。 娇娘见状,顿时就尖叫起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少年仿若未闻,径直走向壮汉,一抬手,就将插着在壮汉大腿上的短枪,拔了出来。 壮汉再次发出令人心悸的哀嚎。 少年依旧面不改色,将枪尖上的血迹,在草地上擦了擦,这才抬头看向两人。 这份沉稳的心性,无匹的气势,顿时让娇娘惊惧不已,吓的她架着唐寅,连连后退。 少年见状,大大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拎着短枪,朝着两人压去。 娇娘不住的后退,握着匕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她和壮汉,劫道多年,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光是那种气势,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最苦逼的,就是唐寅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就会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看着恐惧不已的娇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抹了脖子。 这个时候,唐寅只能自救,脑子快速转动,想着电视剧里,人质被绑架的桥段。 唐寅咬了咬牙,趁着娇娘不注意,脑袋一个后仰,后脑勺狠狠的撞在娇娘的鼻子上。 娇娘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被唐寅突如其来的大力一撞,撞的眼冒金星,匕首也偏离了唐寅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寒光一闪,短枪再现,堪堪从唐寅的脖子划过,“嗤”的一声,刺入娇娘的头颅。 唐寅顿时被鲜血溅了一脸。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唐寅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 少年却是依旧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踩着娇娘的尸体,将短枪扒拉出来,在她的身上擦拭过后,这才收了起来。 这潇洒的一幕,看的唐寅又是一阵反胃。 这个时候,两名中年男子,也下了马,走了过来,将那壮汉,一把拎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处置?” 少年冷眼看向壮汉,粗着嗓子说道:“报官吧!” 其中一名男子闻言,也不废话,直接将壮汉绑了起来,然后转身,骑上快马,转身往县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到得此时,少年这才看向哇哇直吐唐寅,眼神中露出鄙夷之色。 “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杀个人而已,何至于此?” 两世为人,第一次看见杀人,而却还是发生在自己身前,有些许的生理反应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不过看在对方救了自己,也就不怼他了。 好一会之后,胃里没那么难受了,这才站起身,朝着少年躬身一礼。 “学生唐寅,谢过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寅说完这话,感觉少年的脸色比之前要红了许多。 唐寅不由呸了一声。 “大男人,动不动就脸红,还好意思说我娘?” 第51章 俊俏的少年郎 少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走到一边,将自己的长短枪,仔细的用布擦拭起来。 唐寅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跑了过去。 唐寅不由无语。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经历了生死间的大起大落,唐寅早就精疲力尽,浑身无力。 见两人都不理会自己,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一会。 两人也没有走,而是将马匹拴好后,就在原地阴凉处休息了起来,显然是打算等离开的那名汉子。 唐寅坐了一会,恢复了一些力气,便用余光打量着两人。 三人中,少年似乎地位最高,牵马喂马,这等粗活,都是中年男子干,少年则是安心的坐在那里,取出水壶,仰头喝水。 少年长的剑眉星目,帅气逼人,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唐寅却是发现,他仰头的时候,露出来的脖颈皮肤似乎很白。 练武之人,还能有这么白的皮肤,还真是少见。 似乎察觉到唐寅在观察自己,少年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唐寅不由老脸一红,盯着个大男人看,确实不礼貌。 过来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县衙的捕快骑着快马,匆匆赶来。 来人正是老熟人汪捕头。 汪捕头这货,在县试之时,表现优异,又被王县令给恢复了原职。 刚当班,就遇上了斗笠汉子来报案,便带着两名手下,快马赶来。 汪捕头翻身下马,却第一时间看到了唐寅,不由一惊。 “唐公子,怎么是你?”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汪捕头,我去府城参加府试,没成想遇上了劫道的,幸好被这几位侠士所救,否则我小命不保。” 汪捕头顿时愣了一下,这才笑道:“唐公子福大命大,想必此次府试必然高中!” 唐寅闻言,顿时朝着汪捕头拱了拱手。 汪捕头见状,微微一笑,这才看向壮汉。 “此二人,在富县作案多起,没想到窜逃到了我们江安县。” 说着,汪捕头又走向地上的尸体。 仔细查看一番之后,汪捕头不由大卫震惊,扭头看向三人身上的兵器,然后朝着中年汉子问道:“你们是军中的人?” 娇娘是被短枪所杀,这种兵器,一般只有军中才有。 中年汉子闻言,朝着汪捕头抱拳道:“我等路过此地,看到有人行凶,故而出手,还望捕头尽快查清,我们还要赶路呢!” 汪捕头顿时抱拳还了一礼。 “这是自然,几位军爷仗义出手,乃我江安百姓之幸。” 有了汪捕头的论调,杀掉娇娘的事情,就是路见不平。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那方某就在此谢过了!” 得知对方军方的身份,汪捕头更是客气,连连表示不敢当。 汪捕头朝着手下挥了挥手,就要将尸体带回去。 这对劫道夫妻,可是在册的通缉犯,这次回去等于白捡一场功劳。 唐寅见状,不由拉着汪捕头问道:“这几个人是军中之人?” 汪捕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唐公子,看三人身上的气势和兵器,应该是边军,你可不要惹他们!” 唐寅闻言,却是双眸一亮,嘿嘿笑道:“汪捕头放心吧,我省得的。” 汪捕头摇了摇头,也没有管他,指挥手下,收拢尸体。 这个时候,唐寅才想起来马车那边还有好几个人呢,连忙说道:“汪捕头,和我一起出城的,还有几人,他们中了这对夫妻的毒。” 汪捕头闻言,点了点头,带上壮汉和尸体,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唐寅等人连忙跟上。 唐寅和劫道夫妻一番追逐,其实距离也没有多远。 很快众人,便到了马车处。 此时两名书生,那对夫妻和领命行商,依旧没有恢复,无力的躺在地上。 几人却是在互骂着。 那对夫妻和行商,责怪两书生见色起意,被美色迷了眼,这才让他们着了道。 两书生则是怒目而视,脸现不满之色,表示那毒酒又不是两人逼着他们喝的,“自己拉不出屎,难道要怪厕纸吗?” 几人说着说着,互飚起了脏话。 两书生毕竟是读书人,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彼其娘之,敦伦汝母,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光是那对夫妻中的妇人,都不是对手。 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好色之徒,贱人,伪君子......一顿输出,骂的两人憋红了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个时候,汪捕头等人到了。 两书生仿佛看到了救星,将自己府试考生的身份抖出来,要求汪捕头救他。 汪捕头上前查看一番之后,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军方中的方姓男子来到那对夫妻前,看了一眼之后,说道。 “他们中的是软筋散,用清水喝下,净面之后,一炷香的时间可解!” 汪捕头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让手下去取清水。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几人就开始恢复体力。 恢复体力之后,两书生又开始嘚瑟起来,话里话外的指责汪捕头手下动作太慢,暗讽那对夫妻和行商,乃是山野村夫。 惹得众人,对两人气愤不已。 汪捕头见状,也懒得理他们,这些书生,正要计较起来,还挺麻烦,打不得骂不得。 眼见人员获救,也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汪捕头很快就带着人犯返回了县城。 官方的人一走,三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唐寅连忙跟上。 “几位大哥,你们可是要去青州府?” “小生乃是府试的考生,可否带上我一起?” 众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这一趟府试,刚出门就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三人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手,跟着他们想必要安全许多。 两书生连忙上前,附和道:“是啊,三位义士,我等去青州府还有要事,路上不太平,三位不如随我等一同前往?” 面对两书生的话,少年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对夫妻,也上前说道:“是啊,三位侠士行行好,我婆婆病重,要赶回青州,你们就护送我等一程吧!” 少年闻言,看了一眼那对夫妻,见对方还带着个孩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尔等坐马车,跟在后面!” 第52章 粗糙,太粗糙了! 少年的话,顿时让众人大喜。 很快收拾一番之后,就重新上路了。 经历了劫道之事,一路上,众人都没有来时的心性,马车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几人都怒视着两书生。 两书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只有在停车休息的时候,众人才恢复了情绪。 知道众人的安全,都系在三人身上。 那对夫妻和行商,不停的将自己的吃食,送给军方三人组。 不过三人却是没有接受,委婉拒绝。 唐寅倒是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在一边看着。 三人对于几人送上的食物,看似不好意思,这才拒绝。 然而,唐寅却是知道他们是害怕食物出问题,或者说,这是他们的习惯,不会轻易吃陌生的东西,即便知道几人没有恶意也是如此。 两书生也不甘示弱,凑了上去。 “三位义士,我二人身无旁物,唯有一身诗书,便送尔诗词一首。” 说着,张姓书生咳嗽一声,负手而立,目视远方,一副飘然脱尘的模样。 “今朝府试行路难,风雨兼程苦日多,幸得义士来相助,雪中送炭感怀恩。” 诗词念完,王姓书生立马拍手叫好。 先不说这临时拼凑的诗词怎么样,这马匹拍的,属实是有些尴尬。 唐寅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突兀的笑声,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其他人不懂诗词,看不出好坏,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 两中年男子,却是看向少年。 只见少年一脸的鄙夷。 随后,两人便也挂上了鄙夷之色。 两书生顿时对唐寅怒目相视,一脸的不高兴,张姓书生顿时怒道:“唐寅,我与王兄,虽然不如你这县试案首,然,吾等却是一份拳拳心意,岂容汝嘲笑呼?” 原来两人是认识唐寅的,只是唐寅在县试上,太过出风头,嫉妒之下,这才导致两人不愿意跟他相处。 唐寅自知失言,连忙收起了笑容。 那少年闻言,却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你是县试案首?” 唐寅看着也就十四五岁,这个年纪的县试案首,可不多见。 唐寅闻言,连忙站起身,朝着少年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能得案首,乃是县令大人青睐,皆是运气使然也!” 唐寅说的客气,但是在少年眼里,无异于在装逼。 少年轻笑一声。 “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两位书生都已作诗,你身为案首,不送我一首诗词?” 唐寅闻言,不由得看向少年,只见对方满脸的戏谑。 对此,唐寅也只能撇了撇嘴。 这货,虽然救了自己,但是似乎对自己不是很友好。 不过,怎么说对方也救了自己,若是不予理会,难免被人说自己无情无义。 唐寅沉思片刻,便缓缓开口吟道。 “侠客缦红缨,长枪如云雷,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诗仙的这首诗词,书写出了对侠客的倾慕之情,唐寅稍改了一下,立马变成了对少年的赞美之词。 少年听到唐寅的诗词,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这种小地方的读书人,哪里会写出什么,好的诗词。 原本是恼恨对方的出言不逊,想着打趣一下唐寅。 没成想,这首诗词,却是极好。 尤其是后面几句,完全描绘出了,侠客的潇洒之意,这不是是他一直向往的吗? 听完诗词,张王两位书生,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先不说意境,就拿用词来说,唐寅的诗词就比他们要好很多。 张姓书生的诗词,纯纯的拍马屁,写的也垃圾,简直和白话文差不了多少。 唐寅这首诗词,确实用词极好,立意也上佳。 虽说也是拍马屁,但是段位上差距可不是一个档次。 少年似乎很喜欢这首诗词,朝着唐寅问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唐寅朝着少年拱了拱手。 “此诗名曰《侠客行》。” 少年闻言,小声的默念了一遍,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这首诗不错,我收下了!”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这首诗何止是不错,除了开头有些牵强,后面的句子,可是流传千古的,要不是看在你救命之恩的份上,咋可能送给你? 送了诗词,少年终于不再对唐寅凶巴巴的,只是依旧很少跟他说话。 那两名中年男子,似乎也很喜欢这首诗,连带着对唐寅的态度也和善了些。 “哈哈哈,小子,你这首诗不错,很合我老方的胃口。” 说着,方姓男子,扯下身上的酒壶,主动邀请他喝酒。 唐寅见状,也不拒绝,咣咣就喝了一口。 然而,酒水刚入口,就传来一股辛辣的味道。 唐寅被呛的咳嗽起来。 倒不是这酒度数高,唐寅也是喝酒的,这酒也就三十来度,他被呛到是因为烈,辣嗓子的那种烈。 “粗糙,太粗糙了!” 唐寅在心里吐槽一句。 “哈哈哈!” 看到唐寅的囧样,两中年男子顿时大笑起来。 即便是不苟言笑的少年,也忍俊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这一笑,给唐寅一种妩媚的感觉。 竟然一个男人有妩媚之感? 想到这个,唐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休息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那对夫妻和行商,倒是没什么变化,两书生却是眼神不善的盯着唐寅。 刚刚那首诗词,让他们丢了脸,尤其是军方三人组对唐寅的态度,与他们有天壤之别。 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 只是,他们也只能愤愤不平,论身份,人家是案首,论诗词文章,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于是两人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生着闷气。 唐寅却是懒的理他们。 这两人能力不咋地,心气却高的很,还喜欢装逼。 有了少年三人的随行,一路平安无事。 六日后,一行人,便到了青州府。 青州府虽然不是大府城,但是相比于江安县,还是要宏伟不少,城门处进进出出的行人,也比县城要多许多。 进了城,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凡,茶馆,酒楼客栈随处可见。 到了青州府,众人便分开了,几人朝着少年三人致谢之后,便各自离开。 张王两名书生,则是甩了甩袖袍,直接就走了。 一行人,就剩下少年三人,以及唐寅。 第53章 登闻鼓 唐寅见状,不由走过去,拱手问道:“三位义士要去往何处?” 少年闻言,看了他一眼,却是扭过头去,并没有回答。 方姓男子却是哈哈一笑。 “我等要去金陵府,在此歇息一晚便会动身!” “金陵府?” 唐寅不由一愣,金陵府是省会,距离青州还有数百里路,这几人一看就是边军,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摇了摇头,唐寅不再纠结,朝着方姓男子抱拳说道。 “这次三位仗义相助,唐寅无以为报,想请诸位赏光,吃个便饭,聊表谢意,不知可否?” 方姓汉子闻言,顿时看向少年。 少年却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嘶哑着嗓子说道:“心意领了,用饭就不必了。” 说着,少年戴上斗笠,牵上马儿,就往前走去。 方姓汉子见状,不由豪迈一笑,拍了拍唐寅的肩膀。 “唐兄弟,日后有缘再见!”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道。 唐寅见状,不由耸了耸肩,随后,也大步朝着离开。 此时的街道上,很是热闹,有杂耍艺人,还有叫卖的小贩,吃食铺子,迷行茶馆,到处都是。 唐寅一路行来,新奇的看着这一切,一路逛街,走走停停,买些小吃。 大半个时辰后,来到一条客栈酒楼林立的街道。 这条街道,离贡院不远,府试在即,各县参加府试的学子,齐聚青州。 街面上,不时就能看到,三五成群书生打扮的学子,在街上晃悠,不时摇头晃脑的吟上几句经典。 唐寅决定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再准备府试。 然而,一连走了几家,门口都已经挂了客满的牌子。 府试期间,赴考学子太多,这里的客房基本都不够用,据说,有的学子,提前半个月就过来了。 唐寅无奈只能继续寻找,直到穿过街道,这才找到一家挂着有客房牌子的客栈。 这家酒楼,虽然离贡院稍远一些,但是临江而建,环境清幽,对唐寅来说正合适。 走进客栈,店小二立马就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唐寅微微一笑。 “我住店!” 小二闻言,立马就露出热情的笑容。 “公子是来参加府试的吧?” 唐寅一身长衫,很容易看出是读书人。 唐寅点了点头。 “在下正是前来参加府试的考生!” 此言一出,小二顿时更热情了,忙不迭的将唐寅请到柜台边。 掌柜的亲自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小店天字上房还有最后一间,公子可需要?” 唐寅不由问道:“天字上房多少钱一天?” “天字上房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一两银子一天。” 听到报价唐寅顿时吓了一跳。 “一两银子一天?” 这是什么勾吧房价,也太贵了吧? 自己也就带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不吃不喝,也就只能住上三个来月。 尼玛,这大城市的消费就是贵的很。 唐寅的表情,被掌柜的看在眼里,立马就变了脸。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锦衣,油头粉面,手持折扇的公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给本考生,来一间上房!” 锦衣公子一进客栈,就高声呼喊了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本届府试考生。 掌柜的见状,立马又是一变脸,标志性的笑容浮现。 “哎哟,这位公子您里面请!” 说着,一把推开唐寅,一脸讨好的迎上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一看就是大户,面对一两银子一天的房价,眼睛都不眨一下,掏出十两银子,就定了十天。 掌柜的见状,脸上的抬头纹都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送锦衣公子上了楼。 这个时候,才发现唐寅还在,不由懒洋洋的说道。 “天字上房已经没有了,普通房也已客满,还有一间下等房,三百文一天,你可愿住?”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不过最终还是决定住下。 倒不是唐寅不想走人,而是府试在即,青州城内的客栈基本都客满了。 要想住下便宜的客栈,只能去西城,但是那里距离太远,为了不耽误府试,也就忍了。 至于这势利眼掌柜,唐寅相信一句话,一旦有一天你成功了,你就会发现,身边全是好人。 见唐寅要了最便宜的房间,掌柜的倒也没再说什么。 付过房钱之后,便让店小二带着唐寅去了房间。 来到房间,唐寅刚才的气性也消了一些。 虽然是最便宜的下等房,但是环境还可以,推开窗户,对面就是临江,比江安县一百文一天的客房,要好很多。 坐了几天的马车,唐寅也累了,收拾一番之后,便开始休息。 这一觉睡的很沉,晚饭都是让小二送到房间来的。 吃过晚饭,唐寅给自己出题,写完一篇八股文后,便早早的熄灯休息。 到得第二日,才感觉到精气神恢复了过来。 洗漱之后,唐寅背着挎包出门,在路边买上一份早点之后,便来到江边上,靠在一座石头上,开始看书。 这次唐寅看的是《大学》,听闻青州知府大人,就很喜欢这本书,这些年的府试题目,都是从这本书出的题。 这本书文辞简约,内涵深刻,影响深远,主要概括总结了儒家道德修养理论,强调修己治人,家国天下。 这一看,唐寅就沉浸其中,直到太阳爬高这才收起书本,伸了个懒腰。 现在时间还早,虽然临近府试,也要劳逸结合。 有了这个想法,唐寅便悠哉悠哉的逛起街来。 昨天身体乏累,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尝试,今天正好继续。 一路吃吃东西逛逛街,不知不觉就来到府衙处。 此时青州府衙前,围拢了许多人,似乎有人在告状。 唐寅好奇之下,便挤进去一看,竟然是熟人。 只见那少年手持鼓槌,正在击打衙门门口的登闻鼓。 少年的身后,依然还是两名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的旁边,却有一位老妇和一名四五岁的孩童。 老妇人抱着孩童,神情悲切,不停的抹着眼泪。 “咚咚咚......!” 少年双手出富有节奏的击打,然而却没卵用,府衙门口的衙役对此视而不见。 周围的百姓,纷纷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起来。 敲了好一会,衙门内,这才有一名书吏走了出来。 “尔等敲登闻鼓,所谓何事啊?” 第54章 百姓有冤,重审此案 方姓汉子见状,上前两步,指着身边的老妇说道:“我等有冤情,请知府大人替我们伸冤!” 那书吏看了一眼那老妇,顿时一瞪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又是你们?” “去去去,你的案情,通判大人已经有了判决,若是再来闹事,小心大人的棍棒不长眼。” 书吏话音刚落,就见一把短枪,犹如蛟龙般,朝着自己袭来。 短枪似乎长了眼睛似的,将将挨着书吏的脖子停下。 只听少年瓮声道:“若是再如此无礼,小心李某的枪不长眼。” 小吏顿时就吓坏了,脸上流下冷汗。 然而,少年的行为,激怒了府衙,十数名衙役手持棍棒,从衙门内冲了出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两名中年男子见状,也抽出自身兵器,将少年护在中间。 少年见状冷笑一声,手腕转动,在短枪末节一扭一拉,短枪变长枪,一个甩枪,顿时有一种横扫千钧之势。 众衙役见状,立马紧张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三人。 老妇见状顿时拉着小孩退在一旁,孩童却还是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眼见双方即将发生冲突,唐寅连忙跑了出来。 “等等等等......!” 听到这话,人多的衙役们,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少年见到唐寅,不由皱了皱眉。 唐寅朝着方姓汉子问道:“方大哥,这是怎么了?” 方姓汉子闻言,看了少年一眼,这才怒声说道:“那位老妇人,是我同僚的母亲,这次来青州,本想看望老人家,” “谁知却发现一家人,被衙门的人赶出家门,流落在外,方某与吴兄弟情同手足,怎能不为他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那书吏顿时说道:“这吴郑氏,已然将自家房子卖给黄老爷,现在却想反悔,大人早有判决,这不是耍无赖嘛!” 书吏的话,顿时让围观的群众,对三人指指点点起来。 “是天,这不是耍无赖嘛!” “诚信为本,岂能失信于人?” 方姓汉子见状,顿时脸色一沉,大手将书吏拎了起来。 “那姓黄的欺骗孤儿老妇,你们不仅不主持公道,反而助纣为虐,简直是畜生。” 眼见方姓汉子双目突出,一副杀神的模样,书吏顿时就怂了呐呐的不敢出声。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将方姓汉子拦住。 “方大哥,不可胡来,他们是官府的人,伤了人你也讨不了好!” 少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杀了他们又何妨?” 少年的话,杀气十足,唐寅不由一愣。 “若是如此,你们少不得被人说成是仗势欺人,你的吴兄弟失信于人的罪名,也就定下了!” 少年听到唐寅的话,顿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没有其他动作,显然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唐寅见状,目光转向那老妇。 “大娘,能否与我说说衙门之人,为何要赶你出门?” 老妇闻言,看向了少年三人。 少年见状,朝着老妇点了点头。 “他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多,你不妨与他说说!”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无语,这俊俏少年要么不说话,开口能气死人。 老妇闻言,这才朝着的唐寅述说起来。 随着老妇人娓娓道来,唐寅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的家正好在百乐街的一家酒楼后面,酒楼由于生意好,便想拓展地盘,找到老妇人,想要以三百两的价格买下她的宅子。 他们家虽然不小,但是市场价也就在一百多两,见对方溢价这么多,来买自己的宅子,加上小孙子生病,也需要钱,老妇人便同意了下来。 然而,签过契约之后,对方就耍起了无赖,三百两的价格,就只给了三十文钱。 老妇人自然不服,将之告上府衙,结果通判大人却判其败诉。 老妇人哭诉无门,又被人赶出了门,只能流落街头,直到少年三人找到她,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唐寅听完老妇的案情,不由皱了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大娘,您能否让小生看看那契约?” 老妇人闻言,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契约。 唐寅接过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那少年凑了过来,沉声问道:“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凑过来的时候,唐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香味不同于私塾门口遇上的那少女,没那么浓烈,反而有种奶香,唐寅也没被呛的打喷嚏,反而有些享受。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大男人,还擦香粉?” 少年闻言,脸上顿时又爬上了红晕。 “还动不动就脸红,白瞎了这么俊俏的脸!” 唐寅说完,径直往外围走去。 两句话,双杀俊俏少年,顿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少年被气的直跺脚,然后不经意的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我没擦香啊,有香味吗?” 看着唐寅的声音,少年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哼,你要是解决不了此事,我阉了你!” 唐寅走到围观人群前,站定,然后大声说道:“方才在下已然了解过,此事确有蹊跷,这老妇人的确有冤情。” 唐寅话音刚落,围观的群众,就有人不满了。 “你这少年,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说有冤情,就有冤情?” 这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 唐寅也不着急,呵呵一笑,朝着人群拱手道:“百乐街,一间二进的院子,只卖三十文钱,诸位以为如何?” “什么?” “百乐街二进的院子,只卖三十文钱?” “傻子才会卖吧?” “就是,那里一进的院子都要七八十两呢,二进的院子,三十文?” “这是骗傻子呢!” 唐寅一句话,顿时就调动起了围观人员的情绪。 “诸位都是乐善好施,心存公义之士,如此冤情,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在下不才,愿为这位大娘的状师,还请诸位一同观审!” 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顿时热烈了起来,无数人响应。 唐寅见情绪差不多了,转过身来,朝着府衙的方向大喊起来。 “百姓有冤,请知府大人重审此案!” 随着唐寅话音落下,便有人附和的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响应。 这里的呼喊声,顿时也吸引了路人,打听之下,顿时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加入进来。 动静越闹越大,府衙外顿时响彻了“百姓有冤,重审此案”的声音。 第55章 状师唐寅 围着几人的衙役们,看到唐寅短短几句话,就闹出这么大动静,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随后在班头的眼色下,缓缓的退到衙门口,一脸警惕的看着狂热的百姓们。 那书吏更是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少年三人打上门来,倒是不可怕。 可怕的。就是这种集体性的示威游行,百姓们聚众闹事。 一旦惊动上头,谁也保不住他,即便是知府大人,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见状,不由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凑近唐寅问道:“喂,你这是干啥?” 唐寅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你看着就好,今日,我定为大娘讨回公道。” 见唐寅的嘚瑟模样,少年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府衙内,刘知府正在内堂思考府试的试题,就被衙门外的动静惊动。 刘知府顿时脸现不悦之色,站起身,朝着门外大喊道:“府外发生了何事?” 很快,便有衙役跑进来回道:“大人,门外有百姓闹事!” “闹事,为何闹事?” 此言一出,那衙役顿时呐呐的不敢说话。 刘知府顿时一瞪眼。 “快说!” 那衙役顿时吓的跪了下来,说道:“门外的百姓在喊,百姓有冤,请知府大人重审此案!” 刘知府闻言,顿时疑惑起来。 他是青州府的一把手,府衙的案件,一般都是佐二官王通判审理。 “难道真的有冤情?” 想到这里,刘知府顿时恼怒起来,朝着衙役喝道:“你去将王通判找来!” 衙役领命而去,刘知府便也撩起官袍走了出去。 越接近府衙大门,门外的声音就越大。 刘知府更是恼怒。 “这个王贤搞的什么鬼?” 来到府衙门口,就有衙役班头小跑了过来。 刘知府再次喝问道:“门外怎么回事?” 衙役班头,连忙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知府闻言,顿时眉头微拧,惊讶出声。 “百乐街二进的院子,才卖三十文钱?” 得到衙役肯定的回答,刘知府顿时就怒了。 “这个王贤,胆子也太大了!” 这种案子,明显就有问题,这都敢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把人当傻子玩呢? 刘知府沉思片刻后,朝着衙役吩咐道。 “你去将那老妇叫进来,本官要开堂审案!” 衙役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是,大人!” 很快知府大人要亲自审理此案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青州城内的吃瓜群众纷纷赶来。 一时间,府衙外人挤人,都想看看刘知府审案。 刘知府身为一府最高长官,平日里事务繁忙,审案的事情都是下面的官员处理。 除非是大案要案,否则他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 随着消息的传播,百乐街一套两进院子只卖三十文的案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一众百姓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三十文租个房子都不够,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百姓们热情高涨,想要看看府衙到底如何审理此案。 府衙内堂,一名身着六品官服的官员,匆匆赶来。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 刘知府看到来人,顿时怒哼一声。 “王大人,外间的案子,你可知道了?” 王通判身为佐二官,自然有人通报他情况,闻言,却是一脸的无奈,朝着刘知府躬身道。 “大人,切不可被那妇人骗了,” “这些刁民,惯会装可怜博同情,此案另有隐情!” 刘知府不由一愣,脸上的怒气顿消。 “另有隐情?” 王通判见状,上前两步,说道。 “那吴郑氏已然签订契约,自愿将宅子卖与黄贯中,下官也是秉公办案啊!” 刘知府顿时一愣。 “真有此事?” 王通判顿时苦笑一声。 “下官怎敢欺瞒大人。” 刘知府闻言,不由怒道:“百乐街两进的院子卖三十文钱,那吴郑氏怎会愿意?” 王通判见状,却是说道:“下官起初也不敢相信,然而,他们签订的契约上,确实是如此。” 刘知府不由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明显不信。 这个时候王通判,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你进来吧!” 随着王通判话音落下,一名身着绸布衣裳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带着讨好的笑容走了进来。 一来便在刘知府面前行跪礼,口中高呼。 “草民黄贯中参见知府大人!” 刘知府见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王通判见状,连忙朝着黄贯中说道:“快将契约给知府大人看看!” 黄贯中闻言,立马从胸口取出一张契约。 王通判接过之后,恭敬的递给刘知府。 刘知府看完契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 万众瞩目的百乐街卖房案,终于开审。 刘知府端坐在高堂之上,脸色却依旧铁青。 王通判在一旁,不时的看向知府大人,额头有细微的汗珠留下。 刘知府一拍惊堂木。 “带原告和被告上堂。” 很快一众人被带了上来。 堂下老妇人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黄贯中却是一脸得意,似乎胜券在握。 “升堂!” “威武......!” 刘知府怜悯的看了一眼老妇,这才拍下惊堂木。 “堂下有何冤情,据实报来!” 老妇人闻言,顿时一脸惧怕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站出来朝着刘知府行礼说道。 “大人,吴郑氏状告黄贯中,欺骗她的宅子,还请大人明察。” 刘知府闻言,看向唐寅。 “你是何人?” 唐寅继续躬身说道。 “学生唐寅,乃是吴郑氏请来的状师。” 这个时候,王通判站了出来,看着唐寅。 “你是秀才?”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回大人,学生乃是本届府试考生!” 此言一出,刘知府面色不变,王通判却是脸色一沉。 “你既无功名,如何当状师?” 在大明,一般都是有秀才功名的人,才能成为状师,王通判的话倒也没错。 唐寅闻言,却是淡淡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学生虽然还未有功名,但是大明律也没有规定,必须要有功名才能成为状师呀,只要有诉状便可!” 王通判顿时表情一滞,大明律确实没有明文规定,必须要有功名的人才能成为状师。 恼怒之下,王通判朝着唐寅喝道。 “既无功名,那便跪下听审。” 第56章 好一招以退为进 唐寅闻言,也不气恼,啪的一声,直挺挺跪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将诉状呈上。 看着唐寅毫不犹豫跪下,堂外旁听的少年,眼神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 刘知府见状,不由问道:“吴郑氏是你亲戚?” 唐寅顿时回道:“回大人,学生与吴郑氏并不相识,只因祖孙二人太过凄惨,学生不忍,这才前来相助。” 刘知府闻言,顿时面露欣赏之色。 读书人可还是很傲气的,唐寅能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毫不犹豫的下跪,可见品性不错。 随后,刘知府朝着唐寅摆了摆手。 “罢了,起来回话吧!” 王通判见状,想要再说什么。 刘知府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感受到知府大人的目光,王通判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刘知府见状,也没有理他。 “此案本官已然知晓大致情形。” “吴郑氏,自愿将家中宅院卖与黄贯中,得铜钱三十,有契约为证,你有何话说?” 刘知府的话音刚落,黄贯中也适时的将那张契约取出来,当堂展示。 看过契约,堂外的围观百姓们,顿时一脸愕然,看向老妇的眼神,顿时产生了变化,有不解,有惋惜。 契约上面的字不多,大体内容如下: “今有吴郑氏,自愿将家中宅院卖与黄贯中,得铜钱三十,万不可反悔,立约为证。” 后面还附有双方手印,证人署名,以及官府牙行的印鉴。 唐寅见状,顿时冷笑一声。 “大人,此契约有问题,学生已然将契约默下,还请大人一观!”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上面将契约的内容原样抄了下来,只不过,加上了段句。 古代写字,是没有段句的,很多人就是这样的钻空子。 结果唐寅段句之后,内容顿时变了意思: “今有吴郑氏,自愿将家中宅院卖与黄贯中,得铜钱三十万,不可反悔,立约为证。” 铜钱三十,经过断句之后,立马变成了铜钱三十万,换算成银子,正好三百两。 刘知府看过唐寅的断句,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堂下的一名衙役招了招手。 “来呀,给堂外百姓观看!” 衙役立马小跑了上来,取过白纸,跑到堂下展示给围观的百姓看。 一众百姓看过之后,却是恍然大悟起来。 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就说没有那么傻的人,三十文就将二进的院子卖掉。 三十文和三十万文,差别可是太大了。 众人看向黄贯中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愤怒。 军方三人组看到唐寅断句过后的契约,少年大大的眼睛越发的明亮。 方姓汉子则是一拍脑袋,骂了一句。 “他娘的,我怎么没想到?” 此时黄贯中,也看到了唐寅的断句,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却依旧不为所动。 刘知府顿时朝着黄贯中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黄贯中却还是不急不缓的,朝着刘知府施礼道:“大人,此契约有证人,也有牙行的印鉴,当初签下之时,说好的便是三十文,草民也没想到,吴郑氏会说成是三十万文,草民冤枉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我去,这黄贯中好生不要脸,倒打一耙,玩的贼溜啊!” 老妇人则是大喊着。 “你胡说,当初明明说好三百两,你却只给三十文,是你欺骗老身。” “知府大人,是他骗了我......!” 刘知府见状,顿时微微蹙眉。 断案讲究证据,契约没有断句,怎么说都有理,你说三十万文铜钱,我说三十文,就是打死不认,你能咋地? 黄贯中在设计这份契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即便被唐寅当众点出来,他依旧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众围观百姓,虽然义愤填膺,但是契约在这里,又没有提前说好,知府大人也拿他没办法。 一时间,除了怒骂黄贯中奸商的同时,也不由得替老妇人惋惜。 刘知府沉默良久,这才朝着老妇人说道:“吴郑氏,此人虽然无耻,然而所言,也不无道理,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老妇人闻言,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刘知府见状,也是叹了口气,一拍惊堂木,就要下判决。 黄贯中见状,更是嘚瑟。 就在这时候,唐寅站了出来。 “大人且慢!” 刘知府看着唐寅,不由说道。 “唐状师,如今有契约在,即便其中有问题,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不清楚,本官也只能按律判罚,你就莫要多言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抬起头来,看向刘知府。 “知府大人,此案既然说不清楚,学生代吴郑氏请大人将此契约作废,” “三十文钱,我们退给他!” 说着,唐寅重怀里掏出钱袋,排出三十文钱,递到黄贯中身前。 刘知府闻言,眼睛再次一亮,看向唐寅的目光更是赞赏。 “好一招以退为进,这小子,有些急智啊!” 黄贯中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顿时就像被咬了屁股的兔子,窜了起来。 “大人,契约已定,怎能作废,失信于人?” 唐寅不等刘知府回答,立马怒声喝道:“不能失信于人,指的是君子,你是君子吗?” 说着唐寅转向刘知府,再次抱拳说道:“知府大人,圣人有言,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在场诸人,皆是君子,” “大人可以问问在场诸君,若有第二人,认同黄贯中之言,认为百乐街两进的院子,应该卖三十文,我等便认栽败诉,不再上告。” “若是没有,还请大人开恩,替百姓做主,废掉此契约。”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刘知府闻言,却还是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扫视堂内堂外众人。 “可有人认同此契约?” 刘知府说完,现场落针可闻。 谁都知道,这场交易存在欺诈内幕,即便是王通判,都不敢出这个头。 黄贯中见状,顿时急了,一把跪了下来,大喊着。 “大人,不可啊,契约可是经过官府用印的,怎能随意废除?” 唐寅见状,快速说道:“大胆黄贯中,你不仅哄骗老人家的宅院,还敢欺瞒官府,” “今日若是让你得逞,日后人人效仿,我青州府岂不是要乱套了?” 这话,顿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寅将此案,上升到州府的脸面上,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啊,今天要是让这等小人得逞,日后府衙在青州还有公信力吗? 刘知府不再磨叽,猛的站起身来,朝着黄贯中大喝一声。 “岂有此理,事到如今还敢欺瞒本官,来人啊,重打三十大板,此契约作废,若有人不服,尽管去状告本官!” 说着,刘知府有意无意的看向王通判。 王通判见状,顿时脖子一缩,默默的低下头来。 第57章 头戴绢花江公子 刘知府一声令下,一旁早看黄贯中不顺眼的衙役,立马粗暴的将他拉了出去。 “啪啪啪......!” 堂外很快传来打板子的声音,还有围观群众叫好的声音。 最终的判决,也让一众围观群众长舒口气。 契约作废,老妇人退还三十文铜钱,酒楼将老妇人的宅子还给她。 判决一下,府衙外,顿时响起了“”知府大人英明”,“”刘青天”的声音。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听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呼喊,刘知府可是高兴坏了,大手一挥,亲自安排衙役,帮助老妇人将宅子要回来。 王通判见状,不顾黄贯中的呼号悄悄的跑了。 这种时候,谁要是上去触霉头,保不齐会被知府大人乱棍叉出去。 在刘知府英明神武下,老妇人千恩万谢中,一场欺诈案件告破。 作为案件的推动者,唐寅此刻却是悄悄离开了。 等少年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唐寅的身影。 少年顿时勾起了唇角,眼眸之中洋溢着一丝笑意,喃喃了一句。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哼,想得美!” ...... 一番折腾下来,唐寅继续逛了逛,主要是找到青州的贡院,还有几天就要府试,认认地方,免得到时候迷路。 到得傍晚的时候,唐寅这才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回到客栈,唐寅没有进房间,而是直接在大堂用饭。 刚坐下,就看到了白天那位锦衣公子。 此时大堂内,有许多长衫打扮的学子,看到锦衣公子走下楼来,顿时纷纷朝着他看去。 倒不是这货长的有多帅,而是苟日的,竟然在耳朵上别了一朵小红花。 日你嘛! 大男人在耳朵上戴着小红花? 唐寅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再朝着大堂内的其他学子看去。 学子们的表情,倒是没有像唐寅一样,觉得恶心,而是一脸的气愤。 听着旁边学子的话,唐寅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种红花,叫绢花,这花可不是随便乱戴的,尤其是在科举的时候,只有府试榜首才有的一种殊荣。 府试还没开考呢,锦衣公子就带上了绢花,几个意思? 这简直就是对诸多考生赤裸裸的挑衅。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当场就有考生明里暗里的嘲讽起来。 “现如今啊,有是有那么一种人,井底之蛙,竟敢大放厥词!” “就是,也不知道哪来的乡野村夫,自以为文章断句天下第一,简直可笑。” “夜郎自大也,尤可笑也!” 学子们越说越来劲。 那绢花公子,倒是气定神闲,“啪”的一声打开随身的折扇,脸上带着傲娇的神情。 这个时候,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整个大堂除了唐寅的桌子,都已经坐满。 扫视一圈,只有唐寅的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绢花公子直直的朝着唐寅走来,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这位兄台,在下可否与你同桌?” 唐寅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货,虽然嘴里客气的闻着,然而神态上,却是一脸的倨傲,言辞间的语气,仿佛他坐在这里,是唐寅莫大的荣幸似的。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虽然不喜欢这家伙的做派,但是本着低调的原则,唐寅也就点了点头。 “你随意!” 绢花公子坐下之后,周边的学子们,顿时纷纷露出一脸嫌弃之色,连带着对唐寅这个“软骨头”都没有好印象。 “哼,一丘之貉!” “墙头草也!” 唐寅不由无语,自己就让个座位,就成墙头草了? 绢花公子微微一笑,朝着小二招了招手,点了一些酒菜,而且每样都点了两份。 点完菜,这才朝着的唐寅说道:“今日酒菜由江某请客,兄台随意!” 唐寅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这种便宜他可不敢占,连忙拒绝。 “无功不受禄,在下随意吃些便可,兄台无须如此!” 绢花公子却是轻摇折扇,带着笑意说道:“兄台不必客气,些许酒菜,不足挂齿,你若是不受,那我江宴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唐寅闻言,内心一阵吐槽。 尼玛,请客还有强迫的? 就在唐寅准备再次拒绝的时候,旁边却是响起了一阵惊呼。 “江宴?” “您是芜县江宴江公子?”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就被人一把挤开。 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学子们,顿时围了过来,露出一脸讨好之色,与之前有云泥之别。 顷刻间,他就被挤到了角落里,唐寅顿时一脸的愕然。 特么的,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绢花公子顿时勾起唇角,一脸本该如此的模样。 “江公子与我等同住一家客栈,简直是在下的荣幸!” “早听闻江公子,气质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服也。” “江公子博学多才,本次府试案首,非你莫属......!” 方才还说人家夜郎自大,一下变成了气质潇洒。 唐寅听着这些话,都觉得脸红。 江公子却是一脸淡然。 “诸位兄台抬爱了,江某也就是书读的多些,文章写的好些,当不得如此赞誉。” 话音刚落,又是马屁如潮。 “我草......无耻啊!” 唐寅也从学子们的话中,也知道了这位江公子的背景来历。 江宴芜县人士,家中乃当地乡绅,从小聪慧,素有神童之称,在整个青州府都是鼎鼎有名。 小小年纪,就被白鹿书院录取,成为神童院的学子。 原本早几年就可以参加府试,奈何他的老师,压着他不让他参加,说是要磨一磨他的心性,到得今年这才放他来参加府试。 青州各大赌场,开盘后,他的案首呼声是最高的。 江宴微微一笑,朝着周围的学子拱了拱手,正要说话。 客栈外走进来三人。 三人一进门,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无他,气势太强了。 三人戴着斗笠,身后背着短枪,领头的少年更是英姿飒爽,犹如一杆标枪,正是唐寅的老熟人。 江宴见到少年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好俊俏的少年郎!” 少年走进客栈,扫视一圈,就看到被挤到墙角的唐寅。 眸子一闪,便朝着唐寅走去。 第58章 你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江宴还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正了正耳朵上的绢花。 “这位兄台,在下江......!” 江宴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一把推开,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粗着嗓子说道:“一个大男人,还戴花,真恶心!” 听到少年的话,唐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但是碍于面子,一直忍着,少年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实在是太爽了。 江宴顿时一脸的愕然,不过却没有恼怒,反而眼中浮现出欣赏之色。 不得不说,这货,也是个奇葩。 少年却不理会他,大步朝着唐寅走去。 途中的学子们,见状连忙让开,闪避少年强大的气势。 少年来到唐寅身前,也不磨叽,直接喊道:“我饿了,请我吃饭!”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之前说要请他们吃饭,人家理都懒得理他,现在却直接找上门来,这是什么操作? 见唐寅发愣,少年顿时瞪了他一眼。 “怎么,舍不得?” 唐寅连忙朝着他拱手道:“恩公能赏脸,唐寅求之不得!” 少年闻言,顿时轻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桌食客结账走人,唐寅便带着他们坐了过去。 江宴见状,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他从小就在白鹿书院蒙学,见识过不少大人物,少年三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是气质不凡。 他本想结识一番,结果人家眼里只有唐寅。 一向傲气的江公子,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只是对唐寅却是感兴趣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唐寅等人倒是没有江公子那么多心思。 坐上桌后,少年毫不客气的招来小儿,要了五斤牛肉,几个小菜,四坛酒。 酒菜一上来,方姓汉子和另外一名汉子,立马就端着酒碗大口喝了起来。 少年也不落后,端起一碗酒,就喝了一半,顷刻间,脸色变的绯红起来。 看样子,这酒有些上头。 方姓汉子喝了两大碗,这才给唐寅也倒了一碗,朝着他哈哈一笑。 “唐兄弟,这次路过青州,你我也算有缘,我老方敬你一碗。” 说着,咕噜咕噜一口喝干。 唐寅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看着眼前满满的一碗酒,一咬牙,便也喝了下去。 喝完一碗酒,唐寅又倒了一碗,端起来,朝着少年道。 “那日在下,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恩公相救,在下敬你一碗,聊表谢意!” 少年闻言,顿时有些诧异,不过却也没有在意,端起一碗酒咣咣就喝干,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捏着鼻子,也将碗里的酒喝完。 两碗酒下肚,唐寅的脸色也涨红了起来,浮现出些许的酒意。 少年似乎很是兴奋,见唐寅将酒喝完,又给他的碗里倒了一碗酒。 “来,我也敬你一碗,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 这话,没法拒绝啊! 咣咣又是一碗酒下肚。 少年见状,微微一笑,正要再接再厉,却听咣当一声,唐寅已经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少年不由撇了撇嘴。 “才喝这么点,就醉了,真没用!” 随后,少年招了招手,朝着小二问清楚唐寅的房间,便让老方将他扶回房间。 来到唐寅的房间,老方一把将他丢在床榻上,然后看向少年。 少年挥了挥手。 “找!” 三人便分开,在房间内搜索了起来。 少年的目光看向床榻,只见内里枕头边上,有一个包袱,顿时眼睛一亮,想也没想的跳上床榻,想要去拿包袱。 然而,少年却没注意,一脚踩在了唐寅的腿上,一个不稳,一把扑到了唐寅的身上。 唐寅脚上吃痛,身上一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脸色绯红的少年。 “恩公,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说着,想要将少年扶起来,却一把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阵柔软的触感传来,唐寅不由有些奇怪,下意识的捏了捏。 “咦,恩公,你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此时的少年,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越发的红艳。 “登徒子,去死!” 下一秒,唐寅就被一拳打飞下了船。 “少年”双手抱胸,红着脸,死死的盯着唐寅。 唐寅被这一拳打的莫名其妙,转头看去,只见老方也是瞪着一双牛眼,看着自己。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唐寅的酒劲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你是女的?” 另外一名汉子,大步上前,将唐寅从地上拎了起来,怒喝道。 “小姐,要不要剁了他的手?” 唐寅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眼前的“少女”。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她虽然身着男装,英气逼人,但是喉咙处,没有喉结。 “我草......那么多古装电视剧,白看了,这都没发现!” 不过,也不怪他,这娘们,实在是太俊俏了,武力值又超群,谁没事会往那方面你想啊? 少女闻言,却是眉头微拧,最终却是摆了摆手。 那汉子见状,有些气恼的将唐寅放了下来。 少女却是走到床头,将唐寅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抽出短剑,看了一眼之后,这才跳下床。 “镇定”的来到唐寅身前。 “这把短剑,我拿走了,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唐寅见状,不由苦着脸说道:“这是我恩师留给我的......!” 唐寅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呛”的一声,将短剑拔了出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再啰嗦,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唐寅顿时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少女见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收起短剑,转身走出房间。 唐寅顿时一愣。 “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另外那名汉子,却是朝着他哼了一声,然后连忙跟上。 老方却是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 “我家小姐姓李,你保重吧!” 说着,摇了摇头,也走了。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唐寅一个人,一脸的懵逼。 ...... 第59章 赌场开盘 客栈外。 那汉子一脸气愤的朝着少女问道:“小姐,为何不教训那小子一顿,这也太便宜他了!” 少女闻言,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取回龙泉剑,若是杀了他,我怕二叔又要找我麻烦。” 那汉子顿时不满的说道:“二公子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弟子,还将龙泉剑给了他!” 这个时候,老方追了上来。 “我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虽然怂了些,但是脑子聪明,没准以后,二公子是想把他拉到咱们龙卫军中。” 汉子自然不认可,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少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青州事毕,我等还要面见太子殿下,事关重大,些许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今夜咱们就出城,赶往金陵府!” 说着,少女带上斗笠,解开客栈门口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朝着城门处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上马跟上。 少女策马而行,看起来快意潇洒,不拘小节,其实脸色发烫,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咬了咬银牙,少女轻哼一声。 “下次,若是再遇上,看我不揍你!” 此刻的唐寅依旧懵逼中,大小伙子,怎么突然就变小姑娘了? 等回过神来,跑出客栈,已经不见三人的踪影。 唐寅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府试的时间就要到了。 这段时间,青州城内,最大的事情便是府试了。 这一届的青州府试,可以说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不仅有芜县的江宴,还有青州城内的二君子,齐书修,张达尹。 三人皆是名声在外,江宴就不用说了,素有神童之称,又是师出白鹿书院,乃是府试案首最热人选。 其他两人也不遑多让。 张达尹书香门第出身,家里有个在京为官的叔叔,从小就沐浴在书的海洋当中,知识渊博,平日里引经据典,那是信手拈来,据说,连知府大人都说他,乃是谦谦君子,有进士之资。 要知道,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整个大明万万人,读书人也是多如牛毛。 每届科举,朝廷就招那么点人,每一位进士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人中龙凤,能够得到知府大人的肯定,才学也是很高的。 另外一位齐叔修,那就更有名了。 此人,才华横溢,长相帅气,青州城内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青楼楚馆的常客。 齐叔修不仅八股文章做的好,诗词造诣更高。 至于高到什么程度? 人家属于上青楼白嫖的那种。 不仅如此,青州各大青楼的头牌姑娘,都是他的小粉丝,时不时的还倒贴钱给他。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柳三变。 曾经也有白鹿书院的夫子,想要招手他,不过却被他拒绝了,整日里流连花丛,醉生梦死,但是一首首诗词,却是依旧能打动姑娘们的芳心。 只是他从来没有参加过科举,二十来岁了,依旧是白丁。 今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来参加县试和府试了。 客栈大堂内,一众考生的热烈的议论着,都在讨论这次府试案首会花落谁家。 基本上都在三人身上,其中江宴的支持者最多,张达尹次之,齐叔修最后。 唐寅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些才子的故事,一边吃着一只猪肘子。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传来阵阵锣声。 “府试案首,赌场开盘了,多买多得啊!”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大堂内的学子们听到锣声,却是匆匆往外跑去,连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跑了出去看热闹。 唐寅啃掉最后一块肉,便也站起身,走出客栈,准备去看看。 来到客栈外,便看到街道上,搭起了一座台子,台下已经挤满了人。 台子上面,有三面牌子,分别是三个人的名字,江宴,张达尹、齐叔修。 不懂就问,有不明就里的人,便相询,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就有人,告知了答案。 唐寅听完,却是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府试开设盘口赌盘,还是官府允许的。 唐寅不得不佩服刘知府的敛财的本事,每年青州府试,都有低下赌场开设盘口。 官府屡禁不止,百姓也乐意参与,后来刘知府想了个办法,就是授权一家赌场开设盘口,这样一来官府既能赚钱,又便于管理。 这里是客栈一条街,大多考生都住在这里,所以每年,接到授权的赌场,便在这里搭设台子,开盘口。 衙门还贴心的派了几个衙役,在台子不远处守着,怕人闹事。 这尼玛,算怎么回事啊?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这时,一名中年胖子走上台子,朝着众人抱拳道。 “诸位,本次府试开考在即,我青方赌坊,授命开盘,十文起售......!” 台上的中年胖子说完规则。 唐寅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次盘口,就赌案首花落谁家。 卖盘,十文钱起售。 江宴一赔一点五,也就是,中了的话,十文变成十五文,赚五文钱。 张达尹一赔一点八,齐叔修一赔二。 三人中,就如一众考生讨论的那样,江宴赔率最低,齐叔修赔率最高。 这个赔率,只能说明江宴热度最高。 这也不奇怪,江宴有神童之名,还有白鹿书院的加持,自然呼声最盛。 张达尹虽然也有神童之名,但是没有白鹿书院的名头,就要弱了些。 齐叔修就不用说了,整日里流连青楼,在众人心里,写淫词艳曲或许不错,八股文章,还得看真本事。 围观的学子们,头头是道的分析。 唐寅对他们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做评价。 就在众人还在观望的时候,第一个赌客出现了。 只见江宴依旧带着绢花,轻摇折扇,一脸傲然的走上台子。 “江某买一百两!” 看到这货头戴绢花的时候,在场的考生们,就满脸不屑,但是看到他出手就是一百两。 这种大气,顿时将众学子镇住了。 中年胖子闻言,却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您要买谁中榜?” 第60章 明争暗斗,案首之争 江宴顿时微微一笑。 “在下江宴,自然是买我自己中榜!”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江公子卖自己中榜,这说明了什么?” “自信,强大且自信。” “也是,江公子早就可以参加府试,如今沉淀了几年,区区案首,岂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这么一想,纷纷掏出银子。 “我买江公子能得案首!” “我也买......!” “呀呀呸的,老子拼了,将身家全部压上!” 江公子一番闹腾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那中年胖子顿时欲哭无泪,冷汗直流。 因为江公子的出现,给了众人标明了方向。 现场中人,有九成都买的江宴中得榜首。 要是他真中了,那岂不是要赔死? 赌场老板也反应神速,连忙调整赔率。 很快,江宴的赔率就从一赔一点五,变成了一赔一点一。 这才减缓了热度,不过依旧有很多人在买。 不得已,赌场宣布暂缓江宴赌票的售卖,只不过另外两人的热度,却依旧没有涨起来。 这里热热闹闹,拐角的一处酒楼中,二楼靠窗的位置。 一位身着蓝色长衫的学子,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场景,忍不住朝着身旁一位下人,招了招手。 “去,买一千两独赢!” 那下人闻言,不由一愣。 “少爷,买谁?” 蓝衫学子,顿时脸现怒色。 “本少爷亲自参加府试,岂有卖别人的道理?” 那下人顿时捂着脑袋,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神色。 不一会,赌场的台子上,就爆出有人买了张达尹一千两。 顷刻间,又有赌客摇摆起来。 张公子被人这么看好? 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便从远处走来。 她们衣着暴露,涂脂抹粉,一看就是青楼女子。 一众学子们,顿时瞪着眼睛,朝着那些裸露的雪白猛瞧。 那些女子,也不在意,反而当街撩拨起来。 “哎哟,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奴家青花楼小红,日后来找我玩呀!” 一名长相艳丽的少女,朝着唐寅抛媚眼。 唐寅躺着也中枪,不过却不怂,咳嗽一声,微笑道:“小红姑娘客气了,不过,在下不喜欢日后,小生喜欢日前!” 此言一出,一众学子们顿时被唐寅的生猛,呛的直咽口水。 那小红姑娘显然也是各种老手,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虎狼之词也是不遑多让。 “公子好眼力,怎知奴家擅长吹箫?”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再次咳嗽一声。 生猛,实在是生猛。 还以为自己两世为人,经验丰富,这方面的词汇,还是不如专业人士。 一番插曲,让姑娘们顿时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然而,这些人却是来支持齐叔修的。 一群女人,又唱又跳,又撩拨的,就是为了给齐叔修壮大声势。 青花楼的微儿姑娘,更是直接出资二百两,买齐叔修赢。 府试还没开始,榜首之争,就正式开始了。 江宴亲自下场,张达尹暗中操作,齐叔修更是发动红颜知己捧场。 众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火药味,一众赌客们,纷纷朝着自己看好的才子,压下重注。 别以为这些人做这些没有用,其实隐藏的好处不小。 首先,声势越大,名声越响,传入知府大人耳中,取中的机会就越高。 其次,案首人人想得,因为府试案首,按照考场惯例,院试之时必然上榜。 所以往届府试,只要上榜的才子,都会明里暗里的壮大自己的声势。 只不过,这一届的三大才子,比较高调,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唐寅看了一会热闹,便回了客栈,这三个人,他都不甚熟悉,无论是谁取得榜首,都与他没有关系。 街道上热闹的场景,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才安静了下来。 明日便是正式府试,唐寅晃了晃脑袋,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上床休息。 等唐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依旧漆黑一片。 唐寅按部就班的穿衣服起床洗漱。 刚洗漱好,客栈内便传来了一阵锣声,和店小二的呼喊声。 “寅时已到,诸位公子准备府试啦!” 随着店小二的呼喊,客栈内顿时纷乱了起来,起床声,砸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唐寅微微一笑,背着挎包,提着考箱,往大堂内走去。 大堂内,空无一人,此时只有客栈掌柜。 掌柜的看到唐寅不由一愣。 他没想到唐寅会是第一个整理好出门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逼也就只能早起这点能耐了。 掌柜的一脸的鄙夷。 不过,今日是府试之日,掌柜的也不好过分,朝着拱了拱手唐寅,说了几句吉祥话。 “小店,恭祝公子高中!” 唐寅也朝着掌柜拱手回礼,然后就坐在大堂内,要了些早点,吃了起来。 等唐寅次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众考生这才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来。 这个时候,掌柜的可就热情了,笑眯眯的朝着考生们打招呼,说着吉祥话。 尤其是看到江宴江公子,那叫一个狗腿。 “江公子,小店给您准备了早点,祝您荣登榜首,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赞誉之词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爹呢!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江宴却很是享受,朝着掌柜的说道。 “多谢掌柜了,若是江某能得案首,必然给你这家小店,题字一副!” 掌柜的闻言,更是大喜,连忙躬身致谢,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由不得他不高兴,这条街上的客栈,基本上就是做学子的生意。 若是有案首题字,那可是天大的荣誉。 到时候,他的客栈一旦杨名,银子岂不是哗哗而来? 江宴却是一脸的傲娇,心安理得的,吃着客栈提供的早饭。 随着下楼用饭的考生越来越多,大堂内的人越多了起来,吵吵闹闹的。 有的考生,甚至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提着考箱往外走。 唐寅慢条斯理的,将碗里的最后一颗馄饨吃完,便站起身,走出客栈,朝着青州贡院而去。 第61章 有志者,事竟成 一路上,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各个街道都有提着灯笼赶去赴考的考生。 从空中俯瞰的话,会发现,一条条火龙往贡院方向汇集。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便来到了青州贡院。 此时的贡院,一队队兵丁挎着腰刀,守卫在门口,令人生寒,数十衙役手持水火棍,在维持秩序。 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汇集了不少考生,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聊着天。 忽然的,一阵喧闹声传来。 “张公子......张公子来了!”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贡院前,一名身着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色严肃的考生,走下马车,立马就引起了一众考生的注意。 看到一众考生跟他打招呼,张达尹也微笑着回应。 然而,还没等他享受这种待遇多久,另外一处方向,再次传来动静。 只见江宴终于赶到,依旧是骚包的打扮,人未来,声已至。 “哈哈,诸位,本届府试案首,江某就承让了。”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尼玛,这货到哪都不离府试案首,好像真的案首之位,已经尽在囊中的样子。 现场的考生,虽然有许多人对他不忿,但是他也有不少支持者。 张达尹见江宴一来,就抢了他的风头,顿时冷哼一声。 江宴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朝着围拢过来的考生,打招呼。 他俩一出场,已经够引人注目。 然而,他们俩还不是最夸张的。 最夸张的来了。 只见一辆敞篷的马车,从远处而来,马车前,还有数名女子跟着。 马车上,一名长相妖魅的少女,趴伏在一名书生的怀里,脸上浮现红晕,显然书生的手,在她身上作怪。 到得贡院前,书生哈哈一笑,将手从少女身上抽出来。 “微儿,且等几日,本公子夺得案首,考得秀才功名,我齐家必有你一席之地。” 听到这话,少女更是欣喜,在齐叔修的脸上,香了一口。 “奴家等着公子功成名就!” 少女本就长相出众,媚态诱人,顿时就惹得一众猪哥大咽口水,满眼的羡慕。 这微儿姑娘,便是青花楼的头牌,这番言语,已经算是托付终身了。 唐寅却是瞪大了眼睛。 “还是城里人玩的花,这也行?” 难道府衙也不管的吗? 就在唐寅满脸诧异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微儿姑娘,重情重义,不过终究是错付了。” 唐寅朝着来人看了一眼,却是有些日子不见的许十里。 许十里见唐寅朝着自己看来,顿时微微一笑。 “怎么,唐寅不认同我的话?”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问道。 “何以见得?” 许十里闻言,深吸口气,看着不远处你侬我侬的两人。 “这齐叔修的话,虽然含情脉脉,但是话语中,只是说有她一席之地。” “以她的身份来说,即便以后齐叔修真的功成名就,也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妾室,好与不好,那也难说。” 听到许十里的分析,唐寅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向他的眼神,也产生了变化。 多日不见,许十里似乎沉稳了许多。 见唐寅一脸的疑惑,许十里顿时一脸落寞的苦笑一声。 “以前觉得,只有你能够做我的对手,这次来到府城,才发现,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仅仅一个青州,就有许多才华横溢的才子,可见天下英才何其多。” “江宴,张达尹,齐叔修,都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看样子,这货来到青州之后,受到的打击不小。 许十里也算自己的老乡,这货,虽然傻逼了些,但是两人倒也没有多大过节。 想了想,唐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许兄啊,前路不易,志不可消也!” 许十里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一震,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 还没等许十里反应过来,两人身后再次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有志者事竟成......说的好!” 唐寅转过头去,却看到刘知府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唐寅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刘知府躬身行礼。 刘知府却是摆了摆手,“那日在公堂之上,本官就觉得你有些急智,没成想你的心性也如此坚韧,不错不错!” “呃......,知府大人过誉了,学生胡言乱语,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唐寅顿时有些尴尬,本来是安慰一下许十里这货,没想到被刘知府给听到了。 刘知府微微一笑,“少年人,有此心志,本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见怪!” 说着刘知府又转向许十里。 “天下英才虽如过江之鲫,若汝志不消,能紧守本心,他日未尝不会有一番成就。” 一旁的许十里,在看到知府大人的时候,早就吓傻了,被唐寅拉了拉衣袖,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刘知府躬身施礼。 “学生多谢大人教诲!” 刘知府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府试即将开始,汝二可要好生考试,切莫辜负十年寒窗苦读!” 刘知府说完,便带着一众官员,大踏步,往贡院而去。 知府大人一走。 许十里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脸色通红的朝着唐寅说道。 “唐兄,知府大人说我会有一番成就啊!”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心灵鸡汤而已,这你都信? 见他这么激动,唐寅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 “那就恭喜许少爷了!” 一瞬间,许十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等两人抬起头来,却发现,许多考生,正死死的盯着他们俩。 尤其是江宴,张达尹,齐叔修三人,脸上嫉妒的表情,几乎写在了脸上。 他们手段齐出,就是为了引起知府大人的注意。 然而,唐寅和许十里,却是直接得到刘知府的夸奖。 尼玛,哪冒出来的野小子,也敢与我等争锋? 许十里刚刚得了知府大人的夸奖,正得意着呢,也不怂,抬头挺胸,就要直面众人嫉妒的怒火。 唐寅见状,连忙将他拉走,避免这货被人轮殴。 第62章 府试开考 然而,唐寅想低调,实力却是不允许。 很快到了考生入场时间,各县县试案首,按照规矩,要上台抽签,按照签号轮流进入考场。 唐寅身为江安县县试案首,自然要代表江安县,上台抽签。 他这一上台,顿时让江宴,张达尹,齐叔修三人,更是恼怒。 方才,知府大人就夸他心性坚定,又是县试案首。 散热你顿时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 此人是劲敌,妥妥的劲敌! 不管如何,府试依旧按照流程进行着。 唐寅抽完签之后,就匆匆回到一旁。 他抽的签,排在前面,很快就轮到江安县入场。 这次倒是没出什么是非,唐寅平安进入贡院,领取道考牌后,跟着小吏来到自己的考棚。 府试共考三场,第一场四书五经,时长一天,有两个科目,一是帖经,按照考题指定段落进行默写,也就是俗称的填空题;二是根据知府大人出题,写一篇八股文章。 考棚则与县试也有不同,数十个座位连在一起,排成一排,中间有挡板隔断,防止偷看作弊,不时还有小吏和兵丁巡逻。 所有考生入贡院,随着一声锣响,贡院大门落锁,府试便正式开始了。 锣响过后,便有兵丁,将题目、答卷和几张白纸,送了过来。 看到题目,唐寅便胸有成竹了。 帖经其实就是考验考生的记忆能力,唐寅跟着李先生,苦读多年,在这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将帖经答完。 检查一遍之后,唐寅便将答卷晾在一边,等着笔墨晒干。 接下来便是八股文章。 府试和其他的考试,是不一样的。 三场府试,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而是实行残酷的淘汰制。 只有通过第一场,才能进行下一场,然后以此类推。 这次青州府试,考生达上千人,第一场就要刷下大半的人。 这也是考生们,在考前,想方设法抬高自己名气的原因。 只要自己的名字入了知府大人的耳中,只要写的不是太差,或者有违规的地方,基本上就能过。 所以府试的每一场考试都很重要。 唐寅定了定神,朝着题目看去。 题目很简单,果然出自《大学》节选: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大意就是想要治理好国家,要先管理好家族和家庭,想要管理好家庭,要先修养自身的品性。 这道题目,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不过对于唐寅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后世就有这道题目的文章,恰好唐寅还看过。 破题是现成的,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 于是唐寅不假思索的在答卷上,写下破题。 “德于天下者,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然后是承题......。 很快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八股文章,就出现了。 文章中,唐寅先定了治国的目标理想,方向推理,从修身讲起,总结就是,想要治理好国家,需要修身养性,提高自身的德行。 一场府试,考了一整天。 时至黄昏,就陆续有人交卷了。 唐寅再次检查了一篇答题,确认没有遗漏错字之后,这才起身交卷。 交完卷,便有小吏带他离开。 出了考场,天空中晚霞已经出现,不少已经交卷的书生学子,其中便有江宴,张达尹,齐叔修三人。 三人看到唐寅这时候才出来,不免有些得意。 府试题目虽然不难,但是能够提早交卷的,说明才学越高,在他们看来,真要有本事,自然是第一个交卷。 他们本来还将唐寅,当成一匹争夺案首的黑马。 没想到,第一场府试,就露了馅。 “哼,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 这第一场,张达尹第一个交卷的,自然有资格嚣张。 冷哼一声,便甩袖而去。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尼玛,也能拿来比,有病吧? 谁告诉你先交卷,就能得第一的? 张达尹一走,齐叔修翻了个白眼后,离开了。 唐寅也无所谓,看了看天色,便提着考箱,往客栈走去。 然而,还没等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江宴撩起衣袍,快步向他跑来。 “唐兄,等等江某!” 唐寅闻言,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跑来的江宴问道:“江兄有何指教?” 江宴喘匀气之后,“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起来。 “唐兄与我在同住一客栈,正好顺路呀!” 唐寅不由一脸无语。 还没等唐寅答应,江宴就拉着他,往前走去,边走边问道:“唐兄这府试第一场,考的如何?” 唐寅这才知道,江宴追上来的目的,这是想打听情况呢! 唐寅憨笑一声回道:“呵呵,尚可!” 江宴拱手笑道:“唐兄,过谦了,我敢肯定唐老弟,这府试第一场定能荣登甲榜。” 尼玛,老子什么时候,又成你老弟了? 唐寅真想给这货,一个大鼻窦。 表面上却是依旧笑道:“江兄才学过人,在下却是不敢肯定!” “默写帖经已是艰难,八股文章更是迟迟不敢下笔,能进乙榜已是心满意足,比不得江兄高才!” 唐寅本来是谦虚一下。 没想到江宴却是哈哈一笑,“唐老弟这么说,江某便放心了!” 说着,江宴不再理会唐寅,大步往前走去。 弄的唐寅一脸愕然。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摇了摇头,唐寅苦笑一声,独自回到客栈。 ...... 第二日,唐寅依旧是早早的起来,吃早餐,看书。 到得中午的时候,府试第一场放榜时间就到了。 由于府试是资格赛,唐寅便也早早的等候在贡院门口。 很快,便有一名小吏,走出来,张贴府试第一场考试的榜单。 榜单分甲乙两榜,甲榜十人,乙榜四百九十人,就意味着,一千多考生,就只有五百人能够进行下一场。 此时榜单前人声鼎沸,人挤人,考生及看热闹的人往来不绝。 唐寅挤了好几次,都没挤进去,只能在外围踮着脚尖,往里看。 但是人太多了看不清楚。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正打算在一边歇会,等人少些再去看榜。 这个时候,头顶上传来哎呀一声。 “哎呀,唐兄,你在甲榜哎!” 第63章 我懂了唐兄! 唐寅抬头看去。 只见许十里,骑在自家随从的肩膀上,往里瞧。 府试第一场的甲榜,排名不分先后,但是基本上只有上过甲榜的人,才有机会成为案首。 榜单上的十个人就是有力的竞争者。 看过榜单之后,许十里,从随从的脑袋上跳下来。 “恭喜唐兄荣登甲榜!” 唐寅呵呵一笑,对此倒是不意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光是这个破题,就值得一个甲榜,除非刘知府有眼无珠。 “许兄考的如何?”唐寅也朝着许十里问道。 许十里摇了摇头,脸现失落之色。 “我只是在乙榜!” 唐寅闻言,倒是没什么感觉。 然而,周边的那些考生见到他那副表情,顿时纷纷朝着他怒目而视。 娘的,你都上乙榜了,还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 那我们这些落榜之人,岂不是要上吊自杀? 装逼遭雷劈,凡尔赛也没你这样的吧。 许十里这货,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每次开口说话,都要遭到众怒,偏偏他自己没有察觉。 眼看着那些落榜考生,双目中都要喷出火来。 唐寅连忙将他拉走,免得这货,被人群殴致死。 唐寅拉着许十里走了。 考生当中却炸了锅。 原因无他,榜单上面,多了唐寅的名字。 府试甲榜上面的名字,几乎是比较有名气的才子。 比如,江宴,齐叔修,张达尹,还有一些叫的上名考生,大多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 只有唐寅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似的。 于是乎,考生们,纷纷人肉唐寅。 很快,唐寅的事迹,就被挖了出来。 “县试涉及徇私舞弊?” “知府大人当众夸奖?” 在唐寅身上的标签,无不与官府扯上关系。 几个意思? 这货,有个当官的老爹,背景强大? 一时间,考生们怒了,就要找串联想要个说法,尤其是那些落榜的考生,巴不得闹点事情出来,好让成绩作废。 然而,江安县的考生,这个时候,就站出来了。 唐寅只是一个农家子。 嘛卖皮! 农家子上甲榜? 顷刻间,一众考生又熄了讨要说法的心思。 尤其是江安县的考生,当众将唐寅在县试中的文章,背了出来。 一众考生这才知道人家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特别是那首《春雨》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寥寥几句,却是写出了极高的意境。 张达尹听到这首诗词,顿时咬碎了银牙。 齐叔修听到这首诗词,顿时沉默了。 江宴听到这首诗词,却是一脸的恼怒,“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就匆匆往客栈而去。 ...... 唐寅拉着许十里,逃离张榜现场。 还好他们跑的快,不然都不知道被人用眼神杀死几次了。 “唐兄,在下虽然仅列乙榜,然,此番府试亦信心十足,不若你我再比试一场如何?” 唐寅闻言,顿时嗤之以鼻。 以前和你比试,是为了你老爹的银子。 现在谁特么有空跟你比试? 唐寅朝着许十里翻了个白眼,就跑开了。 让许少爷,直直的愣在了那里,直到随从小心翼翼的叫醒他。 许十里这才恍然大悟。 “唐兄临走之前,给了我一个眼神,这是要告诉我,前路漫漫,吾与他的比试,才刚开始。” 说着,许十里眼眸中冒着精光,狠狠的一握拳。 “我懂了唐兄!” 要是让唐寅知道这货的脑回路,少不得要给他一鼻窦,骂上一句,“傻逼”。 唐寅甩掉许十里这个憨货,便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第一场府试,顺利通过,唐寅决定奖励一下自己,在大街上看看杂耍,吃吃小吃。 直到残阳褪尽,暮色袭来。 唐寅这才往客栈走去。 一回到客栈,刚进入大堂,迎面就窜出来一道人影。 唐寅定睛看去。 只见江宴江公子,红着眼睛,瞪着眼珠子,朝着他吼道:“骗子,你这个骗子!” 江公子自从得知唐寅登上甲榜,顿时就想起了,那日唐寅说的话。 于是气愤的跑回来,找他要个说法,然而,唐寅却不在客栈,于是他就等到了现在。 唐寅一脸懵逼,“江兄何出此言?” 江宴顿时眉眼一横,“你不是说,府试之时,默写帖经已是艰难,八股文章更是迟迟不敢下笔,何故登上了甲榜?” 唐寅不由无语,那日自己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知府大人非要让我上甲榜,怪我咯? 不过,唐寅还是委婉的说道。 “江兄勿怪,在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是运气较好,这才上了甲榜!” 江宴闻言,不由一愣。 “运气好?” 此言一出,大堂内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走了狗屎运!” “哎呀,糟了,我还以为这个唐寅有什么大背景,此次府试案首定然是他,下了重注!” “完了,完了,在下可是买了五两银子,赌他高中榜首啊!” “呸,不如现在再买五两江公子高中案首,也能回些本钱!” 此言一出,又得到许多人的赞同。 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跑去。 就在唐寅消失的这半天时间,他的事迹,传的满天飞。 有说唐寅是知府大人的私生子,也有说唐寅是某位大人物家的公子,背景深厚。 赌场也很识时务的将他的名字,排在江宴等三大才子之后,成为第四位案首热门人物。 即便有江安县的考生,出来辟谣,唐寅就是个农家子,然而,还是有不少人不信,下重注,押他高中榜首。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走出客栈,朝着街道上的台子处看去。 果然看见,赌注中,多了一块牌子,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赔率一赔一点九,比齐叔修还低。 这说明唐寅的热度,还在齐叔修之上。 然而,随着大堂内的人蜂拥着跑出去。 唐寅登上甲榜,只是因为走了狗屎运。 于是乎,唐寅又多了个“狗屎运县试案首”的外号! 很快,唐寅的赔率就一路上涨,直到一赔三,才停了下来。 赔率越高,就说明越不被看好。 黑马唐寅,很快就被打为原形。 第64章 治水之道,不在水,在于人 好在唐寅的赌牌,挂上去没多久,买他中案首的人,还不多。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在骂倒霉,怎么相信了那些鬼话云云,连带着唐寅本人,也成了人人口中的害人精。 唐寅这是躺着也中枪。 不过,以唐寅的脸皮,这点事情无伤大雅,回了房间,该看书看书,该练字练字。 只是江宴似乎很在意唐寅,对他那日说的话,耿耿于怀,看他的目光,有一种小姑娘被渣了的那种哀伤。 ...... 第一场放榜之后。 次日,第二场府试便开始了。 流程和前一场一样,不同的是,人少了许多,大半的考生被刷了下去。 进入贡院的排序,依旧是以昨天的签号为准。 各县考生排队入场,不过这次,速度却是快了许多。 第二场考杂文,主要包括一些论、表之类的文体,主要考察考生的书法和习作能力; 这方面对于唐寅来说不难,唐寅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看题审题之后,这才动笔。 这一场的内容相对简单,到得下午的时候,大部分考生都已交卷。 唐寅写完,检查了两遍答卷,这才交卷走出贡院。 来到贡院外,就有数道目光朝着唐寅射来。 江宴,张达尹,齐叔修,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唐寅看来。 外间的传言纷纷扰扰,他们做为本届府试案首有理的竞争者,自然要关心潜在的对手。 张达尹看了一眼之后,就冷哼一声走了。 齐叔修倒是朝着唐寅笑了笑,点头致意。 唐寅见状,也朝着齐叔修笑了笑,礼貌回应。 江公子却是个藏不住脾气的,大步朝着唐寅走来。 唐寅也不等他发问,拱手后说道:“江兄,这府试第二场,在下答的还可以!” 江宴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却是涨红了脸,怒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娘的,喜欢问的人是你,老子主动说出来,你生个毛的气? 摇了摇头,唐寅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回客栈。 第二场府试放榜,不出意外唐寅再登甲榜。 这次考试相对简单,刷掉的考生不多,只有数十人,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有一位考生就因为不小心沾了点墨上去,就被刷掉。 有的考生则是不小心犯讳,如当今陛下赵宪,年号天佑,宪和佑这些词语都要避讳,否者就是一刀切的下场。 还有的就是因为,字体实在太丑,或者逻辑不通,也被刷下。 总体来说,府试第二场,倒是还好,没有那么多波澜。 ...... 第三场府试很快开始。 通过第三场,便是正式的童生,而最后只取一百人。 江安县百余考生,大多落了榜,能够坚持到这一场的,只剩唐寅等二十多人,可见淘汰之残酷。 最后一场考的是策论,所谓策,就是考官在时事中,选一个问题,让考生作答,考生针对问题写自己的建议; 论就是议论和评说,对某件事的看法等等,这些写起来容易,但要写出水平,让人印象深刻,就需要很深的功底和见识。 试卷发下来,题目很简单“治水”。 治水这道题,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道难题。 也是古代科举常出的一道题。 李先生曾经说过,要想写好策论,讲究的是言之有物,最重要的是,还要能装逼、会歌功颂德。 唐寅审题之后,从大禹治水谈起,引经据典,通篇策论皆是辞藻优美,结尾的时候,总结自己的意见。 “夫治水之道,不在水,在于人,稳民心,安民意,水患可解矣!” 总结下来就是,水患不可怕,可怕的是民心,只要安抚好民心,官民一体,就没什么大问题。 唐寅的论点,是从大局出发,策论整体的治水方略,算是全局性、战略性的论调。 这与大多数考生不一样,大多考生,都会从治水讲起,如何稳固堤坝,加强防范,这些老掉牙的论点。 但凡是局部性的策论,基本上评分都不高。 所以说,这道题,看似简单,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考生之间的差距。 唐寅在草纸上将文章写好,又花了些时间,调整语句,检查错字,最后提笔,工整的抄写在答卷上。 字若游龙,一首漂亮的字,也能给文章增彩不少,唐寅多年的苦功没有白费。 吹了吹答卷,让墨迹干的快些,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唐寅直接起身交卷。 由于这场策论,唐寅写的快,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交卷。 为了避免遇上江宴那个憨货,唐寅也没有再等,直接起身交卷。 然而,即便如此,唐寅的提前交卷,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江宴一脸讶异的看着唐寅的身影,然后埋下头,加快了写文章的速度。 张达尹冷哼一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齐叔修微微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继续埋头写文章。 不管他们怎么想,唐寅走出贡院,一身轻松。 最后一场考完,只等府试放榜就行。 这个时候,天色还早,唐寅难得的没有回去继续备考。 回到客栈,将烤箱等东西放下之后,就出了门。 一路走走看看,便来到了一条街,街道上弥漫着脂粉气息。 唐寅抬头一看,只见一排排的阁楼,林立在街道两旁,二楼处,不少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朝着路人招手。 “客官,来呀,来玩呀!” 唐寅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青州府的红灯区。 话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七八年了,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青楼长的什么模样。 唐寅饶有兴致的边走边观赏着。 实际的青楼,倒是与电视剧里的差不多,只是楼宇要破旧些,但是姑娘们的热情,却是要比电视剧里的群演,要热情敬业的多。 短短几分钟时间,唐寅就受到了好几拨女子的骚扰。 唐寅好不容易才甩开热情的姑娘们。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见三名壮汉,正拉着着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 “小红,你家欠的钱,已经拖了数日,今日若是再不还钱,就别怪胡爷我心狠了!” 第65章 齐叔修的直觉 那女子正是上次撩拨唐寅的小红姑娘。 小红流着清泪,拉着那领头的壮汉,哭求道:“胡爷,这几日生意不好,还求您宽限几日。” 胡爷闻言,顿时眼睛一瞪,一巴掌将小红扇倒在地上,“你少来这套,每次都求我宽限,若是人人如此,我的钱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小红被打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来,眼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哆嗦着身子,从腰带里摸出二两碎银子。 “胡爷,奴家只有二两银子,还求您高抬贵手,缓我些时日!” 胡爷见状,一把将小红手上的二两银子拍飞。 “呸,你哥欠的可是十二两,二两银子有什么用?” “没说的,今日若是拿不出钱来,你就去接客还债。” 小红是自愿进入青楼的,且青花楼不是娼妓馆,主打的是情调。 小红虽然身在青楼之中,却一直是靠着卖笑赚钱,虽然少些,但是还能维持家里的开销。 然而,家里有个好赌的哥哥,欠了不少银钱。 债主在她哥哥身上捞不到钱,就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小红听到这话,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眸子中满是惊惧的神色。 要是接了客,她的人生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小红惊恐之下,当街跪了下来,不停的朝着胡爷磕头。 “胡爷,您行行好,我不接客......我不接客!” 胡爷见状,顿时冷笑一声,上前捏着小红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接也得接,” “看你还有几分姿色,爷就做你的第一单买卖,只要你伺候好爷,零头就给你免了如何?” 街道上有许多看热闹的行人,但是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只因这里是青楼一条街,这些身在青楼的女子,本就地位低下,没有人会可怜他们。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进人群,捡起被拍落地上的二两碎银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当众逼良为娼,按照大明律例,罚银一百两,徒八百里。”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来人。 唐寅微微一笑,上前拍开胡爷的手,将小红姑娘扶了起来。 小红姑娘看到有人出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抓着唐寅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唐寅见状,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这种事情,在古代很常见,他本也不想多事,但他毕竟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最终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胡爷看到唐寅一身长衫,眼中顿时就浮现出一丝忌惮,不过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他自然不甘心。 “这位公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等只是要她还钱,何曾逼良为娼了?” 唐寅闻言,不慌不忙的说道:“有没有逼良为娼,这里有许多证人,在下也可上公堂为证,你可要试试?” 此言一出,围观的行人中,也不乏凑热闹的,看到有人出头,也起哄道。 “这位公子所言甚是,我等皆看到了!” 与小红一起在青花楼上班的小姐妹,也纷纷出言。 “我们都看到了,你逼良为娼,去了衙门,大人肯定打你板子!” 胡爷见犯了众怒,一时之间,也有退缩之意,只不过这个时候退了,以后他要债的工作就不好办了。 就在僵持间,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青花楼上传来。 “胡爷,不若今日给我个面子,宽限小红几日如何?”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青花楼二楼处,一名长相妖艳的女子,慵懒的斜靠在阑珊上,右肩上的衣裳滑落,露出洁白的肩膀。 一众猪哥们看到女子,顿时狂咽口水,朝着光洁处,一顿猛瞧。 女子却是恍若未觉,依旧吃吃笑着,看向胡爷。 胡爷正愁没有台阶下呢,听到这话,立马哈哈一笑。 “既然薇儿姑娘发话,胡某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胡爷,恶狠狠的朝着小红怒声道。 “今日就放你一马,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是再不还钱,让你看看爷的手段。” 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胡爷等人离开小红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楼上的薇儿姑娘朝着唐寅挑了挑眉,做了个妩媚的动作。 “这位公子,还请上来一见,奴家这里有上好的青茶,泡与公子尝尝!” 唐寅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娇媚的薇儿姑娘,轻轻一笑。 “多谢姑娘盛情,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此言一出,一众围观群众,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寅。 这可是薇儿姑娘啊,青花楼的头牌,平日里,见一面都要数两银子。 更别说是人家主动邀请了。 然而,唐寅却是无动于衷,这娘们在齐叔修怀里的那一幕,他还历历在目。 唐寅摇了摇头,心里直呼,“受不了,受不了!” 薇儿姑娘见唐寅,竟然不为所动,不由微微蹙眉。 这个时候,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齐叔修一身白衣,从房内走了出来,来到薇儿姑娘身边。 “唐兄,今日府试已考完,何不上来一叙?” 唐寅见状,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抬手朝着齐叔修拱手道:“多谢齐兄好意,今日考完,在下颇感疲累,还想早日回去歇息,下次再叙!” 说完,也不管齐叔修的回应,大步往前走去。 唐寅一走,薇儿便皱眉问道。 “书修为何如此看重此人?” 齐叔修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我有一种直觉,此人将是我科举路上,最大的敌人。” 薇儿姑娘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他?” “莫非他比江宴和张达尹,还要厉害?” 齐叔修却是哈哈一笑,一把搂着薇儿姑娘的小蛮腰,大手旁若无人的在她身上游走。 “江宴徒有其表,张达尹就是个伪君子,此二人不足道也!” 薇儿姑娘顿时满脸通红,娇羞了起来。 随后,两人便回了房。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齐叔修看着唐寅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 唐寅大步离开,走到一座石桥上,正准备跨过石桥回客栈。 身后却传来小红姑娘的声音。 “唐公子,等等奴家!” 第66章 财色兼收? 唐寅闻言,顿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小红姑娘,朝着自己小跑而来。 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前有料,跑起来晃啊晃的。 唐寅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直到小红喘匀了气,唐寅这才问道:“小红姑娘,找在下有事?” 小红却是朝着唐寅微微屈身行了一礼,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他,“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红无以为报,这是我做的花糕,就当感谢公子的恩情了!” 唐寅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小红姑娘,那日说话可是凶猛的很,今天却是有礼有节,仿若大家闺秀。 小红看到唐寅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脸一红,小声说道:“我等女子,身在青楼,以卖笑为生,平日里说话难免出格了些,还请唐公子勿怪!” 唐寅闻言,顿时老脸一红。 看着手里的纸包,里面传来阵阵花糕的香味。 唐寅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小红姑娘客气了,既然如此,唐某的愧受了。” 说着,伸手将花糕接了过来。 小红姑娘见状,脸露喜色,然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唐寅不由问道:“小红姑娘,还有事?” 小红抬起头来,咬了咬银牙,上前一把抱着唐寅的胳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的说道:“公子您是好人,奴家想请公子要了小红的红丸。” 一抹柔软的触感,从手臂传来,唐寅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反而皱了皱眉。 女子红丸代表着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况且小红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长相身材都还不错。 若是平常人,遇上这种好事,巴不得与之一夜春宵,留下一场风流韵事。 唐寅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小红姑娘,在下帮你,只是路见不平,你不必如此!” 小红姑娘闻言,顿时嘤嘤抽泣起来。 “小红自知身份卑贱,如今家中境遇艰难,少不得还是要去接客还债,” “奴家只想清白之身,能够给公子这样的好人,” “奴家不求名分,但求公子快活,小红便心满意足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对小红的出身倒没什么芥蒂,对她的身份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只不过,他可是要科举的人,可不想与青楼女子有什么瓜葛。 再说了,他现在年纪还小。 对他来说,女人只会影响他写字的速度。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红姑娘,唐寅不由摇了摇头问道:“小红姑娘,你家欠了多少银子?” 小红闻言,不由一愣,“十......十二两!” 唐寅点了点头,将胳膊从她的怀中,抽出来。 “小红姑娘,你若是信我,就将那二两银子拿给我!” 小红听到这话,顿时脸现警惕之色,情不自禁的捂着腰带里的银子。 唐寅见状,也不强求,“姑娘若是不信我,那就当在下没说!” 小红顿时身子一颤,咬了咬牙,将腰间的银子取出来,递给唐寅,一脸不舍的说道:“公子若是需要,尽管拿去!” “跟我来吧!” 唐寅也不客气,接过银子,就往客栈方向走去。 小红见状,脸色越发血红起来,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回到客栈,大堂内的考生们,看到唐寅带着一位姑娘回来,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好在江宴江公子不在,否则,又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回到房间,唐将挎包放在床上,从包袱里取出藏着着的银子,想了想,将包袱里的银子都取了出来。 然而,一转身,却看到小红流着眼泪在脱衣服。 小红姑娘外衣滑落,只剩纨衣,露出光洁的肩膀,胸前也是大片雪白,白色的纨衣上,有两只凸起,令人遐思。 唐寅却是被吓了一跳,“小红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小红两只小手捂着胸口,身子颤抖如筛糠,却是坚持着走了过来,含着眼泪抬起头看着唐寅。 “公子,奴家......奴家伺候您宽衣!” 唐寅见状,这才知道误会了,连忙避开小红伸过来的小手。 “小红姑娘,你误会了,我带你来客栈,不是为了那个......!” 小红闻言,顿时一脸诧异,看着一脸苦笑的唐寅,脸色一变,然后嘤嘤的哭了起来。 “公子是看不上奴家吗?” 唐寅顿时头大如斗,避开小红,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快速说道:“小红姑娘,在下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过,唐某另有谋划,你且跟我来便是!” 说着,唐寅当先走出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小红却是愣在了原地,满脸的疑惑。 “这唐公子又是要钱,又是要自己跟她来客栈,难道不是想财色兼收?” 好一会,小红姑娘才穿戴好衣裳,红着脸,低着头走了出来,不敢看唐寅。 唐寅微微一笑,正要带着小红,走出客栈。 迎面正好遇上下楼的江宴。 唐寅不由心里一紧。 果然,下一秒,江宴就左看看唐寅,右看看小红姑娘,随后一拍折扇。 “唐兄真是好兴致,这才刚考完府试,就金屋藏娇,不愧是知府大人看中的大才子。” 唐寅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江宴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府试名次和县试一样,完全看主考官的心情。 若是自己府试刚结束,就带姑娘进房间的名声传出去。 虽然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遇上正直的考官,难免会不喜。 不过自己问心无愧,刚才带小红进房,也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许多人都看到的。 这点时间,能够干啥的? 若是有人问起来,这也是佐证。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朝着江宴拱手道:“多谢江兄厚爱,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江兄雅兴了!” 说着,径直走出客栈。 然而,唐寅不知道的是,人言可畏,很快唐寅又多了个“好色之徒”的称谓。 唐寅带着小红姑娘,却是径直往赌台而去。 此时唐寅的赔率已经来到了一赔八。 这么高的赔率,等于是完全不看好他了,要不是刘知府那日的夸奖,没准都把他的牌子给撤了。 第67章 富贵险中求 唐寅带着小红姑娘,径直走向赌台。 “伙计,现在可还能下注?” 负责赌兑的伙计见状,立马高兴了起来,热情的说道。 “公子面堂红润,一看就是吉富傍身,定然能发大财。” 唐寅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一旁的小红却是一脸的懵逼,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唐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是怯怯的站在他的身后。 伙计说完吉祥话,又开始介绍起来。 “现在的赔率,江公子一赔一点二,张公子一赔一点八,齐公子一赔二。” 按照现在的赔率,江宴的热度又涨了,张达尹降了一些,齐叔修涨了一些。 伙计说完三人的赔率,却是住了口,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 “公子,您看好谁,只管下注便是,十文起售!” 唐寅闻言,不由指着自己的牌子。 “这个唐公子不能买了吗?” 伙计见状,不由一愣,随后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道,这唐寅的名气是吹出来的,听闻是走了狗屎运,才得了江安县的案首,这等人,怎可能夺得府试案首?” 说完,还补了一句,“小人可不敢坑害公子。” 唐寅闻言,不由苦笑一声,“你人还怪好的嘞!” 伙计顿时轻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过奖了,我们虽然是开赌盘的,但可不是黑心肠的赌场。”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一旁的小红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的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取出一个钱袋,递给伙计。 “无妨,在下就是想赌把大的,这里有十二两,全押唐寅得中案首,麻烦你给出具赌票!” 此言一出,伙计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公子,是小人没说清吗?” “您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多谢提醒,你只管出票便是!” 伙计还要再说什么,就在这时候,远处一名那名胖掌柜跑了过来。 “哎哎,那个唐寅的牌子撤了,赔率改成一赔十!” 先前的伙计闻言,不由一愣。 “掌柜的,一赔八已经没什么人买了,一赔十更不会有人买,干脆撤下来算了!” 掌柜的顿时朝着伙计瞪了一眼。 “你知道什么,将他挂上去,只是给知府大人面子,知府大人都夸的人,赔率再低,再没人买,也要挂上去!” 唐寅闻言,却是嘿嘿一笑。 “那正好,麻烦你给出票,五十二两,分开出票,一张五十两,一张二两的票据,一赔十哈!” 掌柜的这才发现还有人在旁边,扭头朝着唐寅看去,顿时一愣。 伙计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唐寅。 “这位公子,我方才说的话,您可要放在心上啊,这怎么还多押了?” “风险太大了,小心您给赔个底掉!” 唐寅一下从十二两,增加到五十二两,这可不是小数字。 面对伙计的好心提醒,唐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无妨,若是没中,就当是在下运气不好!” 伙计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人家不听,你有什么办法? 伙计业务还是熟练的,很快就开具出两张赌票,一张五十两,一张二两。 唐寅接过票据,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唐寅将五十两的票收好,二两的赌票递给小红。 “喏,这是你的,若是中了,你家的债也够还了!” 小红全程看着唐寅,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二两银子,是帮她买的。 对于唐寅的行为,她很是不理解。 原以为,唐寅是要财色双收,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见小红还在发愣,唐寅将赌票塞进她手里。 “你放心吧,若是不中,你可再来找我,我赔你二两银子!” 说完,不再理会小红,径直回了客栈。 小红看着手上的赌票,大大的眸子中,满是疑惑之色,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赌票收起后,转身往回走去。 等两人一走,伙计这才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吐槽。 “真是两个傻子,一赔十的赔率都敢买!”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鼻窦。 只见,掌柜的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少啰嗦,快点的,给我也买一张唐寅中得案首,三......五两银子!” 掌柜的本想说三两,想了想还是改口五两。 伙计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胖掌柜。 这个赌盘,他只是其中的一个掌柜,属于打工人,一个小角色,真正的老板不是他。 所以,掌柜的参与买赌票也正常。 只是伙计很不理解,胖掌柜为什么要买唐寅。 掌柜见状,左右看看,小声朝着伙计说道:“你小子,真是有眼无珠,方才那人,便是唐寅,” “他买自己五十两,你想想,其中可有猫腻?” 伙计闻言,顿时嘴都惊歪了,哆嗦着手,指着唐寅离开的方向,尖叫一声。 “他......他便是唐寅?” 掌柜的立马捂住他的嘴。 “三儿啊,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富贵险中求,一赔十的赔率呀!” 伙计听到这话,顿时惊醒起来,咬了咬牙,狠下心,也买了五百文钱。 出了赌票之后,两人看着客栈的方向。 “唐公子啊,您可一定要中得案首啊!” 自此,唐寅多了两个支持者。 小红一路患得患失的回到青楼一条街,刚走进青花楼,便被薇儿姑娘的丫鬟叫上了楼。 薇儿姑娘的闺房内。 齐叔修端坐在椅子上,薇儿姑娘则在一旁,帮他温酒布菜。 看到小红回来,薇儿这才放下酒壶,朝着她问道:“如何了?” 小红连忙躬着腰回道:“齐公子,薇儿姐,那唐公子并没有要我的身子!” 两人闻言,齐叔修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薇儿姑娘却是有些诧异。 “唐公子没有碰你?” “你没告诉他,你还是处子吗?” 小红连忙点头,“我说了,我告诉他,我虽身在青楼,但还是清白之身。” “我都将衣服脱了,他还是没有动手,” “薇儿姐,唐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呢!” 第68章 庸者无为也,贤者遭嫉也 薇儿闻言,妩媚的朝着齐叔修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了,除了书修,我还没见过什么正人君子呢!” 小红闻言,顿时低下了头,没敢反驳。 齐叔修却是哈哈一笑,一脸宠溺的看着薇儿。 “薇儿过誉了,不过,这世上,能够坐怀不乱的,也有不少,我齐叔修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薇儿看着齐叔修柔情似水的眸子,顿时心都要化了,娇吟一声,将娇柔的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齐叔修嘿嘿一笑,顺势接过,不过目光却看向小红。 “唐寅既没有要你的身子,那你们去了这些事时辰,是干啥去了?” 小红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赌票取了出来。 “回齐公子的话,唐公子得知我欠了债,便带我去买了赌票。” 薇儿见状,从齐叔修的怀里,站起来,走到小红身边,接过赌票看了一眼,顿时捂着小嘴轻笑了起来。 “书修,这人好不要脸,简直与那江宴有的一比,竟然押自己得中案首。” 齐叔修听到这,却没有笑,也站了起来,走到薇儿身边,朝着赌票看去。 只见赌票上面,确实押的是唐寅。 齐叔修顿时陷入了沉思。 薇儿见状,将赌票还给小红。 “你先出去吧,你家的赌债,我已帮你还了,让你哥哥,日后切莫再赌了,否则,下次,我也帮不了你!” 小红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跪下来,朝着薇儿恭恭敬敬的磕了好几个头。 直到薇儿姑娘摆了摆手,小红这才起身出门而去。 小红一走,齐叔修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薇儿说道:“这唐寅倒是挺有趣!” 薇儿却是一副心不在焉,兴趣缺缺的表情。 “听闻他县试之事,涉嫌贿赂县官,似此等人,书修你何必如此看重他?” 齐叔修闻言,摇了摇头。 “若他真有贿赂之嫌,州府学正大人早就将他除名了!” 薇儿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若真如此,怎会如此多人,说他乃是走了狗屎运,方才得的案首?” 齐叔修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庸者无为也,贤者遭嫉也,只有身怀大才之人,才会引起别人的嫉妒,” “就如我,不也有人说我整日流连花丛,不思进取吗?” 说着,齐叔修脸色忽然变得癫狂起来,紧握拳头,指甲深陷入掌肉里,几乎掐出血来。 “那些饭桶,怎知我齐叔修的宏图之志!” 薇儿看着癫狂的齐叔修,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书修,你之大才,旁人怎能看透,切莫因他人之过,而伤了自身!” 齐叔修被薇儿这么一安慰,顿时回过神来,上前抱着薇儿的小蛮腰。 “薇儿放心,今科府试,齐某必中案首,我隐忍多年,便为今朝,他日必然高中,” “到时,我便娶你过门,你我逍遥一生!” “今日,你便从了我吧!” 说着,大手径直往薇儿身上游去。 薇儿却是咯咯娇笑一声,一把捉住齐叔修作怪的大手。 “我自然是相信书修你的,不过,薇儿虽身在青楼,却也不想如此随意,” “等书修你功成名就之日,薇儿身心自然皆是你的!” 齐叔修闻言,眼眸中的欲望却是愈加强烈起来,抱着薇儿就啃。 “薇儿,我等不及了,今日就想要了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姑娘,您该梳妆了,一会客人要来了!” 听到这话,齐叔修顿时冷静了下来,连忙从薇儿姑娘身上离开。 “薇儿,且耐心等我高中,他日必然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薇儿姑娘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替齐叔修整理了一下衣裳。 “薇儿命苦,就等着齐郎救我出火坑了!” 齐叔修不由微微一笑,仿佛那股自信又回来了,伸手在薇儿脸上捏了捏。 “薇儿只管等我便是,我先回了,府试过后,便是院试,我得回去温书备考!” 薇儿顿时柔声关切道:“齐郎温书也要审时,切莫伤了身子!” 齐叔修哈哈一笑,这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齐叔修一走,一名中年妇人便走了进来。 “小姐,这齐叔修怕是靠不住!” 此时的薇儿哪里还有方才,小鸟依人,一副为爱痴狂的模样,整个人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看向别处,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齐叔修才情倒是有几分,虽然心情有缺陷,但是我们的大事,还得指望他!” 中年妇人,走过来,一脸疼惜的看着薇儿。 “小姐,你何必如此,即便要报仇,也无须将自己葬送进去!” 薇儿闻言,却是眼眶红了起来。 “闻姨,我父母如何惨死的,你也是亲眼所见,若不报此仇,你让我日后如何在九泉之下见他们?” 闻姨听到这话,顿时表情一滞,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夫人此生最是和善不过,却被奸人所害,只是小姐您如此委屈自己,值得吗?” 薇儿却是摆了摆手。 “从我爹娘死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为他们复仇,区区一些牺牲,又何足道哉!” 闻姨闻言,顿时低下了头,薇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奢华的房间内,顿时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伤感。 好一会之后,薇儿这才抬起头来。 “闻姨,你去查查那个唐寅,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这个人,往日籍籍无名,何以突然冒了出来!” 闻姨一听到这个,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小姐,老身正要跟您汇报,那个唐寅乃江安县云栖镇人士,初来青州便帮助一位老妇人,打官司,赢了那个畜生.......!” 听完闻姨的话,薇儿顿时激动了起来,忽的站了起来。 “他帮助老妇人打赢了官司?” 闻姨也是激动的脸色微红。 “没错,上次小姐您让我注意这个唐寅之后,老身便一直在关注此人。” “那黄贯中欺行霸市,欺压良善,以三十文骗去老妇人百乐街二进的院子......!” 闻姨继续说着当日的案子,薇儿越听眼睛却是越亮。 好半天之后,薇儿定了定神,朝着闻姨娇声道。 “这几日,你看好齐叔修,本姑娘要亲自会会这个唐寅!” ...... 第69章 呸,伪君子! 第三场考完之后,会总结考生三场的成绩,定夺最后的取中名单。 由于府试的考生比现实要多,等待的时间也要久一些,需要三日时间。 在这三天时间里,青州府的大街小巷,青楼妓馆,到处都充斥着读书人的身影。 而自从买了自己中案首后的唐寅,却是偃旗息鼓起来。 生活反而归于平静,早上外出看书,其他时间都宅在房间内,练练字,写写文章。 第三日,便是府试放榜时间。 那些放纵的考生们,也收了心,早早的起来,等待着看榜。 早晨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只要没有特殊事情,唐寅都会出门看书。 即便是放榜日,唐寅依旧背着挎包出门,在河边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捧着一本《中庸.释义》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爬高。 唐寅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间闻到一股脂粉香味。 下一秒,一道影子,覆在书本上,遮挡了他的视线。 唐寅微微皱眉,抬起头来,就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薇儿姑娘,正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薇儿姑娘长的一张狐狸脸,配合她浅浅的笑容,勾人心神的眼眸,给人一种妩媚之感,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 也难怪他在青州的青楼界,成为当之无愧的头牌,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为她一掷千金。 只不过,薇儿姑娘却是对齐叔修,“情有独钟”,令得许多人惋惜不已。 唐寅看到薇儿姑娘,不由得很是诧异。 自己和这薇儿姑娘,也没打过交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晃了晃脑袋,唐寅收起书本,站起身,朝着她问道:“薇儿姑娘找在下有事?” 薇儿见状,顿时表情一滞。 平日里,若是自己主动来见某人,对方不说受宠若惊吧,至少是惊喜加热情的。 唐寅的态度语气,却明显有疏离的感觉。 薇儿几乎咬碎了银牙,表面上却是盈盈一笑。 “那日邀请公子一叙,未能成行,薇儿深感遗憾,” “今日薇儿,特来请公子,放榜之后,来我青花楼庆功,奴家必然扫榻以待!” “扫榻以待?” 这话说的,极尽诱惑和暗示。 不过唐寅可不是雏,这点文字游戏,可骗不到他,这女人说的扫榻,可能就真的是扫榻而已。 “薇儿姑娘客气了,唐某放榜之后,还要准备院试,就不打扰姑娘会客了!” 唐寅这话,等于是赤果果的拒绝。 薇儿却是不为所动,反而抓着唐寅话里的漏洞,笑道:“唐公子很自信啊,怎知自己定能上榜?” 唐寅不由无语。 以他前两场的表现来说,定然是能取中的。 毕竟两场皆登上甲榜,这都不被取中,那可真是有鬼了。 不等唐寅回答,薇儿再次说道:“听闻,唐公子在赌场押了重注,押自己中得案首,薇儿却是不信!” 唐寅闻言,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娘们,大早上的打扰自己看书。 说话还弯弯绕绕的,用话语刺激自己。 唐寅可没时间陪他玩,直接拱手说道:“薇儿姑娘有话便直说吧,在下还要赶回去吃早饭。” 薇儿听到这话,眼皮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唐寅说话,似乎不按常理出牌,她在青楼里的这些手段,对他都没用。 薇儿眨了眨眼睛。 “既然唐公子还有要事,薇儿也就不兜圈子了,” “薇儿想与公子打个赌,若是今日放榜,公子能得案首,薇儿愿与君舞一曲,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却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娘们有病吧? 老子干嘛要跟你打赌? 你跳舞很好看? 比的上后世的飞天舞? 唐寅撇了撇嘴,留下一句。 “没兴趣,姑娘请便吧!” 说着,背上挎包,就转身离开。 薇儿顿时呆愣当场。 她扇舞,当年一曲霓裳舞,不知迷倒多少青年才俊,即便是齐叔修,也是拜倒在她的舞曲下。 多少年轻才俊,豪商骚客,花费重金,就是为了看她的霓裳舞。 唐寅竟然一脸嫌弃? 你知不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然而,等薇儿回过神来,只能看到唐寅远去的背影。 薇儿顿时气的跺了跺脚,娇嗔的骂了一声。 “呸,伪君子!” ...... 摆脱了烦人的薇儿,唐寅背着挎包回了客栈。 客栈大堂内,已经没有了考生们的身影。 他们早早的去贡院外,占位置,等着放榜。 按照往年的经验,府试放榜,还要一会才会开始。 唐寅也不急,回房间收拾一下之后,这才再次走出来。 在大堂内,要了些早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店伙计见状,不由提醒道:“唐公子,这马上要放榜了,您怎么还在吃啊?” 唐寅却是轻轻一笑。 “榜单就在那里,早看晚看,也不会改变,在下晚些去看,也不碍事!” 店伙计闻言,顿时笑道:“唐公子倒是沉的住气,小人就恭祝公子金榜题名了!”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店伙计拱了拱手。 “承您吉言了!” 唐寅刚说完,掌柜的就跑了出来,朝着店伙计沉声喝道。 “你在那闲聊什么,快点干活!” 店伙计闻言,顿时朝着唐寅歉意一笑,随后转身开始擦拭桌椅。 掌柜的见状,这才看了唐寅一眼,目光中却是充满了不屑之色。 转过脸来,却看到头戴绢花,手摇折扇的江宴,正摇曳着身子,走下楼来。 掌柜的立马变了脸,讨好的小跑了过去。 “哎哟,江公子,您怎么没去看榜啊?” 江宴闻言,一收折扇,微微一笑,一脸的傲然。 “看与不看,本公子都是案首,何需心急?” 掌柜的闻言,立马大拍马屁。 “江公子果然气度不凡,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小人恭祝江公子荣登府试案首!” 江宴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你这掌柜,眼光不错,有心了!” 一旁的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同样是晚些去看榜,不同的人,却是不同的态度。 这掌柜的,果然是看人下菜碟,势利的很。 就在两人说笑间,外间传来一阵罗鸣声。 “府试放榜啦......!” 第70章 他娘的,怪我咯? 掌柜的闻言,顿时跳了起来。 “哎呀,江公子,府试放榜了,可要小人陪公子去看榜?” 江宴却是晃了晃脑袋,轻笑一声。 “不用,本公子花了银子,请人早早的去占了位置!” 此言一出,掌柜的顿时脸上一白。 感情人家不是不着急,而是早有准备。 他这马屁算是白拍了! 江宴却是不予理会,摇着折扇,就出了客栈。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送江宴出门,却看到捂嘴偷笑的唐寅。 掌柜的不由得,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是知道自己上不了榜,才不急着去看呢。” “哼,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掌柜的声音虽小,但是整个客栈大堂,就唐寅和伙计三人,安静的很,声音很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店伙计脸色一变。 唐寅却是耸了耸肩,朝着掌柜的微微一笑,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这才站起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 来到贡院外。 这里已经是人挤人,不少考生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停的朝着周边的人拱手致谢。 也有考生垂头丧气,一脸的便秘。 唐寅朝着贡院看去。 只见贡院外墙上,张贴着一张巨大的红纸,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考生名字。 本次府试,共取九十人,分甲乙两榜,前十名便是甲榜,后八十人,则是乙榜。 乙榜上的八十个名字,皆是正常大小。 甲榜上的名字,却比要大很多。 即便是站在外围的唐寅,都看的清清楚楚。 抬眼看去,只见甲榜上,名单顺着下来,便是。 “第一名,唐寅;第二名,江宴;第三名,齐叔修;第四名,张达尹......!” 看到这个名单,唐寅顿时勾起唇角。 对这个结果,唐寅有些意外,但也在预料之中。 左右看了看,正准备悄悄退回去。 这些考生,要是看到自己,还不定是个什么表情。 然而,他刚后退两步,便感受到一旁有杀气袭来。 扭头看去,只见江宴江公子,正瞪着一双眼睛,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头上的绢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在了地上。 原本帅气的脸庞,此刻也是一脸的扭曲。 唐寅见状,顿时尴尬一笑。 “哎嗨,江兄,好巧啊!” 原以为,这货,被自己夺了心心念念的案首,肯定会大发雷霆,少不得也要讥讽挖苦几句。 谁知道,江宴江公子脸上表情突然一变,噘着嘴,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指着唐寅。 “呜呜呜,好你个唐寅,竟然抢了我的案首之位。”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被抢了的那种委屈,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番操作,顿时让唐寅看懵了。 平日里看起来潇洒自信的江公子,哪想到这么经不住打击啊! 江宴的哭声,也惊动了周围看榜的人群,众人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 听到江宴的控诉后,都纷纷看向唐寅。 文人相轻,这里大多都是看榜的考生学子,自然对唐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马,夺得府试案首感到不爽。 于是乎,皆朝着他怒目而视。 尤其是那些上了榜的考生,更是眼神不善。 自古以来,第一名都是遭人嫉妒的。 唐寅那叫一个委屈啊。 这榜单又不是自己定的,怨的着我吗? 再说了,这也是自己凭本事考来的,你们丫的,吃个毛的酸醋啊? 摇了摇头,唐寅朝着抽噎不止的江宴,一拱手道:“江公子,区区一场科举考试,并不能说明什么,” “在下能得案首,许是我的文章恰好符合主考官的心意。” “若论是再考其他题目,唐某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你!” 此言一出,一众考生,看向唐寅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是啊,每一个考官的喜好都不一样,可能唐寅擅长的,正好是知府大人喜欢的呢? 没错,这一次被他得了案首,就是运气好。 这个唐寅一向走运,不都说,他县试案首,就是走狗屎运得来的吗? 这么一想,一众考生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些。 江宴听到唐寅的忽悠,也不哭了,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抽噎着。 “唐兄,你说的是真的?” 唐寅闻言,脸皮忍不住抖了一下。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知府大人!” 江宴顿时眨了眨眼睛,“好,我就信你一回!” 说着,江宴爬起来转身就走了。 这货,哭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不少人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以前真是高看这个江宴了!” 众人皆深以为然!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人,惊的跳了起来。 “哎呀,不好,我可是下了重注买江宴得中案首啊,这下全打水漂了!”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不少人脸色涨的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彼其娘之......江宴,还我钱来!” “狗日的江宴,害我输了二两银子!” “天杀的唐寅,你特么坑死老子了!” 一众买了盘口的人,顿时怒发冲冠,朝着两人看去。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江宴借着撒泼打滚,早早的走了,唐寅也借势,偷偷开溜。 然而,还是有不少押了重注的人,一脸愤怒的,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 一群人杀气腾腾的走过。 街道拐角的,一个小巷子里,探出两个脑袋来。 看到离开的人群,江宴顿时长舒了口气,然后一脸幽怨的看着唐寅。 “我说唐兄,你逃跑,也别往我这来啊,方才要是晚走一步,本公子,差点就要被这些人吃了!” 唐寅顿时两眼一瞪。 “江兄,下次演戏,麻烦你先打个招呼行不行?” “不然,我很难接戏啊!” “要不是我机灵,这个时候,面对滔天怒火的就是我了!” 江宴闻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白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你抢了我的案首,哪会有如此祸事?” 唐寅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娘的,怪我咯? 第71章 小赚五百两! 唐寅也懒的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江宴拉住了衣角。 “哎哎哎,唐兄,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江兄,他们下注买的又不是我,我何必陪着你受罪?” 江宴闻言,脸色不由一垮。 “别啊,唐兄,咱俩同考一科府试,还同住一个客栈,缘分妙不可言,” “就算为了这份缘分,你也不能不管我吧?”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江宴,重新审视这货。 在唐寅眼里,江宴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有些小聪明,但是身上却有一股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 现在他这副能屈能伸的下贱模样,倒是让唐寅对他感观改了不少。 毕竟能够将求人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在脸皮厚方面,也算和他有的一拼。 ...... 就在唐寅两人,与那些输红了眼的人,玩着躲猫猫游戏的时候。 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内,张达尹脱光了衣服,跪在张家祠堂前,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根鞭子,脸色阴沉。 “多年苦读,却连一介农家小子都比不上,要你何用?” “枉费我多年悉心栽培于你,你竟只得第四名......!” 每说一句,中年男子就往张达尹身上抽一鞭子。 很快张达尹身上就布满了血痕,他却是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眼睛布满了血丝。 等中年男子打累了,张达尹这才朝着牌位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孩儿不孝,还请爹给孩儿一次机会!” 中年男子顿时冷哼一声,狠狠的将鞭子往地上一丢,随后从袖子里,甩出一个牛皮信封。 “我张家的家主,必须是人中龙凤,” “我已向白鹿书院郑经长,求得推荐信,” “院试之后,你便在去白鹿书院求学,若是考核达到甲等,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达尹闻言,立马又是咣咣咣,几个响头。 “孩儿定不负爹爹所望!” 中年男子见状,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张达尹这才抬起头来,紧握着双拳,目光中充斥着团团火焰。 “该死的唐寅!” 视线一转,来到一座清幽的小院子。 院门紧闭,房间内没有燃灯,黑漆漆的一片。 齐叔修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着,不住的流着清泪。 房间外,薇儿姑娘和闻姨站在小院中,看着漆黑的房间,神情却是一阵失落。 良久之后,闻姨轻哼一声。 “这齐叔修,看起来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没成想,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区区小难,便一蹶不振,枉费我们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功夫。” 薇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齐叔修,才情还是有的,只是始终过不了私生子身份的这道坎,如今案首又旁落,方得如此,” 顿了顿,又说道:“看来,我得加快与那唐寅接触了!” 闻姨却是诧异道:“小姐,你不是说那唐寅是个伪君子,不足与谋吗?” 薇儿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恼之色。 “他虽是个伪君子,不过却也有些本事,否则众多才子齐出,却唯他得了案首。” “我们的计划,需要他这个案首!” 说着,薇儿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可查到唐寅的下落了?” 闻姨连忙回道:“放榜之后,就不见了踪迹,我已经派人在客栈外盯着了!” 薇儿闻言,跺了跺脚。 “我们也去!” 说着两人出了院子,坐上一辆马车,往客栈方向而去。 ......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唐寅和江宴两人,才鬼鬼祟祟的跑回客栈。 刚跑到客栈门口,就被人给堵了个正着。 江宴见状,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脸。 “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江宴那个畜生早跑了!” 这货的过激反应,顿时让来人,一脸愕然。 直到几秒钟后,想象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江宴这才抬起头来,顿时脸色一沉。 “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赌场中年胖掌柜。 胖掌柜嘿嘿笑着。 “江公子,小人是来找唐公子的!” 江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唐寅打了声招呼。 “唐兄,今日患难之情,江某记住了,就此别过!” 说着,又鬼鬼祟祟的跑进客栈。 等江宴走远,胖掌柜这才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唐寅。 “呵呵,小人恭喜唐公子荣登府试案首,” “这是您押中的银子,五百两,您只要将兑票给小人就行!” 唐寅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上次自己押了五十两自己中案首,十倍的赔率,正好五百两。 唐寅一脸欣喜的去处兑票,接过银票,看了一眼。 然后嘿嘿一笑,“小赚五百两!” 同时感慨着,还是这种方法来钱快,自己在云栖镇辛辛苦苦做饭,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一把赚的多。 不过这种事情,也有运气成分在其中,有一不可二,即便如此,唐寅也很满足了。 收好银票,唐寅这才朝着胖掌柜嘻嘻笑道:“那就有劳掌柜了!” 胖掌柜连忙摆手,连称不敢。 “本来小人一直等着公子来兑票,奈何天黑了,也没见公子前来,这才在此等候公子!” 唐寅闻言,顿时会心一笑。 “这次,你们赌场恐怕赚了不少吧?” 胖掌柜听到这话,顿时笑眯了眼。 “这还多亏了公子,小人跟着公子下注,小赚了一波,嘿嘿!” 这胖掌柜跟着下了五两,一下翻了五十倍,自然是对唐寅百般感谢。 唐寅顿时一脸讶异的看了胖掌柜一眼。 “掌柜的好眼力!” 胖掌柜哈哈一笑。 “小人,也是沾了公子的光。” 说着,胖掌柜凑近唐寅,小声说道。 “公子近日务必小心些,不少人在打听公子的下落呢!” 唐寅闻言,顿时又是一惊。 还没等询问,就听客栈内,便传来一阵哀嚎声。 “哎呀,你们找错人了,在下不是江宴,某乃江宴的表哥江臣是也!” “呸,就是你这个憨货,化成灰老子都认识你,害老子身家都输光了,老子打不死你!” 唐寅闻声看去,只见数名汉子,围着江宴,一顿猛捶。 江宴则拼命的护住了脸,不时的发出惨叫。 第72章 要钱不要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像那些学子那么好说话。 当初江宴一番骚操作,给了全城百姓信心,很多人,都在他身上押了重注。 这几位便是其中之一,学子们没有找到江宴,便散去了。 只有他们却一直耐心的等着,终于看到鬼鬼祟祟跑回来的江宴。 于是乎,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正打算绕过,凶案现场。 谁想,江宴被狂殴间,看到唐寅连忙大喊了起来。 “唐兄救命啊,唐兄......!” 这么一喊,顿时将打人者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这次令得众人输银子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江宴这个憨货,他考前太过高调,让众人趋之若鹜。 至于唐寅这个半路截胡的,也在他们的名单之中。 看到唐寅,输红了眼的汉子,顿时嗷呜一声,朝着他冲来。 唐寅见状,一声“卧槽”脱口而出,立马扭头就跑。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一辆马车突然出现,薇儿姑娘狐媚的脸,从车窗内露了出来。 “唐公子,快上车!” 唐寅见状,丝毫都没有犹豫,立马跳上马车。 马车走的不快,有汉子正要上前追击,却被一名高大的汉子给拦住了。 “大哥,为什么不追了?” 高大汉子闻言,顿时给了他一个鼻窦。 “笨蛋,那是咱们的金主!” 说着,高大汉子朝着身后的小弟,吹了声口哨。 “事成了,撤!” 围殴江宴的汉子们,听到口哨声,顿时四散开来。 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行凶者一走,江宴这才站起身来,扶住了腰,朝着远处呸了一口。 “娘的,等老子金榜题名,当上大老爷,让你们好看!” 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回客栈。 打人的汉子们,很快便出现在一条巷子外。 领头的汉子走进小巷,朝着一名中年妇人抱了抱拳。 闻姨将一个钱袋抛给领头的汉子。 “下次可别再赌这么大了,也就是我家小姐心善,看你们可怜,不然,你的家小非饿死不可!”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汉子,顿时朝着闻姨点头哈腰。 “闻姐骂的对,下次再也不敢了!” 闻姨点了点头。 “记住,此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汉子顿时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闻姐放心,我们办事,向来嘴严,” “下次若有这等活计,尽管来找我等便是!” 闻姨顿时啐了一口,然后消失在小巷子内。 ...... 马车内,唐寅和薇儿姑娘相对而坐。 薇儿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媚笑。 “唐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唐寅撩开车帘看到后面,没有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懒懒的靠在车壁上。 “薇儿姑娘,在下不喜欢绕弯子,你有话就直说吧!” 薇儿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却是捂嘴轻笑了起来。 “唐公子能够在众多才子中,脱颖而出,果然与众不同,” “薇儿倾慕公子风采,只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唐某虽然长的帅,但是自认为还没到,光靠长相,就让女人倒贴的地步。” 薇儿听到这话,顿时表情一滞,呐呐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唐寅见状,也不催促,就这么靠在车壁上休息。 良久之后,薇儿这才咬了咬嘴唇。 “既然唐公子坦言,薇儿也不藏着掖着了。” “薇儿想与公子做一桩交易!” 唐寅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说来听听!” 薇儿闻言,微微一笑,挪动身子,来到唐寅的身边,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唐寅感受着女人柔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味,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便清醒过来。 “薇儿姑娘若是不说,在下便要告辞了!” 薇儿闻言,顿时一噘嘴。 “唐公子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 随后却是坐直了身子,轻启朱唇,开口道:“奴家想要资助公子科举!” “资助我?”,听到这话,唐寅不由一愣。 随后却是轻笑了起来。 “薇儿姑娘可有什么条件?” 薇儿见状,也不着急,而是再次倒在唐寅的身上。 “奴家的条件便是要让公子迎娶我过门。”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不光资助自己科举,还要连整个人都倒贴进来? 遇上这种好事,估计没几个人能拒绝。 然而,唐寅却是感到一阵后怕。 幸亏自己守住了底线,没被这个娘们给诱惑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往往意味着,馅饼越大,里面的坑越深。 唐寅冷笑一声。 “入我唐家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薇儿却是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公子放心,奴家只要一个妾室便足矣,此生也会相夫教子,全心伺候公子。” 说着,薇儿嘤嘤的抽泣起来。 “奴家命苦,早年遭遇不幸,只望有人能救薇儿于火海,便心满意足了!” 唐寅看着深情表演的薇儿,更是不信。 “唐某虽出身寒门,却也不是笨蛋!” 薇儿顿时小脸一红。 “薇儿确实有个小小的要求!” 唐寅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抬起眼皮,看着她。 薇儿咬了咬牙,这才说道:“事到如今,奴家也不打哑谜了,” “薇儿愿意顷尽财力,助公子科举,只望公子功成名就之后,帮奴家一个小忙!” “若是公子答应,事成之后,奴家此生愿给公子,为奴为婢,即便是当个外室,也无怨无悔!” 唐寅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娘们,是不是太自信了? 以为所有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 “为奴为婢什么的,就不必了,” “你倒是可以说说有什么要求,若是能用的上唐某,倒也不是不可以出手,” “只不过,那要看你能付多少银子了!” 唐也说完,便直直的看着她。 薇儿闻言,嘴巴都张的老大,妩媚的眼神,顿时变的满是诧异。 活生生的大美人,自荐枕席他不要,反而要钱? 要钱不要人? 真是个怪人! 薇儿看着眼前,也就十五岁左右的唐寅,顿时有一种和老狐狸打交道的感觉。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你放心,帮多大忙,拿多少钱,” “唐某办事,一向童叟无欺,” “你说吧!” 第73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沉思片刻,薇儿不再犹豫,轻启朱唇,缓缓开口。 “奴家想请公子金榜题名,进入官场后,帮我扳倒一个人!” “若是公子能够做到,薇儿立刻奉上五千两银子!” 薇儿说完。 “五千两?” 唐寅立马眯起了眼睛。 “谁?” 薇儿正了正身子,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恨意。 “青州通判,王贤知!” 唐寅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愣。 青州通判可是六品官,这薇儿为何要对付他? 一时间,唐寅感觉有些棘手起来。 原本以为,一个青楼女子,无非就是想着依靠自己案首的名声,干些捞钱的买卖。 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出乎预料。 难怪这个娘们,又是给钱,又是献身的。 尼玛,这是杀头的买卖啊! 原本还想着赚些银子的唐寅,毫不犹豫的朝着马车外的车夫喊了一声。 “停车!” “告辞!” 唐寅这么一喊,薇儿顿时再次愣住。 眼看着唐寅即将走出马车。 薇儿顿时急了。 “薇儿身负父母之仇,还请公子怜惜奴家,帮我一次吧!” 唐寅顿时叹息一声。 “薇儿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薇儿见状,顿时惨然一笑。 “前几日,在府衙,唐公子都愿意帮助那老妇人,为何不愿帮我?” 唐寅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那吴郑氏乃是被骗,唐某帮她有理有据,你这是让我与官府对抗,不可同日而语!” 薇儿顿时激动的尖叫起来。 “那王贤知就是个畜生,” “七年前,他是惠县县令,我爹是县丞,他贪污受贿,倒卖官粮,被我爹发现,要上告府衙,却被他勾结贼人,将我爹娘杀害,还污蔑我爹倒卖官粮是贪官!”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薇儿。 “那你为何不去报官?” 薇儿苦笑一声。 “爹娘出事后,闻姨和田叔带着我逃了出来,” “事后,田叔也去了青州府衙和金陵按察使司状告,却被人赶了出来!” “官官相护,那些人都被王贤知买通了,不仅没有告倒他,反而害了田叔的性命。” 唐寅闻言,顿时皱了皱眉。 大明的官场这么黑暗? 薇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田叔身死,闻姨带着我在青州住了下来,为了生存,我便主动进了青花楼,遭人白眼,” “而那畜生,却是官运气恒通,三年前,反而升了官,成了青州通判。” “世道如此不公,我爹为官清廉,我娘与人为善,却惨遭小人毒手,而坏人却能逍遥法外,是何道理?” 唐寅听完薇儿的絮叨,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官场黑暗,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黑暗。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薇儿,唐寅深吸口气问道:“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薇儿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我爹临死之前,写了一道参王贤知的折子,还有那个畜生倒卖官粮的账簿,证据确凿!” 唐寅不由问道:“这些东西,现在可还在?” 薇儿顿时一震,眼眸中生出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爬起身来,期待的看着唐寅。 “那道折子,在田叔状告他的时候,被收走了,账簿一直被我收着!”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此事,太过重大,我只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却是帮不了你!” 薇儿听到这话,顿时一个飞扑,抱着唐寅的胳膊。 “只要公子愿意帮助奴家,薇儿愿意等,只要公子高中,进入官场,必然有机会扳倒那个畜生。” “无论公子需要多久,薇儿都能等!” 唐寅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这薇儿为何一直吊着齐叔修,又为何现在来找自己了。 这薇儿姑娘,报仇心切,却是太天真的。 这样广撒网,或许有人能够按照她的想法,成功金榜题名,进入官场。 但是你能保证,人家成功之后,不会甩了你? 沉思片刻之后,唐寅朝着薇儿说道:“这场交易,恕唐某无法答应!” 薇儿闻言,顿时再次激动起来,张嘴就要说什么,却见唐寅摆了摆手。 “即便答应,那也是骗你的!” “不过,在下有个建议给你!” “既然官府靠不住,你不妨换一条路,或许有机会报你的仇!” 薇儿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一脸期待。 唐寅顿了顿继续说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官府告状不行,你不妨去找暗卫试试!” 薇儿闻言,顿时一愣。 “暗卫?” 暗卫便是相当于后世的锦衣卫,直属皇帝统辖,唐寅曾经听李先生提到过,这个组织。 当时唐寅还有些吃惊,这个大明朝竟然也建立了这样的机构,而且职权也很相似。 薇儿却是皱了皱眉。 “暗卫只是陛下布置在各地的暗子,臭名昭着,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况且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帮我!”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暗卫有监察百官之责,有权过问各地的大案要案,” “王贤知犯的是杀官大案,只要你敢出面为证,我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这等捞取功劳的机会。” “况且,此案涉及贪腐,那王贤知必然贪了不少,这种案子,是他们最喜欢的......!” 唐寅一一分析,走暗卫这条路的可行性。 薇儿越听,眼睛越亮。 诚如唐寅所言,正常告状的路走不通,不妨走暗卫的路子。 暗卫虽然恶名在外,但是只要利益足够,相信他们也会出手。 想到这里,薇儿顿时大喜。 “那王贤知在惠县贪腐多年,账簿中,光是倒卖官粮就高达五万两银子,暗卫必然会有兴趣!” 唐寅见状,却是提醒道:“虽然如此,不过这些人,可不好打交道,是否行此险招,你自行考虑!” 薇儿闻言,咬了咬银牙。 “我苟且偷生,便是为了替爹娘报仇,即便是火坑,薇儿也不惧。” 唐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唐寅在此祝你成功!” 说着,唐寅不再停留,径直走出马车,往回走去。 薇儿见状,没有阻拦,掀开车帘,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神色渐渐坚定了起来。 ...... 第74章 唐兄高,实在是高! 唐寅下了马车,立马快步离开。 这薇儿姑娘说的可怜,但是遇上的事,可也不小。 还是离的远远的好。 一路走回客栈。 观察了好一阵,看到客栈内已经安静了下来,想必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客,已经走了。 唐寅这才走进客栈,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一刚进门,就看到一道黑影朝着自己扑来。 唐寅顿时菊花一紧,做了个太极推手的姿势。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熟悉的声音。 “呜呜呜,唐兄,在下今日可否与你同榻而眠?” 唐寅闻言,不由惊讶出声。 “江兄?” 打开火折子,点燃油灯,便看到鼻青脸肿的江宴江公子,正哭丧着脸看着自己。 唐寅不由哎哟一声。 “江兄,你这是咋了?” 江宴却是白了他一眼。 “唐兄,之前在客栈外,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唐寅闻言,不由斜了他一眼。 “江兄,这是在怪我咯?” 他娘的,刚才这货,直接祸水东引,把自己给坑了,还有脸翻自己白眼? 江宴顿时气势一变,贱兮兮的舔着脸,凑了过来。 “唐兄勿怪,方才生死攸关之际,就情不自禁了!” 唐寅吐槽道:“江兄你的情不自禁,可真是害惨了我,要不是唐某命大,也要落得江兄的下场。” 江宴尴尬一笑。 “哎呀呀,唐兄,你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是没事吗?” “大不了,我不怪你抢我案首的名头就是了!” 唐寅闻言,真的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尼玛,这货,在不要脸的路上,真是越走越远了。 唐寅没好气的问道:“大晚上的,你不回房,来我这做什么?” 江宴顿时脸色一垮。 “唐兄,你是不知道哇,那些赌徒输了银子,都把帐算我头上来了,” “我回房间才一刻钟不到,就有好几拨人找上门来,” “还好我机智,让店小二开了你的房门,这才能平安无事!” 唐寅听的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你丫,就是活该,谁让你那么高调的!” 江宴却是一把拉着唐寅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唐兄哇,江某知道错了,” “今日你就收留我一晚,明日,我便回白鹿书院了!” 唐寅看着这货惨兮兮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忍心赶他出去。 也懒的跟这个吊毛计较。 唐寅点了点头。 “明日一早你就走哈!” 江宴见状,却是大喜。 “我就知道唐兄心善,定然不会不管我的!” 说着,快步上前,不把往床榻上一躺,拉上被子,就开始睡觉。 然而,还没闭上眼睛,就被唐寅一脚踹了下去。 “滚犊子,地上躺着去!” 说着,从柜子里,取出备用的被子,丢给他。 江宴脸上,顿时浮现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唐寅才不会对他再有同情,自顾自的洗漱之后,床上开始休息。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唐寅也累了,很快便进入梦乡。 江宴见状,也没有再打扰唐寅。 将被子铺开,也开始睡下。 ...... 第二日,天还未亮。 唐寅就被一阵动静吵醒,睁眼一看。 只见,江宴鬼鬼祟祟的背着一个包袱,推门进来。 “你干啥呢?” 唐寅不明所以的问道。 江宴则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唐兄,我回房取行李去了,趁现在没人,咱们赶紧出门赶路吧?。”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懵逼。 “咱们?” 江宴脸上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是呀,今岁院试,五月便开始了,唐兄难道不参加院试吗?” 唐寅不由一愣,这才想起来,府试放榜之时,还张贴了一份告示。 今年的院试提前了。 院试一般三年两考,今年的院试正巧在府试之后,原本是八月的院试,却是不知为何,提前了三个月。 算算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考了。 许多考生,都是提前赶去省城,以防路上出什么岔子。 唐寅一边起床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我自然是要参加院试的,” “不过咱俩很熟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赶路?” 江宴闻言,顿时一脸受伤的表情。 “唐兄此言差矣,你我二人,乃是生死之交,此番去金陵,江某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 唐寅不由得啐了他一口。 “谁特么跟你是生死之交?” 江宴顿时跳了起来,一副被渣了的神情。 “昨日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还同睡一屋,抵足而眠,” “唐兄,这么快就忘了?” 唐寅诧异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你特么,能不能不要乱用词语?” “谁跟你抵足而眠?” 江宴看到唐寅的表情,却是兀自没有醒悟过来,依旧喋喋不休。 “唐兄啊,我家正好要送一批货去金陵,可以捎上咱们,一路上,咱俩也好有个伴,”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些下人,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闷的很,有你陪我一路,必然有趣。” “再说了,金陵明月,秦淮春色,我可熟的很,倒时还可带唐兄,领略金陵的风光。” 说着,江宴朝着唐寅眨了眨眼,一脸的骚包。 唐寅顿时有种给他一个大鼻窦的想法。 不过,唐寅也是有些心动。 倒不是为了那秦淮春色,而是江家送货去金陵。 既然是送货,必然是有护卫的,与他一起走,路上也安全些。 唐寅对那对劫道夫妻实在是有些心理阴影。 上次,要不是那姓李的假娘们,自己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沉思片刻后,唐寅便答应了下来。 为了躲避江宴的“仇家”,唐寅洗漱之后,下楼退房。 退房的时候,掌柜的态度大变,舔着脸向唐寅讨要字画。 江宴本想露一手,却遭到了掌柜的嫌弃。 只不过,唐寅也没兴趣给这个势利眼掌柜,留什么字。 抛给店伙计一两碎银子,感谢那人他的提醒之恩,便拉着骂骂咧咧的江宴走出客栈。 “唐兄,那掌柜呔不是东西,” “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如今倒是嫌弃我的字画?” 唐寅不由瞥了她一眼。 “江兄,你还比我年长两岁,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世人,诽我,谤我,笑我,唯有忍他,容他,不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才是装逼打脸的最高境界!” 江宴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敬佩。 “唐兄高,实在是高!” 第75章 生死之交? 此时天色还早。 在江宴的带路下,两人来到一个码头。 青州临江,顺江而下,便是省城金陵。 临江到金陵,虽然要绕些水路,但是比陆路要安全不少。 码头上,停泊了一排大船。 其中一艘的船头,却是亮起了灯。 十数名短打汉子,扛着货物,往船上装货,周边还有七八名持刀的汉子,在大船周边戒备。 不时的有管事模样的人,大声催促着。 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江宴见状,二话不说,上前就给那管事的,踹了一脚。 管事的被踹了个趔趄,随后就是大怒,转过头来,张口就要开骂。 然而,看到江宴,立马又将嘴里的脏话给憋了回去,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神色。 “哎哟,少爷,您怎么来了?” 江宴此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成了个二世祖,哪还有之前凄惨的模样。 “怎么,本少爷过来,还要向你报备?” 孙管事看到江宴,连屁股上的鞋印都没来得及拍掉,立马舔着脸凑了上来。 “少爷,临出门之前,夫人还让我去看看您呢,小人正准备装完船,就去寻您的,您......!” 江宴看到孙管事的神情,就是一阵皱眉,连忙摆了摆手,打断他。 “行了,本少爷要回白鹿书院,坐你们的船回去!” 孙管事闻言,不由一愣,随后问道:“少爷,您不回家吗?” 芜县不像江安县,离青州不远,也就一天的路程,所以孙管事才有此一问。 江宴听到这话,却是双眼一瞪。 “回什么回,本少爷,还要回白鹿书院,聆听老师的教诲,这次府试丢了案首,院试我还得将案首之位拿回来!” 孙管事闻言,顿时一脸的义愤填膺。 “小人也听说了,这次府试,少爷的案首名头,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给夺了去,” “那个小子定然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知府大人,这才压过了少爷一头,” “不过,院试可不比府试,那可是要糊名的,凭真本事科举,少爷定然能重夺案首之位!” 孙管事碎碎念着,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已经黑脸的唐寅。 江宴却是乐不可支的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孙管事懵逼间。 江宴一指身旁的唐寅,介绍道。 “这位便是你口中的野小子,狗屎运案首,”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现场抓了包,别提有多尴尬了。 孙管事顿时张大了嘴,憋的脸都红了。 唐寅见状,却是斜了江宴一眼。 这货,就是个憨批! 你说他傻吧,又有那么点才智,毕竟能够得府试第二名,才学是不必怀疑的。 你说他聪明吧,往往行事又那么幼稚,比许十里还不如。 摇了摇头,唐寅看向一脸尴尬的孙管事,拱了拱手道:“孙管事有礼,在下唐寅。” 孙管事见状,不由看向江宴。 江宴却是哈哈一笑。 “唐兄,与我乃是生死之交,” “此番随我一道去金陵参加院试!” “生死之交?” 听到这话,孙管事顿时冷汗直流,连忙朝着唐寅,躬身回礼。 “唐公子......,方才小人胡言乱语,还请公子勿怪!” 唐寅闻言,翻了个白眼,然后摇了摇头。 “无妨,整个青州都这么说我,也不差你一个!” 孙管事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江宴则是拍了拍孙管事的肩膀。 “唐兄宰相肚里能撑船,哪会跟你计较。” “你快去安排一下,给我和唐兄找个干净的地方!” 孙管事闻言,连连点头哈腰,歉意的看了唐寅一眼后,小跑着安排去了。 孙管事一走。 江宴也是摇了摇头。 “唐兄你看,这些人,是不是很无聊?” 唐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江宴指的是孙管事,只会拍他马屁,很无聊。 不过在唐寅看来,最无聊的是他才对。 也不知道这货家里是个什么生活环境,竟养成这样一个乖张的性格。 两人一边等着孙管事安排房间,一边闲聊。 江宴家里是芜县大户,主营大米生意,这次便是运货去金陵。 古代能够经营米粮,可不容易。 可见江家在当地的地位。 很快,孙管事便安排好的房间,带着两人上船。 到得太阳爬高,码头的货物也装好了船。 孙管事一声令下,扬帆起航,大船顺着江流缓缓朝着金陵而去。 ...... 就在唐寅离开青州,去往金陵的时候。 一辆马车也缓缓驶出青州城,往金陵而去。 马车上,正是薇儿和闻姨。 闻姨一脸担忧的说道。 “小姐,咱们去金陵找暗卫,是否太过莽撞了?” “暗卫能扳倒那个畜生?” 薇儿闻言,点了点头。 “昨夜我思考了一晚,唐寅说的对,与其广撒网,不如搏一把。” “府衙有人忌惮他的官位,暗卫却是不怕他!” “那些暗卫虽然恶名在外,但是也贪婪,那个畜生这些年,贪了那么多银子,本就是祸根,再加上咱们手上的账簿,我相信他们会出手的。” 闻姨听到这话,依旧有些担忧。 “可是,那些暗卫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怕此去太过危险。” 薇儿咬了咬银牙。 “为了爹娘的仇,又如何?” 说着,薇儿握着闻姨的手。 “到了金陵之后,你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带着银子,去找唐寅。” “相信他看在银子的份上,定能保你一命。” 闻姨闻言,不由一脸着急。 “小姐,还是老身代你去吧?” 薇儿摇了摇头。 “此事,必需我亲自去,方能有效!” 闻姨不由皱了皱眉。 “那个唐寅,真不是东西,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薇儿顿时叹了口气。 “闻姨,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想办法状告那个畜生,奈何他位高权重,我们都无计可施,” “在无路可走之下,才想到资助一个读书人,让他帮我报仇,” “然而,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齐叔修,有一些希望,只是即便他能高中,我也不敢确定,他真的能为我所用。” “找暗卫,这是最快,最有把握的,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闻姨闻言,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初闻这个方法的时候,他也是眼前一亮。 不过,其中的凶险也很大。 所以闻姨也是一直纠结,但是看薇儿的神情,此番做了决定,是不可能更改了。 闻姨叹了口气,握着薇儿的手紧了紧,眼眶却是红了起来。 ...... 第76章 明月楼,本公子来了! 晨时,江面上升起了薄纱般的晨雾,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很快,初阳出现,在阳光的折射下,晨雾散开,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波光粼粼,风景如画,有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唐寅走出船舱,来到床头,看着这副美景,不由深吸口气,贪婪的呼吸古代清新的空气。 不一会,江宴也走了出来。 “唐兄啊,这马上就要到金陵了,哥哥带你去城里领略金陵春色?” 这一路,十几天的航程,江宴和唐寅说了许多金陵的事情,说的最多的,便是秦淮风光。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兄哇,你我乃是读书人,怎能行此无聊之事?” 唐寅实际的想法,自然不是这样,逛青楼他还是有兴趣的,只是,他可不想将宝贵的第一次精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江宴却是“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大有深意的笑道。 “唐兄,不会还是雏吧?” 唐寅闻言,顿时呐呐的憋红了脸。 两世为人,他确实还没有体验过。 江宴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搂住他的肩膀。 “唐兄放心,哥哥到时候,给你找个最好的!”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自己要吧,我才十五,年纪还小,别伤了身体!” 江宴却是微笑道:“这算什么,哥哥我十二就偷看侍女洗澡了,” “女人的身体,和咱们可不一样,可白了,摸起来又软又滑......!” 这货越说越来劲,只不过,一点干货都没有。 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唐寅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却看过许多动作电影。 这家伙,一看就是口嗨,不知道在哪看的桥段,说了出来,冒充老手。 唐寅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我说江兄,你不会也是个雏吧?”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像被捏住嗓子的公鸡,呃呃两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江宴见状,不由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在家里,我娘管的太严,在书院,又有夫子看着,一直没有机会!” “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说着,江宴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 “唐兄,你一定会陪我去的吧?” 唐寅顿时无语的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孙管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朝着两人躬身行礼。 “少爷,用早膳了!” 被打扰了好事,江宴顿时恼恨的瞪了他一眼。 孙管事立马一缩脖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少爷。 唐寅倒是朝着孙管事拱了拱手。 “有劳孙管事了!” 自从那日“得罪”了唐寅之后,在床上这十几天来,孙管事为了弥补过失,对唐寅那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当成了自家二少爷。 唐寅这才从心里的账本上,将孙管事的名字划掉。 对这个孙管事,也客气有加。 孙管事听到唐寅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了一件事,得罪了自家少爷,没事,只要讨好了这位唐公子,自然万事大吉。 吃过早饭,到得下午的时候,便看到不远处出现一座码头。 码头上商船客船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江家的船通过检查后,便也进了码头。 船只一靠岸,江宴便急吼吼的拉着唐寅下船。 孙管事连忙满头大汗的追了上来。 “少爷,你要去哪啊?” 江宴回过头来,朝着孙管事说道:“我和唐兄去书院,你把货送到米行,若是少了一粒米,本少爷饶不了你!” 孙管事闻言,顿时一愣,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出门的时候,夫人交代,要看好少爷,但是货船上的米,他也不敢耽搁。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江宴和唐寅,便不见了踪影。 孙管事顿时一拍大腿,最终还是返回了船上,组织人手卸货。 码头往南两里路,便是金陵城。 很快,一座雄伟的古城,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巍峨的城墙一望无际,蜿蜒几十公里,犹如巨龙匍匐在大地上,让人心生敬畏。 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比青州府要热闹许多。 唐寅还没等看清楚,就被江宴拉着往城门走去。 “唐兄,快快快,我听同窗说过,秦淮河畔的明月楼,那里的姑娘,长的各个美若天仙,本少爷,今日就要见识见识!”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我说江兄,至于这么急吗?” 江宴转过头来,朝着唐寅哭诉道:“唐兄,你是不知道啊,” “错失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只要一回书院,我娘的眼线,就将我看的死死的!” 唐寅顿时好奇的问道:“你想逛青楼,在青州你为何不去?” 江宴则是一脸正义的说道:“在青州我还要备考,怎能寻花问柳?” 这话说的,很像那么回事,然而,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时间,唐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一番拉扯,最终唐寅也没有抵住内心的好奇,跟着江宴往前走。 江宴见说服了唐寅,好奇顿生,朝着金陵城的方向大喊一声。 明月楼,本公子来了! ...... 来到城门处,这里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唐寅不由暗叹一声,“这得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然而,江宴却是带着他,直接往前头而去。 唐寅见状,连忙说道:“江兄,这是干嘛?” 江宴却是理直气壮的说道:“进城啊!” 唐寅指了指长长的队伍。 “不需要排队吗?” 在大城市,仅仅是读书人的身份是没用的。 唐寅就看到,好几个身着长衫的读书人,也都是老老实实的排队。 江宴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你只管跟我来便是!” 说着,当头往城门处走去。 唐寅无奈只能跟上。 绕过入城队伍,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军士,看到两人插队,正要呵斥。 就见江宴从怀里取出一面牌子,上面有“白鹿书院”四个大字。 看到这面牌子,守城军士,立马由呵斥,变成了讨好。 “两位公子里面请!” 这一幕,看的唐寅目瞪口呆。 江宴却是哈哈一笑。 “我白鹿书院的腰牌,在金陵可是很好使的!” 白鹿书院这个名字,唐寅从很多人嘴里听过,但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这座书院的特别之处。 第77章 呔,快放开我唐老弟! 进了金陵城,里面的景象更是让唐寅震撼。 宽阔的街道,足以通过八匹马,清一色用青石板铺就。 街道上,也是人头攒动,卖吃食的,唱大戏的,杂耍卖艺的,应有尽有,比电视剧里还要热闹。 进了内城,江宴便急吼吼的拉住一位路过的年轻妇人询问。 “哎哎大姐,请问秦淮河畔明月楼怎么走?” 那妇人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嫌弃的眼神。 “呸,登徒子!” 江宴顿时,一脸懵逼。 唐寅不由无语。 “江兄,你不是对金陵很熟的吗?” 江宴顿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啊,我八岁就到金陵了!” “那你连个路都不认识?” “我一直住在白鹿书院,今日是第一次进城!” 听到这话,唐寅顿时有一种被涮了的感觉。 江宴这货,虽然在白鹿书院呆了许多年,却也是第一次进金陵城,找个明月楼,还得问路人。 我的个天,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摇了摇头,唐寅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江宴问路的进程。 唐寅闻声看去,只见路边上,包子铺的老板,正就着一个胖子吼道:“好呀,吃包子不给钱,你不准走!” 胖子见状,将嘴里的包子,艰难的咽下去。 “你家的包子不好吃,比起唐兄的包子可差远了!” 包子铺老板闻言,顿时怒了。 “呸,吃白食,还敢说我的包子不好吃?” “今日若是不给钱,我就报官,让官府来评评理!” 胖子闻言,顿时脸上一急。 “本......我今日出门没带钱,明日让人给你送来!” 包子铺老板顿时一瞪眼。 “吃白食的都这么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乘机跑了,我这就拉你去见官!” 说着,包子铺老板拽着胖子的衣领,就要拉走。 胖子立马急的满脸是汗。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胖子转脸看去,只见唐寅快步朝着这边跑来。 胖子顿时大喜。 “哎哎,唐兄救我!” 唐寅快步走到两人身前,朝着包子铺老板拱了拱手。 “这位老板,我朋友欠了你多少银子,我替他给!” 包子铺老板看了唐寅一眼,见他一身长衫,这才冷哼一声。 “他吃了我六个包子,三文钱一个,总共十八文钱!” 此言一出,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嘲讽起来。 包子铺老板倒是一脸傲然。 这胖子说自己的包子不好吃,却是连着吃了六个,这不反向说明自家的包子好吃?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 然后,取出钱袋,排出是十八文钱,递给包子铺老板后,这才将胖子拉到街角。 “黄兄,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曾经在有间私塾,有过一面之缘的胖子,李先生的外甥,真名赵睿,被唐寅误会成了姓黄。 黄胖子闻言,不由脸上一红。 “唐兄,其实我不姓黄,我姓赵!” 唐寅听到这话,倒是没过多纠结,而是继续问道:“赵兄,你怎么一个人到金陵来了,李先生呢?” 这句话,才是唐寅真正想问的。 那个死酒鬼,自从离开云栖镇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连封信都没来。 赵睿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舅舅回京了,他没跟你说吗?” 唐寅摇了摇头。 “先生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赵睿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舅舅没说,自有他的想法,日后有缘自然会见面的!”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心里吐槽。 “果然是舅甥俩,说话都这么像!” 唐寅晃了晃脑袋,这才再次问道:“赵兄,你怎么在这里,你妹妹和那些护卫呢?” 赵睿闻言,顿时脸红起来。 “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见唐寅一脸的诧异,赵睿再次说道:“我太饿了,已经好几日都没吃饭了!” 唐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娘又不准你吃饭了?” 一说起这个,赵睿顿时一脸的委屈。 “这段时日,我每日只喝水吃药,身体却越发肥胖,” “我感觉我快死了,所以今日趁着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 “想着临死之前,做个饱死鬼!” “呜呜呜......!” 赵睿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唐寅却是听的直摇头。 “李先生这家亲戚的治病方式,也太奇葩了!” 见赵睿还在呜呜呜的抽泣,唐寅忍不住笑道:“放心吧,你这病死不了人!” 赵睿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却是绝望的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想死都死不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哇哇大哭,顿时引来旁人的围观。 “这货也太惨了!” 唐寅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兄啊,你这个根本就不是病,只要调理得当,很快就能好的!” 赵睿闻言,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寅。 “你......你是说,我得的不是病?” 唐寅勾了勾唇角说道:“其实也算是一种病,不过,不是什么大病,” “你现在还这么胖,是因为调理的方式不对......!” 唐寅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睿一把抓住了衣袖。 “唐兄,你的意思是我能治好?” 唐寅见他有些激动,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要你听我的,应该......可能,能行,至少让你没现在这么胖!” 赵睿听到这话,再次呜呜的哭了起来。 “唐兄,要是我听你的,能吃肉吗?” 唐寅顿时轻笑了起来。 “自然可以,不过不能多吃!” 赵睿闻言,顿时双眼一亮。 “真的?” 唐寅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说这胖子还挺可爱,就算看在李先生的面子上,自己也会帮他的。 赵睿见状,顿时嗷呜一声,激动的一把抱住唐寅,就不撒手。 “呜呜呜,唐兄你对我太好了!” 唐寅不由得一阵恶寒,努力的推了几把,却没有推开这个死胖子。 就在这时,江宴跑了过来,看到这个画面,顿时有种被绿了的感觉,怒吼一声。 “呔,死胖子,你干啥呢,快放开我唐老弟!” 声音尖锐,有一种,“放开那女孩让我来“的既视感。 唐寅见状,顿时有种打死这货的冲动。 第78章 三雏逛青楼 江宴的吼声,顿时让赵睿扭过头来看向他,胖脸上带着警惕之色。 “你是何人?” 江宴顿时冲了上来。 “我和唐兄是生死之交,一起同过床,抵足......!” “我日啊,你特么小点声!” 唐寅一声国骂,脱口而出,上前就捂住了江宴的那张破嘴。 江宴被捂住了嘴,发出呜呜呜声。 等这货安静下来,唐寅这才将两人介绍认识。 奇怪的是,两个人方才还剑拔弩张,此刻却是惺惺相惜.......不,应该是臭味相投起来,将唐寅撇在一边,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哦豁,原来是赵兄,在下江宴,这厢有礼了!” “啊哈,江兄客气了,既是唐兄的朋友,便是我赵某的朋友!” 一时间,两人竟然勾肩搭背,狼狈为奸起来。 “哎哎,赵兄,我等正要去明月楼,不如一起啊!” 赵胖子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明月楼?” “好啊,正好方才还没吃饱!”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个踉跄,对赵胖子的天真,感到悲哀,同时对于江宴,到处推销秦淮春色的行为,表达不满。 在江宴的强力要求下,赵睿期待的目光中,三人很快朝着秦淮河奔去。 ...... 秦淮夜泊听弦歌,水色山光共婆娑。 此时已近傍晚,暮色悄悄来临。 秦淮河,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河岸边停泊了一排排挂着红灯笼的花船。 由于开工时间,已经临近,打扮的花枝招展姑娘们,开始揽客。 不时的便有豪客们,登船买服务。 这里,除了花船,临河的街道上,也是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建筑。 这些建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门前都会挂着两只大红灯笼。 二楼排排坐着年轻的姑娘们,朝着街道上的行人,招手撩骚。 “来呀,快活呀......!” 唐寅倒还好,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江宴一脸笑意的看着热情的姑娘们。 这家伙,其实就是个样子货,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唐寅离他近,才能发现他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 赵睿则是一路好奇宝宝似的,看着街景,显然他也是第一次来逛青楼。 于是乎,三个雏,就这么穿梭在莺莺燕燕的脂粉之中。 一路走来,三人来到一处巨大的楼宇前。 楼宇正面牌匾上,书写着“明月楼”三个大字。 明月楼,在秦淮河畔的青楼妓馆中,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乃是秦淮八楼之一,楼里的姑娘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女校书们更是各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歌舞唱曲,诗词歌赋,样样都有拿的出手的。 此刻的明月楼前,也是人来人往。 迎客的龟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揽客的姑娘,衣衫单薄,引人入胜。 三人一到楼前,就有老鸨子跑来热情接待。 “哎呦,三位爷来了,可有相熟的姑娘啊?” 江宴这货,没来之前,牛皮吹的震天响,一到关键时刻就退缩,赵睿也是有些局促的看向唐寅。 两人默契的将唐寅给推了出来。 唐寅无奈,上前朝着老鸨子摆了摆手。 “给我们准备个雅间,爷要听曲!” 老鸨子闻言,顿时一脸惊喜。 明月楼里,分两种客人,一种是在大堂消费,观看歌舞;一种是雅间。 一般雅间的客人都是单独招姑娘陪酒,消费能力,也不是大堂客人能比的。 老鸨子摇曳着腰肢,一挥手上的侍女扇,尖声喊了起来。 “姑娘们,快来啊,雅间,三位公子爷!” 老鸨子话音刚落,就涌出来数名年轻漂亮的姑娘,将三人围了起来。 “这位爷,奴家小如,擅长吹箫,奴家来伺候你可好?” “这位爷,奴家小兰,擅长一字马........!” “三位爷,奴家小青,样样精通......!” 姑娘们热情大方,柔软的身体,不时与三人发生碰撞,江宴江公子,顿时沦陷了。 赵睿则是有些局促的脸红起来。 唐寅则是清喝一声,“这位妈妈,就打算拿这些庸脂俗粉来打发我们?” 老鸨子闻言,朝着那些姑娘摆了摆手。 姑娘们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唐寅一眼,然后散开。 老鸨子走上前来,娇笑一声,看着唐寅。 “没想到这位爷,看着年纪不大,也是个懂行的,” “三位爷,随奴家来吧!” 说着,老鸨子摇着性感的臀,转身走进楼内。 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江宴却是一脸好奇的问道:“唐老弟,这些姑娘,我看着都还不错啊,怎的,有问题?” 唐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些姑娘,一看就是门前接客的,真正的好货,哪会摆在明面上?” 江宴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唐寅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唐老弟见多识广,哥哥受教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个时候,赵睿才呐呐的开口道:“唐兄,江兄,这里好像不是吃饭的地方吧?” 唐寅顿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江宴则是一把拉着有些退缩的赵睿。 “赵兄,这里是青楼啊,一会,我将最好的姑娘让给你,包你满意!” “青楼?” 赵睿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连连摆手。 “不行的,不行的,要是被我父......亲知道我来烟花之地,非杖毙我不可!” 江宴闻言,微微一笑。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娘还不让我出门呢,管他呢,今日且享受了再说!”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心动。 唐寅则摇了摇头,并没有当回事。 “赵兄,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一会若是不喜这种场合,咱们喝酒吃菜就是,就当这是酒楼了!” 江宴闻言,连忙附和道:“就是,来都来了,岂有回去之理?” 在两人的劝说下,赵睿终于不再犹豫。 只是唐寅和江宴,没有想到,今日之举,令得两人日后,后悔不迭。 今日楼内,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大堂内,比想象中要宽大奢华,中间一个舞台,上面有数名穿着清凉的女子,正在表演舞蹈。 周围则布置了许多桌子,已经有部分客人,搂着叫来的姑娘边喝酒,边欣赏歌舞。 有那头戴绿帽的龟公,穿梭在人群中,带着姑娘们,供客人挑选。 第79章 艺术家,秒变陪酒女 唐寅也是第一次进青楼,看着这种场景,也是有些惊奇。 三人正愣神间,前方传来老鸨子的声音,“三位爷,快随奴家来吧,一会奴家安排上等女校书,伺候公子!” 江宴早已按捺不住,快步跟上。 门口迎客的姑娘都这么劲道,那上等的女校书,该是何等模样? 随着老鸨子,来到二楼雅间。 雅间内布置奢华,推开窗子,窗外就是风情万种的秦淮河。 江宴一进雅间,就急不可耐的朝着老鸨子询问起来,“妈妈快将女校书叫来,本公子看看!” 老鸨子见状,脸上浮现出就在掌握的笑容。 不过,老鸨子却没有离开,而是给了江宴一个眼神。 三人中,就属江宴穿着奢华。 江宴这个时候倒是智商上线了,从钱袋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锭,霸气的丢给老鸨子,“妈妈尽管放心,本少爷,别的不多,就是不缺银子!” 唐寅和赵睿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豪气的江宴。 唐寅是因为从小穷惯了,虽然现在也是身怀巨款,但是一掷十两银子,还是有些心虚。 赵睿则是从来不带银子,他的人生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一直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这种自由消费的场面,他也没有经历过。 老鸨子看到银锭,顿时笑颜如花,老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出来了,“三位公子请稍候,奴家这就安排上好的姑娘过来伺候!” 江宴见状,顿时一脸傲娇,似乎这个时候,又回到了他的主场。 唐寅顿时白了他一眼,这货又开始骚包了。 不消片刻,老鸨子就带着几位姿容上乘的少女进来。 这些女校书,各个年轻貌美,穿衣装扮,也不像大堂的姑娘们衣着暴露,而是各有特色。 有的白衣胜雪,神情清冷。 有的一身红装,妩媚妖娆。 有的一身青衣襦裙,青春靓丽。 有的蓝裙贴身,梳着妇人发饰,散发着一众女性成熟的诱惑。 总之,这里的女校书,各种各种性格的都有,御姐型,可爱型,性感型,少妇型。 女校书们还持有各色道具,有捧着琴的,有抱着琵琶的,有拿书的,也有拈着棋子的,站成一排,在老鸨子的指挥下,盈盈朝着三人施礼。 动作轻盈有礼,脸上还适当的浮现出羞涩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唐寅严重怀疑,这青楼老鸨子,到后世某酒店进修过。 尼玛,这不是就是“选秀”节目吗? 再看江宴,早就已经看呆了,不停的吞咽口水。 “我去啊,唐兄果然没有骗我,这才是上等货啊!” 顷刻间,江宴已经将门口那些姑娘们,抛之脑后,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女校书们。 唐寅倒是没什么感觉,这种“角色扮演”,他还是见过不少的。 看着江宴那个没出息的,唐寅顿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然而,唐寅却是失算了。 这里是古代,就算是青楼妓馆的女子,也都是认真工作的,不像后世的场馆,只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吃个饭都是假的。 江宴急不可耐的点了三位姑娘。 一个捧琴,名叫琴儿。 一个执箫,名叫箫儿。 一个善舞,名叫媚娘。 老鸨子见江宴一下子,就点了三位女校书。 金陵的女校书,可比江安县的女校书要贵许多,三位女校书,就是十五两,好在老鸨子还算有良心,酒水免费。 江宴痛快的又掏出五两银子,丢给老鸨子。 老鸨子顿时笑嘻嘻的,扭着腰,布置酒菜去了。 等老鸨子一走,三位女校书,就隐隐朝着三人屈身一礼。 “奴家,给公子助助兴!” 说着,琴儿小手轻轻拨弄琴弦,清亮的琴声传出,令人心情愉悦。 很快,箫儿找准节奏,也加入进来。 琴箫合奏,仿佛有种魔力般,令人沉醉其中。 曲子一动,媚娘也开始扭动腰肢,开局就是一个下腰、劈叉,随着琴箫舞动,似幻似影,极具观赏性。 江宴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赵睿倒是比较淡定,注意力却在酒菜之上。 这货,可能是难得没有人管束,彻底放开了自己,抓起一只鸡腿就开始啃。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叮嘱了一句,“赵兄,食色性也,量力而行!” 赵睿闻言,这才放缓了吃鸡腿的速度。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转而欣赏起了舞蹈和琴曲。 一曲奏罢,唐寅情不自禁的拍手鼓掌。 单从艺术来看,这明月楼的姑娘,造诣算是很高了。 唐寅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三女唱跳完毕,便盈盈朝着三人一礼,然后轻盈的走过来,给三人倒酒。 “公子,奴家方才的琴,抚的如何?” 琴儿一来,就挂着娇媚的神情,往唐寅身上凑。 她的动作,看的唐寅一脸懵逼。 艺术家,秒变陪酒女? 这种反差,着实令人猝不及防,无法接受,唐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江宴却是一脸期待,一口将媚娘倒的酒给干掉,然而,整个人就在那傻笑。 赵睿则是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猪肘子,狂咽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完全没有理会身边的美人儿。 场面顿时尴尬极了。 一时间,三女也不知所措起来。 以往的客人,在她们表演结束之后,都是急吼吼的扑上来,上下其手占便宜。 这三位倒好,一个冷淡,一个傻笑,一个只顾着吃食。 这样奇葩的客人,可真是少见。 媚娘年纪稍长,经验丰富,应对能力也强些,娇笑一声。 “公子,奴家给您唱一曲十八摸如何?” 江宴依旧是傻笑着点头,唐寅歪了歪脑袋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赵睿依旧盯着猪肘子,没有移开视线。 媚娘见状,就发现三人其实都是雏,应该是第一次来青楼。 这种公子哥,是最好忽悠的。 想到这里,媚娘微微一笑,提振精神,准备拿出绝活,一定将这几个多金的公子哥拿下。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雅间的房门被人踹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雅间门口。 唐寅见状,不由惊讶出声,犹如兔子般,窜了起来。 “李......李姑娘?” 第80章 我草,我被壁咚了? 来人正是救过唐寅一命的李姑娘。 她一身素色劲装,今日却是没有特意裹胸,可以看出女性的特征,而且还不小。 唐寅看到这对,不由想起了那柔软的触感,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只是她却是阴沉着脸,听到唐寅的呼喊,身上的气势更是暴涨,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媚娘闻言,也是一惊,在青楼,一些有家室的客人,家里的母老虎,杀上门来,也是有的。 不过,她们也有对付这种场面的方法。 媚娘娇笑一声,“哎呀,这位小娘子,男人们在外应酬,那些是常有之事,何不大惊小怪的呢......!”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柄短剑陡然出现,擦着唐寅的侧脸,深深没入他身后的柱子内。 这一手既是警告,也是警告! 一突如其来的出手,顿时让娇娘闭上了嘴。 雅间内的众人也都是噤若寒蝉。 李姑娘缓步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寅还真有些怵这个“恩公”,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李姑娘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过唐寅身侧,“嗡”的一声,伸手一把将短剑拔了出来。 唐寅见状,顿时又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上次自己摸了她,要自己负责,找上门来了?” 在唐寅胡思乱想间。 只见李令月扭过头,朝着赵睿突然沉声喝道:“你可知,我们找了你多久?” 一旁的赵睿此时也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令月,我错了?” 唐寅闻言,顿时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赵兄,你认识李姑娘?” 赵睿听到这话,也扭过头来,苦笑一声,“唐兄,令月是我表妹?” “表......表妹?” 唐寅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令月却是不耐烦的朝着门外挥了挥手。 方姓汉子带着两名斗笠男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起赵睿就往外走去。 赵睿顿时哭丧着脸,连忙朝着唐寅喊道:“唐兄救我!” 唐寅见状,张了张嘴。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李令月暴喝一声,“你闭嘴!” 唐寅不由朝着赵睿摊了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个时候,江宴却是没有看清形势,一脸惊讶的小跑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李令月。 “咦,你不是那个俊俏的小郎君吗?如何成了赵兄的表妹?” 话音刚落,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李令月一个锁指,江宴的中指将掰弯,几乎变了形,然后冷哼一声。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直到江宴痛的冷汗直流,李令月这才放开了手。 这一幕,顿时看的唐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李令月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这才朝着门外走去。 唐寅刚要追上去说点什么。 李令月突然转身,枪尖指着唐寅。 “登徒子,不想死,就老实待着!” 唐寅顿时不敢靠近,这娘们,发起飙来,谁也挡不住。 江宴见状,不由的哆嗦着嘴唇,情不自禁的说道:“赵兄的表妹,哪是什么俊俏小郎君,分明就是女杀神啊!” 唐寅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径直往楼外走去。 来到明月楼外,只见李令月骑着高头大马,和几名斗笠汉子押着一辆朝着东城而去。 看着个李令月离开的背影,唐寅不由哀嚎一声。 “我的短剑,还我啊......!” 那把短剑被李令月拿走之后,唐寅就心心念念的要拿回来。 可惜,两人两次交手,唐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着李先生赠送的短剑,又找不回来了,唐寅不由得有些失落。 江宴却是凑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唐寅。 “唐兄,什么短剑?” 唐寅再次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街道外走去。 “哎哎,唐兄等等我啊!” 江宴连忙跟上。 李令月忽然杀出,让一场好好的青楼之旅草草结束。 赵睿被带走,唐寅两人,也就没有欣赏艺术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休息。 ...... 第二日一早,唐寅按照生物钟习惯,早早的醒来。 正准备穿衣洗漱,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李令月都戴斗笠,拎着短剑,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唐寅看到李令月,顿时脸现惊喜之色,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上被子,遮住了两点。 李令月见状,立马扭过头去,白皙的脖颈,悄悄爬上的红晕,背着唐寅怒骂一声:“呸,暴露狂!” 唐寅不由无语,“李小姐,这是我的房间好吧!” 李令月闻言,顿时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本将军,看了你,又怎么样?” “呀嘿,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 唐寅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被褥滑落,唐寅露出均匀的身材,一脸挑衅的看着李令月。 李令月冷笑一声,抱着短剑,斜靠在房门上,一脸淡然的看着唐寅。 双方的对峙,最终还是以李令月胜利告终,唐寅捂着敏感部位,躲进屏风后面换衣服。 “娘的,到底谁才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比基尼洗礼过的?” 在这场交锋中,倒不是唐寅不好意思,只是不习惯。 尤其是李令月那富有侵略性的眼神,让他实在是受不了。 换好衣服,唐寅这才走了出来。 李令月在军营里,虽然一向不拘小节,但是此时面对唐寅,其实也不那么淡定,脸上也有些许的羞红。 唐寅见状,不由勾起唇角,朝着她挑了挑眉。 “找我有事?” 李令月顿时脸色一沉,就要再次出手。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忍了下来。 咬了咬牙,李令月这才说道:“听我表哥说,你能治好他的病?” “原来是为了这个!” 唐寅闻言,不由会心一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我确实能治好他的毛病!” 李令月听到这话,忽然走上前来,死死的盯着唐寅。 唐寅被她强大的气势,给压的连连往后退,直到被逼退墙角,这才停了下来。 李令月一手压着唐寅的胸口,一手支撑着墙壁,一双犀利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字开口问道。 “你所言当真?” 赵睿身份特殊,身系许多人的荣辱,但是一直以来,也因为被这个肥胖的毛病拖累,若是能治好。 至少他们靖国公府,也能有一份安宁。 唐寅此时,却是呆呆的看着李令月,满脑子都是懵的,脑海里不断回响一句话。 “我草,我被壁咚了?” 第81章 李令月,李校尉? 一股熟悉的清香味,传入鼻间,唐寅顿时回过神来,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 李令月见状,不由脸现恼怒之色。 唐寅连忙咳嗽一声,回道:“自然是真的!” 李令月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那好,跟我走!” 说着,拎着唐寅的衣领,就要把他拖走。 唐寅立马死死的抓着墙边的门窗,做出抵死不从的神情。 “要我出手也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李令月顿时皱了皱眉,良久后,这才松开他,轻叱一声。 “有屁快放!”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被她抓乱的衣裳,指着李令月说道:“我要你......!” 就在李令月气势陡然攀升,快要爆发的时候。 唐寅这才快速,说道:“我要你......手上的短剑!” 李令月闻言,气势消散,看了一眼,手上的短剑,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个不行!” 唐寅不由有些气恼的道:“这是我家先生送我的,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李令月冷哼一声,“这是我李家的之物,凭什么要给你?”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脑海里快速思索起来。 赵胖子是李先生的外甥,李令月是赵胖子的表妹,那么结论是......!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冷汗直流。 “你......你是李先生的女儿?” 要是被那个死酒鬼,知道自己对李令月使出了龙爪手,不知道会不会,上天入地的追杀自己。 李令月却是“呸”了一声:“你胡说什么,他是我二叔!” 唐寅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是侄女,不是女儿,这样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李令月见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唐寅尴尬一笑,“既然如此,那此剑,你便拿着吧,日后我再向先生解释。” 李令月抖了抖手上的短剑,意思是“你看着办!”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连忙转移话题。 “这第二个条件便是治疗期间,都要听我的,你们不能插手!” 李令月闻言,身上气势再次有攀升的趋势。 唐寅连忙解释道:“这个过程,或许有些痛苦,但是有人插手的话,就会前功尽弃,你也不想这样吧?” 李令月听到这话,低头沉思片刻后问道:“要治好,需要多久?” 唐寅回道:“这个说不好,他这个其实不是病,就是惯出来的毛病,若是顺利的话,一个月应该能够初见成效。” 李令月闻言,好看的眸子精光一闪。 “好,就依你,不过,治病之时,我要在一边看着!” 唐寅对这个倒是没有意见。 李令月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你收拾一下,咱们这便去白鹿书院!”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白鹿书院?” 李令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表哥在白鹿书院读书,你不知道吗?” 唐寅顿时一脸愕然,这他倒是真没看出来。 就在这时,江宴起床来找唐寅,恰好听到李令月的话,也是一阵诧异。 “赵兄也在书院读书?” “我从小待在书院,怎么没见过他?” 李令月看见江宴,却还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头不耐烦的朝着唐寅喊道:“你快些,我在门口等你!” 说着,抱着短剑,走出房门。 江宴却是走了进来,开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唐寅便将李令月的要求说了出来。 本以为江宴没什么感觉,谁知道他却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唐兄你也去白鹿书院,我就不寂寞了!” 面对这么有歧义的话,唐寅直接翻白眼,表达无视。 收拾妥当之后,三人便出了客栈。 客栈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 两名斗笠汉子见三人出来,立马走了过来,朝着李令月躬身行礼。 “李校尉......!” 江宴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浑身一颤。 唐寅也好不到哪去,一脸的惊讶。 虽然知道李令月乃是军中之人,但是也从来没敢想,她竟然还是个校尉。 校尉别以为是个小官,那也是中层军官了,正六品的武职。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竟然是校尉? 你敢想象? 难怪这娘们这么彪悍,长短枪玩的贼溜,短剑也舞的虎虎生风。 李令月却是霸气的摆了摆手,“回书院!” 两人连忙躬身抱拳,应了声,“是,大人!” 将两人捉上马车,其中一人,坐上车夫的位置,另外一人翻身上马。 李令月看着唐寅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匹,然后,小手一挥。 “出发!” ....... 马车启动,出了城门,一路往东狂奔而去。 走了大约五里路左右,便来到一个镇子,名曰白鹿镇。 白鹿镇旁边的山峰便是白鹿山,白鹿山上,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鹿书院。 马车驶进镇子,在一座幽静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赵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令月,人可到了?” 李令月点了点头。 “人在马车上!” 赵睿快步走上前,掀开车帘,就见一道人影窜了出来。 江宴一个箭步跳下马车,然后来到路旁,哇哇吐了起来。 唐寅倒是十分淡定,缓缓走下马车,在赵睿懵逼的眼神中,来到江宴的身旁,也呕吐了起来。 赵睿不由诧异的朝着李令月问道:“唐兄和江兄这是怎么了?” 李令月骑在马上,不由撇了撇嘴。 “我怎么知道!” 两人吐了好一会,这才恢复过来。 唐寅刚好一些,就转过神来,有气无力的朝着李令月喝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轻笑一声。 “马车不过跑快了些,是你自己不中用,怪我咯?” 唐寅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李令月见唐寅吃瘪,似乎很是高兴,翻身下马,抱着短剑轻快的走进院子。 唐寅顿时气急。 赵睿见状,不由拉着他小声劝道:“唐兄,令月可不好惹,你还是别惹她了!” 唐寅闻言,想起李令月的英姿,顿时脸色垮了下来。 要从这娘们身上找回场子,怕是不容易啊。 就在唐寅感慨的时候,旁边的斗笠汉子,惊呼一声。 “少爷,江公子吐晕过去了......!” 两人闻言,顿时一惊,扭头看去,只见方才还吐的不亦乐乎的江宴,此刻,口吐白沫,晕倒在了地上。 第82章 贼子好胆! “江兄,江兄......!” 唐寅上前就给了他两个大鼻窦,脸上的皮肉都掀起了波浪。 然而,人却依旧没醒。 人给吐晕了,唐寅还是第一次见。 唐寅和赵睿顿时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就在这时,方姓汉子,拎着一个水壶,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打开壶盖,就往江宴脸上浇去。 随着冷水滋脸,江宴咳嗽着醒了过来。 做完这些,方姓汉子这才,转过头来,朝着两人笑道:“他这是吐岔气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会如此,用冷水淋一下就好了!” 两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江宴回过神来,顿时朝着赵睿,吐槽起来,“娘咧,赵兄,你家表妹也太凶残了,马车跑的也太快了,本少爷的胃都要颠出来了!”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上前将他扶起来。 “江兄慎言啊!” 江宴闻言,顿时眼睛一横,“怕什么,本少爷还会怕一个女人?” 此言一出,赵睿表情一滞,胖脸上的肥肉都抖动了一下。 下一秒,熟悉的短剑擦着江宴的发丝,急速飞过,深深插入她身后的柳树上。 李令月面无表情的又从院子走了出来,眯着眼睛说道:“江公子,请慎言!” 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两种语气,态度也是天差地别。 江宴差点吓尿,不由得全身僵硬起来。 方才那一下,若是差那么一公分,他的脑袋就没了。 江宴尴尬一笑,“呃......呵呵,既然到了这里,在下就先回书院了,唐兄赵兄,在下告辞!” 江宴以八十迈的速度,迅速消失在小院前。 李令月迈步走了过来,将短剑拔出,插入剑鞘,“表哥,交友可要谨慎些!” 李令月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的唐寅。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娘们,还带指桑骂槐的,简直跟那个酒鬼一个德性。 赵睿似乎也有些怕李令月,闻言,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就在场面极度尴尬的时候。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念着兰花指就跑了出来,看到赵睿立马尖叫起来。 “哎哟,少爷,您怎么出来了,您身子骨弱,可使不得呀,” “快快快,将少爷扶回房里,该用药了!” 唐寅见状,不由暗骂一句,“死娘炮!” 娘炮男子,虽然给里给气的,说话却很管用,呼啦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跑了出来,架起赵睿往院子里走去。 赵睿顿时露出一抹苦笑,“唐兄,一会咱们再叙!”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赵睿挥了挥手。 李令月也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跟着走进了院子。 赵睿等人一走,唐寅立马拉着方姓汉子,急忙问道:“哎哎,方大哥,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方姓汉子闻言,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小姐没告诉你吗?” 唐寅摇了摇头。 方姓汉子顿时笑了起来,“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家小姐从小在军营长大,性子......确实大了些,以后习惯就好了!”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他们李家人,可真奇怪,当叔叔的一身才学,却不去科举,当侄女的不学女红,跑去军营!” 方姓汉子闻言,顿时身子一抖,然后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唐公子,慎言,我家小姐耳力很好的!” 就在唐寅诧异的时候,再次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令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小院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唐寅,你是不是皮痒了?” ...... 唐寅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 这座院子很大,是一座五进的院子,注意说明,赵睿这货是个大户人家。 此时的正堂内,赵睿端坐在上首,身旁站着“娘炮”中年男子,身前是一位长须老者。 长须老者中指和食指并搭在赵睿的手腕上,正给他把脉。 这手势,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 好半天,长须老者这才收回手指,站起身来,朝着赵睿行了一礼问道:“少爷近日可还有气喘体虚之感?” 赵睿点了点头,“平日里还好,若是走快些,就喘不上气来!” 长须老者闻言,皱眉问道:“出恭可正常?” 听到这话,赵睿顿时脸色涨红起来,“那个......!” 赵睿那个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娘炮男子,顿时紧张的说道:“平日里三五日出恭一次,昨日却是出了一宿,可是病情加重了?” 长须老者捋了捋长须,沉思了许久,依旧没有想到原因。 娘炮男子见状,小声的问道:“那汤药,可要继续?” 长须老者闻言,顿时一瞪眼,“这是自然!” 随后,老者看着赵睿,“少爷,每日的药还是要坚持吃的,至于这腹泻之症,待老夫研究研究!” 娘炮男子闻言,连忙朝着身边招了招手。 便有一名汉子,端着一碗飘着药香暗褐色的药上来。 看到这碗药,赵睿不由身子一哆嗦,苦着脸道:“冯管家,我能不能不喝啊?” 冯管家闻言,顿时叹息一声,劝慰道:“少爷,喝吧,否则夫人若是知道了,小人的狗腿保不住啊!” 赵睿顿时苦着脸,颤颤巍巍的端着那碗药,眼睛一闭,就要捏着鼻子灌下去。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赵睿。 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传来。 “秋刀麻袋......!” “住手!” 唐寅抚着屁股,快步走了进来。 赵睿一看到唐寅,顿时像个受气的宝宝,“呜呜呜,唐兄,你可算来了!” 唐寅上前安慰了他两声,这才端着药丸,闻了闻。 好家伙,一碗药里面,放了当归、鹿茸、人参、枸杞......,全是补气血的玩意。 赵睿这货,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唐寅二话不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来了个毁尸灭迹。 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真他娘的大补啊!” 唐寅的动作,顿时看的众人一个哆嗦。 “停手......!” “放下......!” 长须老者,娘炮管家,立马出声阻止。 端药的汉子也是暴喝一声。 “贼子好胆......!” 然后,五指成爪,朝着唐寅抓去。 唐寅倒是淡定,还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药香。 眼看着爪子,就要抓到唐寅的脖子,一柄剑鞘拦在了汉子身前。 那汉子见状,满眼诧异的看着李令月。 “李校尉,他......!” 李令月却是摆了摆手,沉声喝道。 “退下......!” 第83章 能治标,但不能治本 汉子退下后,冯管家立马不忿的走了上来,尖声道:“郡......李校尉,夫人交代了,少爷必须每日按时用药的呀,你让小人如何跟夫人交代啊?” 李令月斜了他一眼,“表哥都吃了多少年了,依旧不见好,可见此法不妥!” 长须老者闻言,顿时就不干了,呼啦站了起来,“李校尉此言差矣,这可是吴院正开的方子,怎会有错?” 李令月闻言,顿时皱起眉头,看向唐寅。 唐寅却是哈哈一笑,“那说明,那什么吴院正,要么庸,要么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寅。 他们太医院一向谨慎,秉承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原则,按照古方治疗,但是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的病情确实有增无减。 唐寅耸了耸肩,“赵兄是体质虚弱,导致易胖,” “补气血倒是没错,不过,这只能治标,但不能治本!” 长须老者闻言,不由得激动起来,指着唐寅跳脚大骂。 “黄口小儿,老夫浸淫医道多年,不比你懂的多?” 唐寅嘿嘿一笑,“那你也是个庸医!” 长须老者顿时哆嗦着嘴唇,气的说不出话来。 唐寅负着手,走到长须老者身前,淡淡开口道:“赵兄,有此病症,应是出生之时,受到了冲撞,亦或是早产,方才如此......!” 唐寅侃侃而谈,李令月越听眼睛越亮,赵睿连连点头。 听到这话,方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冯管家,“咻”的一声,一个滑跪,来到唐寅身前,激动的满脸通红,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袍。 “唐公子所言句句不差,我家夫人临盆前,确实受到一个贱人的冲撞,害的少爷早了一月出生。” 冯宝身为皇后的心腹,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自然对赵睿的情况了如指掌,唐寅的话虽然随意,却是句句点到了要害处,怎能不激动? 唐寅闻言,顿时眨了眨眼睛,他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是真的? 赵睿既是激动,又是感动,抱着唐寅的胳膊不撒手。 “呜呜呜,唐兄,哥哥我以后就交给你了!” 唐寅脸上不由浮现出嫌弃的神色,心里暗啐一口。 “什么叫,以后就交给我了?” “你个死玻璃!” 唐寅无奈的看了李令月一眼。 李令月勾了勾唇角,然后咳嗽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已与唐寅谈妥,让他跟着表哥看病一月,这段期间......都听他的吩咐!” 这话一出,赵睿顿时高兴起来,鼻涕在唐寅的衣裳上一擦,给了他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果然是好兄弟,以后就看你的了!” 唐寅顿时回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货,要是知道自己的治疗方式,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答应的这么痛快。 长须老者闻言,立马就坐不住了。 “岂有此理,怎能如此?” “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谁敢担责?” 冯管家闻言,脸上表情一滞,连忙爬起身,看着长须老者。 李令月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我来负责!” 长须老者不由气的一甩袖子,“李校尉,此事重大,岂可儿戏?” 李令月却是冷哼一声,“你们都给表哥治了这么多年,身子却是不见好,若是你们有用,我又何必另找他人?” 李令月武力超群,怼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长须老者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赵睿见状,顿时有了底气,胖脸一横,甩了长须老者一眼。 “唐兄说的对,你们给我治了这么多年,我的身子,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胖了,你们就是一群庸医。” 长须老者闻言,连忙跪伏在地上,“少爷恕罪,少爷恕罪,老奴无能......!” 赵睿冷哼一声,“唐兄给我治病,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们都听唐兄的!” 冯管家见状,脸上却是有担忧之色,连忙躬着身子小声说道:“少爷,是否再斟酌斟酌?” 赵睿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斟酌的,唐兄是舅舅的学生,岂会害我?” 冯管家这才看向唐寅。 “唐公子可有把握?” 唐寅见场面混乱,不由微微一笑,“但且一试,这么以一月为限,若是不见成效,你们再换人便是!” 冯管家闻言,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行,就听唐公子的!”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治个病而已,用得着想七想八的? 他不知道的是,赵睿身为太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他看病的。 这才阴差阳错能够成行,一是太医院的方子确实有瑕疵;二是李令月出面;至于第三嘛,朝堂形势风云变幻,留给太子的时间不多了。 事情一旦定下来,冯管家看着娘里娘气的,却是大决断,大手一挥,将长须老者拖了下来去。 然后吹了声口哨。 顷刻间,原本安静的院子,呼啦啦,涌出来数十名斗笠汉子。 唐寅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人,有的从房顶上跳下来,有的藏在大树后,有的躲在水井里,都是从想象不到的地方,突然就冒了出来。 冯管家脸色一正,缓缓开口说道:“这位是唐公子,日后给少爷治病,尔等皆听其令!” 数十汉子齐齐抱拳,答应一声,“是!” 然后,又是呼啦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唐寅再次呆立当场。 “尼玛,这些是什么鬼?” 冯管家说完,一脸讨好的看向唐寅。 “唐公子,我家少爷可就全靠你了!” 唐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他摆了摆手,“赵兄的病,其实很简单,无须那么多人跟着!” 冯管家闻言,不由脸上一急,“老奴也不行吗?” 唐寅正要回话,就看到赵睿朝着他狂使眼色。 唐寅会意,于是霸气的朝着冯管家说道:“你们谁也不准打扰我诊治,否则前功尽弃,可不要怪我!”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李令月的咳嗽声。 唐寅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李校尉,其他人皆不可干预!” “呃......!” 冯管家顿时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 第84章 暴瘦的赵睿 冯管家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然后,在唐寅的要求下,所有人都退出正堂。 等人一走,赵睿顿时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 “唐兄哇,这么多年了,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轻松,这得亏有你啊,哈哈哈!” 唐寅微微一笑,来到赵睿的身边,“赵兄啊,你这病要治好,还是要吃些苦头的,你可准备好了?” 赵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要不让我喝那些补药,干啥的都!” 唐寅嘿嘿一笑,“有赵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赵睿闻言,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唐兄,你不会也让我喝药吧?” 唐寅朝着他挑了挑眉,“自然不会!” 赵睿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李令月却是不耐烦的走了过来,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废话少说,表哥的病,到底要怎么治?” 唐寅见状,也不磨叽,朝着李令月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方面,其一食疗,其二体疗!” 李令月和赵睿闻言,顿时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唐寅摇了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食疗便是指吃的方面,一定要改变,那个补药就别吃了!” 赵睿顿时眼睛一亮,配合的说道:“唐兄,仔细说说!” 唐寅微微一笑,“赵兄啊,你现在体虚易胖,饮食也需要讲究,应多吃水果时令!” 赵睿闻言,顿时脸色一垮,“唐兄,我想吃肉!” 唐寅轻笑一声,“易胖之人,也不是不可以吃肉,但是尽量少吃猪羊肉,牛肉倒是可以吃,其外鸡肉、鱼肉这些脂肪量少的肉类,都可以!” “牛肉也可以吃?” 听到这话,赵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令月却是忍不住说道:“可是他们都说,表哥不能吃太多,他现在喝水都长肉,若是再吃的话,恐又性命之忧!” 唐寅再次摇了摇头,“赵兄的身体虚弱,根本原因不在吃食上,而是他的运动量太少了,加上体胖,所以每每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寒风一吹,就热寒症并发!” 说白了,赵睿虽然体质虚弱,但是只要适当的调理,加上适量的运动,就会慢慢恢复。 然而,也不知道给他治疗的人,是不懂,还是故意的。 一直以来,只是给他吃补药,这才导致他的体质越来越弱,稍微动一下,就喘不上气,风一吹就感冒发烧。 唐寅之前的一个朋友,就是在医院康复治疗的时候,医生要求他按照食谱吃东西,坚持锻炼,身体恢复了过来。 只要坚持按照这个方法,虽然不能彻底根除病症,但是强化体质,减掉肥肉还是能做到的。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李令月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唐寅问道:“你的意思是,给我表哥治病的人,不安好心?” 此言一出,赵睿顿时眯起了眼睛,胖脸上的神情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唐寅却是哈哈一笑,“这个不好说,我这个法子,是老家的土法子,是否有效,还要再看!” 李令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放手干便是!” 唐寅闻言,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太医院,吴院正,被暗卫捉拿下狱。 然而,还没等审理,人就死在了大狱里,明眼人都看出,这是被人灭了口。 陛下震怒,整个太医院顿时人头滚滚,几乎来了个大换血。 朝堂上的百官们,也是人心惶惶。 然而,北绒来犯,大战在即,皇帝陛下也没有扩大追责范围,此事到太医院便停了下来。 只是依旧让许多人心有余悸。 ...... 计划定好,第二天,便按照唐寅的方法,进行食疗和体疗。 食疗便是每日正常进食,补充体力。 按照唐寅的要求,冯管家每日都会,给赵睿准备适量的牛肉鱼肉,时令蔬菜。 体疗便是唐寅给赵睿设计的适量运动。 从最初,每日步行五里,到小跑十里。 刚开始的时候,赵睿还比较新鲜,主动配合唐寅的计划。 然而,才走了一里路,就打死也不肯起来了。 唐寅见状,也不劝他,直接找了一窝蜜蜂,往赵睿身旁一丢。 赵睿顿时跑的比兔子还快,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之后的日子里,唐寅也是手段齐出,威逼、利诱,只要你敢想,他就干的出来。 唐寅玩的不亦乐乎,这可苦了赵睿。 冯管家顿时心疼不已,大呼唐寅“放肆!”,不停的咒骂唐寅心狠。 唐寅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只是赵睿却是甘之如饴,每每受到唐寅的阴招之后,第二天,又舔着脸,要求唐寅继续。 李令月就如约定的那样,只看不管。 之后,体疗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才几日的时间,赵睿虽然依旧肥胖,但是体质却增长了许多,晚上也睡的香了。 半个月的时间,赵睿就瘦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红润。 眼看着赵睿变的越来越精神,这个时候,冯管家也不骂唐寅了,只是强烈要求加入进来,要陪着自家少爷减肥。 唐寅见状,立马加大了运动量。 近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白鹿山后山的一条小道上,李令月骑着马儿,拽着一根绳子,往前小跑而去。 绳子的另一头,是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正是赵睿。 一个月的时间,赵睿就暴瘦三十斤,二百的胖子,只有一百七了,虽然还是有些胖,但是至少正常了些。 仔细看去,这货还有那么点眉清目秀的感觉。 赵睿的身后,则跟着一脸心疼的冯管家。 “少爷,您可要坚持住啊,马上就到了!” 赵睿闻言,顿时咬了咬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一会,减肥三人组,就来到一座凉亭处。 赵睿顿时瘫坐在地上,冯管家立马从腰间取出水壶,给他喝水。 李令月翻身下马,来到凉亭内。 凉亭内,唐寅正在悠闲的看书。 李令月见状,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今日的任务完成了!” 唐寅闻言,收起书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赵兄只要每日坚持如此,不出半年,便能恢复正常,在下也就放心而去了!” 李令月闻言,不由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寅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过两日院试便开始了,我还得进城赴考!” 第85章 危机悄然而至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眼,这一眼与往日不同,却是带着些许女儿家的风情。 唐寅立马身子打了个寒碜。 赵睿恢复了些体力走了进来。 “唐兄,这是要进城赴考了?” 唐寅无奈一笑,“是啊,今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试提前了,往年都是八月的!” 赵睿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微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些,” “北绒王驾崩,他的王弟和儿子,都想上位,便想着各带一路大军,来我大明打草谷,谁抢的东西多,谁就是北绒的王!” “陛下震怒,决定派大军出征,各地官府给与支援,是以礼部决定,院试提前考了,免得影响到时候的大战。” “之后的乡试,可能要推后开考!” 唐寅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么无耻?” 李令月点了点头,“他们就是这么无耻!” “他们每年都来我大明边境打草谷,不过今年的动静大了些!” 唐寅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赵睿。 “赵兄如何知道这些的?” “你爹是朝中的大官?” 赵睿闻言,顿时咳嗽一声,“还好,还好,我爹的官还挺大的!” “哦,有多大?” 赵睿立马一脸的尴尬。 李令月见唐寅越说越过分,连忙咳嗽一声。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唐寅也发现了,从李先生开始,到赵睿,就不是普通人,至少是有人在朝为官的大家族。 唐寅顿时大为不忿,原以为那个死酒鬼,就是个落魄的书生,没想到竟然是个大户。 自己被狗大户吃了七年,心里能平衡才怪了。 唐寅有心打听,不过每次都被李令月给搅和了。 赵睿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唐兄啊,明日是我老师六十寿辰,不若,你也与我一道去吧?”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你的老师?”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我的老师,以前也是朝中官员,致仕后,便在白鹿书院教书养老!” 唐寅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给赵胖子减肥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看书备考的时间。 现在院试在即,他还想临阵磨一下枪。 李令月见唐寅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由看了他一眼,气恼道:“庄师乃是士林名宿,表哥这是在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寅不由有些好奇的看了李令月一眼,随后便答应下来。 一个月时间相处下来,唐寅也看明白了,得罪谁,也别得罪李令月。 毕竟李校尉发起火来,可是真敢下手。 这一点唐寅深有体会。 ...... 西夕阳西下,一行人很快便下了山,回到院子。 不一会,赵睿的房间,便传来,惨嚎声。 每日运动过后,赵睿难免身体酸痛,李令月便给他配置了草药泡澡。 也正是因为李令月配制的草药,这才让他坚持了下来。 唐寅听着赵睿的嚎叫声,不由微微一笑。 随后却还是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唐寅早早的起来,背上挎包,推开房门,走出院子。 来到院外,便看到李令月抱着短剑,在门口等着了。 不远处的赵睿也小跑了过来,朝着他打招呼。 “哈哈,唐兄,今日我可是比你起的早!”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性子怪的很,有时候觉得他憨态可掬,有时候又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 当然更多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幼稚。 很平常的一件事,他都能玩的不亦乐乎。 比如,为了增加他的运动量,唐寅给他做了一个“陀螺”,在平地上,用绳子抽打,就能不停的旋转。 这玩意算是小孩子的玩具,但是赵睿却是爱不释手,每日都要玩上半个时辰。 唐寅轻轻一笑,“是啊,你赢了!” 说着,径直往前走去。 赵睿顿时一阵愕然,然后连忙跟上。 过的片刻,几人便来到镇上的一座凉亭前。 唐寅走进凉亭,从挎包里取出书本开始看书。 赵睿则在亭外拉伸身体,开始做着奇怪的动作。 仔细看去,赵睿的动作,竟然是广播体操。 当初,唐寅只是为了强化赵睿的体质,这才教他这套后世华国人人都会的体操。 赵胖子很喜欢,只有李令月对此,嗤之以鼻,说这套动作,太过平缓,杀伤力不足。 唐寅也没有争辩,这广播体操,本就是拉伸身体,热身用的,又不是军体拳,那才叫刚猛有力。 赵睿在亭外做操,唐寅在亭内看书,李令月靠在柱子上闭目休息,这画面,竟然十分的和谐。 唐寅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他的危机悄然而至。 不远处,一名身着暗褐色衣着,腰间挎着腰刀的汉子,看着不远处的画面,顿时皱起了眉头,朝着身边的少女喝问道:“那个少年,便是你说的唐寅?” 少女闻言,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屈身回道:“薇儿不敢欺瞒魏千户,他便是唐寅,便是他让我来找你们的!” 魏千户见状,脸上顿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温声说道:“薇儿不管不必害怕,本千户,只是见他有些头脑,这才来见见!” 薇儿听到这话,顿时大喜。 当日,她按照唐寅的话,来金陵找到当地暗卫驻地,见到了这位魏千户。 魏千户一听对方是个贪官,果然很感兴趣,大手一挥,直接带着薇儿杀上门去。 还没等青州府衙反应过来,就在王通判家里,抄出近十万两银子,可见,这些年,他又贪了不少。 魏千户顿时大喜,别说他手上还有薇儿给的账簿为证,即便没有这些证据,这些银子,就是罪证。 没等王贤知施展手段自救,就被下了暗卫大狱。 暗卫大狱,那就是地狱魔窟,有来无回。 魏千户轻易的就拿到了口供。 按照程序,王贤知要被押赴刑部受审,只是还没等到地方,人就已经死了。 当然,抄家的银两,也由十万两,变成了五万。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效率之高,让薇儿都目瞪口呆。 她处心积虑,谋划多年,皆没办成的事情,竟然因为唐寅的一句话,就解决了? 第86章 天佑皇帝 薇儿喜极而泣,在欣慰报得大仇的时候,危险也悄悄来临。 暗卫行事,无所顾忌。 为了五万两,魏千户敢杀一个王贤知,自然也会除掉薇儿这个知情人。 经过审讯,却意外得知,还有人知道此事。 薇儿原本是不想供出唐寅的,奈何,暗卫的手段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熬过去的。 一上手段,她就什么都招了。 今日,其实魏千户是来杀人的。 然而,看到凉亭外,那个胖胖的身影,魏千户顿时吓的一哆嗦。 魏千户虽是金陵暗卫千户,但是升迁以前,在京城就职,太子殿下他自然是认识的。 他也知道太子来了金陵,却没想到会在白鹿镇上,而且看情形,还与这次的目标很是熟悉。 太子虽然被朝廷官员诟病,但是太子头衔还在,皇后也依旧掌管着后宫,靖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此时的魏千户,哪还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即便是对薇儿,也不敢下手了。 然而,薇儿涉及到五万两银子,魏千户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沉思片刻后,便朝着她说道:“薇儿姑娘,可有兴趣入我暗卫衙门,成为探子?” 暗卫算是体制内的官职,但是暗卫的工作庞大,便发展了探子这一职业,算是暗卫的编外人员,专门收集情报的。 薇儿闻言,顿时一愣。 她是个聪明人,在找上暗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今日她带着魏千户前来,也只是受不了暗卫大狱的酷刑。 本以为今日必死,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了反转。 薇儿连忙朝着魏千户起身道:“薇儿愿意为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魏千户顿时哈哈一笑,“本官这便带你回去填写卷宗!” 薇儿脸上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多谢大人!” 一行人,悄悄而来,又悄悄离去。 薇儿临走之前,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凉亭内认真读书的唐寅。 她知道,这一变化,肯定和唐寅有关,只是她想不明白原委。 但是不管如何,唐寅又救了她一回。 薇儿小声的说了一句,“唐公子,薇儿对不起你,他日有机会,薇儿定然粉身相报!” 说着,薇儿眼中浮现坚毅之色,快步跟上。 ...... 此刻的唐寅,还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依旧在看书,不时还吟上两句,之乎者也。 李令月见唐寅摇头晃脑的,不由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冯管家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少爷,少爷,老爷来了!” 正在做伸展运动的赵睿闻言,顿时一惊,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什么?” “父......父亲来了?” 听到这话,李令月也不淡定的站了起来。 “快快快,回去沐浴更衣!” 赵睿匆匆往回跑,李令月也连忙跟上。 唐寅顿时有些愕然。 “你这么怕你爹的吗?” “晨运都不搞了?” 然而,等他起身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几人的身影。 摇了摇头,唐寅也没在意,坐下继续看书。 直到镇上行人多了起来,唐寅这才收起书册,往回走。 回到院子,此时的院外,多了不少头戴斗笠的汉子。 这些斗笠汉子,与赵睿身边的人,着装类似,但是精气神却不可同日而语,一个个神情严肃,清幽的院子,都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就在唐寅愕然间,李令月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朝着唐寅说道:“快跟我走!”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跑。 走进院子,里面依旧有数名斗笠汉子挎着腰刀,守卫在正堂门口。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不就是个官么,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吗? 唐寅嘴里吐槽,其实心里羡慕。 想着,日后,自己当了官,也要带上几个斗笠汉子,耍耍威风。 还没等唐寅意淫完,就听李令月朝着他喝道:“一会进去,你小心说话!” 唐寅则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李令月顿时表情一滞,想要再嘱咐几句。 这个时候,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唐寅可来了?” 唐寅见状,不由再次吐槽。 “尼玛,又是一个死娘炮!” 李令月闻言,却还是朝着男子躬身道:“郑管家,这位便是唐寅!” 郑管家这才看向唐寅,随后微微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 “唐公子,快来,老爷等着见你呢!” 看到郑管家的笑容,唐寅忍不住一阵恶寒,被李令月瞪了一眼,这才老实了下来。 ...... 此时的正堂内,一名四十多岁,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身侧有一名贵妇侍立在一旁。 下首位置,是一位长须白发老者。 赵睿则像个鹌鹑似的,站在堂内。 中年男子和贵妇人,看着暴瘦后的赵睿,是越看越满意,尤其是贵妇人,恨不得将赵睿抱起来亲上一口。 中年男子,满意的看了赵睿一眼,而后转向长须白发老者。 “这次,睿儿长进不少,多亏了庄师悉心教导!” 长须白发老者闻言,连忙拱手。 “陛下言重了,能教导太子,这是陛下的恩典,也是老臣的荣幸。” “况且,太子殿下天资聪颖,能有此番变化,也是他自己得来的,老臣不敢居功。”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微微一笑,看向赵睿。 “睿儿,既然如此,明日你便随朕一道回京吧!” 此言一出,长须老者捋了捋长须,身旁的贵妇人则是眼含喜色。 最近朝堂上,换太子的声音,与日俱增,皇后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陛下允许太子回京,这就说明,陛下心里还是倾向太子的。 赵睿着是规规矩矩的朝着天佑皇帝行了一礼,“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天佑皇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郑管家带着唐寅走了进来。 “老爷,唐寅带到!” 几人闻言,顿时转过头来,看向唐寅的目光,带着好奇。 他们已经从赵睿口中得知,他能够恢复身体,都是唐寅一手促成的。 唐寅一进来,天佑皇帝便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便是李晋的学生,唐寅?” 第87章 没钱,那就借啊! 唐寅怔怔的看着天佑皇帝。 “你是?” 赵睿见状,不由扯了扯唐寅的衣角,“这是我父亲!” 唐寅闻言,顿时勾起唇角,朝着天佑皇帝行了一礼,“唐寅见过赵大人!” “赵大人?” 唐寅的话,顿时让正堂内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郑管家见状,就要出声呼喝,却被天佑皇帝挥手阻止。 贵妇人连忙走了出来,看着唐寅说道:“二弟常言,他的学生,天资聪颖,没想到你还能治好睿儿的病症,此番多谢你了!” 贵妇人说完,赵睿立马附和道:“是啊母亲,要不是唐寅,孩儿也不能恢复这么快!” 两母子一唱一和,看似感谢唐寅,其实是在帮他。 天佑皇帝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皇后的心思。 对于唐寅,他也是好奇的。 前段时日,金陵传来消息,太医院有谋害太子,拖延病症之嫌疑。 天佑皇帝大怒,对太医院来了个大清洗。 而后,又传来消息,太子病症好了许多,人也瘦了不少。 天佑皇帝对此更是诧异,赵睿从出生开始,体重就没降过,逐年俱增。 两百来斤的大胖子,别说大臣们,即便是天佑皇帝,都有些不喜。 是以,换太子的风声,在朝堂上也吹了多年,天佑皇帝也有些松动。 这次看到赵睿的变化,天佑皇帝是满意的。 然而,两件事,都跟眼前的唐寅有关。 所以,天佑皇帝才招唐寅过来看看。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郑管家躬身退了下去,这才微笑道。 “李晋那个家伙,向来跳脱,没想到却收了你这么个学生。” “这次你给睿儿治病有功,说吧,想要什么,本大人都能满足你!” 唐寅顿时有些愣神,随后朝着天佑皇帝抱拳说道:“我给赵兄治病,只是机缘巧合,唐寅不敢居功要东西!” 天佑皇帝闻言,再次说道:“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说吧,想要什么?” 唐寅听到这话,也不客气,尝试着说道:“要不您给我些诊费?” “我打听过了,出诊怎么也要一两银子,您给个一两银子就好!” 唐寅的话要是被京城那些官员知道,肯定会大呼他是个败家子。 这么好的机会,就要一两银子? 长须老者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的举动,看似纯真随意,但是在天佑皇帝眼里,何尝不是一种人情世故。 提要求,肯定是不合适的,不提要求,也不好,天佑皇帝都说了不喜欢欠人情。 然而,你要的多了,惹人不快,故意讨好,说些漂亮话,也容易招人讨厌。 唐寅却是以正经的口吻,将此事归纳到大夫与病人的关系。 果然,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被唐寅的话和懵逼的表情给逗笑了,转头看着贵妇人说道:“夫人,二弟这学生还挺有意思!” 贵夫人闻言,也微微一笑。 “是啊,二弟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天佑皇帝心情大好,朝着门外拍了拍手。 “来呀,给唐大夫,支付诊金百两!” 守在门口的郑管家,走了过来,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方才里面的情形他也是看在眼里,对唐寅的举动他很是不解。 然而,郑管家却是什么也没说,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唐寅。 唐寅见状,顿时一喜。 “哈哈,又赚一百两!” 面对百两巨款,唐寅也不客气,直接收了下来。 有鉴于此,郑管家顿时脸现不屑之色。 若是唐寅坚持只收一两银子,或许陛下还会觉得,他是个不贪财的人。 然而,唐寅却是连客气都没有,直接收了起来。 长须老者见状,也是摇了摇头,刚才还以为唐寅是个聪明人,这一举动,却是暴露了,唐寅的眼光格局不行。 唐寅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自己这次出门科举,用钱的地府还多,一百两在他们眼里或许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唐寅来说,一两不嫌少,一百两他也不嫌多。 天佑皇帝见状,也对唐寅失去了兴趣,转而和庄墨寒聊起天来。 唐寅顿时尴尬起来。 赵睿有心帮唐寅,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知道唐寅不是那种人。 天佑皇帝朝着庄墨寒说道:“我此次前来,除了看看睿儿,也有一事想请教庄师。” 庄墨寒连忙躬身聆听。 “北绒王身死,他们的王叔和王子,为了争夺王位,来我大明打草谷,” “朝堂上非得大臣,众说纷纭,有支持出兵的,也有反对的!” 说到这里天佑皇帝顿了顿。 庄墨寒顿时笑道:“反对者,想必是因为银子?”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您老乃是两朝元老,也知道朝堂国库是什么情况,” “若是出兵,国库不足,若是不出兵,日后我大明恐怕会被北绒看低,到时候予取予求,实在两难也,还请庄师教我!”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打仗就要是打钱,他身为曾经的阁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也是大明军力,明明强过北绒,却年年被人欺负的原因所在。 国库的税赋,本就不多,近年来,各地又多发灾荒,国库早就空虚了,支撑这样一场战争,却是有些勉为其难。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轻叹一声。 “若是北绒人晚两年再来,就好了,去岁北地大旱,江南多处受了水灾,国库的银子大半都拿去赈灾了!” “若是缓上两年,收上税赋,必然让北绒蛮子,有来无回!” 天佑皇帝说完,庄墨寒却是依旧皱着眉头,不敢开口。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脸现失落之色。 他也知道此事为难,只不过,庄墨寒依旧致仕,都不敢说实话,他又能找谁相问? 就在这时,将银票收好的唐寅,听到这话,不由诧异的说道:“这有何难,没钱,那就借啊!” 此言一出,正堂内,所有人都看向唐寅。 一旁正准备悄悄让唐寅离开的郑管家,也连忙停下了脚步! 贵妇人见状,不由眉头微拧,轻喝一声,“唐寅,不可胡言乱语,妄议朝政。” 第88章 推行国债 唐寅见贵妇人神情严肃,顿时缩了缩脖子。 天佑皇帝却是摆了摆手,看着唐寅,呵呵笑道。 “无妨,你仔细说说,说错了恕你无罪!”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还“恕我无罪”,你以为你是皇帝吗? 不过,既然开了头,唐寅也无所谓,便缓缓开口说道:“朝廷本是有税赋的,只因银钱,暂时无法回流,此时大战在即,不若向民间发行国债......。” 唐寅侃侃而谈,把后世发行国债的方式抛了出来。 众人闻言,顿时被唐寅这新式的想法给惊到了。 国债,说白了,以国家税收为担保,就是向民间借贷,定期归还。 古代的人去钱庄存银子,不仅没有利息,还要支付管理费。 要是这个国债的模式跑出来,有国家信誉做后盾,必然大火。 唐寅说完,正堂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即便是郑管家,也歪着脑袋,在思考着。 良久之后,庄墨寒却是说道:“若是发行这个国债,到时候,若是还不上怎么办?” 唐寅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这个也简单,那就再发行一批国债便是,以旧还新,直到朝廷缓过来,再还钱就是了!” 郑管家闻言,顿时轻喝一声,“要是再还不上,那岂不是陷入欠债循环,利滚利之下,朝廷如何负担的起?”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古人就是思维僵化,看不到其中的变化,殊不知资本运作下,钱在手上,才是最大的利好,不然为什么后世银行那么吃香。 想到这里,唐寅便直接说道:“钱是可以生钱的,朝廷有了钱,可以做些买卖,比如海贸就不错,亦或者将钱,高价转贷出去,鼓励商人从商,朝廷加增商税,如此循环下来,那点利率自然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顿时招来郑管家的一声暴喝,“放肆,如此一来,朝廷岂不是成了与民争利?” 唐寅不由反驳道:“有句话叫,集中力量办大事,且不说增加商税,就说利民一道,有了钱,朝廷在某地新修水利,百姓收成好了,税赋自然也就高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唐寅的话再次让众人沉思,天佑皇帝充满笑意的眼眸中,甚至充斥着满满的欣赏。 唐寅的话,虽然有些激进,也与国情有些出入,但是却给了他打开了思路。 此刻的大明,最缺的是什么? 一个字,“钱”。 应该说,从百年前开始,大明朝,就陷入了缺钱的状态。 以前靠着祖宗的底子,还能支撑,但到了天佑一朝,已经越发严重。 郑管家顿时被说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憋的通红。 两人的对话,天佑皇帝和庄墨寒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静静听着。 庄墨寒见状,捋着长须说道:“汝所言,虽有些道理,但是难免有些空泛!” 天佑皇帝也笑道:“小子,朝堂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寅闻言,却是耸了耸肩。 自己就是这么一说,至于如何做,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于是乎,唐寅朝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小子,见识浅薄,胡言乱语,还请勿怪。” 天佑皇帝闻言,摆了摆手,“无妨!” 话到此处,这个话题便停了下来。 正堂内,顿时有些尴尬。 天佑皇帝见状,朝着众人挥手说道:“尔等先退下吧,我与庄师有话要说!” 赵睿闻言,连忙行礼之后,拉着唐寅退出正堂。 贵妇人和郑管家,也行礼后,也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庄墨寒便捋着长须说道:“陛下可是心动了?”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轻叹一声,“庄师有所不知,此番北绒人来势汹汹,若是边军守城不出,我大明百姓必然遭殃,” “朕已命苏恒为将,李晋为副将,领三万禁卫,开赴边城,即便拦不住北绒人,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 庄墨寒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苏将军戍边多年,经验丰富,李晋那小子,也是能文能武,此战必然大获全胜。”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却是摆了摆手。 “庄师就不必说奉承话了,北绒十数万大军,苏将军和李晋只领三万禁军前往,也只能袭扰,何谈大胜?” 庄墨寒闻言,顿时就知道了天佑皇帝的意思,顿时眯了眯眼睛。 “陛下是想用唐小子的法子?”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国库空虚,户部只能拿出六十万两银子,这些银钱,只能承担三万大军的半年的粮草,” “若是能够筹措足够银钱粮,派出十万禁军,北绒蛮子必然不敢再小看我大明,随意劫掠我大明百姓!” 庄墨寒闻言,顿时低头沉思了起来。 “十万大军,每日耗银一万两,半年便是近二百万两,陛下,如此是否,太过冒险!”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 “先帝时,便一直遭受北绒之患,边城百姓深受其苦,朕想让他们知道,想要抢东西......那便拿命来换。” 庄墨寒闻言,连忙跪倒在地上。 “陛下雄才大略,老臣为百姓深谢陛下!” 天佑皇帝见状,连忙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朕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庄师随朕回京,主管户部,还望庄师,莫要推辞。” 庄墨寒闻言,顿时抬起头来看着天佑皇帝,目光中,充满了诧异。 良久之后,庄墨寒这才再次跪倒:“老臣遵旨!” 天佑皇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朕以为,唐寅方才所言之国债,就不错,” “庄爱卿可推演条陈,写个折子上来,不要多,二百万两便可。” 庄墨寒顿时微微一笑,“陛下圣明!” 庄墨寒之所以接下这个差事,也跟唐寅刚才说的话,有很大关系。 若是没有唐寅抛出国债这个思路,估计天佑皇帝也不会让他回朝廷。 然而,天佑皇帝被唐寅说的,已经打开了思路。 这件事,就需要人去执行,庄墨寒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其中细节,还需要斟酌。 天佑皇帝想的是一次性的国债,二百万两银子,说多不多,但是也不少。 有了唐寅给的思路,庄墨寒也有了底气。 于是君臣二人,很快达成默契。 ...... 第89章 唔......好诗! 唐寅出了正堂,便迎来李令月的目光。 唐寅朝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李令月顿时翻了个白眼,恢复冷酷的表情。 贵妇人却是朝着唐寅走来,拉着他就说个不停。 “唐寅啊,二弟与我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好孩子,睿儿从小身子骨弱,这次能够大好,多亏你了!” 贵妇人巴拉巴拉的夸奖着唐寅,显然对赵睿能够好起来,很是高兴。 李令月却是不满的说道:“姑姑,表哥身子能好,是他自己努力,还有我的督促,哪里就是这小子的功劳了?” 贵妇人闻言,却是一瞪眼。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军营!” 李令月闻言,顿时气恼的狠狠刮了唐寅一眼。 眼见李令月受气后,却是将矛头对准则及。 唐寅顿时嘿嘿一笑。 “夫人言重了,小子也就是出了个主意,还是赵兄肯吃苦,每日坚持锻炼,当然,也少不了李小姐棍棒加身的功劳!” 此言一出,贵妇人顿时一脸担忧的跑向赵睿,上下仔细检查。 “哎呀,睿儿,可有受伤?” 赵睿减肥期间,确实没少受到李令月的照顾。 身上腿上,都有不少清淤。 旁边的冯管家冯宝,也在一旁大倒苦水。 “夫人,您是不知道哇,少爷为了治病,受了多少苦,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被蜜蜂蛰,被蚂蚁咬,还得挨李小姐的棍子......少爷惨啊!” 冯宝每说一句,贵妇人身子就抖动一下,脸上挂满了心疼。 李令月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冯宝说的内容,有一大半都是唐寅的手笔,怎么就成自己的杰作了。 李令月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贵妇人怒吼一声。 “李令月,你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这次随我回京,我要亲自教导你闺门礼仪!” 李令月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姑姑,不是我啊!” 贵妇人哪里听的下去,朝着周边招了招手。 便有一位妇人走上前来。 贵妇人顿时吩咐道:“带她去,给我站足一个时辰的规矩!” 李令月满脸不甘的走了,临走之前,留给唐寅一双几乎要吃人的眼神。 唐寅不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李令月被逮去站规矩。 贵妇人也拉着赵睿检查身体去了。 唐寅便也回了房间,从四书五经中,自己给自己出题,提笔开始做八股。 直到正午时分,房门便被人敲响。 “唐公子,老爷让您去膳堂,参加庄师的寿宴!” 唐寅闻言,这才放下笔,将书桌上的文章收拾好之后,这才真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敲门之人,正是郑管家。 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郑管家似乎对他客气了许多。 “唐公子,请跟老奴走吧!” 唐寅也没有矫情,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跟着走出房间。 一路来到膳房,守卫的斗笠汉子似乎又多了些。 来到门口,就迎上了李令月如刀般的目光。 直到贵妇人一声咳嗽,李令月神情这才软了下来。 唐寅内心顿时一阵舒爽,自从认识李令月以来,这娘们,大杀四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似乎没有她不敢出枪的时候。 没想到贵妇人才是她的克星。 贵妇人看到唐寅,顿时轻笑了起来,朝着她招了招手。 “小虎啊,快来!” 唐寅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个称呼,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 不过,贵妇人既然是李先生的姐姐,这么叫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想到那个死酒鬼,唐寅也就认了下来。 跟着贵妇人走进房内,便看到冯宝举着一张画,“赵大人”和庄墨寒,对着画评头论足。 赵睿则是在一旁介绍。 “庄师,此画乃是学生亲手所画,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画卷上,画着一座小院子,院子内一位六旬老者,一脸慈祥的望着,院中提笔写字的胖少年。 仔细观看,老者便是庄墨寒,胖少年便是赵睿自己。 先不论这幅画如何,单是这份心意,就能让人感受到其中满满的诚意。 庄墨寒顿时捋着长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此画,笔墨分明,线条婉转流畅......!” 庄墨寒对这画,好一顿夸。 天佑皇帝似乎也很满意,眼眸中浮现出笑意。 这次前来金陵,太子的表现虽然还有瑕疵,但是相比以前的表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幅画虽然,画工一般,但是赵睿能够想到亲自作画,作为寿礼,足见他还是有些收买人之术的。 做父母的,自然希望自家儿子优秀,皇帝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候,唐寅走了过来,朝着两人行礼。 赵睿见状,不由轻笑道:“唐兄,今日庄师寿辰,我作画祝寿,不若你现场题诗一首为礼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唐寅。 天佑皇帝微笑着,大有深意的看着自家儿子。 庄墨寒也是眼含笑意的看了赵睿一眼。 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都知道,赵睿的用意。 庄墨寒,虽然只是阁臣,还是致仕官员,但是他真正有价值的地方,是在士林当中有很高的声誉。 即便是当朝首辅,在士林当中的威望也没有他高。 赵睿让唐寅题诗一首,便是给他表现的机会。 唐寅闻言,不由苦笑的看了赵睿一眼,对他来说,他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赵睿则是朝着他眨了眨眼。 贵妇人则有些担忧的看向唐寅。 庄墨寒能为太子师,士林大佬,可不是浪得虚名,普通诗词可入不了他的眼。 其实天佑皇帝也是类似的想法,所以他虽然欣赏唐寅的智慧,但是并不认为他能做出什么好诗词来。 唐寅晃了晃脑袋,这才抬眼看向画卷。 仅仅一眼,唐寅就知道赵睿这幅画的用意。 便是为了突出话中老者的慈祥,营造出一种浓厚的师生之情。 唐寅见状,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唐寅勾起唇角,从桌案上提笔沾墨之后,直接走向那幅画,唰唰唰,就在上面留下一首诗词。 唐寅的动作顿时吓坏了赵睿。 他只是让唐寅作诗祝寿,可没有让他在自己的画上作诗啊。 这要是写坏了,自己的心血就没了。 冯宝举着画卷,也被吓的一哆嗦,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唐寅已经写完。 就在众人心惊的时候,却是听到庄墨寒大笑的声音。 “唔......好诗!” 第90章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庄墨寒的笑声,顿时让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画卷上。 贵妇人、赵睿等人,连忙朝着四句看去,不由得都是一愣。 “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赵睿看到诗句,顿时脸上像吃了翔一样难受。 他的画是表达师生深厚情谊,这首诗一写上去,顿时变了味道。 变成了老者羡慕年轻人的热情,向往曾经的年少。 唐寅则是挑衅般的看向赵睿,似乎在告诉他,让你丫坑我! 赵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庄墨寒似乎很喜欢这首诗词,嘴里轻轻念着。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若是老夫能再回少年,或许,许多憾事便能弥补上了。” 看到画卷上,唐寅留下的四句草书,天佑皇帝也是若有所思,从他溢满笑意的眼神中,也能看的出,他很喜欢这首诗。 庄墨寒很是高兴的将画卷收了起来,随后看向唐寅。 “听闻你正在参加院试?”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回道:“回庄师的话,正是!” 庄墨寒点了点头。 “院试之后,你便到白鹿书院来就学,只管提老夫的名字便是!” 这句话,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或许没什么。 但若是被天下的学子们知道了,恐怕要惊掉了下巴。 进入白鹿书院,或许不算什么,但若是推荐人是庄墨寒,那就不得了了。 前面提过,庄墨寒虽然官位不是很高,仅仅位列阁臣,但是在读书人中,威望很高,朝廷中有许多人,都是他的学生。 白鹿书院的现任山长,马苏便是他曾经的学生。 可以说,有了庄墨寒的这句话,唐寅立马就能得到白鹿书院高层的重视。 唐寅自然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庄墨寒便是白鹿书院的高级讲师,有一些地位,但是也没有多想。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朝着庄墨寒,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庄师!” 庄墨寒见状,就知道唐寅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他也没有说破,而是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朝着他笑道。 “日后在书院遇上了难处,便拿着这块玉佩,去书院后山的寒院,找里面的人,他们会帮你的!” 唐寅看了一眼玉佩,顿时眼中精光直冒,忙不迭的收了下来,然后再次致谢。 庄墨寒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捋了捋长须。 之后,便是正式开始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就天佑皇帝、庄墨寒、赵睿和唐寅四个人,贵妇人则带着门口的李令月去了别处用饭。 吃饭期间,庄墨寒似乎对唐寅很感兴趣,不停的询问唐寅课业上的事情。 唐寅苦读多年,底蕴还是有的,加上两世的经验,对庄墨寒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庄墨寒对唐寅更是欣赏。 随后,又他之前提出的“国债”概念,提出了发行国债的许多问题。 “唐小子,你说的那个国债真能为朝廷筹集银两?” 唐寅闻言,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前世他因为考公,还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国债的运营方式。 国债是国家以其信用为基础,按照债的一般原则,通过向社会筹集资金所形成的债权债务关系。 说白了,就是国家以信用借钱。 这个世界的大明朝,虽然国力没有开国时候那么强,但是公信力在民间那是杠杠的,只要发行,没有卖不出去的。 所以唐寅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不由看向唐寅。 “哦,可能给我们详细说说?” “若是要筹集二百万两银子,这国债该如何发行?” “又需要注意些什么?” 唐寅也不矫情,将自己知道的国债 “国债便是朝廷作保,定下兑现期限,和息钱,发行债券到民间。” “比如说,要筹集二百万两银子,朝廷可以印类似银票的票号,以百两为面额,发行两万张,以一年为期,时间一到,手持国债票号之人,便可到朝廷指定的地方,换取银子,赚得利息。”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天佑皇帝忍不住问道:“为何是百两,而不是千两?” 唐寅闻言,顿时笑道:“若是面额太大,我怕没有多少百姓买的起。” “其实若是想筹集更多的钱,最好是以十两面额为好,这样我估计,朝廷最多能够筹集五千万两银子。” “什么?” “千万两?” 一听这话,天佑皇帝和庄墨寒都不淡定了。 要知道天佑皇帝为了区区二百万两,费尽心思,头发都熬白了,都没弄到。 现在有个人说能够筹集到五千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现在的朝廷,一年的赋税,也就三千万两。 天佑皇帝激动过后,却是平静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五千万两,太过骇人,即便是二百万两,朝廷都不一定能够还上!” 唐寅闻言,却是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若是一年还不上,那便定两年呗,实在不行三年也行,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朝廷说了算。” 此言一出,庄墨寒顿时摇了摇头。 在他眼里,一年已经太过冒险,更何况两年三年? 而且,五千万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到时候朝廷负担不起的话,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他不知道的是,后世的漂亮国的“美债”达到了数万亿,而且期限最高达到了十年。 天佑皇帝却是眼中精光直闪,对他来说,只要有钱,他就可以干许多大事了。 此时的天佑皇帝看着唐寅,似乎在看满眼的银子,几乎变成了星星状。 庄墨寒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就告诉老夫,若是发行二百万两的国债,定多少利息合适?” 唐寅想了想这才说道:“月息一厘,不能再多了!” “什么?” “月息一厘?” 在市面上,高利贷讲究,九出十三归,换算成月息就是恐怖的一分三厘,意思就是借一百两,每个月利息就是十三两,一年就是一百三十两,比本金还高,年利率达到了惊人的300%多。 即便是钱庄的正常借贷,月息也是三厘,一百两,一个月就是三两,一年也要三十六两,年利率也高的离谱36%。 唐寅提出的一厘,一年也就是十二两的利息。 其实这个利息对后世来说,已经很高了,基本上年化率达到了12%。 你存银行,哪里看到有年12%的利率? 基本上都是3-5%,这还是存款三年以上的利率。 第91章 被人惦记上了 对于唐寅的话,庄墨寒顿时直皱眉头。 在他看来,钱庄向外借贷都要月息三厘。 若是朝廷真的发行国债,会有人来买? 天佑皇帝却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唐寅闻言,不由呵呵一笑。 “赵大人,这钱庄的钱由何而来?” 天佑皇帝回道:“自然是各地乡绅大户,亦或者商人的银钱。” 唐寅点了点头,“这些人,存银子进钱庄,为的便是换取银票好出门做营生换取便利,他们存银子进钱庄,不仅没有利息,还要给钱庄保费。” 保费便是管理费,这一点古代的钱庄可谓是两头通吃。 顿了顿,唐寅接着说道:“而百姓们,很少存银子进钱庄,便是这个道理,一些中等之家,宁愿将银子沤在家里的地窖里,也不愿意拿出来,也是因此。” “如今朝廷发行国债,不仅不要保费,反而还给他们利钱,他们会不动心?” 唐寅说完,天佑皇帝再次陷入沉默。 庄墨寒感觉有些头疼。 这些话,对他来说,有些烧脑,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楚其中的关系。 良久之后,天佑皇帝却是惊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将国债的发行对象,定为普通百姓?” 唐寅闻言,顿时欣慰的看了天佑皇帝一眼。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庄墨寒闻言,顿时一拍脑门。 之前他和天佑皇帝闭门密谈了半天,想的就是怎么让那些大户或者商人来买单。 从来没有想过,目标定为普通百姓。 然而,庄墨寒比较谨慎,于是问道:“百姓们,有这么多银子?” “若是朝廷还不上这个钱,岂不是要激起民变?” 唐寅听到这话,却是撇了撇嘴。 “庄师可千万别小瞧了百姓,许多人家,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 “至于还钱之事,只要量力而行便可!” 听到这话,庄墨寒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决定,到了京城之后,好好的审查一遍朝廷的收入和支出,到时候定个合适的发行量出来。 赵睿全程在一旁听着,见两位长辈都未开口,于是便朝着唐寅小声问道:“唐兄,朝廷的赋税可不多,若是这个国债发行太多,怕是朝廷负担不起,到时候可能真会出乱子!” 哪知唐寅闻言,却是微微撇了撇嘴,小声回道:“要我说,这朝廷的户部尚书,也是个榆木脑袋,既然钱庄能够借存银拿去放贷,朝廷这么好的资源,为何不能?” “到时候多卖点国债,多的银子,拿去放贷给那些商人,这一来一回,朝廷不仅不需要负担利息,恐怕还有的赚头。”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与民争利了?这会有人嚼舌根的。”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算什么与民争利,顶多是与钱庄争利,” “大不了,朝廷借出去的银子,少收些利息便是了,那些人得了便宜,不仅不会嚼舌根,反而还要感谢朝廷呢!” 赵睿顿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小声的谈论,却是让天佑皇帝的心思又提了起来。 “与钱庄争利?” “嘿嘿,老子缺钱打仗,让那些人捐献一些,都是磨磨唧唧的,千儿八百两的施舍。” “老子就是要与他们争利,能咋地?” 天佑皇帝确实很恼火,在收到北绒来犯的时候,他就发动过募捐,只是效果可想而知。 整个活动下来,就收到几万两的银钱。 有了这个心思,天佑皇帝看唐寅的眼神,越发的和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庄墨寒经过唐寅的提点,对国债发行,也有了一定的概念,只待完善之后,就可以推出条陈了。 天佑皇帝也收起了心里的心思。 唐寅说的这些,还需要好好的琢磨。 很快,便有一些侍女端上来饭菜。 期间,天佑皇帝和庄墨寒没有再问唐寅关于国债银两的事情,而是开始谈论起风雅之事。 只是偶尔看向唐寅的目光,怪怪的。 一顿饭下来,唐寅如坐针毡,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吃完饭,便匆匆告退。 赵睿也趁机退下。 等两人一走。 庄墨寒便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说道:“老臣为陛下贺!”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轻笑一声,故作不知道。 “庄师何出此言?” 庄墨寒哈哈一笑,“这唐寅年纪虽小,却是个干臣,又有乾坤之志,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陛下的肱骨之臣。” 天佑皇帝闻言,似乎很受用,不过却是笑问道:“庄师,这小子,虽然有些歪才,哪里又有什么乾坤之志了?”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从袖子里,取出两张宣纸,躬身呈给天佑皇帝。 “这是青州知府半月前,送来的一篇文章,他以前曾是老臣的学生,说是今科青州府试,得了一篇上佳之作,让老臣欣赏,便差人送了过来。” “还请陛下一观!”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有些疑惑。 “区区一州府试的文章,也值得庄爱卿如此推崇?” 然而,看过文章之后,天佑皇帝却是惊讶出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单此一句,便足以说明此人忧国忧民,志向高远啊!” 庄墨寒顿时微微一笑,“这回陛下知道老臣为什么说他有乾坤之志了吧?” 天佑皇帝顿时一愣。 “爱卿的意思是,这文章是唐寅那小子写的?” 庄墨寒轻笑一声,“其实老臣早就注意到这个唐寅了,之前只以为他只是文章做的好,今日相见之后,才得知他还是个干臣。” “陛下,老臣一辈子和诗书打交道,朝堂上的官员,大多空谈有余,实干不足,如此人才,属实难得。”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嘿嘿一笑。 “爱卿这是要举荐他?” 庄墨寒顿时低了低身子,“老臣这也是为朝廷揽才。”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虽然有些才智,但是年纪过小,还口无遮拦,还需打磨几年,且等他科举入仕,朕再考量吧!” 庄墨寒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轻声笑了起来。 可怜唐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 第92章 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从膳堂出来,唐寅就感觉怪怪的,老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然而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哎哎,唐兄,你看什么呢?” 唐寅回过神来,连忙回道:“没什么,老感觉身子有些发冷!” 赵睿顿时嘿嘿一笑。 “今日,我爹和庄师,好像对你很满意啊!”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爹和庄师对我满意,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赵睿顿时朝着他挑了挑眉,“我爹可轻易不会对什么人青睐有加!” “庄师更是个严苛之人,你别看他今日笑眯眯的,往日里训斥人的时候,可不讲情面。”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诧异,“我说的是,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赵睿顿时尴尬一笑,“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被人看中,哥哥我替你高兴啊!” 唐寅却是“呸”了一声。 “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要是我不在,你爹和庄师,肯定拿你开刀,我这是替你挡枪了。” 赵睿闻言,顿时哈哈一笑,伸手勾搭在唐寅的肩膀上。 “你还别说,今日要不是你在,我爹可不会轻易放过我,” “你是不知道啊,我爹平日里对我们几兄弟可凶了,只要他脸一沉,我们大气都不敢出......!” 赵睿巴拉巴拉的说着,听的身后的冯宝,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好在赵睿没说一会,便换了话题。 “唐兄啊,明日我便要跟我爹回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哥俩才能相见!”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有缘自会相见!” 赵睿微微一笑。 “唐兄所言甚是!” 唐寅朝着他摆了摆手,“你们要回京,我也要准备院试了。”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伤感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走了过来。 “少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赵睿闻言,顿时脸色一垮。 唐寅见状,不由好笑。 这赵胖子,之前还好好的,他爹娘来了之后,就跟老鼠遇上猫似的。 赵睿不敢耽搁,连忙跟着侍女走了。 唐寅摇了摇头,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赵睿跟着侍女来到自己的房间,贵妇人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贵妇人,赵睿连忙上前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这里又不是皇宫,你父皇也不在,睿儿何须如此拘束。” 赵睿闻言,胖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母后,这次您和父皇来,怎么不和儿臣提前说一下?” 皇后听到这话,顿时轻叹口气。 “其实,你父皇这次来金陵,看你是顺道,主要是为了筹措军饷,” “朝中大臣都反对出兵,不愿与北绒开战,一切皆因国库空虚,只是你父皇不甘心,这才来到金陵,” “原本陛下是打算拿幼王开刀,没成想,唐寅一个主意,你父皇便改变了主意!” 赵睿闻言,顿时一惊,眼珠子瞪的老大。 “幼王叔?” 皇后微微一笑。 “幼王仗着太后宠爱,在金陵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钱财,你父皇早看他不顺眼了。” 赵睿闻言,连忙说道:“母后,您的意思是父皇有意削藩?” 皇后摇了摇头,“削藩太过重大,你父皇应该只是借着筹措军饷的名义进行试探。” 赵睿听到这话,不由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见状,接着说道:“幼王之事,尚且不论,这种事情,你父皇自有考量。” “那个唐寅,睿儿觉得如何?”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随后说道。 “我与唐兄,一见如故,这次帮我调理病情,也多亏了他!” 皇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你舅舅的这个学生,很不一般,睿儿你可要与之交好,日后对你或许有大用!” 赵睿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母后,这些年,我也没什么朋友,可不想让他也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 皇后闻言,顿时看了他一眼。 “睿儿啊,如今魏王汉王秦王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朝堂之上的官员,也是蠢蠢欲动,咱们母子处境可不妙,” “我见这个唐寅颇有些才干,你父皇似乎也很喜欢他,日后必然受到重用,” “此时你与他交好,可莫要被别人拉拢了去才好!” 赵睿闻言,顿时说道:“我知道了母后!” 皇后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二舅跟着苏将军去了边疆,若是此战能够大胜,我们母子在皇宫也能好过些。” 赵睿闻言,不由担忧的问道:“二舅多年不上战场,不会有危险吧?” 皇后听到这话,不由得咬了咬牙,“你大舅受伤之后,靖国公府便开始没落,此时,咱们也只能指望他了。” 赵睿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嘱咐几句之后便让他回去了。 赵睿一走,便有一名侍女走了过来。 “娘娘,郡主似乎有所察觉了!” 皇后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如今我和睿儿处境不佳,需要鲁国公府这个助力,为了弥补两家关系,也只能牺牲她了。” 良久之后,皇后又落寞的补充了一句,“谁让她姓李呢!” ....... 唐寅回到房间,推开房门,便有一阵香风袭来。 随后,便感觉胸口一紧,被人拉了进去。 “我去......!” 抬眼看去,只见李令月正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唐寅顿时无语。 “找我有事?” 李令月闻言,顿时哼了一声。 “哼,方才害我站规矩,你很得意吧?”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娘们还挺记仇。 唐寅不由问道:“你想怎么样?” 原本以为李令月会发飙,没想到,她却是松开了手,反而从身后,取出那把短剑丢给他。 “这把剑还给你!” 唐寅见状,顿时一愣。 “这把剑不是你们李家的传家宝吗?”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 “少废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着她,想要给一个解释。 谁知道,李令月却是娇哼一声,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傲娇的背影。 “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唐寅顿时一脸懵逼。 第93章 夫子庙 李令月却是没有回复,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吐槽了一句,“有病吧?” 随后,却是拿着短剑打量了一下。 这把短剑,正是李先生留给他的那把,不过剑柄后却多了一撮红色的剑穗。 不过,这剑穗,怎么看怎么像李令月那把短枪上的红缨。 唐寅把玩了一会,便将短剑收了起来。 ...... 第二日,唐寅早早的起身,正准备开始每日的晨读。 推开房门,便看到冯宝夹紧菊花,躬着身子,等在门口了。 唐寅不由有些诧异,往常要么是李令月拎着兵器来喊自己,要么是赵睿来敲门。 今日怎么是这个死娘炮。 冯宝咳嗽一声,朝着唐寅拱了拱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牌子。 “唐公子,我家少爷随老爷和夫人回京了,” “少爷吩咐了,若是唐公子,日后去京城,可去太平街找李小姐。”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你家老爷和少爷已经走了?” 冯宝看了他一眼。 “昨日便启程了!” 难怪昨晚,睡觉的时候,听到房间外有动静。 唐寅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在意。 接过牌子收起来之后,唐寅不满的问道:“找你家少爷,为什么要找李令月?” 冯宝闻言,顿时尴尬一笑。 “我家少爷行踪不定,找李小姐便能找到我家少爷!”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告诉你家少爷,若唐某去京城,必然登门拜访。” 冯宝听到这话,再次朝着唐寅躬身行礼。 “少爷说了,这座院子,唐公子可随意使用。” 唐寅闻言,也不客气,距离府试还有三天的时间,现在府试在即,城内的客栈也不好找。 冯宝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赵睿等人一走,整个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除了唐寅,还有两名冯宝留下来的下人,负责打扫和看守院子。 这院子,虽然是赵睿留给他使用,不过,唐寅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客人。 也没有乱用,只是每日待在自己房间里看书练字。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府试的日子,天刚亮,唐寅便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入城找个地方休息,好参加明日的院试。 出了院子,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院门外猫着。 唐寅不由轻轻一笑,朝着身影打招呼。 “江兄,这儿呢!” 江宴看到唐寅,连忙做贼似的小跑了过来。 “哎哎,唐兄,快走,别被那个女魔头给发现了!”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 自从上次,江宴被李令月一剑给吓傻了之后,就有了心理阴影。 这一个月来,江宴也没敢来看他。 要不是两人早就约定今日一起进城赴考,江宴都不敢过来。 “放心吧,李小姐已经回京城了!” “什么,回京城了?” 江宴闻言,顿时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脸上的神情也正常了,恢复了往日里潇洒傲娇的江公子。 “啊哈,我说呢,今日天晴气朗,是个好天气。”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尼玛,天才刚蒙蒙亮,天气看得出好坏? 摇了摇头,唐寅笑骂道:“行了,咱们快走吧,进城后,还得找客栈。” 江宴这才嘿嘿一笑,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便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唐兄放心吧,我都打点好了,你只管跟我走便是!” 唐寅也不推辞,江家在金陵有些产业,不用白不用。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上,江宴巴拉巴拉的说着这一个月的遭遇。 这货回了书院,便被他娘安排的眼线看的死死的,直到今日进城赴考,这才仿佛脱缰的野马,放飞自我起来。 一进城,马车继续朝前驶去。 金陵的贡院,就在秦淮河对面,只有一河之隔。 秦淮河北岸便是文化气息浓郁的江南贡院,南岸则是夜夜笙歌的秦淮春色。 可以说,一南一北,两个地方,仿佛两个世界。 马车一路来到夫子庙附近的四福巷。 巷子内,便有一座两进的院子,乃是江家的产业。 马车刚停下,多日不见的孙管事就迎了上来。 “少爷,唐公子......!” 都是老熟人了,唐寅也拱手回礼。 江宴却很是诧异,“老孙,你怎么来了?” 孙管事躬着身着回道:“老爷让我伺候少爷,直到院试结束。” 江宴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随后摆了摆手,率先走进院子。 江家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就江宴和唐寅两人住,完全足够。 很快,便安顿妥当。 等唐寅刚放下行囊,江宴便又找上门来,拉着他就走。 “唐兄,走走走,咱们出去逛逛,看看夫子庙和贡院!”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考前熟悉环境,是许多初来学子要做的事情,于是便同意下来。 哪知道,一出院门,江宴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刚走出四福巷,江宴就要去秦淮河,继续那日,三人未竞的事业。 唐寅不由好笑,这货,对逛青楼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呀! 还没等唐寅表达意见,身后就传来孙管事的声音。 “少爷,老爷说了,院试之前,让小人跟着您!” 江宴闻言,顿时一瞪眼。 “你是我爹派来盯着我的?” 孙管事顿时低下头来。 唐寅见状,不由笑道:“江兄啊,如今院试在即,还是改日再去怀念秦淮春色吧,今日,咱们去逛逛夫子庙,沾染些文气。” 孙管事闻言,立马点头如啄米鸡。 “是啊,少爷,您去文庙沾染了文气,院试必然有好成绩。” 江宴顿时有些不满。 不过在唐寅的坚持下,秦淮之行还是无疾而终。 “唐兄,那说定了,院试之后,你可要与我不醉不归。” 说着,江宴给唐寅一个“你懂的”眼神。 唐寅只能苦笑答应。 于是两人改变方向,往夫子庙而去。 院试在即,夫子庙香火旺盛,都是赴考的考生,前来参拜,沾染些文气,取个好兆头。 两人也按照习俗,参拜了一番孔夫子。 正要离开夫子庙,前往江南贡院。 一阵笑声,将两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第94章 问签 夫子庙前的庙祝,这几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来来往往的考生,参拜完孔夫子之后,便有许多考生,到问签处问个前程。 两人朝着门口问签处看去,只见一位考生问签之后,似乎很满意,朝着身边的下人摆手道:“看赏,十两!”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众多考生的侧目,一般的考生问签之后,顶多给个几十文,多的给个一两也就顶天了。 十两银子,这种大客户,可不多见。 庙祝闻言,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张公子文星高照,此番院试必然一举得魁!” 此人正是老熟人张达尹。 张达尹闻言,却是没有回话,反而微笑着,转过头来,挑衅的朝着唐寅和江宴看了一眼。 “院试在即,唐兄江兄何不也问个签?” 张达尹对于唐寅抢了他的案首,自己却只能排在第四,一直耿耿于怀,这才出手挑衅。 考试需要心静,若是今日唐寅和江宴能够留下心结,考场上必然不能发挥全力。 唐寅对这种挑衅,自然不会理他。 江宴却是脸色一沉,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就朝前走去。 “唐兄,咱们也去问个签!” 唐寅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江宴就已经到了问签处。 摇了摇头,唐寅也只能跟上。 张大奕见状,微微一笑,后退两步道:“江兄请!” 江宴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瞥了张达尹一眼之后,这才朝着庙祝说道:“本公子问签,你好好解,若是解的好,本公子重重有赏。” 庙祝看了一眼张达尹这才伸手道:“公子言重了,问签求签,全凭夫子的青睐。” 庙祝说着,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拿起签筒朝着江宴再次问道:“请问公子所求为何?” 江宴顿时没好气的道:“本公子乃是院试考生,自然是问前程,” “就问,今科能否登第!” 庙祝闻言,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摇了起来。 唐寅见状,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想明白,啪的一声,桌案上便掉落下来一块签牌。 庙祝捡起签牌,一直笑眯眯的脸色顿时一变。 江宴见状,不由诧异问道:“如何?” 从江宴的语气里,可以看出,这货其实还是在意问签结果的。 庙祝闻言,顿时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还是下届再来吧!” “什么?” 江宴顿时一愣。 其他前来参拜的考生也是投来诧异的目光。 夫子庙在此多年,很少有问签者得到这个结论的。 江宴连忙一把夺过庙祝手上的签牌,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需等千年!” 江宴看到这个签,整个人都懵了。 “何年登第?” “需等千年!” 这不就是说江宴这辈子都不可能考中了? 谁特么能活一千岁? 张达尹见状,顿时轻笑了起来。 “江兄啊,看来今科院试,你文气不够啊!” 夫子庙内,其他考生也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江宴。 这尼玛,问个签都这么倒霉。 今科院试算是废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江宴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他从小聪明绝顶,虽然被家里管的严,但是在读书方面,也是下了苦功的,对此,他也是信心满满。 他有自己的骄傲。 若是院试都过不了,那么他的骄傲,岂不是被打碎一地? 江宴脑海,顿时轰的一声,陷入混乱之中,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个普通问签,当不得真。” 然而,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难道我真的过不了院试?” 张达尹看着皱眉不已的江宴,顿时勾起唇角。 朝着庙祝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怀疑的种子种下,即便日后江宴回过神来,院试之中,也会发挥失常,自己也少了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这次院试,必须要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实力。 就在江宴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 一声大喝,让江宴清醒了过来。 “恭喜江兄,贺喜江兄,今科院试必然高中!” 此言一出,一众看热闹的考生,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寅。 唐寅却是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微笑朝着江宴拱手道:“江兄,今日这夫子庙是来对了,文气加身,汝今科必中啊!” 江宴闻言,不由得一愣,呆呆的看着唐寅。 庙祝却是皱眉说道:“这位公子,问签解曰,需等千年,这位公子今科要怕是落第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江宴闻言,心里又是一紧。 唐寅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今夕乃是孔夫子千寿之年,正合千年之意,江兄今科必中也!” 唐寅说完,周围顿时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按照时间推算,今年,确实正好是孔夫子两千年大寿。 一时间,方才还同情江宴的人,都纷纷朝他投去羡慕之色。 其他人的签,无非是吉星高照,魁星临身......等一些吉祥话。 然而,这里是夫子庙,什么魁星,文曲星,都没有孔夫子好使。 原本以为的下下签,在唐寅的一阵忽悠之后,顿时变成了上上大吉。 那庙祝也是脸色一变。 “这签,还能这么解?” 张达尹见状,不由恼恨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却是一把拉着还在发呆的江宴,快步往外走去。 直到出了夫子庙,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江宴也回过神来。 “唐兄,我真的今科必中?” 唐寅不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方才那么多人在,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瞎说的。 这个时候,唐寅才朝着他说道:“方才,那庙祝已经被张达尹收买。” “那支签早就在那庙祝的袖子里,在他去捡签牌的时候,就被掉了包!” 江宴闻言,不由更是惊讶。 “他为何要这么做?” 唐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院试,咱们可得小心点,那张达尹似乎对咱们敌意颇深。” 江宴闻言,顿时就怒了。 刚才的事情,似乎没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来。 好像,从张达尹那个挑衅的眼神开始,江宴就一步步落入了圈套。 要不是唐寅看穿这个把戏,一阵忽悠,估计江宴现在还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可以想见,院试之中,江宴心境受影响,不可能完全发挥出实力,即便能够取中,排名也不会很高。 江宴想到这里,顿时咬牙切齿的怒道:“竖子,安敢陷害江某!” 第95章 这该死的爱情啊! 唐寅见状,上前拍了拍江宴的肩膀,然后问道。 “江兄,你可是得罪了那个张达尹?” 江宴顿时陷入回忆之中。 “没有啊,我从小就在白鹿书院,和他也不熟,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唐寅闻言,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家对子弟要求极高,上次府试,你们的排名在他之上,张达尹自然恨上了你们!” 唐寅和江宴闻言,顿时对视一眼。 “这也行?” 两人诧异过后,朝着来人看去。 只见对方身着长衫,却是神情憔悴,身上的长衫,也是布满了褶皱,定睛看去,却是府试时见过的齐叔修。 唐寅两人更是诧异。 齐叔修每次出现,都是风流潇洒的形象,这次这个形象,不说邋遢吧,起码与之前的齐叔修判若两人。 就在唐寅两人暗自咒骂张达尹有病的时候。 齐叔修却是朝着唐寅走来。 “唐寅,薇儿呢,她去哪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懵逼。 “薇儿姑娘是齐兄你的红颜知己,你不知道她在哪?” 齐叔修听到这话,不由红了眼。 “自从薇儿去找你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唐寅不由想起了那日的见面,自己还好心的给了她一个建议。 那娘们,不会这么虎,真的去找暗卫了吧? 自己当时就是上头了,给出这么个建议,没想到害的齐叔修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看着眼前有些颓废的齐叔修,唐寅不由有些心虚。 “那个,齐兄啊,那日我与薇儿姑娘只是匆匆一见,随后便回了客栈,” “那日我与江兄一直在客栈的房间内,不信你问江兄。” 唐寅只是想解释一下,自己和那个薇儿没什么关系。 哪知道齐叔修却是一把扑了上来,拉着唐寅的袖子,一脸恳求的说道:“唐兄,我知道你和薇儿没关系,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求求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唐寅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去,这么深情的吗?” 江宴闻言,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齐叔修。 这货在青州,可是青楼女子的杀手。 曾几何时,江宴还十分羡慕齐叔修的风流不羁。 没成想,如今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弄成这样。 唐寅和江宴对视一眼,不由得满脸的唏嘘。 眼见唐寅不说话,齐叔修全身顿时颤抖了起来,一把跪倒在唐寅的脚下。 “唐兄,求你了,你就告诉我薇儿去哪了,我不能没有她啊!”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风流公子变成了死舔狗。 这该死的爱情啊! 看着可怜兮兮的齐叔修,唐寅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沉思片刻后,这才说道:“齐兄,我真不知道薇儿姑娘去了哪里,不过,你可以去暗卫驻地找找。” “也许她去了那里!” 齐叔修闻言,顿时喃喃自语起来。 “暗卫?” “她去找暗卫做什么?” 唐寅一看这模样,就知道薇儿没有将自己复仇之事告诉他,所以也没打算多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齐叔修却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住的自言自语。 “薇儿为什么去找暗卫?” “呜呜呜,薇儿你为何离我而去!” “我不能没有你啊,薇儿!” “贱人,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看着渐渐陷入疯狂的唐寅,不由的身子一紧,这货不会疯了吧? 于是乎,唐寅给江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后退,随后,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直到远离夫子庙,看到齐叔修没有追上来,唐寅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我草,这个齐叔修怎么回事?” 江宴也是有些心有余悸。 “我倒是知道一些,听闻这齐叔修是个私生子,被家里赶出来,不被承认,但是此人才情确实不错,这些年寄情风月,没想到却是个痴情儿!” 唐寅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个拥有不幸童年的家伙,难怪做事这么极端。 有的人因为童年不幸,长大后反而愈发强大,有的人却是就此沉沦。 齐叔修就属于后者。 摇了摇头,唐寅也没有在意。 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走出来,否则谁也帮不上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唐寅今日的话,让大明多了一个暗夜之王。 ......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便停下了这个话题。 毕竟别人的人生,你也插手不了。 随后,两人又去贡院逛了逛,只不过,此时的贡院,已经被金陵府的兵丁衙役们围了起来,不许人靠近,应该是准备明日的院试。 两人逛了逛,便回去了。 看到两人回来,孙管事顿时松了口气。 唐寅好笑的看着孙管事,随后回了房间,继续看书练字。 吃过晚饭之后,唐寅写了一篇八股文,便早早的睡下休息了。 第二日,鸡鸣刚过。 院子里便热闹了起来,孙管事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快快快,给少爷和唐公子准备早膳,” “少爷的考箱备好,吃食再检查一遍......!” 唐寅听到吵闹声,顿时醒了过来。 按部就班的起床洗漱,刚收拾完,门外就传来孙管事的敲门声。 “唐公子,时辰到了!” 唐寅连忙打开房门,便看到孙管事纠结的目光。 唐寅微微一笑。 “你家少爷呢?” “少爷在膳堂等您呢!”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背上挎包,就走出房门。 院内,江家下人依旧在忙碌。 由于这里距离贡院不远,步行过去,也就十来分钟,时辰还早,所以唐寅也不急。 膳堂内,江宴则是一脸悠闲的吃着早点。 看到唐寅,江宴顿时眼睛一亮。 “唐兄快来,尝尝这个豆腐脑!” 唐寅也不客气,走上前去,上桌就吃。 吃过早点,两人这才出了门,朝着贡院的方向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许多考生蜂拥着往贡院赶。 来到一座连桥处,不少考生从河对岸而来,脚步虚浮,显然昨夜便在对岸某处“加班加点”。 江宴看着对岸过来的学子,顿时满眼羡慕。 唐寅却是感慨一声,都特么是牛人啊,院试在即,还不忘“日理万机”。 第96章 院试 对于唐寅的话里有话,江宴这才收回羡慕的目光。 “唐兄,你上次可答应我了,院试之后,陪我不醉不归的!” 唐寅闻言,不由的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院试与府试不同,前来赴考的考生,都是空着手,未带一物。 为了严肃考纪,防止作弊,院试期间,笔墨纸砚等,一应所用之物,皆由考场提供。 来到贡院门前,这里不像府试时,考场外的吵闹,反而肃立森然。 门前的广场上,有百余名束甲军士,神情严肃,持刀而立。 外围没有叫卖的小贩,即便是送行的马车,也在街道外,就被要求停下。 考生们到达贡院之后,也都规规矩矩的找到规定的位置排队。 唐寅和江宴,也找到青州府的队伍,排了进去。 刚站定,队伍前排就有一道怨恨的目光传来。 正是张达尹。 唐寅两人不由苦笑一声,不过,也没在意。 这货,其实也是个可怜虫。 然而,队伍里却没有发现齐叔修的身影。 江宴不由惋惜的叹道。 “这个齐叔修,也算是有些才华,却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唐寅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赞同这话。 人各有志,不能把问题,全部推给别人,在他看来,齐叔修自身的毛病也不少。 又等了一会,贡院门前已经站满了考生,吉时也差不多了。 随着一声锣响,便以州府为单位,开始走走搜身、勘验身份等流程。 两人顺利通过搜检勘验,取过考牌。 然后,便有小吏引着唐寅来到对应的考舍。 这里的考舍,便是电视剧里那种考舍了。 考舍狭小,用砖石砌成,顶上是铺着瓦片,可能是使用多年,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不影响使用。 考舍内,还有两层木板,这木板可是神器。 前后错开,上面的木板靠前可以当桌子用,下面的木板就是凳子了。 晚上需要休息的时候,拼到一起,还可以当床用。 唐寅在考舍等了一会,传来一阵鼓声。 院试便正式开始了。 院试分正试和复试两场,今天考的就是正场。 随后,便有小吏开始发放试卷和考试用品,笔墨纸砚,草稿纸都有。 唐寅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开,给砚磨好墨,这才看向考卷。 院试正场,题目共有三道,一道贴经题,两道四书题。 帖经,也就是填空题,类似默写,前面写一段话,让考生填完后面的句子,这个没什么难度。 唐寅匆匆扫了一眼,便提笔开始默写,很快便做完了贴经。 写完贴经,唐寅闭目休息了一会,这才看向四书题目。 院试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正场,正场中,最重要的又是这两道四书题。 可以说,只要写好了这两道题的八股,基本上就能取中,否则,之后的文章,你写的再好也没用。 两道四书题,皆是论语的内容,看来这一届的提学官大人,喜欢论语。 第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第二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两道题出的都中规中矩。 第一题,摘自《论语十则》,意思就是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也不应该强加在别人身上。 了解了出题的意思,便可以此开始推理。 从出题内容可以看出,出题者乃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这种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中庸平衡之道。 把握住考官的心理,接下来就好下笔了。 唐寅沉思片刻,便取过一张草纸,开始写破题。 “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他人,此为善也......。” 破题是一篇文章最重要的核心,这一开了头,下面的内容,就顺了,承题,起讲......。 唐寅笔走龙蛇,沿着破题的中心思想,往下写,很快洋洋洒洒八百言,便出现在眼前。 刚写完,便听到一声鼓响,陆续小吏送来饭菜和清水。 唐寅抬头朝着考舍外看去,只见太阳已经高挂头顶,已经是午时,这个时候,肚子配合着传来叫声。 唐寅将草纸和答卷等物品,收拾好,开始吃饭。 菜还可以,一荤两素一碗米饭,味道也不错,就是荤菜太少,不过,对于考生来说,这个不重要,唐寅自然也不会嫌弃。 吃过饭后,便有人来收拾餐具。 此时,大多考生,为了节约时间,都是继续做题。 唐寅则不一样,将两块木板拼成床,晚上一躺,开始睡觉。 这一幕顿时让路过的小吏,看的目瞪口呆。 院试正场,就一天时间,一道帖经两篇文章,时间已是勉强,很少有人还躺下休息的。 然而,在唐寅看来,好的精神状态,才是最重要的,这种事情,讲究效率,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高效。 这一觉,足足睡了近一个时辰,唐寅感觉神清气爽,疲惫感一扫而光。 唐寅取过清水,喝了些解渴。 只是刚喝完清水,就有一阵尿意涌来。 唐寅连忙朝着门外巡视的小吏举手示意。 小吏过来后,了解到唐寅的意图,便递给他一面“入静”的牌子。 这里的“入静”就是上小号的意思,要是上大号,就会给个“出恭”的牌子。 拿着牌子去上厕所,身后还会有一位安排的兵丁跟着,寸步不离,防止作弊。 每排考舍都有一个厕所,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里面已经被许多考生用过。 唐寅还未靠近厕所,便有一股浓烈的味道传来,熏的他都有了生理反应。 这尼玛,这么夸张的吗!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唐寅顿时皱了皱眉,又是一阵反胃。 谁啊,特么的,故意的吧? 唐寅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厕所旁边的考舍内,一名考生,脸色苍白,扶着墙角正哇哇吐呢……。 看到这一幕,唐寅脸上顿时浮现出同情的神色。 厕所旁边的考舍,便是传说中的“臭号!” 得臭号者,想要考出好成绩,就别想了。 在这种浓烈的味道下,别说写文章了,能够活下来,都是奇迹。 唐寅感慨着,定睛看去,就更是唏嘘了。 只见,臭号这位老兄,还是个熟人,正是张达尹张公子。 第97章 张兄,你掉马桶里了? “太惨了!” 唐寅摇了摇头,感慨一句。 然后,别过脸去,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蒙着头往里冲,提速解决完之后,又快速的跑了出来。 回到考舍,将“入静”的牌子还给小吏。 唐寅继续写文章。 第二道题,出自《论语·八佾》,大意便是表达情感时,应该要讲究适度,既不缺乏感情也不要夸张表达。 唐寅在脑海里构思好破题,才开始在草纸上开始写文。 “适度而行,方得始终......!” 第二篇文章写完,唐寅又检查了一篇。 然后,伸了个懒腰,调整好状态,工工整整的将文章抄写到答卷上。 抄写完之后,再次检查了一遍,没有错漏之后,唐寅等墨迹晾干,这才将答卷小心收好,等待考试结束收卷。 咚咚咚,收卷的鼓声终于响起,很快便有小吏前来收卷。 收卷之后,考生才能离开。 唐寅也起身朝着贡院外走去。 刚出贡院,便看到江宴一脸兴奋的朝着自己招手。 “哎哎,唐兄,看这里!” 唐寅顿时朝着那个憨货走去。 等他走过来,江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唐兄这场如何?”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回道:“尚可!”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脸上浮现不信的神色。 唐寅顿时笑骂一声,“行了,行了,多说无益,还是等放榜吧,” “今日,小弟做东,请你上酒楼......!” 唐寅话还没说完,身旁就传来一阵干呕声。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原本英俊潇洒的张公子,此时狼狈不堪,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味道。 江宴也是个没眼力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捂住鼻子,出声问道:“咦,张兄,你掉马桶里了?” 这话一出,路过的考生,顿时捂嘴偷笑了起来。 本来还没什么人注意,这下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 张达尹则恼恨的瞪了他一眼。 唐寅见状,连忙将这货给拉开。 伤口上撒盐这种事情,还是少干为妙。 直到两人走远,张达尹这才站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只是他所到之处,众考生皆捂着鼻子,绕道走开。 张达尹顿时感觉受到了无尽的侮辱,紧握拳头,无能狂怒。 这个时候,张家随从看到自己家少爷,顿时小跑了过来。 “哎呀,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张达尹顿时红着眼睛,一脚将之踹倒,挥舞着双拳,朝着随从狂殴而去。 ...... 在张达尹张公子浓烈味道的冲击下,两人也熄了上酒楼吃东西的心思。 匆匆回了四福巷的院子,随意吃了些东西之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日,唐寅早早的起来,准备复试。 来到膳堂,孙管事已经给两人准备了早餐,不过却没有看到江宴的身影。 唐寅也不理会,抓起一根油条就啃,吃到一半,江宴才匆匆赶来,鼻子里却是塞了两坨棉花。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江兄,你这是干啥?” 江宴顿时说道:“我在书院的师长说过,若是遇上臭号,塞两坨棉花,便能好上不少!” 说着还塞给唐寅两坨棉花。 “唐兄,有备无患!” 唐寅顿时无语,“好吧,你赢了!” 唐寅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好意。 两人吃过东西之后,便赶去贡院,开始第二场复试。 复试重要性,虽然不如正试,但是也关系到排名。 所以但凡有心争夺院试案首的考生,都铆足了劲,准备第二场的复试。 复试的考牌不变,考舍依旧是老地方。 唐寅不由得再次同情起张达尹同学。 路过臭号的时候,唐寅还特意看了一眼。 这次这货却是有备而来。 只见张达尹鼻子里也塞了两坨棉花,鼻子鼓鼓囊囊的,有些搞笑,不过脸色却是好了很多。 两人对视一眼,唐寅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考舍。 复试内容相对简单些,一道四书八股文题,还有一首试帖诗。 四书八股也是传统题目,难度没有正场的大,不过试帖诗却很有意思,题目为:“少年”。 往年的试贴诗,大多都是描绘春夏秋冬四季,或者梅兰菊竹等物。 这个题目明显与往年不同,不说偏科,但也很少见。 不过,对于唐寅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描绘少年的诗词,有很多,最出名的莫过于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 想了想,唐寅直接提笔抄上。 写完试贴诗,唐寅这才开始写八股文。 很快,鼓声响起,收卷时间到。 唐寅待收卷后,刚走出贡院。 身后就有一股浓烈的味道传来。 扭头看去,只见张达尹大步走出贡院,脸色倒是没有昨日的惨白,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出了贡院,张公子就一把将衣服脱掉,丢给前来迎接的随从,直到换过衣服后,身上才恢复了自信。 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这才快步消失在贡院。 唐寅不由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也没嘲笑他呀! 就在唐寅吐槽的时候。 江宴哼唧两声,将鼻子里的棉花哼掉,然后一把搂住唐寅的肩膀。 “唐兄,之前可是你说的,院试之后,陪我不醉不归!” “走走走,哥哥我早就等不及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唐寅就走。 唐寅不由无语。 不过,刚考完,没有心理压力,唐寅也就随他了。 两人回到院子,换了身衣服之后,江宴便急吼吼的拉着唐寅出了门。 孙管事还想跟着,不过,被江宴踹了一脚之后,顿时哭丧着脸,不敢上前。 唐寅见状,安慰道:“放心吧,孙管事,我替你看着你家少爷!” 孙管事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自家少爷什么德性,他自然知道,唐公子年少稳重,他也是清楚的。 搞定了孙管事,两人便一路往秦淮河而去。 走过石桥,两人直奔明月楼。 用江宴的话说就是,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上次被李令月坏了好事,这次可没人来打扰了。 然而,两人一到明月楼,便被老鸨子给认了出来。 老鸨子拈着兰花指,立马尖叫出声。 “哎哟,快快快,快出来!” 江宴见状,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 “嘿嘿,唐兄,这老鸨子还挺懂事!” 然而,刚准备走进明月楼潇洒,楼内顿时走出三个彪形大汉,将两人给堵住了去路。 江宴顿时满脸诧异。 “这是何意?” ...... 第98章 此诗当属最佳 “啊,呸,什么玩意!” “本少爷有钱还怕逛不到青楼?” “老子这就叫上十七八个娘们,陪老子喝酒......!” 江宴一路骂骂咧咧的,脸上兀自愤愤不平。 原因自然是,两人被老鸨子赶了出来。 李令月大闹明月楼,给老鸨子留下了心理阴影。 两人已经被列入明月楼的黑名单。 唐寅看着撒泼似的江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江兄,不若找个酒楼,随意庆祝一番便是,何必姑娘相陪?” 江宴闻言,立马杠精附体,例数有姑娘作陪的好处。 最终还是拗不过唐寅,被拉了回去。 随后两人过了河,随意找了家酒楼,走进去。 酒楼内生意兴隆,这里靠近贡院,客人大多是这次院试的考生。 看到文人气氛如此浓烈,江宴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哎哎,唐兄,这地儿不错啊!” 两人一走进酒楼大堂,就听到之乎者也的声音。 江宴更是高兴,兴致勃勃的听着考生们互相吹捧。 “恭喜仁兄,此番院试,必中也!” “哈哈,在下只要榜上有名便心满意足了。” “呵呵,仁兄太谦虚了......!” “哎呀,我观老弟,天庭饱满,这次院试,必然发挥的不错,同喜同喜啊!” “啊哈,兄台,好眼力呀!” ...... 大堂内的考生们,互相恭维着,这还没放榜呢,仿佛就已经中了一样。 不过,江宴却是很喜欢这种氛围,恨不得上前插上一脚,一起恭维。 好在唐寅还是要脸的,连忙将他拉住。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菜之后,正准备喝口茶水。 隔壁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哎哎,这次的试贴诗,王兄以为如何?” “说来也怪,往年的试贴诗,都是以花为题,今科院试,却是以人为题,真真怪事!” “就是,去年便是出的菊花诗,我还特意去找了些名人大儒的菊花诗来看,没想到是这么个题!” 很快,大堂内的考生们,都将话题转移到试贴诗上来。 试贴诗虽然不影响取中,但是会影响榜单的排名。 但凡有点野性的考生,都会在意这个。 于是乎,大堂内响起了关于考题的讨论声。 不多时,前方一桌考生,一位三十来岁的考生,站起身来,便将自己的诗念了出来。 “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归云无踪迹,不似少年时。” 此诗一出,那些年龄偏大的考生,顿时唏嘘起来。 这首诗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寥寥数语,却道尽了中年男子的唏嘘。 一时间,大堂内的喧闹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那名男子。 唐寅和江宴,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中年男子。 “咦,这不是江州的邓太安?” “是他?难怪,诗词如此有意境!” 随着知名人士的爆料,唐寅也知道了此人。 邓太安江州人士,二十一岁中得府试案首,才华横溢,在当时也算小有名气,然而,之后这家伙就像中了诅咒似的,家里的亲人接连去世。 这人也是轴,去世一个亲人,就为之守孝三年。 结果三年又三年,如今三十来岁了,方才出来继续科举。 唏嘘过后,众人又开始讨论起院试案首来。 “这次院试案首,怕是邓太安的了!” “也不一定,我听闻万州王阶也是个牛人,青州的唐寅好像也挺厉害。” “唐寅?听闻那小子,今年才十五岁,有那么厉害?” “你们有所不知,那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连青州的刘知府,都夸他志向高洁......!” “在下怎么听闻,那小子县试案首,乃是贿赂县令才得来的?” “真有此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转移到了唐寅的身上。 不一会,唐寅的事迹就被挖了出来。 有好的,也有坏的。 唐寅一边吃,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清者自清,他也不怕这个。 江宴却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凭什么?” “我江某人好歹也是府试第二名,他们怎么不觉得我会得院试案首?” 看着一脸吃味的江宴,唐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酒楼气氛热烈,很快江宴就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举杯喝了起来。 唐寅也难得的放松,便也多喝了几杯。 江宴这家伙,平日里表现得什么都懂,一副很江湖的样子,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唐寅接触久了,身上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性格也收敛了些。 两人带着酒气回到四福巷,也没有对孙管事发酒疯。 ...... 就在唐寅和江宴回去的时候。 贡院内,阅卷房。 一位四十余岁,留着短须,身着绯色官服的官员,正在查阅考卷。 看到好的文章或者诗词,官员便连连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归云无踪迹,不似少年时。” “唔,这个不错。” 官员揭开糊名看了一眼,顿时轻笑了起来。 “江州邓太安,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不一会,又有一名官员笑着走了过来。 “提学大人,这个也不错,您看看!” 朱提学接过来一看,顿时也露出笑容。 “少年听雨歌楼,红烛昏罗帐绸” “远望雨疏风骤,浇不灭的是愁” “嗯,此诗,倒也颇有些意思!” 朱提学揭开糊名。 “青州江宴,倒是个有才的,就是有些强说愁之嫌。” 说着,朱提学又看向阅卷房内忙碌的官员。 “可有老夫说的那首诗词?” 阅卷房内的官员闻言,纷纷摇了摇头。 “朱大人,尚未看见!” 朱提学闻言,不由站起身,负手吟道。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如此好诗,不应该不用啊!” 若是唐寅在这里,必然要大吃一惊。 这首诗,是自己送给庄墨寒的,为什么这个朱提学会知道? 朱提学又去考卷中翻了翻,确实没有看到这首诗。 这时,一位中年阅卷官脸色通红,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暴喝。 “好诗......!” 一众官员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朝着那名官员看去。 那名官员感受到目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脸上依旧带着激动的神色,拿起手上的卷子,快步走到朱提学身前。 “提学大人,此诗当属最佳!” 第99章 院试案首花落谁家? 朱提学闻言,顿时也有些惊讶。 即便是邓太安和江宴的诗词,虽然出众,但是也没有让人如此失态。 朱提学好奇之下,接过考卷,定睛看去,顿时也是热血上涌。 “好诗......!” 这下,一众官员更是好奇,纷纷站起身,走了过去,一看之下,也是神色各异。 一名官员忍不住轻轻念道:“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立则国立......。” “这,这......!” “此诗,用词看似简单,但是观之,却令人有热血上涌之感,让老夫仿若年轻了十岁,此刻恨不得提枪上马,到边疆与北绒蛮子,大战三百回合。”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纷纷点头,表达同意。 朱提学闻言也捋了捋长须,满脸的笑意。 “没想到,这种偏题,竟有此收获,甚幸,甚幸啊,哈哈哈!” 一众官员,一时间纷纷拍起了朱提学的马屁,话里话外都说,提学大人这个题出的好。 朱提学哈哈一笑,“此题,本官也是受庄老送来的那首诗词所得的灵感。” 这一届院试的试贴诗,之所以以“少年”为题。 皆因为前几日,庄墨寒派人给朱提学,送来了唐寅送给他的那首祝寿诗。 朱提学一看之下,大有感触,灵光乍现之下,便以此为题。 庄墨寒的本意只是让朱提学多注意唐寅这个人才,没想到朱提学却是来了这么一出。 “什么?” “庄老?” 一时间,一众官员纷纷高呼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庄墨寒不仅在读书人间,有极高的声望,在文官中地位也极高。 “呵呵,庄老前几日派人给我送来一首诗词,本官这才以少年为题,用以院试。” “提学大人说的,便是那首: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那首诗词,是庄老所作?” “难怪如此有意境,原来是庄老所作,下官第一次听闻此诗,竟有回到少年之感......,这就怪不得了!” 众官员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对诗词表达了崇高的敬意。 朱提学见状,也不点破,摇了摇头,将考卷上的糊名揭开,一看之下,笑的更是开心。 “原来如此!” 有官员听到这话,不由好奇的问道:“提学大人,什么原来如此?” 朱提学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考卷。 “这次院试,青州唐寅当为案首!” 众人还沉浸在庄老的诗词当中,听到朱提学的话,不由又是一愣。 “这个唐寅又是谁?” 那名最先发现唐寅诗词的官员,则是激动的附和道:“提学大人所言甚是,此子,诗才无双,当的起院试案首。” 科举选才,本是严肃的事情,立马就有官员不同意了,于是出言反驳,。 “提学大人,仅凭一首诗词,便要定案首,是否太过儿戏了?” 这话一出,便有官员点头表示同意。 朱提学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庄老都看重的人,给个院试案首,有何不可? 然而,他虽然是提学官,主持一省院试,但是下面官员的意见,他也不好全盘否定,否则会被人举报,搞一言堂。 不过,这个不是问题,很快便有官员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提学大人,不若先看看该考生的八股文章,再下定论如何?” 这个建议,立马得到所有官员的赞同。 朱提学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下来,虽然唐寅是庄老看中的人,诗词也写的不错,但若是八股文写的狗屁不通,那自己也没脸给他院试案首。 于是在朱提学同意下,很快,唐寅正场的文章便被找了出来。 “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他人,此为善也......。” “适度而行,方得始终......!” 仅仅两个破题,便立马征服了在场所有官员。 那名首先发现唐寅诗词的官员,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像是喝了二两小酒似的。 “破题立意鲜明,辞藻虽朴实,然,发人深省......实乃不可多得的好文。” “提学大人,如此文章,若是不能得案首,下官第一个不答应。” 朱提学闻言,也是满意的捋了捋长须,然后看向其他官员。 “陈大人所言,诸位同僚可有异议?” 陈大人闻言,顿时看向其他人。 唐寅的诗词是他发现的,现在写的文章也是优秀,他自然希望唐寅能够夺得案首。 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发掘唐寅的“恩师”了。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说不出话来。 要是唐寅的八股文章,哪怕有点瑕疵,他们也能反驳。 现在唐寅的诗词文章都属上佳,一众官员,自然不会得罪朱提学。 况且,他们其实对唐寅的才学,也很是欣赏。 朱提学见状,就知道,唐寅的案首之位可以定下来了,微微一笑,朝着自己的办公桌案走去。 取过笔,便要在一张红纸上写下唐寅的名字。 就在这时,有守门的兵丁来报。 “提学大人,郑公公求见。” 朱提学闻言,不由一愣。 “郑公公?哪个郑公公?” 兵丁闻言,却是硬着头皮说道:“他说他叫郑三,是宫里的人。” 朱提学听到这话,顿时回过神来。 “什么?郑三,郑大监?” “快快快,快将人请进来。” 这个郑三,郑公公,这些兵丁或许不知道,但是朝中官员,却是如雷贯耳,此人可是陛下的心腹太监,他的出现就代表着陛下亲临。 兵丁闻言,不由有些犹豫。 按照规定,院试放榜之前,贡院的大门是不能打开的。 朱提学见状,不由脸色一沉,朝着兵丁大吼道。 “来人可是陛下的心腹内侍,想必是陛下有旨意,你还不快去?” 兵丁听到这话,顿时吓的连滚带爬的往贡院大门跑去。 朱提学见状,连忙放下笔,招呼一众官员,到阅卷房门口迎接。 不一会,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内侍,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朱提学看到来人,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拱手笑道。 “郑大监,可是陛下有旨意?” 第100章 案首变孙山? 来人便是天佑皇帝的心腹太监,郑三郑大监,也就是唐寅在小院见过的那位郑管家。 郑大监闻言,看了朱提学一眼,然后便笑道:“陛下听闻金陵院试放榜在即,特命咱家给朱大人带来口谕。” 朱提学一听这话,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其他官员,也都纷纷撩起官袍,跪倒在地上。 郑大监见状,不由微笑着将朱提学扶了起来,说道:“朱大人,陛下说了,这是口谕,无须行大礼。” 朱提学闻言,虽是满脸疑惑,但还是低着头,等待着陛下的口谕。 郑大监却是环顾其他官员,然后笑道:“这口谕,乃是给朱大人的,诸位大人,便散了吧!” 听到这话,不仅朱提学,其他官员,也都满脑子的问号。 不过郑大监乃是陛下钦使,一众官员,哪敢问那么多。 行礼过后,纷纷退下。 等人退散,郑大监这才上前,朝着朱提学小声说道:“这届考生里,是否有个叫唐寅的?” 朱提学顿时一惊。 “唐寅?” “陛下也知道这个唐寅?” 朱提学诧异的看了郑大监一眼之后,这才小声的问道:“郑公公,这个唐寅可是犯了什么事?” 郑大监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个唐寅乃是陛下看中的人!” 朱提学一听这话,顿时就开始揣摩上意。 陛下看中的人,还专门派心腹内侍过来,其意不言自明。 “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唐寅定为案首?” “不瞒郑大监,唐寅的诗词文章,下官已经看过了,端的是锦绣文章,诗词也是上佳,即便陛下不说,院试案首也是唐寅。” 朱提学说完,顿时有些得意的看着郑大监。 自己和陛下想到一块去了,可见自己和陛下的眼光都是不俗。 谁知道,郑大监却是眼一瞪。 “朱大人啊,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将之定为案首,随便给个不起眼的名次便好!” 朱提学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郑大监,唐寅不是陛下看中的人吗?” 郑大监闻言,顿时拢了拢手,解释道:“这个唐寅,身怀异学,陛下将来有大用。” “然而,此子年龄还小,此时尚未进入官场,不宜太出风头,你可明白?” 朱提学听到这话,立马开始脑补。 陛下看中唐寅,但是不想他太出风头。 这么一想,事情就明了了。 朱提学顿时恍然大悟,朝着郑大监拱手道:“郑大监,烦请您回禀陛下,臣明白了!” 郑大监见状,这才轻笑了起来,颇有深意的说道。 “此子,既是陛下看中之人,庄老对他也颇为欣赏,日后可是要重用的,” “陛下口谕,树大招风,他现在还太稚嫩,朱大人,要保护他,爱惜他,不可让他太早露于人前。” 朱提学闻言,更是确定自己心中所想,朝着北边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臣,遵旨!” 郑大监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口谕传到,咱家就不妨碍朱大人阅卷了,今日之事,只限你一人知晓。” 朱提学连忙点头称是。 随后,就见,郑大监消失在门前。 等郑大监一离开,朱提学顿时兴奋了起来。 陛下的这份口谕,极其私密。 在朱提学看来,这就是自己和陛下之间的小秘密。 朱提学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在门口被小风吹了良久,等内心的激动平静下来,这才转身走回阅卷房。 朱提学一回来,早就等的望眼欲穿的官员们,顿时围了上来。 “提学大人,陛下有何旨意?” 朱提学看了众官员一眼,摆了摆手说道:“陛下给的是口谕,诸位大人还是不要瞎打听为好!” 众官员闻言,虽然心痒难耐,但是朱提学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也不敢再问。 只是私下的议论,肯定少不了。 然而,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朱提学见状,不由轻喝一声。 “诸位大人,咱们提学一省院试,理应公务为要,大家还是快阅卷吧!”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这才停下了议论,回到各自岗位,开始阅卷。 朱提学见状,顿了顿,也坐回自己的公房。 两日之后,所有考卷,皆阅卷完毕。 阅卷房内,桌案上放着一叠宣纸,宣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院试数千考生,共取四百人,只要被取中,上了榜,便是秀才,正式进入仕林阶级,这个名单对于考生来说,那就是质的飞越。 无论是会试、乡试还是院试,每一个排名,对于考生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这个排名会跟随考生一辈子。 院试排名,也分两个榜,甲榜和乙榜。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差地别。 甲榜只有十人,乙榜上有三百九十人。 从人数上,就可以看出,两个榜单的差距。 但凡上了甲榜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对于后面的乡试,也有很大的好处。 一众官员,对着名单逐一进行排名,很快甲乙榜的名单就出来了。 排在甲榜第一位的,赫然便是唐寅。 名单排完,一名官员大手一挥,便有两名小吏拉着一张长长的红纸,走了过来。 身旁的誊录官,提起主笔,便要按照排名誊写到红纸上。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慢着!” 誊录官闻言,顿时手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一众官员也纷纷好奇的看着朱提学。 作为提学官,院试的主考,方才定名次的时候,他就一直沉默不语。 一众官员,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朱提学喊停,不由让一众官员感到诧异。 然而,更令人感到诧异的还在后面。 只见朱提学忽地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提笔将宣纸上,排在第一的名字划掉。 这个动作顿时让一众官员,惊掉了下巴。 唐寅可是朱提学亲自点的案首。 为什么又划掉了? 然而,更让众官员诧异的是,朱提学将唐寅的名字划掉后,直接将他的名字写在了最后一名。 正数第一变倒数第一,案首变孙山? 这样大的跨度,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嘴巴。 第101章 心累的朱提学 尤其是陈姓官员,更是憋的脸都红了,忍不住朝着朱提学喝问道。 “提学大人这是何意?” “您不是也很欣赏唐寅的吗?” “唐寅的诗词文章,难道当不得案首之位?” 朱提学顿时苦笑一声。 当初说唐寅当属案首的是他,然而,陛下的旨意他也不敢违背。 方才排名次的时候,他身为主考官,一直沉默不语,就是在思考,如何找个合理的借口,将唐寅的案首给换了。 眼见就要定榜了,他也不得不站出来。 朱提学顿了顿,朝着陈姓官员说道。 “陈大人稍安勿躁,唐寅的诗词文章皆没问题。” 陈姓官员,不由满脸的疑惑。 “那大人此举为何?” 朱提学闻言,摇了摇头。 “本官方才看了唐寅的案牍,才发现此子,今年才十五岁......。” 朱提学还没说完,陈姓官员就不满的说道:“我朝以来,还有十五岁的进士呢,这有何问题?” 朱提学不由表情一滞,脸上像吃了翔一样的难受。 娘的,自己好不容易想了个年龄小的借口,你这是诚心给老子拆台呢吧? 好在朱提学好歹是上官,也有懂事的下属。 一位吴姓官员,就站出来,朝着陈姓官员道:“陈大人,本官倒是觉得,并无不可。” 说着,这位官员指着第二名和第三名说道。 “江州邓太安和青州江宴的文章诗才,也都不错。” 这话一出,一众官员纷纷看向陈姓官员。 陈姓官员性格刚正,自然不虚,浓眉一横,眼睛一瞪,开始怼人。 “吴大人此言大谬,你我皆是儒门子弟,怎能睁眼说瞎话,诗词文章孰优孰劣,一眼可辨,汝此言,是何居心?” 陈姓官员开怼,那官员顿时也来了脾气。 文章好坏,本来就没有个标准,你说它好,我偏说它是坨屎,你说它垃圾,我偏说它臭脚都是香的。 于是乎,两人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一众官员中,有支持陈姓官员的,吴姓官员也有交好的朋友,也都纷纷加入战场。 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朱提学看的头都大了。 特么的,本官也想点唐寅为案首啊,奈何这是陛下的意思啊! 为了保护唐寅,不让他过早露头,朱提学也是操碎了心。 眼看这现场混乱不堪,朱提学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大吼一声。 “都给本官统统住手!” 朱提学好歹是主官,一众官员见他发火,也纷纷停了下来。 “本官是院试主考,此事便这么定了,案首为青州江宴!” 朱提学本想指定江州邓太安,然而,随意的一瞥,看到江宴的籍贯和唐寅同在青州,或许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便指定江宴为案首。 江宴江公子,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案首。 只是可怜了邓太安,明明他的文章更沉稳老练,也更受欢迎,就因为朱提学的一个印象,依旧是老二。 此言一出,陈姓官员顿时眉头紧皱起来。 出于惜才的心里,他肯定是想力保唐寅的案首之位。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院试这一级,主考官的话语权,还是挺大的。 眼见陈姓官员依旧在纠结,朱提学叹了口气,说道。 “陈大人,本官知道你爱惜人才,然而,本官听闻,唐寅在县试之时,有贿赂江安县令之嫌。” 作为青州府试案首,他的一些传言,自然是有人知道。 朱提学本不想将这个理由拿出来,但是陈姓官员若是不依不饶,陛下的旨意就无法达成了。 于是乎,朱提学当场提了出来。 一众官员闻言,也纷纷出言。 “是啊,唐寅在江安县时,说是与县令关系匪浅,还有考生想要去告发,县试不公呢,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不了了之了。” “本官也有所耳闻,这唐寅才学是有的,奈何......!” 官员们的议论,也听到陈姓官员耳里,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朱提学见状,上前朝着他说道:“陈大人呐,本官也知道这唐寅应该没有此事,奈何,众口铄金,咱们也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若是定他为案首,怕是惹人非议呀!” 朱提学苦口婆心的说着。 读书人,官员,最为在意的便是名声,最大的软肋,也是名声。 唐寅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真有人不服气的话,往上一高发,就算最后查出来是子虚乌有之事,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也是一场灾难,男,难免被政敌抓到攻击你的把柄。 犹豫片刻,陈姓官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下了此事。 他一松口,事情便算定了下来。 随后各行其事,准备发案放榜。 搞定陈姓官员,朱提学这才走回自己的公房,随后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为了贯彻陛下的旨意,将唐寅拉下案首之位,他也算是绞尽脑汁。 尼玛,太心累了! 好在事情完美解决,将唐寅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只是,朱提学没想到的是,即便将唐寅划到了最后一名,依然挡不住唐寅出风头。 而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方才定的院试案首,江宴,江作死! ...... 院试结束之后,唐寅和江宴两人当晚大罪一场,随后的日子,却是平静了下来。 唐寅依旧按部就班的,早起晨读、练字、做八股。 期间江宴几次约他上明月楼,皆被他拒绝了。 于是乎,江宴也老实了下来,没事就陪着唐寅一起看书写字,偶尔讨论文章。 孙管事见状,顿时由衷的感激唐寅,恨不得给他磕一个。 他家少爷是个什么德性,他可是一清二楚,从小在家就憋坏了,只要出来,就跟撒欢似的,没少折腾他。 现在能够耐着性子,窝在家里看书练字,他少了很多麻烦,多亏了唐公子。 时间悄然流逝,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日,正是院试放榜的日子。 江宴打扮一番,重新戴上了骚包的绢花。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戴上绢花,取个好兆头,没准案首就是他的了。 看到江宴这副风骚的打扮,唐寅连连翻着白眼。 最终在唐寅的强烈要求下,这才依依不舍的摘下来。 用过早饭之后,两人便也出了门,前往贡院看放榜。 第102章 院试放榜 唐寅和江宴赶到的贡院时候,贴榜的地府,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江宴看着人头攒动的放榜现场,不由得皱了皱眉。 唐寅见状,也是摇了摇头。 这尼玛人也太多了。 来看榜的不仅有考生,还有考生的家眷随从,吵吵闹闹的,很是混乱。 拥挤的人群中,考生们或紧张或期待的等待着院试的放榜。 正当两人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占个好位子的时候。 三名身着长衫的考生,走了过来。 其中一名白脸考生,轻笑一声。 “真是可笑,榜单就在那里,急也无用,反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真真是有辱斯文。” 这货,话里话外的调侃别人太心急,表现出一副,沉稳的表情。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令人讨厌。 另外一名身材稍矮的考生则是笑道:“就是,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两人的话,顿时让身边来看榜的学子们,侧目不已。 即便是唐寅和江宴都忍不住看了三人一眼。 都是来看榜的,你们就高人一等? 最后一位年纪稍大的学子见状,连忙补救。 “两位贤弟,你我皆是考生,来此看榜,便是为了看看十年寒窗苦读的成果,自然过激了些,” “不瞒两位贤弟,为兄此刻也是有些激动呢!” 此言一出,周围来看榜的学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两人闻言,不由朝着那学子,深深鞠了一躬。 “邓兄高义,是我等肤浅了!” 这个时候便有人认了出来,那人正是江州邓太安。 “原来是太安兄,难怪胸怀如此宽广,在下佩服!” 邓太安见状,顿时微微一笑。 “兄台,客气了,方才是我两位贤弟的不是,邓某在此代为致歉了。” 邓太安这一表现,令方才还有些气性的考生们,顿时服气了。 人家又是以身作则,又是替朋友道歉,给足了众人面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邓太安佩服不已。 即便是江宴也不由眼睛一亮。 “唐兄,这个邓太安果然名不虚传,颇有魏武遗风!” 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江兄还是小心此人为好,这家伙,心机可深沉的很。” 江宴闻言,顿时斜了他一眼。 “唐兄,你不会是嫉妒人家,才这么说的吧?” 唐寅不由得啐了他一口。 “连你我都不嫉妒,我会嫉妒他?” 江宴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无耻,表达不满。 随后继续说道:“此人,上次在酒楼,当中念出自己的诗词,看似有感而发,其实却是有意为之,” “今日,他看似为朋友出头,其实也暗藏了小心机。” 江宴不由好奇的问道:“什么小心机?”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 “方才那两人,说话做事令人生厌,如此性格,以邓太安的为人,为何会与他们成为朋友?” 江宴不由问道:“为何?” 唐寅嘿嘿一笑。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娇花需要绿叶来衬托,美女需要丑女做陪衬,” “那两个货,就是邓太安精挑细选的绿叶。”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能如此?” 唐寅看着吃惊的江宴,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呢?” 江宴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问了一句让唐寅猝不及防的话。 “唐兄,咱俩谁是娇花,谁是绿叶?” 唐寅对此只能回以白眼。 江宴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唐寅对此只能无奈。 也不知道这货,是装傻还是故意的。 不过,江宴却是没有再提及邓太安,而是和唐寅插科打诨起来。 ...... 又等了好一会,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名官吏,带着数名红衣衙役缓缓走出贡院,挤进人群,往贡院西侧的墙面而去。 来到张榜处,官吏便将一张长长的红纸,张贴在墙壁上。 红纸张贴完毕,便是正式放榜了。 官吏提着锣鼓,敲了几声,随后大喊一声。 “院试放榜了......!” 现场所有考生见状,顿时一窝蜂的往墙面挤,伸长了脖子,往榜单上看去。 “唐兄,快看,放榜了”。 江宴也有些激动,踮着脚尖,视线随着往前移动。 就在两人准备往前挤一挤,查看自己名字的时候。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他娘的,这个江宴是谁?” “江宴?何许人也?” 江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人群中忽然挤出来一道身影,正是孙管事。 早上两人出门后就没看到他,没想到他也来了。 只见孙管事,奋力的扒拉开拥挤的人群,脸上挂着潮红,东倒西歪的朝着两人的方向跑来。 边跑边喊道:“少爷,少爷,案首......您中案首了!” 此言一出,一众考生纷纷朝着江宴看来。 唐寅闻言,也微笑的朝着他看去。 江宴却是整个人都懵了。 他虽然自负,但是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府试案首他还有信心争上一争,结果,被唐寅拔得头筹。 院试可是和诸多州府一起竞争,他也只是私下里想一想。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中得案首。 反应过来的江宴,顿时一脸嘚瑟的朝着唐寅喊道。 “哈哈哈,唐兄,我,案首,哈哈,案首是我!” 唐寅不由无语,不过,也只能拱手朝他道贺。 “恭喜江兄中得案首!” “哈哈哈,同喜同喜!” 江宴顿时抬起了下巴,像一只斗胜的公鸡,简直把“我是案首”几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也就是唐寅知道这货,品性不坏,否则,少不得要吐他一脸,骂上一句。 “真特么,小人得志!” 不远处的邓太安见状,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自己谋划多年,没想到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截了胡。 直到身旁的同窗提醒他。 “恭喜邓兄院试第二名!” 邓太安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挂着的笑意,抬手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呵呵,同喜同喜!” 看似高兴的邓太安,却是心中大恨,不经意间,瞥向江宴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第103章 碎嘴神,江宴 与此同时,看榜人群中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全身颤抖着的身影,死死的盯着墙上的榜单,哆嗦着嘴唇,不停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名字......!” 一旁的随从哭丧着脸说道。 “少爷,小人看了好几遍,真的没有啊!” 张达尹闻言,顿时怒火上涌,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随从的脸上。 “找,快找,一定要找到我的名字。” 可怜的张达尹,因为分到了臭号,发挥失常,这次院试连榜都没有上。 他......落选了。 ...... 一场院试放榜,考生们,神色各异,上榜的喜笑颜开,落榜的或愤怒,或失落。 也有那失态的,当场撒泼打滚起来。 看着各种形态的考生,唐寅不由得有些唏嘘。 江宴高兴过后,这才想起来关心唐寅,朝着孙管事问道。 “哎哎,孙管事,可看到唐兄的名字了?” 这话一出,孙管事顿时有些犹豫的看着唐寅。 江宴见状,不由的脸色一变。 “怎的,唐兄没上榜?” 孙管事闻言,不由扭捏的说道。 “那到不是......只不过,唐公子是......最后一名!” “最后一名?那岂不是名落孙山?” 江宴下意识的问道。 孙管事不由尴尬的纠正。 “少爷,不是名落孙山,而是孙山本山!” 唐寅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心里升起疑惑。 按照唐寅的心理预期,自己的八股文章,试贴诗写的都不错,就算没有前十,前五十名应该没问题。 “为什么是最后一名?” “难道我的文章有这么差?” “那也不对啊,江宴这个憨货的水平都能得案首,自己也不比他差呀!” 唐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然而,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被天佑皇帝给坑了。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小三元就因为天佑皇帝的一句话,就泡汤了,肯定会朝着皇宫的方向,向天再骂五百年。 想不通的唐寅,最终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自己也算中了,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有了秀才身份,正式踏入读书人的行列,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转过头来,就看到江宴一脸的愤慨,高声急呼。 “真是岂有此理,以我唐兄弟唐寅之才,怎会是孙山之位?” “院试不公,大大的不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宴。 但凡有人喊出“不公”两个字,那就是大事。 连贡院门口的官吏都被惊动了。 一时间,所有考生,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江宴见状,更是激动,张嘴就要为唐寅鸣不平。 只是,这次还没开口,就被唐寅捂住了嘴。 “我的江少爷啊,你可长点心吧!” 孙管事也是在一旁急的不行,好在唐寅将这货给拦住了。 否则,就他这张破嘴,还不一定闯出什么祸来。 然而,已经晚了,唐寅之名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考生学子之间迅速传播。 顷刻间,唐寅的事迹,就在学子之中,发光发热。 唐寅,青州江安县人士,县试贿赂县官,府试也与知府不清不楚。 这么复杂的背景,顿时让学子们更是八卦,纷纷网爆起来。 从县试案首,府试案首,到现在的孙上之位。 巨大的落差,更是让人感兴趣。 有人觉得唐寅这是原形毕露,有人觉得此间有蹊跷。 唐寅却没时间在意这些,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急急的将江宴拉走。 直到三人离开贡院,来到街道的拐角,唐寅这才将江宴放了开来。 江宴顿时不满的说道:“唐兄,我这也是为你鸣不公啊!” “以你之才,不可能只有孙山之位啊!” 唐寅不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笑了笑说道。 “江兄啊,实不相瞒,我从小寒窗苦读,便想着能够博得秀才功名,如今能够上榜,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兄切勿因为小弟之事,坏了自己的前途,你现在可是院试案首啊!” 江宴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就是不服气,府试之时,你能压我一头,院试我得了案首,你起码也能拿个第二吧?” “否则,岂不是说我江某人案首之位名不副实?”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的些许感动,现在顿时没了。 不过,经过江宴这么一闹,自己对于排名榜末的气性也消失了。 两人闹得一阵,便往四福巷走去,准备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两人都上了榜,成功跻身秀才行列,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也值得庆祝一番。 然而,他们刚走出街角,迎面就遇上一脸落寞的张达尹,身后是脸上肿的像猪头的随从。 江宴看到张达尹的表情,立马问道。 “哎哎,唐兄,张达尹这货,这是怎么了?” 唐寅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叹息一声。 “这家伙,院试之时分到了臭号,想必落榜了。” 江宴闻言,顿时抑制不住的高高嘴角翘起,脸上却是挂着惋惜的神色。 “哎......太惨了!” “唐兄,你这孙山,可比他走运多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货的这张破嘴啊,真的惹人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目送落寞的的张达尹,两人继续往回走去。 回到院子,孙管事贴心的给两人准备了一大桌酒菜。 这次院试,虽然排名不高,但是唐寅也很高兴,毕竟自己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高兴之下,便和江宴多喝了些,以他的小酒量,很快就被喝趴下。 江宴见唐寅才喝了几杯,就趴桌上,不由嘲笑了一声。 “唐兄,酒量不若江某也!” 说完这句话,江宴头一歪,也趴在桌上。 孙管事适时的出现,撇了撇嘴之后,吩咐下人,将两人拖回房间。 ...... 就在唐寅和江宴喝酒庆祝的时候。 “什么?有人在贡院门前,替唐寅鸣不平?” 朱提学恼恨的,将自己心爱的茶杯都给摔碎了。 “这个江宴,简直就是个碎嘴神,亏得本官还给了他案首之位,真真是不当人子。” “要是坏了本官的大事,本官饶不了他!” 朱提学发泄一阵,这才平静下来,朝着面前惴惴不安的心腹随从,问道:“外面的人,对唐寅之事,是如何议论的?” 第104章 长者赐,不可辞! 那随从,连忙回道:“老爷,谈论此事之人不少,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此人,才学平平,走了狗屎运才得的县试和府试案首,这院试人才济济,相较之下,便原形毕露了!” “外面现在都称呼他为“志大才疏唐孙山”” 朱提学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是志大才疏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也说明,许多人没把他放在心上,朱提学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坏了陛下的旨意,现在看来,虽然事情出了点岔子,不过,事情还在可控范围。” 朱提学站起身,负着手来回踱步,沉思之后,朝着随从吩咐道:“去查查,唐寅下榻何处,即时来报!” ...... 第二日,唐寅早早的起床,不过,今日却是没有晨读,而是坐上江家的马车,出了城往城外码头而去。 从府试开始,唐寅已经出门数月,如今院试考完,乡试得明年八月份去了,也是该回一趟家了。 一路上,江宴罕见的没有嘴碎,而是沉默的看着唐寅,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的他几乎忍不住要骂人。 就在唐寅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江宴率先忍不住了。 “我说唐兄,你不再多玩几天?” 唐寅闻言,放下撸袖子的手。 “我出门已然数月,该回家看看我娘了。” “明年乡试,我再来!”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泄气。 “唐兄,你可得早些来啊!” 唐寅闻言,也不由有些感慨。 这家伙,虽然哪哪都是毛病,对自己还真是没得说,除了爱装逼,嘴碎些,其实人还挺好。 想了想,唐寅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只要到金陵,就来找你!” 江宴闻言,这才高兴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很快马车便来到码头。 码头处,依旧热闹,进进出出的货船,也有等待客人登船的客船。 码头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苦力搬运货物,也有出门的客人,更多的则是返乡的学子。 唐寅下了马车,正要和拱手江宴道别。 一名随从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请问,可是唐寅唐公子?”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在下正是唐寅,请问您是?” 那随从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家老爷想请公子一叙!” 顺着随从的目光,唐寅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旁边还有两个下人守护。 看马车的装饰,马车主人显然不一般。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知贵主人是?” 那随从却是拱手道:“唐公子,你去了便知!” 唐寅闻言,思考一番,便也答应下来。 虽然疑惑,自己在金陵除了江宴谁也不认识,但是既然人家亲自来了,去见见也无妨。 “江兄,我去去就来!” 唐寅和江宴打了声招呼,便跟着那随从往马车而去。 刚走到马车旁,便听到马车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上来吧!” 唐寅闻言,晃了晃脑袋,撩起衣袍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唐寅顿时就一愣,连忙拱手行礼。 “学生唐寅,见过提学大宗师!” 朱提学身为院试的主考,自然在考生中是露过脸的。 唐寅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朱提学见状,微微一笑,朝着他摆了摆手。 “今日只是闲叙,无须多礼。” 唐寅不由得有些拘谨,毕竟人家好歹也是正四品大员,还是他的主考。 朱提学看着唐寅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 “今日教你来,是有一事想与你说明,” “这次院试,案首之位本应该是你!” “是本官坚持,将你案首之位拿下来,排名榜末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唐寅不由的瞳孔微缩,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他自认为院试排名应该高一些,但是也从来没指望过案首之位。 不过,虽说如此,唐寅内心还是有些小窃喜的。 朱提学见状,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可知道为何?” 唐寅连忙拱手回道:“想必是大人觉得学生年龄还小,怕学生骄傲自满,是以以此磨练学生?” 朱提学闻言,不由得一愣,张大了嘴。 今日他找唐寅,本来是想打个关系,顺便暗示一番,自己可不是诚心要拿掉他的案首之位。 等日后唐寅发达之后,能够记住自己今日之恩。 结果,唐寅自己就给找了个借口。 好嘛!这借口简直是完美。 长辈磨练后辈,这个理由,即便是有两个脑子都想不出来吧? 唐寅的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看着唐寅的目光更是和善,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他。 这小子说话,做事,着实让人喜欢。 朱提学哈哈一笑。 “是极,是极,老夫便是这么想的,” “唐寅啊,你不会怪罪老夫多事吧?” 唐寅闻言,再次躬身行礼。 “大人如此,是对学生的爱护,学生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 朱提学闻言更是高兴,满意的摸了摸短须。 “嗯,不错,不错,你有此心性,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说着,朱提学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信封,递给唐寅。 “这次院试虽然将你排名榜末,然,本官很赏识你的才学,” “这是本官给白鹿书院马山长的书信,九月书院便会招生,你可持此信直接去书院入学,无须考试!” 唐寅看着眼前的书信,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前前后后,共有三波人,要自己去白鹿书院了。 第一个是王县令,第二个是庄墨寒,朱提学是第三个。 一时间,唐寅对这个白鹿书院也好奇起来。 朱提学见状,不由笑道:“你小子,可别不当回事。” “这白鹿书院对你日后科举,大有裨益。” “这封信,也是本官卖上老脸方能成行。” “这也算是本官对你的补偿吧!” 朱提学不由分说,将信件塞给唐寅。 唐寅闻言,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拒绝。 朱提学顿时眼睛一瞪。 “长者赐,不可辞!” 第105章 内心脆弱的张达尹 唐寅不由得苦笑一声,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只要自己提庄墨寒的名字,不管有没有推荐信,他进书院,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不过,当时庄墨寒说的含糊,没有把话挑明。 朱提学却是以此为大礼,送给了唐寅。 唐寅收好信件,随后,再次朝着朱提学躬身行礼。 “多谢大人厚爱!” 朱提学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好了,老夫就不打扰你了,记得九月书院招生,切莫误了时辰。” “你去吧!” 唐寅走下马车后,马车便缓缓朝着城里的方向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唐寅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案首没了,成了榜末。 莫名其妙的提学大人。 莫名其妙的白鹿书院推荐信。 不过,这个时候,唐寅倒是对白鹿书院感兴趣了起来。 或许那里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虽然在书院山脚下住了一个月,却从来没有上去过书院里面。 最多是陪着赵睿去了后山。 想到这里,唐寅便决定回家看过母亲之后,便去白鹿书院看看。 正好江宴也在书院里读书,也好有个伴。 就在唐寅想着的时候,江宴小跑了过来。 “唐兄,马车里是谁啊?” 唐寅闻言,扭过头来看着他。 “是一位师长!” 江宴听到这话,也没在意,“哦”了一声,随后说道。 “唐兄啊,你回去之后,可要想我啊!” 唐寅顿时为刚刚的想法感到羞耻。 随后没好气的说道:“白鹿书院九月招新,到时我可能会来书院就学!” 此言一出,江宴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给了唐寅一个大大的熊抱。 “呜呜呜,我就知道唐兄舍不得我!” 唐寅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 “去你的!” 江宴却是死皮赖脸的贴了过来,还给唐寅讲解书院的情况,哪里的风景迷人,哪个经长严肃,哪位讲师脾气好。 两人说得一阵,码头上便传来呼喊声。 “去青州的客人登船了!” 青州到金陵,有直达水路,一次也有客船。 唐寅买了船票,登上客船,朝着江宴挥手告别。 ...... 客船离开码头,朝着青州而去。 唐寅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次出门一趟,便是秀才了。 曾几何时,自己最初的梦想便是考上个秀才。 秀才虽然只是入仕的最低门槛,但是却也算一步登天。 即便唐寅考不上举人,凭借着秀才身份,自己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想到这里,唐寅顿时轻笑起来,看着滚滚的江水,顿时豪气顿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全是腿” “落霞与孤鹜齐飞,试问娇娇谁敢追” “两只黄鹂鸣翠柳,哥哥就想倒着走” “无边落木萧萧下,老子打的你叫爸” 客船上也有不少返乡的考生学子。 唐寅的一番胡言乱语,顿时惹来一顿嘲笑。 “哈哈哈,我说,这位兄台,你这是打油诗,还是什么?” “倒是很押韵,只不过却是四不像!” 唐寅闻言,倒也不在意,朝着众人拱手笑道:“在下玩笑之言,诸位兄台切莫当真!” 一众乘客闻言,笑了笑后,便也散开了。 不过,有人认出了唐寅。 便开始议论了起来。 “哎哎,你们可知道方才那位仁兄,是何人?” “何人?” “他便是本届院试榜末,唐寅!” “哦,他便是志大才疏唐孙山!” 得知唐寅的身份,一众考生顿时又轻笑了起来。 其中几位落榜的学子,笑的很是大声。 他们只觉得好笑,却完全没想到自己连孙山都不如,名落孙山。 有时候的人啊,就是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人家虽然排名榜末,名声不好听,但是人家好歹是正式的秀才身份。 也不知道那些落榜的考生,哪来的脸嘲笑唐寅。 还给他取了个“志大才疏唐孙山”的名号。 唐寅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倒也不在意。 无论是哪个世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算是真正的强大。 就在唐寅感慨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张达尹脸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唐寅见是这个家伙,不由得微微一笑,礼貌的朝着他点了点头,便想离开。 张达尹见状,咬了咬牙,跟了上来,朝着唐寅吼道。 “唐寅,你也不过是排名榜末,凭什么看不起我?”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不由诧异的说道。 “张兄何出此言?” “在下何曾看不起你?” 张达尹闻言,几乎红了眼了。 “这次是我倒霉,分到了臭号,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会落榜吗?”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并不想与之争辩,给了他一个你说,你有理的表情。 张达尹顿时气急,朝着唐寅低声喝道。 “志大才疏唐孙山,你可知道,你已经成为所有学子的笑柄了?”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反击道。 “是非功过,待日后评说,管它作甚?” 张达尹听到这话,却是一愣。 “你,你......!” 张达尹“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唐寅见状,顿时忍不住了,脸色一沉,朝着他说道:“张兄,我知道你颇有才学,一身傲骨,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仅江南一地就有多少才华横溢的才子,更别说还有京城等地,” “我知道你很想证明自己,但是这也不是你嫉恨我的理由。” “我少时家境贫寒,那时候为了蒙学,去私塾偷听夫子讲课,成为全镇的笑话,即便如此又如何?” “我排名榜末,又如何?” “至少我如今已是秀才,明年有资格参加乡试,” “而你呢,还要重来一次院试......!” 唐寅每说一句,张达尹身子就颤抖一下。 说到重来一次院试的时候,张达尹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脸,蹲下身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呜呜呜!” 这一幕顿时将唐寅给弄懵了。 尼玛,这货看起来,跟个斗鸡似的,内心这么脆弱的吗? 一时间,唐寅手足无措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倒霉催的家伙。 第106章 战力爆表的舅母 之前,唐寅还觉得这个张达尹性格古怪,一肚子的坏水。 然而,刚才的一幕顿时让他意识到,这货,也是个可怜人。 张达尹哭了一会,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不管唐寅爱不爱听,一股脑的朝着唐寅倾诉出来。 这货,家里祖上也曾经显赫一时,曾祖父最高坐上了礼部侍郎的高官。 只是之后,便落败了,回了青州老家,虽然还有些家产,但是张家人,一直惦记着要光宗耀祖,因此他爹对他很严格。 从六岁蒙学起,就没有一日休息,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没有童年的快乐。 他爹对他的期望很高,只是这种期望,变了味道。 只要他课业稍有懈怠,就是一阵毒打。 当张达尹拉下衣服,露出后背的伤口。 唐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外表光鲜的张达尹张公子,也有这么不为人知,悲惨的一幕。 一时间,唐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直到张家的随从找来,将他送回船舱。 在那之后,唐寅就一直没见过张达尹。 ...... 半个多月后,船到青州,才看到张达尹落寞的身影。 看着垂头丧气的张达尹,唐寅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朝着他说道:“张兄,莫因他人苦,而苦自己,莫因他人笑,而苦自己,你做自己就好。” 说着,唐寅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张达尹愣愣的看着离去的唐寅。 那日的倾诉,只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 他也没想到,唐寅会和他主动说这番话。 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是同龄人,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他也不知道哪天,为什么要和唐寅说那么多。 就在张达尹愣神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奇怪的调子,奇怪的词牌,奇怪的诗句,却是让张达尹大为震撼。 ...... 到了青州后,唐寅转马车前往江安县。 数日之后,唐寅出现在云栖镇外。 这次出门,数月没有归家,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唐寅归心似箭,加快脚步。 此时已经是下午,穿过熟悉的街道,看到自己的小院子,唐寅的内心自然的平静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唐寅刚准备推门,想要告诉母亲自己考上秀才的好消息,就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尖叫声。 唐寅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能够让唐寅皱眉的事情不多,唐家的亲戚绝对算其中之一。 唐寅推开门,只见自家的小院内,热闹非凡,唐家几位亲戚和舅母都在。 “大嫂,我跟你说啊,我娘家的嫂嫂的大哥的侄女,长的那叫一个水灵啊,十里八乡,多少人家,都眼馋着哩,年岁也相当,配咱家小虎正好!” 二婶刚说完,舅母就不乐意了。 “你们唐家还跑来作甚,当初逼着我家妹子和小虎,分家除族谱,如今倒是跑来做好人来了?” “去去去,快滚回你们唐家去!” 二婶闻言,顿时脸上一红。 不过,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难看,但是论脸皮厚,那是和唐寅有的一拼。 脸上难看了仅仅三秒,就恢复了笑容,还别过脸去,继续劝说母亲。 “大嫂,要不然,我先领着人来给你看看?” 舅母见状,立马抓狂了,指着二婶的鼻子就开骂。 “你们唐家人,怎生如此不要脸?” “都已经分家了,还整天没事跑来串门......!” 舅母扯开嗓子就开骂。 母亲不由得有些无奈,又手足无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一旁看戏的三婶,终于也坐不住了。 “他舅母,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嫂和小虎好啊!” 舅母立马反击道。 “我呸,就你们唐家人的德行,看到我家小虎中了秀才,这才巴巴的跑来拉关系,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这话说的三婶也闭上了嘴,脸上涨的通红。 舅母见状,更是得意,本来就是没理也要占三分的性格。 这次占了理,战斗力更是爆表,连珠炮似的开干。 “还有啊,你那什么侄女,我都打听过了长相也就一般,就是个粗鲁丫头,给我家小虎做丫鬟都不配,哪配的上我家小虎?” 二婶顿时气急。 “你......你,你......!” 舅母依旧不解气,指着她的鼻子继续开骂。 “你什么你,难道我有说错吗?” “你说的那侄女,不就是环山村的么,一个姓史的丫头,我可有说对?” 三婶见状连忙说道:“二嫂的侄女不行,我家大伯的外甥女可以啊,她家可是在县里做买卖的,持家有道,屁股大好生养。” 舅母闻言,顿时眼珠子一瞪。 “我呸,你家那大伯的外甥女,今年都十七了,去年因为多要彩礼,被男方家给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也不打听打听,在云栖镇,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三婶顿时也败下阵来。 两位婶婶顿时气的浑身哆嗦。 今日的热闹,一切皆因为前几日的一场喜讯。 院试之后,名单会第一时间发往各州,各州又会发往各县。 因为是官方渠道,比唐寅要早几日送达。 江安县有两名考生中得秀才,其中一位便是唐寅。 秀才可不容易考中,往常,一两年也都不一定出一个秀才。 而唐寅便是云栖镇唯二的秀才。 另外一位自然是张夫子,这货虽然被剥夺了廪生资格,不过秀才功名还在。 也不知道是王县令一位急着上任,没工夫理他,还是这家伙使了手段,保住了秀才的功名。 然而即便如此,张夫子的名声也臭大街了。 而唐寅却是正年轻,才十五岁的秀才公,前途不可限量啊。 收到消息的人家,纷纷动起了心思。 尤其是唐家大院里。 老爷子那个后悔啊,二叔三叔也是被自家媳妇一阵数落,埋怨当初不该做的那么绝。 好在还有一个好脾气的母亲。 于是乎,二婶三婶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两人见母亲依旧是以前那副软性子,顿时大喜。 这几日每天都来,除了打感情牌,缓和关系,便是打上了唐寅婚事的主意。 只是她们今日出门没看日子,正好碰上了舅母这个对手。 ...... 第107章 只一眼就看上你了! 舅母朝着二婶三婶一顿输出,即便两人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场面完全被舅母所掌控。 舅母更是得意,正要再接再厉,继续开干。 院门被人推开,唐寅背着行囊,走了进来。 “娘,我回来了!” 唐寅的出现,顿时让混乱的场面得以平息下来。 舅母立马尖着嗓子迎了上来。 “哎哟,小虎回来了!” 二婶三婶看到唐寅回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们仗着母亲性子软,拿捏她,唐寅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时候就很有主意,现在长大了更是不好骗。 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同时暗恨舅母出来搅局。 他们这几日,天天来吹风,要不是舅母横插一杆子,说不定就拿下了,到时候就算唐寅不愿意,也不能违背她母亲的意愿吧? 母亲则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朝着二婶三婶说道。 “两位婶婶,这天马上要黑了,你们再不回去做饭,怕是祖父又要发脾气。” 二婶闻言,抬头看了看天,日头还早,距离天黑还早。 “小虎,这日头还早呢,我们和你母亲......!” 二婶还没说完,就被三婶给拦住了。 只见三婶尴尬笑道:“啊,是了,时候不早了,二嫂,公爹和相公他们今日劳作辛苦,咱们还是回去吧做饭吧!” 然后,三婶拉着二婶就往院外走去。 远远的传阿里两人的对话。 “老三家的,事还没成呢,你这是干啥?” “二嫂,你糊涂呀,现在小虎可是秀才老爷,你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哼,你怕什么,他就算是举人老爷,那也不还流着唐家的血,我也是他二婶......!” “哎呀,二婶你少说两句吧......!” “哼,回头......老爷子......看他还敢摆臭脸......!” 到得后面声音已经听不清,不过,显然两人并没有放弃。 唐寅对此倒是不在意,他刚才在院外听了一阵,也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将他的婚事定下来,日后好拿捏他。 不过,这种事情,谁来都没用,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舅母则是一脸的愤愤不平,朝着母亲说道。 “我说妹子,你这也太好说话了,” “以前他们可劲欺负你的时候,你咋就不长记性呢?” 母亲闻言,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唐寅则是大有深意的看了舅母一眼。 “是啊,想当初,我和母亲走投无路,还多亏了舅母收留呢!” 舅母听到这话,即便是脸皮厚,也不由有些脸红。 当日,要不是外婆,和唐寅的三十文钱,指不定舅母早就将两人赶出去了。 母亲见状,连忙走上前来,替唐寅取下行囊,嗔怪的说道。 “小虎,怎么跟你舅母说话呢!”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有再说。 舅母见状,却是轻笑了起来。 “小虎,舅母今日来,是有天大的好事!” 母亲一边给唐寅收拾身上的尘土,一边笑着问道。 “大嫂能来,就是大好事!” 舅母听到这话,更是得意。 她也看出来了,想要办成事,还得从母亲身上找突破口,唐小虎,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主意太多,太难对付。 这一点,舅母倒是和二婶三婶想到一块去了。 舅母走上前去,接过母亲手上行囊。 “小妹,嫂嫂跟你说啊,” “县里有个何老爷,还是个秀才老爷呢,家里虽是做绸缎营生的,那也算是书香门第,” “家里呀,有个闺女,年芳十四,比小虎小上一岁,长的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樱桃小口,丹凤眼,全县都找不出这么水灵的姑娘了。” 唐寅闻言,忍不住斜眼,问了一句。 “舅母也是来说媒的?” 舅母闻言,确实不虚,微微一笑说道。 “哎呀,小虎啊,舅母可和你那些婶婶不一样,他们那都是假把式,我可是把姑娘的画像都带来了。” 说着,舅母从怀里,取出一卷画轴,打开之后展示给唐寅母子看。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诧异。 “来真的?” 母亲一看之下,却是扯了扯唐寅的衣袖。 “小虎,你看看,我觉得姑娘还不错呀!” 唐寅闻言,也朝着画像看去。 只见画卷上,一位妙龄少女,举止优雅,动嘴大方,举着侍女扇,露出半张脸,做出娇羞状。 乍一看去,确实不错,但是唐寅总感觉怪怪的。 母亲却是越看越满意。 “小虎,这姑娘,看起来端庄大方,你考虑考虑?”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 作为现代人,相亲这种事情,总会有些抵触。 况且,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还有那杆霸气的短枪,唐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舅母见状, 娇笑一声。 “小虎啊,这何家小姐,不仅人长的好看,性格温婉大方,何家老爷还说了,不仅不要彩礼,还给嫁妆呢,铺子一间,良田百亩,礼金三百两......!” “若是小妹你有意,明日咱们便备上礼物,上门求亲。” 母亲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不要彩礼,还给这么多嫁妆?” 在江安县,这些嫁妆,已经不算少了,甚至很少出现。 难怪舅母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估计普通人遇上这种好事,立马就要答应,生怕女方反悔。 唐寅却是皱起眉头,这事,怎么听起来这么魔幻?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往往意味着陷阱越大。 舅母看到母亲的表情,更是得意,这门亲事,看样子是稳了。 这么好的条件,谁不答应谁是傻子。 关键是何家说了,这门亲事若是谈成,何家便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 唐寅想了想,警惕的问道。 “舅母,我们就是普通人家,他们为何给这么好的条件?” 舅母闻言,嘿嘿一笑。 “我也问过,说是何家老爷,你去县里参加县试的时候,无意间见过你一面,当时就满意的不行。” “还特意带着何家小姐偷偷看过你,人家姑娘,只一眼就看上你了!” 听到这话,唐寅顿时笑了起来。 “一眼就看上我了?” 舅母笑道:“是啊,你说,这不是天赐良缘,是什么?” 母亲闻言,显然很是满意,便看向唐寅。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朝着舅母说道。 “舅母,你还是替我回了这门亲事吧!” 第108章 护犊子的母亲 此言一出,舅母顿时有些惊讶。 “小虎,这么好的亲事,舅母可是磨破嘴皮子才求来的!” 母亲见状,也看着唐寅说道。 “是啊,小虎,娘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啊!” 唐寅冷笑一声。 “舅母,你说那何家小姐,一眼就看中了我?” 舅母闻言,顿时有些紧张。 “是啊,何家老爷就是这么说的!” 唐寅听到这话,盯着舅母说道。 “恐怕那何家小姐,不是一眼就看上了我,而是她只有一只眼吧?” 舅母闻言,眼神有些闪躲。 母亲却是张大了嘴,声音都高了八度。 “大嫂,小虎说的可是真的?” 舅母顿时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何家小姐从不出门,外面也没传出风声......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寅冷笑一声。 “何家既有秀才功名,家世又好,长相也还水灵,如此门第,却花费大力气,要下嫁我唐家,此事一看就有蹊跷,要么这姑娘有隐疾,要么她有残缺,我说的可对?” 舅母闻言,脸色变幻不定,却是劝道。 “小虎啊,这何家小姐虽然缺了一只眼睛,但是他家可是底蕴丰厚啊,何家老爷说了,只要你同意,日后必定权利资助你读书科举,日后,说不定你还能考个举人回来呢。” 唐寅闻言,不由得摆了摆手。 “科举功名,我自会去取,这何家让你来提亲,隐瞒实情,毫无诚信,这等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舅母,你还是回了吧!” 舅母见唐寅拒绝的坚定,便想着从母亲那里找突破口。 然而,一转头,却看到母亲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大嫂,那何家姑娘是个独眼?” 舅母闻言,想要解释,却是被母亲吼了一声。 “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你走......!” 舅母见状,依旧想劝,却被母亲一把推了个踉跄。 母亲的动作,顿时将舅母和唐寅都看傻了。 平日里与人为善的母亲,现在仿佛一个护犊子的母老虎。 舅母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憋红着脸喊道。 “小妹,你这是干什么?” “我怎么说也是你大嫂!” 母亲却是撸起袖子,二话不说,推搡着舅母出了院子,完了还将院门,嘭的一声给关了起来。 唐寅直愣愣的看着母亲。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母亲与人生气。 以前,无论外面的邻居,唐家大院的亲戚,还是舅母,如何对她。她或是退让,或是顺从,但是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母亲回过神来,看到唐寅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狠狠的瞪了他眼。 唐寅见状,担忧的问道。 “娘,你这是咋了?” 母亲却是红着眼睛说道:“平日里,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不管是你舅母,还是几个婶婶,吃些亏便罢了,我又不是傻,” “这次你舅母这是摆明着想坑你,娘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道理,我就知道,谁想害我儿子,我就跟谁拼了。” 唐寅顿时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随后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见识不多,性格又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幕,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母亲见状,想起自己方才的样子,不由有些脸红,顿时哼了一声。 “你傻笑什么?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唐寅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母亲顿时眼含笑意,随后又柔声说道。 “赶路回来,饿了吧?” “娘给你做饭去!” ...... 母亲性子和善,耳根子软,但唐寅是她的底线,只要碰触到这个底线,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飙。 有了今日的事情,唐寅反而放下心来。 待母亲去厨房后,唐家拎着行囊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这一走就是数月,本以为房间应该落了灰尘,没想到却很干净,一如自己离开时候的模样。 唐寅看着干净的被褥,也不由红了眼眶,显然母亲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经常打扫房间。 唐寅深吸口气,将行囊放下后,便走出房间,准备进厨房帮母亲干活。 这个时候,院门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干娘,我给您送米来了!” 唐寅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有些激动,快步上前,将院门打开。 只见门外之人,依旧是一身怪异的打扮,不过却不是长衫,而是一身长袍,还披了件马褂,肩膀上还背着一袋米。 朱胖子看到唐寅不由得一愣。 “小虎?” 唐寅哈哈一笑,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熊抱。 “朱胖子,数月不见,你怎么变这样了?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可真带劲!”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脸的得意。 “咋样,帅气吧?” “我跟你说,咱现在好歹也是个掌柜了,不得穿的体面些呀!” 唐寅听到这话,却是满脸的诧异。 “掌柜?” 朱胖子刚要说话,母亲闻声拎着菜刀就走了出来。 “平儿来了,你这个孩子,老是自己亲自送米过来作甚,快快快,快进来说话!” “好嘞,干娘!” 朱胖子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这一幕看的唐寅又是满脸问号。 母亲见状,解释道。 “平儿在镇上开了个米铺,他现在可是朱掌柜哩!” 唐寅闻言,顿时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娘,你啥时候认了个干儿子?” 母亲闻言,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在这段时日,都是平儿照顾我,娘怎么就不能认个干儿子了!” 唐寅闻言,不由看向朱胖子。 朱胖子却是朝着他挤了挤眼。 朱胖子来,母亲又像变了个人似的,方才还为了唐寅要跟人拼命。 现在看到朱胖子身上脏兮兮的,不仅贴心的给他拍灰尘,还拉着他去清洗,那叫一个细心,末了,还吩咐唐寅将米送去厨房。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 将米扛进厨房之后,看到母亲在嗔怪的吩咐朱胖子。 “都是当掌柜的人了,下次不要亲自送米来了。” 朱胖子则是乐呵呵的,表示想吃母亲做的包子。 母亲立马答应一声。 “干娘,这就给你做去。” 唐寅看的目瞪口呆。 “朱胖子,大晚上的吃包子,你可真行!” 第109章 哲学三连问 晚霞照射在小院内,眏射出温馨的一幕。 小院内,唐寅一脸嫌弃的看着朱胖子,大口啃着肉包子,吃的满嘴油。 这货一来,母亲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唐寅不由得有些吃味。 这个时候,母亲端着一盘菜走过来。 “小虎,你傻愣着干啥,快吃饭呀!” 唐寅朝着胖子看去,只见盘子里,是自己喜欢吃的蕨菜炒腊肉,不由得会心一笑。 正要伸手去夹菜,结果,母亲端起盘子直接倒了一小半到朱胖子的碗里。 朱胖子憨憨一笑。 “谢谢干娘!” 唐寅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一顿饭下来,唐寅气了个半饱,其余的菜和肉包子,都被朱胖子干光了。 吃完饭,这货还拉着唐寅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唐寅去青州之后,朱胖子就和家里人摊牌了,不想再蒙学。 经过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朱家便决定在镇上给他开间米铺。 朱家在村里田地多,做这个也方便。 朱胖子从一个毛头小子一跃成为一个掌柜,只不过米铺不大,除了他这个掌柜就只有一个本家的兄弟在帮忙。 朱胖子没事便来陪母亲说说话,家里的米自然是他给包圆了。 看朱胖子说的兴致勃勃,唐寅不由问道。 “朱胖子,米铺生意可好?” 唐寅这一问,朱胖子顿时脸现尴尬之色。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云栖镇本就不大,街面上已经有几间开了许多年的米铺,朱胖子个新来的,能有生意才怪。 眼见朱胖子尴尬。 唐寅也没有继续再说,而是转移了话题。 看到朱胖子有此变化,唐寅也很是唏嘘。 这货,从小就不着调,脑子里的想法常常天马行空,没想到却走上了做买卖的道路。 两人聊得一阵,朱胖子便回去了。 小院内,又剩下母子俩。 帮助母亲收拾完,碗筷之后,母亲这才拉着唐寅说些闲话。 提到唐寅婚事的时候。 唐寅不由得无奈。 “娘,我才十五,是不是太着急了?” 母亲却是叹了口气。 “这段时日,你不在家,娘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跟谁说话,要是你能成个家,再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娘也能安心些。” 听到这话,唐寅不由握紧了母亲的手。 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母亲情绪就低落了很多,唐寅又不在家,更是孤单。 想了想唐寅便说道:“娘,儿子如今是秀才了,日后考个举人,当了官就接您过去!” 母亲却是摇了摇头。 “你爹就在这里,娘哪儿也不去!” 一时间,唐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子俩相处多年,也都知道彼此的心思。 母亲是典型的古代女子,讲究出嫁从夫,割舍不下的是死鬼老爹的感情。 唐寅确实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云栖镇。 母亲看出了唐寅眼里的担忧,却是笑了笑。 “小虎,娘知道你聪明,你不用担心我,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况且这里有你舅舅,还有平儿。” 唐寅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这一夜,唐寅想了很多。 以前只想着要读书科举走出大山,现在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生价值,这四个字,常常会令人陷入误区。 你是谁? 你从哪来? 你要去干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唐寅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哲学三连问,确实很能忽悠人,乍一看去,似乎值得深思,其实这玩意就是陷阱。 人生哪有那么多问题,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活的精彩。 母亲有她自己的世界,对她而言,能够养大儿子,守着曾经的爱情,就是值得的。 而自己,穿越而来,又为哪般? 活出个精彩,便不算白来这一趟。 想通这个问题,唐寅顿时浑身通透,感觉一身轻松,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然后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唐寅睡的很是舒服。 ...... 第二日,依旧早早的起床,洗漱,来到河边晨读。 晨读之后,便回家带着母亲刚做好的肉包子,去朱胖子的米铺看他。 来到朱记米铺,便看到朱胖子忙碌的身影。 这一幕倒是让唐寅挺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朱胖子做什么事都不怎么积极,小时候在学堂蒙学,就算被他爹打个半死,依旧死性不改。 难道做买卖,这么锻炼人? 米铺虽然不大,但是事情也不少,搬米,卖米,整理米面种类......,事情很杂,朱胖子却是乐此不疲。 用他的话来说,他是这家店的掌柜,他说了算。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哥,露出一副“你牛逼”的神情。 店里除了朱胖子,还有一个本家表兄,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人。 看样子,朱胖子老爹虽然给了他权限,但是依旧不放心他。 不过,这是朱胖子的家事,唐寅也不好多说。 唐寅摇了摇头,随后,开始观察起朱胖子的米铺。 米铺生意一般,偶尔会有人来买米,但是店铺里,依旧堆积了不少。 而后,唐寅又去看了镇上其他米铺。 总结下来就是,朱胖子的米铺,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亏损状态。 好在他们家的米,都是自己家田地产出,拉低了成本,这才能保持租金的支出。 得出这个结论,唐寅都替他担心。 朱胖子老爹说了,这家米铺,最多到年底,若是再入不敷出,就要关停。 所以朱胖子很努力的想要经营好,然而,却毫无头绪。 做为好基友,唐寅也努力的在帮他想办法。 只是,卖米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擅长。 想要做好买卖营生,无非两点,要么你有很强大的实力,要么你有很牛逼的卖点。 朱胖子的米铺,两样都不沾。 只有一个进货价便宜的优势,想要立足,那就只有打价格战。 然而,一旦进入价格战,就等于和其他米铺撕破脸,到时候,就会进入死循环。 况且价格这个优势,也只有一点点,人家的米铺经营多年,成本也不高。 唐寅努力的回忆后世的销售手段,搞促销,搞包装,拼刀刀......。 然而,米粮这种东西,成本和卖价几乎是透明的,后世的手段,没有一样适合的。 就在唐寅这个拥有后世经验的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朱胖子却带来了一个能够破局的消息。 第110章 外来的大米商 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段时日,唐寅除了读书写文章,就是陪着母亲聊天,偶尔会去朱胖子的店铺帮忙。 这一日,唐寅正在打扫院子,朱胖子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小虎,小虎,有个大米商,要来咱们县收米。” “大米商?” “对啊,听说对方每年要在咱们县收一万石的粮食,若是如此,我家的米粮,就能卖出去了。” 唐寅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江南的田地产量多,稻谷还是两季熟,基本上只要有田地的,都饿不死,中产之家还会有许多盈余,所以,很多人家,都会卖出去一些,但是供大于求,散装的米卖不出价格。 反观北方,耕地产出不多,所以大米商,会到处收购米粮,运往北方,或者其他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进行销售,据说北方的粮价,高达三两一石。 而云栖镇的米,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可惜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想要运粮去其他地方,需要很强的人脉资源,和强劲的实力。 否则,倒是可以让朱胖子做米粮的搬运工。 见唐寅不说话,朱胖子倒是很兴奋。 “听闻对方的管事已经到了县城,” “小虎,你脑子活络,要不然你陪我去看看吧?” 一旁的母亲闻言,顿时说道。 “是啊,小虎,你现在都是秀才了,就陪朱平去看看,没准还能帮上些忙!” 唐寅点了点头。 “行,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 第二日,唐还没起床,朱胖子就来敲门了。 这货,依旧是长袍马褂打扮,整个一暴发户的形象。 不过,做买卖的,好像都是这副德行。 朱胖子一来,就催促着唐寅赶紧上路。 母亲连忙走出来,给两人带了些肉包子,路上吃。 唐寅只能无奈,跟着朱胖子往县城而去。 到了县城,朱胖子便带着唐寅来到一家货栈。 货栈外,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 其中竟然还有个熟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张夫子。 此时的张夫子,正被几个族人围着。 “张重啊,你是秀才老爷,听闻那江家的儿子,今科刚刚夺得院试案首,” “你们都是读书人,江家许是能给你面子,咱们家的米能不能卖出去,就靠你了!” 张家在云栖镇,是大族,因此也有很大的卖米需求。 张夫子闻言微微一笑,朝着族人说道。 “诸位叔伯兄长放心,我已然打听过了,今日来的是江家的管事,此人喜好风雅,本夫子准备了一幅名画,只要投其所好,日后,云栖镇的米就归咱们张家了,每年最少可卖一千石粮食!” 此言一出,一众张家族人,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 张夫子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此画可是我的多年珍藏......,当初可是五十两收的!” 听到这话,张家族人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却是狂骂。 “什么几把名画,五十两,明明是为了拍马屁,十两银子买的他老师王举人的破画!” 不过,卖米之事,还要他出面谈下来,所以,一众张家族人咬了咬牙。 “只要这买卖谈下来,这画钱,我们出了!” 张夫子闻言,这才轻笑起来。 唐寅看到这一幕,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张夫子就是这么见钱眼开。 朱胖子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有些泄气。 唐寅见状,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一会,哥哥一准给你谈下来。” 方才的几个关键词,唐寅听的清楚,“江家”“刚刚夺得院试案首”。 这尼玛,不就是江宴那个憨货吗! 既然是江家的买卖,想必能够给自己一点点面子,至少朱胖子家的那点粮食,应该能给收了。 江安县是产粮大县,平日里散卖的米,卖不了多少,就指着外面的大粮商前来收购了。 这里除了云栖镇的张家人,还有其他几个镇子和县里的粮商,乌央乌央的数十号人,等在客栈外头。 除了张夫子和唐寅外,其他人难免有些忐忑。 往年,大米商都是和王举人家里接触,这次江家的管事,难得来一次江安县,他们想要争取机会,搭上线,但是却心里没底。 果然,过了好一会,货栈内便走出来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 “诸位,我家管事已经与王家谈妥了,大家就别等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朱胖子的胖脸更是扭曲了起来,他可是全指着大米商收米的了,结果被王家给占了先机。 不过这也正常,王家在江安县实力雄厚,人家选合作商,自然要选最强的。 张夫子见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朝着那下人拱手道。 “在下张重,乃是王举人的学生,可否请见贵府管事?” 张夫子一脸的自信,似乎只要抬出自己的名号,对方就会见自己。 然并卵,那江家下人闻言,却是鸟都没鸟他。 “我们管事正在和王家人谈事,暂不会客!” 张夫子见状,取出那幅画,然后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两碎银子。 “小兄弟,帮个忙通禀一下,在下乃是云栖镇张氏私塾的夫子。” 这一招果然有效,那下人听闻对方是个秀才,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倨傲。 然而,却是依旧将银子和画退了回来。 “孙管事吩咐过了,小人也没办法,张秀才还是请回吧,” “不过,小人倒是可以给您个建议,您可以去王家去看一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江家收的米,都会由王家统一采购。” 人家都表了态了,一众米商顿时垂头丧气的纷纷散去。 张夫子和他的族人却是脸现兴奋的神色,就算没见到江家的管事,然而,只要这事是王家负责,张夫子的好处就跑不了。 张夫子一脸笑意的和那下人拱手致谢之后,正准备转身去王家。 刚扭过头就看到一脸笑意的唐寅。 张夫子顿时脸色一黑。 这一届院试,江安县总共考中两个秀才,其中一个就是云栖镇的,然而,偏偏唐寅就不是他的学生。 两人没有师生之情,反而撕破了脸。 看到唐寅身边的朱胖子,张夫子顿时冷笑一声。 “唐寅,朱平,你们两也想做这米行的营生?” “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人家都说了,已经和王家谈妥,本夫子这就去王家,日后云栖镇的米,都由我张家负责,你们就别白费功夫了!”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张夫子还是没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唐寅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多谢张夫子提醒,不过......没准江家的管事,愿意见我呢?” 第111章 啪啪打脸 “哈哈哈......!” 一听到这话,张夫子顿时乐坏了。 “唐小虎,王县令已经外调了,你以为还有人能给你撑腰吗?” 唐寅耸了耸肩,正要回怼,却被朱胖子拉住,小声说道。 “小虎,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铺子里的米,我慢慢卖便是了!” 唐寅闻言,顿时朝着他挑了挑眉。 “你就看着就是了,我说了一准帮你谈下来!” 然后就在朱胖子愣神中,唐寅上前朝着那江家下人拱手道。 “这位大哥,在下云栖镇唐......!” 那江家下人还没等唐寅说完,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去去去,我说了,孙管事正在谈事,不见客!” 那江家下人,说完扭头就一脸傲娇的扭头走了,不给唐寅再说话的机会。 留下唐寅独自在风中凌乱,抬起的双手,无处安放,张开的嘴,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一旁看着唐寅的和张家族人,顿时爆发出震耳的笑声。 “哈哈哈,笑死了,唐小虎,这下牛皮吹破了吧?” 张夫子也是脸上露出微笑,暗地里,却是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自从认识唐寅以来,这小子,总能上演奇迹。 从曾经的穷小子,变成县试案首,最后还成了秀才,这家伙总能做出别人不敢想的事情。 刚刚又那么一下下,张夫子还真有些担心,唐寅真的能进去。 那样的话,自己的脸又一次被他啪啪打在地上。 好在结果是美好的,那江家下人虽然拒绝了自己,但是对唐寅更狠,那种不屑的表情,就差刻在脑门上了。 一时间,张夫子觉得,这个世界瞬间正常了。 张夫子咳嗽一声,走上前来,语重心长的朝着唐寅教育道。 “唐寅啊,本夫子承认你有些小聪明,我以前看走了眼,” “然而,夫子就是夫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朱胖子却是一脸羞愧,觉得是自己让唐寅丢了脸。 “小虎,咱们走吧,这米,我不卖了!” 就在一众人等都在看唐寅笑话的时候。 货站内走出数人,为首两人谈笑风生。 “孙管事,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烦请回报夫人,王某日后定然亲自登门拜访,” “王老爷客气了,我家夫人说了,江安县的买卖,还得仪仗王家。” 两人说完,顿时相视一笑。 随后,往外走去。 张夫子见状,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朝着那年岁大的老者躬身施礼。 “学生张重见过老师!” 老者闻言,顿时看向张夫子。 “原来是张重啊!” 随后老者朝着孙管事介绍道:“孙管事,这位是我的学生,张家在云栖镇也算是大族,掌控着很多米粮。” 孙管事看向张夫子,朝着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虽然礼节到位,但是看得出来,孙管事瞧不上他。 王举人也是个人精,看到孙管事对张夫子不感兴趣,顿时也不再深聊。 客气的和孙管事说几句,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身影凑了上来,随后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孙管事,别来无恙啊......!” 之前的下人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朝着唐寅轻声喝道。 “怎么又是你?” “快走快走,我们孙管事......!” 那下人刚说到一半,就被人踹了一脚,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江家下人正要开骂,扭过头来,就看到孙管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朝着被自己看不起的唐寅,拱手行礼。 “哎哟,唐公子,怎么是您啊!” 唐寅微微一笑。 “我听闻,江安县来了个大米商,便陪朋友来看看,一看之下,这才知道是你!” “你家少爷可来了。” 孙管事闻言,连忙说道。 “少爷还在书院呢,夫人不让他出来,不过,少爷听闻我这次来江安县,让小人给您带好,还让小人告知您,书院招新马上就开始了,让您尽快去金陵呢!” “小人,本来打算忙完这一阵,便登门拜访,没成想在这遇见您了,您说巧不巧。” 唐寅呵呵一笑。 “这说明,我与孙管事有缘分。” 孙管事连称“不敢”。 两人一番交谈,唐寅似乎是上位者,孙管事反而是以下人自居。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夫子张大了嘴,那下人瞪圆了眼睛,朱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张家的族人呆立当场。 只有王举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唐寅,心里揣测着他的身份。 江家虽然只是芜县的一介商贾,但是买卖做的很大,最关键的是,江家的当家主母,此人身份高贵,据闻乃是京城宜昌伯爵府家的小姐。 只要有江夫人在,一般的官员都要让江家几分薄面。 所以江家区区一个管事,却能和王举人平起平坐,可见江家的实力和影响力。 能够让孙管事都讨好的人,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王举人不由朝着孙管事问道:“孙管事,这位是?” 孙管事闻言,连忙笑着介绍。 “这位是唐公子,乃是我家少爷的好友,也是你们江安县人氏,” “对了,这次院试,唐公子和我家少爷一同中榜,还是小人替公子去看的榜呢!” 孙管事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方才孙管事在王举人面前,虽然客客气气,但是却一直带着大家族倨傲。 在唐寅面前却是以下人自居,可见孙管事对唐寅的态度,简直当成了江家的少爷。 王举人闻言,顿时内心一动,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 “呵呵,原来是唐公子,” “唐案首的大名,老夫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俊杰,未来可期啊!” 唐寅见状,连忙拱手行礼。 “王老爷太抬举了,学生只是运气好!” “哈哈,唐公子太自谦了!” 两人互相恭维谦让一番,顿时让张夫子几乎要破防了。 王举人是他的老师,在他面前,可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过。 这只老狐狸,在他身上不是榨油,就是压榨他。 对唐寅却是一副欣赏后辈的模样。 这简直就是啪啪打脸,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果然,当你有实力背景的时候,狗都不敢对你乱吠。 第112章 渠道供应商 自从得知唐寅和江家少爷乃是好友,王举人就一个劲的恭维他。 言语之间,简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却将他的学生张夫子晾在一边。 尤其是当王举人说他家有个孙女之后,唐寅更是一阵后怕。 拒绝了王举人去他家参加家宴之后,唐寅连忙拉着孙管事进了货栈。 ...... 这家货栈,是江家的产业,作为江南的大米商,江家一直都在江安县有业务合作。 这次突然加大收购力度,与北边的战事有关。 战事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军粮收紧,连带着北方的粮食需求也会激增。 所以江家的夫人,也就是江宴他娘,要求家里的管事加紧收购米粮。 当唐寅听到这个的时候,不由得对这个江夫人佩服不已,这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可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若是在后世,她肯定也是个商业女大佬。 两人闲聊一阵,唐寅这才谈起了正事。 “孙管事,今日我来此,是陪我朋友来谈买卖的!” 孙管事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既是唐公子的朋友,自然没问题。” “江安县这次要一万石的米粮,小人做主了,只要是唐公子朋友的货,两千石之内,都没问题。” “价格与王举人的一样,一两二一石,唐公子您看可行?” 在江安县,散卖的米,都只要一两五,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唐寅微微一笑。 “那就多谢孙管事了!” 孙管事哪敢对唐寅居功,连忙摆手。 随后,这才将朱胖子请了进来。 然而,朱胖子来了之后,听到一千石粮食,却是尴尬了。 只见朱胖子小声朝着唐寅说道:“小虎,我们家没那么多米粮啊!” 朱胖子的米铺,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石粮食,就算回村凑,最多能拿出二百石。 唐寅闻言,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这次才朝着孙管事说道。 “老孙,此事,就这么定了!” 孙管事闻言,顿时微笑着答应,同时内心对唐寅更是佩服。 朱胖子的担忧很正常,但是却被思维限制住了,思维还停留在传统误区当中。 认为自己拿不出那么多米粮,就做不了这个生意。 殊不知,现在是买方市场。 只要拿到份额,是不愁供货渠道的,这也是众多米商前来求见孙管事的原因。 孙管事在江家打理生意多年,自然看得出门道。 只是他没想到唐寅,也能明白其中的道道,要知道,市场这种东西,需要仔细的洞察力,和敏锐的眼光,才能把握的住。 唐寅不仅读书厉害,还有独特的长远眼光,少爷交的这个朋友真的不简单,日后步入官场,必然前途无量。 想通这点,孙管事对唐寅更是殷勤。 “唐公子,小人过几日,便要带着第一批货回去,不若公子和小人一道去金陵如何?” 唐寅闻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是七月,白鹿书院八月份就开始招生。 毕竟读书才是自己的主业。 与孙管事约好,五日后在货栈相见之后。 唐寅便带着朱胖子出了货栈。 出了客栈,朱胖子顿时苦着脸。 “小虎,我上哪弄两千石粮食啊?”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这憨货,咱们县可是产粮大县,许多人家,都有空余的粮食,想卖还卖不掉呢,还怕没有粮食?”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拍脑袋。 “我真笨啊,小虎,你说咱们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唐寅不由无语,还以为这货,终于想通了,结果,还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这也符合朱胖子的性格。 那个死酒鬼,就曾经说过,朱胖子死脑筋,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会坚持下去。 苦笑一声,唐寅和朱胖子,一边赶路回云栖镇,一边给他解释这其中的道道。 有鉴于江家的份额,朱胖子的米铺就要改变经营模式,由主营米铺,变成渠道供货商。 两千石的量,云栖镇肯定不够,但是只要朱胖子吼一声“收粮”,估计附近的镇子,都会巴巴的将粮食送来。 事情也如唐寅所料。 两人回了云栖镇后,唐寅便对外传出风声,江家管事给了朱记米铺两千石的份额。 第二日,便有不少地主找上门来,求着朱胖子收购粮食。 至于收购的价格,唐寅思考了一番之后,定在了一两一石。 其实以现在的粮价,即便九百文,估计那些地主都愿意卖。 不过唐寅考虑的是长远的效益,有了江家的支持,朱胖子的米铺,定然红火,想要长期做好这门生意,便不能吃相太难看。 一石粮食有二百文的赚头,已经差不多了。 果然,当唐寅放出价格收购粮食,仅仅三天时间,都不用他们去收,两千石粮食,就主动送了过来,省了许多麻烦。 一时间朱记米铺,在周边几个镇子彻底打响了名声。 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两千石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 朱胖子没有那么多银子。 好在,得知消息的朱父赶了过来,带着家里的积蓄,和借来的银子,总共五百两,跑来支持儿子的事业。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够。 最后唐寅将自己赌票赢的五百两拿出来,垫付进去,这才说动那些地主米商,答应只收一半的预付款,待到江家支付银钱之后,才结清尾款。 在古代,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然而,唐寅和江家的关系,被传了出来,那些地主米商,还想着搭上这艘船,清理每年的积米呢,哪敢不同意。 就如唐寅所想,现在是买方市场,你不同意,多的是人同意。 于是一场普通的买卖,意外的扩大,涉及数千两的银钱。 这几日,朱胖子每日都睡在米铺后面的仓库里,就怕出现意外,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圈。 唐寅倒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倒是母亲很是心疼朱胖子,每日换着花样的给他做好吃的,搞的唐寅都有些嫉妒了。 五日之后,唐寅和朱胖子找来马车,将一堆堆的粮食,装上车,往县城而去。 好在一切顺利,平安到了货栈,交付粮食后,孙管事也给力,当场就付了钱。 到得此时,朱胖子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趟收粮卖粮,一来一回,就赚了四百两,朱胖子宛如在梦中,激动的抱着唐寅哭了很久。 这一次的经历,也打开了朱胖子的视野,造就了江安县的两个传奇人物之一,朱大善人。 第113章 白鹿诗会 顺利交货之后,唐寅没有跟朱胖子回云栖镇,而是随着孙管事一起踏上去金陵的道路。 帮助朱胖子经营米铺,只是随手为之,他的目标依旧是科举当官。 和朱胖子挥手告别,唐寅踏上了江家的马车。 ...... 二十多天之后,金陵城外的码头,依旧热闹。 唐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感慨,这才离开三个月,自己又来了,直到孙管事的声音传来,这才收回了心神。 “唐公子,我家少爷知道您来了,肯定很高兴!” 唐寅闻言,不由微微一笑。 江宴那个憨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然而,一下船,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窜了过来。 “呜呜呜,唐兄,你可算来了,哥哥可想死你了!” 唐寅顿时一把推开这货,然后,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这衣服可是母亲亲手给自己做的,这个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别给弄脏了。 唐寅不由得瞥了孙管事一眼。 孙管事连忙苦着脸,给了唐寅一个无奈的眼神。 唐寅摇了摇头,朝着江宴说道:“江兄,别装了,我这次来金陵,是入学书院的,可不是来看你演戏的!” 江宴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 “唐老弟,哥哥是真想你啊!” 唐寅立马说道:“得了吧,你就是想拉我去逛青楼!” 江宴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哈哈,还是唐老弟懂我,” “快快快,今日书院在登仙楼举办白鹿诗会,我这是特意来接你,不然我早就去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 “书院还让学生逛青楼?” 江宴顿时给了他一个“孤陋寡闻”的眼神。 随后,解释道:“唐老弟,你有所不知,每年书院招新前,都会举办一场诗会。” “这诗会,只要是有秀才功名的学子,都能参加,为的便是数日后的招新,而且,诗会的评委,都是书院的讲师。” “但凡自觉有些才学之人,都会在诗会上露一手,若是被讲师看中,直接就能进书院。” 说到这里,唐寅这才明白过来。 这场诗会,就等于提前的特招,筛选出一些优秀的学子,若是提前被书院的老师看中,直接就收归门下。 毕竟讲师之间,也有竞争,一个有潜力的学生,也能给老师打响名声。 不过,这样的招生诗会,对于唐寅来说,似乎没有意义。 就在唐寅犹豫间,江宴凑了过来。 “唐老弟,我悄悄告诉你,这场诗会,有一个大人物要来!”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哦,是谁啊?” 江宴顿时神秘兮兮的说道。 “秀才甲院的谢斋长!” 讲师就是普通的老师,经长对等班主任,斋长就是年级主任。 白鹿书院四个斋长,神童院,秀才院,举人院,还有个神秘的论经院。 斋长之上,便是山长,也就是校长的角色,可见斋长在书院的地位。 唐寅听到这里,便也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这种场合,不管如何,去看看总没有坏处。 见唐寅答应,江宴顿时高兴起来,兴冲冲的拉着唐寅就上了马车。 登仙楼,与明月楼齐名,也是临秦淮河而建,乃秦淮四大青楼之一。 此时的登仙楼前,人头攒动,一眼望去,至少有数千人。 然而,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登仙楼外围,安排了上百大汉守着,圈了足足半条街的地方,里面摆满了长条形的桌椅,桌案上摆满了各色吃食,水果、糕点、点心应有尽有。 只是核心区域,却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只有有功名之人,方能入内。 唐寅不由看的目瞪口呆,一场诗会而已,用得着这么隆重? “办这么一场诗会,得花多少钱呀?” 江宴看着唐寅吃惊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唐兄啊,你有所不知,书院举办的诗会,可是金陵最盛大的诗会了,” “这场诗会,不仅不要钱,秦淮河各大青楼,还为此抢破了头。” 这么一解释,就好理解了。 唐寅不由得点了点头,青楼也是需要名声的,这种诗会,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所以争抢举办,也能理解。 江宴见状,继续说道。 “今年,也就是幼王殿下喜欢上了登仙楼的头牌水儿姑娘,否则,还轮不到它出这个风头呢!” 唐寅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这个幼王又是何人?” 江宴一听这话,立马给了他一个白眼。 “幼王殿下,乃是先皇八子,他虽然与陛下不是一母所生,却是太后的嫡子,在金陵也算是最有权势的王爷了。” 唐寅闻言,顿时就皱起眉头。 短短的一句话吗就透露出许多信息,不过唐寅现在就只是个酸秀才,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这些事情。 随后,唐寅又看向河边的一艘巨大花船,不由问道。 “江兄,那艘船是干嘛的?” 江宴看向那艘花船,解释道。 “诗会的主办地,便是在那艘花船上,各大青楼请来的花魁头牌,届时会登船表演。” “书院的讲师也会在那里对诗词进行点评。” “据说,今年幼王也会入席,还拿出一千两银子,奖励今年的诗会魁首。” “一千两?” 唐寅不由得有些惊讶。 一千两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这个幼王却是随便就能打出来作为打赏,可见这个王爷是真有钱。 摇了摇头,唐寅却是感觉这个幼王太过高调了。 随后两人朝着入口走去, 两人都是秀才身份,很轻易的便进入核心区域。 里面已经有数百学子,三三两两的在讨论着今年的诗会。 这些学子中,大多都是要参加白鹿书院招新的学子,当然也有书院原本的学生。 这样的场合,也是学长看学弟的地方。 那些一脸倨傲的学子,一般都是书院的老人,那些一脸讨好的学子,都是想要加入的学子。 唐寅就看到了几个熟人,正是郑太安等人。 郑太安,年岁不小了,情商又高,在一众学子中,也算是佼佼者。 书院的老人,对他也算客气。 这货,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必然能考进书院。 第114章 登花船 唐寅和江宴的到来,也引起了一众读书人的注意。 那些书院的学子,似乎很不待见江宴,看到他到来,顿时一脸的嫌弃。 唐寅不由得好奇,这货,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同在一个学校的同学,竟然没一个人上来跟他打招呼。 邓太安见状,立马就将目光定格在江宴身上。 这货抢了他的府试案首之位,早就上了他的黑名单。 然而,人家江宴早就是书院的学生,还是神童院出来的人。 于是乎,邓太安将愤怒的目光投在了与江宴同行的唐寅身上。 唐寅这算是无辜躺枪,被江宴这个骚包,殃及池鱼。 虽然邓太安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唐寅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对方的恨意。 不过唐寅也不畏惧,他虽然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登仙楼显然是用了心思,桌案上的吃食点心,都是金陵的小吃,许多菜式,唐寅都没见过。 唐寅毫不客气,看到顺眼的抓起来就开干。 左手一块桂花糕,右手捏个鸡腿,吃的那叫一个香。 江宴见状,也不甘落后。 两人你一次一块糕点,我吃个脆锅贴,一口一只油爆虾。 来这里的学子,自然不会是冲着吃来的。 所以两人的行为,顿时引来众人的嗤之以鼻。 只是唐寅和江宴,脑回路,都不同寻常。 唐寅是有好东西就吃,管他娘的,江宴则更是特立独行,毫不在意。 “呜呜,唐兄,你慢些,那个桂花糕,给我留点!” 就在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声锣响传来。 一名气质儒雅的老者,走上台前,朝着众人轻声喝道。 “白鹿诗会,即将开始,一应规矩一如往年,” “谢斋长亲自出了一联,前五十对出者,可登花船。” 此言一出,一众学子们立马躁动了起来。 登花船是老传统了,每年的评委都会出一道题,最快答出者,便能登船。 花船上,不仅有一众花魁头牌的表演,而且还都是大人物,与大人物近距离接触,这才有更好的机会展示自己。 况且这次是谢斋长亲自出题,所以那些准备考入白鹿书院的秀才们,更是兴奋,激动的身子颤抖。 儒雅老者说完,随后,便有登仙楼的人,将一副对联高高挂起。 一众学子,纷纷围了上去,纷纷开动小脑瓜,思索起来。 唐寅两人,也看了一眼,这是对回文联,只见对联的上联为。 “雾锁山头山锁雾!” 这种文体,就是一种有意思游戏,不是很难。 不过,想要对的又快,又有意境,很难。 谢斋长这个上联,就很有意境。 只是,规矩并没有要求意境,只要对仗工整文体呼应就行。 很快,就有人想出来了。 邓太安第一个登场。 “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对仗工整,意境也不错。 邓太安的对联,立马获得了那儒雅老者的赞赏。 邓太安朝着唐寅两人的方向,挑衅的微微一笑后,便跟着一名下人,登上了花船。 一众学子,顿时羡慕的看着邓太安的背影。 于是乎,众人就更热情了。 一个个的才子,纷纷上前对联。 雪映梅花梅映雪 蝶醉花间花醉蝶 江内行船行内江 凤落梧桐梧落凤 ...... 各种回文联,层出不穷。 一旦有人对了出来,其他学子,顿时一拍大腿,暗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这玩意,只要想出来,就感觉很简单,然而,真正去想的时候,又会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眼看着名额不多了,众人更是着急。 有的学子,嘴里念念有词,而后又摇头晃脑的一脸失落。 这种对联,越到后面,越难对。 唐寅一边吃,一边看的津津有味,江宴却是有些心痒难耐。 “唐兄,咱们也去看看?” 唐寅不想出风头,正要拒绝。 这时候,数名女子抱着各种乐器,从登仙楼内,走了出来,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原本不在意的唐寅,无意间的一瞥,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薇儿姑娘。 看到薇儿姑娘,唐寅不由得愣了愣神。 这娘们,怎么跑这来了? 看到她,唐寅便想起了可怜的齐叔修。 说起来,齐叔修这货沦落到那个地步,好像还和自己有关。 想了想,唐寅便想上前询问一番。 只是刚站起身,那些女子便登上了花船。 唐寅突然的动作,令得江宴很是疑惑。 “唐兄,你咋了?” 唐寅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想去看看吗?咱们也去试试!” 江宴闻言,顿时嘿嘿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就往人群里凑去。 唐寅见状,不由轻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此时,剩下的名额不多了,这里的人,都是有秀才功名的学子,在不讲究意境的情况下,还是能对上一些回文联的。 五十个名额,就只剩下十来个的时候,能够上台对出来的也不多了。 就在学子们,苦思冥想的时候。 江宴摇着折扇,来到儒雅老者身前。 儒雅老者显然是认识江宴的,看到他过来,脸上挂着微笑。 “江宴,你也想试试?” 江宴闻言,朝着儒雅老者抱拳,行了一礼。 “沈师,学生也想一试!” 儒雅老者闻言,点了点头,眼含笑意的看着江宴。 江宴稍微一沉吟,便开口对道。 “雾锁山头山锁雾,清水塘里塘水清。” 江宴的对联,顿时让那些想不出来的学子们,猛拍大腿。 又特么少了一个名额! 江宴对完,得到了儒雅老者的赞赏,便有人带着他登船。 江宴却是没有走,而是朝着唐寅招手。 “唐兄快来,到你了!” 唐寅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也朝着那儒雅老者抱拳行礼。 儒雅老者见状,不由问道。 “江宴,这是哪位才子?” 江宴闻言,顿时一脸与有荣焉。 “江师,他叫唐寅,乃是学生的好友!” “唐寅?” 儒雅老者一听这个名字,立马皱起眉头。 台下的学子们,却是纷纷嗤笑出声。 “哈哈哈,原来是志大才疏唐孙山!”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他们是在笑自己吗?” 他不知道的是,院试过后,最出风头的两个人,一个是案首江宴,一个就是他了。 唐寅从府试案首,变成院试吊车尾,这么巨大的落差,想不出名都难。 第115章 尼玛,这也太无耻了! 看到学子们的哄笑声,儒雅老者脸色有些难看。 唐寅才不管这些,朝着他问道。 “学生可以对了吗?” 儒雅老者闻言,有些不喜,却还是点了点头。 唐寅见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雾锁山头山锁雾,清水湖里湖水清。”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顿时不可思议的看向唐寅。 唐寅的下联和江宴的下联,不说完全一样,起码百分之九十相似。 仔细看去,就特么改了一个字,把清水塘,改成了清水湖。 尼玛,这也太无耻了! 即便是江宴,脸上也不由有些挂不住。 那儒雅老者更是脸色一黑,怒声喝道。 “简直胡闹,只改一字,拾人牙慧,不算,不算......!” 儒雅老者内心犹如被人轮过了一样难受,立马就将唐寅的成绩取消了。 唐寅闻言,也不生气,嘴里小声嘟囔着。 “改一个字不行吗?” 儒雅老者听到唐寅的嘟囔,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内心升起。 果然,下一秒,唐寅的对联再现。 “雾锁山头山锁雾,响水池里池水响。” 这对联,乍一看去,好像也没毛病,至少对仗是工整的,而且也是标准的回文联。 这儒雅老者听到这副对联,顿时张大了嘴,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照规则,唐寅的对联应该算通过,只是货的下联,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吃了翔一样的难受呢? 唐寅见儒雅老者不说话,不由皱了皱眉。 “两个字也不行吗?” 那这个呢? “雾锁山头山锁雾,黄金谷里谷金黄!” 儒雅老者听到唐寅的第三联,顿时脸皮抽动,内心憋屈,犹如刚吃了一坨,唐寅又塞进来一坨,难受加心塞。 台下的其他学子,也好不到哪去,统一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江宴也是张大了嘴。 “卧槽,唐兄,对联还可以这样对?” 唐寅顿时有些不爽。 “这也不行吗?” 那这样呢? 儒雅老者还没从两坨翔中回过神来,下一秒就被唐寅一顿狂轰乱炸。 “雾锁山头山锁雾,人归夜半夜归人” “雾锁山头山锁雾,风摇柳绿柳摇风” “雾锁山头山锁雾,脸映桃红桃映脸” 唐寅再次对出三联,皆不一样,都是对仗工整。 眼见唐寅还要再次开口,儒雅老者连忙收起惊讶的下巴,连连摆手。 “行了,行了,可以了,可以了,你快登船吧!” 儒雅老者是真害怕,下一秒唐寅又丢来无数坨翔,他老人家心脏可受不了。 唐寅闻言,顿时呵呵一笑,撩起袍服下摆,和江宴一起登上花船。 唐寅一走,台下却是炸了锅。 这家伙,抛出了改字联,又接连抛出好几个下联。 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本就剩下不多的对联,被唐寅浪费了好几个。 一时间,所有没能对上对联的学子们,对唐寅那是咬牙切齿的恨呀! 当然,也有脑子活络的学子,从唐寅的对联中,得到了灵感。 就见一位学子,磨磨蹭蹭的上台开口对道。 “雾锁山头山锁雾,清水湖中湖水清” 作出对联,那学子一脸忐忑的看着儒雅老者。 儒雅老者顿时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学子。 尼玛,人家唐寅改字,好歹还算要点脸,把水塘改成湖水。 你特么,把“里”改成“中”,就上来对,当老夫是傻子吗? 儒雅老者再也坚持不住,儒雅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朝着那想要钻空子的学子,暴喝一声。 “给老夫滚下去......!” 儒雅老者不再儒雅,能把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逼出脏话,也算是人才。 这位学子的遭遇,顿时让那些也想钻空子的人,熄了心思。 只是,唐寅之后,便没有人再敢上台了,实在是被他的对联给恶心坏了。 ...... 唐寅和江宴登上花船之后,就被带到了船舱内。 邓太安看到两人进来,匆匆瞥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排的位置上。 船舱内,已经有数十人,最前方的桌子上,数名老者正在谈笑着。 其中一人五十来岁,面容方正,正是白鹿书院的谢斋长。 别看他只是一个斋长,却是桃李满天下,许多官员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然而,谢斋长也不是最大的人物,身份最尊贵的当属,中间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这家伙虽然形象不咋地,但是排场却很大,身后有数名美貌侍女伺候,夹菜端酒,都是侍女代劳。 似乎,这货,除了吃东西,别的事情都是别人代劳。 唐寅见状,不由得吐槽一声。 “这大肚子,也真够懒的!” 江宴闻言,却是吓了一跳。 “哎哎,唐兄慎言,那位可是幼王殿下!” 唐寅不由多看了一眼大肚子。 “这货,就是幼王?” 江宴连忙劝道:“幼王可是太后嫡子,在一众亲王中,权势滔天,性情又古怪,别看他一脸笑容,发起飙来,六亲不认,据闻,每年从他王府里,抬出来的女尸,不下十具,你可别得罪他!” 唐寅顿时收回目光,朝着江宴说道。 “放心吧,我就是个秀才,又不傻,去得罪他干嘛!” 江宴闻言,这才嘘了口气。 能让江宴这个脑子有坑的人,都如此忌惮,可见这个幼王脑子里的坑,比他还大。 又过了一会,一阵锣鼓声传来。 船舱内众人闻声,纷纷走出船舱。 只见船头处,搭建了一座台子。 方才看到的青楼女子,逐一走上台,随着乐声响起,开始表演节目。 这些女子,不愧是各大青楼的头牌,表演的内容,各有特色,鼓瑟吹笙,好不热闹。 船上船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尤其是当中舞蹈的薇儿姑娘,柔软的腰肢,流畅的舞技,顿时征服了不少学子。 台下的幼王都罕见的,多看了几眼。 唐寅看着在台上舞蹈的薇儿姑娘,却是眉头微拧。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表演结束,青楼女子们走下台子,往后舱走去。 唐寅想了想,朝着江宴说道。 “江兄,我去如厕,马上回来!” 说着,不等江宴的回复,抬脚跟了上去。 第116章 原来你是太子的人 青楼女子表演完毕,都回后舱换衣服。 薇儿姑娘却是径直进了里舱。 唐寅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里舱的拐角处,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如何了?” 随后,薇儿的声音响起。 “大人,幼王殿下已经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去王府!” “嗯,不错,你做的很好!” “大人,您答应过我,做完此事,您就放我们离开!” “本大人向来说一不二,只要你完成任务,就放你们离开!” “齐公子如何了?他没事吧?” “放心吧,他好的很!” ...... 唐寅听到这段对话,顿时浑身一震,脚步悄悄往后退去。 直到唐寅离开里舱,心跳依旧没有平息下来。 他娘的,这薇儿果真加入了暗卫,目标还是幼王。 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唐寅暗恨自己多管闲事,非要凑上去,好在自己退的及时,那些人应该没发现自己。 然而,唐寅不知道的是。 他刚离开,黑暗中,就有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千户大人,有人在偷听您的谈话!” 魏千户闻言,一个闪身,出了里舱,看到了唐寅离开的背影。 看到唐寅,魏千户眉头拧成了川字。 薇儿也看到了唐寅的背影,不由脸现担忧之色。 黑暗中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要不要杀了?” 薇儿听到这话,顿时屈身跪了下来,脸上带着祈求。 “大人,方才之言,他应该没听到,求您放过他吧!” 魏千户见状,脸色一沉,看向薇儿。 “你先回去吧,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薇儿闻言,身子顿时一抖,不敢看魏千户的眼神,咬了咬牙,屈身行礼后,还是退了出去。 薇儿一走,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 话还没说完,魏千户就摆了摆手。 “此人不能动,你派人盯着他,只要他不去幼王府,就不要动他,明白吗?” 黑暗中,没有回复,显然对这个命令有些疑惑。 魏千户不由恼恨的说道:“他是太子的人,你敢动他?” 此言一出,黑暗中,这才传来声音。 “是,大人!” 说完这话,黑暗中没有了动静,显然已经走了。 魏千户见状,跺了跺脚,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里舱的拐角处,薇儿姑娘靠在舱壁上,胸口不停起伏,直到听到魏千户离开的脚步,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妩媚的面容上,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难怪魏千户没有杀我,反而招我进暗卫,原来你是太子的人!” ...... 一场黑暗中的密事,引发了一连串的结果。 始作俑者唐寅,回到船头,立马拉着江宴就走。 这个地方,竟然有暗卫的人,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再安全。 “哎哎,唐兄,这是咋啦,一会还有诗会呢!” 唐寅来不及给他解释。 “江兄,你大姨妈来了,快跟我走!” 江宴闻言,不由一脸懵逼。 “我大姨娘来了?” 然而,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唐寅拉着下了花船,直到出了人群,来到大街上,唐寅才放慢了脚步。 不过,他总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唐兄,我大姨娘呢?” 江宴出来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唐寅不由无语。 这种借口你都信? 唐寅正要跟他解释,自己只是跟他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唐寅却是感觉江宴的身子一僵,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看向不远处。 唐寅不由有些讶异,顺着江宴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旁,一名端庄俏丽的妇人,冷着脸看着江宴。 端庄妇人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绸裳的中年男子。 孙管事则弓着身子,老实的站在妇人的身后。 从那端庄妇人出现开始,江宴就像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唐寅不由问道:“江兄,你这是咋了?” 江宴顿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神情。 “唐兄啊,不是大姨妈,是我娘啊!” “你娘?” 唐寅顿时一脸的问号。 你娘来了,你丫怎么是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 江宴正要开口解释。 这个时候,端庄妇人朝着江宴招了招手, 江宴顿时身子一抖,顾不上唐寅,立马小跑了过去,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江少爷。 唐寅则是转身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在端庄妇人出现之后,他感觉身后的眼睛,似乎就消失了。 摇了摇头,唐寅也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妇人身前,江宴低着头,轻轻的喊了一声,“娘!” 江夫人看到江宴,脸色更是难看,唰的一声,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根鞭子,朝着身后的孙管事狠狠的打了一鞭。 “狗奴才,让你看着少爷,你怎么看的人?” 孙管事顿时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夫人,是小人的错,还请夫人息怒!” 江宴见状,却是皱了皱眉。 “娘,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孙管事的事!” 江夫人顿时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跑的了?” “私自出书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宴闻言,顿时吓的一个激灵。 那中年男子见状,连忙给江宴使了个眼色,随后朝着江夫人笑道。 “好了好了,娘子啊,这次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见面,就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江夫人闻言,顿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有脸说?” “儿子都被你惯坏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江宴的老爹,闻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我真是瞎了眼,嫁进你们江家,害得我每次回门,都被几个姐姐看不起,你们还要来气我!” 江夫人说着说着,竟抽出一张丝巾抹眼泪,轻轻抽泣起来。 突然的变化,顿时让江老爷一脸的心疼,上前揽着江夫人的肩膀,劝慰道:“娘子啊,偶尔出来玩一次,也无伤大雅,” “再说了,这次阿宝中得院试案首,让你在娘家,狠狠的长了一回脸,也算将功补过了。” 江老爷一边哄着老婆,一边给儿子招手示意。 江宴见状,连忙躬着身子上前。 “是啊,娘,儿子不仅院试能得案首,乡试也定然能得解元,到时候,让您在舅舅和几个姨娘面前,狠狠的再涨一回脸!” 江夫人听到这话,这才破涕为笑,抬起头来,看着江宴柔声道:“阿宝啊,你可要给娘争口气,咱们江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也不比他们伯爵府差。” 第117章 影卫和内卫 严厉的江夫人,和稀泥的江老爷,苦逼的江宴,这就是江家一家人的现状。 唐寅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平日里傲娇憨批的江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幕。 在两父子的共同努力下,江夫人心情好转,也不再板着脸。 江宴这才想起身后的唐寅,连忙给江夫人介绍。 “娘,这是我好友,唐寅!” 江夫人闻言,顿时眉头轻拧,随后,轻声喝道。 “你又上哪交的狐朋狗友?” “阿宝啊,你是要科举考状元的人,可莫要被旁的事情分了心。” 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难怪这货,没有朋友,有这么厉害的母亲管着,出个门都得有人看着。 一时间,唐寅有些同情起江宴来。 江宴闻言,却是脖子一梗。 “娘,唐兄可不是狐朋狗友......!” 江宴想要解释,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江夫人打断。 “够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读书,” “你如今已是秀才功名,明日娘便带你拜访谢斋长,日后就拜在斋长门下。” “你要努力求学,莫要辜负为娘的一番期望,娘还指望着你给我挣个诰命回来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江夫人这是望子成龙魔怔了,这才匆匆赶来金陵,便是为儿子铺路来了。 江宴还要再说,却被江老爷眼神阻止。 “啊宝啊,你就听你娘的!” 江夫人冷哼一声,收起鞭子,转身上了马车。 江宴不由给了唐寅一个歉意的眼神。 直到江夫人的呼喝声传来,“还不上车?” 江宴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倒是江老爷走了过来,朝着唐寅笑道。 “你是我家阿宝的朋友?” 唐寅见状,拱手回道。 “我与江兄府试之时相识,算是同科学子!” 江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我家夫人教子严了些,还望你见谅!” 唐寅连忙回道。 “江夫人也是望子成龙,唐寅省得的!” 江老爷闻言,不由笑道。 “唐公子可是参加书院招新的?” “我江家在书院还有些人脉,若是需要,我可代为说项一二!” 唐寅听到这话,也知道了江老爷的意思。 这好事给江宴填坑来了,虽然对唐寅保持了客气,但是骨子里却是有些看不起唐寅的,以为他就是攀附江家的学子。 唐寅不由无语。 一个巴掌拍不响,江宴傲娇的性格,想必就是传承他爹了。 唐寅再次朝着江老爷拱了拱手。 “江老爷,不必了,唐寅虽然不才,也想靠自己的能力考入书院。” 江老爷闻言,不由有些意外。 诚如唐寅所想,他第一本能,就觉得唐寅是为了江家的权势人脉,才与江宴交往。 没想到自己主动提出,他却给拒绝了。 江老爷见状,朝着跪倒在地上的孙管事招了招手。 孙管事连忙爬了起来,躬身来到江老爷身旁。 “老孙,你安排一下,给唐公子找个院子住!” 孙管事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好的老爷!” 唐寅听到这话,连忙回绝。 “江老爷,不必麻烦了,我自行找地方落脚便可!” 江老爷顿时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也好,若是有需要,你就找孙管事!” 说着,江老爷不再多说,转身也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江宴探出头来,朝着唐寅大喊。 “唐兄,我在书院等你啊!” 唐寅苦笑一声,朝着他摆了摆手。 马车走远,孙管事这才说道:“唐公子,离书院招新还有数日,要不然您还是随小人去四福巷吧!” 这家伙,也算是江家的忠仆了,也只有他能明白,唐寅和江宴相交,反倒是江宴主动的多。 唐寅闻言,不由拍了拍孙管事的肩膀。 “不用了,我在白鹿镇有落脚的地方。” 说着,唐寅抬脚往城外走去。 孙管事连忙追了上来。 “唐公子,还是让小人送您过去吧!” 唐寅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出了城,往白鹿镇而去。 ...... 到得白鹿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来到赵睿留下的院子,唐寅下了马车。 里面的两名下人,看到唐寅,连忙迎了上来。 “唐公子,您回来了!” 唐寅见状,不由笑了笑。 这两名下人,是郑管家留下来的,当初便给他说过,这院子,可留给他用。 现在左右没地方去,便来了这里。 他也没想到,这两个下人,对他这么热情。 进入小院后,唐寅依旧选择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两名下人,自然没有意见。 郑管家早有吩咐,唐寅便是这里的主人。 小院不远处,阴暗的角落中,一道黑影,死死的盯着小院的大门。 看着唐寅进入小院后,黑影皱了皱眉,正想进入院子查看,肩膀就被人按住。 黑影顿时一惊,冷汗直流,能够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却完全没有发现,可见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就在黑影思考着如何逃脱的时候,对方的声音传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着唐公子?” 听到这个声音,黑影更是惊讶,抬眼一瞥,来人正是小院两个下人之一。 一个下人,竟然有如此武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见黑影没有说话,那下人,顿时在黑影身上一阵摸索,直到摸到一块腰牌之后。 这才冷哼一声。 “原来是影卫!” 影卫是暗卫的分支,负责追踪、情报收集还有暗杀。 那下人看到牌子之后,反倒是放开了手。 黑影正要起身,就听到对方悠悠的说道:“这里归我内卫管辖,你们金陵暗卫最好离远些!” 黑影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震。 内卫也属于暗卫的一支,归皇宫内侍郑大监统领。 然而,内卫存在特殊,即便是暗卫统领,在郑大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得知这个真相,影子都快哭了。 太子,郑大监,内卫。 这个唐寅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下人将腰牌抛给影子,轻喝一声。 “滚吧!” 黑影立马连滚带爬的消失在角落。 那下人做完这些,脸上再次恢复了标准式的笑容,走回院子,来到唐寅房前。 “唐公子一路劳累,可要小人给您烧水沐浴?” 第118章 我呸,马屁精! 唐寅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在房间内整理自己的行囊。 听到下人的声音,唐寅连忙打开房门,微笑道。 “那就麻烦大哥了!” 那下人笑了笑,没有多话,转身给唐寅烧热水去了。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暗卫看见,恐怕会惊掉下巴。 比暗卫还恐怖的内卫,竟然给人烧洗澡水,这你敢信? 唐寅却没有自觉,安心的享受着两名内卫的伺候。 殊不知,两名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的下人,在外面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江宴也没有来找他。 唐寅的生活回归平静,每日依旧早早出门读书,做一套广播体操,然后回到院子,吃过早饭后,继续写文章。 偶尔也会在镇子上逛逛。 白鹿镇上大多是外地人,有许多书院学子的家属。 这几日,因为书院招新,更是涌进来不少参加考核的学子。 小镇上的客栈都挤满了,不少人还向当地的住户借宿。 因为人口带来的经济繁荣,小镇上的百姓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还有许多小贩也跑来做生意。 这日一早。 唐寅晨读归来,在一个摊贩上,看到一种炸小鱼,用面粉调成糊状,发酵之后,裹在拇指大小的鱼上,再用油炸,金黄色的炸小鱼,口感酥脆细腻,还不油腻。 唐寅尝过之后,顿时眼睛一亮,花了三十文买了两袋,然后背着挎包,悠悠的往小院走去。 刚来到小院门口,就看到两名下人在院内打扫卫生。 唐寅见状,朝着两人说道。 “两位大哥,方才在路上看到这个炸小鱼,味道还不错,一起尝尝啊!” 两人闻言,顿时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那小人就多谢唐公子了!”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唐寅与两人也熟络了许多。 两人并没有因为唐寅只是借宿小院,而对他有怠慢,反而尽心尽力,简直就把他当成了少爷一般。 唐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熟悉之后,便也经常与他们聊天。 只是两人却不这么说话,属于闷头干活的那种。 唐寅对此倒是更是欣赏。 时不时的也会与两人买些东西回来吃,起初两人还有些疏离感。 到得最后,也知道唐寅是真心没有拿他们当成下人看待,这才放开了些。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顺溜的进入厨房端了一个盘子出来,将炸小鱼倒进盘子里,走进膳堂。 膳堂内,已经有两人准备的米粥和馒头,再加上炸小鱼,早餐更显丰富。 等两人扫完地,唐寅便搬起一张小桌子,来到院子里。 然后,将早餐端到桌子上。 原本吃饭是在膳堂,但是两人却打死也不肯进膳堂吃饭。 唐寅也不想搞什么特殊,于是乎,三人吃饭的地方,便定在了小院内。 三人喝着米粥,馒头就着炸小鱼,吃过早饭后。 年纪稍大些的下人,便说道:“唐公子,明日您去书院读书,我们兄弟便也要离开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你们要走了?” 那下人微笑说道:“是啊,郑管家来信安排我们回去,京城的院子也需要人打理!” 唐寅听到这话,这才点了点头。 “相处数日,我还不知道两位大哥姓名呢!”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说道:“小人王朝,小人马汉!”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名字取的,真尼玛威风! 唐寅呵呵一笑,“王大哥,马大哥,日后,若是唐某去京城,少不得还得麻烦你们!” 两人顿时哈哈一笑。 “唐公子博学多才,日后定然前途无量,是小人要仰仗公子才对!” 三人相视一笑,唐寅也只是客气一番。 只是没想到,日后与两人的缘分还挺深。 两人动作很快,当天下午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小院。 临走之前,还将小院的钥匙留给了唐寅。 唐寅自然不会要,不过,两人却是表示,日后可当面还给少爷。 唐寅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想着日后还给赵睿就是了。 两人走后,小院内,也就更安静了下来。 ...... 第二日,便是白鹿书院招新的日子。 小镇再次涌进来大批参加考核的学子。 唐寅收拾了一下,背着挎包,也往书院走去。 白鹿书院,就在小镇旁边的山上。 来到山门处,便有一座牌坊,牌坊两侧,书写了一副对联。 上联:白鹿招贤,读万卷儒章,朱子学修天下士。 下联:青山卧古,遗三千明训,门庭礼圣岭头云。 对联颇有气势,描绘了白鹿书院的传承与弘扬儒学的精神。 从牌坊拾阶而上,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书院。 书院建的颇大,阁楼林立,一眼望去,至少能容纳千余人的建筑群。 书院门前,还整理出了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此刻的广场上,已经汇集了数百名前来参加招新的学子。 这些学子们,一水的生员长衫,还有不少人穿着举人的服饰。 白鹿书院一场招新,就能吸引来如此多的学子,可见书院在大明的地位之尊崇。 广场上的学子们,各自打着招呼,呼朋唤友聚在一起,聊天寒暄。 唐寅却是抬头看向牌匾。 书院的牌匾上,书写着“白鹿书院”四个大字。 这几个字,笔迹瘦劲。 唐寅不由得内心一惊! 卧槽,这字体,怎么这么像宋徽宗的瘦金体? 要知道,这个世界与他熟悉的世界不同,这里可是没有宋朝的,更没有赵佶这个人。 唐寅好歹跟着李先生苦练过一段时间的字体,这个世界大多以楷书为主。 看着这熟悉的笔体,唐寅不由凑近了些,直接来到牌匾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细看,还是看出了一些差别。 瘦金体,至瘦而不失其肉,讲究的是灵韵。 牌匾上的字,却是笔锋要苍劲有力许多,相比较起来,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别有一种韵味。 唐寅不由轻轻赞叹道:“笔法追劲,意度天成,好字!” 此言一出,唐寅周边的学子们,顿时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呸,马屁精!” 第119章 果然好心机! 唐寅听到周围的不屑声,不由得一愣。 自己只是说出心里话,怎么就成马屁精了? 正在唐寅不解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门内小跑了出来。 “哎呦,唐兄,你怎么在这,害我一通好找!” 唐寅定睛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江宴。 这货,几日不见,倒是胖了一圈,显然他老娘过来,没少给他进补。 唐寅正要开口取笑几句,却是被江宴拉到一边。 “哎呀,唐兄,这几个字,可不能随意评价!” 唐寅不由一愣。 “为什么?” 经过江宴的解释,唐寅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书院牌匾上这几个字,乃是成宗赵棣所写。 这家伙乃是高宗赵子义四子,当初为了皇位,和文帝大打出手。 由于得位不正,被不少读书人所诟病,因此成宗也是大明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一位皇帝。 而成宗最大的功绩,还是战功,并不是以文才闻名。 也因此,唐寅对成宗的字表达了欣赏之意,却被其他学子,定义为马屁精。 唐寅不由无语。 自己只是针对字体而言,又没有针对人。 这些学子,先入为主,看人下菜碟,却看不到人家好的一面,难怪被人说成酸儒,难怪历任皇帝既离不开文官,又讨厌文官。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唐寅。 难怪这家伙能够得县试案首,府试案首,院试却是排名榜末,原来是靠着拍马屁上位。 于是乎,继不学无术唐孙山的名号后,唐寅又多了个马屁精的外号。 唐寅听到众人的议论,不由扯了扯嘴角。 “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江案首,怕也好不到哪去! 不仅唐寅,连带着江宴都受到了影响。 不少学子,朝着两人言语攻击,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江宴不由苦着脸,一脸无辜的看着唐寅。 唐寅却是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自己也就是随意评价了一句,还上升不到如此高度。 怎么会还没进入书院,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还令得江宴也被殃及池鱼。 无意间的一瞥,就看到邓太安正一脸得意的看着江宴。 唐寅这才知道,不是自己连累了江宴,是这货连累了自己。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江宴得了案首,却是恶了邓太安,这家伙借着评字的机会,挑起一众学子,对自己的印象,连带着打击江宴。 这种心机算计,在后世的职场上常见,古代的官场也见过不少。 唐寅没有想到,书院这种纯粹的地方,也有这种事情。 想通这点,唐寅顿时深深的看了邓太安一眼。 “果然好心机!” 江宴则是一脸讶异的问道:“唐兄,什么好心急?” 唐寅闻言,不由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这个时候,广场上的参加考核的学子,越来越多,已达上千人。 书院内,一名儒雅老者走出,正是诗会上见过的沈师。 沈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广场上的学子,便轻声喝道。 “白鹿书院招新,正式开始,参与考核的学子,需过三关考核,三关之后,便是书院正式学子。” 随着沈师话音落下,便有数名书院学子,搬着数张桌案,来到书院门前。 第一关,便是检查推荐信,只有手持推荐信的人,才能进入书院。 能来参加书院考核的,基本上都有推荐信,这种推荐信,就类似县试时候的保结,后世的政治审查。 很快,桌案前,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江宴见状,给唐寅打气。 “唐兄,哥哥在书院里等你!” 说着,江宴便小跑回书院。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这家伙真没义气。 不过,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江夫人,唐寅这才知道江宴为什么跑了。 摇了摇头,唐寅背上挎包排到其中一个队伍里。 数张桌案前,其他的地方都排满了抄家考核的学子,唯独沈师身前的桌案,人很少,仅有数名考生在那排队。 唐寅不由有些好奇,为什么没人排到那里去。 通过身后学子的聊天,这才知道,沈师那里是特殊通道。 比如有特殊推荐信件的人,或者特殊人才,才能去那里验证身份。 其中,唐寅就看到邓太安,排到了那边的队伍里。 这家伙,在前几日的诗会上,夺得了头名,被谢斋长看中,直接获得入学资格。 通俗点说,就是排在那里的考生,都是内定了的,过三关,也只是走个过场。 唐寅忽然想起来,朱提学给自己的推荐信,好像就是特殊推荐信。 看了一眼,眼前的长长的队伍,唐寅抬脚走出队伍,朝着沈师那边走去。 唐寅突然的动作,顿时让一众学子神色各异。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等着看唐寅出丑的。 特殊人才,只有邓太安在诗会上获得,剩下的便是特殊推荐信。 特殊推荐信,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却极其难得。 因为有资格给出特殊推荐信的人,不是权势滔天,就是地位崇高,每年招新,也就寥寥数人能有特殊推荐信。 唐寅的身份,早就被人给扒光了,就是一个穷小子出身,还是院试榜末。 他能有特殊推荐信?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家伙,看到那里排队人少,于是便傻不愣登的跑了过去,想走个捷径。 往年,也有不知情的考生,做过这等蠢事,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丢人之后,乖乖回来排队。 唐寅走过去,正好排在邓太安的身后。 邓太安看到唐寅过来,顿时皱了皱眉,不过脸上却是挂着笑容,朝唐寅点头致意,眼中却浮现戏谑之色。 唐寅不由得朝着他挑了挑眉。 邓太安看到唐寅的神情,不由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正好,也轮到他验证身份。 邓太安连忙笑着朝沈师行礼。 “学生邓太安,见过沈师!” 沈师看到邓太安,顿时捋须微笑。 “江州邓太安,汝上次诗会上的一首《石头吟》惊艳四座,不错不错,你进去吧!” 邓太安顿时得意一笑,再次一礼后,跟着书院的学子,走进书院。 邓太安之后,就是唐寅。 沈师看到唐寅,顿时表情一变,一脸的便秘。 要说他印象最深的,除了邓太安,就是眼前的唐寅了。 那日,诗会上唐寅的对联,让他恶心了好久。 第120章 尼玛,你可真勇啊! 沈师看到唐寅,脸上的儒雅之色,顿时荡然无存,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语气冷淡的说道。 “这里可是特殊通道,你若没有特殊推荐信,便速速退去,到那边排队!” 沈师显然也把唐寅,当成想走捷径的二货。 其他排队的学子,也纷纷等着看唐寅的笑话,连邓太安都在书院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他。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从挎包内取出一封信件,朝着沈师躬身道。 “这是学生的推荐信!” 沈师见状,依旧表情冷淡的将信件取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却是脸色一变,随后诧异的看这个唐寅。 信件落款,赫然便是朱提学。 朱提学虽然官职不高,只有正四品,却是掌管着一省学政,权力极大,在读书人中,名望也很高。 以他的资历,在提学任上,熬上几年,或许就会被召回京城,被陛下委以重任。 这种官员,为什么会给唐寅推荐信? 沈师顿时嫉妒的双目喷火,他寒窗苦读,曾经也高中进士,却没有什么背景,在仕途中处处受人排挤。 在官场上举步维艰,无奈之下,这才来到白鹿书院当了一个讲师。 同样是寒门出身,凭什么唐寅能够得到这种大人物的青睐? 沈师将信件,反复仔细的查看,想要找出其中假冒伪劣的成分。 结果却是让他失望了,这份信件确实出自朱提学之手。 唐寅看着沈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此,他只觉得无语。 前面几个手持特殊推荐信的,你丫不去嫉妒,却来嫉妒我,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 沈师查看许久,这才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进去吧!” 沈师的话,就等于认可了唐寅的推荐信。 这一幕,顿时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尤其是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考生,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的推荐信是真的?” 一众学子,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心里酸酸的。 不过很快,他们又找到了心里的平衡点。 “这个唐孙山,就是个走后门的,哪里能与我等凭借真才实学,考入书院来的有分量!” 不得不说,人性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对于那些身份高贵的人走后门,他们不会酸,只有羡慕。 但是对于和自己一样身份普通的人,却能够走特殊通道,他们便嫉妒的要死,想方设法的要将之比下去,想要告诉别人,自己也是不差的。 唐寅嘿嘿一笑,朝着沈师行礼之后,便往书院而去。 看到呆立在书院门口的邓太安,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咦,邓兄这是在等我吗?” 邓太安闻言,顿时脸色难看。 皆因方才自己对唐寅的嘲笑,被他反射了回来,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邓太安也不装了,冷哼一声,抬脚便朝着书院里面走去。 唐寅耸了耸肩,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书院,便来到一座空地上。 空地上也有数张桌案,桌案前的考官,却是一水的书院讲师。 这便是书院考核的第二关了。 第二关也很简单,每一位考核的讲师,只问考生一个问题。 “汝为何求学?” 这个题目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考生们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 有为百姓谋福的,为涨见识,还有说为当官的……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考官们却是放的很松,但是只要答案不太出格,都会通过,当然,若是答的好,对第三场的考核有加分,这就考验考生的情商和智商了。 前面的考生,都无一人淘汰。 唐寅六人,身为特殊通道进来的,虽然是内定人员,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很快轮到邓太安。 他们这一队人的考官,正是谢斋长。 谢斋长看到邓太安,顿时满脸笑容。 “太安啊,汝为何求学?” 邓太安闻言,脸上肃然起来,一脸的恭敬,行礼的动作也是一丝不苟。 “回斋长的话,学生为明理而求学!” 其他考生听到邓太安的回答,顿时眼睛一亮,同时暗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简单的答案。 谢斋长闻言,也是露出满意的神色。 “求学明理,乃是我辈读书人的初心,汝能够不忘初心,如此甚好!” 说着,在邓太安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邓太安听到谢斋长的夸奖,顿时一脸的激动。 画个圈圈,意味着谢斋长对他很满意,有意收为亲传弟子,也不枉自己费尽心机,打听谢斋长的喜好,想出如此贴心的答案。 在书院求学,也有等级之分,普通学子,可讲师亲传,斋长亲传,山长亲传,那可是有天壤之别。 山长已经多年不收学生,能够得到谢斋长的青睐,算得上是泼天的富贵。 这让邓太安怎能不喜? 邓太安之后,便轮到唐寅。 唐寅上前行礼。 谢斋长看到唐寅不由一愣。 “你便是唐寅?” 唐寅不明所以,躬身回道:“学生便是唐寅!” 谢斋长闻言,顿时脸现不喜之色,悠悠的说道。 “读书人,当正当直,不可行那投机取巧之事!” 唐寅听到这话,稍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那日诗会上的对联,就是谢斋长出的。 自己的改字联,显然也恶心到他了,这才有了现在的态度。 谢斋长见状,冷声问道。 “汝为何求学?” 说着,不等唐寅回答,直接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叉。 到得此时,唐寅不由有些微怒。 自己来参加书院考核,本想着,读书圣地,能够让自己见识更多的见闻,学更多的知识,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教育。 一个斋长,竟然如此小心眼,可见这白鹿书院也不怎么样。 心下有了计较,唐寅顿时勾起唇角,嘿嘿一笑,昂首回道。 “回斋长,学生穷苦出身,从小就受尽白眼,求学只为考取功名,功成名就之后,啪啪打脸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唐寅。 尼玛,你可真勇啊! 邓太安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寅。 谢斋长脸色顿时一黑,唐寅的话,就等于指名道姓的指责他了。 区区一个秀才,竟敢暗讽自己,真真是岂有此理。 谢斋长恼羞成怒,指着唐寅怒喝道:“放肆,别以为你有些背景,便能肆无忌惮,信不信,本斋长照样能废了你的特殊推荐?” 第121章 大忽悠,马山长 唐寅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学生做事,但求本心,” “斋长问学生为何求学,学生便回答心中所想,有何不可?” 唐寅破罐子破摔,他可不想为了入学,而委屈求全。 谢斋长闻言,顿时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如此狂生,我白鹿书院容你不得,你且下山去吧!” 这便是直接赶人了。 唐寅听到这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种老师,这种学院,不进也罢。 唐寅紧了紧肩上的挎包,就要转身往书院外走去。 邓太安见状,更是得意,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这个时候,一阵笑声传来。 “哈哈哈,好一句但求本心,仅此一句,便可知你心志坚定,不错,不错,难得,难得!” 这话中,透露出对唐寅的欣赏。 本以为谢斋长听到这话,会勃然大怒。 然而,谢斋长听到这个声音,却是愣在了当场。 唐寅闻言,也是一愣,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正眼含笑意的朝着这边走来。 谢斋长看到来人,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见过山长!” 来人正是白鹿书院山长马苏。 其他考官见状,也纷纷停下手上的事情,纷纷朝着马山长躬身行礼。 马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今日是我白鹿书院招新之日,诸位各行其职便是,无须多礼!” 一众考官再次行礼之后,继续工作,余光却在关注着这边。 马山长说完,便朝着谢斋长笑道:“必知啊,我白鹿书院,向来有教无类,此子虽然狂傲了些,倒还有些才情,你觉得呢?” 谢斋长闻言,不由得表情一滞。 按照他的脾气,唐寅如此冲撞他,肯定是要将他赶出书院的。 谢斋长是第二关的总负责人,在书院也算是位高权重,即便唐寅有特殊推荐信,只要他铁了心要将之着落,谁也不敢说什么。 即便是朱提学,也管不到白鹿书院的事。 然而,马山长出面,就不一样了。 虽然马山长性子和善,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各院的具体事务。 但是在白鹿书院,马山长威望甚高,他谢必知也不敢违背山长的意愿。 想了想,谢斋长朝着马山长躬身回道:“山长所言甚是!” 马山长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如此甚好!” 说着,马山长朝着唐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唐寅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来白鹿书院,本是诚心求学,只是来了之后,却是处处受到掣肘,不喜之下,已经打算下山自行学习算求了。 马山长看到唐寅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不由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径直走了过去,来到他的身前,缓缓开口说道。 “有若吾师者,恒以教诲,或温或抑或,皆能指摘人之短,并授以改进之法,此即贵人也。” “谢斋长虽有些激愤,然汝亦不可取,心性不足也......!”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有的人就像你的老师,总会提点教育你,不管他是温和还是严厉,能指出你的不足之处,就是你的贵人。 谢斋长虽然说话很冲,但是你的行为也有不恰当的地方,心性不够沉稳。 此刻的马山长,就像一个慈善的老者,对后辈学子,谆谆教诲,说的话也极具煽动力。 谢斋长闻言,立马一脸的敬服,朝着马山长躬身道:“山长教训的是,吾受教了!” 马山长微微一笑,朝着谢斋长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唐寅。 唐寅则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马山长。 这老家伙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是唐寅总感觉,他是在忽悠人。 细细一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和谢斋长的冲突,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得出的结论便是,这家伙就是个大忽悠。 眼见唐寅没有被自己忽悠到。 马山长不由朝着他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口型。 唐寅见状,眉头微拧,半晌后,这才躬身拱手道:“多谢山长教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唐寅拱手说话的时候,有些考生感觉马山长似乎松了口气。 马山长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捋着长须满意的点头。 “唔,孺子可教也!” 随后,马山长便不再停留,负着手,一脸严肃的离开了。 马山长一走,所有考官和考生都看向唐寅。 “这家伙,可真走运啊,都要被赶出书院了,竟然遇上了马山长。” “马山长可是出了名的性格温和,为人慈善,乃是真正的君子,所有学子的良师!” “就是,这家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话说回来,马山长不愧是山长,说的话,好有道理哦......!” 殊不知,在别人眼中慈祥的马山长,来到没人处,立马就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也不知道庄师哪找来的小子,也太难忽悠了,幸亏老夫反应快!” “方才,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抬出庄师的名号,还真不一定能搞定这个臭小子。” “好在,也不需要自己教导他,有王伯安那家伙,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想到这里,马山长,深吸口气,脸上重新挂上慈祥的笑容,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山上而去。 ...... 有了马山长出面,谢斋长也没有再抓着唐寅不放,挥了挥手,便让他们离开。 然后,便有书院老生,带着过关的考生,来到一座巨大的足以容纳上千人的讲堂。 这座讲堂结构奇怪,中间地势低洼,四周地势高,沿着中间的空地绕着一圈,摆满了桌案,桌案上还摆放了笔墨纸砚。 这里便是白鹿书院着名景点,“白鹿讲堂”,也就是书院上大课的地方。 第三关的考核,便是在这里举行。 这个时候,通过第二关来到讲堂的考生还不多,只有两三百人。 先通关的考生,便在这里等着,等人聚齐后开始第三场考核。 唐寅等六名面试者,则被安排在前排的位置,他们虽然已经内定,但是也需要参加考核,不过,成绩不计入考核中,因此,他们也比较放松。 第122章 无情的第三场考核 六个内定人员,其他四位都是有关系背景的,也都是熟悉的面孔,邓太安是因为诗会上夺得了头名。 除了五人,就数唐寅比较特殊,说身份背景高吧,他又是农家出身,说身份低吧,他又有特殊推荐信。 明明就要被谢斋长赶出书院,却又杀出个马山长来。 这家伙的生命力,就像小强一样顽强。 一众考生纷纷好奇的看向唐寅,就连内定的四人,都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唐寅。 邓太安一脸的若有所思。 只有唐寅魂飞天外,想些有的没的。 刚才那马山长,给他的口型便是“庄师”两个字。 他知道庄墨寒在白鹿书院,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山长都认识。 庄墨寒曾经也给他说过,若是来白鹿书院,只要提他的名字便可。 唐寅没有提庄墨寒的名字,马山长却是主动跳了出来,显然那个老家伙是给他打了招呼的。 也就是看在老庄的面子上,唐寅这才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唐寅的想法,肯定要啐他一脸。 要知道,周边数个省,能够拿到推荐信的,也就千把人,这些人中,最终也只能留下区区两百人,可想而知能够留在白鹿书院有多难。 这家伙,竟然想跑?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通关的考生,也陆续来到白鹿讲堂。 唐寅抬眼望去,人数足足上千,显然,前面两关,没这么淘汰人。 真正的考核,其实就是第三场,内容便是写八股文章一篇。 果然,随着一声锣响。 一名褐发老者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老者衣着虽然朴素,却是很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发髻也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神情严肃,就像一个有洁癖的老学究。 通过身边考生的议论声,唐寅也得知了此人的身份。 老者便是举人院的柳斋长。 这老家伙,性格刚直,教学严苛,却是饱读诗书,一身学识,曾经官至翰林院侍讲学士。 这个身份让,顿时所有考生对之敬畏。 同时也刷新了唐寅对白鹿书院的认知。 翰林院侍讲学士,虽然只是从五品,但是能够进入翰林院的,无一不是牛掰人物。 可见,白鹿书院的师资力量,确实不一般。 柳斋长环视一圈之后,考生们纷纷停下议论。 咳嗽一声,柳斋长也不废话,大声喊道。 “第三场考核,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书院学子,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子,绕着空地走了一圈。 牌子上面,只有两个字。 “子曰” 看到这个题目,唐寅不由无语。 这么抽象的题目,你特么也搞的出来? 这就好像,后世有一年的高考作文题目,只画了一个圆一样,简单至极,又充满了陷阱。 这种奇葩题,有无限的想象,考验的便是考生的想象力。 难以想象,在八股文当道的大明,白鹿书院竟然会出这样的考题。 其实许多人都误会了八股文。 八股文虽然需要特定的格式,来叙写文章,但是内容却也能够玩出很多花来。 比如截搭题,又比如今日的这种抽象题,都很有意思。 子曰,在论语中,可算是出现最多的两个字眼,然而也是最不被在意的两个字。 考生们纷纷开动脑筋,开始构思文章。 子曰,乃孔圣人之言也,简单理解,就是孔子说.....。 比如,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 这破题,有太多的子曰可以写,但是却又感觉难以下笔,考生们,顿时抓耳挠腮,神情着急。 有时候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东西,却极其复杂。 最终不少考生,便选择摘取其中一句,顺着写下去。 邓太安自从看到这个题目,就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第三场考核,注定要淘汰大半的人,出这样的题目,自然有其用意。 他虽然是内定人员,但是若在其中表现的好的话,没准还能被柳斋长看上。 以后,中了举人,去了举人院,依旧是c位的存在。 邓太安逐一分析文章的切入点。 若是从论语中,摘取一句话来论述,就算你写出朵花来,都毫无亮点。 要想写出彩来,就只能跳出书本,从宏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题目。 不得不说,邓太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完全掌握了考官的心里。 这道题目,要写好,除了有强大的基本功之外,还要有敢想敢拼的精神。 很快,邓太安就来了灵感,想到了破题。 “子曰,圣人之言也,吾辈将上下而求索!” 这个破题,既拍了孔圣人的马屁,又表达了自己求学之心,可谓破的极好。 邓太安对这个破题也很满意,顺着这个思路,很快便写好了一篇锦绣文章。 写完最后一笔,邓太安放下笔,而后,不由得朝着唐寅看去。 只见这家伙,面前的宣纸,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写,笔都没动过。 第三场考核,也就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此时已经过去大半。 唐寅这是不准备写了? 要放弃了? 也是,他有特殊推荐信,写与不写,依旧能进书院。 只是这样一来,唐寅顿时就落了下乘。 连写文章都不敢的人,还想与自己斗? 唐寅之前的种种,给邓太安带来的不安和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邓太安不屑一笑。 “这个唐寅,果然是个样子货,不愧是志大才疏唐孙山!”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便有人交卷。 这场考核,只规定了时间,并没有规定内容。 柳斋长看到有人交卷,也是来者不拒,招手找来十数名讲师,便当场阅卷,来一个就阅一个。 看到这一幕,考生们顿时紧张起来。 阅卷进行的很快,柳斋更是一目十行,更多的是看过破题后,就给出了评价。 通过的,便在卷子上打上勾。 遇上狗屁不通的,直接打叉。 严肃的阅卷现场,顿时让考生们心惊肉跳。 柳斋长脸上的神情,也随着考卷而变化,时喜时怒。 斋长一怒,学子无助。 考卷打叉便意味着淘汰,直接就被人轰出书院。 考卷打勾则暂时留下来。 第三场考核,就是这么无情。 很快,便有不少考生被淘汰,满脸失落的离开书院。 被留下来的考生,也是忐忑不安,因为书院招新只有两百个名额,意味着,现在还不稳定。 第123章 命犯斋长 十数名阅卷官,自然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 然而,有自信的考生,自然是选择柳斋长。 毕竟,若是能够入得柳斋长的眼,得柳斋长的垂青,不仅在书院,对于以后的科举以及仕途,都大有好处。 邓太安略一思索,便选择了柳斋长的队伍。 “斋长请过目,这是学生的考卷!” 邓太安恭敬的双手呈上自己的卷子。 柳斋长看了一眼邓太安,脸上依旧表情严肃。 什么也没说,接过考卷就看了起来。 仅仅看了一个破题,柳斋长的脸色就出现了变化。 “嗯,这个破题不错!” 面无表情的柳斋长,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喜色,还破天荒的给出了评语。 邓太安闻言,脸上一喜。 其他考生也纷纷朝着这边看来,脸上带着羡慕之色。 文章好与坏,柳斋长一宴就能看出来。 看完整篇文章之后,柳斋长更是满意,不仅在他的卷子上打了勾,还将答卷留了下来。 “江州邓太安,听闻你在诗会上夺得了头名?” 邓太安闻言,立马躬身回道。 “斋长过誉了,学生只是侥幸而已!” 这货,嘴里说着侥幸,心里却是兴奋至极,没想到自己的大名早就入了柳斋长的耳中。 柳斋长见状,却是摆了摆手,笑道。 “汝所作的诗词,老夫也看过了,确实不错,你不必过谦,” “汝在书院,好生读书,若有不懂之处,可来找老夫解惑!”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谁不知道柳斋长眼高于顶,普通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只是允许邓太安找他解惑,但是这种待遇,在整个书院都没几个人。 这是极度看好,或者潜力极高的学生,才有的待遇。 邓太安只是秀才之身,就蒙柳斋长如此看重,日后前途无量啊。 一时间,其他考生看邓太安的眼神,由羡慕嫉妒变成了讨好之色。 邓太安感受到周围跪舔的目光,不由嫉妒舒适,这场入学考核,真的是赚到了,不仅获得大佬的认可,名声也有了,大赚哦! 邓太安欣喜之下,连忙朝着柳斋长躬身致谢。 “学生邓太安,多谢柳师厚爱!” 这家伙,还真会顺杆往上爬。 现在还没正式成为书院学生,这个称呼是不妥的。 然而,柳斋长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反驳。 邓太安,一脸傲娇的退到一旁。 有了他的珠玉在前,不少自信的考生也纷纷到柳斋长的队伍前,找他阅卷。 不过,能有邓太安这种水准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被柳斋长一把大叉叉给呼在脸上。 很快,众人就被打回现实,去找柳斋长阅卷的考生也变少了。 邓太安见状,内心更是得意。 有真才实学,才能获得真正的重视,投机取巧只会自取其辱。 柳斋长接连给了几个叉之后,就没人敢再找他了。 他也不在意,而是朝着场内看去。 此时场内的学生大多都已经交卷阅卷,没有阅卷的,也都到空地上来排队。 只有一位考生,还留在桌案上,相当的突兀。 此刻的唐寅,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今日早起,经历了诸多事情的刺激,他又不需要考试,无聊之下,困意袭来,便趴在桌案上小憩一下,准备阅卷完了之后,直接分院就完事了。 柳斋长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看到有人在考场上睡觉,这还得了? 大怒之下,柳斋长脸色一沉,呼啦一下站起身,便朝着唐寅而去,将唐寅的桌案拍的砰砰作响。 “岂有此理,试场酣眠,汝为豚乎?” 唐寅立马就被柳斋长的大吼声惊醒,差点抓起砚台就朝前方砸去。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柳斋长之后,这才脸色讪讪的抹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学生见过柳斋长!” “学生乃是推荐而来,无须下场考试!” 柳斋长闻言,更是恼怒。 “别以为走后门,就能安稳进书院,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解释,别说你有推荐,即便是山长亲来,老夫也要将你逐出书院!”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又来?” “前有谢斋长在前,现在这个柳斋长也要轰自己走。” “自己这是命犯斋长吗?” 唐寅不由无语的想道。 想了想唐寅朝着柳斋长拱手道:“柳斋长,推荐乃是书院规定,您如此行事不妥吧?” 既然对方都杀上门了,唐寅也没必要卑躬屈膝的当舔狗。 什么庄师,庄老头的面子,自己也不给了。 大不了老子回家自己学习,之后的功名,能考则考,若是考不了,现在有一个秀才功名,也够吃饭了。 一连串的刺激下,唐寅打算摆烂了。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是让柳斋长冷静了下来。 柳斋长虽然性子执拗,但他不是不讲理之人,看了一眼唐寅桌案上洁白的宣纸,便朝着唐寅冷声说道。 “你别说老夫不给你机会,” “在所有人阅卷结束之前,你若能写出让老夫满意的破题,老夫便放你一马!” 现在还在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了,大约还有六七十人,十几位讲师一起阅卷的话,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就能结束。 也就是说唐寅只有半炷香的时间,想一个能够让柳斋长满意的破题。 这边的动静,早就因为柳斋长的愤怒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邓太安看到唐寅怼柳斋长,不由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作死。 柳斋长何许人也? 翰林院出身,脾气又臭又硬,这次就算马山长出面都没用了。 其他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唐寅。 这货,绝对死定了。 半炷香,做出让柳斋长满意的破题,想都别想。 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唐寅的特殊推荐信是白弄了。 然而,接下来唐寅的举动,却是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只见唐寅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不用了,学生这就开始破题!” 说着,唐寅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开始写字。 柳斋长见状,不由冷笑一声。 写出让自己满意的破题? 你确定? 柳斋长打定了主意,要是唐寅的破题,不超过邓太安,就让他滚蛋。 第124章 无耻之尤 破题也就几个字,很快,唐寅就写完了。 柳斋长凑上前去,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白纸上,写着一行狂草。 “子曰:唐寅当属第一!” 我草哦!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柳斋长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本是想教育一个考试睡觉的家伙。 没想到,一来就被唐寅塞了坨翔,臭不可闻的那种。 柳斋长顿时被气的浑身发抖。 众人看到柳斋长的表情,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便有一名讲师上前查看,一看之下,也被唐寅这不要脸的破题给雷到了,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邓太安见状,也小跑过去,看了一眼之后,顿时被气的嘴歪眼斜。 特娘的,你是第一,那老子算什么? 很快,唐寅的破题就传遍了整个“白鹿讲堂”。 众人纷纷大骂唐寅无耻。 柳斋长回过神来,立马出口成脏。 “汝小小年纪......无耻之尤!” 柳斋长是老学究,终究是骂不出什么有份量的脏话来。 唐寅闻言,却是不怂,微微一笑。 “斋长明鉴,学生此破题,有何问题?” “有何问题?” 柳斋长气的脸色通红。 孔子说:唐寅是第一名,你说这话有没有问题? 然而,柳斋长许是被气昏了头,一时间却是想不到话来反驳唐寅。 其他考生和讲师,立马开动脑筋,帮助柳斋长找出这句话的漏洞。 最终还是邓太安反应快。 “唐寅,你这破题,简直狗屁不通,孔师乃是千年之前的圣人,他又不认识你,怎会有此言?”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长出了口气,感觉全身舒坦。 柳斋长也满意的看了邓太安一眼。 要是被这个家伙,这么一句无耻的话,就给难住了。 估计接下来几天,许多人都要食难下咽。 邓太安见状,更是一脸得意。 唐寅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看向邓太安。 “邓兄,汝非孔圣,安知孔圣不识吾?” 尼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话是这么用的? 邓太安一时间,也被唐寅问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唐寅是胡搅蛮缠,但是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像一个人,你明知他有罪,却没有证据,拿他毫无办法一样的难受。 唐寅的破题,其实有很多漏洞,真要细细琢磨的话,一个破题,要有出处,还要合理,单单这个两点,就没法站住脚。 唐寅见所有人都气呼呼的看着自己,心里堵的那口气通畅,顿时爽了。 只见唐寅呵呵一笑,朝着柳斋长躬身行了一礼。 “呵呵,柳斋长,诸位仁兄,方才唐寅只是和诸位开个玩笑。” “这个破题,确实狗屁不通,学生无颜在书院,这就下山去也!” 说着,唐寅站起身,背上挎包,就要跑路。 唐寅的话,无异于又在所有人脸上狠狠的打一巴掌。 丢一坨翔过来,恶心完人就跑,是几个意思? 柳斋长大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寅离开。 唐寅脸上挂着微笑,脚步松快的往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了下来。 来人四十来岁,面容方正,看起来有点小帅,只不过,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皱巴巴的,这形象简直了。 老帅哥上下打量着唐寅。 “你便是唐寅?”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小爷就是唐寅,怎么的?” 唐寅说话很冲,老帅哥却是面不改色,反倒笑道。 “你小子,如此无礼,也不知道李晋那个浪子,是如何教的你!” 唐寅顿时一愣。 “你认识那个死酒鬼?” 老帅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那家伙,就是个死酒鬼......!” 唐寅的话,仿佛戳中了他的笑点,让他狂笑不止。 这家伙,说他憨批吧,又有点疯癫,说他狂放不羁吧,又感觉有点傻缺。 总而言之,是个古怪的家伙。 唐寅无语的看着老帅哥发笑。 好一会,老帅哥这才平复了笑意。 “我叫王伯安,和那个酒鬼一样,乃是庄师的学生,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叔!” 这一声“师叔”出口,唐寅一脸的懵逼。 那个死酒鬼,极少说他的事情,唐寅也是直到那家伙走后,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李晋。 现在突然冒出个“师叔”! 可想而知,唐寅内心有多少句“曹尼玛”要狂飙而出。 王伯安见状,却是绕过唐寅,朝着柳斋长一瞪眼。 “柳秃子,我王伯安的师侄,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柳斋长虽然发际线有些上移,但是绝对算不上秃顶。 这话,有些羞辱人的嫌疑。 本以为柳斋长会大怒,然而,他听到这话,只是脸色涨的通红,没有反驳,反而别过脸去。 堂堂白鹿书院举人院的斋长,被人骂秃子,竟然不敢回嘴? 你敢信? 要知道,柳斋长可是连马山长的面子都敢不给的存在。 所有考生包括唐寅,都是一脸惊讶的看向王伯安。 只有那些讲师们,在王伯安出现的时候,都是一脸心悸的模样。 邓太安则在对方自报家门的时候,就浑身颤抖起来。 看向唐寅的眼神,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王伯安,论经院的斋长,却天资聪颖,十二岁中得秀才,十五岁中进士,还在二甲行列。 要不是他年龄小,磨练个几年再参加会试,估计一个一甲跑不掉。 这样的天资,在整个大明历史上,也是独一份。 然而,这家伙性格却是古怪的很,不喜当官,却很喜欢研究经典,考中进士后,也不去选官。 即便后来,陛下破例给他翰林院学士的官职,这货就是不去上任,而是关在家里继续研读经书。 王伯安师从大儒庄墨寒。 庄墨寒致仕后,便跟着老师来到了白鹿书院,任论经院斋长一职。 这家伙,初来书院,就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才四十多岁,就当任斋长,自然有人不服。 读书人之间,互相不服也很常见,于是马山长便安排了一场辩论。 然而,一场辩论下来,却是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这货,看起来性情古怪,却是学识惊人,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经典释义信手拈来。 一场辩论,王伯安以一挑十,彻底说服了所有人。 那十人中,就有柳斋长。 第125章 奇葩的论经院 王伯安的出现,顿时让局势来了个大反转。 如此人物,唐寅竟然是他的师侄,这是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考生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难怪,这家伙能有特殊推荐信,原来如此!” “这吊毛,也太能装了,扮猪吃老虎啊!” “谁特么,说他是穷小子出身的?拉出来,本才子要吐他一脸!” 众考生的心思各异,在心里纷纷吐槽起唐寅来,心思深沉,城府极深,成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唐寅对此只能无语,自己也不知道的好吗? 王伯安见柳斋长不敢回嘴,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瞥了唐寅一眼。 “小子,跟我走吧,今日起,你便是我论经院的人了!” 唐寅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死酒鬼的面子得给。 于是乎,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白鹿讲堂。 两人一走,柳斋长这才恢复了神情,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顿时脸色一冷。 “看什么看,继续阅卷!” 众人这才哄散开来,阅卷的阅卷,排队的排队。 不远处的地方,马山长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不由嘿嘿一笑。 “李晋那个傻缺,教出来的学生,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就看王大个子,能不能唬住他了!” ...... 唐寅跟着王伯安去往论经院。 路上,唐寅终究是没忍住,朝着王伯安问道。 “师叔,你可知道,那个死酒鬼去哪了?” 王伯安闻言,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他。 “李晋没跟你说他的事?” 唐寅摇了摇头。 王伯安眨了眨眼。 “他既然不说,那就是不便说,你还是日后自己问他吧!” 唐寅闻言,立马一脸的无语。 神神秘秘的,那死酒鬼准没好事。 晃了晃脑袋,唐寅将心里的疑惑甩开。 既然他们不说,自己不问就是了,踏实读书科举才是正理。 走了一会后,王伯安带着唐寅,来到一座比“有间私塾”大不了多少的小院子。 院门上写着“论经院”三个大字。 唐寅一看之下,顿时三观炸裂。 方才路过“神童院”“秀才院”“举人院”,那都是楼宇林立,恢宏大气。 这论经院,听起来要更加高大上,就这? 更加让唐寅意想不到的是,整座论经院,有且只有王伯安一个人。 得知这个情况的唐寅,顿时emo了。 “寄吧,什么玩意啊?” 原以为靠上一棵大树,谁知道,你丫就是个光杆司令。 王伯安看到唐寅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哼一声。 “小子,别瞧不起老夫的论经院,其他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后来,唐寅才知道,白鹿书院以前是没有论经院这个部门的,直到王伯安来了之后,才有的。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论经院,其实就是庄墨寒找个借口,给王伯安发点福利而弄出来的产物。 这家伙不事生产,整日里专研经书,要不是论经院斋长的工资补贴,估计他混的连李晋都不如。 也正是这样,这家伙才能够安心研读他的经书。 这种现象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所以论经院,在别人看来,也很神秘。 只不过,在唐寅看来,这论经院倒不是神秘,而是奇葩。 推开院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唐寅不由叹了口气。 这家伙,不愧是李晋的同门,一样的懒,里面脏兮兮的,院子里落了厚厚的落叶。 似乎王伯安,来接唐寅,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将唐寅带过来后,王伯安就没再管他,给他安排了东边的屋子作为房间之后,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开始打扫起卫生。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房间和院子清扫干净。 这个时候,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今日早起,考试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早就饿了。 然而,唐寅转了一圈,却没发现,论经院里有厨房。 想了想,唐寅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 好半天之后,王伯安这才不耐烦的开门。 “咋了?” 这家伙,刚才还“师叔,师侄”叫的清热,现在却变了脸。 唐寅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师叔,厨房在哪,我饿了!” 王伯安闻言,不由揉了揉肚子,这货,也是一天没吃饭,方才看书忘记了,现在被唐寅一提醒,也饿了。 “书院有膳堂,你等着......!” 说着王伯安转身回了书房,一通翻找之后,拿着一块牌子,便带着唐寅出了门。 两人一路来到书院膳堂。 此时正是用饭的时间,膳堂外排满了来吃饭的学子。 白鹿书院的学生不少,近一千人,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是排满了人,几乎排到膳堂外面去了。 正当唐寅以为要吃上饭,至少得排半个时辰的时候。 王伯安却是带着他,往膳堂旁边的屋子而去。 书院分老师和学生,食堂也是分开的。 膳堂旁边的屋子,便是老师们的小灶。 正在排队的学子们,看到唐寅跟着王伯安,往旁边的屋子而去,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其中有怨恨的目光,便是邓太安。 还有一人,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正是之前那很没义气跑路的江宴江少爷。 走进那座屋子,果然看到里面都是书院的讲师,甚至谢斋长和柳斋长也在里面。 有人看到唐寅一个学生进来,想要上前质问。 不过,却被人给拦住了。 “哎哎,何兄,那可是论经院的人,你可别去找不痛快!” “论经院除了王伯安,什么时候有第二人了?” “不知道,听说是王伯安亲自招的人!” “呵呵,这家伙,终于铁树开花,要招学生了?” 自从两人进入屋子,议论声就不断。 很快,唐寅的事迹,就传遍了整座书院,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人。 也是,只有王伯安这种怪人,才会收唐寅这种学生。 唐寅现在还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才体会到这位师叔的怪异。 吃过饭后,王伯安就将手上的牌子丢给唐寅。 “日后,就由你打饭,作为回报,每日,我可指点你一次!”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谁特么稀罕你的指点!” 第126章 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一个月后。 唐寅清扫完院子里的落叶,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顿感牙疼。 王伯安果然说到做到,自从有了唐寅,这家伙,就没出过书房,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唐寅怀疑,这家伙有严重的自闭症。 然而,两人的对话,却又很正常。 尤其是唐寅在文章上遇上问题的时候,尝试着请教他。 结果被这货,批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偏偏人家说的都对,每一句话,都能直指要害,指出文章存在的不足。 可以说在这方面,王伯安甩李晋那家伙两条街。 所以,两人也形成了默契,唐寅给王伯安弄吃的,打扫卫生。 王伯安则每日出一道八股题,唐寅写完后,拿给他点评。 三个月以来,唐寅也感受到了王伯安的特别之处。 这家伙,除了巨能宅之外,还特别执拗。 只要是唐寅写的文章,王伯安就要逐字逐句的抠字眼,一个字用的不对,就要他修改重写。 有时候,唐寅的文章迟迟达不到他的要求,还要打他的戒尺。 尼玛,哥都十五岁了,你特么还拿吓唬小孩那套? 唐寅对此无语至极。 不过,王伯安偏偏,乐此不疲。 要是换个人,可能要被王伯安给逼疯了。 然而,唐寅却坚持了下来。 皆因,在王伯安的鞭策下,唐寅的文章功底,突飞猛进。 唐寅清扫完落叶之后,便出了门,来到膳堂小灶,掏出王伯安的斋长身份牌,朝着大厨喊道。 “来两碗小米粥,两根油条,四个肉包子。” 膳堂的大厨,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也熟悉了,看到是唐寅,不由笑道。 “唐公子,今日是重阳节,您不来一份重阳糕吗?”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这才看到几乎每个人,都在吃重阳糕,这是重阳节的习俗。 “原来已经是重阳了吗?” 这段时间,被王伯安虐的死去活来,倒是忘记了。 唐寅微微一笑。 “那就再来两份重阳糕!” 大厨闻言,应了一声。 “好嘞,两份重阳糕!” 打完早餐,唐寅端着盘子出了小灶。 正准备回院子,投喂那个死宅男,迎面就看到江宴小跑了过来。 “哎哎,唐兄,你可有几日不来寻我了!” 唐寅看到江宴,立马扭头就走。 然而,他端着盘子,哪里走的快,很快就被江宴追了上来。 “唐老弟,别走啊,肉包子给我留下!” 书院里,吃饭的地方,就只有在膳堂,你就算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然而,学生的伙食,哪里能和老师们的小灶相比。 早餐就只有白粥和馒头,其他时候的饭菜也是清汤寡水,虽然管饱,但是难吃啊。 书院还美其名曰,“劳其筋骨”。 用江宴的话说就是,“我劳你奶奶个腿!” 江少爷,在书院待了多久,就受了多久的罪。 唐寅却是因为王伯安的关系,能够出入小灶。 这可把他给馋坏了,时不时的就来打秋风。 看着眼睛冒光的江宴,唐寅最终没有狠下心来,将属于自己的两个肉包子,给了他。 往常,江宴打完秋风就走。 今日却是没有离开,反而跟着唐寅往论经院而去。 唐寅不由好奇。 “江兄,你是干啥,不上课吗?” 江宴将嘴里的肉包子咽下去,抹了抹嘴角的油渍。 “唐兄啊,今日乃是重阳佳节,休沐一日,山下小镇,有赏菊诗会,我这是特意来找你的。” 重阳节历来有登高祈福、秋游赏菊的习俗,九九重阳日,赏菊聚会赋诗成了时尚。 白鹿书院自然不能免俗,每年都在山下的小镇,举办赏菊诗会。 唐寅摇了摇头。 “昨日王斋长给我留了课业,我还没做完呢!” 江宴闻言,立马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摇着唐寅的手臂。 “唐兄哇,哥哥可是一个月没有下山了......!” 唐寅一看这货撒娇卖萌,就头疼。 这家伙,磨人的本事,一点不亚于王伯安那个死宅男。 “行行行,你别摇了,我和王斋长打个招呼先!” 江宴听到这话,这才嘿嘿一笑,放开了他。 但凡唐寅拒绝配合,他就使出这招,屡试不爽。 见唐寅同意,江宴这才没有缠着他,跑回秀才院请假去了。 书院管理严格,出书院必须要得到批准才能出门。 唐寅回到论经院,将早餐放在院内的小桌上,这才敲响书房的门。 “师叔,吃饭了!” 往常,要敲好几声,房门才会打开,今天却是出奇的快。 只见王伯安顶着个鸡窝头,一边看书,一边走了出来,又不住的点头摇头。 唐寅见状,也不理他。 这家伙,只要是看书的时候,都是这德性。 吃过早饭,王伯安这才放下书册,看向唐寅。 “昨日的文章可有写好?” 唐寅闻言,站起身,从自己的房间内,取出一张写满文章的宣纸递给他。 王伯安接过来,看过之后,却是没有毒舌,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 唐寅见状,更是奇怪。 就算自己的文章,近日有很大进步,但是绝对没有达到王伯安都找不出漏洞的地步。 难道这货改性了? 王伯安见唐寅一脸疑惑的眼神,顿时轻笑一声。 “今日重阳佳节,就不与你计较了,一会,我要和老友相聚,你可要同去?” 唐寅见状,简直想喷他一脸。 “你这死宅男还有朋友?” 王伯安却是哈哈一笑,站起身,负手吟道。 “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 唐寅听到这首词不由得一脸愕然。 王宅男还有这样的共情?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王大个子,辛老的诗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唐寅看到来人,立马站起身,恭敬施礼。 “学生见过山长!” 来人正是马苏马山长。 马山长含笑摆手。 王伯安却是冷哼一声。 “马小眼,今年重阳,庄师不在,别以为你就能胜过我!” 唐寅闻言,不由惊掉了下巴。 “王大个子?马小眼?” 特么的,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第127章 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伯安身材高大,王大个子这个外号,倒是贴切。 马苏堂堂山长,偌大年纪,双目也是炯炯有神,马小眼这个外后,就有些过分了。 然而,令唐寅惊奇的是,两人似乎都不在意。 反倒是马山长解释道:“庄师,就收了我们三个弟子,李晋那家伙,是老二,所以,你也该称呼我为师伯!” “嘚,又来个认亲的!” 唐寅一脸无奈的再次行礼,“见过师伯!” 马苏顿时微笑着收了这一礼。 随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王伯安这个宅男似乎是慢热型的,平日里,除了唐寅从来不与外人打交道。 马山长来了之后,却是仿佛江宴附体,变成了碎嘴神。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聊天。 聊的一阵,看时辰差不多了,王伯安罕见的沐浴更衣去了。 “唐寅啊,你既是李晋的学生,今日便与我们一同下山,老余家的青鳉鱼,做的甚是地道,你也去尝尝!” 唐寅闻言,不由有些犹豫。 “师伯,我还约了朋友一道去看赏菊诗会!” 马苏却是呵呵一笑。 “这个无妨,一道前去便是,” “我便是诗会的评委,诗会可是扬明的好机会,你小子,想不想要诗会的头名?”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走后门这种事情,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你丫,真的是白鹿书院的山长? 唐寅连忙拒绝。 “师伯,不用了,我的名声已经够大了!” 马苏听到唐寅自嘲的话,再次轻笑了起来。 要说这一届最出风头的学子是谁?非唐寅莫属。 前怼谢斋长,后耍柳斋长,这种壮举,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等了一会之后,王伯安打扮一新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伯安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沐浴换过衣服后,顿时焕然一新。 长相也方正,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大帅哥,只是不爱出门,实在是太可惜了。 收拾一番之后,三人便出了门。 来到书院大门外,果然看到江宴已经等在那里了。 “哎嗨,唐老弟.......!” 江宴看到唐寅,立马欣喜的要跑过来,结果看到他身边的两位大佬,脸上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脚步悄悄后退,就要跑路。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江兄啊,两位师长也要下山,同去呀!” 江宴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尼玛,你自己受罪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几个意思? 跟师长一起出门,所有人都会感觉不舒服,况且是江宴这种性情跳脱的家伙。 唐寅自然不会放过他,平常打秋风的时候,下嘴可不慢,有难了,自然是要一起扛。 王伯安看到江宴顿时冷哼一声。 这家伙有外人在的时候,就是这副德性。 马山长倒是一脸和蔼。 “青州芜县,府试案首江宴,不错,不错,既是我书院学子,便一同下山吧!” 江宴闻言,连忙可着脸,给两人行礼。 事已至此,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于是乎,四人悠悠的往山下而去。 两位大佬在侧,江宴这个碎嘴神,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然而,也仅仅憋了几分钟,江宴的本性就暴露出来,开启了嘴碎模式。 “唐兄哇,你在论经院倒是舒坦,哥哥我可就惨了,每日有读不完的书,做不完的课业,奶奶的,还不如在神童院呢!” “哪像唐兄你,每日就写一篇八股文章!”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书院招新会过后,江宴就成功从神童院,转到了秀才院,在江夫人的运作下,成功归在谢斋长的门下。 谢斋长对他的学生,自然是有“优待”,所以课业也比别的学生多了些。 江宴对唐寅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哇! 然而,唐寅听到他的遭遇,却是摇了摇头。 谢斋长虽然与自己有些嫌隙,但是对待学生还是尽职尽责的。 王伯安那个鸟人,不仅把自己当牲口使唤,每天一篇文章,还吹毛求疵。 “哎,江兄,我也不好过呀!”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羡慕。 就像两个哥们,你嫉妒我有老婆,我羡慕你单身,都只看到对方的甜,却没看到对方的苦,是一个道理。 两人在后面吐槽,前面两位大佬倒是安静的很。 一路上,也有不少下山看热闹的学子,看到两人,连忙行礼。 王伯安面无表情,马山长则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颔首回礼。 马山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朝着王伯安说道。 “王大个子,今日重阳节,你就别摆着个臭脸了!” 王伯安顿时哼了一声。 “我一直就这样,不像你,就爱装!” 马山长听到这话,不由苦笑一声。 “你这家伙,我好歹是山长,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王伯安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脸色倒是松弛了些。 好在下山的路不长。 一炷香的时间,四人就下了山,来到白鹿小镇。 小镇上,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书院的学子,在街道上晃悠。 重阳赏菊诗会,就在镇子中心的地方举办,那里已经搭建好了台子。 然而,四人却没有去往那边。 而是跟着马山长,来到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生活的大多是普通人家,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处摊子。 摊子上挂着“老余食肆”几个字。 远远的便有一股鱼香味传来。 食肆老板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边还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帮忙打下手。 “老余,老规矩!” 王伯安一来,就朝着那老者喊道。 老者看到王伯安顿时脸上露出笑容。 “好嘞,清蒸青鳉鱼,早就准备好了!” “咦,庄先生呢,怎么没来?” 马山长连忙上前抱拳说道:“庄师外出,今年便只有我们兄弟和两位后辈了!” 老余闻言,顿时脸露惋惜之色。 “真是可惜了,小老儿还想着,今年与庄先生喝两杯,自家酿的青酒呢!”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嘿嘿一笑。 “庄师不在,学生代劳便是!” 老余闻言,笑道:“也行,不过,喝多了,王先生可不许耍酒疯!” 王伯安不由一脸尴尬,马山长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第128章 师兄,借我二百两! 不知道为什么,王伯安一到这个地方,似乎就彻底放开了一般,完全没有在书院里的宅男属性。 还特别健谈,与那老余,有说有笑的。 马山长不由笑道:“他家的青鳉鱼做的甚是地道,庄师就好这一口,所以每年重阳,都会在这里小聚,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点的菜式,很快上来。 除了清蒸青鳉鱼,还有许多金陵的吃食。 饭菜上来之后,老余还端来了一坛青酒。 青酒是他家自酿的,有一种甘酒的清香味。 王伯安吃了一口清蒸青鳉鱼,喝过青酒,顿时豪气顿生,看向马山长。 “马小眼,飞花令,菊,你先!” 就在唐寅和江宴一脸懵逼间。 两人玩起了飞花令。 马山长见状,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菊为韬香九日闻” 马山长刚说完第一句,王伯安很快就接上。 “庭菊飘黄玉露浓” 飞花令是文人之间的游戏,以菊为题,便要按照发令人的格式,接下飞令。 比如,马山长出的是七言句,王伯安也要用七言句接。 马山长的菊字,在第一位,王伯安接的菊字,就要在第二位,以此类推,直到某一个人输掉。 这种游戏很考验人的学识和急智。 庄墨寒让他们在这个地方,玩飞花令,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王伯安,唐寅却是感觉庄墨寒用心良苦。 这家伙,平日里不爱出门,也许是庄墨寒借着节日和游戏,让他多感受一下烟火气息也不一定。 这里人来人往,整个巷子,倒确实烟火气息浓郁。 菊为韬香九日闻 庭菊飘黄玉露浓 门掩菊花人独卧 满园花菊郁金黄 兰有秀兮菊有芳 今日暂同芳菊酒 耐寒唯有东篱菊 一轮之后,两人都接住了飞令。 马上便开始下一轮。 层出不穷的诗句,让唐寅和江宴,看的目瞪口呆。 别小看这个飞花令,肚子里没点干货,很难接住的。 两人却是足足玩了五轮,最终马山长才败下阵来。 要是让唐寅来接的话,估计第二轮,就够呛了。 可见两人的学识渊博,可不是盖的。 王伯安赢了马山长,很是高兴,激动的满脸通红。 马山长认赌服输,一个人干了一壶酒。 也不知道是这酒度数不高,还是马山长酒量好,一壶下肚,竟然屁事没有,只是脸上有些红晕。 罚酒之后,两人继续。 这次是飞花令,花,规则同上。 又是一轮的激战,不过这回却是马山长赢了。 王伯安也不矫情,一壶酒一口闷。 看的唐寅和江宴两人,心惊肉跳。 一场比试,数轮过后,直到下午才结束。 两人互有胜负,不过最终倒下的却是王伯安。 这家伙,运动少,酒量就差了些。 老余摇了摇头,上来熟练的将王伯安背起,往旁边的房子走去。 唐寅见状,正要跟上去,却被马山长拦住了。 “让他去吧!” 唐寅这才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却带着疑惑。 马山长见状,微微一笑,开口道:“你师叔就是头倔驴,要不是如此,他都不肯下山。” 这话,既是解了唐寅的疑问,也验证了之前的想法。 重阳佳节下山喝酒,玩飞花令,就是为了让王伯安,多感受一下烟火气息。 马山长叹了口气。 “王伯安天资聪颖,就是太倔了,沉浸在书海里,不肯出来,庄师曾经说过,若是他能走出书房,定然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 唐寅听到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伯安的才华,确实很高,就是宅了点。 说好听点,他是理论派。 说难听点,这家伙就是只会口嗨的那种。 儒家释义各种典故,随手都能来,真正办起实事来,就懵逼的那种。 想了想唐寅朝着马山长说道:“师伯,我倒是有一计,或可唤醒师叔。” 马山长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双目放光。 “哦,我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说来听听!” ...... 王伯安喝多了,直到一个时辰后,这才醒过酒来,发现自己睡在老余家,不由会心一笑。 随后,站起身,便要出门。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 “余老头,欠我家的银子该还了吧?” “今日要是拿不出银子,就拿你孙女抵债!” 王伯安闻言大惊,连忙推门而出。 门外便是老余的食肆。 此时余家三代人,老余被人踩在地上,老余的儿子,被人按在墙上,孙女被一名壮汉抱着,不停的挣扎。 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却无一人敢上前。 王伯安见状,顿时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声大吼。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强抢幼女?”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 那汉子看到王伯安,不由的冷哼一声。 “你是谁,敢管本大爷的事情?” 王伯安双目圆睁。 “我乃是白鹿书院论经院斋长王伯安,你快快放开老余一家!” 本以为自己爆出身份,那汉子就会放人。 然而,那汉子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先生是白鹿书院的人,也不能管我们的事情吧?” 王伯安闻言,表情不由一滞。 欠债还钱,确实是这个道理。 然而,这事怎么就这么让人憋屈呢! 明明他们在行恶事,自己却无能为力。 看着不断挣扎的小姑娘,和苦苦哀求的老余。 王伯安眼睛都红了。 “他们欠了多少钱,我来还!” 那壮汉闻言,转过头来,朝着他伸出手。 “二百两银子,你一手给钱,我一手放人!” 王伯安听到这个数字,立马蔫了下来。 别看他是书院论经院斋长,还真拿不出二百两来。 就在王伯安尴尬之际,马山长带着唐寅和江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王伯安顿时眼睛一亮,“师兄,借我二百两!” 马山长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王伯安,亏你自诩圣人门徒,整日里研习经典,却连一个区区匪类都对付不了,文不能安邦,你一身才学,又有何用?” 第129章 经世致用 马山长的话,无疑像一柄重拳,重重的锤在他的身上,让王伯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方才看到那汉子欺负老余一家,让王伯安怒火中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一向自负,自己饱读诗书,即便不为官,不出门,也能造福百姓。 然而,现实却像无情的雨水,狠狠的将他浇醒。 人家上门收债,即便你饱读诗书又如何? 要是没有书院的身份呢? 或许,老余孙女现在已经被人掳走抵债,最终沦为娼妓。 想到这里,王伯安内心开始惶恐起来。 唐寅和马山长对视一眼,这才走上前来。 “师叔,有些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 “百姓的疾苦,你真的了解吗?” “你可真正见过,赤地千里,易子而食?” “你可真正见过,边疆战场,到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你可真正见过,百姓诉苦无门,喊冤而死?” “我告诉你,真实的场景,比这还凄惨十倍!” 王伯安抬起头来,一脸的羞愧。 唐寅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经世致用,方能为百姓谋福,师叔你错了!” 王伯安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沉默良久,王伯安忽然站起身,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 唐寅和马山长等人,就这么看着他离开,却没有上前阻拦。 直到王伯安离开,现场的演员们,立马变换了神情,完全没有了方才凝重的气氛。 那些汉子立马放开老余一家,朝着马山长弯腰行礼,脸露讨好之色。 老余也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满。 “狗日的,老八,你弄疼我了!” 老八不由露出苦笑,一脸的委屈。 “五叔,不是你让来真格的么!” 老余的儿子立马走过来,给了老八一个鼻窦。 “我爹一大把年纪,你还真弄啊,傻不傻啊你!” 老八顿时脸色讪讪的,不敢再回嘴。 马山长见状笑道。 “行了,老八,你去书院找后厨的老葛,就说我说的,往后书院的膳堂,都进你家的鱼。” 老八闻言,顿时大喜,搓着手一脸的兴奋,其他汉子也很是高兴。 老余顿时一脚踹在老八的屁股上,笑骂道:“还不多谢山长大人!” 众人汉子躬身致谢之后,马山长便让他离开了。 老余走了过来,朝着马山长笑问道。 “山长,方才小老儿演的可还行?” 马山长闻言,顿时捋须一笑。 “很好,若是王伯安经此一事,能够幡然醒悟,你可算立大功了。” 老余听到这话,脸上溢满了笑意。 “能够帮上忙就好,王先生是大才,我在这里,确实可惜了!” 老余被夸了一顿,这才满足的忙自己的去了。 围观的“托”们,也从江宴那里收了钱,纷纷散去。 “山长,都打发掉了!” 马山长见状,满意的看了江宴一眼。 “不错,不错,小子,挺有眼力劲!” 被马山长这么一夸,江宴顿时憨憨的笑了起来。 马山长夸完江宴,又朝着唐寅夸道。 “小子,你这招不错啊,我看王大个子,显然被震住了。” “说不定,近日就有效果了!” 唐寅看着王伯安离开的方向,也是微微一笑。 “师伯可有奖励?” 马山长闻言,哈哈一笑。 “要不,一会的赏菊诗会,我将头名内定给你?”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江宴见状,却是扯了扯唐寅的衣角。 “哎哎,诗会头名,你不想要,你给我呀!” 唐寅闻言,眼白都要翻出来了,骂了一句。 “你想屁吃......!” 唐寅出的馊主意,请了一大帮演员,激将王伯安,想要激发他内心的欲望。 其结果,不得而知,马山长却是很笃定,这个主意很有效果。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认识王伯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 而后,马山长便带着两人参加重阳赏菊诗会去了。 赏菊诗会,无非是书院的学子们聚在一起,开展的娱乐活动。 来的评委们,也都是书院的大佬,马山长亲自点评,还有书院很少出面的大人物,比招新时举办的诗会还要隆重。 不少举人身份的学子,都参加了。 诗会上,也是金句频出,质量比招新的诗会要高了不少。 这令得摩拳擦掌想要出风头的江宴,大受挫折。 这家伙,虽然有些水平,但是相比较来说,还是太嫩了点。 不过江宴还是投了诗稿。 最终,马山长也没有给他走后门,而是按照诗词真实水平,给出了中肯的评语。 唐寅没有投诗稿,诗词对于他来说,只是辅助,科举最重要的还是八股文。 看了一会热闹,唐寅就失去了兴致。 诗会进行到一半,唐寅就拉着江宴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推开论经院的门,王伯安却罕见的没有在书房,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院门的开门声,王伯安头也没回,而是开口问道。 “唐寅,我真的错了吗?”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家伙,不会被打击过头了吧? 唐寅连忙走上前去。 “师叔,您学富五车,才识过人,不出仕实在是可惜了?”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一声。 “所以,你和马小眼,就请了那帮人,在我面前演戏?” 唐寅闻言,不由内心一跳,一脸的愕然。 王伯安见状,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唐寅。 “我是不喜出门,又不是傻,” “那几个汉子,一看就是老实人,下手都有分寸,老余看似被打的很惨,却是一点淤伤都没有,小丫头都要被抓去,却是连哭都没有哭一声,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 唐寅闻言,脸现惊讶之色。 这家伙,观察力可够强的。 眼见王伯安要发飙,唐寅连忙甩锅。 “师叔,这可是师伯的主意,不关我事!” 王伯安顿时白了他一眼。 “马小眼,虽然蔫坏,但是还想不出这么离谱的馊主意!” 唐寅不由有些脸红,王伯安砍人还是很准的。 王伯安见状,叹了口气。 “不过,你说的对,经世致用,我的书生意气太重了!” 第130章 乡试在即 王伯安说完,就回了书房。 这一晚,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唐寅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日,唐寅由于担忧王伯安的状态,睡的晚,等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爬高。 推开房门,却在院内的桌子上,看到打好的米粥和油条。 唐寅不由一愣。 论经院里,就他和王伯安两人,难道这货转性了? 疑惑之下,唐寅朝着书房走去,敲了敲门。 然而,却没有回应。 就在唐寅皱眉间,院门被人推开。 唐寅转过身,看到的却不是王伯安,而是马山长。 “别敲了,王大个子走了!” “走了?” 唐寅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马山长见状,微微一笑。 “那家伙,大早上的,到我那把我好一顿数落,” “然后,说要经世致用,去京城找庄师去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落寞。 他和王伯安待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相处久了,还是有感情的。 最重要的是,王伯安走了,论经院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马山长见状,上前拍了拍唐寅的肩膀。 “庄师最担心的便是王伯安,你小子,也算是帮了庄师的大忙了!” “此后,你便安心在此读书,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师伯!” 说着,马山长便跑了。 唐寅顿时一脸的愕然。 ...... 此后的日子里,唐寅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规律。 晨读、练字、写文章,倒是没多大影响。 王伯安不在,没有人再给他出题,点评文章。 唐寅也开始参加书院的大课。 书院里,会定时让一些讲师,经长,斋长开大课。 唐寅去听了几次,虽然没有王伯安的水平,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总比自己闷头看书的好。 至于马山长,这家伙,说的漂亮,然而,唐寅去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 这货,似乎很忙。 不过也能理解,虽然他不管具体的事物,但是一介山长,总会有很多事情和应酬。 倒是江宴,顿时放开了自我。 王伯安不在,论经院简直就成了他的家了。 只要一有时间,就跑来找唐寅。 不仅光明正大的来蹭饭,恨不得住在这里。 唐寅对他也是无奈,反正也没人管,就随他去了。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到得新年的时候,书院也是会放假的。 唐寅想了想,还是回了家,陪着母亲过新年。 回到云栖镇,却是让唐寅大吃一惊。 母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面色红润了些。 令他想不到的是,朱胖子已经成了镇上的名人。 朱父也不再动不动给朱胖子上手段了,看儿子的目光,那是一脸的满意,就差将光宗耀祖几个大字,刻在朱胖子的脸上了。 朱胖子则是更胖了,一身暴发户打扮,让唐寅嗤之以鼻。 朱记米铺从之前的无人问津,变成了门庭若市。 自从朱记米铺搭上了江家这艘大船,就发展良好,承包了云栖镇和附近几个镇子的粮食售卖权,借着这个东风,又开拓了几个卖粮的渠道。 虽然不如江家给的量大,但是也算拓展了市场。 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又赚了不少银子。 朱胖子也讲义气,当初唐寅留下的五百两银子,直接给了他五成的商股。 不仅归还本金,还给了三百两银子的分红。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每年的分红都不少。 唐寅自然不会要。 然而,唐寅刚刚提了一嘴,就被朱胖子给打断了。 “小虎,你这是打我脸呢,米铺要不是有你,也没有如今的成就,” “你若是不要,日后,咱哥俩就一刀两断,别来往了!” 朱胖子一脸的心塞,仿佛唐寅是个睡完人家,提裤子就跑的渣男似的。 唐寅无奈,也只能收了下来。 想着,这事也多亏了江宴,过完年,回去书院之后,给这家伙买些礼物。 一切都很顺利,也让人高兴。 唯一让唐寅奇怪的是,唐家大院的人,竟然没有来骚扰他。 只是偶尔,二婶三婶还是厚着脸皮来借钱。 母亲心软,耐不住,前前后后又借出去几两银子。 母亲的性子,唐寅是知道的,对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这点银子对于现在的唐寅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就当哄母亲高兴了。 舅母那边则是,时不时的就来打秋风。 她倒是不借钱,只是朱胖子经常买给母亲的东西,时不时的,一些小首饰和布匹,就被顺走了。 舅舅也是硬气了,每次都数落舅母,不该要母亲的东西。 舅母得了好处,也没有回嘴,高高兴兴的接受了舅舅的数落。 唐寅看着有些好笑。 舅舅以前在舅母面前,可是大气不敢出的。 母亲对这些事情,不怎么关心,除了关心唐寅的学业,最重要的就是娶媳妇的事情。 “小虎啊,过了年,你也十六了,该说一门亲事了。” 说着,给唐寅看了好几幅说亲姑娘的画像。 这回质量倒是高了不少,没有身体残缺的姑娘,门户也升格了不少,不再是哪家村里的姑娘,而是富户的女儿,地主的闺女,秀才的千金,长相也都水灵。 母亲对哪一个都满意至极,不停的在唐寅面前絮叨。 唐寅顿时被吓的落荒而逃,留下一句。 “娘,我还要参加乡试,此时不宜娶亲!” 刚过完年,就匆匆逃回书院。 回到书院,生活又重归平静。 唐寅也很少出门,继续读书,上课,写文章。 除了江宴,基本上不怎么与其他人接触。 随着王伯安的离开,唐寅又比较低调,他在书院里的热度也下降不少,到得最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倒是邓太安在书院里,风头无两。 这家伙,成了谢斋长的弟子之后,又得到柳斋长的青睐,在书院的考核当中,也是次次第一,将江宴这个府试案首,都给压了下去。 江宴这货,同在谢斋长门下,却被邓太安压了一头,自然不甘心,没少在唐寅面前抱怨。 唐寅对此也只能无奈笑笑。 ......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份。 乡试在即,书院里的秀才们,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第131章 又逼疯了一个 考过乡试,就是举人,不仅免税赋,还能获得候补官员的资格,对于有秀才功名的学子来说,就是阶梯的飞越。 唐寅也在积极准备乡试,连一向跳脱的江宴,也都老实了下来,跟着唐寅,每日晨读,练字,写文章。 书院的秀才院,更是随处可见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看书的学子。 邓太安借此机会,组织了一批学子,一同读书,探讨八股文章。 甚至谢斋长都亲自出面,对学子们,展开突击课业,各种猜题测题押题,层出不穷。 乡试前一夜,书院罕见的,没有熄灯,许多参加乡试的学子,更是彻夜难眠。 而论经院,却是安静的很,唐寅早早的睡下休息。 寅时,书院内便响起了锣鼓声。 赴考的学子们,纷纷起床。 唐寅也准时睁开眼睛,起床洗漱,背上挎包,准备赴考。 刚准备出门,就遇上了马山长。 这老家伙,自从上次王伯安来过之后,就没露过面。 现在终于看到他了,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马山长却是依旧脸上挂着微笑。 “小子,今日乡试,老夫作为师长,送给你一句话,” “勿过重于得失,汝当勉之!” 唐寅闻言,不由张大了嘴。 人家的师长,不是鼓励,就是祝福。 你丫倒好,让我不要太看重科举成绩,有你这样的师长? 马山长见状,笑容不减,从身后掏出个食盒来。 “这是老夫给你准备的礼物,可莫要辜负老夫的一番心意!” 说完,将食盒递给唐寅,还大有深意的拍了拍,转过屁股就走了。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打开食盒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食盒里,静静的躺着两根鸡腿!” “鸡腿?” “什么意思?” 幸亏马山长跑的快,不然唐寅非吐他一脸不可。 跑出论经院的马山长却是心情极好,看了一眼身后呆立当长的唐寅,嘿嘿一笑。 “小子,希望你能够领悟老夫的用意,急流勇退,方能海阔天空!” 看着鸡腿半响,唐寅最终化为一句“莫名其妙!” 重新收拾好心情,唐寅出了院门,随后往山门走去。 来到书院门外,广场上,已经汇聚了赴考的学子,除去外省的学子,有近百考生。 书院赴考的学子中,除了唐寅,都是秀才院的。 好在还有江宴唤自己,不然就显得太过突兀了。 人员到齐,谢斋长身为秀才院的斋长,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近百学子,便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山下的小镇上,有书院准备好的马车。 上了马车,便在一位讲师的带领下,出发前往金陵城。 到了金陵城外,已近卯时,守城的军士已经开了城门。 车队进了金陵城,径直往贡院而去。 贡院外,更是人头攒动,数千考生,统一穿着生员服,正在等待着贡院开门。 乡试比院试更为严格,贡院门外的守卫,换成了披甲的军士。 府衙的差役更是提着水火棍,维持秩序。 因此,乡试考生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乱哄哄的,反而比较有序。 书院的考生一到来,便吸引了其他考生的注意。 没办法,书院本就汇集了各府的尖子生,是最有希望中榜的一批人。 这就像后世的普通高中生,看重点高中生一样,眼里有羡慕,有不甘,也有不屑。 到了贡院外后,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贡院大门打开。 考生们,开始排队入场。 书院果然背景强大,书院的学生也有优待,第一批检查入场。 不过,在搜检的时候,军士们却是一视同仁,同样检查仔细。 很快就轮到了唐寅,在官吏的示意下,唐寅解开外袍,以供检查。 还好给留了条裤子,不然就太丢人了。 等他脱完,检查的两名军士也不客气,大手在唐寅身上一阵摸索,甚至连鞋袜袜子也没放过,查的那叫一个仔细。 唐寅被两个大男人,在身上一阵乱摸,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偏你还发作不得。 前面的江宴更是凄惨,明明比唐寅要先检查,却是比他还结束的晚,可见这家伙遭了老罪了。 江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不住的碎碎念着。 “该死的丘八,别犯在老子手里,否则让你妈好看!” 同是天涯沦落人,唐寅对他也同情不起来,谁让他长的比自己白净呢。 搜检过后,两人穿好衣服鞋袜,往里贡院走去。 进了贡院,核实完身份,便从考官那里领取考牌。 唐寅看了看手上的考牌,顿时脸色难看。 “丁丑......尼玛,这考牌,真特么不吉利!” 唐寅对这个考号,腹诽不已。 然而,不吉利的还在后面。 领完考牌,便有小吏引着去了考棚。 来到丁丑号考棚,唐寅顿时傻了眼。 回旋镖来的太快,让唐寅猝不及防。 当初他嘲笑倒霉蛋张达尹,分到了臭号,如今也轮到自己了。 看了一眼自己考棚旁边的棚子门上,大大的“厕”字,唐寅顿时皱起了眉头。 微风吹过,淡淡的味道袭来,唐寅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知道考牌,都是随机分配,唐寅都严重怀疑有人在搞自己。 唐寅呆呆的看着,眼前挂着丁丑号牌的考棚,不由无语问苍天,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带他来的小吏,也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不住的摇头叹息。 唐寅倒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深吸口气,走进考棚。 将木板放好之后,迅速的从挎包里,取出马山长送的食盒,打开后,拿着里面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这一幕,顿时让那小吏和周边站岗的兵丁,看的目瞪口呆。 尼玛,这货疯了? 其他考生,进来考棚,不是紧张,就是闭眼休息。 这货倒好,一言不合就开吃,而且是在臭号。 围观众人顿时摇头叹息不已。 臭号果然名不虚传,又逼疯了一个。 不远处,一位年约五十多岁,身穿绯袍绣孔雀补子的官员,看着大口啃鸡腿,吃的满嘴流油的唐寅,却是轻笑了起来。 “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 第132章 乡试(一) 身后的朱提学闻言,则是凑上前来。 “主考大人,这唐寅大早上的就吃东西,可有别的用意?” 此人正是朝廷派下来主持乡试的主考萧潜,官至礼部右侍郎,朱提学则任副主考。 箫主考闻言,淡淡一笑。 “朱大人,这家伙分到臭号,此刻时辰尚早,还没有出恭和入静之人,味道还能承受,他现在吃东西,就是为了保持体力,” “否则,若是到得午时,臭号的威力,可是极其惊人的,能够保持不倒已是不易,想要进食......!” 说到“进食”两个字的时候,箫主考停了下来,因为两人都深感身子有些不适。 不过意思已经表明了,唐寅现在吃东西,就是为了保持体力。 乡试和院试不同,也考三场,但是第一场要连考三天,此后的两场只考一天。 三天的时间,没有充沛的体力,是不可能坚持不下去的,别说他是臭号,即便是正常的考棚,都不一定能够保证不生病。 所以科举考试,既要实力,还要运气,缺一不可。 多少才华横溢的考生,就倒在臭号和病魔上了。 朱提学顿时恍然大悟,看着狂炫鸡腿的唐寅,不由说道。 “主考大人,可要给他换个考棚?” “若是落榜了,可不好跟陛下交待!” 箫主考闻言,沉思片刻,却是摆了摆手。 “罢了,陛下口谕,让我等不可让其太露锋芒,却没说过其他,” “我等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因此落榜,大不了咱们再搜遗回来便是!” 所谓搜遗,就是主考官在发榜前,把落选的考卷再复核一遍,以免因疏忽导致优秀者成为遗珠。 朱提学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乡试还未正式开始,主考和副主考,就跑出来巡查,就是为了跑来看唐寅的状态。 没错,箫主考在赴任之前,也收到了“照顾”唐寅的口谕。 一切皆因为,唐寅提出的国债。 庄墨寒跟着天佑皇帝,回京之后,就担任内阁阁臣,兼任户部尚书,主管户部。 到任的第一时间,便是筹备国债的发行。 由于唐寅给出了思路,在天佑皇帝的大力支持下,很快二百万两的国债便发行了。 最初的时候,庄墨寒也是心里没底,本以为国债发行之后,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 然而,让庄墨寒没想到的是,才区区一个月时间,二百万两的国债,就被抢购一空。 其实也不意外,国债有稳定的收益,又有朝廷税赋做担保,不抢手才怪。 这个结果,顿时让天佑皇帝喜出望外,吭哧吭哧的拿着钱,支援前线打仗去了。 有了银子,天佑皇帝底气十足,对唐寅更是看中,要不是他年纪太小,又才是个小小秀才,加之庄墨寒阻拦,早就给弄到京城给自己干活,捞钱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打压唐寅,也很简单。 在天佑皇帝眼中,捞钱这种事情,就是干脏活累活的。 你捞的多了,别人就少了,若是太早暴露他的能力,怕是被其他官员打压,没有功名在身,很多事情,就不好参与。 所以,在箫主考赴任前,单独召见,特意交代,不可太露锋芒。 此刻的唐寅,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主考和副主考给盯上了。 反而,趁着隔壁味道还不浓烈的时候,尽量的补充蛋白质。 不过,唐寅也有分寸,吃过两只鸡腿和一块糕点后,达到九分饱,就停了下来。 此刻的唐寅无比感激马山长的鸡腿,因为乡试是给考生准备吃食的,一般考生也就准备一些零食,所以唐寅也只是在挎包里,放了些糕点,以做备用。 “马师伯,好人呐!” 唐寅发了张好人卡,抹了抹嘴,这才安静下来。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随着贡院关门落锁,乡试正式开始。 很快,就有小吏,给考生,分发笔墨纸砚,答卷,草稿纸等物。 又是三声鼓响之后,开始公布考题。 乡试第一场,考试内容,《四书题》三道,《五经题》四道,共七道考题。 小吏们举着考题在考场内来回走着,方便考生看题,唐寅快速将考题,抄写在白色的宣纸上。 三天的时间,七道八股题,对考生来说,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这个题量,有的人可能两天就能写好,有的人可能写不完,这就看个人的水平了。 唐寅因为分到臭号,越到后面,精力肯定越是不济。 所以得到考题的时候,唐寅不敢耽搁,立马看向考题目。 第一题,“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这道题目,出自《论语-宪问》。 大意就是:君子应该追求远大目标,而小人才只顾眼前的利益。(这句话,其实有很多解释,作者只是选取了其中一个释义来用,望诸位读者喷的时候轻点。) 君子与小人,自古以来,就是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 上来就要这么刚? 唐寅摇了摇头,开始构思破题。 很快便想好了思路,磨墨之后,提笔写下破题。 “君子日进乎高明,小人日究乎污下,一念之岐,日分日远也。” 君子每日都在追求更高的境界,而小人却陷入更污浊的境地,一念之差,时间久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这个破题,简单明了,直达考题的中心思想,算是比较好的开篇了。 再次逐字斟酌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唐寅这才顺着写下去。 破题,承题......收股,一气呵成。 一题写罢,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唐寅顿时信心大增。 来不及细细检查,唐寅继续下一题。 第二题,“无君无父,禽兽也!” 出自《孟子·滕文公章句下·第九节》。 看到这个题目,唐寅不由有些懵逼。 这一届乡试的主考,出的题有些直白,有些猛啊。 这种题目,没其他的取巧,就一个字“夸”。 以忠孝为切入口,使劲的夸就是了。 虽然有些口不对心,唐寅还是穷集脑袋里的辞藻,书写出一篇,看了就想吐的“锦绣文章”。 第二篇八股文写完,时间就已经到了中午。 开饭时间到了。 小吏们,将午饭送来。 唐寅看了一眼,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其实还算可以。 然而,早上才吃了两只鸡腿和糕点,唐寅不是很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些,否则一会就吃不下了。 第133章 乡试(二) 果然,用饭时间过后,出恭入静的考生,就多了起来。 臭号前,排起了长队。 浓烈的气味,从隔壁飘来,那味道,真叫一个酸爽。 唐寅一狠心,将自己身上的衣角撕开,扯下一块布来,恶狠狠的将鼻子捂住。 有了布的阻拦,确实好的很多,不过,依然给唐寅带来了极度的不适。 之前还觉得别人说的有些夸张,直到自己亲身体验,才明白“臭号”有多么恐怖。 近乎沼气似的,那种刺鼻的味道,直击脑门,让唐寅深感不适。 在这种环境下,别说还要思考文章了,能活下来,就算你牛逼。 身体不适,唐寅也没有强求,将笔墨纸砚和答卷一收,将木板拼起来,往上面一躺,开始睡觉。 唐寅的动作,让那些排队的考生们一脸愕然。 “尼玛,这都能睡着,你牛逼!” “没说的,这就出个静,以表敬意!” 考场的监巡官,看到唐寅呼呼大睡,却是一脸诧异。 其他“臭号”的同志,都是脸色煞白,不停哀嚎,唯有唐寅,脸色虽然不好看,却是相对要好很多。 鼻间套着布条,模样怪异,但是这个时候,还能睡着,也是个奇葩。 很快,考场上,就铺满了唐寅的传说。 考房的箫主考和朱提学,听到唐寅的议论声,却是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陛下看中的人,岂是常人乎?” 其实唐寅也不好受,连晚饭都没敢吃。 要不是唐寅早上补充了些体力,怕是很难坚持下来。 深夜,此时的考场,一片静悄悄的,除了零星的考棚还点着油灯之外,一片漆黑。 奋战了一日的考生们,大多都休息了。 丁丑考棚,却是亮起了油灯,唐寅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夜晚的时候,气温降了下来,隔壁的气味,没了高温的蒸发也淡了许多。 唐寅感受了一些,“嗯”还行,能顶住。 睡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精力恢复了不少。 唐寅取出一些糕点,强行补充体力之后,将木板重新装好,取出答卷,继续做题。 于是乎,考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丁丑号考棚,白天睡觉,晚上点灯熬油,奋战不休。 一直关注着唐寅的两位主考,顿时不住的点头,对唐寅的做法,表达了认同。 箫主考更是叹息一声。 “哎,当年要我能想到这招,乡试之时,也不至于得个乙榜!” 朱提学闻言,不由惊为天人。 “大人高哉,下官佩服!” 难怪箫主考能看出唐寅的想法,原来是有同样的遭遇。 能够在“臭号”的侵袭中,还能中榜,可见箫主考,也是个牛人。 而箫主考感同身受之下,对唐寅更是欣赏。 ...... 经过一夜的奋战,唐寅又做了两道题。 直到清晨时分,睡足的考生们,纷纷起床,解决生理需求。 隔壁,又重新酸爽起来。 唐寅强忍着异味,又做了一道题,直到太阳爬高,气温上升,让人实在受不了,这才停了下来。 唐寅找考棚外的兵丁,要了些水喝,然后将木板一拼,又开始睡觉。 就这样,敌进我退,敌疲我扰,唐寅将教员的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深得真传。 深夜起床,点灯鏖战,终于在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将七道考题,全部做完。 考题做完,唐寅更是身心放松,下午的时候,匆匆爬起来,将答卷仔细检查一遍。 在收卷鼓响过后,第一时间冲出考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跑去。 直到出了贡院,这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一呼吸不要紧,由于身体还没适应,引起了胃的不满,唐寅开始干呕起来。 守门的军士,立马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浓烈的味道,就可以推断出来,这是一个分到“臭号”的倒霉鬼。 不消片刻,其他考生也纷纷走出贡院,看到在那不停干呕的唐寅,脸上神情各异,同情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嘲讽、庆幸者不一而足。 当然,乡试考场数千人,分到臭号的,不止唐寅一个。 其他“臭号”考生,要么是颤颤巍巍一步一挪的走出贡院,要么是被交好的同窗扶着出来,还有更惨的,晕死过去被兵丁给抬了出来。 像唐寅这样,还能跑的,屈指可数。 唐寅调整了好一会,刚缓过劲来,就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咦,唐兄,你也掉马桶里了?”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腔调。 唐寅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江宴一眼。 “你特么,能不能憋说话,让我静静的当个美男子?” 江碎嘴却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走过来,还用袖子将鼻口给捂住。 “哎呀,唐兄,你不会分到臭号了吧?” 唐寅不由无语。 你那明知故问的表情,做给谁看呢? 好在江宴还算有良心,没有丢下唐寅跑了,反而上前扶着他。 书院有马车来接考生,书院的考生们,纷纷走向马车。 邓太安看着虚弱的唐寅,不由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当然,也有些考生,有更好的选择,不回书院。 比如,唐寅和江宴。 两人休息片刻,等唐寅恢复一些,这才在江宴的搀扶下,往四福巷走去。 四福巷,江宅。 依旧是孙管事,早早的就在等着了。 看到唐寅脸色发白,不由快步上前,得知唐寅被分到了臭号,不由得一脸的悲愤,大呼“老天不公”。 直到被江宴踹了一脚,孙管事这才停止了表演。 急匆匆的给两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这个澡,唐寅整整洗了一个时辰,热水都加了两次,皂角都用了一整块,皮肤都快搓破了,这才罢休。 孙管事虽然爱拍马屁,做事还是靠谱的,贴心的给唐寅准备了米粥。 喝过米粥之后,唐寅就睡下了,江宴也罕见的没有打扰他。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唐寅再次神清气爽。 用过早饭之后,两人再次出发前往贡院。 依旧是搜检,验身,取号,进考场。 在等待入场时,有考生认出唐寅便是“臭号”倒霉蛋,不由调侃道。 “这位仁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在下佩服......哈哈哈!” 这话一出,周围的考生,都笑了起来。 第134章 解元之争 江宴自然不干,脸色一变,就要为好友打抱不平。 唐寅微微一笑。 “江兄放心,此番我可是有备而来!” 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棉布,两旁还缝上了两根带子。 这便是唐寅让孙管事连夜缝制的“口罩”,中间塞了两层棉布,虽然效果不如后世的医用口罩,但是比昨天自己的破布条,要好上很多。 江宴见状,这才作罢。 进入贡院。 来到丁丑考棚前。 在小吏和兵丁诧异的目光下,将棉布罩在口鼻上,再将带子系上,这才走进考棚。 这模样,妥妥的一个蒙面侠。 好在唐寅是进入贡院才带上,否则,外面的军士非把他当成刺客不可。 乡试第二场,不再是八股文章,而是考判、诏、诰、表各一道,考试时间,也只有一天。 表判的重要性不如第一场,难度也不高,只要按照格式写便好。 有了“口罩”的加持,唐寅轻松拿捏。 随后,便是乡试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题目,也是考一天时间。 这一场,比起表判,稍微有些难度,不过重要性也不如第一场,而且唐寅平日里,也有练习做过,也没什么大问题。 咚咚咚,随着鼓声响起,第三场交卷时间到了,也宣告着乡试五天三夜的考试结束。 走出贡院,明显的感觉到,考生们如释重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考题,亦或者,商讨晚上去哪家青楼放松放松。 唐寅和江宴则跟着马车回书院,等待放榜。 ...... 考生们考完,接下来忙碌的就是阅卷的官员了。 贡院内,收卷官将考生的答卷,送到誊录房,由誊录官誊写糊名之后,这才送到阅卷房。 乡试考官,一位主考,两位副主考,八名同考官。 主考便是礼部右侍郎箫大人,副主考朱提学,还有一位副主考是都察院副都御史伍大人,其他同考,一半是本省各州的学正,一半是外省调来的学正官。 阅卷房内,一众考官,早就等不及了。 答卷一送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工作。 阅卷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后,就要放榜,阅卷官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阅卷期间,主考同考各司其职。 同考官阅卷,觉得可行的,写上批语,推荐给主考,这便是“荐卷”。 若是感觉不好,不予推荐的,便是“落卷”。 箫主考和朱提学,也是分工明确。 箫主考负责查看荐卷,朱提学则到处走动,翻找落卷。 陛下口谕,不可让唐寅锋芒太露。 但若是没中,那就玩大发了,到时候,吃瓜落的,还得是他们俩。 这可比露锋芒的罪过还大。 加上唐寅又被分配到了“臭号”,所以两人也是紧张的不行,就怕遗漏了唐寅的答卷。 毕竟,你要走后门,也不能太过明显。 两人打定了主意,真要是唐寅的答卷狗屁不通,拼上声望有损,也要力保唐寅,让他上榜。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结果三天三天,加班加点,不眠不休的鏖战。 一百六十份,经过统考们筛选出来的答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主考官的桌案上。 答卷分两摞,一摞一百五十份,一摞十份。 这便是统考官们,推荐出来的,甲乙两榜。 具体的排名得由主考官们商议着排。 箫主考看着眼前的两摞答卷,微微一笑,开始查看乙榜的答卷。 看过之后,便揭开糊名。 随着一份份答卷揭开糊名,全都没有自己想看到的名字。 箫主考和朱提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要是唐寅真的落榜,那就只能去“搜遗”了。 搜遗虽然是主考官的权力,但是能不到这一步最好不要。 这样一来,得罪同考官不说,还容易授人以柄。 怎么的,就你能耐,老子看不上的答卷,你当成宝? 一百五十份乙榜答卷,全部看完,唐寅的名字没有在列。 箫主考和朱提学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到得此时,箫主考已经不抱希望。 想当年,以他之才,分得“臭号”,乡试之时,也只是得了一百零八名。 唐寅虽然不错,在他们看来,也逃不出乙榜的命运。 箫主考不再犹豫,接连揭开剩余九份答卷,果然全都没有唐寅的名字。 到得此时,两人都在想着如何“搜遗”,开展搜救行动了。 然而,当最后一份答卷糊名揭开。 青州府,江安县,云栖镇,唐寅! 这一排小字出现在眼前,箫主考和朱提学,顿时傻了眼。 副主考伍大人,则是乐呵呵的。 “箫大人,这份答卷,乃是王同考,荐卷,本官附议,” “此卷,破题新颖,文章老道,用词神准,通篇流畅......当为乡试解元!” 此言一出,王同考顿时抱拳道。 “伍大人,所言甚是,此子八股,确实不错,乃是老夫这些年,看过最好的文章了。” 伍大人闻言,顿时抚须笑道。 “是极,是极,大人请看,这第一道破题,” “君子日进乎高明,小人日究乎污下,一念之岐,日分日远也......何其妙哉!” 副主考和同考官力荐,即便是主考官也要掂量一下份量。 就在众考官都以为乡试解元定为唐寅的时候。 箫主考却是朝着朱提学使了个眼色。 朱提学会意,上前两步,拿起唐寅的答卷看了起来。 众考官,还以为朱提学忍不住,要第一时间欣赏解元的锦绣文章,也就没在意。 然而,好半晌之后,却见朱提学摇了摇头。 “此子文章破题虽妙,然通篇毫无辞藻,不足以胜任解元也!” 朱提学的话,顿时让伍大人一愣,随后脸色就通红了起来,拍案而起,怒道。 “朱大人此言,本官却是不敢苟同,好文要的是立意,何须辞藻堆砌?” 唐寅的文章用的是立意,修饰辞藻用的较少。 朱提学抓住这一点,进行贬低,虽然有些牵强,也算一个缺点。 只是这下却是刺到了伍大人的痛脚,真正好的好文章,就该朴实无华,立意深远。 似那等辞藻堆砌出来的文章,简直是臭不可闻,小人耳。 双方你来我往,顿时为了解元排位吵了起来。 朱提学心里那个苦啊。 “你以为我不想唐寅成为解元吗?” “我比你还要喜欢此子的文章好吧,可是我不能啊......我亲爱的伍大人呐!” 第135章 猪队友,带不动啊! 伍副主考身为都察院的人,本身性子就刚烈,认准的事情,哪会轻易更改,加上还有个搅屎棍子王同考。 朱提学虽然身为副主考,但也很快就顶不住了。 箫主考眼见朱提学落入下风,连忙站了出来。 “诸位大人,都是一殿同僚,何苦为了区区一个考生相争,有争议,慢慢商议便是,” “依我看,这考生,文章确实写的不错,瑕疵也是有的!” 伍副主考闻言,自然不肯罢休,还要再说什么。 箫主考连忙伸手打断。 “伍大人,且稍安勿躁,本官看了他的表判,平平无奇,无甚特点,解元之位,确实有些过了。” 朱提学听到这话,立马附和。 “就是,依本官看,也就配榜末,孙山之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朱提学,尤其是伍副主考和王同考,那模样简直要吃人。 箫主考也是脸色不自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朱提学有些莫名其妙,疯狂给箫主考暗示。 箫主考则在心里大骂。 “真是猪队友,带不动啊!” “特么的,榜首和榜末,有区别吗?都是吸人眼球位置!” 眼见朱提学靠不住,箫主考只好自己出手,略一思索便摆手说道。 “朱大人此言谬矣,此考生虽有瑕疵,但文章确实不错,依本官看乙榜足矣!” 箫主考,毕竟是主考官,他的话,让伍副主考和王同考皱眉不已,其他考官却是支持的。 一番拉扯之后,唐寅的解元之位还是流产了,不过这次倒不是榜末,在箫主考有一引导下,最终成了乡试第十一名,乙榜榜首。 虽然都是榜首,但是乙榜的关注度,就要低了很多,既不得罪人,也完成了任务。 朱提学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暗恨自己行事草率了,果然还是箫大人老谋深算。 然而,解元之争还在继续,或许是自己看中的答卷没有得到箫主考的支持,伍副主考对解元人选没那么上心了,叉着手在那生闷气。 箫主考见状,也不理会。 都察院的人虽然都是倔脾气,但是在科举考场这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个主考官,还是能做主的,何况自己身后还有陛下的口谕。 箫主考将排名前五的文章,逐一看下来,都很不错。 除了唐寅,箫主考对于其他人,还是很明主的,让其他考官加入讨论。 最终有两份答卷比较出彩的,便是江州邓太安,青州江宴。 两人的文章各有特点,邓太安文章锦绣,辞藻华丽,江宴思路清奇,飘逸灵动。 支持邓太安的有,江宴的小粉丝也不少。 箫主考沉思片刻后,才选定江宴。 邓太安的文章确实不错,但是辞藻间有些讨好的意味在其中,如此有城府,这让箫主考有些不喜。 反观江宴,文章虽然有些跳脱,但是整体流畅,有一种率直之感。 箫主考微微一笑,大手一挥就给定了下来。 ...... 三日后,白鹿书院。 今日是乡试放榜的日子,也是书院重大之日。 每当这个时候,秀才院的学子们,都会齐聚一堂。 书院的大门也罕见的大开,就为等待报喜的差人前来。 早早的,书院就打扫门庭,参加乡试考生的学子,打扮一新,在书院等待着。 作为秀才院斋长,谢斋长在学子们的簇拥下,笑眯眯的端坐在院内。 这里的学子,都是他的学生,每考中一个,他都与有荣焉。 在等待的过程中,学子们,自然是要讨论今科乡试解元之位。 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邓太安了。 江州邓太安,才学斐然,情商又高,每次秀才院的考核,他都是第一。 若是解元出现在书院,必然非他莫属。 “邓兄,小弟在此,提前恭祝高中解元之位了!” “就是,以邓兄之才,解元之位,必在囊中矣!” “哎呀,张兄,切莫捧杀邓某了,在下虽有信心登榜,然,解元之位,却是不敢谋也!” 邓太安嘴上说着不敢觊觎解元之位,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 听着学子们的议论,谢斋长也呵呵笑道。 “太安啊,你就莫要谦虚了,以老夫看,解元必定出自你手!” 谢斋长的话,无疑给了邓太安一剂强心针,嘴角笑的快歪了。 要不是强大的毅力,给压了下来,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歪嘴的邓太安了。 秀才院,一片喜庆,气氛浓烈。 论经院却是安安静静的。 唐寅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看书,碎嘴神江宴却罕见的没有唠叨,半晌之后,这才眼睛一亮说道。 “哎哎,唐兄,我知道了,定然是那张三活还没干完,要干完活才能走!” 唐寅闻言,放下书本,却是摇了摇头。 江宴顿时苦着脸。 “那你说是为何?” 唐寅无奈开口说道。 “下大雨了,下地的农人都去避雨,为何只有张三不避雨呢?” “因为张三是个稻草人!” 江宴闻言,顿时一拍大腿。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随后,又不甘的说道。 “不行,我就不信,我答不上来,再来一题!”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继续出题。 “一个猎户,弓箭能射百步,然而他却能一箭射死一百零一步之外的兔子,这是为什么?” 江宴闻言,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问道。 “那只兔子是假的?”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那只兔子自寻死路,自己撞到弓箭上来了?” 唐寅翻了个白眼。 “我看是你自寻死路,撞弓箭上去了!” 好半天,江宴没想到原因,于是又可怜兮兮的央求唐寅公布答案。 “因为猎户的弓箭有百米长!” 江宴大早上的就跑来找唐寅,这货比比叨叨的,唐寅便出了些脑筋急转弯,让这货闭嘴。 这招果然有效,不过,也成功激起了江宴的好胜心,不停的让唐寅出题。 唐寅也不客气,什么树上骑个猴、猪撞树上,各种的梗,让江宴应接不暇,成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就在江宴深陷脑筋急转弯里,而无法自拔的时候,乡试放榜也开始了。 一队队红衣差役,敲锣打鼓的,往白鹿书院而去。 第136章 万年老二邓太安 书院考生填报的地址,都是书院,所以每年乡试放榜,金陵城到书院的路上,都很热闹。 “来了,来了......!” 随着书院守门大爷的一声惊呼。 秀才院开始热闹了起来,在谢斋长的带领下,一众考生来到书院门外。 此时的山道上,红衣差役们,手持红纸,脸上洋溢着笑容,伴随着来看热闹的乡人们,齐聚书院广场之上。 “乡试捷报,恭贺太昌府,付老爷,高中乡试第一百二十八名……!” 此言一出,一位高瘦学子立马激动了起来。 其他学子则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朝着他发出“诚挚”的祝贺。 “付兄,付老爷,付举人,恭喜啊......!” 付姓学子脸都憋红了,却是不忘回礼。 “哈哈,诸位仁兄,同喜同喜!” 说着,付姓学子兴奋的走上前,朝着谢斋长躬身行礼。 谢斋长脸上挂着笑容,也是满脸的欣慰,摆了摆手。 “去接捷报吧!” 付姓学子闻言,再次躬身行礼后,这才去接捷报。 报喜的差役验过身份后,又是放了一挂爆竹,高声唱喏过后,接了付姓学子的喜钱,这才欢天喜地的转身下了山。 随后,报喜的差役们,接二连三开始传捷报。 “乡试捷报,恭贺……!” 随着书院学子一个个高中,谢斋长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参加乡试的考生们,中榜的学子,自然是欣喜若狂。 还没有接到捷报的,倒是不着急,越是后面接报的,排名就越高。 随着报喜差役一个个离去,剩下报喜的差役也不多了。 其他还没接到捷报的学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看着那些高中后,和交好朋友吹牛聊天的举人老爷,内心大恨。 场中,也就邓太安一点都不着急。 为了乡试,他准备颇多, 对于他来说,他是必中的,他有这个信心,而是今科必然高中解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名字传来。 ““乡试捷报,恭贺青州府,唐寅,唐老爷,高中乡试第十一名……!” “什么?” “那家伙不是分到臭号吗?” “为什么还能高中?” “还是第十一名,乙榜榜首?” 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在学子之中响起。 那红衣差役本以为报喜之后,就有人站出来,给息钱,却是好半天,都不见有人前来认领。 尼玛,这种事情,还有不积极的? 报喜差役又喊了两遍,依旧没人前来。 两人急忙看向捷报的信息,地上是白鹿书院没错啊! 谢斋长听到唐寅名字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唐寅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不是他秀才院的学子了。 环顾一圈,没有却发现唐寅。 这个时候,邓太安上前说道。 “斋长,早上学生看到江宴,去了论经院,估计两人还在院里呢!” 谢斋长闻言,顿时眉头皱的更深的。 “江宴身为秀才院的学子,他本是看好的,可惜,这家伙和唐寅走的太近了!” 不过,身为书院斋长,他还是有点道德的,沉思片刻之后,便朝着一位学子开口说道。 “去论经院,将他们喊来。” 那学子闻言,匆匆而去。 不一会,唐寅和江宴这才姗姗来迟。 江宴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哎哎,江兄,那猪为何会撞树上啊?” 唐寅不由无语,真想回他一句。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本山大叔去啊!” 两人一到书院广场,便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江宴这才闭上了嘴,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然后乖乖的走回秀才院的队伍中。 唐寅见状,也不在意,径直走向中间报喜的差役。 其实唐寅也在等着捷报呢,可惜他俩在书院,就是两个特立独行的货,早早出来,也是被排挤的对象。 所以,便留在了院子,加上江宴这货,一直深陷脑筋急转弯的问题之中,就这么给耽搁了。 接过喜报,唐寅才知道自己得了乡试第十一名,乙榜榜首。 得知这个排名,唐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终于不再是榜末了,志大才疏唐孙山,这个名号终于可以丢掉了!” 唐寅掏出准备好的喜钱递给报喜差役,这才开心的等在一边。 唐寅是高兴了,其他学子则是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这货,本就不是秀才院的人,他中了,其他人高中的几率又少一个,能开心起来才怪。 不管如何,报喜流程依旧继续。 书院果然很牛,乡试前十中,竟然包揽了六份捷报。 到得此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谁的水平高,谁的水平低,谢斋长心里都有数。 果然,最终的排名和他想的差不多。 到得后来,只剩下两组传报的差役。 邓太安更是兴奋,越到后面排名越高,现在已经到了第三名,这说明前三都是书院的学子。 邓太安都准备好了,最后压轴出场,接受一众学子羡慕嫉妒的目光。 然而,这个时候,两名报喜差役,脸上挂着笑容,站了出来,高声喝道。 “乡试捷报,恭贺江州府,邓太安,邓老爷,高中乡试第二名……!” 这个捷报,顿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什么,邓兄怎么会是第二名?” 邓太安,在学子之中威望甚高,平日里,不仅组织学生一起讨论文章,还乐于助人,在师长面前表现良好,每月考核也都是第一。 可以说,谁得解元他们都不服,唯有邓兄,他们是服气的。 谢斋长听到捷报,也有些诧异的看了邓太安一眼。 邓太安则是愣在了那里,脑海里,五雷轰顶,不停的重复三个字。 “第二名......第二名......!” 直到被身边学子提醒,邓太安这才回过神来。 “邓兄,快去捷报啊!” 回过神来的万年老二邓太安,赶忙去接捷报,随后掏出的喜钱递给报喜差役。 掏喜钱的时候,邓太安悄悄划掉了一个银豆子。 原本准备了二两银子,现在只是第二名,自然是只给一两了。 邓太安获得乡试第二名,原本是天大的喜事,然而,这货却是仿佛死了老娘一样,脸上带着苦笑和不甘。 众人都知道他心里的苦,也都没有嘲笑他,而是愤愤不平的看向最后一组报喜的差役。 第137章 恩科会试 最后那一组报喜差役,见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也与有荣焉。 按照惯例,排名越是靠前的喜报,给的喜钱越多。 他们两人能够接到解元捷报的差事,本身就说明他们的地位。 这个时候,戏也要做足了。 只见两人,迈步上前,一名红衣差役咳嗽一声,打开手上的红纸,大声念叨。 “乡试捷报,恭贺江州府,江宴,江老爷,高中乡试第一名……!”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议论声。 “我去,怎么是江宴这个憨货!” “就是啊,这个江宴,平日里,也不咋地啊,怎么就解元了?” 一众秀才院学子,纷纷传出不友好的声音。 江宴兴奋的脸都红了,大步上前,掏出一锭五两的银锭,打赏给两人。 这副暴发户的嘴脸,顿时让报喜差役瞪大了眼睛。 往年解元捷报,也就二两的喜钱,这一出手就是五两银锭。 两名报喜差役,高兴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江老爷,独占鳌头,可喜可贺......!” “江老爷,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听到两人的话,江宴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到得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顿时引起了公愤,尤其是邓太安,指甲都快陷入肉里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第二名?” 江宴可不管这些,接过捷报,就一脸嘚瑟的往唐寅而去。 “哎嗨,唐老弟,哥哥可又是第一哦!” 唐寅懒得看他的嘴脸,转过身,就往书院里面走去。 不过,唐寅还是替他高兴的,只是看不惯他的嘴脸。 江宴见状,也不管在场的师长学子们,跟着唐寅就往里面跑。 “哎哎,唐兄,等等我啊!” 两人一离开,书院广场上的学子们,却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书院秀才院的学子,包揽了前三,前十,也有六人入榜。 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接下来,便是主考官举办的鹿鸣宴。 鹿鸣宴上,江宴这个解元,自然是大出风头,邓老二看着风光无限的江解元,银牙都要咬碎了。 唐寅倒是也为这位好友开心。 据他所知,江夫人的娘家在京城似乎还有爵位,只是江家商贾之下,被娘家之人很是看不起。 这下江宴可算是给他们家,狠狠的争了口气。 鹿鸣宴上,江解元又喝多了,还是唐寅将他背回去的。 只不过,临走之前,唐寅总感觉主考大人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包括其他考官,也都有意无意的看自己。 “难道老子已经帅到,老少通吃的地步了?” 唐寅严重怀疑这些考官都是老玻璃。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鹿鸣宴后,躁动的学子们,也安静了下来。 考中举人的学子们,也高升了,转移到了举人院。 柳斋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乡试前十的举人,有六个都是自己的学生。 只要稍加培养,朝中又多了几个自己的得意门生。 倒是唐寅,依旧没有变化,一个人待在论经院,也没人来管他。 ...... 时间就像一匹野马,跑起来就不停。 两个月很快过去,书院也恢复了平静。 唐寅刚上完大课,回到院子,正准备喝口茶水解渴,就见马山长负着手,乐呵呵走进院子。 老家伙自从上次出现之后,就没露过面。 这么不靠谱的师长,要你何用? 唐寅本想啐这老家伙一脸,然而,想到乡试之时,对方送的鸡腿帮了自己大忙,最终还是忍住了。 唐寅朝着马山长行礼过后。 马山长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小子,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一趟!”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现在才十月,还没到书院放假的日子,怎么就要自己回家? 马山长见状,却是笑道。 “陛下开设恩科,明年二月,便是会试,你趁早回家一趟看看家人,而后就赴京赶考吧!”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眨了眨眼睛。 乡试过后,至少要等上一年,方才会试,这皇帝陛下是搞什么鬼?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问道。 “师伯,不是说边关还在打仗,朝廷忙的不可开交的吗?” 马山长闻言,哈哈一笑。 “苏将军领兵大破北绒,边疆已经趋于稳定,陛下高兴之下,便开了恩科,” “你小子,刚中举人,便赶上这等好事,走运了你!” 见马山长高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赴京赶考参加会试呢。 唐寅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若是进京赶考,光赶路就要一个多月,今年就无法陪母亲过年了,此时回家一趟也好。 马山长微微一笑,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唐寅。 唐寅见状,还以为老家伙又送自己鸡腿,当场打开来,里面却是一只毛笔。 马山长笑道。 “小子,这支莱州狼豪,乃是老夫心爱之物,便送你了!” 唐寅闻言,顿时欣喜起来。 莱州狼毫,在笔界也算是十分有名,润滑而富有弹性,宜书宜画,是不可多得的好笔,关键是贵。 据闻,一只莱州狼毫,最起码要十两银子。 老家伙终于大方了一回,还算有点师长的样子。 唐寅顿时爱不释手起来。 马山长见状,满意的捋须,叮嘱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既然要参加恩科会试,唐寅便早做准备,收拾好行李之后,便去举人院找江宴打个招呼。 哪知道,陛下开设恩科会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书院。 举人院里,一众举人们,也都纷纷准备了起来。 外省的举人,也都收拾行李,准备回乡之后,直接进京赴考。 也有的考生,现在就准备进京的。 时间本就比较赶,这个时候,进京还能找到住的地方,再晚些估计连客栈都找不到。 原本江宴也是准备直接去京城的,不过听到唐寅要回乡一趟,便决定等唐寅一起。 唐寅虽然无奈,倒也没有拒绝。 当下便直接出发,坐江家的货船回青州,然后转马车回去。 二十天的时间,唐寅才赶到云栖镇。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大半年没见母亲,这次去京城赴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唐寅决定好好陪母亲几天,然后再去京城。 然而,推开院门,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第138章 剪不断,理还乱 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祖父蹲在地上抽旱烟,二叔三叔拢着手,站在老爷身后,二婶三婶围着母亲,在说着什么。 另外一名十五岁的少年,还有一位十三岁的小姑娘,站在边上,正是自己的堂弟狗子和唐妹妞妞。 整个唐家的人,都来了。 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突然回来的唐寅。 几个亲戚顿时局促了起来,即便是老爷子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大孙子。 母亲看到唐寅回来,便快步走了上来。 “小虎,你回来了!” 唐寅看向母亲,见她眼眶红红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 小院内,唐家所有人都忐忑的站在院子里,二婶三婶不时的看向正屋。 正屋里,老爷子不停的抽着旱烟,唐寅端坐在凳子上,母亲则站在边上不停的抹眼泪。 三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透露着一种尴尬。 良久之后,最终还是老爷子忍不住开口道。 “小虎,是祖父对不起你,当年你爹出了意外,我对你们娘俩......!” 老爷子还没说完,就被唐寅挥手打断。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今日祖父来此,想必有事相商,还是直接说事情吧!” 老爷子见状,不由叹息一声。 “我想让你重回唐家!” 此言一出,唐寅不由冷笑一声。 “祖父以为可能吗?” 老爷子闻言,顿时表情一滞,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见状,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老爷子打断。 “秀儿,你是我们唐家的好儿媳,是公爹对不起你们母子,小虎恨我们,也是应当的。” 母亲闻言,眼眶又红了起来。 “公爹,儿媳也有不是之处,您不必自责。”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老爷子都学会了打感情牌,不容易啊。 都知道母亲是自己的软肋,这是冲着自来的了。 眼见唐寅不为所动,老爷子再次叹息一声。 “小虎,你是我们唐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我也不瞒你,如今,我们唐家在村子里,很是艰难,外人对我们颇有微词,狗子和妞妞,也都到了定亲的年纪,却是无人敢与我们结亲。” 唐寅闻言,这才知道。 自从自己中举之后,消息传回来,唐家不仅没有得到好处,反倒是举步维艰。 当年,唐家对唐寅母子太狠,如今唐寅高中举人。 举人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整个江安县,加上唐寅,也就两个举人老爷,这可是有资格当官的存在。 在云栖镇,张夫子仅仅是个秀才,就能横着走,可见举人的影响力有多大。 唐寅与唐家反目之事,整个镇子早就传遍了。 唐家别说在镇上,即便在桃花村,村人们,也不敢与他们接触,生怕触怒了唐寅这个举人老爷。 但凡唐家之人出门,村人们,就像躲避瘟神一样,避的远远的。 亲戚们受足了白眼,狗子和妞妞更是无人敢与之结亲。 老爷子好面子,本来不想来找不痛快,然而,眼见整个唐家,就要无法立足。 在二叔三叔的劝说下,这才放下身段,前来找大儿媳说项。 眼见马上就要说动儿媳,他也没想到唐寅会突然回来。 唐寅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功成名就,让唐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过,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唐寅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也不得不顾及母亲的感受。 沉思片刻后,唐寅缓缓开口道。 “祖父,让我回唐家,是不可能的,” “不过,重归族谱倒是可以商量!” 老爷子闻言,顿时大喜,激动的站起身来。 “小虎,只要你能重归族谱,让我干啥都行!” 唐寅见状,却是摆了摆手。 “祖父莫急,我还有三个条件!” 老爷子表情一滞,狠狠的抽了口旱烟说道。 “你说,我都答应!” 唐寅也站起身,朝着老爷子说道。 “其一,重归族谱,但是依旧分家,祖父不能干涉我们家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老爷子自然同意,其实他也没有指望唐寅母子,能够重回唐家大院。 “其二,我母亲的名字,也要进族谱。” 在古代,女子的名字是无法进族谱的,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女子对家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进了族谱,就意味着以后在祠堂有她的牌位。 母亲听到这个条件,眼泪顿时刷刷流了下来。 老爷子闻言,仅仅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下来。 以唐寅现在的身份,就算他不说,大儿媳也是可以进族谱的。 唐寅见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其三,若是唐家人打着我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可别怪我大义灭亲,心狠手辣!” 听到这个条件,老爷子内心不由一颤。 这个条件,无疑就是悬在唐家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砍下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唐寅,老爷子脸上皮肉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一下,对自己以前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不迭。 当初要是对这个孙子稍微好一点,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唐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今却是只能喝点汤汤水水。 最终,老爷子还是答应下来。 没办法,要是唐寅不回族谱,唐家别说光宗耀祖,怕是生存都困难。 只要唐寅不点头,估计狗子和妞妞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嫁不了人,唐家也别想发展。 这个结果是老爷子无法承受的。 ...... 正屋的门打开,老爷子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看到老爷子出来,唐家人,顿时蜂拥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老爷子看着围上来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缓缓点了点头。 二叔三叔,二婶三婶顿时欢呼一声,簇拥着老爷子回唐家。 老爷子却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屋,看到唐寅没有出来。 老爷子不由叹息一声, 佝偻着身子,缓步朝着院外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继续询问着什么。 屋内,透过门窗,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老爷子,唐寅却是眯了眯眼睛。 唐家人走后,母亲顿时大哭了起来,仿佛要将上半辈子的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唐寅见状,也只能无声的安慰。 剪不断,理还乱,这不仅适用爱情,亲情也是如此。 第139章 憋着坏的江宴 第二日,唐家大院就举行了盛大的重归族谱仪式。 当桃花村的村人,得知唐寅重归唐家族谱,倒是不意外。 毕竟这个时代,想要与家族完全断绝,对于走仕途的唐寅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 母亲在宣泄一晚上之后,倒是容光焕发了起来。 在唐寅的搀扶下,走进了唐家祠堂。 对于母亲的名字进族谱之事,唐家的族老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唐寅归来,不仅对唐家大院有利,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大好事。 村人们,见唐寅回村,倒是拘谨起来。 许多与唐寅熟悉的童年小伙伴,都不敢与之对视,只敢远远的看着。 小时候,经常调戏唐寅的婶子们,也不敢再乱说话。 倒是唐寅依旧热情,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马婶,吴婶,做饭呐!” 唐寅的态度,顿时让婶子们,放开了些,尝试着回应。 “是啊,小......唐老爷,可要在家用饭呐?” “不了马婶,一会还要回镇上!” 打过招呼之后,村里的妇人们,看着唐老爷,不由得感慨起来。 “多好的孩子啊,都是举人老爷了,还是这般彬彬有礼,这唐家老爷子,真是猪油门蒙了心,当初还要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逐出族谱。” “就是,要是我家有这么好的孩子,疼爱都来不及,唐家那几个,真是短视!” “哎哎,你们说,我家的闺女许给唐小虎,你们觉得如何?” “拉倒吧,你家那闺女,黑不拉几的,人家现在是举人老爷,哪会看上你家的丑丫头?” “我呸,你家的丫头才丑呢!” “哎哎,你们别吵了,小虎现在可是举人老爷,千金小姐都娶得,你们的丫头呐,估计做妾都够呛。”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意淫了一会,很快就被打回现实。 整个村子,能够正常和唐寅说话的,也就朱胖子了。 这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憨批。 据说上个月,与县里一名秀才的闺女,定了亲,过了年便成亲。 这家伙和唐寅同岁,过完年,十七岁了,也是该成亲。 然而,朱胖子却是不满意,说是那家姑娘,说话太小声,性子也是柔柔弱弱的。 被朱父朱母,一顿好打,这才含泪答应下来。 唐寅闻言,也是无语。 书香门第的姑娘,自然不会像村里的妇人,粗着嗓子说话,张着嘴巴骂娘。 这家伙,嘴里说着不满,却是偷偷带着唐寅去相看。 唐寅看过,那家姑娘长相中规中矩,性子也温和,要不是朱家给的聘礼丰厚,朱胖子也是名声在外,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倒是这货赚到了。 重归族谱仪式过后,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约束,唐家的人倒是没有再来打扰。 陪了母亲几天,见母亲情绪稳定了下来,唐寅便打算进京赶考了。 小院外,看着依依不舍泪眼婆娑的母亲,唐寅轻轻一笑。 “娘,儿子是去赴考,又不是不回来了,开心点!” 母亲闻言,不由啐了他一口。 “小虎啊,你从小就有主意,娘倒是不担心,只不过,你都十七了,娶媳妇的事情,你也该上心些,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几天,母亲就没离开过这个话题。 “放心吧,娘,儿子定然给您娶个千金小姐回来!” 一旁的朱胖子,也凑了上来笑道。 “是啊,干娘,小虎进京赶考,日后就是官哩,我听说啊,那些京城的大老爷,还有榜下捉婿的,” “以小虎的才学,必然中榜,没准就给捉婿了,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唐寅闻言,顿时恶狠狠的瞪了朱胖子一眼。 倒是母亲乐呵呵的。 “那感情好!” 朱胖子插科打诨,倒是打散了些许的伤感。 眼见母亲破涕为笑,唐寅这才背上行囊,在朱胖子的陪同下,往镇外走去。 到了县城,又坐马车到青州府。 江宴已经等在那里了。 青州在京城和金陵之间,所以两人便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来到青州码头,远远的,便看到孙管事等在那里了。 得益于这江宴,连中院试案首和乡试解元,孙管事也高升,成了江少爷的贴身管事。 这个职位,可是羡慕死了江家其他的管事。 且不说江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说江宴现在的仕途正盛,日后必然是当官的老爷,能在江宴身边伺候,就算是江家大管事都不换。 所以,孙管事这段时日,整日里都是乐呵呵的。 对于唐寅在少爷心里的位置,他自然清楚。 早早的便冒着寒风,等在码头外面。 “唐公子,您可算来了,我家少爷等的都快望眼欲穿了!” 唐寅见状,也不由笑了笑,朝着他拱手道。 “劳烦孙管事了!” 孙管事连忙避开唐寅的行礼。 “唐公子折煞老奴了,被少爷知道了,又要踹我!” 唐寅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江宴这货,就是憨批,动不动就踹孙管事的屁股,这都成习惯了。 跟着孙管事上了船。 船舱内,江宴则是皱着眉,看着手上的一张单子。 唐寅不由笑道。 “江兄,这是怎么了?” 江宴闻言,抬起头来,看到是唐寅,顿时换上笑容。 “哎哎,唐兄,你可算来了。” “你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催你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现在才十一月,青州到京城也就二十来天的路程,会试是明年二月,有必要这么赶吗?” 江宴站起身来,给唐寅泡了杯热茶。 “唐兄有所不知,今年,我外公要我们家,都去宜昌伯爵府过年,我爹和我娘都去了,就差我了。” 唐寅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这才笑道。 “这是好事啊,你苦着脸干嘛?” 江宴却是摇了摇头。 “唐兄啊,伯爵那些人,都是眼睛长到天上的人,从小就看不起我们江家,你觉得我过去会得好?”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得了吧,你现在是乡试解元,即便是伯爵府位高权重,还敢看不起你?” “有事就说,别假惺惺的装可怜!” 江宴这货,一向跳脱,能怕事才怪,一看就是在憋着坏呢。 第140章 初到京城 江宴见状,顿时呵呵一声,舔着脸,凑了过来。 “嘿嘿,还是唐兄懂我,这次进京,哥哥我准备狠狠的打脸,那帮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表哥表妹,” “唐兄啊,你可要帮我哇!” 就知道,这货装可怜没好事。 这货,想要装逼打脸,唐寅自然不肯凑这个热闹。 然而,江碎嘴磨人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最终唐寅还是答应下来,到了京城后,陪他去伯爵府一趟。 得到唐寅的同意,江宴瞬间又恢复了不羁的性格。 ...... 大明的漕运还是比较发达的。 船继续往东,过扬州,转道京杭大运河,再往北,往京城而去。 经过二十天的路程,终于到达京城漕运码头。 京城的漕运码头,比金陵的码头还要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船只进进出出。 码头上各色人群都有,行商的,赶路的,还有许多身着头戴儒巾,身穿青色圆领袍的人,这些都是各省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 唐寅和江宴下了船,便看到码头上,有数辆江家的马车在等着了。 领头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看到江宴,连忙上前行礼。 “老奴见过江少爷!” 江宴看到来人,不由眉头微拧。 “吴管家,我爹我我娘呢?” 吴管家连忙回道。 “老爷和夫人,正在伯爵府等您呢,” 江宴闻言,不由一愣。 “往年,不都是年三十才去伯爵府的吗?” 江家在京城是有自己宅院的,快到过年,才会去伯爵府拜见,所以江宴才有此一问。 吴管家却是说道。 “夫人和老爷说了,让您一下船后,就尽快赶过去呢!” 江宴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后喊道。 “老孙,你回去给唐兄安排个房间。” “记得将唐兄的房间,安排在我的院子边上!” 孙管事闻言,连忙哈着腰走上来,笑着答应一声。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江兄,我还是自己找个客栈住,就不麻烦你了!” 江宴闻言,顿时一瞪眼。 “唐兄何出此言,到了京城,便是我的地盘,没说的,你听哥哥安排便是,” “再说了,你可是答应随我去伯爵府的!” 随即,不等回应,便拉着满脸无奈的唐寅,上了一辆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孙管事这才直起腰来。 吴管事连忙凑了上来。 “哎哎,孙管事,那位公子是何人?” 吴管家身为夫人的贴身心腹,还是从伯爵府跟过来的,在孙管事面前,那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以前都是那个谁,那个谁的叫着。 自从被江少爷指定贴身管事之后,水涨船高之下,也客气了许多。 孙管事也会做人,连忙抱拳回道。 “回吴管家,那是少爷的好友,唐公子!” 吴管家闻言,呵呵一笑。 “孙管事能够跟着少爷,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孙管事听到这话,顿时将腰弯的更低了。 “这都是夫人的恩典,小人才有幸跟着少爷!” 吴管家闻言,满意的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的对话,既是敲打,也是试探和考验。 江夫人一向控制欲极强,要是少爷身边的人不听话,那可不是好事情。 好在孙管事还算懂事。 两人一番友好交流之后,这才安排下人登船卸货。 这一船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货物,而是江家给伯爵府准备的过节礼物。 一个节日礼物都要用船来装,要是被唐寅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感慨一句。 “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眼前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巍峨的城池。 京城不愧是都城,高大的城墙,蜿蜒数十里,仿佛一条巨龙般,匍匐在大地上。 威严的城楼,耸立在那里,不停的吞吐进进出出的人流,城楼后面还设有瓮城,城墙上角楼,箭楼等武装,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来到的是南城城门。 城门处,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守城的军士,披甲挎刀,无论准备精良还是精气神,都是其他城池无法比拟的。 不同于其他府城,在京城随便一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官员。 外来的举子们,到了这里,也没多大的特权,该搜检还得搜检。 初到京城,唐寅和江宴两人,也老实的等待检查入城。 其他的百姓行商们,也都井然有序的排队入城。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匹快马,直直的往城门处闯来。 守城的军士见状,立马身子紧绷,手摸上腰刀,全神戒备起来。 随后却是又放松下来。 定睛看去,只见马上之人,腰间绑着一面黄色的旗帜,一边策马一边大喊。 “边疆捷报,苏将军领兵大破北绒,杀敌万余......边疆捷报,苏将军大破北绒,杀敌万余!” 此言一出,一众百姓纷纷愣在原地。 京城内,禁止策马,不过,却无人上前阻拦。 腰间绑着黄色旗帜,这可是“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城门处的守军见状,急忙将栅栏打开,让信使过去。 直到一人一马,消失在城门处,然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唐寅和江宴对视一眼,也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 边疆打了胜仗,无论对于大明的官员,乡绅,还是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一众前来赴考的举子,更是高兴。 本来恩科会试,就是因为边关稳定下来。 这下边关又来一场大胜,陛下必然龙颜大悦,今科会试喜事连连啊。 在一众百姓热烈的讨论声中,唐寅和江宴通过检查后,便入了城。 东城,长兴街。 京城的格局与后世的京城类似,东贵西富南穷北贱。 长兴街,也算是勋贵的聚居地,这条街上的府邸,大多都是爵位在身的人家。 宜昌伯爵府,便在长兴街上。 此时的伯爵府门前,江老爷和江夫人,不停的朝着街道望去,翘首以盼,显得有些着急。 直到江宴的马车出现,两人这才急急的迎了上来。 江宴一下马车,便受到了老娘的热烈接待。 只见江夫人,小跑了过来,急道。 “宝啊,你可算来了,” “快快快,快随娘亲去鲁国公府......!” 第141章 鲁国公府诗会 江宴闻言,不由一愣。 “娘,去鲁国公府干啥?” 江夫人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说道。 “今日鲁国公府举办诗会,京城大半的名媛贵公子,还有许多有名的才子都去了,” “娘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张名帖!” 江宴听到这话,更是迷糊。 “他们举办诗会,关我什么事?” 江老爷恨铁不成钢的走过来。 “傻小子,京城大半的千金小姐,都去了,你小子好好想想,” “你现在可是江省的解元,要是哪家千金闺女,看上你了,咱们江家可就光耀门眉咯!” 此言一出,一旁的唐寅,忍不住偷笑出声。 好家伙,这不就是相亲大会吗? 难怪,江老爷夫妇,急吼吼的要他去鲁国公府。 江宴听到唐寅的怪笑,不由得脸色一白。 尼玛,这社死现场,丢人丢大发了。 然而,江夫人才不管那些。 京城贵女大聚会,这种难得的大场面,她可不想儿子落下。 “宝啊,快走吧,你那几个表哥表妹,可都去呢,咱们可不能落下了!” 江夫人不由分说,拉着江宴就上马车。 江宴却是一把拉住唐寅。 “不行,唐兄,你得陪我去!”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尼玛,这明显就是,你爹妈拉你去相亲,你叫老子干啥? 亲友团?啦啦队? 唐寅闻言,正要义正言辞的拒绝。 就在这时,宜昌伯爵府内,走出来两男三女。 两名男子,年纪大的约二十左右,年纪小的约十七八十,身后跟着一名小厮,脸上白净,一脸的傲气。 三女则是十五到十七左右,身后跟着一名丫鬟,搀扶着她们,满脸贵气。 五人见到江宴,连忙走了过来,一名眉角有痣的少女不耐的说道。 “江宴表哥,你快点啊,人家还要去看楚玉哥哥作诗呢!” 江宴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即便自己中了解元,这些人都对自己不以为然。 然而,还没等江宴发作, 那年纪最大的男子,也是不满的说道。 “江宴表弟,这次鲁国公府举办的诗会,影响甚大,与你的仕途很有好处,” “不过,国公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的,即便是我伯爵府的帖子,也只能几个少爷小姐前去。” 男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一旁的唐寅见状,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自己虽然衣着普通,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吧? “就是,国公府何等地方,岂能随便让人前去,我宜昌伯爵府可丢不起这人!” “江宴表哥,你这是什么朋友啊,粗布烂裳,一身臭烘烘的......!” 另外的几人,也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话里话外,都是对唐寅的看不起。 唐寅倒还没什么,这种垃圾话,小时候听多了。 而且,唐寅从伯爵府这几位少爷小姐的话中,品出一些其他的味道来。 江宴却是脸色一冷,拳头紧握,就要发作。 对于他来说,自己还没什么,但是侮辱唐寅,比侮辱他还难受。 江夫人见状,连忙一把拉住自家儿子。 “宝啊,不是娘不想你带人去,实在是国公府给的帖子,只能进两个人,即便是你爹,也不能进去!” 江老爷也适时的劝道。 “是啊,宴儿,爹也进不去的,” “你放心,爹会照顾好你朋友的!” 江宴闻言,脸上依旧不忿之色。 江老爷连忙给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上前,朝着江宴说道。 “江兄且去参加诗会便是,却不可因此,忤逆了父母之意!” 听到这话,江宴这才松开了拳头。 然后,歉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见状,也只能无奈一笑。 看着江宴被江夫人强行拉上马车,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这大家族就是不一样,一来就勾心斗角。 江宴携解元的头衔,本想来伯爵府装一波,结果,人还没进门,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什么几吧不能带人,他们身后的丫鬟小厮不是人? 他们只不过是想借着唐寅,打击江宴而已。 第一天进京,初次接触勋爵之家,那些看似草包的少爷小姐们,却是比想象中要精明许多。 江宴虽然聪明,却还是太嫩了,被人三言两语就说破防了。 可以想见,方才要是江宴忍不住撕破脸,倒霉的还是江家。 而江夫人,关心则乱,不想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浪费掉,这才选择牺牲唐寅。 好在江老爷会做人,选择留下来,给足了唐寅面子。 等江宴等人一走,江老爷这才朝着唐寅歉意的笑道。 “唐公子,实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唐寅闻言,连忙摆手笑道。 “江老爷,无妨,国公府的诗会,本就与我无关!” 江老爷闻言,不由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我让人送你去江宅,会试将近,唐公子就住在我江家吧,也方便些!” 若是之前,唐寅也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现在唐寅可不想给江宴和自己惹麻烦。 唐寅朝着江老爷拱了拱手。 “不必了麻烦了,江老爷,我自己找个客栈住下便是!” 说着,唐寅不待回应,便自顾自的走了。 江老爷看着唐寅的背影,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儿子难得有个朋友,却被自己亲手断送了,也不知道儿子回来后,会如何闹腾。 但是为了儿子的功名前途,他们也只能如此。 勋爵之家,哪是那么好融进去的,江家家财万贯,在伯爵府面前,还不是蝼蚁般的存在? 幸亏儿子争气,得了乡试解元,否则这等机会,还轮不到他江家,一切就看天意了。 ...... 唐寅拒绝了江老爷,背着行囊,便往南走去。 东城的客栈也贵,唐寅虽然带来不少钱出门,但是距离会试的时间,也还不短,能省则省。 于是便打算去南城,找一家客栈暂时先住下,那里的客栈要便宜不少。 然而,刚走到街道拐角,就被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给拦住了。 “唐公子,别来无恙啊!” 唐寅抬头看去,看到来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容。 “老方,好久不见!” 第142章 你相亲,关老子屁事? 老方的出现,顿时让唐寅惊喜了一下。 自己还准备安顿下来,就去找李令月的,没想到,老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老方,你家小姐呢?”唐寅情不自禁的问出声。 老方闻言,却是嘿嘿一笑。 “正是小姐让我来,找唐公子的,请随我来吧!” 唐寅闻言一愣,不过,也没有多想。 李令月有召,他不敢不去。 老方见状,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名汉子赶着一辆马车,从街道的阴影处驶了出来。 赶车的汉子冷着脸,正是李令月的两名手下之一。 那汉子看到唐寅,脸色就没好过。 唐寅见状,不由摸了摸鼻子,上次在江安县,自己摸了李令月的胸大肌,这汉子可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在有老方拦着。 “老方同志是好人呐!” 唐寅感慨着,却见那汉子哼了一声。 老方见状,连忙跟了过来。 “老林,你干啥呢,唐公子可是小姐的客人!” 老林闻言,这才跳下马车,端出一张凳子,请唐寅上马车。 唐寅也是脸色讪讪的,又不好多做解释。 难道跟他说,自己不是故意摸你家小姐的? 估计,连老方都要翻脸。 上了马车之后,老方便不说话了。 唐寅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开口。 于是马车内便安静了下来。 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停了下来。 唐寅走下马车,眼前是一座小门。 唐寅正想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方便窜了过来,一把将唐寅身上的行囊扯下来,丢给老林。 “唐公子,小姐还在等着呢,咱们得快些了!” 唐寅闻言,也不再开口询问,跟着老方往前走去。 小门没关,老方一推便开了。 走进小门,里面却大的出奇,到处是阁楼凉亭林立,有假山,怪石嶙峋,显得美轮美奂。 穿过数个月亮门,眼前便开阔起来,两人来到了一座林园。 旁边的栈道,还有许多侍女打扮的少女,端着托盘来回走动。 一路上,还看到许多衣着光鲜的人,亦或者羽扇纶巾的读书人。 对面则是女眷,看衣着应该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林园中心的一处水榭,围拢了一群人,不时的爆发出阵阵喝彩。 穿过林园,唐寅便被带到了一处阁楼。 “唐公子,小姐就在楼上,您自己上去吧!” 唐寅看了一眼老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撩起衣袍往阁楼上走去。 来到阁楼之上,便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唐寅顿时有些恼火,这一路来,自己就像个傻逼一样,这李令月到底搞什么鬼? 推开房门,唐寅不由得一愣。 只见房间阑珊处,一名少女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少女身材高挑,身着白色镶金边襦裙,行止间,有些别扭,但是配合英气的脸庞,却是有一种异样的美。 唐寅愣神过后,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李令月,你搞什么鬼?” 李令月转过头来,脸色微红,然后恼怒的瞪着唐寅。 “笑什么笑,小心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 唐寅闻言,连忙止住了笑,只不过却是憋的难受。 李令月撩起裙摆,大步流星的朝着唐寅走来,少女的襦裙,竟然被他穿出了战甲的既视感。 唐寅吓的连连后退。 这娘们,虎的很,可不是开玩笑的,没准真的会割了他的舌头。 李令月见唐寅狼狈的模样,忽的轻笑了起来。 “瞧你那傻样,放心吧,本姑娘有事求你,今日不打你!”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今日不打,明日打?” 李令月顿时啐了他一口。 “呸,谁稀得打你!” 意思话中的歧义,唐寅也是脸上一红,随即又警惕了起来。 “你说有事求我?” “何事?” 魔女李令月都搞不定的事情,可想而知有多难。 唐寅可不准备当这个冤大头,一旦情势不对,立马夺门而逃。 哪知,李令月像是看出了唐寅的心思,身子一转,就将门口的方向给堵死了。 “今日鲁国公府举办诗会,我要你夺得头名!” 李令月的话,不由得让唐寅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鲁国公府?” 李令月点了点头。 “老方没跟你说吗?” 唐寅摇了摇头,随后却是轻笑了起来。 “我听闻,鲁国公府的诗会,是给京城的才子贵女们举办的,你不会也在列吧?” 李令月闻言,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嗔怒道。 “要你管......你只说,答不答应?”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诗词这种东西,能不能得头名,实力与运气皆有,能不能得头名,我也不敢确定啊。”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下来。诗词这种东西,不确定因素确实太多了。 不过,李大小姐可不管那些,小脸一寒,开始撒泼。 “我不管,你只要拿出那首《侠客行》的水准,必然能得头名!”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大姐,你以为那种水准的诗词,是大白菜吗?” 李令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 “那这样,你只要盯着那个徐子胜,他写什么诗词,你就写什么诗词,将他干掉,胜过他就行,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更是好奇。 “这个徐子胜,又是什么人?” 李令月闻言,唇角勾起。 “他是鲁国公府的三公子,怎么你怕了?” 唐寅皱了皱眉。 “这小子看上了你?他不想要命了?” 唐寅第一反应不是怕,而是感觉这个徐三公子脑子有坑,竟然看上李令月这个女魔头。 李令月脸色微红,不过,却罕见的没有与他计较,而是冷声道。 “那徐家老三,不知好歹,想打我的主意,要不是鲁国公于国有功,我早砍了那王八蛋......。” 李令月霸气的宣言,顿时让唐寅吓了一跳,同时有些疑惑,李令月家到底是什么身份,连国公府的少爷都敢砍? 不过,想到李令月可是军中少见的女校尉,也就不奇怪了。 李令月见状,却还是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叹道。 “我爹迫于鲁国公的权势,强迫我嫁给他,这徐子胜,道貌岸然,喜怒无常,伪君子一个,就是个火坑,” “唐寅,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你也得帮我这一回,否则,我饶不了你!”” 唐寅闻言,顿时打了个寒颤。 小娘们,就是不讲理,你相亲,关老子屁事? 第143章 这一波,着实被这货给装到了 面对蛮不讲理,忽冷忽热的李令月,唐寅很快败下阵来。 没办法,谁让她提到那个死酒鬼了。 “行吧,我就帮你这一回,一会,保管叫那个徐三公子,知道什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在李晋的份上,这个忙无论如何也要帮。 况且,在诗词方面,唐寅还是有信心的,无论是什么题材,脑海里的海量储备,都足够他装上一波。 李令月听到这话,这才高兴起来,张开小手,一巴掌拍在唐寅的肩膀上。 “这才是好兄弟嘛!” 唐寅顿时被她拍的一个踉跄,不由得撇了撇嘴。 “谁特么跟你是兄弟?” 走出阁楼,唐寅都还在懵逼状态。 李令月这娘们,一会变一张脸,刚刚答应帮她忙,就被赶了出来。 楼下老方,看到唐寅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唐公子,可谈妥了?” 唐寅斜了他一眼。 “老方,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也学坏了!” 老方闻言,尴尬一笑。 “我家小姐,那是将军之姿,岂能被束缚在高门大院里?” 这话顿时让唐寅,想到了当日那惊天的一枪,不由认同的点了点头。 李令月小娘们,这种英姿,若是困在深宅大院里,确实可惜。 想到这里,唐寅豪气顿生,拍了拍老方的肩膀。 “放心吧,老方,这个头,我替你家小姐出了!” 老方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中另有深意。 “唐公子,那徐三公子可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你可莫要轻敌!” “京城四大才子?”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名字,真尼玛骚包! “京城四大才子,国子监最有名的监生。 楚玉,楚首辅之孙; 徐子胜,鲁国公三子; 罗子昂,淮南侯次子, 姚策,兵部尚书的公子,各个风流倜傥,学识渊博,背景深厚......!” 老方一边给唐寅介绍情况,一边往园林走去。 ...... 园林中心的水榭,依旧热闹。 一名长须老者,端坐在水榭中的椅子上,身前是数名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一名长相清秀的学子,正摇着折扇,口中念念有词。 “移来何处岁寒姿,为爱清幽折数枝。游子误惊梅信早,征人谩道雁书迟。”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叫好声。 长须老者也是满意的捋须点评道。 “不错,不错,子胜这首《咏冬梅》,无论用词造句,立意,皆属上佳,” 徐子胜闻言,顿时脸上一喜,朝着老者躬身行礼道。 “祭酒大人谬赞了,此诗乃是学生有感而发,不足为道也!” 这货,嘴里说着“不足道”,但是眼里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 钱祭酒呵呵一笑,大手一挥。 “挂上去吧!” 很快,便有随从,将徐子胜的诗词,挂到水榭外的凉亭处。 一首《咏冬梅》很快便传了出去。 园林内的读书人顿时炸裂开来,讨论起这首诗词,无一不在夸耀。 女眷那边更是炸了锅,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顿时也躁动了起来。 纷纷派出身边丫鬟,拿着名帖送往水榭处。 很快,徐子胜身边的小厮手上,就多了一堆的名帖。 然而,徐三公子,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眼神不时的瞥向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其他的才子、贵公子们,见状,顿时心痒难耐起来。 能够收到贵女们的名帖,便意味着被看上了,事后,可持名帖登门拜访。 钱祭酒见状,呵呵一笑。 “咏梅此题,还有哪位才子,下场一试?” 此言一出,又有数名学子纷纷下场。 不一会,又有两首诗词,被挂到凉亭处。 女眷那边依旧有侍女,持拜帖而来,只不过比徐三公子,要少很多,每人只收到一张名帖。 即便如此,两名学子也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又等了一会,便没有才子上场了。 钱祭酒,呵呵一笑,看向其中一位身材修长,长相帅气的学子。 “楚玉,今日,你为何不下场了?” 帅气学子楚玉闻言,朝着钱祭酒拱了拱手。 “回老师,今日乃是徐兄大喜之日,学生就不出这个风头了!” 钱祭酒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徐子胜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听闻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永宁郡主与鲁国公府结亲,不过,永宁郡主可不是好相与的,莫非她答应了?” 徐三公子闻言,连忙站了出来,脸色微红的说道。 “回老师,永宁郡主提出条件,今日诗会,若是我能获得头名,便答应这门亲事!” 钱祭酒听到这话,不由哈哈一笑。 “难怪,国公夫人亲自举办这场诗会,还将老夫给请来,” “以你之才,若是楚玉不下场,头名非你莫属矣!” 楚玉闻言,立马轻笑道。 “徐三公子大喜之日,楚玉某岂敢下场,自然是成人之美也!” 此言一出,水榭内的众人顿时轻笑了起来,大有今日的诗会头名,已尽在囊中的意味。 就在这时,又一首《咏梅》递了过来。 钱祭酒看着上面的诗词,不由愣了愣。 “子胜啊,看来,你遇上对手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朝着纸条看去。 “踏破白云登上方,自嫌尘土涴禅床;千山月色令人醉,半夜梅花入梦香。” 此诗,不仅道破雪梅的坚韧,一句“半夜梅花入梦香”更是点睛之笔。 从立意来看,比徐三公子的诗词,要好上不少。 很快,这首诗便挂上了凉亭,顿时引来阵阵热议。 “这个江宴是谁?” “哪冒出来的傻缺,竟敢在京城四大才子面前,出风头?” “我草,江省解元,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冒出来的诗词,让唐寅也有些愕然。 本来看到徐三公子的诗词,大出风头,自己还想着上去喷他一脸,却被江宴这个憨货,给截了胡。 当他知道这里是鲁国公府的时候,就知道江宴也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打开方式。 唐寅站起身,朝着园林寻去,只见不远处,江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身边的两位表哥,则是一脸讶异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诧江宴的诗词水平。 不一会,女眷那边,便有数名侍女手持名帖走了过来。 看样子江宴的诗词,征服了不少的千金贵女。 然而,江少爷不出意外的,全都给拒绝了。 尼玛,人人期盼的名帖,他却弃如敝履。 伯爵府的两位表哥,张大了嘴,恨不能将名帖抢过来,收入囊中。 唐寅见状,却是笑了起来。 “这一波,着实被这货给装到了。” 第144章 恋爱脑,赵灵儿 与此同时,花园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阁楼上,屋内架着炭火。 一名身着一件金丝锦裙,下着束腰长裙的少女,趴在窗前看着花园内的场景,不由皱着眉,噘着嘴,不满道。 “什么江省解元,才学和我的楚玉哥哥比,可差远了!” “皇兄,你说是不是?” 一位胖胖的少年闻言,挤了过来。 “我看看......咦,那不是江兄吗?” “呀嘿,唐兄也来了!” 赵睿看到唐寅和江宴,顿时激动了起来。 赵灵儿顺着赵睿的目光看去,只见唐寅正在那里看热闹,随即脸色便冷了下来。 “我呸,原来是这个登徒子!” 赵灵儿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赵睿却是笑道。 “唐兄不就弄湿过你的衣服吗?至于恨到现在?” 赵灵儿却是哼了一声。 “我会记恨他?我有空,也是想的楚玉哥哥呀!” 赵睿闻言,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灵儿,身为公主,却是个恋爱脑,还是楚玉的小迷妹,偏偏楚首辅却是对魏王青睐有加。 在他看来,唐兄多好,虽然皮肤没有楚玉那么白净,但是细细看去,还是很帅的。 这个时候,一位美貌的妇人走了进来,朝着两人行礼后,微笑道。 “谁又得罪我们灵儿了?” 赵灵儿噘着嘴道。 “二舅母,我们在看楚玉哥哥吟诗作对呢!” 美貌妇人正是李晋名义上的妻子,鲁国公的胞妹徐凤。 李晋那个死酒鬼,在大婚当日,就跑了,原本靖国公府和鲁国公府应该反目成仇才对。 然而,徐凤却是没有恨李晋,还以靖国公媳妇自居,在她的调和下,两家才没有成仇人,否则皇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徐凤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这位公主殿下,又在犯花痴了。 说着,美貌妇人朝着身后一名少女,笑道。 “令月,你来看看,子胜也在作诗呢!” 徐子胜是徐凤的侄儿,虽然她知道李令月不喜欢自己侄儿,但若是能够撮合两人,不仅哥哥那里有所交待,皇后娘娘也会安心许多。 李令月对这位婶婶,很是尊敬,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也走到窗前看了一眼。 不过,却没有看京城四大才子,而是目光在院内寻找着什么。 此刻的唐寅,正憋笑看着大出风头的江宴。 看到唐寅如此散漫,李令月不由有些微怒。 这家伙,让你去打擂台,你却如此不上心,那京城四大才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看着脸色微冷的李令月,徐凤叹息一声,走到她身边。 “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子胜,婶婶替你跟皇后说情如何?” 李令月闻言,缓缓说道。 “皇后想要缓和我们两家关系,她的用意我能理解,” “不过,我也说了,若是今日,徐子胜夺得诗会头名,我便答应亲事!” 徐凤看了李令月一眼,眸子中有些异样的神色。 就在这时,赵灵儿却是尖叫了起来。 “呀,快看,楚玉哥哥出手了,” “哇哦,楚玉哥哥好帅啊!” 众人闻声看去,水榭处,一身蓝色长衫的楚玉,站起身,提笔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 搅屎棍子江宴的出现,顿时让徐三公子恨的牙痒痒。 水榭内,钱祭酒皱眉问道。 “子胜,你可还有上佳的诗词?” 众人闻言,顿时看向徐三公子。 好半天,徐三公子脸憋的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钱祭酒见状,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宣布,此题江省解元江宴夺得头名。 京城四大才子,可不能给外省的才子给压下去了。 楚玉却站了便出来,大笔一挥,一首咏梅诗词写就。 不一会,楚玉的诗词被挂了出来。 “天将奇艳与寒梅。乍惊繁杏腊前开。暗想花神,巧作江南信,鲜染燕脂细翦裁......绛雪纷纷落翠苔。” 咏梅,写词的较少,比写咏梅诗要难很多。 然而,楚玉不仅写的咏梅词,而且将梅花刻画的栩栩如生,景意升华,还借着描写梅花,表达了一种情绪,一种怨恨,一种怜香惜玉之情。 这种婉转的写实手法,更是难得。 诗词好坏,一眼便能见真章,楚玉的咏梅词,明显要胜上一筹。 刚刚大出风头的江宴,立马神情萎靡了下来。 他的咏梅诗,已经是超常发挥,没想到,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压了下去。 楚玉的诗词一挂出来,女眷那边的闺女,便疯狂了。 有胆子大的千金小姐、豪门贵女,甚至不顾男女大防,掀开帷幔,偷偷看着水榭中的无双公子楚玉。 “啊啊啊,楚公子的咏梅词写的真好!” “不行了,受不了了,楚公子的词,简直写到了我的心坎里。” “快快快,将本小姐的贴身绣帕,给楚公子送去!” 顷刻间,女眷那边,数十侍女就跑了出来,涌向水榭。 楚玉见状,微微一笑,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有数名随从,将那些侍女拦在水榭外。 那些侍女奉命而来,自然不肯放弃,朝着楚玉大喊。 “我家小姐邀请公子,前往工部侍郎张府一叙。” “楚公子,我家小姐乃勇毅伯六小姐,您可要来啊!” “我家小姐......啊啊啊!” 侍女们,比自家的小姐还要疯狂,要不是被随从拦着,恨不得扑倒楚玉的怀里。 眼见楚玉只是微笑,没有回应,侍女们便将手中之物,往水榭中丢去。 一时间,绣帕、荷包、各种小物件往水榭内砸去。 甚至还有块巴掌大的红肚兜,也不知道是哪个发春的小姐用过的,好死不死的,正好挂在徐子胜的脑袋上。 徐三公子脸上摆出生气的表情,暗地里却是偷偷的闻了一下。 尼玛,怎么有股馊味? 徐三公子一脸嫌弃的丢开肚兜,水榭内的众人却是大笑了起来,取笑道。 “徐兄,好福气啊!” 这种场景,显然众人已经习惯了,纷纷打趣起来。 钱祭酒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大声喝道。 “咏梅此题,头名者便是楚玉,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这首词出来,没有人不服。 楚玉却是站了出来,朝着众人拱手说道。 “祭酒大人,诸位同窗,方才这首咏梅词,乃是在下送与徐兄的,” “所以,这诗会头名,理应是徐子胜,徐三公子!” 徐三公子闻言,顿时暗喜。 他与李令月有约,今日诗会博得头名,便答应与他定亲。 楚玉的诗词让给他,虽然有些无耻,但是也在规则内。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是笑意。 徐三公子更是得意,自己有京城四大才子当做后盾,这里又是自己的主场,诗会头名非他莫属。 然而,就在徐三公子幻想着抱得美人归的时候。 钱祭酒按照程序,再次问道。 “可还有才子,下场一试?若是没有,诗会头名便是徐......!” 钱祭酒话音未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要不,唐某来试试?” 第145章 外号之王,王伯安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长衫,背着挎包的少年,脸带微笑,缓步朝着水榭而来。 徐三公子闻言,顿时脸都绿了,“尼玛,头名即将到手,这又是谁,出来坏本公子的好事?” 阁楼上。 李令月看见唐寅,微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小声的哼道。 “哼,算你识相!” 老实说,方才她还真的有些担心,唐寅会不出来。 李令月回京之后,被皇后娘娘逼的没办法,就与徐三公子立下赌约,只要能打赢她,她就嫁。 然而,徐三公子可不傻。 李令月武艺高强,军中都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他自然不同意,要比就诗词。 提起诗词,李令月便想起了唐寅的那首《侠客行》。 于是,从上月开始,李令月就让老方去打听唐寅的消息。 得知他今日进京,这才同意徐三公子举办了这场诗会,然后派老方将唐寅给弄来。 一旁的赵睿看到唐寅,顿时兴奋了起来。 “啊,哈,唐兄出马了!” 赵灵儿却是撇了撇嘴。 “有楚玉哥哥珠玉在前,这个登徒子,上去了也是丢人!” 徐凤闻言,目光看向园林内的唐寅,口中小声的喃喃着。 “这就是他的弟子?” “倒是有几分他的风采!” ...... 园林内。 被楚玉的诗词打击萎靡不振的江宴,看到唐寅迈步而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随后,猛的站起身,狠狠的一拍眼前的柱子。 “唐兄,看你的了!” 江宴的两位表哥,则是有些不满。 “这个人穷逼,是怎么进来的?” 与之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女眷那边的宜昌伯爵府的几位小姐。 “切,什么呀,这就是我家表哥的一个同学,据说,乡试只有十一名,” “江宴表哥都不行,他上去了,也是丢人。” 很快唐寅的身份,就传了出来。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唐寅,众人都不看好。 “方才江省解元都铩羽而归,你个区区十一名的举子,也想来出风头?” 唐寅听着议论,也不再说什么,他是来打脸的,又不是来聊天的。 看了一眼阁楼的方向,走上前去,在凉亭外的桌案上,提笔开始书诗。 众人见状,不由摇头不已,心里默念,“装逼遭雷劈”。 倒是楚玉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唐寅心生忌惮,他爷爷楚首辅曾经说过,强者无畏。 唐寅给他的感觉很是自信。 没错就是自信,即便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唐寅的举手投足间,却处处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这种人.......不好对付。 是首诗词,也就二三十个字,唐寅笔走龙蛇,笔墨不停,一笔写完。 懂行的都懂,唐寅的笔势,一看就是行家。 钱祭酒见状,忍不住走上前来,往桌案上看去,顿时一怔。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行漂亮的瘦金体体,浮余而上。 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是对字体有研究的,光是这笔字,此子就不简单。 再看诗词内容。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首诗一出,钱祭酒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梅兰菊竹四君子,梅花能为四君子之首,皆因它“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的品质。 在后世咏梅诗中,最出名的就是王安石的这首。 全诗语言朴素,写得则非常平实内敛,却自有深致,耐人寻味,前两句,赞美了梅花高贵的品德和顽强的生命力,后两句却是以花喻人。 妥妥的王炸级别! 钱祭酒的表情,顿时让徐三公子心里一突。 楚玉见状,也走了过来,看到唐寅写的诗词,整个人也是愣在了那里。 众人见状,顿时好奇起来。 钱祭酒是既是国子监的官员,也是仕林中的大儒,楚玉也是京城学子中的翘楚。 这两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钱祭酒才摆了摆手。 “挂上去吧!” 钱祭酒话音刚落,便有随从,将唐寅的诗,挂到凉亭。 众人好奇之下,立马围了过去。 不消片刻,唐寅的诗词,就传了出来。 整个园林顿时安静下来。 之前,认为唐寅只是上来丢人的,纷纷闭上了嘴。 阁楼上。 当侍女将唐寅的诗词抄送上来的时候,赵灵儿,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个登徒子,有这么厉害?” 随后却是紧咬嘴唇,哼道。 “即便如此,还是不如我楚玉哥哥的诗词。” 赵睿不由看了妹妹一眼,笑道。 “灵儿啊,唐兄这首诗词,可是不比楚玉的差哦!” 李令月则不满的瞥了赵睿一眼。 园林这边。 在安静过后,顿时也开始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唐寅的诗和楚玉的词。 一个以诗喻人,一个以花描绘感情,各有特色。 在场,大多男子,都比较喜欢唐寅的诗,然而,女眷那边却是对楚玉的词颇为青睐。 只有苦逼的徐三公子,在唐寅出现后,就沦为了背景板。 写完之后,唐寅就在一旁等着。 经过讨论斟酌之后,钱祭酒站了出来。 “两首咏梅,一首诗,一首词,本官以为各有千秋,皆为头名,诸位以为如何?” 钱祭酒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明眼看,两首都差不多,但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唐寅的咏梅诗,是要稍微好上一些的。 只是对于钱祭酒来说,楚玉和徐三公子是他的学生,更何况,今日的头名,关系到徐三公子的婚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决定再给徐三公子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钱祭酒继续说道。 “今日诗会,老夫再出一题,尔等皆可上前一试!” 钱祭酒的身份摆在那里,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传来。 “好你个钱矮子,以大欺小,真真连脸都不要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唐寅和江宴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这话的语气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 论给人取外号,王大个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外号之王,王伯安,可不是白给的。 唐寅扭过头去,果然看到,沉着脸,大步朝着水榭走来的王伯安。 第146章 破阵子 钱祭酒闻言,脸都绿了。 他虽然长的不高,但是也不算太矮,这个外号就有点过分了。 钱祭酒憋红着脸,正要呵斥,看到是王伯安,顿时表情一滞。 要是其他人敢这么说话,钱祭酒非大耳刮子抽过去。 然而,王伯安是个例外。 王伯安,有名的倔驴脾气,偏偏两人还是同届的进士,当年的排名还在他之上。 “王大个子,休要胡言乱语,本官如何以大欺小了?” 王伯安大步走来,瞪着牛眼。 “你这老匹夫,明明唐寅的诗词更优,何来的各有千秋?” 钱祭酒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诗词这种东西,你说他的好,我偏说他的不好,就靠一张嘴说。 况且,两篇诗词确实差距不大,钱祭酒争论的也有底气。 只见钱祭酒,大吼一声。 “放屁,本官就觉得楚玉的咏梅词,也很好,你想咋地吧?” 钱祭酒暗恨,这王伯安,本来好好的在白鹿书院待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跑来京城当官。 偏偏陛下还挺看重他,从候补官员,直接跃升成为正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这就算了,还让他兼任户部右侍郎。 “丢你个嗨啊,本官兢兢业业为官这么多年,也才捞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你丫一上来又骑老子头上?” 钱祭酒含怒之下,一顿输出,本以为王伯安会反怼回来。 谁知道,王伯安却微微一笑。 “哎呀,钱兄,就是一首诗词,何须如此在意?” “既然钱兄觉得各有千秋,那便再来过便是,不过本官也想参与评判如何?” 今日鲁国公府的这场诗会,评判就只请了钱祭酒一个人,本来是徐三公子的小心思。 结果这个倔驴,不知道咋的跑过来插一脚,真尼玛恶心啊!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钱祭酒再不愿意,也得点头。 论声望和才学,王伯安还在他之上,论官职品级,也是王伯安高。 王伯安见状,咧嘴一笑。 “既然本官是评判,便由我来出题!” 钱祭酒闻言,就要开口反对。 然而,还是王伯安更快一步。 “刚刚边疆传来消息,苏将军大破北绒,今日诗会,便以此为题,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再结合这题目,简直是应景,想要反对的钱祭酒,立马就闭上了嘴。 “好好好,王侍郎此题,正合学生心意!” “妙妙妙,边军破北绒,应景应心也!” 王伯安出的题立马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即便是京城四大才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同意! 钱祭酒,沉思片刻也答应了下来。 唐寅不由有些诧异,几个月没见,王伯安似乎有了些变化,不再是那个死宅男,而是掌控全场的大佬。 王伯安大手一挥,上前提笔。 “现在开始,半炷香之内,凡有诗词者,尽可赋来,本官亲自默录!”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半炷香? 写诗词不是抄诗词,需要的是灵感,除了一些天才,想要半炷香之内,写出高质量的诗词,想都别想。 然而,王伯安却是我行我素的看着众人,只是眼神略过唐寅的时候,朝着他挑了挑眉。 唐寅不由无语,这货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不过,现在都被赶鸭子上架了,也就等着看他的表演。 半炷香的时间,虽然短,但若是不讲究质量的话,也是有人写出来,一些外省的举子们,也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做了几首诗词。 然而,别说王伯安,就算是钱祭酒,都是一副“快滚”的表情。 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徐三公子首先忍不住,上前念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首诗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怪怪的。 王伯安面无表情,钱祭酒也是脸色难看。 这首词,虽然不错,但是用词立意,都是学的前朝李太守的《太守行》,歌颂为君身死的精神。 简单来说,这种诗早就烂大街了。 徐三公子丢了脸,余下的京城四大才子,除了楚玉,也纷纷上前,作诗。 然而,王伯安却是动都不动。 这货,说好的别人作诗,他默录。 现在却一脸傲娇的站在那里,笔都不愿意提起来。 显然,这些人的诗,都入不了他的眼。 楚玉在王伯安出题之后,就一直在低头构思诗词,脑海快速开动,想着要借这次机会,大大的装一波。 想到这里,楚玉轻摇折扇,站了出来,朝着王伯安和钱祭酒躬身行礼后,这才轻声吟道。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钱祭酒听到这首诗词的开篇,顿时就是脸色一喜。 楚玉的这首诗词,就要好上许多,既有边塞的形容,也有打仗的情景,叙写出军士的热血与美人的温情。 可以说,比徐三公子的那首,要高上几个级别,确实是难得的好诗。 王伯安听到这首诗词,倒是表情不变,大手一挥,便将楚玉的边塞诗,写在宣纸上,而后便有国公府下人,将之挂到凉亭内。 楚玉的诗已挂出来,顿时得到了众人的惊叹。 女眷那边,千金贵女们立马就沦陷了,发出阵阵惊呼。 楚玉也是喜不自胜,前几日,楚首辅就无意中提到过边疆或许有一场大胜,自己便上了心,这首诗便是当时就有的灵感,再结合方才的思路,这才铸就了这首诗词。 阁楼上,李令月好看的眉头,则是微微皱起,不安的小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赵灵儿第一时间,便从侍女那里看到了楚玉的诗词。 恋爱脑的公主殿下,一遍遍的读着楚玉的诗词,大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恨不能当场跪舔。 赵睿看着妹妹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 王伯安默录完楚玉的诗词,这才看向唐寅。 意思是,“既然来了,就别给师叔丢脸。” 唐寅朝着他挑了挑眉。 大步上前,接过王伯安的笔,大笔一挥,一首词,跃然于纸上。 王伯安凑过去,一看之下,顿时深吸了口气,轻轻吟道。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可怜白发生!” 第147章 见谁怼谁,庄墨寒 《破阵子》是词牌名,破阵二字,来源于一段军舞,后来演变成军阵歌舞。 本是一种歌舞,但是辛老的这首破阵子,却以雄健的句子,突出了雄壮的军容,表现了军士高昂的战斗情绪。 一句“沙场秋点兵”,大气磅礴,听的人热血沸腾,恨不能提剑上阵,点兵出征。 楚玉的诗,虽然也不错,但是就诗词应景来说,唐寅的破阵子显然更胜一筹。 钱祭酒脸色难看,若是王伯安不在,他还能厚着脸皮,将头名给楚玉或者徐三公子。 现在王伯安就在一旁,若是他出言,保不齐,这个家伙,会当场喷他一脸。 楚玉也是直愣愣的看着挂上凉亭的《破阵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京城四大才子,与其说是四大,倒不如说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其他三人,只配当他小弟。 楚玉,家世背景强大,一出生就在首辅的亲自教导下长大,加上他也聪明,肯下苦功,尤其是长相帅气,颇得少女们的芳心。 有钱有权,又有颜! 楚玉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从无败绩,在整个国子监,他都是公认的第一。 这场诗会,本是来给徐三公子捧场,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唐寅,就破了他的处。 到得此时,楚玉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会失败。 阁楼之上、 赵灵儿顿时破防了,小嘴嘟的老高。 “这个登徒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这首破阵子,定然是舅舅写的......!” 偶像面前,公主殿下依旧想要维持爱豆的形象。 李令月看了赵灵儿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唐寅。 青色的长衫,洗的有些发白,丢在人群中,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读书人,斜挎的挎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脸上带着的微笑,以及那股自信,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小样,诗词写的不错!” 赵睿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唐兄就是唐兄,果然不愧是孤的朋友!” 这话顿时引来了一阵白眼。 堂堂太子殿下,还要蹭流量,真无耻。 唐寅的破阵子一出,又有王伯安坐镇,头名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唐寅头上。 不少人纷纷开始打听唐寅的身份事迹。 江宴的几个表哥表妹,也破了防。 之前,在伯爵府各种看不起唐寅,现在却是厚着脸皮朝着江宴打听他的情况。 可怜的徐三公子,今日本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候,谁知道他已经被扫进了垃圾场,都没人看他一眼。 王伯安见状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脸色一变。 “小子,快跟我走!” 王伯安不由分说,拉着唐寅就走。 ...... 诗词这种东西,传唱度很高。 不消片刻,鲁国公府诗会的诗词便传了出去。 各路人马对此反应不一。 读书人,自然是美滋滋的欣赏着诗词内容,尤其是唐寅和楚玉的诗词。 严格来说,喜欢唐寅诗词的读书人要多些。 唐寅的一首咏梅,以物言志,一首破阵子,简直是,大气磅礴,是个男人都喜欢。 唯有千金小姐,贵女们,为楚玉抱不平,觉得他的诗词,特别有美感。 皇宫内,天佑皇帝收到鲁国公的消息,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随后苦笑一声。 “这小子,朕已经极力压他了,没想到一到京城还是搞出许多事来!” 郑大监拢着手肃立在一旁。 “陛下,今日鲁国公诗会,好像与永宁郡主有关!” 这老太监,掌管着内卫,消息灵通,很快就猜到了事实的真相。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 “那个小妮子,从小就跟着靖国公混军武,自然看不上徐家老三那个样子货,皇后这是下了一步臭棋啊!” 顿了顿,天佑皇帝朝着郑大监摆了摆手。 “你去找庄阁老,让他看好人,朕的户部还等着那小子上任呢,可别让人拐跑了。” ...... 王伯安拉着唐寅就出了府门,随后上了一辆马车。 一路上,唐寅都是懵逼状态。 想问王伯安什么情况,这货却是一言不发,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马车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清幽的小院。 小院上门头没有门头牌匾,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 王伯安上前敲了敲门。 院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位老仆。 “老师可在?” 老仆闻言,立马走出来看了唐寅一眼。 “老爷在呢,就等着你了。” 王伯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小子,跟我来!” 唐寅无语,只能跟上。 进入小院,便看到许久未见的庄墨寒。 庄墨寒倒是没什么变化,坐在小院的躺椅上,悠闲的喝着茶。 王伯安和唐寅见状,连忙上前见礼。 庄墨寒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指了指小桌上的茶水。 “一路辛苦了,喝茶吧!” 两人闻言,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就开始喝茶。 喝过茶后,庄墨寒这才朝着老仆招了招手。 “你去,给唐寅收拾一间屋子,让他住下!” 老仆答应一声,正要转身离开。 唐寅连忙说道。 “庄师,我来京城参加会试,住个客栈便好,不必麻烦了!” 庄墨寒闻言,顿时一瞪眼。 “李晋乃是老夫学生,你又是他的学生,你也算我的徒孙,” “来了京城,岂有外住的道理?” 这一套逻辑下来,唐寅真的无法反驳。 怪只怪,李晋那个死酒鬼,辈分太低了,随便一个人,不是他的师伯,就是他的师叔,现在好了,在老庄面前,成徒孙了。 “庄师,我的行囊还在李令月那呢!” 唐寅本想以此为借口,去看看李令月。 谁知道,庄墨寒闻言,更是生气。 “你这傻小子,那丫头摆明了利用你,你还跑去凑热闹!” 说着,目光转向王伯安。 “还有你,也是个不安生的主,” “以前宅在家里,虽然窝囊,但是不惹事,现在倒好,不停的给老夫惹麻烦!” 老庄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方才还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会,却是见谁怼谁。 第148章 南北之争 唐寅岂能不知道李令月的小心思? 然而,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看在死酒鬼李晋的份上,这个忙他也要帮。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天佑皇帝和庄墨寒,对唐寅期望很高。 朝廷现在的财赋,简直是一团糟。 庄墨寒管理户部这段时日,真正的深入了解之后。 这才知道,朝廷的的财政状况有多堪忧。 就这么说吧,朝廷的支出和收入,已经不成正比了,基本上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 难怪朝廷调派大军去边疆御敌,都是抠抠搜搜的。 陛下更是将主意打到了几个藩王的身上。 好在唐寅的国债思路,让朝廷缓了口气,否则别说打胜仗,能不能派出援军都是个问题。 所以,天佑皇帝和庄墨寒,这才十分重视唐寅。 就等着唐寅殿试过后,直接上任了。 两人被庄墨寒一顿怼。 王伯安倒是老神在在的泡茶喝茶。 唐寅则是有些不自在。 庄墨寒见状,这才停了下来,朝着他说道。 “行了,一会老夫派人将你的行囊取过来。” “这段时日,你便在这里好生备考,若有不懂的,便直接问我。” 唐寅闻言,顿时一喜。 王伯安的水平都这么高了,庄墨寒的水平岂不是更牛? 有这样的大佬给自己补习,那是再好不过了。 ....... 就这样,唐寅在庄墨寒的院子住了下来。 然而,诗会的影响却依旧在继续。 那日,唐寅赢了诗会头名,立马就爆火。 京城的学子却是对此多有不忿。 有人觉得楚玉的诗词,也不在唐寅的破阵子之下。 当然,这是在往楚玉脸上贴金,但是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咋地? 渐渐的,为楚玉抱不平的读书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大呼诗会评判不公,将矛头指向王伯安,甚至指向白鹿书院。 这下就彻底炸锅了。 白鹿书院,也有不少学子在京城。 尤其是现在,会试在即,各省的举子,几乎都赶了过来。 不管,喜不喜欢唐寅的诗词,涉及到书院之争,没说的,撸起袖子,就是干。 短短两日的时间,就上升到了国子监和白鹿书院对立的地步。 原本倒也没什么,文人之争嘛! 有些竞争也是好事,朝廷的官员们,也乐得有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只是到得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将这个话题升华了,演变成了南北之争。 国子监的学生,大多是北方的学子,白鹿书院则在南方有着很高的影响力。 这一升华,就不得了了。 事情愈演愈烈,南北学子,顿时吵翻了天。 偏偏楚玉那日输给唐寅,很不服气,放出话来,杨言要再比试一场。 只是自从那日诗会之后,唐寅就仿佛消失了般,一直不露面。 北方的学子,找不到唐寅,便在国子监摆下擂台,京城四大才子,在擂台赛轮番上阵。 由得南方学子上前挑战,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时间。 南方各省的学子们,纷纷上台挑战,各种题目的诗词,层出不穷,倒是给京城带来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 然而,北方学子,有楚玉坐镇,一直稳坐钓鱼台。 这段时间,最苦逼的莫过于江宴了。 这家伙,是江省解元,这次进京赴考,本想在伯爵府好好的嘚瑟一番,给江夫人在娘家找回面子。 然而,一进京,就被拉去参加诗会。 这就算了,因为国子监的擂台,南方学子被压了一头,唐寅又迟迟不露面。 而,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交好,这便找上门来。 江家在京城的宅子,几乎被人踏破了门槛,害的他们家连夜搬迁躲去了别的宅子。 南方的学子,自然是朝他打听唐寅的下落。 北方的学子,则是上门挑衅。 ...... 外面闹翻了天。 始作俑者唐寅,这几日,倒是悠闲的很。 每日里,就在小院子里,读书练字写文章。 到得晚上,庄墨寒下班回来,就向他请教八股文。 还别说,老庄的执教水平比王伯安要高上不少。 不仅能指出唐寅文章存在的问题,还会给出一些修改思路,比王伯安那个货,靠谱多了。 这一日,小院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令月换回了男装,带着老方来敲门。 老仆对此倒是不意外,唐寅的行囊之前留在了老方那里,他们去取的时候,李令月便知道了唐寅的下落。 只是唐寅几日没出门,还不知道外面因为他,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李令月一进院子,看着悠闲看书的唐寅便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自在,外面已经为了你快打起来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打起来了?” 通过李令月的叙述,唐寅这才知道了外面的事情。 唐寅听完李令月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 “我在诗会上出风头,不也是为了你?” 李令月闻言,脸色微红。 然而,讲不过就动粗,是李校尉的惯用手段。 只见李令月脸色一变。 “哼,本校尉让你帮个小忙,你还上脸了?” 唐寅顿时耸了耸肩,却也不再怼她,连忙转移话题。 “今日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李令月这才恢复神色,点了点头道。 “我现在是武卫军巡营校尉,近日要出城巡查,请你帮个忙!” 一听到帮忙,唐寅顿时一脸的警惕。 李令月见状,脸上再次爬上潮红。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校尉难道会害你?” 唐寅却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说呢?”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这次不是让你写诗!” 唐寅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这娘们,要是再来两回,自己心脏受不了。 “你说吧,什么事情!” 李令月低着头,沉默一会这才说道。 “广照寺庙前,有一座凉亭,每日早上,都会有一个人,在那摆棋摊,在我回京之前,我要你每日早上去陪他下上一盘棋!” 面对这么奇怪的要求,唐寅不由得一愣。 “李令月,你又想搞什鬼?” 李令月顿时嗔怒道。 “又不是让你战阵杀敌,就让你陪他下盘棋而已,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寅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去,不去,我还得备考会试呢!” 第149章 凉亭,棋局 李令月见状,小手摸向了身后的短枪,好一会后,却是眼珠子一转。 “若是你答应我,那日你占我便宜的事情,我就不告诉二叔!”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尼玛,无耻啊!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拿来说事? 你特么一个假小子,还会在意这个? 但是说到底,唐寅还是心虚的。 唐寅想了想问道。 “对方是什么人?” 李令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让你去就去,管那么多呢?” 李令月一脸傲娇的带着老方走了。 唐寅摇了摇头,却是轻轻一笑,倒也没有在意。 晚上的时候,庄墨寒下班回来,便从老仆口中得知了李令月来访的事情。 唐寅便将李令月的要求说了出来。 本以为庄墨寒会大发雷霆,然而,听到李令月的要求,却还是叹了口气。 “也罢,明日起你便去吧!” 唐寅对此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连老庄都是一脸惋惜的模样。 第二日,唐寅早早的起床,和庄墨寒吃过早饭之后。 老庄去内阁上班,唐寅便也背着挎包出了门,悠悠的往广照寺走去。 广照寺,坐落于东西城区之间,乃是武宗年间建造。 这座寺庙,在僧录司名册上,有朝廷的补贴,对于香火,倒不是太在意,因此来上香的香客,也不是很多。 寺庙门前,右侧的地方,果然有一座凉亭。 此时的凉亭内,有三个人,一位年约六旬的光头和尚,和两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面容清雅坐姿挺拔,正在与老和尚对弈,另外一位则是蓄着短须,面容清冷,正神情灌注的看着两人下棋。 唐寅见状,愣了一下。 这李令月小娘们,也没说是谁啊! 想了想,唐寅还是抬脚朝着凉亭迈步而去。 进入凉亭,三人都没有看唐寅,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唐寅有心询问,却不好打扰。 于是,也就站在一旁观战起来。 凉亭内,四人都没有说话,就只有“啪啪啪”的落子声。 良久之后,老和尚将手上的黑子丢进棋奁,苦笑道。 “李施主,你赢了!” “愿赌服输,今日的斋饭,便由老衲亲自下厨!” 清雅男子微微一笑。 “大师,承让了!” 老和尚站起身,双手合十,做了个佛礼,然后转身出了凉亭,往寺庙走去。 短须男子则是喊道。 “无方老和尚,今日我要吃米豆腐!” 老和尚闻言,却是脚步不停,摆了摆手,继续往寺庙而去。 老和尚一走,那清雅男子这才看向唐寅。 “既然来了,那便下一盘吧!” 唐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唐寅却是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老和尚刚才的位置。 反正他也是应李令月的要求来下棋的,跟谁下不是下? 清雅男子见状,微微一笑。 “我这里的棋摊有个规矩,是需要赌注的。” 唐寅一愣,随后警惕的问道。 “你想赌什么?” 清雅男子反问道。 “无方大师的赌注是厨艺,你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唐寅闻言,歪着头想了想。 “要么......咱们赌钱?” 这话一出,短须男子诧异的问道。 “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何不赌诗词?” 唐寅闻言,立马说道。 “在下不擅长诗词!” 两人闻言,同时翻了个白眼。 清雅男子却是摆了摆手。 “那便赌钱,十两一局,落子无悔。” 说着,清雅男子看向短须男子。 短须男子脸皮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一下,随后不情不愿的从钱袋里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同时嘴里抱怨道。 “你这家伙,每次都是我出钱!” 清雅男子闻言,则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短须男子立马缩了缩脖子,大手一挥,做了个不跟你计较的神情。 唐寅见状,轻轻一笑,也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 前世他在学校便加入的围棋社,还是副社长,虽然是业余的,但是也有六段的段位。 后世有许多棋谱流传下来,在他看来,自己脑海里,那么多的棋谱,要欺负眼前这个家伙,那就是洒洒水啦。 赌局已定,两人很快便开始棋局。 唐寅接的是老和尚的位置,执黑棋,清雅男子执白棋。 白棋先走,清雅男子毫不犹豫的将第一颗棋子落在了天元之位。 这步棋,顿时让唐寅皱了皱眉。 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一般来说,第一子都会下在右上角。 下天元,看似占据腹地,但是根基不稳,其实很凶险。 这种棋路,极具侵略性,倒是与清雅男子表现出来的性格不一致。 然而,唐寅也仅仅愣神了一秒,随后微微一笑,将第一颗黑子下在了右上角,很平常的开局。 清雅男子见状,也没有犹豫,面无表情继续落子。 唐寅也不客气,拈起一颗黑子便落下。 两人落子都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啪啪啪......一时间,凉亭内,响起阵阵落子声音。 清雅男子除了第一子展现侵略性后,棋风不改,一直进攻,大有直捣黄龙的气势。 唐寅则是不管不顾,采用“守边围中”策略,与清雅男子下的有来有回。 很快棋盘上便落满了棋子,黑白棋子互相交错。 在唐寅乌龟式的防御下,清雅男子的攻击皆无功而返。 “啪”的一声,当一颗黑子落下后,清雅男子没有再落子,而是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随后将手上棋子,丢入棋奁中,这便是认输的意思。 短须男子则是瞪大了眼睛。 “小子,你这棋下的不错啊!” 唐寅嘿嘿一笑,将银子收入挎包中,朝着清雅男子拱手道。 “承让了!” 那清雅男子见状,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 “下的不错,再来一局?” 唐寅闻言,也不怂,立马答应下来。 双方收好棋子,新的棋局再次开始。 新的一局开始,两人没有互换棋子,依旧是白棋先走。 清雅男子再次将第一颗白子落在了天元之上。 看到这个开局,唐寅顿时皱起了眉头。 两次开局,皆是落子天元,这家伙想干什么? 第150章 要命的对联 唐寅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只见清雅男子微微一笑,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尼玛,你个死玻璃,看老子不虐死你。 开局未变,唐寅也不改走势,以防御为主。 啪啪啪......! 凉亭内再次响起密集的落子声,比上一局还要快。 两人的棋路几乎与上次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都是清雅男子主攻,唐寅主防。 然而,在两人下到一百一十手的时候,唐寅猛的惊醒过来。 这一局,清雅男子虽然依旧是猛攻的路数,但是还留了几个暗手,唐寅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整个棋局的节奏,已经被清雅男子所掌控。 又下得十手,唐寅只能无奈,弃子认输。 这家伙太坏了,第一局明显是让着他的,第二局,这才真正的发威。 眼见唐寅认输,清雅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小子,攻守兼备,方为上策,” “你意味的防守,终究是落了下乘!” “对弈棋局,不仅要有攻守,还需攻守转换,才是真正的棋手!” 唐寅听到这里,顿时清醒过来,站起身,朝着清雅男子躬身道。 “多谢先生指点!” 清雅男子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唐寅见状,连忙从挎包里取出二十两银子,往前一推。 “愿赌服输,这是我输的银子!” 清雅男子却是摇了摇头,将银子推了回来。 唐寅见状,不由诧异的看着对方。 清雅男子笑道。 “这第二局的赌注可不是银子!” 唐寅闻言,顿时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个时候,唐寅才真正感觉到清雅男子的可怕。 第一局棋,唐寅胜了,心态便有些飘。 然而,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中。 今日棋局,与其说是下了两盘,不如说是下了一局,第一局只是佯功。 第二局才是杀招,而目的便是赌注。 尼玛,下棋玩心眼到这个地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哦? 一时间,唐寅更是好奇起来。 短须男子见状,却是哈哈一笑。 “你这家伙,还是改不了爱显摆的臭毛病!” 清雅男子顿时斜了他一眼。 短须男子立马乖乖的闭上了嘴。 唐寅看向清雅男子问道。 “你想要什么赌注?” 清雅男子见状,顿时不满怒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夫又不会害你!” 这说话语气,这腔调,简直就是李令月他爹。 果然,下一秒,清雅男子就说道。 “老夫李静,乃是令月的父亲,李晋的哥哥!” 唐寅听到这话,立马惊的站起身来。虽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确定之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李晋就是个不靠谱的,李令月也是胸大......的打手。这李静却是心机玩的贼溜,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唐寅立马就认怂了,脸上挂上笑容,躬着身子说道。 “呃......伯父但有吩咐,唐寅不敢推辞!” 李静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听闻你在鲁国公的诗会上,大放异彩,将楚玉都给胜了下去......!” “老夫这里有一副对联,只要你对出下联便可!” 听到是些对联,唐寅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让他写诗就好。 上次诗会,一首破阵子,就惹了那么多麻烦。 事后还被庄墨寒教育了好久,说他出风头。 李静说完,便朝着凉亭外招了招手,便有一名下人打扮的随从,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 唐寅看的一阵心酸,连这玩意都备好了,看样子是预谋已久,也不知道要自己对什么对子。 难道是烟锁池塘柳那种绝对? 就在唐寅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随从却是取出一张宣纸递给唐寅。 唐寅接过来一看,上面已经有了上联。 “东鸟西飞遍地野鸡难下足。” 唐寅一看之下,顿时微微一笑。 这对联,简直太熟悉了,这不是包某人的对联嘛? 唐寅见状,大笔一挥,直接就在上联旁边写下对联。 等唐寅写完,李静见状,便示意随从,将宣纸拿给他。 李静看过唐寅写的下联后,顿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短须男子却是好奇的凑了上来,对着宣纸念道。 “东鸟西飞遍地野鸡难下足,南麟北狗满山家禽尽低头。” 念完对联,短须男子顿时震惊的看着唐寅。 又被自己的对联给装了一波。 唐寅见状,却没有欣喜,反而有种怪怪的感觉。 就在这时,无方和尚,走了过来,朝着三人合十手掌,宣了一声佛号后,说道。 “三位施主,斋饭已经好了,请入寺用膳吧!” 唐寅闻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两人的棋局下完,竟已是中午了。 李静却是个不要脸的,朝着唐寅说道。 “今日到此为止,你明日再来!” 唐寅闻言,差点一句“嘛卖皮”脱口而出。 饭点赶人,只有李家的人才能这么无耻! 唐寅愤愤不平的走了,回去吃庄家老仆的饭菜。 等唐寅一走,李静便将宣纸递给短须老者。 “你去,将这对联挂出去,就说是出自唐寅之口!” 短须男子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 “大帅,这对联要是挂出去,这小子非被人吃了不可!” 李静却是嘿嘿一笑。 “这小子,欺负了令月,可不得给他吃些苦头?” ...... 唐寅回到庄墨寒的小院,心态便也平和了下来,下午依旧练字写文章。 到得晚上的时候,却见庄墨寒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将一副对联丢在唐寅的脸上。 “你小子,不是不让你惹事吗?” “你瞎写什么对联啊,这下好了,外面又闹翻天了,你唐寅的大名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寅这才知道,这副对联,哪是李静出的。 分明就是京城四大才子在国子监立下的擂台,这上联便是取笑南方学子的。 南方学子,自然不服气,有不少人写出对联,怼回去,但是效果却没有唐寅的好。 唐寅的对联一挂上去,立马赢得了南方学子的喝彩。 北方学子顿时就不干了。 “我们只是取笑你们像野鸡,你特么敢叫我们走狗?” “好你个唐寅,吾等北方学子,与你势不两立!” 要命的对联,立马将唐寅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151章 被偷了家 就这样,唐寅的对联,再次引起轰动,南北学子,纷纷站队,连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在讨论此事。 难怪庄墨寒一回来就像吃了枪药一样。 唐寅也没想到,这副对联,竟然是这样的。 摇了摇头,唐寅没有理会发飙的庄墨寒,自顾自的休息去了。 倒是让庄墨寒一脸懵逼。 第二日,一大早,唐寅就再次出门,去了广照寺。 李静倒是比他还早,已经在凉亭内摆好了摊子,对面之人依旧是无方老和尚,只是短须男子今日却是不在。 看到两人在对弈,唐寅也没上前打扰,便坐在边上等着。 一如既往的,无方老和尚又输了,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寺庙做饭去了。 唐寅二话不说,径直坐了过去。 李静见状,沉默不语,两人收拾好棋盘,开始棋局。 一盘棋下来,李静毫无意外的又赢了。 到得此时,李静却是意外的看了唐寅一眼。 “怎么,你不准备说点什么?”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要我说什么,问你为什么要坑我?” 李静顿时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也罢,你欺负我女儿的事情,便揭过去了!”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的撇了撇嘴。 李静见状,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的。 随后,便问起了唐寅,和李令月相识的过程。 唐寅倒也不隐瞒,将自己县试赴考,被她救下的过程说了出来,不过,某些地方还是瞒了下来。 唐寅自以为瞒天过海,谁知道李静却是突然怒道。 “你这小子,你欺负令月之事,怎么不说?”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令月告诉你,我在客栈摸她的事了?” “什么?” 李静闻言,顿时浑身颤抖起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跟关公似的。 唐寅见状,也意识到了什么。 娘的,上了那小娘们的当了。 唐寅立马站起身就要跑,棋盘顺着他的耳边擦过,棋子散落一地。 紧接着,便是李静的怒吼。 “臭小子 ,老子杀了你!” 唐寅顿时一惊,连忙跑出凉亭,正准备跑路,身后就传来“嘭”的一声。 唐寅回过头去,只见刚刚还一脸怒气,要暴揍自己的李静,此刻狼狈的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唐寅一愣,朝着李静的腿看去,只见李静的左腿膝盖往下空空如也,而他坐的椅子也是轮椅。 “这货,是个瘸子?” 唐寅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回去,想将李静扶起来,却被李静羞恼的拍开了手。 唐寅不由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跑向凉亭,连忙将李静扶起来,坐回椅子。 “爹,您没事吧!” 李令月的突然出现,顿时让唐寅更是心虚。 李静怒气未消,朝着凉亭外跟着李令月来的老方,怒吼道。 “方展,将你的短枪拿来,老子要一枪取了这小子的狗命!” 老方顿时一脸纠结,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场面一度尴尬。 李令月见状,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会意,连忙朝着李静拱手行了一礼道。 “伯父,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给李令月一个眼神,然后匆匆跑了。 身后,还传来,李静的怒吼。 “小子,休走......!” 唐寅一离开,李静依旧气呼呼的。 这下轮到李令月尴尬了,轻轻的喊了一声。 “爹......!” 李静瞪了女儿一眼。 “令月,你不是说那小子只是言语上欺负你吗?” “客栈......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李令月脸色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李静见状,顿时咬牙切齿的吼道。 “好哇,臭小子,还真敢动手,看老夫不剁了你!” 李令月闻言,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虎皮捡起来,盖在李静的腿上,轻轻说道。 “爹,他是二叔的学生......也算是自家人,区区男女小防,女儿自小就在军营里,又不是没见过。” 李静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悠悠说道。 “咱们李家,人丁单薄......你若是真喜欢这小子,爹给你做主!” 李令月闻言,急忙说道。 “爹,鲁国公已经向陛下请旨,姑姑说,陛下已经有了松动,会试后,便要赐婚,可还来得及?” 这话一出口,李令月就自觉失言。 果然,李静直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再次恨恨的一拍石桌。 “臭小子,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刚才一番话,只是饲养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李静的小棉袄,被人偷了家,心里自然不得劲。 李令月闻言,脸色更红了。 “爹......你说什么呢!” 李令月罕见露出女儿态。 女儿从小到大,何时这么扭捏过。 李静见状,什么都明白了,顿时一脸的心塞。 难怪女儿一个劲的,让自己看看二弟的这个学生。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要是唐寅知道事情原委,立马就会对李令月的看法大为改变。 这娘们,绝不是胸大无脑的女魔头,智商方面不比她爹差,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将他爹都给算计进去了。 其实,李令月也没想过坑唐寅。 赐婚之事,已经迫在眉睫,要她嫁给徐三公子,那是不可能的,而唐寅现在的身份太低,偏生又是个榆木脑袋,她也只能如此。 李静心里酸酸的,但是为了女儿,也只能强忍下来。 “陛下那里,由爹去出面,我现在虽然身患残疾,但还是靖国公,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逼你!” “至于那小子,等你二叔回来,再做计较!”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喜,脸上适时的浮现出娇羞。 李静见状,更是不满,冷哼一声。 “武卫营巡查之职,爹给你辞了,这段时日,你就在府里好生呆着,过节后,便去你姑姑那里,也是该学些规矩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惊,不满的喊了一声。 “爹......!” 李静却是摆了摆手,“跟我回去!” 然后,招呼老方,推着他出来凉亭。 李令月无奈只能跟上。 第152章 会试主考庄墨寒 从广照寺回来,唐寅人就有些心有余悸。 好在自从那日之后,也没有人过来找麻烦,连李令月都没有再出现。 随着年关将近,南北学子之争,也消停了下来。 今年,由于边疆打了胜仗,京城内的百姓,也都是喜气洋洋的。 庄墨寒的家小都不在京城,王伯安更是孤身一人。 于是乎,三人便在庄家的院子里过年。 过完年年后,庄墨寒和王伯安,便忙碌了起来。 就只有唐寅仍旧是一个人,便想到了江宴。 本想去江家拜个年。 然而,唐寅不知道江家的宅子在哪里,便也放弃了。 最后,干脆就宅在院子里。 ...... 宅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二月悄然而至。 今日是会试的日子,天还未亮,唐寅便起来洗漱过后,便打算出门,去参加会试。 然而,还未动身,便被庄墨寒叫住了。 “你与老夫一道走!” 唐寅有些纳闷的停下来,看着庄墨寒。 庄墨寒却是说道:“老夫乃是会试主考,你不知道吗?”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老庄,你是主考?” 这段时日,两人虽然住在一起,庄墨寒却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的事情,唐寅也没有问。 唐寅只知道庄墨寒在朝为官,具体是什么职务,他还真不知道。 “老夫堂堂大儒,如何不能是主考?” 然而,更让唐寅诧异的是。 这个时候,王伯安推门走了进来,朝着庄墨寒躬身行了一礼。 “庄师,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唐寅不由眨了眨眼。 “老王,你也去贡院?” 王伯安顿时白了他一眼。 “我乃会试同考,自然要去贡院!” 听到这话,唐寅顿时傻了眼。 这段时日,他接触最多的便是庄墨寒和王伯安,这两人在京城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瞒的真好啊,狗日的! 在去贡院的路上,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面对唐寅炙热的眼神,庄墨寒不由哼了一声。 “你小子,别想什么歪主意,老夫身为会试主考,一视同仁,” “这次会试,你若是给老夫丢人,我饶不了你!” 唐寅顿时缩了缩脖子。 老家伙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认真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 为了避嫌,快到京城贡院的时候,庄墨寒便将唐寅丢了下来。 唐寅对此,只能撇嘴表达不满。 等马车走远后,这才朝着贡院而去。 京城贡院,金陵贡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守卫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据说是禁军。 京城府衙的差役更是全部出动,连五城兵马司都派了人过来维持秩序。 贡院前的广场上,更是人挤人。 两京十三省的举子,一窝蜂的涌来参加会试,现场足足五六千号考生。 本应该乱哄哄的现场,却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批人,各玩各的,甚至互相看不顺眼,怒目而视。 唐寅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唐寅不由的有些愕然,这样的场面倒是少见。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去哪边,右边是考生间,便有一道人影窜了出来。 “呜呜呜,唐兄,你可算露面了!” 唐寅定睛一看,不是江宴是谁? 这货,才一个多月不见,似乎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状态倒是挺好。 “呵呵,江兄,好久不见!” 随着江宴的动作,渐渐的其他考生,也发现了他。 “唐兄......!” “唐寅.......!” 前面的呼喊,是热情的。 后面的呼喊,却是饱含了怨念。 一群考生围了上来。 “哎呀,唐兄的对子,对的极妙,在下佩服!” “是极是极,唐兄,你的妙对,可算是给我们南方学子出了口恶气。” “野鸡对走狗,嘿嘿!” “唐兄,真男人也......!” 面对众人的热情,唐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唐兄啊,那楚玉在国子监摆擂,你的那副对联,可算压了他们一头。” 还是江宴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的那副对联。 唐寅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另外一群考生,也呼啦啦围了上来。 双方顿时气氛凝重,剑拔弩张,要不是周围还有军士在侧,估计都开喷了。 这个时候,人群分开,在楚玉的带领下,京城四大才子,走上前来。 徐三公子,满脸的愤然,首先发难。 “唐寅,你这个缩头乌龟,我等在国子监摆了半个月的擂台,皆不见你露面,怎的,是害怕了?” 江宴闻言,顿时一瞪眼。 “放屁,唐兄的一副对联,就让尔等抬不起头,岂有害怕之理?” “对吧唐兄?” 江宴一脸的大义凛然,完事还朝着唐寅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唐寅顿时无语。 这货,装逼也不看看场合,今天是会试,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 楚玉闻言,冷哼一声。 “唐寅,诗词对联,小道耳,这次咱们比会试排名,” “谁输了,谁就当着诸位才子之面,当众斟茶认错,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自己可是啥也没干,你至于盯上老子吗? 况且还是这么幼稚的赌注。 然而,还没等唐寅开口,南方的考生就有人站了出来。 “唐兄,跟他比,若是你输了,我来替你受罚!” 北方考生也不甘示弱。 “切,你贵姓啊,你够资格斟茶认错吗?” “怎么的,你几个意思?” “不敢比吗?” “要是你来赌,不仅要斟茶认错,还要当众喊一句我服了!” “我呸,这种小儿科,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大的,谁输了,当众磕头认错!” “娘的,欺人太甚......某跟你拼了......谁输了,当众表演吃翔......!”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说当众吃翔的那位,却是一脸傲娇,仿佛骄傲的小公举。 “怎的,不敢了?” “切,孬种!” “竖子无耻!,” “小人耳!” “真恶心!” 双方你来我往,眼看着就要闹大。 前方传来一声锣响,庄墨寒阴沉着脸,带着一群官员,从贡院走了出来。 “尔等若再闹事,统统取消考生资格!”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取消考试资格,这可不是开玩笑。 多少人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今天,万一真取消了,就玩大发了。 于是乎,南北考生,立马散了开来,规规矩矩的站好队。 京城四大才子见状,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便也离开了。 第153章 文庙夺香,贡院赠牌 京城四大才子,在京城那是高高在上。 就因为唐寅的两首诗,一个对联,顿时被拱上了高台,上不来,下不去,对唐寅的恨意可想而知。 尤其是徐三公子,本来李令月都松了口,却被唐寅给搅了局。 殊不知,这个局里,唐寅也是受害者,李令月才是幕后的棋手。 看着其他人充满恨意的目光,唐寅不由的耸了耸肩,心里暗骂一声。 “真幼稚!” ...... 与此同时,贡院不远处的文庙。 文庙,便是孔子庙,科举期间,这里香客都是络绎不绝。 今年恩科会试,京城文庙更是人头攒动,挤的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今日来上香的,多是女子,有衣着富贵的千金小姐、豪门贵女,也有衣着朴素的妇人。 但凡家里有人参加科举的,家里人都会来文庙替家人上香,沾染些文气,保佑其金榜题名。 所以,文庙外的女子们,人人手上捏着一炷香,就等着庙门打开的那一刻,冲进去。 一辆马车停下,李令月和赵灵儿走下马车。 看到眼前人挤人的一幕,赵灵儿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令月见状,不由说道。 “公主,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赵灵儿看了拥挤的人群一眼,却是说道。 “今日楚玉哥哥参加恩科会试,我还要给楚玉哥哥上香呢!” 李令月见状,想了想说道:“不如让侍女们去吧!” 赵灵儿闻言,摇了摇头。 “表姐,这上香之事,贵在心诚,岂能让别人代劳?” 说着,赵灵儿朝着马车身后招了招手。 立马便有四名身强力壮的妇人,走上前来,朝着赵灵儿躬身行礼。 “尔等在前面开道,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四人对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 “是,殿下!” 不一会,四名妇人,便气势汹汹的朝着人群挤去。 赵灵儿见状,咬了咬牙,连忙跟上。 恋爱脑,果然强大,堂堂公主殿下为了爱豆,连这种蠢事都干。 李令月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不过,袖子里,偷偷的藏了一柱香烛,隐隐的在香棒处,还能看到“唐寅”两个字。 有了四名妇人开道,赵灵儿在李令月的护卫下,渐渐的挤进人群,竟然真的挤到了前头。 只不过赵灵儿也被挤的有些狼狈,衣服有些歪了,头发也散落了一些。 公主殿下,顿时快哭了。 “呜呜呜,上个香而已,怎么这么难啊,” “楚玉哥哥,你可不能辜负灵儿一番心意啊!” 李令月见状,不由捏了捏袖子里的香烛。 就在这时,文庙门开了,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老太太们,顿时一窝蜂的往里冲。 人群中不时传来呼喊声。 “楚玉哥哥,蕊儿定要替你求得......!” 赵灵儿一听,顿时就急了。 “小婊砸,敢跟本......我抢楚玉哥哥!” “容嬷嬷上,护着我冲进去!” 万军丛中,要夺得前十,实在是不容易。 好在容嬷嬷等人给力,仗着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硬生生护着赵灵儿抢到了前十的头香。 文庙的庙祝也是个商业奇才,不仅抛出噱头,还给前十者没人发一块木牌,以作凭证。 赵灵儿披头散发的看着手中的一块木牌,顿时喜笑颜开,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在容嬷嬷等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令月走在身后,手里摩擦着一块同样的木牌。 木牌乃檀木所制,上面刻着“高中”二字,听庙祝说,这些木牌,放置在孔圣人雕像前,接受九九八十一天的供奉,沾染了孔圣人的文气。 据说,佩戴此木牌的考生,在考场上,会被孔圣护身,科考时,文思泉涌,有如神助。 李令月将木牌收好,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老方,便也上了马车。 ....... 因为老庄的出现,贡院现场,再次恢复了秩序。 庄墨寒瞥了唐寅一眼,这才朝着身后的官员挥了挥手,便有官员站出来,指挥考生们按照地域省份,排好队。 一众考生,也纷纷沉下心来,应对人生重要的时刻。 只有江宴这个憨货,一直在小声的询问唐寅,这段时日,去了哪里。 唐寅随意的敷衍着,内心却是有许多问号。 说实话,唐寅这段时间,都是懵逼的状态。 一来京城,被莫名其妙的拉到诗会现场,两首诗词镇四才子,爽是很爽,但是后续的麻烦也不小。 还有李令月父女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南北学子对立。 摇了摇头,唐寅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群女人出现在贡院广场。 众考生见状,顿时期待了起来。 每次会试,“文庙夺香,贡院赠牌”的活动,都会在这个时候上演。 手捧木牌的女子们跑进广场,寻找自己的赠牌对象。 容嬷嬷也抱着一块木牌往楚玉而去。 圣人有言,“敬鬼神远之”,但是也不妨碍考生们,希望自己也能得到一块文庙的木牌。 然而,文庙的十块木牌,楚玉就收到了三块。 尼玛,长的帅真特么吃香啊! 原本只是吃瓜的考生们,顿时就心塞了。 自己没有就算了,这家伙,凭什么能得到三块? 远处马车上的赵灵儿也是咬牙切齿的,不停的扯着手上的绣帕。 “小贱人......小贱人!” 李令月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便转向,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唐寅和江宴正在看戏呢,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手里就被塞进一个钱袋子。 “唐公子,这个你拿好,小人祝您金榜题名!” 说着,高大身影转身便走了。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哎哎,老方,你搞什么鬼?” 然而,还没等唐寅说完,老方就跑远了。 唐寅满脸的莫名其妙。 江宴却是凑了上来,看着钱袋,一脸的好奇。 “唐兄,这是啥,谁给你的?” 唐寅摇了摇头,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牌来。 “我去......!” 江宴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呜呜呜,唐兄哇,文庙木牌,为啥没人送我呀!” 唐寅没有理他,看着老方远去的身影,勾了勾唇角。 随后,将小心木牌放入怀中。 远处的李令月,看着唐寅收起木牌,好看的眸子,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坏家伙,你可一定要高中啊!” 第154章 确认过眼神,你是我仇人 李令月的处境其实很不妙,虽然搞定了李静,但是皇后姑姑为了太子之位的稳固,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即便没有鲁国公,还有英国公、荣国公,最不济,朝堂上,还有其它大臣,或者大族的公子,哪一个看起来,都比唐寅要有价值。 她身为李家人,又是皇室外戚,其实很多时候,能选择的不多,所以从小,她宁愿混迹军营,也不愿意进皇宫,学其它公主郡主学习诗词歌赋,享受人生。 只是女儿身,终究是限制了她,无论她如何努力取的军功,也只是个校尉。 这在别人看来,一名女子,能够成为女校尉,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对于皇家来说,这些都不足为道。 尤其是老靖国公去世,父亲李静又受了伤,国公府日渐衰落,李令月需要背负的就更多了。 若是不挣扎,最终的命运,只能是沦为联姻的工具。 二叔李晋就是不满这种联姻,又因爱妾身死,这才出走。 李令月不想走到这一步,就只能自己争取。 从那日,在客栈被唐寅“偷袭”之后,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到后来,唐寅帮她打官司,调理赵睿的身体,一桩桩一件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里。 每次看到唐寅,李令月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李令月满怀心事的想着。 老方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朝着李令月点了点头。 李令月见状,收起了脑海里的心事,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内便传来赵灵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老方见状,嘿嘿一笑。 很快也消失在贡院的街角。 ....... 将木牌收好后,又等了片刻,会试便开始了。 与乡试流程类似。 经过搜检,验身,取考号。 这次唐寅的考牌终于不是丁丑,考棚也不再是“臭号”。 这倒是让他舒了口气,那核弹般的攻击,若是再来一回,唐寅还真受不了。 跟着小吏,来到自己的考棚,唐寅深吸口气,做好考前准备。 和乡试一样,会试也分三场,每场足足三日,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 三场总共九天八夜的鏖战,对于考生来说,是智力体力与运气的考验。 智力与体力好理解,为什么说运气也是其中一部分呢? 众所周知,考试最怕的就是生病,这好事比分到臭号还要可怕的。 唐寅隔壁的考棚,就分到一个倒霉蛋,不停的咳嗽。 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不少考生都生病了。 随着三声鼓响,贡院大门关闭落锁,会试正式开始。 很快便有小吏送来笔墨纸砚。 第一场的考题也出来了。 科举考试,往往第一场都是最重要的,这关系到中榜与否,所以考生们对第一场都格外重视。 唐寅提振精神,执笔沾墨,将试题抄写在草稿纸上,开始答题。 第一道题: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唐寅看到这第一题顿时笑了起来。 这风格很庄墨寒啊! 老庄这题目出的很猛啊,第一道题,上来就是一道“截搭题”。 这种题型不仅考验考生的文字功底,还需要很强的脑洞和想象力。 比如这道题,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出自《孟子》,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出自《孟子》。 两句无关的句子,却成为一道考题,就需要考生将之联系起来。 难怪老庄在考前,给自己出了不少“截搭题”,这作弊的感觉可真好啊! 唐寅勾了勾唇角,开始发挥想象力。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翻译过来便是,上天要把重任降临在某人的身上。 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大意是,君子不管处于何种境遇,都要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满足,安然自得。 看起来无关的句子,只要脑洞够大,就能联系起来。 唐寅沉思片刻,便想好了破题,大笔一挥,破题跃然于纸上。 “欲担大任,必守心宁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君子要想当担大任,就要时刻保持内心的平静,做到泰山塌于前而面不改色。 承上启下,流畅自然。 唐寅看着自己的破题,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顺着这个数思路,扩写文章,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一气呵成。 一篇文章写完,唐寅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看向第二题。 第二题倒是正常了。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依旧出自《中庸》 唐寅笔墨不停,很快写完第二道题。 两题写完,一个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唐寅检查了一遍文章,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一眼外面,发现下雨了。 唐寅顿时皱了皱眉,这种天气,还下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想了想,唐寅朝着门外守卫的兵丁,示意要撒尿。 经过一系列的勘验之后,唐寅揣着一个“出静”的牌子,去上厕所。 来到臭号旁,唐寅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抹佩服之色。 只见臭号内,一名考生脸色惨白,几近晕厥,不过,这货却是坚毅的很,鼻子里塞着破布条,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依旧坚持写作。 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能坚持,唐寅是服气的。 不过,现在天气不好,经过雨水的冲刷,那味道更是不堪。 默默的同情了一番这位倒霉蛋,唐寅上完厕所出来,不经意的一瞥,顿时乐了。 臭号的这位倒霉蛋,恰巧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唐寅定睛一看。 “我去,还是个熟人!” 邓太安看到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唐寅,不由得一愣。 唐寅也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朝着邓太安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在兵丁的看守下回自己的考棚。 然而,就是这个眼神,让邓太安差点破防。 “该死的唐寅,这是在嘲笑我吗?” 确认过眼神,你是我的仇人。 邓太安咬牙切齿的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几乎要咬出血来。 要是被唐寅看到邓太安的神情变化,肯定要喊冤。 自己只是想鼓励他,真没嘲笑的意思啊! 第155章 一波三折的会试 唐寅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邓太安内心泛起波澜。 回到考棚,唐寅没有继续动笔,而是休息了片刻。 到得晌午的时候,吃过贡院提供的饭食,下午继续写八股文章。 趁着精神好,下午唐寅又作了一道四书题。 然而,就当一切都进展顺利的时候,唐寅突然打了个喷嚏。 唐寅不由得一惊,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不会感冒了吧? 感冒,在古代称之为寒气入体,虽然不致命,但是这个时候生病,可没人管你,一切只能靠自己。 果然,唐寅刚检查完文章,就发现自己开始流清涕,这是感冒的征兆。 刚才还在同情人家,没想到自己也中招了。 看看外面飘着的雨点,可能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冷到了。 唐寅连忙停了下来,强打精神,收拾好东西,铺好木板,从行囊中取出准备好的被子,开始休息。 这个时候越是生病,越需要体力来抵抗病魔。 就在唐寅刚睡下的时候。 王伯安作为同考官,出来巡查考场。 只见王伯安,打着雨伞来到唐寅这一排的考棚。 看到唐寅这个时候,就睡觉,不由皱了皱眉。 朝着一旁守卫的兵丁询问后,这才知道唐寅可能寒气入体了。 王伯安想了想,什么也没说,然后快速离开。 到得晚饭时间,送饭的小吏敲了敲唐寅的考棚。 唐寅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是送晚饭来了。 从睡下后,唐寅的身子,就不停的哆嗦,这已经是重度感冒的症状了,摸了摸额头,还有些轻微的低烧。 虽然没胃口,唐寅还是挣扎着起来,这个时候必须要吃东西,才能保持体力,否则这场会试,就废了。 兵丁放下食盒便走了,临走前,还特意敲了敲食盒。 唐寅不明所以,打开食盒,却看到里面竟然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这个时候的一碗姜汤,可是堪比黄金。 唐寅顿时一喜,匆匆吃过些饭食之后,将冒着热气的姜汤,一饮而尽。 一碗姜汤下肚之后,唐寅顿感身子暖和了些。 随后,继续躺下睡觉。 有了姜汤打底,唐寅终于不再打哆嗦,渐渐的睡去。 小吏来收拾食盒的时候,看到空着的碗,什么也没说,提着食盒就退了出去。 第二日,唐寅被鼓声催醒。 爬起来第一时间,便是朝着额头摸去。 还好,低烧没有继续严重,只是依旧有些无力。 这多亏了那碗姜汤,昨晚又睡的早,发过一些汗,否则,唐寅现在的病情,不可能控制住。 趁着刚醒来,精神还算好。 唐寅立马投入到写作当中,一个上午,写好一道五经题,便开始感觉脑袋越来越重 唐寅不再犹豫,立马开始休息。 下午的时候,唐寅强打精神,一篇文章还未写完,无力感再次涌来。 唐寅不由无奈,这个感冒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唐寅不敢继续写文章。 这个时候,脑袋越发沉重,脑子里的思路,都是一团浆糊,强撑着写,质量也高不到哪去。 晚饭的时候,依旧是那名小吏来送饭,依旧大有深意的敲了敲食盒。 唐寅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贡院考试,是不能对考生有其他动作的,这一碗姜汤,已经是违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小吏,要帮他,但是唐寅现在可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喝完姜汤,身子再次暖和起来。 唐寅抓紧时间休息。 然而,病情似乎加重了不少,身子依旧哆嗦着,脑子很重,却是一直睡不着。 唐寅身子翻动间,被胸口一个东西隔着,摸出来一看,是老方送来的那个钱袋。 唐寅取出钱袋里的木牌,攥在手里,顿时一股檀香传来。 不知道是檀香安神的功效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 渐渐的唐寅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唐寅睡的很沉,不像昨天晚上,时醒时梦。 清晨再次醒来,唐寅顿感神清气爽,摸了摸额头,低烧已经退了不少,只有一些热,感冒也好了很多,脑袋也不那么重了。 看了一眼手里的木牌,唐寅微微一笑,重新收起来放在胸口。 爬起来,安放好木板,摆好笔墨纸砚,继续昨日未完成的文章。 吃过早饭后,唐寅继续写文,到得中午的时候,又写完一篇。 第一场三道书义,四道经义,就只剩最后一篇。 伸了个懒腰,唐寅披着被子,趴在桌上,眯了一会。 吃过午饭后,继续写作,终于在交卷之前,写完七道八股文。 在检查过后,没什么问题,唐寅这才放下心来。 交完卷,唐寅强撑着的那口气,又泄掉了,头重脚轻的感觉,再次涌来。 唐寅在考棚里,坐了好一会,直到考场的考生,差不多都走光了,这才站了起来,朝着贡院外走去。 贡院门外许多考生正在三三两两的讨论着第一场会试的内容。 唐寅踏出贡院大门,就看到江宴还在门外等着。 唐寅微微一笑,正要上前打招呼,一阵眩晕感袭来,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之前考试,就是凭借着一口气强撑着,这一刻放松下来,便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朝着地面软软的倒去。 唐寅现在已经算是个名人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众考生的关注。 唐寅脸色惨白,一看就是“中标”了,看不惯他的考生顿时就是一喜。 尤其徐三公子,更是笑的嘴都要歪了。 楚玉则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不远处,一身狼狈的邓太安,恨恨的看着晕厥的唐寅,脸上浮现出一丝畅快之意。 江宴见状,顿时大惊,一边跑过来,一边喊着。 “唐兄,唐兄,你怎么了?” 唐寅临晕倒前,就意识到了什么,心里还感慨着,这场会试可真是一波三折。 只不过,这地面怎么没有想象中的硬? 特么的,咋还有股子汗臭味? 还没等唐寅奇怪,就彻底晕了过去。 小跑过去来的江宴,看着眼前的汉子,不由得一愣。 老方一个公主抱,抱起唐寅,咧嘴一笑。 “江公子放心,人就交给我了!” 第156章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老方的出现,让众人更多的是疑惑。 徐三公子,则是脸上表情一滞,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该死的,这小子难道和靖国公府有关系?” 只有江宴张大了嘴。 眼看着老方带着唐寅走远,江宴这才回过神来。 “呔,快放开我唐兄......!” 江少爷心里急呀,这辈子就这么个朋友,进京城之后,还想着两人风花雪月一番。 结果,诗会之后唐寅就不见了踪迹。 现在唐寅一看就是“中标”了,正是自己这位好友出马的时候,你特么跟我抢? 然而,老方是什么人? 还没等江宴开始追,人就已经消失了。 ...... “水......!” 唐寅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些口渴,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房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将唐寅扶起来,给他喂了些水。 唐寅感受到脑袋下面一股柔软,迷糊间,还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来人给他喂完水,就出了门。 唐寅挣扎着睁开眼睛,打开一丝缝隙,就看到一道模糊纤细的身影。 这个时候,脑子依旧沉重,很快又沉沉睡去。 到得半夜的时候,唐寅悠悠的醒来,睡过一觉,身子感觉好了很多,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唐寅顿时一惊,挣扎着就要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唐公子,你醒了?” 唐寅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是你带我来的?” 老方闻言,笑了笑。 “我在贡院门口,看到公子晕倒,便将公子带了回来!” 唐寅点了点头,又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方看了唐寅一眼。 “这里是东升客栈,离贡院不远,公子放心,不会耽误您参加会试的!” 说着,老方站起身,从房内桌子上,端起一碗药过来。 “公子,您感染了风寒,快把药喝了吧,发发汗,明日就会好了!” 唐寅看着脸上带笑的老方,却什么也没说,端起药碗,就喝了下去。 古代的中药,都是真材实料,药方也是经过检验的。 喝完药,很快就感觉到身上一股热流涌来。 唐寅将药碗递给老方,然后将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感冒最好的办法,就是发汗,发的越多好的越快。 会试第二场,只相隔一天,唐寅必须争分夺秒的恢复身体。 老方见状,便退出了房间。 客栈后厨。 李令月看到老方端着药碗走回来,不由问道。 “他醒了?” 老方点了点头。 “他没问什么?” 老方摇了摇头。 李令月见状,点了点头。 “你好生照顾他,我还得回去,最近姑姑已经对我起疑心了!” 老方闻言,顿时担忧的问道。 “小姐,鲁国公又向陛下请旨赐婚了,虽然被大帅回绝,但是我看这事拖不了多久。” 李令月闻言,咬了咬银牙,想了想后,朝着老方说道。 “你只管照顾好他,一切等他会试之后再说!” 老方见状,也只能答应一声。 李令月看了一眼唐寅房间的位置,顿了顿叫,走到后院马厩,骑上一匹快马,便疾驰而去。 ...... 皇宫,坤宁殿。 一众宫女太监,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主殿。 皇后娘娘气呼呼的打翻了桌案上的暖炉。 “大哥,与鲁国公家的婚事,可以让李徐两家关系更进一步,为何你不同意?” 李静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妹妹道。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让她成为联姻的工具。” 皇后闻言,不由走了过来,低声道。 “大哥,难道睿儿的太子之位你,也不顾了吗?” “如今,那几个贱人,已经窜唆大臣,要废掉睿儿的太子之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睿儿倒了,靖国公府也就完了,难道你忍心让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李静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作为太子的舅舅,靖国公府早就与太子绑在了一起。 太子若是被拿到,他的国公府,自然也没有好下场。 皇后见状,继续说道。 “大哥,现在鲁国公掌管着武卫军,在朝中权柄也很重,若是有了他的支持,睿儿之位就稳住了,” “我也知道这样,委屈了令月,日后本宫尽量弥补她还不行吗?” 大殿外,李令月隔着门,听着里面的对话,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随后,咬了咬牙,朝着坤宁殿外走去。 不一会,李令月便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殿外,郑大监看到李令月走来,不由愣了愣,随后迎了上来。 “永宁郡主,您怎么来了?” 李令月闻言,朝着郑大监屈身一礼。 “还请郑大监替令月通报一声,就说月儿求见陛下!” 郑大监顿时皱了皱眉。 “陛下还在批阅折子,郡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李令月闻言,也不气馁,而是看着他再次说道。 “还请郑大监辛苦一下,就说令月有关赐婚之事,想求见陛下。” 郑大监闻言,顿时一惊,大有深意的看了李令月一眼,随后,朝着她佛了一礼。 “郡主稍等,老奴这就去通报!” 郑大监匆匆而去,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郡主请随老奴来吧!” 走进大殿,天佑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两人不敢打扰,只能退守在一旁。 好一会之后,天佑皇帝,这才放下奏折,看了李令月一眼笑道。 “令月,有何事要奏报于朕?” 李令月闻言,连忙上前行礼,而后抬起头来看着天佑皇帝说道。 “臣女想求陛下赐婚!” 天佑皇帝不由一愣。 “你不是看不上鲁国公家的徐老三吗?” 李令月脸上红了红,咬牙道。 “陛下,臣女想赐婚的是江安县举子唐寅。” 此言一出,天佑皇帝顿时怒喝道。 “胡闹,你乃堂堂郡主,岂能嫁给普通人?” 天佑皇帝虽然看好唐寅,但是李令月可是皇后的侄女,身份尊贵。 李令月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她也是有备而来。 只见李令月跪了下来,朝着天佑皇帝叩首道。 “陛下,唐寅说他有办法,让朝廷,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此等才能,足以配的上臣女了。” 此言一出,天佑皇帝顿时惊的站了起来。 第157章 坏家伙 坤宁殿,皇后依旧温言劝着李静。 “大哥,如今朝局不稳,二弟也去了边疆,只有稳睿儿的太子之位,咱们李家才能长盛啊!” 李静默默的听着,眼神里出现不甘、纠结和悔恨。 作为靖国公李家族长,他必须要确保李家的兴盛,可惜他的腿在战场上受过伤,再也站不起来,否者也不需要拿女儿作政治联姻。 可是李令月是他唯一的女儿,让他嫁给不喜欢的人,作为父亲,他怎么忍心。 就在李静纠结的时候,殿门被人推开。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已经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这些宫女太放肆了。 皇后正要呵斥,看到的却是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这样的身影只有李令月才会有。 皇后见状,脸色变幻,朝着李令月笑道。 “令月,你来的正好......!” 李令月看了眼皇后,眼中有一丝复杂之色。 皇后虽然逼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但是她知道姑姑也是没办法。 太子赵睿,现在的地位确实不稳,即便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陛下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然而,朝堂上,对太子的态度却是依旧不满,魏王、秦王、汉王,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 废太子的声音依旧偶尔还会发出。 李静看到女儿进来,顿时有些羞愧,那日他还信誓旦旦,要给女儿保驾护航,结果......。 李静暗恨自己的无能,同时暗恨老天对他的不公。 三人各有心思,随后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听到这个声音,皇后顿时一愣,脸色神情再变,便看到郑大监走了进来,朝着她行礼。 郑大监,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内卫的首领。 世人皆知暗卫权柄重大,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内卫才是真正的大佬。 当初陛下初登大位,为了稳固权位,这位可是一口气连杀数百大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 可以说,郑大监只要站在那,暗卫指挥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即便是皇宫内的妃嫔,也不敢得罪这个老太君,连皇后对他,也要礼让三分。 好在一般情况下,郑大监都比较和善 皇后见状,和煦笑道:“郑大监,快快免礼!” 郑大监闻言,这才直起腰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娘娘,陛下有旨,永宁郡主温良敦厚,品貌大方,已过及笄,陛下有意赐婚!” 此言一出,皇后和李静内心同时一跳。 皇后倒是没什么,鲁国公已经两次上书请求赐婚,以为赐婚对象,便是徐三公子。 李静则是一脸颓然的低下了头。 皇后闻言,微笑道。 “郑大监,赐婚的可是鲁国公府?” 郑大监拢了拢手,躬着身子回道。 “回禀娘娘,陛下说了,恩科过后,自会告知娘娘!” 这话顿时让皇后一愣,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等会试之后? 李静却是猛的抬起头来,看向李令月。 只见李令月俏皮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皇后没注意到父女俩的动作,眼中满是疑惑,正要开口再问。 郑大监朝着皇后再次行礼。 “老奴还要去贡院传旨,娘娘若有疑问,问永宁郡主便是!” 说着,郑大监躬身退出大殿。 郑大监离开,皇后和李静同时看向李令月。 李令月见状,难得的羞红了脸,踌躇好一会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爹,姑姑,陛下说了,恩科之后,自会下旨......!” 郑大监退出坤宁殿,而后出了皇宫,马不停蹄的赶往贡院。 ...... 唐寅吃过药后,发了一夜的汗。 第二日,天还未亮,唐寅睁开眼睛,发现症状已经大好,脑袋也不那么重了,脸上不由一喜。 老方的声音适时的传来。 “唐公子,已经寅时了,小人给您准备了热水沐浴,一会还得参加会试呢!” 唐寅闻言,爬了起来。 “老方,这次多谢你了!” 老方嘿嘿一笑。 “为公子效劳,是小人分内之事!”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的,不过,唐寅没有多说什么。 发了一晚的汗,身上都臭了,跳到老方准备的大浴桶,美美的洗了个澡,顿时神清气爽。 收拾妥当之后,便在老方的护送下,出了客栈前往贡院。 一路上,老方有意无意的看向唐寅。 唐寅却像没事人似的,对这些事情,既不好奇,也不问。 直到贡院,唐寅这才朝着老方说道。 “老方,告诉你家小姐,以后要想偷看我,就大大方方的,” “偷偷摸摸的,可不是女校尉该干的事!” 老方闻言,顿时一脸的愕然。 “唐公子,你......!” 唐寅却是哈哈一笑,朝着不远处的江宴走去。 老方见状,跺了跺脚,快步消失在原地。 很快,李令月就收到了老方的消息。 李令月听完,好看的眸子,顿时眯了眯,随后却还是笑了起来,娇嗔一声。 “坏家伙......!” 昨晚,唐寅虽然脑子迷糊,但是那股香味还是出卖了她。 起初唐寅也以为是梦,但是床榻上残留的一缕发丝却让唐寅确定,昨晚给他喂水之人,就是李令月。 ....... 入贡院排队的时候,碎嘴神江宴自然免不了八卦。 “唐兄,李魔女的手下怎么会找上你?” 唐寅对他回以白眼,这货,真是作死,要是被李令月听到,少不得又是一顿招呼。 “昨日,我得了风寒,幸亏有老方照料!” 江宴闻言,顿时一惊,连声询问情况。 唐寅不由无奈一一回答,不过也成功转移了他的视线。 会试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 这场考试,一应格式都是固定的。 唐寅的感冒虽然没有完全好,但是也在规定时间内做完了。 第二场考完之后,出了贡院,唐寅虽然身子依旧有些不适,倒是没有晕倒,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倒是还好。 只不过没有看到老方,不知道为什么,唐寅有些失落。 江宴考完,也出了贡院,便邀请唐寅去他家。 不过被唐寅拒绝了,江宴见状,也就没有强求。 两人道别后,唐寅便回了老庄的院子。 第158章 令人激动的策论 回到老庄的院子,庄家老仆立马迎了上来。 院子里,只有老仆一人,老庄和王伯安都在贡院里当考官,会试不结束,是不可能回来的。 唐寅便自顾自的吃饭休息,一切井井有条,似乎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晚饭后,院门被敲响,唐寅勾了勾唇角。 本以为是老方,打开门之后,却是一道熟悉的倩影。 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来了?” 李令月低着头,天色有些黑,看不出她的脸色。 “我来给你送去风寒的药!” 说着,李令月举了举手上的一个食盒。 唐寅见状,将他让进房间。 李令月取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给唐寅。 唐寅也不客气,一口喝光。 李令月见状,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随后,两人相对无言。 好半晌,还是唐寅开口打破沉默。 “昨日之事......多谢你了!” 李令月闻言,摇了摇头。 “你是我二叔的学生,照顾你是应尽......之事!” 李令月到一半,对上唐寅炙热的目光,顿时说不下去了。 站起身就往外走去,不过却被唐寅一把拉住。 感受到唐寅温热的手掌,李令月的脸顿时羞红了起来。 “你......你放手!” 唐寅却是问道。 “你有事求我?” 李令月闻言,不由有些愕然。 唐寅则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李令月,你别瞒我了,是不是你遇上麻烦了?” “你说吧,看在我家先生你二叔的份上,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出手!” 在唐寅看来,李令月搞这么多事情,定然是有事要求他,否则以李校尉的性格,怎么可能做事这么扭捏? 李令月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气恼的甩开他的手道。 “没有,我好的很!” 唐寅听着她的语气,顿时有些懵逼。 “难道自己想错了?” 李令月冷着脸,转身就走。 只不过,在临出门前,看到挂在书桌前的一柄短剑,短剑下红色的剑穗依旧显目。 李令月眼眸中又浮现出异样的神色,跺了跺脚,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唐寅。 “唐寅,会试第三场,你必须好好考,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罢,李令月不再停留,拉开房门,大步走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李令月逐渐消失的身影,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就算自己想错了,也不用生气吧?” ...... 一夜无话。 会试第三场,按时进行。 依旧是搜检,验身,取考牌。 会试三场中,第一场是最重要的,其他两场,重要性远不如第一场。 所以一众考生,都是神色轻松的等待着进场。 唐寅却是满怀心事的想着,昨晚李令月说的话。 这娘们,说变就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就算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一样的人物,也跳不开这个天性。 摇了摇头,唐寅甩开脑海里的想法。 取过考牌后,来到自己的考棚,等待正式开考。 第三场内容也很简单,经史策五道。 前面四道经史题,都没有出格,与往年无异,考生们,能够成为举人,都有一定的水平,都能轻松应对。 唐寅也循规蹈矩的写完前面四道题。 到得最后一道策论题的时候,唐寅一看,不由得一愣。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何如?” 题意为:怎么做到不给百姓加赋税,而国家有钱花? 简单粗暴加直接。 这道题一出,一众考生的表情纷纷如唐寅一样,愣住了。 倒不是这道题他们不知道,而是太熟悉了。 自从大名建国以来,就有不少人在讨论,如何在不给百姓加赋税的情况下,维持朝廷的运转,增加国库的收入。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足以载入史册,流传千秋。 然而,这就是个伪命题。 大名的税赋支出,百分之九十都是靠的百姓税赋。 曾经也有人尝试着进行改革,比如增加商税,开田均赋等,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反而,朝廷国库日渐消瘦,到得现在几乎快空了。 不过,愣神之后,考生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呜呼,这届的考题,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读书人最强的是什么? 那必然是嘴炮啊! 什么样的题目,能发挥他们的热情? 那必然是千古难解的题目啊! 朝廷都经常议论的事情,读书人,自然也经常研究讨论。 不少考生,更是在诗会、聚会之时,更是有过这方面的深究。 平日里,羽扇纶巾,指挥方逑,在他们看来,这么多年,朝廷没有解决这个问题,那是朝廷没有好的策略,那是因为自己还没出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届的主考官,这策论出的,真是深得我心啊! 一时间,考场内,只听到唰唰唰的写字声。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有建议增加商税的,有建议开荒增加土地的,也有建议开海的。 更有甚者,建议取消贵族免税制度,开展轰轰烈烈的增加富人税的运动。 大多都离不开税赋二字,也算是老生常谈的观点。 但是却不妨碍考生们写的热情洋溢,文不加点的,将自己的论点写了上去,洋洋洒洒数千言。 幻想着着主考官们,看到自己的谏言惊为天人,甚至惊动陛下,日后前途无量。 京城四大才子,以楚玉为首,身为朝中大臣,自然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研究过这类题目,更是胸有成竹。 作为首辅之孙,楚玉多少还说清楚一些具体情况的,以朝廷的现状,什么商税、均田、开荒、开海,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些想要增加富人税的,更是异想天开,估计文章一旦被看到,少不得要被骂上一句“狗屁不通”。 楚玉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提笔便开始写文。 他的文章思路,与众不同,是从皇室宗亲着手。 大明建国三百余年,已又数万宗室,成了尾大不掉的存在,这些人不仅不给朝廷贡献,还要从朝廷吸血。 朝廷每年的税赋,不到三千万两,光是养这些废物宗室,就要花费一成的支出,朝廷百官市井百姓皆对此,颇有议论。 楚首辅就向他透露过,陛下也有意拿宗室开刀,要是能够去掉这个包袱,朝廷的税赋就宽裕很多,说不得还能大捞一笔,彻底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可以想见,从宗室入手,必然是乐见其成,皆大欢喜的场面。 楚玉从宗室的利弊入手,写的鞭辟入里,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有信心,即便是自己的爷爷,对这篇策论,也会满意至极。 第159章 大明钱庄 楚玉不知道的是,宗室确实是尾大不掉,动宗室也能给朝廷省很大一笔钱,也能创收,但是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是,这也算是目前为止,性价比最大的策略了。 唐寅看到这道题目的时候,就想起了在金陵的时候。 那时候,为了督促赵睿“减肥”,唐寅也要亲自看着,无聊之时,两人也会聊天,无意中便聊到过这个话题。 “哎,朝廷国库空虚,若是来个天灾人祸什什么的,苦的还是百姓!” 赵睿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唉声叹气的。 唐寅还嘲笑他,瞎操心。 玩笑间,唐寅倒也提出过这个论题,不过两人没有深论。 只不过,唐寅倒是提了一嘴,朝廷户部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要是他来管理的话,分分钟让国库每年有盈余。 赵睿则是嘲笑他吹牛。 两人互相嘲讽一番,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却被一旁的李令月听了去,这才有了今日会试策论的这个题目。 唐寅以为这只是巧合。 殊不知,贡院内,一众考官对这道题目,也是讨论的热烈。 原本策论的题目不是这一道,而是论水患。 然而,数日前,陛下派来郑大监,说要换题。 其他考官,对此是摸不着头脑,只以为陛下心血来潮,想要问策。 所以考官们,也都议论纷纷,在揣摩上意。 只有庄墨寒和王伯安,是知道陛下用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唐寅考棚的方向。 “真正的考验来了!” 唐寅自然不知道,这道题就是天佑皇帝,特意对他的考验,不仅关系到他的仕途,还关系到李令月的婚事。 唐寅在看到题目的时候,就开始沉思起来。 在他看来,要想国库充盈有许多方法,只是许多都不可持续,亦或者弊大于利,大多都有隐患。 在后世,有专家说,在古代,只要皇帝加大通商贸易,就能促进经济,增加货币的流动性,从而达到增收的目的。 这个办法其实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玩金融战,割资本家的韭菜,补百姓的窟窿。 简单说就是建立单独的一套银行体系,国家层面操控金银的流通,这样既可以给朝廷增加收入,又能够保持权贵与百姓之间的平衡。 不过要在古代建立银行体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那些既得利益者,就不会同意,除非皇帝是个狠人,能顶住压力推行。 唐寅犹豫间,顿时笑了起来。 不管朝廷会不会推行,自己将方法提出来便是,无论是否可行,自己尽心就行。 想到这里,唐寅不再纠结,提笔开始写策论。 “民不加赋而国库足,唯建大明钱庄耳......!” 唐寅文不加点,以国家层面,朝廷的角度,开始书写论点。 首先,以税赋为信用基础,大量发行国债。 然后,以卖国债的银子为根基,建立大明钱庄,发行银票。 最后,开发贷款业务,高息贷款给商人,以达到增收的目的,同时又能促进经济。 分析完过程,唐寅又开始分析利弊。 弊:现在大明民间有许多钱庄,朝廷要下场,势必会出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阻力不小。 利:朝廷建立钱庄,能够快速收集可用资金,手上有钱,心里不慌。 等朝廷的钱庄,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便可出手调控经济。 如,某地发生水患,百姓需要本钱,重建家园,朝廷的钱庄,便推出低息贷款,或者无息贷款,助力百姓挺过难关。 总结,建立钱庄,利大于弊。 “.......臣以为,钱庄之事,利大于弊,若可操行,一年之内,国库可入银十万万。” 最后一笔写完,唐寅舒了口气,放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歇息一会之后,便检查了一遍策论。 时间有限,很多论点都没有写上去,只是写了个大概。 策论写完,没过一会,三声鼓响,收卷时间到了。 考生们,纷纷走出贡院。 一路上,考生们都在讨论策论的话题。 相熟的学子,凑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一名考生,得意洋洋的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下以为,要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非遣人,开荒不可,如此一来,田亩增多,百姓不必加赋,而税赋得以增!” 这考生的观点一说出来,身边的考生立马吹捧。 “哎呀,钱兄的策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主考大人们,定然奉若至宝啊!” “哈哈,孙兄客气,汝增商税之谏言,颇为新奇,必能让被主考大人们看中......!” 众考生们一顿商业互吹,听的楚玉一脸的尴尬。 这尼玛,就这谏言还新奇? 早就是陈词滥调了好吧。 京城四大才子,凑在一起,互相一核对,他们都是官宦子弟,知道的情报比其他人多,皆以宗室为出发点,写的策论。 四人对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再听其他的人论点,顿时有一种“无敌是多磨寂寞”的感觉。 唐寅出了贡院,立马就被江宴给逮到了。 “哎嗨,唐兄,今日会试结束,走走走,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货,恐怕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吧? 不过,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江兄,今日就不去了,我的风寒还没痊愈呢!” 江宴闻言,还要再劝。 这个时候,江夫人带着孙管事朝着这边走来。 江宴见状,立马像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 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对手也不怕老爸,就怕他老娘。 “唐兄,你说的对,今日不宜庆祝,哥哥先走一步,改日再去!” 说着,快步朝着江夫人而去。 江夫人见状,不知道跟江宴说了什么,随后,大有深意的朝着唐寅看了一眼。 唐寅回以微笑,江夫人却是扭头带着江宴就走了。 唐寅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他也不在意。 他看中的是江宴的性格,至于江夫人,无所谓打不打交道。 考生们考完试,轻松加愉快,不少人都选择酒楼青楼消费嗨皮。 贡院内,主考官们,却是忙碌了起来。 第160章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会试科举考完,接下来就轮到考官们上场了。 所有考生的答卷,收上来之后,便会送到誊录房。 誊录官将考生的答卷,抄录下来,再送到阅卷房,主考们再行阅卷。 答卷很快被送往阅卷房,一应考官,顿时投入到紧张的阅卷工作当中。 王伯安身为同考官,也沉下心来,开始阅卷。 不过,这货,在阅卷的时候,别的八股不看,第一时间看考生的策论。 这一行为,顿时引起了其他同考官的注意。 “王大人,科举选才,八股为要,汝何故只看策论?” 王伯安闻言,笑了笑道。 “本官只是想看看,可有好的谏言,若是真有于国有利者,本官不吝啬高荐!” 此言一出,一众同考,纷纷诧异的看向王伯安。 策论题目,出自陛下,又是“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种考题。 若真有好的谏言,自然令陛下高兴。 不过,王伯安可是出了名的不拿官位当回事,否则也不至于,去年才进入朝堂。 这家伙,难道转性了? 众考官不由得感慨,这个世道,连王伯安这种人,也开始趋炎附势,想方设法的往上爬了。 一时间,众考官看向王伯安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还以为真是什么“视官位为粪土”的高洁之士,原来也免不了俗。 王伯安见状,也不生气,埋下头,继续看策论。 然而,他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考官的小心思。 陛下亲自出的题目,必然是重视的,若是自己能发现好的文章,举荐上去,对自己也是大大的有利。 于是乎,这一届的考官们,一改往常的阅卷风格,不看八股,看策论。 策论的题目,虽然没有规定应该写什么,但是好与不好,一目了然。 这一看之下,一众考官顿时像被塞了翔一样的难受。 “岂有此理,这考生,即便文章写的再好,本官也要着落他!” 一声气愤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同考官,被气的满脸通红。 众人连忙看去,便有一名同考官问道。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 周大人气愤的扬着手上的一份策论。 “这考生的策论,简直是狗屁不通,无耻之尤,竟然谏言,放开青楼妓馆的管制,加大开设官妓,为朝廷增收......!” 这考生也是个人才,竟然从娱乐业着手,给朝廷创收。 论点虽然不错,但是道德方面,却是过不了关。 这种事情,私底下说说没事,没准还能给你竖起大拇哥,但是会试这种地方,即便是考官认同你,为了面子,也要骂上几句“无耻!” 果然,一众官员闻言,脸上同样浮现出愤怒之色,纷纷谴责起来。 “混账,无耻之尤......!” “真真是不当人子......!” “无稽之谈......!” 王伯安闻言,倒是没有凑上去一起讨伐这个色皮,而是低头看策论, 然而,知道分发给他的答卷都看完了,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呼传来。 只见另外一名同考官,兴奋的连连点头,边看便边说道。 “不错,不错,此篇策论,写的甚好!” 考官们,被一些恶心人的论点,给恶心了半天。 现在看到有好的策论出现,顿时也好奇了起来。 纷纷站起身,朝着那官员走去。 “吴大人,是何好文,让我等也一同欣赏啊。” 吴大人自然同意,将手上的答卷,展示给众人看。 答卷上的策论,以宗室入手,力数宗室带来的弊端,建议朝廷削减宗室福利。 这些宗室,就是朝廷养的猪,除了身份尊贵,啥权力也没有,也只能在外地作威作福,要不是因为祖制,朝中大臣早就上书请求陛下动手了。 既能为朝廷创收,还能减轻朝廷的负担,这篇文章,简直是说到一众考官的心坎里去了。 周大人一看之下,顿时更难受了。 他娘的,老子手上的答卷为什么都是一坨翔,这吴大人真是好运啊,收到了这样好的文章。 会试科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被同考官举荐的考生,因为有举荐之恩,中榜后,就会被视为考官的门生。 同考官称之为房师,主考称之为坐师。 所以,所有进士,在参加贡试后,都是皇帝的门生,天子门生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吴大人得到这么好的文章,这考生自动就会归到吴同考的门下,这如何不让人羡慕。 所有看过的考官,都对这篇文章表达了满意的态度。 只有王伯安,听到这个论点之后,神色不变,内心却是嗤之以鼻。 这些家伙,虽然位高权重,眼光却是如此狭隘。 要动宗室,哪有那么容易,真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宗室,自然是件好事。 然而,这么多年了,陛下都没动手,这个问题,你就没想过? 且不说宗室中,也有威望甚高的,就说宗人府那一关就过不去,况且皇宫里,还有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王伯安虽然不敢苟同,不过也没有去辩论。 其他官员更是以此为标准,很快又找出来几篇从宗室入手的。 杀猪卖钱的论调,一时间,被考官们所认同。 周同考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一连看了许多策论,都没有遇上写宗室的,反而各种奇形怪状的论点,层出不穷,看的他不停的出口成脏。 就在这时,周同考脸色一变,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憋红了起来,随后仿佛爆发了一样,颤抖着手,连连怒吼。 “竖子,竖子......竖子!” 周同考的声音,憋屈中带着无尽的怒火,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一众考官顿时又围了上来,阅卷枯燥,看到好文章可以舒缓身心,同样的奇葩文章,也能缓解疲劳。 一看之下,顿时有考官乐了。 “什么钱庄,国债,税赋,乱七八糟的,难怪周大人如此生气,此子策论,简直是狗屁不通!” “哈哈,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一年国库可入十万万银?” “这考生,莫不是疯了吧?” 十万万银,就是十亿两银子。 天佑朝,国家一年的税收,也才三千万两,十亿是什么概念? 尼玛,你可真敢想啊! 所有考官,都觉得这考生真是疯了,比那个建议开展娱乐事业的考生,还要过分。 一直低头阅卷的王伯安闻言,却是神色一滞。 随后,猛的站了起来,冲到周大人身前,将答卷夺过来,便急切的看了起来。 第161章 高荐此卷 一直低头阅卷的王伯安闻言,却是神色一滞。 随后,猛的站了起来,冲到周大人身前,将答卷夺过来,便急切的看了起来。 众人见状,不由得一愣。 王伯安虽然与他们同朝为官,但是这家伙性格古怪,不怎么与人说话。 方才他们讨论的热闹,王伯安都不参与进来。 这次急切的举动,顿时让一众考官们摸不着头脑。 王伯安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份答卷肯定是唐寅的。 国债,钱庄,十亿两银子,也只有唐寅这个脑洞大开的家伙才能说的出来。 王伯安逐字逐句的看着唐寅的策论,丝毫不在意其他考官的神色。 通篇看完,王伯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大明,只有地方性质的钱庄,银票也是各地的豪商们自己发行的,朝廷不管这些。 所以便导致了,全大明银票起码有数十种,比如南方大多用徽商、淮商的银票,北方大多用京商的银票。 京商、徽商、淮商中,又有许多州府,自己发行银票。 总之银票的发行乱七八糟的,在使用银票的时候,也多有不便。 对于唐寅结尾处,一年时间,十亿两银子,不仅其他考官不信,王伯安也是不信的。 不过,他知道国债便是出自唐寅之手,因此对他的信任度要多一些,想着一千万两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王伯安不敢耽搁,朝着周同考认真的说道。 “周大人,本官要高荐此卷!” 此言一出,一众考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人,你莫不是真信了他的鬼话吧?” “是啊,王大人,我等乃朝廷命官,孔圣门徒,怎能信这种鬼话?” 王伯安听到这些调侃的话,却是无动于衷,而是看着周同考。 周同考见状,也是一脸的好笑。 “王大人只管高荐便是,本官乐意之至!” 同考官发现好的文章,就可以推荐给主考来评判,等级有着落、留中,优等、高荐是个级别,高荐便是最高规格的推荐。 众考官闻言,全都用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王伯安。 阅卷规矩,谁举荐,谁负责。 同考官举荐上去之后,若是狗屁不通的答卷,推荐上去,被主考一顿输出不说,丢人的还是自己。 这种东西,可是会记录在案的,举荐多少答卷,被着落多少,排名前几,贡院都会记录。 中的多,排名高,说明的你眼力好,以后的科举,你被派出去的机会就大些。 王伯安才不管这些,这份答卷是周同考发现的,他不要了,自己捡起来,那就算是自己的。 王伯安手持答卷,朝着周同考拱手致谢后,匆匆往主考房而去。 主考房内,庄墨寒正与两名副主考喝着茶,等待同考官们送来答卷。 两名副主考,一位是礼部尚书吕子章,一位是吏部尚书严肃。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看起来气氛和谐,其实各怀心思。 老庄更是心不在焉,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 两位副主考,对此心照不宣的,他们也在等着同考官的答卷。 就在这时,王伯安出现在门口,却没有走进来。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站起身朝着两人拱手道。 “二位大人稍待,老夫去方便方便!” 两人闻言,自然不敢阻拦,待到庄墨寒出了主考公房,这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王伯安是庄墨寒的学生,这个时候来,自然是发现了好的文章。 但是庄墨寒是主考,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么瞒着自己,就有些过分了。 庄墨寒出了主考房,王伯安便急急的迎了上来。 老庄,朝着王伯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出了阅卷房。 来到阅卷房外,庄墨寒这才急切的问道。 “如何了?” 王伯安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的答卷递了过去。 庄墨寒见状,连忙接过来,便看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庄墨寒深邃的眼眸中,乏起一丝疑惑。 “这小子,怎么会盯上了钱庄?” 其实,在金陵之时,唐寅在抛出国债概念的时候,就说过钱庄。 不过,那时候,他连国债都没搞明白,就没在意。 这篇策论,说的比较详细,利弊都分析的很清楚。 但是站在庄墨寒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可没那么容易。 大名钱庄众多,极其混乱,当中利益纠缠很是复杂,就像唐寅说的,要动这块蛋糕,阻力可不小。 不过,若是真的可行,倒是真能解决如今国库空虚的困境。 庄墨寒再次看了一眼文章,咬了咬牙,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臭小子,若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看老夫怎么整你!” 说着,庄墨寒将答卷交还给王伯安。 “拿给陛下吧!” 王伯安闻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拿着答卷匆匆往贡院门口走去。 贡院门口,守门的禁军,看到王伯安走过来,连忙朝着他行礼。 王伯安摆了摆手,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 那禁军看到令牌,连忙跪了下来。 王伯安,将弥封好的答卷递给禁军。 “速速送去皇宫!” 禁军闻言,也不废话,双手恭敬接过之后,转身出了贡院。 不一会,一匹快马便往皇宫而去。 ...... 皇宫内,御书房。 天佑皇帝难得的没有批阅奏折,而是斜躺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右手却是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一旁的郑大监见状,上前说道。 “陛下,不如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天佑皇帝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边疆刚刚大胜,北绒蛮子虽然暂时退却,却依旧在蒙山一带虎视眈眈,我大明军队,不能野战,也只能龟缩在城内!” “苏将军刚刚来报,前线的粮草又不够了!” 郑大监听到是这个话题,自觉的闭上了嘴。 这种军国大事,他也就只能听一听,不敢插手。 天佑皇帝看到郑大监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 “你呀,无须如此,朕也就是发发牢骚,” “我大明将士英勇善战,只恨国库空虚,若非如此,朕也无须如此着急!” 郑大监闻言,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不如让庄阁老,再发些国债?” 天佑皇帝闻言,苦笑一声。 “那国债确实是好东西,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但是眼看着一年之期已过,今年的赋税,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之前发的国债,要还的钱尚且没着落呢,此时再发新的国债,怕是那些人不买账啊!” 郑大监闻言,顿时拢着手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小黄门,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第162章 只要能搞钱,就是朕的好臣子 内侍小黄门,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郑大监见状,立马眼睛一瞪,上前呵斥。 “大胆,小圆子,如此冒失冲撞了陛下,你该当何罪?” 老郑还是好心人,看似骂小黄门,其实是在救他。 擅闯陛下的御书房,这可是死罪。 小黄门闻言,立马跪了下来,不停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贡院来人了,奴婢......!” 小黄门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花,郑大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近了前来,手上密封的卷宗,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随后,便看向天佑皇帝。 只见天佑皇帝点了点头,郑大监这才朝着小黄门摆了摆手。 “你退下吧,下次不可如此冒失了。” 小黄门磕头后,千恩万谢的退出御书房。 郑大监便捧着卷宗快步来到御案前。 天佑皇帝站了起来,朝着郑大监努力努嘴。 郑大监便将弥封撕开,将里面的宣纸取了出来,发现是一张策论,脸上便是一喜。 陛下早有交代,若是贡院过来的东西,第一时间呈过来。 看样子,是唐寅的策论到了。 郑大监仔细检查宣纸,没问题后,这才双手呈给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接过宣纸,便迫不急待的看了起来。 郑大监见状,便一直注意陛下的神情。 只见陛下看过策论第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郑大监不由心里一跳。 难道这个唐寅也没办法? 一时间,郑大监也失落起来。 这段时间,陛下为了大军的粮草,可谓愁白了头。 没办法,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今年刚收上来的税赋,很快就被各部给调空了。 偏偏各项支出,都没办法节省,即便陛下,下令削减宫中用度,也是杯水车薪。 眼看着去年发行的国债就要到期,边疆的战事,又遥遥无期,十万禁军,加上二十万边军,还等着朝廷的粮饷呢。 朝廷上下, 到处都等着用钱。 陛下这段时日,为了此事,人都消瘦了许多。 郑大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日李令月的话,让天佑皇帝极度重视。 若唐寅真的有办法,解决此事,那真是雪中送炭,及时雨。 是以,他也对唐寅的策论,抱有极大的希望。 可以说,唐寅的策论牵动着真老太监的心。 策论的字数不多,也就千来字。 天佑皇帝却是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直到通篇看完后,天佑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好小子,可真敢吹牛啊!” 这话,让郑大监更好奇了。 这是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唐寅的策论,就是一坨狗屎。 毕竟唐寅年纪尚小,也没有为官的经验,即便再聪明,也需要时间的历练。 然而,天佑皇帝的笑声,却是让他再次燃起了希望,情不自禁的伸过头去,想看一眼,唐寅到底写了什么。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一笑,将答卷递了过去。 “你也看看吧!” 郑大监闻言,连忙躬身接了过来。 看到唐寅策论的开篇,也如天佑皇帝一样,皱起了眉头。 “钱庄?” 作为陛下的心腹太监,内卫的首领,钱庄他自然知道,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了。 不说民间,光是朝中,就有不少大臣的家里,都有钱庄,若是搞钱庄,恐怕还没开始,弹劾的折子,就会铺满陛下的御案了。 郑大监顿时在心里暗骂。 “臭小子,这是给陛下出难题啊!” 不过,看陛下神情似乎不错,难道后面还有反转? 郑大监一字一句的往下看去,直到道到最后几个字时,忍不住愣住了。 “尼玛,十万万银,你敢不敢再吹多一点?” 老郑内心狂怒,即便是他,也不由被唐寅的这句话给整破防了。 天佑皇帝见郑大监愣在那里,不由好笑的问道。 “郑三,你觉得如何?” 郑大监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微怒道。 “陛下,这小子,也太能吹了,十万万银,怕是整个大明都没这么多银子吧?” 要是唐寅听到这句话,肯定要吐他一脸,骂上一句没见识。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整个大明少说也有两亿子民,区区十亿两怎么会没有?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把银子藏起来了,市面上流通的银子不多,这才以为没有那么多。 真要搜刮的话,百亿两都有。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 好在天佑皇帝是见过大场面的,闻言,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摆了摆手。 “郑三啊,朕现在缺银子,不管这十万万是不是真的,只要能给朕搞来银子,就是朕的好臣子,” “哪怕只弄来五千万两,朕也能办不少事情。” 郑三闻言,点头附和道。 “陛下英明,不过,若是朝廷建钱庄,朝中怕是有人会反对,是否太过冒险了?” 天佑皇帝顿时哈哈一笑。 “边疆将士用命护我大明,区区钱庄,有何惧之?” “惹急了朕,杀上一批人,又如何?” 天佑皇帝的话,杀气四溢,显然早就不满意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堂堂一个皇帝,却被银钱弄的发愁,也算是憋屈。 谁还能没个脾气呢? 天佑皇帝大手一挥,端坐在龙椅上,从御案上取过一张条子,提笔写上几个字,然后递给郑大监。 “交给庄阁老!” 郑大监闻言,躬身接过,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出了御书房。 天佑皇帝看着郑大监离去的身影,不自觉的轻笑了起来。 “嘿嘿,十万万银,真要能弄来这么多银子,别说郡主,朕给你个公主又何妨?” ...... 贡院内,庄墨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位副主考闲聊,眼神依旧不时的看向门口。 两位副主考,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王伯安过来,和老庄神神秘秘的。 还以为王伯安发现了什么好的答卷,要推荐考生呢。 结果老庄回来后,啥也没发生! 倒是期间,其他同考官推过来几份考卷。 吴同考举荐了一份高荐的卷子,不仅八股文章写的漂亮,而且策论也写的不错,正是写宗室的那份卷子。 吴同考激动的大喊着要高荐,大有主考们不同意,他就一头撞死的架势。 弄的几位主考哭笑不得。 第163章 你丫是来找茬的吧? 都是同朝为官,虽然有上下之别,但是一般来说,都会给面子。 按照惯例,高荐的卷子,每位同考官也仅有两次机会。 有了珠玉在前,陆陆续续的也有同考官高荐,但是大多都是以八股文章为主。 会试科举,汇集了全国的精英,许多才子的八股文章,写的那叫一个精彩,每一个字,都是故事。 主考官们,也是看的赏心悦目。 就在这时,王伯安走了进来。 庄墨寒抬起头来,就看到王伯安手持一份答卷,高声喊道。 “诸位主考大人,下官要高荐此卷!”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纷纷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微微一笑。 “既然伯安要高荐,那就请吕大人看看?” 副主考吕子章闻言,点了点头。 “也好!” 一般来说,无论还是在朝堂,还是在贡院,但凡涉及到亲人或者有关系的人,都会特意避嫌。 都知道两人乃是师生的关系,王伯安要高荐,庄墨寒自然要避嫌。 吕子章同意后,从王伯安手上接过答卷,便看了起来。 “咦,是策论?” 策论的题目是陛下亲自指定的,所以考官们也都上了心,吕子章也不例外。 看到是个策论,便认真了起来。 看到开篇的时候,吕副主考,还是挺淡定的,他身为礼部尚书,也算见识过大场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论点都听到过。 然而,唐寅的论点,还是让他有一种颇为新奇的感觉。 “嗯,钱庄......不错,不错!” 只是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对了。 唐寅的策论,除了分析利弊,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属于朝廷的钱庄。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核心就是抢占钱庄市场。 “彼其娘之,你丫是来找茬的吧?” “这是要干掉私人钱庄,收归国有的节奏啊!” 作为礼部尚书,朝廷大员,立马就看出了其中包含的意义。 一旦这篇文章,真的被陛下看到,恐怕全天下的钱庄都要遭殃。 看到这里,吕副主考冷汗都要下来了。 不说别的,他们吕家,就有族人开了钱庄的业务,那可是下单的金鸡啊。 吕副主考顿时大有深意的看了王伯安一眼。 然后,咳嗽一声,朝着庄墨寒说道。 “阁老,此子文章戾气过重,有损我朝仁善之义,下官以为,应不予高荐!” 庄墨寒闻言,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篇文章他看过之后,就知道会有人反对,是以交给陛下决断。 只是他没想到,吕子章竟然这么直接。 吕副主考话里的意思,就差说这篇文章,简直就是包藏祸心了。 一旁的王伯安,忍不住站了出来,眼睛盯着吕子章,缓缓说道。 “吕大人此话差异,此文虽略有偏激之处,但观点新颖,笔锋犀利,实乃难得一见的好文章,若只因所谓的戾气,便不予高荐,岂不埋没了人才?” 吕副主考闻言,脸色不由为之一变,身为礼部尚书,还是会试副主考,他自然是不怕王伯安的,但是庄墨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老庄这次回京任职内阁,主掌户部,发行国债,为朝廷筹集了大军的粮饷,正得陛下看中,他还不想得罪庄墨寒。 吕子章闻言,呵呵一笑。 “王大人言重了,本官也只是述说己见,并无他意。” 说着吕子章看向庄墨寒。 “庄阁老以为呢?”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 “陛下虽然让老夫主持这次的春闱,然,会试抡才大典,老夫也不能乾纲独断,” “不若,严大人也一起看看吧!” 严肃身为礼部尚书,掌管百官升迁,为人刚正不阿,素来有“严王”之称,为官也是独来独往,不搞小圈子,很得陛下的信任。 从这里就看出了主考班子的结构,很有意思,主考负责主持会试,两名副主考,负责协助,也有互相监督的意思。 严副主考闻言,也不矫情,从吕副主考手上接过答卷之后,便面无表情的看了起来。 严肃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神情有些波动。 “庄阁老,此篇策论,若真可行,确实能解决朝廷国库空虚的问题!” 吕副主考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严副主考就继续说道。 “然,朝廷要开设钱庄,牵涉太多,不可控,下官以为,还需从长计议!” 吕副主考听完,这才舒了口气。 严肃的话,有褒有贬,算是比较公正的点评。 只要严肃不是直接支持,这篇文章,就有机会留在贡院。 若是严肃也支持这篇文章的话,这篇文章必然会送到陛下那里。 因为按照会试规定,会试前三名的答卷,是要呈给陛下御览的,虽然陛下不一定看,但是万一呢? 若是陛下看到这篇策论,必然会感兴趣,只因朝廷实在是太缺钱了,现在的朝会,大半的话题,都涉及到钱。 真要施行这个政策,到时候必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吕副主考紧张的看向庄墨寒,现在就看他的态度了。 他打定了主意,若是庄墨寒要高荐此卷,他就据理力争,怎么着也要把这篇文章打下去。 庄墨寒见状,勾了勾嘴角。 “既然如此,此考生答卷,那便待察再论!” 待察再论,就是待定的意思。 吕副主考闻言,眉头再次皱起,待定那就是还有机会。 一时间,他也琢磨不透庄墨寒的用意。 庄墨寒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示意王伯安退下去。 王伯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拱手退走。 王大个子一走,主考房内氛围再次恢复融洽。 ...... 经过两天两夜的点灯鏖战,所有答卷都已阅卷完毕。 接下来,便进入最重要的环节,给考生排名。 此时,所有考官们齐聚阅卷房。 主考庄墨寒坐上首,两位副主考分左右坐定,其余同考则是站着。 在庄墨寒身前的桌案上,摆放着选出来的三百份答卷。 其中左手边是厚厚的一叠,中间大概有二十几份,右边只有单独的一份。 左边的,都是同考官们,认为能中榜的答卷,中间的便是高荐和一众官员推举出来,认为不错的答卷。 右边的那份,便是待察的答卷,只有孤零零的一份。 主考副主考,加上同考官,十数名考官。 对着答卷,一份份的看,一份份的讨论,给与排名。 第164章 陛下的小纸条 会试榜单,也分甲乙两榜,甲榜十人,乙榜二百九十人。 乙榜的排名,对于大佬们来说,不是很重要,名单很快就定了下来。 甲榜的名单,才是关键。 眼前也只剩那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十几份答卷。 这其中,只能留下前十,剩下的都要被打到乙榜去。 所以一众考官,对此争论的很是激烈。 两位副主考也参与其中。 主考官庄墨寒,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争夺前十的排名,争的面红耳赤,却是一言不发。 两位副主考,还以为老庄在遵循中庸之道,不由暗骂一句,“老滑头!” 最终,在一顿大乱斗之后,十份答卷摆放在了庄墨寒的身前。 接下来,便到了最关键的环节,会元之争了。 只见吕副主考,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前十的答卷,已然选出,还请主考大人定夺会元之卷!”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 “诸位大人,可有心仪的卷子?” 一众考官,就等着主考这话了。 抓墨憨话音刚落,吴同考就站了出来,指着其中一份答卷开口道。 “主考大人,下官以为,此卷应为会元!” 吴同考指的正是那份宗室策论。 庄墨寒见状,颔首再次问道。 “可还有其他人选?” 一众考官闻言,顿时互相对视一眼,便有考官站出来推选自己心仪的答卷。 每个考官的口味都不一样,心仪的答卷也都不一样。 不一会,便有三份考卷被推举了出来。 同考官们推荐完,接下来轮到主考们表演了。 两位副主考,分别给出自己的意见。 最终,还是宗室策论得到了两人的支持。 吴同考见状,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这份考卷是自己高荐的,若是真得到会元,自己也与有荣焉。 倒霉蛋周同考,则是一脸不忿的看着一脸嘚瑟的吴同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分给自己的考卷当中,一份好的卷子都没有。 两天两夜下来,塞给他的都是垃圾,害的他高荐的机会都没能用掉。 不过,话说回来,吴同考高荐的这份答卷,确实不错,不仅策论写的好,八股文章写的也是花团锦绣,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两位副主考口径统一,一众同考官便也纷纷倒向了这份答卷。 吕副主考微微一笑。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便揭糊名吧!” 吴同考闻言,第一个走到那份答卷前,一把揭开糊名,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因为,这份答卷的考生,赫然便是楚玉,楚首辅之孙。 尼玛,真是天助我也啊! 有了这份机缘,自己岂不是要官途平坦,扶摇直上了? 吴同考乃是工部四品主事,为官多年,一直欠缺一点机会,就能再进一步。 看着眼前的答卷上的名字,吴同考仿佛看到了自己荣升工部右侍郎之位。 吴同考的表现,众人看在眼里,好奇之下,纷纷朝着糊名处看去。 一看之下,顿时酸了! 周同考捂着牙,看吴同考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吕副主考见状,顿时也笑了起来。 “难怪文章写的如此老辣,策论也是鞭辟入里,原来是首辅大人家的公子,这就难怪了!” 严副主考闻言,点了点头。 “此子文章虽然立意尚有欠缺,然,遣词造句确实不错,一众考生当中,当的起会元之资!” 严副主考面无表情的说着,却让吕副主考听的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夸人就夸人,能不能别在里面掺别的东西啊? 然而,这货,就是这副德行,你也拿他没办法。 吕副主考苦笑一声。 “既然严大人也没意见,那便送去宫里,呈陛下御览吧!” 其他考官闻言,纷纷点头附和,表示没有意见。 到得此时,会元之位,就差主考庄墨寒点头,便能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含笑不讨论的庄墨寒开口了。 只见庄阁老微微一笑,指着楚玉的答卷,缓缓开口道。 “既然诸位大人都看好此卷,那便定为会试亚元吧!” “什么?” “会试亚元,那岂不是排第二名? 庄墨寒的话,顿时让所有考官都惊讶的朝他看来。 吕副主考闻言,也是内心一紧,那日庄墨寒没有发言支持王伯安的高荐,他就有些疑心。 今日会试排名,庄墨寒又不怎么开口,他还以为庄阁老这是放弃了。 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吕副主考看向庄墨寒。 “阁老,难道另有所属?” 吕副主考已经能确定了,庄墨寒就是想要推举那份搞钱庄的答卷。 吕副主考已经偷偷看过了,写出那份策论的考生,八股文章虽然也不错,但是以他的老道,随时可以找出几个问题。 文章这种东西,不可能写的完美,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毛病。 吕副主考脸色平静,就等着庄墨寒点头确认,他就开始找茬。 吕副主考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却是做好开战的准备。 他是副主考,又是礼部尚书,真要刚起来,也不怕庄墨寒这个阁臣。 庄墨寒闻言,也不气恼,而是摇了摇头道。 “不是本官另有所属,而是陛下心有所属!” 说着,庄墨寒指了指待定的那份答卷。 此言一出,一众考官皆惊讶的看着庄墨寒。 “陛下心有所属?” “什么意思?” “难道这份答卷,陛下已经看过了?” 吕副主考在庄墨寒说出“陛下”两个字的时候,就暗道一声不好。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庄墨寒突然站起身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面色肃然的说道。 “陛下口谕,......!”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王伯安却是率先一把跪了下去。 皇帝的口谕也是要跪接的。 其他考官见状,也纷纷跪了下去,包括严副主考也是如此。 现场就只有吕副主考张大了嘴,直愣愣的看着庄墨寒。 庄墨寒微微一笑,提醒道。 “吕大人,陛下口谕,还请跪迎!” 吕副主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在严副主考旁边跪了下去。 庄墨寒见状,满意的微微颔首。 随后,手持纸条,缓缓念道:“十万万银,深得朕心,诸卿家以为如何?” 第165章 一盘大棋 天佑皇帝的口谕内容,若是别人,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考官们,却是知道的。 “十万万银,深得朕心,诸卿家以为如何?” 意思就是:十万万银这篇文章,很合我的心意,你们认为怎么样?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陛下语气虽然是询问,但是其中包含的意思,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都说好的文章,你不给个会元,说的过去? 一众考官顿时一脸憋屈,都快出内伤了。 初时,他们还嘲笑这篇文章的考生来着。 这尼玛,转眼就成会元了? 周同考此时,更是内心煎熬,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这篇策论,本是他发现的,然而,他却以为这考生就是个疯子,极尽贬低,要不是王伯安,他都要将这考生给着落了。 然而,反转来的太快,让他猝不及防。 这篇在自己眼里狗屁不通,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文章,竟然深得陛下之心? 草,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同考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来,这篇文章,早就入了主考庄阁老的眼。 只是老庄这厮太贼了,一直瞒着不发,到得此时,才将陛下抬了出来。 有了陛下口谕,谁还敢多嘴? 周同考那叫一个后悔啊,“敦伦汝母,这份答卷是本官第一个发现的呀!” 不管众考官内心怎么想,天佑皇帝的小纸条一出来,统统都闭上了嘴。 吕副主考更是一口气堵在喉咙,一脸的便秘,本来都打算硬刚主考了。 结果老庄这货,不讲武德,直接请来陛下,来了个降维打击,这还刚个毛线呀! 看着一脸淡然的庄墨寒,吕副主考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同时内心也开始分析起来。 难怪庄墨寒一点都不着急,这份答卷,应该早就被陛下看过了。 陛下是什么时候看过的? 陛下为何会对这么一个考生如此在意? 吕副主考小脑瓜全力开动。 忽然想到,陛下自从去了金陵一趟之后,回来便将庄墨寒带了回来,然后便开始推行国债。 国债这个东西,对于满朝文武来说,也算是新奇的东西。 国债发行之初,许多大臣是反对的,只是陛下一力推陈,加上发行的也不算多,区区二百万两而已。 所以国债虽然有阻力,但是不大,结果谁都没想到,竟然成功发行,大军也有了粮饷,老庄打了一场漂亮仗。 国债大获成功,同时也引起了一众大臣的关注,对此深入讨论过。 庄墨寒这人,断断续续做了好几次官,也辞了好几次官。 学识是没问题的,为人也很正直,但就是因为太直了,在官场上,树敌太多,这才几次辞官。 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想出国债,这么牛逼的主意。 一时间,庄墨寒在朝臣心里的印象,大为改观。 当然,许多大臣,包括他吕子章也都怀疑过,但是老庄对此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国债,钱庄......国债,钱庄。 这两个词,不停的在吕副主考的脑海里循环。 吕副主考顿时惊诧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庄墨寒。 “莫非,这位考生,便才是提出国债之人?” 得出这个结论,吕副主考顿时着急了起来。 这种人才,自己为何没有听说过? 这一刻,吕子章已经不在意谁是会元了,他只想看看这考生到底是谁。 庄墨寒念完纸条上的话,见一众考官一脸的震惊,再次微笑道。 “诸位大人,应该无异议吧?” “若是没意见,那恩科会试,会元便是此卷了!” 此言一出,也代表宣布口谕的仪式结束。 一众考官起身,纷纷来到庄墨寒的桌案前。 周同考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阁老,会元已定,那便揭糊名吧!” 泼天的富贵,从周同考手上溜走,他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这考生到底是谁,竟然让他看走了眼。 这话简直就说到吕副主考的心坎上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案上的答卷。 其他考官,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庄墨寒。 庄墨寒也不磨叽,亲自上前,揭开糊名。 “江安县,云栖镇,唐寅......!” 糊名揭开,众考官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这个名字,最近可算是声名鹊起,但却不是什么好印象。 这吊毛,不是好人! 本来籍籍无名,却在鲁国公府的诗会上,凭借两首诗词,将京城四大才子的风头给抢了。 引得南北仕子,争执不休,一切祸源皆是这个唐寅。 其他考官对此愤愤不平,但是有陛下的口谕在,不敢说什么,只能憋得一脸便秘。 只有吕副主考,心思早就飞到别处去了。 这唐寅两首诗词,就能盖过京城四大才子,那岂不是说明他的学识,不比楚玉差? 这样的人,为什么在乡试上,连前三都没上? 想到这里,吕副主考差点忍不住拍自己大腿。 “草,陛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不得不说吕子章吕大人已经接近了真相,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唐寅这种人,一旦进入官场,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 唐寅在会试过后,就待一直在老庄的院子里。 老庄和王伯安还在贡院,院子里就只有他和老仆,因为感冒的原因,唐寅也没这么出门。 奇怪的是,李令月和老方也没有再出现。 江宴那个憨货,说的好好的,要来找自己,也没来。 于是,这两天时间,唐寅倒是过的挺清净,经过休养,感冒也彻底痊愈了。 到得第三天的时候,唐寅依旧早早的起床,坐在院子里看书。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唐兄,唐兄,快开门!” 唐寅闻言,不由苦笑一声,放下《春秋》打开院门。 只见江宴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唐寅不由脸露诧异之色。 “江兄,你这是咋了?” 江宴闻言,立马露出苦涩的表情。 “呜呜呜,唐兄哇,你可要你救救哥哥啊!” 唐寅听到这话,更是好奇。 这货,这么慌张的模样可是少见。 想当初,在青州府,那么多人追着他打,也没见这么惊慌过。 第166章 一入豪门深似海 就在唐寅疑惑间,院外传来孙管事的声音。 “少爷啊,快出来吧,表小姐们,还在等着您呢!” 唐寅立马就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啥玩意,表小姐,还们?” 在唐寅怪异的眼神中,江宴一如既往的向他倾诉起来。 会试之后,江夫人的娘家,莫名其妙的对他热情了起来。 江宴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宜昌伯爵府有意与他江家结亲。 了解事情原委,唐寅不由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的表妹要嫁给你?” 在古代表亲结婚的很多,但是对于唐寅来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种关系。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一脸的便秘。 “唐兄哇,伯爵府里那几个表妹,你也是见过的,都是一班子捧高踩低的,大小姐脾气重,哥哥我可受不了!” 唐寅闻言,顿时想起了初到京城的那一幕,宜昌伯爵府里的几位小姐,那叫一个傲娇,拿鼻孔看人的货色,最关键的还是恋爱脑,楚玉的小迷妹。 这种女人,要是娶进门,以后江宴别想有好日子过。 唐寅扯了扯嘴角。 “既然不喜欢,那推了便是!” 江宴苦笑一声。 “你当我不想,我娘不干啊,再说了,有老太君在,我们家也不敢拒绝!” 唐寅一听,就知道,江夫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对此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院外的孙管事急的满头大汗。 “少爷,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夫人要生气了!” 江宴闻言,顿时跺了跺脚。 “唐兄,今日就是让我去府里相看的,无论如何你可得救我!” 唐寅眨了眨眼睛。 “怎么救,我找人把你那几个表妹给绑了?” 江宴顿时一脸心塞的模样。 “唐兄哇,哥哥都快急死了,你就别打趣我了,哥哥我是要干大事的人,岂能让他们如愿?” “没说的,今日你必须陪我去一趟,把这事给搅和黄咯!” 唐寅无语。 这种事情,还带强迫的? 然而,看到江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唐寅也没法拒绝。 相亲带亲友团,这种事情,唐寅不排斥,便同意了下来。 唐寅和老仆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江宴出门了。 院外孙管事看到唐寅和江宴一起走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少爷,您可算出来了,快快快,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去伯爵府了!” 有了唐寅在,江宴似乎多了不少底气,也不再磨叽,拉着他便上了马车。 孙管事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一路上,孙管事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是冷汗直流。 “唐兄啊,对于此事,你可有好办法?” 要娶一个高门贵女,不容易,要推掉一门婚事,那自然是简单的很。 唐寅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 “此事易耳,一会你到了伯爵府,表现的纨绔一些便是了!” 江宴闻言,脸色不由垮了下来。 “唐兄,这招已经用过了!” 唐寅皱了皱眉。 “要不然,你表现的放荡一些,找个机会,当着你表妹们的面,调戏丫鬟侍女什么的?” “我就不信,纨绔家放荡,他们还能和你结亲!” 江宴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动。 唐寅继续说道:“实在不行,你就说,你喜欢男人!” 说着,唐寅看向一旁的孙管事。 孙管事见状,立马缩了缩脖子,惊恐的往后挪了挪屁股。 江宴看了一眼吓的直哆嗦的孙管事。 “孙管事不行,他太丑了,” “要不然,我就说,我与唐兄有断袖之癖?”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后,立马改口,将这个提议否决掉。 接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着怎么搅和黄这门亲事。 什么装病,装瘸,装晕,暴力倾向,人格分裂,男女通吃,怎么恶心怎么来。 两人的对话,让一旁的孙管事听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当然,这些,也都是唐寅开的玩笑。 最终,经过讨论,还是定下策略,走纨绔加放荡的路子。 马车,很快来到宜昌伯爵府。 江老爷和江夫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宝啊,你去哪了,老太君都等急了,快随娘进府,长辈们还在等着呢!” 两人下马车之后,江夫人看到唐寅,不由一愣。 江宴解释道:“娘,唐兄乃是儿子好友,今日让他陪我一起来看看!” 江夫人闻言,倒也没说什么。 “那就一起进去吧!” 说着,拉上江宴就往府里走去。 唐寅无奈,朝着江老爷拱了拱手。 江老爷笑了笑,走了过来。 “唐公子,宴儿可是不愿意与伯爵府联姻?” 唐寅不由诧异的看了江老爷一眼。 知子莫若父,这句话也是合用的。 见唐寅不说话,江老爷咳嗽一声。 “宴儿生性直率,受不了伯爵府的规矩,只是我家夫人,有些意难平,怕是没那么容易,” “唐公子,你帮我劝劝他!” 江夫人上头了,一心想着儿子挤进贵族的圈子,她是从贵族圈子出来的,因为地位低微,当年被迫下嫁江家。 现在一旦有机会,自然想要重新挤进去,所以才这么着急。 以前,伯爵府自然是看不上他们江家的,然而,随着儿子前途无量,老太君竟然亲自要主持此事。 这让江夫人欣喜万分,一心想要促成此事。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一入豪门深似海,江兄向来聪慧,许多事情,未必没有江老爷看的透彻。” 江老爷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 在他看来,自家儿子逃不出夫人的魔爪。 但是唐寅的话,却是给他提了个醒。 江宴可是乡试头名,即便有些水分,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难道真的是蠢? 唐寅则是看的明白,你别看江宴咋咋呼呼的,他找来唐寅,看似荒诞,实则是一种态度。 伯爵府的心思,谁都知道,就是看中江宴前途无量,想要为这座渐渐衰落的伯爵府,找到一条退路。 江夫人为了在娘家挣回面子,极力促成此事。 而江宴,看似不羁,其实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与伯爵联姻,只能拖他的后腿。 一时间,江老爷陷入了沉思。 ...... 第167章 小姐们打起来了! 宜昌伯爵府,今日颇为隆重,老太君亲自出面,要宴请江家。 老太君的庭院内。 宜昌伯夫妇,正在给老太君请安。 宜昌伯夫人,脸色有些不快。 “母亲,这江家乃是商贾之家,我们堂堂伯爵府,与之结亲,怕是会被人话吧?” 老太君闻言,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不满说道。 “你身为伯爵府当家主母,岂能如此短视?” “江家虽然上不得台面,宴儿却是有出息的,我们伯爵府后继无人,日渐衰落,将来还要指望他撑起门面呢。” “此时,趁着会试还未放榜,将亲事定下来,否则悔之晚矣。” 伯爵夫人闻言,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宜昌伯拦住了。 只见宜昌伯朝着老太君躬身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也以为宴儿颇为不错,” “只是府里适龄的小姐有不少,母亲属意哪一房的闺女?” 老太君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四丫头,五丫头,六丫头,年龄都合适,” “今日便安排相看,若是宴儿看上谁,便择定吉日,先定下亲事!” 宜昌伯夫人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脸现不忿之色,不过却也不敢违逆老太君。 “是,母亲!” 两人退出庭院,宜昌伯夫人就不满道。 “爵爷,五丫头乃是嫡女,不若让四丫头和六丫头去相看吧,” “江家虽然不错,但是嫁个嫡女,也太高看他们了,我家的闺女,可是要高嫁的!” 宜昌伯闻言,却还是没有答应。 “老太君发话,谁敢忤逆?” “行了,行了,便让几个丫头去相看,还不一定看上老五呢!” 宜昌伯夫人不愿意嫁女儿,其他的妾室自然也不愿意,纷纷吵着,让别人的闺女,去和江宴相亲。 只能说,唐寅和江宴都想多了,他俩一门心思的想着搅黄此事,其实人家也没看上他。 要不是老太君“高瞻远瞩”,估计伯爵府里,都没人看他们江家一眼。 ...... 江夫人拉着江宴,立马就去拜访老太君。 老太君很是热情,看到江宴,更是笑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老太太出身名门,眼光自然看的长远,宜昌伯靠着祖上余荫,挂了个广威将军的职务,家里也有些产业。 伯爵府七个孩子,两男五女。 老大是个没出息的,在五城兵马司补了个正七品副指挥的职务,老三就是个混子,纨绔子弟一个。 现在看起来还不错,但要是没有强力的亲戚支撑,府里的荣华富贵支撑不了多久。 江宴被老太君看的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老娘在这侧,恐怕第一时间都要跑路了。 江夫人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儿子,大感欣,他是老伯爵妾室的庶女,一直以来,就被兄弟姐妹们看不起,为了多弄点嫁妆,还将她嫁给商贾出身的江家。 这次回来,就是想要靠着儿子,大大的出一口气,另外也想借助伯爵府的权势,给儿子谋仕途。 双方郎有情妾有意,谈的很是愉快。 不一会,老太君就催促着江宴去后花园,表小姐们在那吃茶谈天,等着他呢。 江宴闻言,躬身施礼后,就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第一时间找到唐寅这个狗头军师。 “唐兄,唐兄,一会就看你的了!” 唐寅见状,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两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后花园内。 伯爵府的三位小姐,正在花园的凉亭内,吃茶聊天。 眉角带痣的五小姐不满的说道。 “老太君也真是的,非要让我们与江宴那个商贾之子相看,没得堕了我们伯爵府的威风!” 一身蓝裙的四小姐闻言,轻轻一笑。 “今日老太君想让府里和江家亲上加亲,五妹妹长的漂亮,江宴表哥定然看中你!” 手持团扇的六小姐,也掩嘴笑道。 “是啊,五姐姐还是嫡女,江宴表哥自然是选姐姐了,” “姐姐好福气啊!” 五小姐见两人一脸的嘲讽,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几个姐妹,平日里就明争暗斗,争奇斗艳,她身为嫡女,自然占尽上风。 这会,江宴来相亲,他嫡女的身份反倒是累赘。 想到这里,五小姐顿时急了。 “他敢?” “若是他选我,我定然叫他好看。” “我可是要嫁给楚玉哥哥的!” 此言一出,六小姐顿时就阴阳怪气的,噘嘴道。 “楚玉哥哥,谪仙般的人儿,看上谁还不一定呢!” 五小姐闻言,小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气恼的站起身,指着两女。 “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小浪蹄子,也觊觎楚玉哥哥,” “就你们这庶出的身份,楚玉哥哥怎么可能看的上你们?” 为了爱情,女人是不讲理的,平常碍于五小姐嫡出的身份,让也就让了。 现在提到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两人立马就不干了。 “我才呸,楚玉哥哥上次还对我笑来着!” “小贱人,你胡说,楚玉哥哥是我的!” “好哇,我就说你们这两个小浪蹄子,整日里发骚发浪,原来在做着白日梦呢......!” 三女顿时为了爱情,从明嘲暗讽,变成了互相骂战。 渐渐的,凉亭内,传来茶壶碗碟摔碎的声音,小姐姐们的尖叫声,以及丫鬟们的劝阻声。 “不好了,小姐们打起来了!” 唐寅和江宴来到凉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平日里端庄的伯爵府小姐,此刻狼狈至极,头发散了,衣裳歪了,小勾勾都露出来了。 要不是丫鬟们拦着,恐怕都要破相了。 伯爵府夫,妇闻讯赶了过来,脸色一黑,肺都要气炸了,急匆匆让丫鬟下人将人拉走。 等人走后,江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唐兄,他们这是干什么?” 唐寅也是摸不着头脑。 “方才听丫鬟们的话里,好像是为了什么楚玉哥哥......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楚玉,楚公子真是好人啊! 江宴顿时乐了。 这尼玛,两人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搅黄亲事。 原本狗头军师唐寅,还想了一大堆损招,就等着给人下套呢! 这回好了,一个楚玉,搞定一切。 得到这个讯息,江宴一脸轻松,拉着唐寅跑到边上偷着乐。 第168章 会试提前放榜 伯爵府的三位小姐,为了男人打起来,这也算不大不小的丑闻,关键是还让江宴给看见了。 老太君闻讯赶来,将三女一通教训,罚跪祠堂。 江老爷被唐寅说的本就有些疑虑,现在更是不喜。 倒是江夫,人对此不怎么在意,娶豪门贵女,娶的是身份,她自己就是从这个圈子出去的,小姐们的心思,她懂。 她自己是恼恨几个侄女,有眼无珠,他家儿子也很优秀的好吧! 有鉴于此,伯爵府心虚之下,再次将接待的规格提高。 宜昌伯爵夫妇,亲自出面,在正堂宴请江家,以示赔罪。 中午的宴席上,老太君处理完府里的小姐,也赶过来,好言劝慰。 江夫人顿时感动坏了,老太君和大哥大嫂,何时对他如此和颜悦色? 一番安慰之下,大家事情的影响,竟然消弭掉了。 江老爷本就没有地位,也不敢多插话。 为了表达对江宴的重视,宜昌伯还将两个儿子也叫了回来,陪着江宴用饭,算是给足了面子。 江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和唐寅对视一眼,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用过饭后,一众长辈,碍于身份,很快就走了。 长辈一走,伯爵府的两位少爷,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顾慎身为伯爵府的嫡长子,又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京中权贵,哪里会看的起江宴这个商贾之子。 顾慎朝着弟弟顾言,使了个眼色。 顾言会意,端起酒壶站起身,朝着唐寅走去。 江宴是老太君看中的人,他们不敢太过分,这里就唐寅好欺负。 “唐公子,你和江宴表弟交好,便是我伯爵府的贵客,来来来,本少爷敬你一杯!” 唐寅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这种贵族少爷,屁股一翘,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顾三少爷,在下大病初愈,不能饮酒,还望见谅!” 唐寅自然不会上当,连忙拒绝。 顾言闻言,顿时一愣,眼眸中浮现恼怒之色,面上却是笑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来我伯爵府,便是贵客,” “本少爷先干为敬!” 说着,顾言咣咣一杯酒下肚,然后直直的盯着唐寅。 意思就是:我干了,你随意! 这种道德绑架的小手段,往日里,顾三少爷用的得心应手。 然而,今日他却是想错了。 唐寅是什么人? 若论脸皮厚,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只见唐寅微微一笑,拍手鼓起了掌。 “顾三少好酒量,唐某佩服!” 意思就是:你喝你的,我就静静的看你表演。 顾言顿感被唐寅给耍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江宴这个猪队友见状,却是忍不住捂嘴轻笑了起来。 尼玛,顾言本就吃瘪,再被江宴这么一嘲笑,立马就要发飙。 好在顾慎及时拦住了。 “江宴表弟,近日表哥我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与你说话,” “今日便提前祝你金榜题名,进士及第!” 江宴闻言,倒是不想唐寅的无耻,反而端起酒杯就喝。 这一幕倒是让顾家两兄弟,一愣,随后却是高兴起来。 他们心里是向着妹妹的,也不喜欢这个表弟,便想着今日让他们江家出个丑。 本来计划是对着唐寅,让江宴丢些脸面。 没想到唐寅这人,脸皮太厚,不按套路出牌。 江宴一点就炸,简直是太好了。 于是乎,两兄弟轮番上阵,哥哥一杯,弟弟一杯。 江宴也是来者不拒,咣咣一顿干。 很快,江宴的脸色喝的通红,眼神也迷离起来。 借着酒劲,开始骚扰伯爵府里的丫鬟侍女。 “唔......伯爵府里的侍女,长的就是水灵,来给爷笑一个!” 江宴逮着一名倒酒的侍女,开始调戏起来。 这一幕,看的顾家兄弟皱眉不已,要不是老太君发话,他们立马就要暴走了。 唐寅则是好笑的看着江宴。 这家伙,说好的纨绔加放荡,就你这捏捏小脸,说几句骚话,也叫放荡? 只能说,江宴还是太年轻了! 果然,顾家兄弟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却忍了下来。 江宴也察觉到不对,朝着狗头军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寅无奈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二的手势。 这便是两人商议的第二套方案。 江宴见状,微微颔首,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只见江宴突地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堂内柱子走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两位表哥,且等江宴如厕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就见江宴走到柱子前,撩起袍服就开始嘘嘘。 “我日啊!” 顾家兄弟,顿时瞪大了眼睛。 “草,那个是祖上用金丝楠木立的柱子,” “这要是被江宴一泡尿滋上去,整个房子就废了,以后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上面有他的痕迹,谁还吃的下饭啊?” 两兄弟顿时大惊,立马扑向江宴。 江宴冷笑一声。 “我就不相信,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将女儿嫁过来?” 还没等他解开腰带,身后一声怒喝传来。 “宴儿......你干什么?” 江宴顿时一哆嗦,心里暗道不好。 一转头,只见江老爷夫妇,老太君,宜昌伯夫妇,还有三位相亲的小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狗撒尿”的江宴。 三位伯爵府的小姐,顿时尖叫一声,捂住了脸。 “哎呀,羞死人了,江宴表哥怎能如此无礼.......!” 三女嘴里喊着“羞人”,脸上却是浮现笑容。 方才老太君对她们一顿教育,她们只能屈服,给江家道歉,来给江宴相看。 结果,遇上这种事,简直是太好了。 今日伯爵府和江家的相亲活动,可谓是一波三折。 江夫人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教训正在“胡来”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名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老太君,爵爷,江老爷......会试放榜了!” “什么?” “会试放榜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好奇的朝着管家看去。 唐寅和江宴也忍不住露出疑惑之色。 按照流程,会试放榜日期,是在两天后,怎么提前了? 第169章 上赶着的不是好买卖 会试提前放榜,顿时引起了全城的关注。 考生们,纷纷派人前去打听情况。 往年会试放榜,是有报录官上门报喜的。 今年因为放榜提前,礼部也没有安排这一程序,令得那些报录的差役怨念不已。 也正因此,所有考生收到消息,确定会试真的提前了之后,纷纷赶往贡院看榜。 宜昌伯爵府的老太君,也是派出三波人,去确认情报。 很快,三波人便来汇报。 “老太君,确实是提前放榜了,衙门里的人出出话来,申时,贡院放榜!” 老太君闻言,眼神变幻不定。 原本她是想在会试放榜前,将亲事定下来。 但是江宴刚才的表现,她看在眼里,顿时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老太君看了一眼江宴,然后对江夫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看榜吧,诸事延后再议!” 老太君的话,意思很明显了,若是江宴高中,今日相亲活动继续,要是没中,那就拜拜了您呐。 江夫人闻言,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着面沉如水的老太君,她也不敢说什么。 心里祈祷着,儿子一定要上榜啊,否则,就丢人丢大了。 江老爷见状,却是脸色有些难看。 伯爵府的所有人,也都将目光转向江宴。 宜昌伯夫妇,心里的想法和老太君类似,若是高中,那便有的谈,若是没中,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只有三位小姐对此漠不关心, 三女一脸欣喜的,看着贡院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楚玉肯定能够高中会元。 脑残粉就是如此,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还在关心爱豆的情况。 江老爷朝着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会试提前放榜,那小婿便先告退了,等诸事结束后,再来登门拜访!” 江老爷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小的发了些脾气。 江夫人闻言,不由一愣,丈夫一向小心翼翼,今天这是怎么了? 宜昌伯夫妇,从江老爷的语气里,听出了不高兴。 宜昌伯不由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虽然江宴确实值得拉拢,但是以伯爵府的权势,不是江家能比的。 这亲事还没成呢,就开始甩脸子。 你一介商贾也配? 老太君见状,也有些诧异,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自己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江家反驳了? 不过,老太君毕竟还是很看中江宴的,权衡一番之后,开口说道。 “贤婿啊,不若如此,今日老身便做主,将亲事定下来,就定四丫头与宴儿的婚事,你看如何?” 或许是觉得,吃相太过难看,老太君退了一步。 江宴见老爹,终于硬气了一回,本以为这亲事就告吹了。 没想到老太君,竟然这么执着。 江宴顿时急了,连忙朝着狗头军师唐寅使眼色。 唐寅却是嘿嘿一笑,朝着伯爵府的三位小姐,努力努嘴。 江宴见状,脑袋瓜一下没转过弯来。 然而,看着唐寅戏谑的眼神,很快就回过神来。 “老太君,外孙与三位表妹,从小就青梅竹马,心向往之,不如就让五表妹与我定亲吧!” 老太君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五小姐乃是嫡女,她还是舍不得的。 五小姐听到这话,一脸的惊恐,指着江宴喝骂道。 “我呸,江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不会嫁给你!” 五小姐的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宴却也不生气。 “既然五妹妹不愿意,那四妹妹和六妹妹呢?” “妹妹放心,嫁过来后,江某定然与你相濡以沫,最多纳妾不超过十个......!” 江宴话还没说完,四小姐和六小姐,顿时就炸毛了。 “江宴,你还想纳妾,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嫁你的!” “姓江的,你别做白日梦了,我可是要嫁给楚玉哥哥的!” 江宴脸上,立马露出委屈的神情。 江夫人见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江老爷闻言,脸黑如锅底。 之前,看在老太君的面上,忍下这口气,现在看到三位小姐的态度,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 江老爷朝着老太君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小婿就不打扰了!” 说着,江老爷沉着脸。 “宴儿,随为父回家!” 江夫人见状,跺了跺脚,也只能跟上。 老太君看着远去的江家马车,顿时一阵心烦意躁。 她本想叫住江家人,但是伯爵府的面子,却让她舍不下这张老脸。 最终也只能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此事老身就不管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着,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府门。 宜昌伯夫妇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三位小姐,却是兴奋了起来。 “爹爹,母亲,女儿要去贡院看楚玉哥哥中会元!” 宜昌伯闻言皱了皱眉,宜昌伯夫人却是笑道。 “那就让你两位哥哥,带你们去吧!” 宜昌伯夫人看不上江宴,现在双方闹僵了,正好让女儿去贡院看看,没准楚首辅家的孙子楚玉,就看上自家女儿了呢? 宜昌伯夫人盲目自信的想着。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也不少,京城内,权贵家的小姐们,纷纷打扮一新,乘坐马车,赶往贡院,就为了去那里,声援他们的楚玉哥哥。 ...... 离开宜昌伯爵府。 江夫人把江宴拉到自己的马车上,对着儿子就是一顿输出。 “江宴,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宴撇了撇嘴。 “娘,小时候,他们就看不上我,现在更是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 江夫人闻言,脸色一沉。 “要不是你故意使坏,怎会如此?” 见儿子,任然一副满不在乎呃表情,江夫人叹了口气。 “宝儿啊,娘知道你不喜欢伯爵府的人,”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了伯爵府这层关系,你日后的仕途就好走许多!” 江老爷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 “夫人,上赶着的不是好买卖,我看此事就此作罢!” 江夫人见状,不由得脸色一冷。 “你个榆木疙瘩,我这都是为了儿子好,你抽什么疯?” 江老爷今日也是来了脾气,梗着脖子怒道。 “我们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 “老太君虽然看中宴儿,却只是想着塞个庶女过来,根本就没把我们江家当回事,” “我再说一次,此事就此作罢!” 老江一番连珠炮似的话,顿时让江夫人都看呆了。 江宴则伸出大拇哥,对老爹的硬气给予肯定。 “爹,您是这个!” 第170章 我去,玩这么大的吗? 江老爷平日里,一直让着江夫人。 一方面是因为,江夫人是千金大小姐出身,下嫁到江家确实委屈,另外一方面,老江也是个呵护老婆的男人。 这才造就了江家女主人强势的局面。 今天为了儿子,江老爷终于霸气了一回,倒是让江夫人,身子一哆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看着母亲眼里冒出的小星星,就快要融化在老爹霸总的气势当中。 江宴看准时机,溜下马车,跑到唐寅的马车上。 “唐兄,好手段!” 一上马车,江宴就拍着唐寅的马屁。 今日的局面,要不是狗头军师唐寅的以退为进,恐怕没办法这么善了。 江宴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唐寅和江老爷的一番深谈,老江也不会发飙,这门亲事还没准呢。 不过,事情总归是向着江宴想要的方向发展。 唐寅便笑了笑,一路上就听江宴在偷着乐。 马车到了江宅之后,江老爷朝着孙管事招呼一声,让他带着几个下人,护送唐寅和江宴去贡院看榜。 然后便搂着瘫软的媳妇进了府。 江宴见状,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这就说明,江老爷给了他更大的自由权限。 ...... 此时京城贡院外,人头攒动,考生加上前来助阵的亲戚家人,比考生的时候还多数倍。 现在申时还没到,贡院外的墙上,没有张贴榜单。 贡院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挤的满满当当,挤动一步都难。 唐寅和江宴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只能被挤到外围。 贡院外的街道上,也是停满了马车。 许多千金小姐,在家奴的护卫下,也赶来凑热闹。 “江宴,今日这门亲事,是我伯爵府不同意,你可记住了!” 两人正打算找个好位子看榜呢,就听到一侧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两人转头一看。 尼玛,真是冤家路窄,宜昌伯爵府的马车竟然就停在两人旁边。 结果刚才江老爷的一番强硬表态,两家的亲事算是告吹,现在再见面,就没那么多面子可讲了。 顾慎带着几名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护卫在侧,骑在马上,一脸傲娇的看着两人。 马车上的五小姐,也探出头来,嘲讽道。 “江宴表哥,老太君已经不管此事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现在再追过来,也没用了!” 这话一出,江宴顿时和唐寅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随后却还是恍然大悟起来。 难怪,这几人,这么嚣张。 这宜昌伯爵府的少爷小姐,还真是自恋,以为江宴放不下,追过来了。 尼玛,你不知道,老子是考生吗? 跟你似的,还未出阁,就来看男人? “无耻!” 江宴连跟他们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拉着唐寅扭头就走了。 兄妹几个见状,脸上却是挂上了胜利的笑容。 唐寅和江宴来的晚,即便有孙管事和两名下人,在前面冲锋,也只能挤到边缘地带,就再也进不去了。 可见这次会试突然放榜,影响有多大。 现场闹哄哄的,夹杂着不少人的人叫骂声。 就在这时,广场外,传阿里一阵尖叫声,十数名身穿褐衣的护卫,朝着人群挤来。 众考生本想叫骂,却是看到了护卫身后的四人。 “京城四大才子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情不自禁的给那些人让位。 以楚玉为首的京城四大才子,便出现了。 大冷天的,四人轻摇折扇,在护卫的保护下,朝着贡院广场走去。 楚玉的出现,让马车上的千金小姐们,纷纷探出脑袋观看,随后便爆发出阵阵尖叫声。 “尼玛,要不要这么夸张?” 江宴见状,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一名考生则是叹道。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这楚玉会试之后,将答卷背给首辅大人点评,” “首辅大人直言,有会元之资!” 另外一位考生也道。 “是啊,楚首辅在位十余年,位高权重,才学也是斐然,当年便是状元及第,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今科会元,必然是楚玉楚公子了!” 唐寅闻言,不由好奇道。 “会元是楚玉,诸位仁兄,好像不是很有意见?”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朝着唐寅看去。 这一看顿时愣住了。 “咦,你是唐寅?” 唐寅和江宴听的更是莫名其妙。 “在下正是唐寅!” 一旁的考生,顿时脸色复杂的说道。 “唐兄有所不知啊,自从你的两首诗词,引起了南北仕子对峙,” “京城四大才子便放出话来了,今科会元,必然是北方仕子,南方仕子,不如北方仕子!”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愕然。 这么弯弯绕绕的,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之前,因为他,而引起了南北读书人骂战,又因为他迟迟不肯应战,双方都憋着一股火气。 会试之后,众人找地方庆祝,结果国子监的考生和白鹿书院的考生,恰巧在同一家青楼,撞在了一起。 双方见面,分外眼红,再次争吵不休。 众人便将胜负定在了会元之上,杨言若是谁输了,谁就绕着东门大街裸奔一圈。 还签了生死状呢! “我去,玩这么大的吗??” 唐寅会试之后,因为感冒没好,在院子里宅着,江宴也因为伯爵府相亲的事情,无心关注外面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楚玉有楚首辅背书,他的胜算,要大大提升,所有南方考生的情绪这才低落下来。 楚玉的出现,让贡院广场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北方的考生,自然的朝着他聚拢过来。 唐寅的到来,也渐渐被南方考生发现,也围拢了过来。 不过,他们看唐寅的眼神却是一脸的怨气。 尤其是白鹿书院的考生,大家同在一家书院,都是互相熟悉的。 结果因为唐寅的龟缩不出,害他们要丢脸了。 看着周围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江宴连忙给好兄弟打圆场。 “哈哈哈,诸位兄台,现在榜还未放,输赢未定,大家还是先看榜哈!” “我跟你们说,这次会试,谁是会元还不一定呢,” “比如邓太安,邓公子,可是我们白鹿书院的骄傲,有他在,也能与那楚玉,一较高下。” 众人闻言,觉得有道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未战先怯,属实不该!” “邓太安,确实不错,名气很大!” “邓兄的才学自然是极好的,没准还真能与那楚玉争上一争!” 唐兄、江兄啊,你们有几成胜算?” 众人一抬眼,两道逃跑的背影。 众南方考生,顿时怒了。 “唐寅,江宴,你们两个无耻之徒......给我站住。” 第171章 一对活宝 论逃跑,两人也算经验丰富。 趁着考生们热议的时候,看准时机,立马就跑。 只是还没跑远就被人发现了,两人顿时加快了脚步。 只是苦了拦在后面的孙管事,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两人刚跑过拐角,就被人一把给拉住了。 唐寅和江宴,神情一变,立马低头求饶。 “兄台饶命,在下再也不敢了!” 两人默契的来一招,好汉不吃眼前亏。 本以为被人逮住了,然而,来人却是诧异的问道。 “唐公子,江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闻言,同时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多日不见的冯管家。 “我去,冯管家,怎么是你?” 唐寅松口气的同时,脸上带着嗔怪。 “我说老冯,你丫能不能早点出声?害我以为是身后的人追上来了。” 冯宝则是一脸懵逼。 “唐公子,江公子,身后没人追来啊,你们这是咋了?” 两人闻言,朝着身后看去,果然没人追来,脸上不由有些羞红。 两人这是被院试那次的经历,搞出了心理阴影,还以为这些家伙,也像那些赌徒一样,输红了眼。 实则,一众考生虽然恼恨两人的无耻,但是此刻正值放榜之时,他们才没心情疯狂追击。 只不过,另外一个人就倒霉了。 老邓因为会试之事,分到了臭号,这段时日,正想方设法的保持低调。 结果,因为江宴转移视线的话,立马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南方的考生们见抓不到他们俩,很快找到了角落里正暗自神伤的邓太安。 “邓兄,今朝会元之争,可就靠你了!” 看着围拢过来,热情打招呼的考生们,邓太安顿时一脸愕然。 知道原委后,邓太安顿时咬碎了牙,心里大恨。 “唐寅,江宴,邓某与你们势不两立......!” ...... 唐寅和江宴两人,见没人追来,立马恢复了放松的神情。 “老冯啊,下次可别这么神出鬼没的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冯宝闻言,不由尴尬一笑。 随后,却是面色一正。 “唐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唐寅和江宴听到这话,脸色一喜,大手一挥。 “走,带路......!” 跟着冯宝拐了个弯,便上了一家酒楼。 酒楼靠近贡院。 此时,酒楼大堂内,人也是乌央乌央的,纷纷在热议着会试放榜之事。 冯宝却是带着两人径直上了三楼。 “嚯,好家伙,这家酒楼可不简单,这个时候,还能拿到三楼的包间,赵兄家世不简单啊!” 唐寅闻言,却是白了他一眼。 “赵老爷,可是朝中大官!” 江宴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呀!” “哦,官有多大?” “起码是个侍郎吧!” 江宴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哇,赵兄也太不够意思了,今日放榜过后,定要放他点血......!”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由于姓赵的在朝中也不少,两人也没敢往那方面想。 前面带路的冯宝,却是差点撞上了柱子。 穿过三楼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雅间。 冯宝这才停了下来,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开门的却是一身劲装的李令月。 对上李令月那清冷的眸子。 唐寅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李令月则给了他一个傲娇的神色,眼眸扫视身后的江宴。 江宴顿时打了个哆嗦,想起了不好的画面。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 “哎嗨,可是唐兄和江兄来了?” 赵睿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令月闻言,这才收起了清冷的眸子,身子一侧让了开来。 两人还没回过神来,赵睿脸上挂着清朗的笑容迎了出来。 许久未见,赵睿脸色红润,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胖,但是比初见之时要好了很多。 看来,回京之后,他也坚持唐寅给他准备的“减肥”计划。 看到赵睿,方才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好基友。 江宴看到赵睿能够压制李令月,立马就抖了起来。 “赵兄啊,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和唐兄来京城都数月了,也不见你来见我们。” 赵睿闻言,立马告罪。 “哈哈,二位贤弟恕罪,家父管的严,哥哥我实在是走不开啊!” 赵睿早就想找两个好基友耍耍了,只是碍于身份,很多事情,都没得选。 两人闻言,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江宴呵呵一笑。 “没说的,放榜之后,带我和唐兄领略京都繁华,咱们不醉不归,你请客!” 几人说着,便走进了雅间。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气鼓鼓的脸。 “咦,这位是?” 来人正是赵灵儿。 “这位是舍妹......!” 赵睿还没介绍完,赵灵儿就一把推开江宴,来到唐寅身前。 “唐寅,你为什么要针对我的楚玉哥哥?” 尼玛,又来个楚玉的粉丝? 唐寅真的要吐了,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少女们,都是那个吊毛的小迷妹。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纷纷看向唐寅。 唐寅苦笑一声。 “我哪有针对你家楚玉哥哥,是他针对我好吧?” 赵灵儿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哼,楚玉哥哥好好的诗会,就被你给搅和了。” 说到这里,唐寅情不自禁的看向李令月。 那日他去写诗,可是为了她。 李令月见唐寅目光投过来,清冷的面容,带着些心虚。 随后,想起了什么,小脸竟然悄悄爬上红晕。 唐寅见状,不由得有些诧异,自从到了京城,这小娘们,好像很容易脸红。 “女魔头,这是在钓鱼?” 唐寅心不在焉。 江宴见状,忍不住说道。 “这位赵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家楚玉哥哥,技不如人,怎么能怪唐兄呢?” 赵灵儿闻言,不由朝着江宴看去,气恼的道。 “呸,我家楚玉哥哥,比你们强上一百倍,一首诗词,写哭了万千少女!” 江宴听到这话,立马就不干了。 “我家唐兄,一首诗词,鼓舞万千将士!” “我告诉你,楚玉哥哥是不会输给你的。” “我告诉你,你的楚玉哥哥输定了!” “小白脸,你不许学我说话!” “小妹妹,我说话你别跟我学!” 两人你来我往,立马就斗上了嘴,简直像一对活宝。 你还别说,说的话,还挺押韵。 第172章 唐兄,你是会元? 两人像是前世的冤家,一来就火药味十足,斗的不可开交,将唐寅这个矛盾源头都给忘记了。 把一旁的赵睿,看的目瞪口呆。 自家妹妹,除了在迷楚玉这件事上有些脑残,但是身为公主,还是很端庄的。 这下,被江宴给激的,公主脾气都上来了。 “你......下流......不要脸!” 赵灵儿显然没有江宴那么不要脸,落入下风,脸色通红的憋出两句没营养的话来。 赵睿见状,连忙打圆场。 “今日是来给两位贤弟庆祝的,不如我们还是先看榜吧?” 赵灵儿闻言,不由啐了一口。 “呸,谁是来给他庆祝的,我是来看楚玉哥哥中会元的!” “就他这不聪明的样子,定然上不来榜!”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就来劲了。 “赵妹妹此言差矣,在下虽然不聪明,才智还是有一些的!” 见赵灵儿一脸的不信,江宴微微笑道。 “不如本公子给你出道题,若是你能答上来,我便承认你说的对!” 此言一出,赵灵儿顿时冷笑一声。 “本小姐会怕你?” 江宴见状,笑的更是灿烂。 “说:楚二走在街上,前面有个屠夫,掉了一个钱袋和一块肉。” “问:为什么楚二只捡肉,不捡钱袋?” 江宴说完,双手抱胸,一脸的嘚瑟。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情不自禁的,低头沉思了起来。 就连一旁的冯宝都开动小脑瓜,在想着答案。 只有唐寅,一脸无语。 这家伙,拿自己给他出的脑筋急转弯来这嘚瑟。 见江宴那嘚瑟的模样,赵灵儿冷哼一声,斩钉截铁的说道。 “因为,那个钱袋里没有钱!” 江宴嘿嘿一笑。 “错,钱袋里有十两银子。” 赵灵儿闻言,歪了歪脑袋。 “那个楚二怕屠夫告官抓他?” “错!” “那个楚二是个傻子?” “错!” 一连想了几个答案,都是错的,赵灵儿顿时再次陷入了沉思。 然而,好半天也没想出答案来。 不仅是他,一旁的赵睿和冯宝也是一脸的忧伤,他们想的答案,都被赵灵儿说了,结果一个都没对。 李令月也没想出答案,不过,李校尉可不会忧伤,走到唐寅身旁,白了他一眼之后,悄悄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唐寅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尼玛,美女李校尉怎么也会这种小娘们的招数?” 来不及多想,唐寅咳嗽一声。 “这个问题,应该这么问,” “楚二在街上走,前面有个屠夫,掉了一个钱袋和一根骨头,为什么楚二只捡骨头,不捡钱?” 唐寅的话刚落,众人顿时有一种,就要抓到真相的感觉。 赵灵儿激动的张了张嘴,答案就在嘴边,然而,却卡在了那里,顿时急的满脸通红。 角落里的冯宝,脑子一机灵,脱口而出,大喊道。 “我明白了,楚二是条狗!” 江宴闻言,哈哈一笑。 “冯管家真聪明!” 冯宝听到这话,立马脸上笑出了花来,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励。 正想向主子邀功,却看到赵灵儿脸色难看,死死的盯着自己。 赵睿也是看傻逼似的看着他。 冯宝顿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随后,苦笑一声。 “江公子,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 江宴这货,坏的很。 唐寅给他出题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旺财,这货直接改成了楚二。 楚二,楚二,楚玉正巧排行老二。 这种眏射,也就这货能想的出来。 李令月则是靠近唐寅,小声问道。 “这种损人的题,是你想出来的吧?” 唐寅闻言,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反驳。 李令月见状,轻哼一声,高傲的扬起雪白的脖子。 才智测验,以江宴大胜结束。 赵灵儿却是不服气,小嘴一噘。 “不行,再来一题!” 江宴也不怂,正要再来一题,将自己在唐寅那里受的虐,发泄在别人身上。 就在这时,广场上传来阵阵呼喊声。 赵灵儿见状,也顾不得找回面子了,立马冲到雅间的窗边,朝着贡院方向看去。 这家酒楼,就在贡院对面,三楼的位置,正好对着贡院,一眼便能看到榜单。 一直面容清冷的李令月,身子一颤,也快步走到窗边。 唐寅见状,不由奇怪。 “赵灵儿是为了声援爱豆楚玉!” “魔女,李校尉,怎么也对放榜这么关心?” 摇了摇头,唐寅也没有多想,和赵睿江宴,来到另外一个窗边,朝着贡院方向看去。 只见,贡院大门已经打开,一名官吏捧着榜单,带着两名红衣小吏和数名兵丁,朝着东墙走去。 一路上,所有看榜之人,都主动的给官吏让路。 很快,在数人齐心协力下,榜单张贴了出来。 贡院东墙上,张贴着一张长长的红纸,红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名字。 一众考生见状,立马蜂拥着朝东墙挤去。 不时的,人群中爆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呜呜呜,我中了,我中了!” 考中的考生,顿时激动的满脸通红,朝着周围之人,狂吼着。 更有甚者,当场跪下,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不止。 “臣,谢陛下隆恩!” 也有的考生,激动的语无伦次,抱着身边的好友,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嘴里喊着:“爹,娘,儿子高中了......光宗耀祖啊!”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举子们,各种丑态百出。 这个时候,众人也没有笑话那些失态的考生,有的只能是嫉妒。 会试过后,便是进士,正式步入官场。 一众才子大佬,则是对此漠不关心,而是死死的盯着官吏手中剩下的红纸。 方才张贴的是乙榜的榜单,这一份才是甲榜的榜单。 这份榜单关系着他们能否名声大噪。 好在那官吏也不磨蹭,在小吏的配合下,很快便将甲榜的榜单,也张贴了出来。 甲榜一出,吵吵嚷嚷的贡院广场,顿时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张大着嘴,看着榜单最上首,那个比普通字体大上一倍的名字。 大多数人,对这个结果,都深感意外。 唐寅有些愣神。 楚玉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他?” 赵灵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会元不是我的楚玉哥哥?” 赵睿似乎很是高兴,手舞足蹈的。 李令月松开满是汗水的手心,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下来,随后,偷瞄一旁发愣的唐寅。 江宴一脸憨憨的,看看榜单上的名字,又看看身边的唐寅,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嗷呜,唐兄,你是会元?” 第173章 这一届恩科,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唐寅高中会元,江宴也上了榜,虽然在乙榜,但却是乙榜第六,会试第十六名,也算是排名很高了。 两人都有高中,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本来想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然而,赵灵儿见心上人没有中得会元,只是第二名,很是不高兴,噘着嘴,拉着赵睿就要走。 赵睿自然不肯,他还想着和两个好基友嗨皮一下呢。 “母亲可还在家等着你呢!” 结果赵灵儿一句话,就让赵睿屈服了。 赵睿一脸不甘的朝着两人告罪一声,只能失落离开。 李令月也连忙跟上,只不过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摸了摸被她掐过的地方,嘿嘿一笑,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随后,江宴便拉着唐寅要去庆祝一番,死活要对比一下,京城和金陵的青楼小姐姐,有什么区别。 唐寅无奈之下,也没办法拒绝。 于是两人下了酒楼,找准方向,正准备杀向目的地,准备安慰一下古代的失足少女。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刚出酒楼,迎面就遇上了他的几个表哥表妹。 尼玛,这可真是......缘分啊! 顾家两兄弟,依旧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唐寅和江宴,顿时一愣,随后神色有些复杂。 马车内的伯爵府小姐们,也探出头来,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哼,唐寅,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得了会元,就能够与楚玉哥哥比。” “在我们心里,楚玉哥哥永远比你有才学!” 唐寅和江宴闻言,同时翻了个白眼。 “有病吧?” 对于楚玉排在唐寅之后,不少人愤愤不平,前有赵灵儿,后有伯爵府的小姐姐。 估计,现在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们,都恨唐寅入骨。 两人白眼一翻,就要开溜。 然而,已经晚了。 唐寅两个字,现在就是热搜词,只要说出来,就能吸引人的关注。 “唐寅,无耻小人,你定然是会试作弊,否则,怎么可能排在楚兄之上?” “唐寅,还我楚玉哥哥会元来!” “唐兄勿怕,吾等来也!” 刹那间,无数人朝着两人蜂拥而来。 唐寅和江宴都看傻了。 唐寅知道自己中会元,必然有影响,只是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酒楼前,立马被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分成两派,有支持唐寅的南方士子,也有对他怒目而视的北方士子。 双方围绕着唐寅,就立马吵了起来。 “无耻之尤,唐寅堂堂正正多的会元,尔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 “放屁,唐寅小儿,乡试连甲榜都未能考上,会试中会元,你敢信?......其中必有猫腻!” “你们是不是输不起?” “我呸,吾等谦谦君子,怎会输不起,只是你们作弊,会试不公,吾等不平......!” 双方越吵越激烈,几乎将口水喷到对方脸上。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 四大才子,迈着模特步,走进了人群。 众人见状,立马安静了下来。 楚玉帅气的走到唐寅身前,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后,缓缓开口问道。 “告诉我,你策论写的是什么?” 在榜单张贴出来的那一刻,楚玉想了很多,论文章,他绝对不输唐寅,诗词虽然比不上他,但是科举诗词占比极少,唯一有变数的,便是那篇策论。 策论那道题,出的本就古怪,他又是首辅之孙,自然知道朝堂上的情况,国库空虚,这才有这道题。 楚玉的话,顿时让所有考生面露怪异之色。 很多人没有将策论放在心上的,这一刻,内心却是紧张了起来。 “莫非.......难道?” 唐寅闻言,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想,上前两步,正要开口说话。 一阵呼喝传来,一队兵丁朝着人群而来。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王伯安。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考生面面相觑起来。 “王先生.......!” “王大人.......!” 在场有不少考生是认识王伯安的,纷纷朝着他行礼。 王伯安却是黑着一张脸,快步来到两人身前,却是看都不看楚玉一眼,朝着唐寅骂道。 “臭小子,别以为中了会元,就能松懈,跟我回去!”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唐寅小儿为什么会认识王大人?” “看模样,两人还很熟悉啊!” 然而,楚玉等人是知道王伯安和唐寅关系的。 楚玉咬了咬牙,朝着王伯安拱手说道。 “王大人,学生想请教,今科会试,我输在哪里?” 王伯安闻言,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会试策论题,乃是陛下亲自所出!” 王伯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就输在策论上。 他的话,顿时又引起了阵阵热议。 “什么,策论题是陛下所出?” “呜呼,怎会如此啊?” 许多考生发出阵阵后悔的呐喊。 有很多人,其实是没有将这道策论放在心上的,甚至有人放飞了自我,什么论点都敢写。 有的考生,悔恨的直拍大腿。 策论或许不影响中榜,但是影响排名啊! 嘈杂的议论声传来,顿时让王伯安皱了皱眉。 扫视众人一眼之后,王伯安缓缓喝道。 “陛下已经下旨,三日后,便是殿试,尔等速速散去,准备殿试!” 王伯安又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考生们,顿时就懵了。 殿试一般都是在会试放榜的一个月之后,这是硬生生提前了一个月呀! 什么情况? 这一届恩科,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不仅放榜提前,殿试也提前。 中榜的考生,立马坐不住了,朝着王伯安,鞠躬之后,纷纷散开退去。 一直低头沉思的楚玉,却是忽然开口道。 “唐兄,告诉我,你的策论写的什么?”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钱庄......!” 唐寅的话,顿时让楚玉面露诧异之色。 王伯安见状,朝着唐寅狠狠的瞪了一眼。 “多嘴,快跟我回去,庄师还在等你呢!” 唐寅无奈,只能撇了撇嘴,跟着王伯安周离开。 只留下,一脸心塞的江宴。 “呜呜呜,唐兄哇,咱们还没领略京城风光呢!” 第174章 老谋深算,楚首辅 唐寅的话,让楚玉一脸的懵逼。 钱庄? 难道比自己打劫宗室的策略还要好? 钱庄这种东西,在市面上,也算常见。 只是楚玉想不通,区区一个钱庄,如何能让朝廷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唐寅的话,不仅楚玉听到了,周边许多人也听到了,纷纷开始琢磨,钱庄和朝廷有钱之间的关联。 渐渐的,唐寅的论点,传了出去,连京城的百姓们,都在讨论钱庄的事情。 一时之间,钱庄这个词,成了京都百姓的热搜。 百姓们谈的火热,那些钱庄的掌柜却是坐不住了。 朝廷开钱庄? 开什么玩笑? 朝廷开了钱庄,那自己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些钱庄掌柜看问题,还是通透的。 于是乎,钱庄掌柜纷纷找自己的幕后主子汇报情况。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必须要将唐寅的这篇策论,弄死在萌芽当中。 ...... 贡院那边掀起了巨浪,朝堂上也不平静。 唐寅的横空出世,让朝中大佬们猝不及防。 尤其是许多官员收到掌柜的汇报,顿时怒火中烧。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于是,纷纷怒骂唐寅的策论无耻。 受到那些官员的影响,朝廷大半的官员,都对此很有意见。 一众官员纷纷上书,弹劾唐寅,要将他会元之位取消。 其中,还有攻击庄墨寒的。 朝臣们纷纷串联起来,要干一把大的。 然而,弹劾折子递上去,却只换来一道旨意。 “三日后,开始殿试!” 陛下不仅没有理会弹劾,反而将殿试提前了。 王伯安高荐,庄阁老力保,陛下亲下口谕。 一连串的线索,再没有联想,就不配高居庙堂了。 一众朝臣立马消停了,纷纷猜测起唐寅的身份来。 朝中的大佬们,听到这个消息,也坐不住了,却是纷纷涌向内阁。 内阁,首辅公房,数位清一色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联袂而来。 已过六旬的楚首辅,依旧精神奕奕,看不出老态,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此事,尚未明了,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吕大人,他是会试副主考,必然知道些内幕。” 来的都是各部大佬,官职最低的都是侍郎,些许沉稳还是有的。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礼部尚书吕子章才匆匆赶来。 他刚出贡院,交完差事,在家还没待上片刻,便被楚首辅请了过来。 “吕大人,那个唐寅是怎么回事?” 吕子章一来,所有官员便七嘴八舌的问上了。 直到楚首辅咳嗽一声,这才停了下来。 吕尚书急忙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楚首辅身前。 “首辅大人,下官怀疑,那个唐寅是庄阁老的人,国债便出自他手。” 此言一出,一众大佬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老庄回归朝堂之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国债。 国债,虽然发行不多,但是这种手段新颖有效。 初时,众人还没察觉到其中的好处,事后,越想越觉得,这种敛财方式极其高明。 朝廷每年,也会出台许多政策,但是少有的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 国债这东西,确实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 解决了大军的粮饷,陛下满意了,朝臣满意了,边疆的军民也满意,那些卖国债的人,有稳定的收益,也满意,皆大欢喜。 能够做到这一步,可见这个政策的牛逼。 楚首辅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原以为这项政策出自庄墨寒,若真的出自唐寅,那就太可怕了。 唐寅今年也才十七岁,这么年轻,办事就这么老道,关键是这份奇思妙想,这样的才能,正是朝廷现在的官员所欠缺的。 一时间,楚首辅对唐寅大感兴趣。 然而,吕尚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捉摸不定起来。 “首辅大人,会试策论的题目,是陛下亲自拟定,那唐寅......他要建立朝廷的钱庄!” 这话一出,一众大佬皆惊,心思急动。 钱庄,在大明不少,这里面的利益普通百姓不知道,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场的官员,那个家里没有这项业务? 即便没有,也有与之相关的人。 若是朝廷真的开设钱庄,私人钱庄,必然被挤压的没有空间。 这也是百官弹劾唐寅的真正原因。 一瞬间,大佬们就开骂了。 “岂有此理,朝廷开办钱庄,岂不是与民争利乎?” “就是,朝廷乃是清静之地,岂能被这等黄白之物污染了。” “唐寅小儿,简直胡言乱语,要我说这会元,就不该给他!” 吕尚书闻言,苦笑一声。 “恩科会试,本官也属意楚玉的文章,” “奈何,会元之位,乃是陛下钦点呀!” 这句话一出,这回,众人没有再议论,也没有再说话,纷纷低头消化这其中含义。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楚首辅咳嗽一声。 “国库空虚,朝廷度支不足,边疆战士不断,陛下忧心如焚,我等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贺!” 楚首辅这话,顿时让一众大佬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首辅大人......!” 吕子章闻言,立马就要说话。 楚首辅却是摆了摆手,站起身说道。 “陛下已经下旨,三日后便是殿试,子章啊,你身为礼部尚书,可要好好安排,莫要让陛下失望啊!” “行了,今日你们也都辛苦了,这便散了吧!” 说着,楚首辅径直往门外走去。 一众官员,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楚首辅到底什么意思。 很快,便有一位随从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诸位大人,我家老爷说了,边疆大胜,陛下龙颜大悦,诸位就不要陛下的扫兴了!” 随从的话,立马让所有官员回过味来。 陛下刚刚打了胜仗,边军正缺钱呢,这个时候,谁出头阻拦,那就是找死。 左右不过是几个钱庄,便如了陛下的愿便是。 大不了事后,过的一段时间,给钱庄使些绊子,钱庄无利可图,陛下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这种事情他们可拿手的很。 得到提醒,一众官员们,顿时恍然大悟,相比几个钱,还是官位重要。 不由得在心里暗赞:“还得是首辅大人,老谋深算啊!” 第175章 钱生钱,方是生财之道 于是乎,楚首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这件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官员们心下有了计较,纷纷走出房间,脚步轻快的离开。 准备回衙门之后,向自己的手下,说明此事,让他们不要闹了,小心陛下拿你们开刀。 吕尚书离开内阁后,却是一直皱着眉头。 虽然他也赞同楚首辅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唐寅策论的最后那句话。 “十万万银!” 对这句话,所有官员都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唐寅在吹牛,夸大其词。 但是吕尚书隐隐的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跺了跺脚,吕尚书走了这家的马车,朝着另外一条街道而去。 ...... 朝野因为唐寅的策论,闹的不可开交。 此时的唐寅,则跟着王伯安,悠哉悠哉的往老庄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王伯安不停的数落唐寅,为什么要告诉楚玉,自己策论的论点。 唐寅只是笑笑不说话。 直到回到小院,庄墨寒已经在院子等着了。 两人见状,连忙上前行礼。 庄墨寒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之后,亲自给唐寅倒了杯茶。 三人就这样在小院中,静静的喝着茶。 王伯安却是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道。 “唐寅,你小子,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为什么要告诉楚玉钱庄之事?” 唐寅闻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庄墨寒。 他在等庄墨寒一个解释。 老庄见状,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也是在等唐寅开口,结果被王伯安这个憨货给搅和了。 同时庄墨寒心里更是满意,唐寅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是个干大事的人。 想到这里,庄墨寒微微一笑。 “老夫乃是内阁辅臣,兼户部尚书职,此番会试策论,便是为了问策,” “你的策论老夫看了,虽有不到之处,倒也有可为,” “老夫只问你,若是户部推行钱庄之策,是否真能充盈国库?” 唐寅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老庄突然成为会试主考,联想到国债推行,就知道老家伙憋着坏呢! 想了想,唐寅小声的问道:“庄师所谓的充盈国库,想要达到什么程度?” 庄墨寒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国库如今起码有五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若真像你说的,由户部筹建钱庄,可否补这个窟窿?”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区区五百万两,不出半月便有了!” 此言一出,庄墨寒和王伯安皆脸露惊讶之色。 王伯安急切的说道。 “怎么做,你快详细说说!”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首先,便是造势,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朝廷要建立自己的钱庄。” 王伯安闻言,这才回过味来。 “所以,你在贡院外,告诉楚玉,你的策论是钱庄?” 唐寅点了点头。 从王伯安出现,他就猜到了幕后是老庄在搞鬼。 这次匆匆来找他,必然要问策,于是便将自己的论点散发出去。 这种事情,前期的宣传其实很重要。 借着会试的热度,放出风去,估计很快,全城百姓便知道朝廷的钱庄,就要建立了。 舆论形成,到时候朝廷的钱庄一出来,就能事半功倍。 庄墨寒眯着眼睛,好一会才消化唐寅的话,问道。 “然后呢?” 唐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造势之后,便是分利,所有来钱庄存钱的人,一律不收保费,” “不仅不收保费,每年还给百姓们,一定的息钱......。” 保费便是管理费,古代的钱庄,存钱是没有利息的,不仅如此,还要出一定的保管费。 唐寅侃侃而谈,将后世银行的操作模式,大致说了一遍。 庄墨寒和王伯安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王伯安才憨憨的说道。 “不要保费,还给息钱?” “那百姓们岂不是赚大了?”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师叔所言甚是,正是此理!” 庄墨寒却是脸色一黑。 “如此一来,朝廷的钱庄岂不是要亏钱?” 老庄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偏向此事大有可为。 只要不是劳民伤财,国库有收入,他就敢干。 唐寅摇了摇头。 “庄师有所不知,天下最赚钱的买卖,不是卖东西,而是卖钱。” 见庄墨寒和王伯安,眉头紧皱,努力在想着其中的关联,唐寅继续解释道。 “钱生钱,方是生财之道,” “以百两为例,钱庄收一百两,一年给息二两,放贷七两,如此一来,一年钱庄就能赚五两,” “若是将这个数字扩大,一万万两,就是五百万两的盈利。” “因此,钱庄收到钱,户部尽管拿去用便是,五百万两的亏空,一年便赚回来了。” 金融这种东西,很复杂,唐寅也没有具体的细说。 只是抛出低吸高抛的理论。 以朝廷的信誉和给利息的噱头,吸纳百姓来存银子,再高息放贷给商人,从中牟利,这是银行最基本的赚钱策略。 庄墨寒提出的五百万两,按照唐寅的设想,光是京城一地,就能实现,太小儿科了。 其实,银行真正核心是发行银票,那才是国家操控银钱的最强手段。 可以说,只要朝廷控制了钱庄,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当然,这里面还需要控制,否则超发滥发,就像老朱的宝钞一样,完全成为敛财的工具。 按照后世的经验,只要按照一定的比例,发行银票,将风险控制在一定范围,朝廷不仅有大把的钱能用,还能控制银钱的流通。 到时候,朝廷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钱。 这个钱,还能发放到其他的国家去,赚其他国家的钱,薅其他国家的羊毛。 唐寅的话,顿时又让两人陷入沉默。 这不是就民间放贷的方式吗? 不过,转念一想,朝廷开设钱庄,不仅百姓实惠,商人也能得实惠。 因为现在市面上借钱的利息,远远高于七这个数字。 普遍的,民间借一百两银子,一年都要十两以上的利息,这还算是良心的,就出十三归的那种,才叫包藏祸心。 得出这个结论,庄墨寒眼睛一亮,顿时一拍桌子。 “小子,你安心备考,殿试之后,便来户部,老夫罩着你!”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尼玛,谁特么要你罩着?” 不过转念一想,到户部也不错,跟钱打交道,有利于身心愉悦。 更重要的是,有老庄在上面顶着,自己也悠闲些。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各自满意。 第176章 殿试将至 会试放榜,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唐寅高中会元这件事情,反应不一。 南方士子们,倒是很高兴。 北方士子则是憋着一股怒火。 尤其是徐三公子。 那个赌约,就是他带头打的,国子监足足有二十八人,签了生死状。 愿赌服输,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耍赖。 于是乎,当天晚上,趁着天黑看不清,二十八名书生,光洁溜溜,只着一条纨裤,绕着东门大街,裸奔一圈。 此事,一直到后来,都是京都百姓津津乐道的娱乐事件。 以至于多年以后,依旧有人记得那个夜晚,二十八个白乎乎的身影。 因为唐寅意外夺得会元,北方士子,丢人丢大发了,也越发的嫉恨唐寅。 唐寅祸从天降,这还没进入官场呢,就得罪了一大帮预备官员。 朝臣们,虽然在一众大佬的压制下,暂时熄了弹劾的心思,但是对于他这个坏人财路的家伙,自然也没好脸色。 庄墨寒和王伯安,也忙的很,自从那日和唐寅一番长谈之后,就经常不在家,整日里忙忙碌碌的。 倒是唐寅清闲了下来,每日里看看书,写写文章,好不在。 期间,江宴来了一趟。 看到江宴,唐寅都做好准备,牺牲自己,陪他去一趟娱乐场所。 结果,这货身后足足四名壮汉,瞪着牛眼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唐寅好奇之下,一问,这才知道,宜昌伯爵府又反悔了,想要继续结亲。 江宴现在是板上钉钉的进士,排名也还不错,就等着殿试之后授官,前途大好,宜昌伯爵府心动也能理解。 让唐寅不能理解的是,江老爷和江夫人竟然又同意了。 尼玛,这江老爷,那日看起来硬气了一回,就特么只是一回啊? 说到这里,两人默契的小声骂了一句“贱人!” 当然江宴江少爷,那是宁死不屈。 这段时日,正和江夫人怄气呢! 这才有四名大汉寸步不离的壮举。 有了这几个灯泡在,两人去京城会所嗨皮的计划,便也泡汤了。 ......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今日便是殿试之期,唐寅早早的爬起来,准备赴考殿试。 五更刚过,天色依旧漆黑,庄家小院的房门吱吖一声打开。 唐寅背着挎包,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出门之后,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唐寅还以为是江宴,轻笑一声朝着马车走去。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却是老方。 “唐公子请上车,小人送您去殿试!” 看着老方有些怪异的笑容,唐寅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有拒绝。 唐寅走上前去,掀开车帘,顿时瞪大了眼睛。 马车内,李静静静的坐在车壁内。 唐寅没来由的心里一咯噔,正要悄悄退出去,就听李静淡淡的开口道。 “上来吧!” 唐寅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老方一眼。 老方尴尬的笑了笑。 唐寅无奈,只能上了马车。 唐寅一上车,老方便坐在车夫的位置,马鞭一挥,马车便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本以为李静会逮着他一顿输出。 然而,李静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寅顿时一脑门的问号。 老李这是想干啥? 自从唐寅上了马车之后,李静就这么静静的靠在车壁上,不睁眼,也不说话。 马车内,一片安静,让唐寅有些发毛。 唐寅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最终还是忍住了。 直到马车到了皇宫广场前,停了下来。 唐寅连忙站起身,就要跳下马车。 就在这时,李静才缓缓睁开眼开口。 “过几日,二弟就要回京了,届时,你到家里来吃个便饭!” “那个死酒鬼要回来了?” 唐寅闻言,扭过头来,看了李静一眼,然后朝着他躬身一礼,这才跳下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李静掀开车帘,看着唐寅的身影,忽地笑了起来。 “臭小子.......!” 随后,李静放下车帘。 “走吧!” 老方闻言,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好嘞,大帅您坐好!” ...... 殿试之期,皇宫宫门处,一队队禁军身着亮银铠甲,挎着制式腰刀,守卫着皇城。 宫门口,已经有许多考生到了,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聊着天。 过了会试的考生,也称之为贡士,殿试之后,才能叫进士。 此刻的贡士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兴奋的等待着进入皇宫参加殿试。 按照规矩,殿试不刷人,对于考生来说,只要不作死,殿试是必中的。 殿试过后,少说也能得个同进士出身,就算进不了翰林院,也能到六部做个主事,亦或者外放当个县官。 只要过了这一关,就是另外一个新的世界,正式踏入官员的行列,如何能不兴奋? 皇宫的广场上,停了许多马车前来送行的马车。 由于家属不许靠近皇城,送行的家属们,只能在马车上,邀望相送。 看着前来参加殿试的考生们,或多或少,都有家人相送。 唐寅突然有些失落。 殊不知,皇城城墙上的拐角处,一名身着雪白襦裙的少女,静静看着城墙下的唐寅,嘴角微微上翘。 看了好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犷讨好的声音。 “校尉大人,殿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看?” 李令月脸色一变,瞥了身后之人一眼,声音微冷。 “燕小六,现在进了禁军当上校尉,瞧不上我这个老上司,想要上天了?” 燕小六闻言,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连忙狗腿的凑了过来。 “哪敢啊,大人,是坤宁宫的崔嬷嬷正在找您呢!” 李令月闻言,顿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李令月提着裙摆,迈着八字步,走下城墙。 来到城墙下,看到一名五十来岁的嬷嬷,立马放缓了脚步,变的端庄了起来。 崔嬷嬷见状,恼恨的瞪了她一眼。 “郡主啊,这里可不是军营,您可要用心些,哪有千金贵女走路像您这样的?” “若是皇后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罚您!” 李令月闻言,也不敢反驳,轻声细语道。 “知道了,崔嬷嬷!” 崔嬷嬷见状,这才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还在等您呢,郡主跟奴婢来吧!” 李令月跟着崔嬷嬷,朝着远处走去。 方才还鹌鹑似的燕小六,看到李令月的小女儿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李令月狠狠的瞪了燕小六一眼,直到对方,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这才转过身去,跟上崔嬷嬷的脚步。 只不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坏家伙,等赐婚之后,本校尉要吃了你......!” 第177章 入殿应试 皇宫门前的唐寅,忽然的打了个喷嚏。 “我去,这是谁在咒我?” 唐寅不由的揉了揉鼻子。 “唐兄,快来,这边!” 就在唐寅在分析,是谁这么不讲武德,咒自己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 唐寅抬眼看去,只见队伍中,江宴正兴奋的朝着自己招手。 唐寅见状,笑了笑,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的动作,本是寻常,但是唐寅的出现,却是吸引了不少贡士的注意。 刹那间,无数饱含“感情”的目光朝着唐寅直直的射来。 在得知,那篇策论乃是陛下亲自拟定的之后,北方的贡士,对唐寅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南方的贡士的心情,也极其复杂。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谁不想被陛下看中? 唐寅仅凭一篇策论,就入了陛下的眼。 “草,被陛下看中的,为什么不是我啊?” 一众贡士,内心狂吼。 一众目光中,有几道尤其炙热。 楚玉看到唐寅,眼神微冷,昨日楚首辅找他一番长谈,他已经知道,唐寅是庄墨寒背后之人,陛下的那篇策论,便是冲着他来的。 他从小就在一片吹捧声中长大,从未一尝败绩,如何能甘心? 徐三公子,更是咬碎了牙齿,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鲁国公三次入宫,请求陛下赐婚,眼看着陛下即将松口,然而,第三次,却是拒绝了,给的理由是,靖国公李静不同意。 虽然李令月,有些暴力倾向,但是他喜欢啊。 自从小时,在皇宫,被李令月暴揍一顿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要不是唐寅的出现,搅合了他的诗会,这个时候,他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人群的角落中,还有一道复杂的目光,曾经的白鹿书院骄傲,邓太安! 老邓虽然被分到臭号,但是凭借这强大的毅力,硬是超常发挥,竟然上了榜,虽然排名不咋样,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看着以前在自己眼里,只是个穷酸小子的唐寅,却力压京城四大才子,高中会元。 老邓承认,他真的酸了。 贡士们,各怀心思,只有唐寅莫名其妙。 自己进京城之后,啥也没干,也就是作了两首诗词,写了一篇策论,咋就“万众瞩目”了呢? 摇了摇头,唐寅也不理会众多的目光,和江宴跑到人群中的角落,尽量保持低调。 一众贡士,见状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状元之位的归属。 要是没有唐寅,估计八成的人,都会认为,状元非楚玉莫属。 然而,唐寅的横空出世,令状元之位充满了悬念。 楚玉有首辅的爷爷,唐寅也有庄阁老为后台。 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就在众人热论中,宫门缓缓打开。 一位宣旨太监抱着拂尘,缓缓走出,尖声叫道。 “陛下有旨,殿试即将开始,新科贡士入殿应试.......!” 宣旨完毕,便有数名礼部官员,从宫门内走了出来,指挥新科贡士们,有序进入皇宫。 楚玉为首的京城四大才子,似乎是为了宣示主动,挑衅般的看了唐寅一眼后,率先走进宫门。 江宴见状,不由大为不满。 “这个楚玉,真不要脸,还懂不懂规矩了?” “唐兄,你说是不是?” 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按照默契,一般都是会元领头,带领新科贡士进宫应试。 楚玉的动作有些过分了。 江宴一脸的愤怒,但是却没有得到唐寅的回应。 “唐兄......唐兄,你干嘛呢?” 江宴扭过头,却看到唐寅正一脸认真的,看着那位宣旨太监。 唐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啊,江兄,你说什么?” 江宴闻言,不由无语。 特么的,老子为你打抱不平,你丫还开小差? “我说,那家伙,真不要脸......!” 江宴无奈,只能重新说了一遍。 “你说谁?” 唐寅一脸懵逼,显然刚才真的开小差了。 江宴见状,差点一口气被上来。 “尼玛,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唐寅看着一脸幽怨的江宴,不由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朝着江宴拱手笑道。 “啊,不好意思,江兄,刚才顾着看那个太监去了,没注意到兄说了什么?” “太监?” 江宴听到这话,身子情不自禁的一哆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两人周围的新科贡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唐寅,双手不自觉的在身上搓了搓,统一的后退一步,离这个变态远一点。 唐寅一看就知道他们龌龊的想法,顿时扯了扯嘴角。 “娘的,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老子又不是变态!” 唐寅连忙解释道:“江兄误会了,小弟只是没见过太监,多看了一眼而已。”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江宴也嘘了口气,不解道。 “太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阉人!” 这话顿时得到了周边考生的认可。 唐寅却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太监在皇权为上的古代,那可是极其重要的,能量大的很。 唐寅看那个太监,倒不是因为好奇,或者别的。 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才多看了几眼。 不过,唐寅也不准备解释,朝着江宴再次拱手笑道。 “是小弟的不是,让江兄贱笑了!” 江宴见唐寅态度诚恳,很快便“原谅”了他。 两人并排走进皇宫。 在路过那名宣旨太监的时候,唐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越看越眼熟,只是印象很模糊,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 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三百名新科贡士,排着队朝着本次殿试举办地点,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是朝廷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往届的殿试,都是在这里举行。 此时太阳已经悄悄爬了出来,在阳光的折射下,太和殿显得极其耀眼。 看着巍峨雄伟的太和殿,新科贡士们再次兴奋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座殿宇。 或许许多人,殿试之后,就被外派为官,有生之年,也只有这次机会走进这座大殿,自然要好好珍惜。 唐寅也一脸好奇的欣赏着古代的建筑,感叹着古人的智慧。 第178章 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就在这时,一位礼部官员,手持一本名册,开始点名。 经过点名之后,新科贡士们才被允许进入太和殿。 走进太和殿。 里面分东西两侧,整整齐齐摆了三百张桌案。 按照会试排名,唐寅被安排在左边最靠前的位置,楚玉则在右边的位置。 两人遥相呼应,却相隔甚远。 随着新科贡士们鱼贯进入太和殿,按照排名坐好,便有数名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走进殿内。 这些官员,便是殿试的考官。 殿试主考官,自然是皇帝陛下,其他阁臣和各部大佬,组成副主考,这些都是殿试的规矩。 庄墨寒身为内阁辅臣,户部尚书,赫然在列。 老庄看到唐寅,顿时朝他眨了眨眼睛。 唐寅不由无语。 以前还觉得他,挺有读书人的儒雅,现在却是感觉,这老家伙,其实蔫坏蔫坏的。 官员们站定之后,楚首辅咳嗽一声,上前两步,高声喝道。 “恩科会试,为国选才,望汝等莫负陛下期望......!” 楚首辅说了一番官方鼓励的话,便宣布殿试正式开始。 随着楚首辅话音落下,便有礼部的官员开始讲解殿试流程、规矩和注意事项。 殿试只考一天,应试内容,只有一篇策论,日暮准时收卷,期间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大声喧哗......。 流程和规矩讲完,便开始分发笔墨纸砚和答卷。 殿试果然讲究,笔是上好的狼毫,砚是着名的端砚,答卷用的都是上好的宣纸,纸张做工精细考究,还带有淡淡的糯香味。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试题看去。 只见试题上面,写了简短的两句话: “朕,克继大统,殚精竭虑操劳国事,以民为先,然,我大明疆域辽阔,诸事繁多,朕亦深感精力不济,是以开设恩科,为国选才,为朕分忧,” “朕所需臣子,忠臣与能臣,诸卿以为,汝为何?” 短短两句话,便是殿试的全部试题。 从内容来看,这是陛下向新科贡士们的问策。 通篇大意便是: “我自从当皇帝以来,兢兢业业也操劳国事,为百姓谋福利,只是我大明疆域太大了,事情又多又杂,我深感有心无力,这次开设恩科,便是想挑选一些能够为我分忧的臣子。 我需要忠臣和能臣,你认为你是那种?” 陛下这道试题,开篇还很正常,说的一众新科贡士们激动不已。 朝廷事情多,陛下精力有限,一人干不来,要我分担分担? 没问题啊,臣啥都不多,就是精多啊! 然而,最后一句话,却是犹如一瓢冷水,让所有人冷静了下来。 忠臣和能臣? 什么意思? 两个都是好官,也都有缺陷。 一时间,新科贡士们,纠结了。 然而,很快,就有小机灵抓到了其中的漏洞。 这个不冲突啊,小孩子才要选择,大人全都要! 想通这一点,很快,便有考生,提笔写策。 “回禀陛下,臣,既是忠臣,亦是能臣......!” 楚玉看到这道试题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既要又要。 只是,就在他提笔准备按照这个思路写的时候。 抬眼间,便看到楚首辅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楚玉顿时一惊,心思急速转动。 陛下这道试题,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朝廷需要忠臣和能臣,你选一个,我好酌情分配。 只要是有脑子的,都不会说自己是哪一类,而是会说,自己既是忠臣也是能臣。 然而,就像陛下所言,他是来选才,找帮手的,不是来让你吹牛的。 想到这里,楚玉顿时冷汗就流了下来。 一篇小小的策问,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门道。 楚玉经过楚首辅的提点,很快就领悟了过来。 语言最高的艺术是什么? 自然是你需要什么,我就是什么咯! “陛下所问,臣惶恐,我朝万千朝臣,皆是国之栋梁,臣寒窗十年,惟愿大明昌盛,陛下所指之处,便是臣所到之处......!” 意思就是,“陛下你的问题,让我惶恐不安,朝廷有许多朝臣,都是国家的栋梁。 我十年寒窗苦读,唯一的愿望就是大明昌盛,陛下想让我成为忠臣,我就是忠臣,需要能臣,我就是能臣,哪怕让我当奸臣都无所谓!” “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楚玉文不加点,一片策问,很快写完,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抬眼看去,只见周围的考生们,都在奋笔疾书,看那憋红的脸色,肯定是在忠臣与能臣之间,大书特书,写自己的才华能力如何如何。 整个太和殿,都是沉浸在一片兴奋的气氛中。 不过,有个人却是与众不同。 唐寅在看完题目之后,就是一脸的心塞,仿佛看到一坨硬物。 尼玛,堂堂大明皇帝,还耍小心机? 这种题目,就是送死的题,怎么说都不讨喜。 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皇帝看似在问你,你是什么类型的臣子,潜意识里,就是根据,你的策问,然后给你分配岗位。 然而,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忠臣就像花瓶里的鲜花,中看不中用,可敬而不可爱。 能臣一般都打着奸臣的烙印,能办事,却是不讨喜。 一旦将自己的印象定下来,那你就完了,在体制内混,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格式内,这样一来,就很难往上升了。 楚玉那个答案,倒是高级一些,也符合官场的实际情况。 但是少不得,给人一个耍滑头的评语。 要想不被抓住把柄,就要将这个问题抛开。 因为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陛下真的是精力不济,要招揽人才来帮自己吗? 身为天子,会承认自己精力不够,要你来帮忙管理朝廷? 你是不是想多了? 唐寅撇了撇嘴,开始提笔答策。 “陛下乃天子,万民共主,臣愚钝,为百姓计,惟祈陛下保重龙体,陛下身体康健,万民方能安稳......!” 唐寅洋洋洒洒一通吹捧,通篇都在关心皇帝的身体,就是不说忠臣与能臣。 唐寅精益求精,结合后世的经验,就将拍马匹的造诣,推高到了巅峰的境界。 直到最后一笔写完,唐寅这才放下笔,又看了一遍之后,脸上浮现出猥琐的表情。 第179章 忠臣惹人嫌,能臣不讨喜 随着一声鼓响,殿试时间结束,便有礼部的官员来收卷。 由于殿试只有一道题目,时间又充裕,大多考生,都已完成。 所以,一众新科贡士,情绪都很高涨。 等礼部官员收完卷子,便兴奋的走出太和殿,然后按照指引,出皇宫。 一路上,考生们都议论纷纷,互相之间,对答案。 唐寅和江宴走在中间,听着众人的议论声。 大队考生,都是选择忠臣与能臣兼并。 大家的思路都差不多,于是乎,考生之间就更和谐了。 直到楚玉也被问到答题思路。 楚玉瞥了一眼身后的唐寅,这才一脸傲然的将自己的答案给了出来。 这一下,顿时让所有考生脸上的笑容,为之一顿。 “我草,我怎么没想到啊!” 陛下也太阴......太聪明了。 这道题,陛下看似在忠诚与能臣之间选择,其实最好的答案是,陛下要我做什么,就是什么啊! 一时间,考生们又后悔了起来。 同时,也对楚玉更加佩服。 这种思路都能想到,真不愧是京城四大才子。 倒是江宴对此,不屑一笑。 “嘿嘿,莫以为只有他一人,能想到这个?” 江宴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 考生们闻言,也纷纷问江宴的答案。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江宴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答案公布。 这货,不愧是江少爷,思路与楚玉一致。 江宴哈哈一笑,一脸嘚瑟。 “我家那些商铺的掌柜,都是听我的,自然是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这家伙有经验,难怪了! 前方的楚玉,听着江宴的高谈阔论,不由皱了皱眉。 自己是经过爷爷的提点,才想到这个答案,没想到,这个江宴,名不见经传,却也能想到这种思路。 果然,不能小瞧了天下的读书人。 其实楚玉是自信过头了,三百贡士之中,起码有十几人想到了这个答案,比如邓太安就是如此。 唐寅身为会试会元,自然受到考生们的关注。 很快江宴就主动替他们问了出来。 “唐兄,你的策论,是如何写的?” 这个问题一抛出,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楚玉和徐老三等人,也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 唐寅闻言,不由有些愕然。 “哎呀,唐兄,哥哥我也想知道,你就说吧!” 唐寅看着一脸骚包的江宴,不由扯了扯嘴角,无奈说道。 “江兄,我选的是忠臣!” 这话说的也没错,他通篇都在拍皇帝的马屁,自然是对陛下忠心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朝他投去鄙视的眼神。 “唐会元,竟然选了忠臣?” “哎,唐兄怎能如此短视啊!” “哈哈,唐寅小儿,选了忠臣,太蠢了吧?” 到得此时,众人已经有了共识,忠臣和能臣,二选一,是最蠢的答案。 两个都选,还算好! 让陛下来选,才是高明的做法! 唐寅的答案,无异于将自己置身到愚蠢的行列。 连江宴都露出一副,“你不会这么蠢吧?”的神情。 唐寅面对嘲笑和不屑,倒也无所谓,反正殿试不刷人,自己怎么着也有官做。 江宴却是有些愤愤不平。 “这些鸟人,殿试之前,还唐兄唐兄的叫着......简直岂有此理!” 唐寅知道江宴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不由得咧嘴一笑。 新科贡士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出了皇宫。 殿试完毕,贡士们一身轻松,就等着传胪。 皇宫内,八位阅卷大臣,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阅卷。 三位阁臣,五部尚书,组成了阅卷官。 楚首辅,庄阁老,穆阁老,三位内阁大臣,为主阅卷官。 穆阁老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地位崇高,但是大多时候,都不管事,内阁之中,主要是楚首辅和庄阁老为主。 其他五位阅卷官,便是吏部、礼部、刑部、工部、兵部的尚书。 三百份卷子,八位阅卷官,只有一天的时间,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殿试阅卷流程和会试的不一样,一份试卷,由一位阅卷官看完之后,便在卷子上,打上评分。 评分有四个等级,甲乙丙丁四种。 不过,因为殿试不刷人,按照官场默契,一般都在丙以上。 一位阅卷官打分之后,再传给下一位,如此类推。 所以一份答卷,会有八个评分,最后结合给分,给考生定名次。 最后根据排名,选出前十的卷子,呈给陛下,由陛下亲自拟定出一甲进士。 八位阅卷官,乃是朝中大佬,经验丰富,一眼便能看出答卷的好坏。 然而,今科殿试,陛下不按套路出牌,这篇策论,与往年不同,没有对比的答案。 于是乎,八位阅卷官,先凑在一起商议给分标准。 对于忠臣和能臣,几位大佬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这两个标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忠臣惹人嫌,能臣不讨喜。 八人讨论好一会,各抒己见,但是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 最后,楚首辅拍板定下基调。 只要单选的一律给丙,两个都选的给乙,有点脑子的不选的,方能得甲。 有了这个标准,阅卷速度就很快了。 三百份答卷,大多都是两个都选,所以答卷上,给出乙评分的最多。 有些考生,遣词造句稍好的,便多了一个加号,以示区别。 一个时辰过去,阅卷工作就完成了大半。 八位阅卷官,还有时间喝个茶,中场休息一会。 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能看出几位大佬的关系。 楚首辅,作为首辅,自然是官员们推崇的对象。 大多时候,都是楚首辅在说,庄墨寒坐在下首,却是含笑不说话。 楚首辅见状,不由笑道。 “庄兄近日常与陛下奏对,对这场殿试如何看?” 此言一出,所有官员,都朝着庄墨寒看过来。 老庄这段时日,每天都会被陛下留下来奏对。 这种殊荣,以前也只有楚首辅才有。 现在又是殿试的关键期,他们自然关注。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 “首辅大人言重了,陛下召我,只是商议边疆的粮饷而已!” 第180章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边疆大胜,但是却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边军和驰援的禁军,都在边城。 每日的粮饷,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庄墨寒主管户部,涉及这个议题,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他们关心的,自然是唐寅和钱庄。 楚首辅闻言,呵呵一笑,也不再兜圈子。 “庄兄啊,本官听闻,今科会试会元,唐寅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竟然提出由朝廷开设钱庄的谏言,” “不知陛下对此,有何看法?” 庄墨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唔......此事,陛下并未有旨意!”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陛下插手会试,亲自指定唐寅为会元,难道不是看中那篇关于钱庄的策论? 若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这段时日,各部官员,都在打听,钱庄之事,百姓们也都沸沸扬扬的讨论此事。 楚首辅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庄墨寒一眼,随后岔开了话题。 庄墨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中场休息结束,阅卷官们,再次投入紧张的阅卷当中。 半个时辰之后,一众官员,也都有些疲累,楚首辅正想停下喝口茶,就见工部尚书,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怒吼。 “无耻小人......!” 楚首辅差点被热茶烫了嘴,不由嗔怪的看了工部尚书一眼。 “姚大人,肃静,皇宫重地,勿要失了体统!” 工部尚书的一嗓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是阅卷流程第一道关卡,所有考生的答卷,他第一个看。 殿试不刷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答卷,阅卷官们,都会保持应有的沉稳。 能够让工部尚书不顾礼节,如此失态,这得写的多垃圾呀?。 “姚大人,你这是咋了?” 旁边的刑部尚书,连忙凑了过去。 一看之下,顿时憋的满脸通红。 刑部尚书的神态,顿时被其他阅卷官捕捉到,就更好奇了。 几位阅卷官,不由皱了过去,看过答卷之后,皆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穆阁老见状,也走了过去,顿时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世风日下,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话一出,连楚首辅和庄墨寒都忍不住了。 在场的官员,都是宦海沉浮多年,情绪控制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 这是哪位才子? 竟然能够让这么多官员破防? 楚首辅接过答卷,一看之下,顿时惊的站了起来。 庄墨寒看过后,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两人倒是没有怒骂出声,而是同时看向信息一栏。 殿试不糊名,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还是将名字给折起来。 楚首辅忍不住伸手,将信息一栏打开,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身旁的庄墨寒瞥了一眼,顿时露出一抹苦笑。 其他阅卷官,也跑了过来,面露古怪之色。 好半天,吏部尚书严肃冷哼一声道。 “这便是陛下亲选出来的会元?” 严尚书一脸愤然。 他对唐寅会试上的策论保持中立的立场,对他来说,只要能够帮助朝廷解决问题,他不介意如此。 但是这篇文章,通篇充满着市侩,简直将马屁之词,写到了巅峰。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礼部吕尚书沉声喝道。 “本官还以为,这个唐寅或许有什么经世之才,没成想,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 一时间,众人对唐寅的策问极尽贬低,大骂他:“只会拍陛下马屁,无耻之尤!” 楚首辅闻言,不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诸位大人,此卷当为第一!” 楚首辅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庄墨寒一眼。 “庄兄,好眼力啊!” 庄墨寒听到这话,连忙拱手回礼,笑道。 “首辅大人说笑了,唐寅虽然与庄某相熟,但他乃是陛下的臣子,在场诸位大人,皆是他的坐师也!” 两人的对话,顿时让其他官员,一脸懵逼。 工部尚书不由疑惑的问道。 “首辅大人,难道此中还有下官不知道的缘由?” 楚首辅苦笑一声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咱们都错了,陛下出的试题,根本就不是问策,而是试探!” 这话一出,有的官员,陷入沉思,有的官员却是依旧没有理解。 楚首辅见状,解释道。 “陛下的试题,看似以志选官,实则不然,忠臣和能臣,朝堂上不缺,何须要问他们这些尚未入官场的贡士?” “众人只关心自身仕途,又何尝关心过陛下?” 楚首辅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众人给劈醒。 “是啊,大明两百余年,朝堂上什么样的官员没有,差你那几个?” “三百贡士,所有人都在为成为什么样的官员,争论不休,何曾有人关心过陛下?” “陛下言,精力不济,这不是我们这些臣子无能,才导致如此吗?” 回过神来的一众大佬们,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其实楚首辅的话,已经接近天佑皇帝的心思。 这道题,与其说是策问,不如说,这就是一道智商测验题。 考生们,只要将目光放在忠臣和能臣上面,就掉入了皇帝布下的陷阱。 可惜,三百贡士,只有唐寅看出问题,跳了出来。 所有官员,看到唐寅的答卷,第一反应就是。 “这家伙,是个马屁精!” 结果最后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而楚首辅,看到唐寅的答卷,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庄墨寒也不遑多让,很快也回过味来。 一场殿试,让阅卷官有一种过山车的感觉,偏偏最后发现,错的是自己。 “尼玛,这个唐寅,果然是个搅屎棍子,殿试也不让人安生!”礼部尚书吕子章,一脸心塞的想着。 有唐寅另类的答卷,阅卷官们,仿佛吃了坨翔一样难受。 接下来的阅卷,一看到那些“臣既是忠臣,也是能臣”的答卷,就气不打一处来。 恶狠狠的给上丙等,好一些的,给个乙等就算客气的了。 后面卷子的贡士,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大骂唐寅是个害人精,害的他们排名落后。 阅卷速度很快,不到亥时,阅卷工作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郑大监抱着佛尘出现。 “诸位大人,殿试阅卷可有结果了? “陛下还等着呢!” 第181章 传胪唱名 郑大监的出现,宣示着陛下对殿试也很上心。 于是乎,前十的答卷奉上。 郑大监来的快,去的也快。 十份答卷,原样送了回来。 众人一看,十份答卷,只有唐寅的卷子上有一行批红。 “深得朕心!” 陛下的批红一出来,众人哪还不明白,唐寅就是陛下属意的状元郎。 然而,让众人奇怪的是,陛下对于榜眼和探花,并没有批示。 往届殿试,陛下都会选出一甲的。 楚首辅见状,不由朝着郑大监抱拳问道。 “郑大监,榜眼和探花,陛下可有明示?” 郑大监看了楚首辅一眼,尖着嗓子说道。 “陛下近日有些累了,只看了一份卷子就歇息了,” “陛下说了,其他的,诸位大人看着办吧!”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陛下只看一份卷子,就累了? 尼玛,要不要这么双标? 众人对此愤愤不平,腹诽不已。 楚首辅则是皱了皱眉。 开设恩科,插手会试,只定状元。 “难道陛下这场恩科,就是为了唐寅开的?” 想到这里,楚首辅看了庄墨寒一眼。 见对方一脸的笑意,不由抖了抖眼皮。 在心里,默默的将唐寅的评价,提高了一级。 眼见众人神色难看,楚首辅咳嗽一声。 “诸位大人,状元已定,这便排榜,准备传胪吧!” 众人闻言,也知道无法改变,于是又重新投入到排榜当中。 排榜也简单,按照八位阅卷官的打分,平均一下,高下立判。 分数出来,第二名,榜眼楚玉; 对于这个结果,一众阅卷官不由看向楚首辅。 楚首辅点了点头。 “楚玉乃是本官的亲眷,按照规矩,本官应当避嫌,” “然,举贤不避亲,楚玉的文章诸位也看过了,” “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庄墨寒首先站了出来。 “诸位大人,本官觉得榜眼之位,名副其实!” 内阁两位大佬都发话了,其他官员自然没有意见。 即便是一向公正着称的严尚书,也没有说话。 毕竟,楚玉的文章确实不错,陛下的智商测验,得分也挺高。 排完榜之后,这才开始揭开考生姓名,登记造册,礼部备案,然后送回皇宫制皇榜。 ......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 今日便是传胪唱名的日子 传胪,就是殿试揭晓名次的仪式。 晨时,清日的阳光,照映着皇宫上琉璃瓦,蔓延出一片金光,使得皇城,显得越发的富丽堂皇。 宫门外,黑压压一片身穿官服的官员。 朝臣们早早的来到皇宫,等待上朝参加传胪大典。 朝中官员,分成两班站立,左边的是文官,右边的是武官。 文武官员官服有别,一眼便能分辨。 文官补子上绣的都是飞禽,武官补子上绣的是走兽,所以称之为衣冠禽兽。 最早的时候,“衣冠禽兽”一词,其实是用来形容朝廷官员的,是一个形容词。 只是后来,因为官员的名声不好,才渐渐的才演变成了贬义词。 文武百官身后,便是新科贡士。 这次的新科贡士们,相比殿试之时,更是意气风发,只要今日之后,他们便是正式的进士,礼部备案后,为官一任,施展胸中的抱负。 唐寅和江宴,自然早早的过来。 唐寅依旧是孤身一人,这次李静和老方没有出现,所以也没人送他。 江宴却是江老爷夫妇亲自押送过来。 唐寅见状,不由调笑道。 “江兄啊,你娘还没死心?” 江宴闻言,无奈说道。 “老太君拿官位贿赂我爹,说是等我传胪之后,便托关系,安排我去吏部!” 唐寅一听这话,不由神色一动。 “吏部天官,不错啊,日后,小弟要是选调,还要指望江兄了!” 六部之中,吏部乃是核心部门,掌管百官升迁调任,权力极大,同时也极难进。 宜昌伯爵府为了这门亲事,也算是下血本了。 江宴却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要我为了官职,牺牲色相,休想,” “哥哥我还想逛遍大明青楼呢!” 对于江宴的宏图大志,唐寅也只能表示佩服。 不过,看他的模样,是真心不想与宜昌伯爵府结亲。 于是,便劝道:“既然不想,那便与你爹娘,说清楚便是,” “你现在,可是你们江家的宝贝疙瘩,他们还敢逼你?” 江宴闻言,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情绪收回,很快便又嘚瑟了起来。 此时,时辰尚早,宫门未开,相熟之人,相熟的官员便凑在一起,一边等开宫门,一边小声的寒暄着。 新科贡士这边,聊的最多的,自然还是状元的归属。 自从殿试过后,一众考生都回过味来,陛下的那篇策问,就是陷阱。 无论选忠臣或能臣,都不是最好的答案。 楚玉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大多考生,都认为楚玉乃是状元的最佳人选。 而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唐寅,却是选择了忠臣。 两相比较之下,就落了下乘。 有了这个共识,唐寅就被他们踢出了状元争夺的行列。 唐寅“愚蠢”的行为,注定了他与状元之位无缘。 反倒是江宴的呼声,比唐寅还要高一些。 一时间,楚玉重新成为新科贡士们吹捧的对象,身边围拢了不少人。 “恭喜楚兄,状元之位,已尽在囊中矣!” “楚兄之才,吾等是知道的,德才配位,在下佩服!” “楚兄,传胪之后,你我不醉不归......!” 楚玉耳边,马屁如潮,让他受用之极,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嘴里说着,“诸位仁兄,就莫要取笑楚某了,天下英才何其多,状元之位,玉不敢谋也!” 转过脸,却是得意的瞥了唐寅一眼,充满了挑衅。 反观江宴虽然也有人支持他,但是就少了很多。 唐寅也象征性的朝着江宴,表达了一番口头支持。 谁知道,江宴抬起下巴,负着双手,摆出一个风骚的姿势,然后淡然的道。 “唐兄啊,状元之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心便好!”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内心吐槽。 “你丫,装逼就装逼,能不能不要摆那么骚包的姿势?” “让人想踹你两脚。” 江宴见唐寅一脸的蛋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182章 内心戏十足的楚公子 江宴闹得一阵,就在这时,一声鼓响,宫门缓缓打开。 一位太监抱着拂尘走出,朝着百官大声尖叫道。 “陛下有旨,文武百官上殿......!”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按照官职高低排好队,开始入场。 因为要见陛下,宫门处,禁军们按照惯例,给百官搜身。 文武百官们入了宫门之后,便轮到新科贡士们。 皇宫的搜身,极其严格,比贡院的搜检不遑多让,只要是利器,一律不准带进去。 很快便轮到唐寅,一位禁军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校尉喝止住了。 只见那禁军校尉,上前象征性的给唐寅搜了身,然后朝着他露出一脸憨笑。 “唐公子,下官燕小六,恭祝唐公子金榜题名!” 唐寅诧异的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却朝着自己露出谄媚笑容禁军校尉,不由一脸愕然。 不过,唐寅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就是想讨个好兆头。 于是唐寅朝着燕小六拱了拱手。 “多谢了校尉大人!” 燕小六连称不敢,随后目送唐寅进入宫门。 ...... 进入宫门,便有御史上前维持其新科贡士的纪律和秩序。 看到御史出现,新科贡士们,立马停下了嬉笑,将自己的身子挺的笔直。 这些御史,可不好惹,他们会把你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下来。 别说他们只是新科贡士,就算是正式官员,都怕这些鸟人。 他们有风闻奏事的特权,若是看你不顺眼,随时弹劾你。 某位新科贡士,一个没注意衣服没有穿好,立马被御史揪了出来,好一顿训斥。 那情形,骂儿子,都没这么凶残。 众人见状,身子一紧,连忙检查自己的着装。 即便是楚玉,也都老实了下来。 可见御史的牛逼。 有了御史出马,新科贡士们,规规矩矩的听指挥。 不一会,便来到一座殿宇前的广场上。 奉天殿,乃是举办庆典的地方,传胪大典,便在这里举办。 大殿周围,站满了手持长枪的禁军,显得异常肃然。 文武百官和新科贡士,全都在广场中间站定,文武官员队伍中间,还铺上了一条红毯,直通奉天殿前的台阶。 台阶之上,摆放了一张巨大的金色的龙椅,龙椅后面还设了一把九龙曲柄黄伞盖,正好把龙椅遮住。 看到台阶上方的龙椅,新科贡士们,顿时激动了起来。 有龙椅的地方,就意味着,陛下会亲临。 对于许多新科贡士来说,也许,这是唯一一次觐见陛下的机会。 在御史们的维持下,文武百官和新科贡士们,很快按照位置站定。 不一会,楚首辅等一众大佬,从一侧走了出来,来到台阶下站定。 一众大佬出现,齐齐的往新科贡士的方向看去。 文武百官见状,不由有些奇怪。 “大人们,这是看什么呢?” 随后又反应过来,楚首辅的孙子也参加了这次殿试,自然以为他们是在看楚玉,心下有些酸酸的,但是对一会的传胪也有了认定。 “状元之位,定然是楚玉了!” 楚玉见爷爷的目光看来,立马挺了挺胸膛,必须给爷爷留下一个处变不惊的印象。 楚玉周边的新科贡士见状,更是朝着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众大佬们,看的却是唐寅。 都想看看,这个让陛下另眼相看的唐寅,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庄墨寒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唐寅,不由朝着他轻轻一笑。 唐寅见状,却是暗骂一声“老玻璃,为老不尊!” 就这样,文武百官和新科贡士们,各怀心思,等待着传胪大典的到来。 大佬们,看了一阵,便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站定。 又等了一会,一阵乐府声响起。 一队仪仗簇拥着一位身穿明黄龙袍的人,从奉天殿内走出,来到龙椅处,端坐在龙椅上。 陛下一到,楚首辅率先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在陛下出现的那一刻,也纷纷跪下行礼,三呼万岁。 新科贡士们,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不少人,纷纷朝着龙椅处,偷瞄而去。 唐寅跪趴在地上,也好奇古代的皇帝长什么样,学着江宴的模样,偷偷朝着龙椅处看去。 然而,新科贡士本就在最后面,离的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和明黄的龙袍,长相啥的,啥也看不清楚。 倒是龙椅旁边,一道壮硕的身影,让唐寅有些熟悉的感觉。 就在这时,负责纪律的御史,朝着新科贡士们,小声喝道。 “全都低头,窥视龙颜乃大不敬之罪!” 众人闻言,立马低下了头。 好在,御史也是过来人,都理解新科贡士的好奇心,并没有记录,否则,一片人都要受罚。 皇帝就位,传胪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远远的传来一句“平身!” 百官们便站起身,却依旧只能低着头。 陛下喊了一句之后,便有礼部官员,大声宣读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大约应该是仪式流程什么的。 礼部官员讲完,便有小太监将一份皇榜,交到礼部官员手上。 礼部官员打开皇榜,开始唱名。 礼部官员念一个名字,周边的禁军,便以接力赛的方式,将名字大声的传出来,这便是传胪的由来。 看到礼部官员打开皇榜,新科贡士们,激动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楚玉也是紧张的额头冒汗,自从得知唐寅选择了忠臣,他就自动将之除外。 在楚玉看来,没有了唐寅这个异类,状元之位,尽在掌中。 楚公子,都做好准备,第一个接旨了。 所有人,也都在等待着,状元郎的出炉。 很快,禁军们接力传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天佑十七年,恩科殿试.......!” 楚玉听到前面的时候,都在想着,一会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迎接自己此生的高光时刻。 “一会,要不要面带笑容,叩谢陛下?” “是谦虚些,还是傲气一点?” “不对,陛下可能不喜欢,状元郎太过傲气,还是谦逊些好。” “哎呀,好烦啊!” 楚玉正在幻想着,幸福的烦恼,内心戏十足。 然而,传胪下一句,就让他如坠冰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禁军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广场。 “天佑十七年,恩科殿试,一甲第一名,唐寅.......!” 第183章 原来你们是太子的人 “一甲第一名......唐寅?” “怎么会这样?” 楚玉猛的扭过身去,看向不远处的唐寅,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唐寅不是选了忠臣吗?” “难道殿试阅卷出了岔子?” 楚玉第一反应就是,殿试阅卷过程出了岔子。 然而,主考官是陛下,阅卷官是他爷爷,就算出问题,也不可两边都出问题。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寅说谎了,他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楚玉大恨,牙齿都要咬碎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百官那边,听到唐寅夺得了状元之位,满眼的失落。 “陛下啊,您怎么还是选了那个小人啊!” 新科贡士这边,大多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随后,就有人开始动摇了。 “那日,唐寅明明说了,他选了忠臣。” “难道忠臣才是最优选?” 殊不知,殿试试题,最优选,是选择皇帝陛下。 真正的题目,是前面一段看似废话的话,而不是后面的忠臣和能臣的问题。 一场殿试,被天佑皇帝玩出了十八个心眼,偏偏狗皇帝玩的不亦乐乎。 结果就是,最不被看好的唐寅,得了个“深得朕心”的评语。 一旁的江宴,也好不到哪去。 在得知唐寅竟然是状元之后,心里的惊讶,不比其他人少。 想到唐寅这货,刚才还假惺惺支持自己,江宴又气又恼。 “好你个唐寅,连哥哥我都骗!” 唐寅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那篇策问,他拿出是十二分的经历,把皇帝好一顿夸,但是到底还是不确定陛下的想法。 原以为自己能得个二甲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会是状元。 这皇帝陛下,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喜欢听马屁之词语。 当传胪唱名三遍,便有礼部官员,走出来,高声喝道:“恩科殿试,一甲第一名唐,出班跪谢......”。 听到这的话,唐寅连忙从队列中,快步走出,朝着礼部官员,拱手道:“回大人,学生便是简易”。 礼部官员见状,眼眸中闪过一丝嫉妒,然后点了点头。 “嗯,随我来吧!” 说着,礼部官员,领着唐寅踏上御道,往台阶下的方向走去。 御道,就是中间的红毯。 这御道可不简单,顾名思义,就是皇帝陛下专供的道路。 其他人,除了皇后,也只有状元、榜眼、探花有资格走御道。 可以说,走上御道,是每一位读书人,最大的荣耀。 一路上,唐寅都被要求低着头,只能看自己的脚下。 这也是觐见的规矩,不能直视陛下,窥视龙颜。 跟着礼部官员,来到台阶下站定。 随后,便有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宣新科进士,第一名,唐寅觐见......!” 唐寅闻言,在礼部官员的示意下,连忙跪伏在红毯上,朝着石阶上方,高坐龙椅的皇帝行礼。 “臣,新科进士唐寅,叩见陛下!”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应该喊平身了。 然而,许久之后,却不见回应。 但是唐寅也不敢抬头,否则,会被御史打上个君前失仪的罪名。 就在唐寅忐忑不安之时,终于传来皇帝的声音。 “唔,状元郎平身吧!” 听到这个声音,唐寅不由一愣。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一个没忍住,唐寅微抬眼皮,朝着上方瞥去。 只见龙椅上一位四十多岁,身穿明黄龙袍,面色威严的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 龙椅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衮龙袍太子服饰的死胖子,挤眉弄眼的朝着自己使眼色。 这一幕,顿时让唐寅脑海炸裂,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我靠......怎么是这个憨货?” 在看到天佑皇帝和太子的那一刻,唐寅整个人都是懵的,连之后的唱名都没听清楚是什么。 直到榜眼和探花,跪在他身后左右两处,礼部官员提醒他们谢恩。 唐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着陛下叩首谢恩! ...... 殿试有三甲。 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 二甲九十七人,赐进士出身; 三甲二百人,赐同进士出身。 状元之后,便是榜眼,然后是探花。 能走御道,觐见皇帝的,只有一甲三人。 其他的进士,没资格走御道,只有唱名的殊荣。 一甲唱名结束,就轮到其他人。 唐寅三人,就一直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吐槽着。 “尼玛,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去?” 唐寅的心理活动,要是被别的新晋进士知道了,定然要大骂他无耻。 要是换自己,站上一天,都没有意见。 唐寅心里却是极度不平衡,斜眼看着台阶上赵睿那个憨货,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不由扯了扯嘴角。 三百个新晋进士,整整半个时辰,才完成唱名。 唐寅腿都站麻了。 好在这个时候,天佑皇帝的声音终于传来。 “恩科会试,诸卿之才,朕心甚慰,望诸卿入庙堂之后,为朕分忧,为民谋利......!” 天佑皇帝巴拉巴拉一通演讲结束。 随着,所有官员再次跪谢,三呼万岁。 天佑皇帝讲完话,就带着太子赵睿,乘坐龙辇离开了。 唐寅拍了拍发麻的地方,让小腿舒服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呼喊:“唐兄,唐兄......!” 唐寅闻言,转过身来一看。 直到此时,唐寅才发现,身后的榜眼,不出意外的是楚玉。 只不过,此刻的楚公子,帅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甘,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寅,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他抢走了。 唐寅见状,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到了京城之后,万千少女杀手楚玉楚公子,就一直被自己压着一头。 唐寅苦笑一声,“哎,都怪自己太优秀啊!” 而探花郎就有意思了,竟然是江宴。 尼玛,这货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江探花,此时脸上神情,也是精彩至极。 “唐兄,唐兄,方才那个死胖子,可是赵兄?” 江碎嘴,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场合,你特么能不能把把门? 果然,一旁的楚玉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胖子......赵兄!” 两个词汇,足以说明一切。 楚玉内心顿时涌起波涛。 “原来你们是太子的人!” 第184章 御街夸官 楚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内心掀起波澜,看向唐寅和江宴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之色。 既有不甘,又有嘲讽。 在他看来,太子赵睿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以后你们就等着被百官群殴吧! 想到这里,楚公子憋着的一口气,舒缓了过来。 状元之位被抢的伤痛,奇迹般的愈合了。 传胪唱名结束之后,新晋进士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偏殿,在里面更换早就准备好的进士服。 换上崭新的进士服,一众新晋进士,顿时焕然一新,被唐寅带来的委屈,这一刻也一扫而空,兴致勃勃的准备迎接,后面的重头戏,御街夸官。 唐寅也被换上了崭新的状元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 绯红色的状元服,腰间挂着一根光素银带,相较其他人青色的进士服,更显贵气。 难怪古代的人,都想成为状元。 换装后的唐寅,在状元服的衬托下,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有种美男子的意味了。 让唐寅感觉不好的,就是礼部官员,给他胸前系了朵大红花,状元郎的帽子上,还插着两朵绢花。 尼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宾的呢! 最恶心的是这玩意,不仅难看,还碍事。 唐寅小声的吐槽,却让身后的楚玉破防了。 “你特么,知不知道,那玩意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带的?” 楚公子看着一脸嫌弃的唐寅,顿时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带上。 与楚公子同样不忿的,还有邓太安。 老邓运气不错,得了个二甲第二名。 这货,跟二这个数字,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 乡试和府试的时候,就是万年老二。 殿试了,还是二,二,二。 看着走在最前面,意气风发的唐寅和江宴,老邓心酸的不行。 同时心里涌起落寞,在白鹿书院的时候,他还是学子们仰慕的对象。 结果,进京会试,再到殿试,他已然成了配角。 ....... 唐寅虽然不岔那几朵绢花,但是内心还是高兴的。 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唐寅走在最前方,意气风发的带领三百新晋进士,朝着东华门而去。 一路上,礼部安排的仪仗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东华门,就是公布殿试皇榜的地方,也就是古人常说的“龙门”。 跨过龙门,便是新的开始,成为朝廷新贵。 鱼跃龙门的典故,便是这么来的。 礼部官员,将殿试皇榜悬挂于东华门上,便算礼成。 随后,便有小吏,牵来三匹同样挂着红花的马儿过来。 唐寅身为状元,分配了最为神骏的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 三人上马后,便朝着东华门外而去。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打马游街环节。 也就是御街夸官。 御街夸官,是整个科举,最热闹的时候。 每当一到这个环节,京城的百姓,都会涌上街头,去看新科状元郎。 这一日,也是大姑娘小媳妇的解放日。 家里的人,也不会过多的管束他们,放任她们上街,看状元郎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咣咣咣。 一队红衣衙役,鸣锣开道,举着“状元及第”“御街夸官”的牌子,走在前面。 唐寅、楚玉和江宴三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徒步的新晋进士们。 一走出东华门,顿时就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快看,状元郎......!” “状元郎,好年轻啊!” “状元郎,好帅气呀!” 御街夸官的道路,都是预定好的,此时街道两旁,到处都挤满了人。 御街夸官的队伍一出现,等了许久的人群,顿时就“高潮”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朝着众人袭来。 唐寅顿时吓了一激灵,好在凭借着强大的毅力,稳住了身形,否则就丢人丢大发了。 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从服饰上,就能分辨出,谁是状元,谁是榜眼,谁是探花。 三人一出现,普通百姓还好,他们只是看个热闹。 然而,那些千金小姐们,立马就破防了。 街道两旁的酒楼茶馆靠窗的雅间,早早的就被一些豪门千金给包下来,为的就是看她们心目中的楚玉哥哥! 可以说,整个京城九成的豪门贵女,几乎都跑了出来,支持爱豆。 “呜呜呜,这个小子是谁,为什么穿着楚玉哥哥的状元服?” “嘤嘤嘤,为什么楚玉哥哥不是状元郎呀!” 楚公子的小迷妹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唐寅,顿时恨的咬碎了银牙。 按理说,唐寅也算帅气,加上状元服的加持,不比楚玉这个小白脸差。 然而,先入为主,人家就是能撩动小姐姐的心。 唐寅在她们心里,就是那个抢了自家哥哥风头的,大反派。 唐寅对此一无所知,看着人山人海的人群,还是很高兴的,脸上带着微笑,挥手和街边的百姓打招呼。 就在这时,一只绣鞋,朝着唐寅呼来。 “呸,哪来的乡巴佬,竟然和我的楚玉哥哥抢状元?” 唐寅见状,连忙侧头闪避,险之又险的避让开来。 “卧槽......!”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朝着他袭来。 什么绣鞋,发叉,香囊,甚至还有茶水,恶狠狠的朝着他袭来。 众人一阵愕然,抬眼望去,只见街道两旁的雅间,全都打了开来,露出一排千金小姐们的阴鸷扭曲的面容。 “乡巴佬,把楚玉哥哥的状元还给我!” “臭小子,你抢我楚玉哥哥的状元之位,本小姐打死你!” 原本以为是夹道欢迎,没想到是恶语相向。 好在,这些千金小姐,只是发泄胸中怒气,还有些理智,没有用上硬物砸人,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一旁的红衣衙役们,看着那些千金小姐,顿时露出苦笑。 保护新晋进士是他们的责任,但是那些千金小姐,他们也惹不起啊! 身后的楚玉,看着狼狈的唐寅,内心不由一阵舒畅。 这恐怕是历届最狼狈的状元郎了吧? “哼,活该,让你抢我的状元之位。” 江宴倒是够义气,立马策马过来。 “唐兄勿忧,哥哥来也!” 然而,江少爷也是个送菜的,很快便也淹没在一堆女士物件之中。 楚玉和身后的新晋进士们,则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坐等看戏。 夸官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就在场面闹的不可收拾的时候。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 街道上,一匹枣红色骏马疾驰而来,一马当先,挡在唐寅身前。 马上之人,一身黑衣劲装,脸色微冷,左手握缰,右手持枪,挽了个枪花后,好看的眸子,扫视着阁楼上的千金贵女们,沉声喝道。 “想死的,就尽管放马过来!” 第185章 以理服人 一声怒吼,顿时让全场寂静。 方才还不顾形象,朝着唐寅怒骂不已的,千金贵女们,噤若寒蝉,一脸惊恐的看着来人。 “这个煞星怎么来了?” “该死的李令月,坏本小姐好事!” “嘘,小声点,被她听到,小心她揍你!” “哼,你以为我会怕她?” 顶嘴的千金小姐,嘴上说着不怕,却是声音越说越小。 随着,李令月的到来,现场秩序得到了维护。 负责守卫的红衣衙役们,却是比刚才还要害怕。 一名礼部的官员,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朝着李令月拱了拱手。 “郡主殿下,我们还在御街夸官呢,您看.....这!” 李令月转过头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这些人仗着家世,肆意破坏大典,本郡主出手帮你们,难道还有错了?” 礼部官员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京城里的千金贵女们不好惹,其中最不好惹的,就数眼前的永宁郡主。 不仅家世背景强大,关键是一身武艺,不输男人。 李令月,魔女之名,从小就在京圈勋贵中顶顶有名。 不少勋贵子弟,都受到过李令月的毒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所以,李令月一出马,立马将那些千金贵女们,给镇住了。 否则,换一个人过来,那些娇贵的小姐们,才不会怂,或许骂的更厉害。 被李令月护在身后的唐寅,此时已经完全呆住了。 今天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一场三级地震。 尼玛,赵老爷是皇帝,赵胖子是太子,李令月是郡主? 这是什么鬼? 李令月见状,一转码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唐寅,不由得嗔怪的娇声说道。 “你这木头,人家拿东西扔你,不会躲啊?” “呃......!” 唐寅一时无语。 李令月却是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今日来,便是告诉你,我爹让你过两日来一趟靖国公府!”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冰山美人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唐寅看着眼前英姿飒爽,脸色微红的李令月,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 “好,我一定来!” 李令月听到唐寅的话,脸色更红了,好看的眼眸却是溢出一丝柔情。 随后,李令月一扯马缰,朝着街道的方向喊了一句。 “你们给我听着,若是再欺负他,我就把你们的楚玉哥哥,揍成猪头!” 这话一出,一众千金贵女们,顿时咬碎了银牙,但是却无人敢出声。 因为他们知道,李令月绝对做的出来。 李令月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瞥了唐寅一眼,随后,策马而去。 李令月来的快,去的也快。 像是路过的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像是专门来给唐寅撑腰的。 总之,李令月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身后的,楚玉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懵逼。 原本看着京城的千金贵女们,为自己出气,他还很爽的,没想到京圈煞星李令月,竟然出手保护唐寅。 随后,又想起来,唐寅可是太子党,靖国公府和皇后的关系,世人皆知。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又合理了。 新晋进士队伍中的徐三公子,看着李令月维护唐寅,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了,哆嗦着嘴唇,却无能狂怒。 李令月耀武扬威一番,扬长而去,现场依旧一片死寂。 还是江宴最先反应过来,瞪着两眼珠子,看着唐寅。 “唐兄,李魔......李姑娘,不会看上你了吧?”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就不能是我看上她了?” 江宴听到这话,身子一哆嗦,一脸的不可思议。 “唐兄,你看上她了?” “你不怕她日后揍你啊?” 江宴被李令月的长枪,吓出了阴影,看到她不会觉得好看,只会打哆嗦。 唐寅扯了扯嘴角。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男女之间,没有谁打的过谁,关键是要以理服人!” 江宴闻言,脸皮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对唐寅的无耻,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将以理服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唯唐兄耳!” 有了李令月的搅合,楚公子的小迷妹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有了闹事的千金贵女们,御街夸官的队伍,得以继续前进。 夸官队伍一走,百姓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京圈偶像楚玉的状元之位,被人夺走。 千金贵女们,为了爱豆,含怒出手。 京城百姓们,插着手正看的热闹。 没想到,却被一个更大的瓜给砸在了脑袋上。 “这位状元郎,来头也不小啊!” “是啊,是啊,永宁郡主可不好惹!” “哎呀,这位唐状元,胆子真大啊,竟然看上了李令月这位煞星!” “哎哎,这位仁兄慎言,靖国公府为国征战,岂能如此编排......,不过你说的对,这位状元郎,胆子着实不小。” 一时间,京圈煞星李令月,为了情郎怒而出手的消息不胫而走。 ....... 靖国公府,李静端坐在轮椅上,一脸愤怒的看着李令月。 “爹都跟你说了,此事爹自然会给你做主,” “何须你一个女儿家,去做这等事?” 李令月脸色绯红,却是倔强的站在那里。 “爹,女儿认定的事,从不更改,” “认定的人,也如是。” “唐寅此时,还未暂露头角,若再拖的数日,恐生变故!” 李静闻言,不由气的一巴掌拍在轮椅上。 “你.......,你如此上赶着,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李令月听到这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禁军金银鱼鳞甲的将校,抱着头盔走了进来,看到院内的情景,呵呵笑道。 “大哥,谁又惹你生气了?” ...... 御街夸官之后,唐寅和江宴本想去庆祝一番。 然而,江宴却是被孙管事拉走了,说是老太君亲自登门。 尼玛, 这宜昌伯爵府真是砍人下菜碟啊! 不过,江少爷现在可是探花,有那个本钱了。 于是兴冲冲的跑回江家,准备大杀四方,好好的出口恶气。 唐寅则无奈摇了摇头,独自回了庄家小院。 只不过,老庄和王伯安,那两个不要脸的,依旧没在家。 看着空荡荡的小院,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人生得意之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自己考上状元,却是有些落寞。 就在唐寅感慨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敲响。 第186章 一家子土匪作风! 唐寅还以为老庄回来了,连忙上前开门。 看到的却是一位,身着鱼鳞甲,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将军。 “呃.......这位将军,您有何事?” 来人闻言,却是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死死的瞪着他。 唐寅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那个......!” 唐寅正要说话,寒光一闪,一柄冒着寒气的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唐寅身子一颤,看着眼前满身怒气的将军,脑子飞速转动。 “哎哎,这位大哥,有话好说!” 来人闻言,冷笑一声。 “小子,你不错嘛,敢招惹我侄女!” 听到这个声音,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李先生?” 唐寅实在无法将眼前,威风凛凛的将军,和那个胡子拉碴,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死酒鬼联系起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胸口上就挨了一脚。 唐寅被踹的闷哼一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草.......!” 唐寅正要开骂,就听李晋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小子,不想死就闭嘴!” 随后,李晋拽着唐寅的衣领,又来了个一个过肩摔。 唐寅顿时被摔的头冒金星。 李晋似乎还没过瘾,又要动手。 就在这时,院外不远处的马车上,传来不满的咳嗽声。 李晋听到这话,扭过头去。 “大哥,我教训自己的学生,你就别管了!” 说着,李晋一把将唐寅拎了起来,大步走进院子。 很快院子里,又传来一阵摔打声。 马车内,李静听到动静,顿时满意了,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 一旁的李令月却是有些担忧。 李静见状,冷哼一声。 “那个臭小子,就是欠打,这下好了,你二叔回来了,咱们李家也有人撑门面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李静也不气恼,呵呵一笑。 “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二叔,咱们回去吧!” 很快,便传来马车离开的声音。 院子里,李晋摔打着院子内的一根木桩,听着院外的动静,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 李晋看了一眼,一旁傻愣愣的唐寅,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要不是我救你,你就等死吧!” 唐寅不由一脑门的问号。 “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晋一屁股坐在院内的椅上,从石桌上端起一杯茶水,滋溜喝了一口之后,说道。 “今日,令月为了你大闹御街夸官,满城的人都在说我靖国公府出了个不孝女,为了情郎,连体面都不顾了,我大哥正生气呢!” “若不是我刚好赶回来,估计你的三条腿不保。” 唐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白天,李令月的出现,竟然影响这么大。 唐寅想起了那日,暴怒的李静,顿时慌了起来。 “先生,那我怎么办?” 李晋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小子,要想保命,这两日就上我家去提亲,”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行,三日后我就上门提亲!” 李晋见状,顿时满意的笑了起来。 “小子,不错,不枉我教你七年,” “来的时候,记得把动静闹大些,最重要的是,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是你上门求亲的,懂了吗?” 唐寅诧异的问道。 “为什么?” 李晋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给足了我靖国公府的面子,你岳父自然就消气了!” “你的三条腿也就保住了!” 面对这么有逻辑的话,唐寅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先生说的对,正是此理!”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晋喝了茶满意的走了。 出了院门,刚过拐角,就见方才离开的马车,正停在那里。 李晋跳上马车,李静就急忙问道。 “如何了?” 李晋一脸嘚瑟。 “大哥放心,小弟出马,那小子,自然不敢不同意!” 李静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不枉大哥疼你多年。” “这下好了,令月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李令月顿时不满了。 “爹,你这是什么话?” 李晋闻言,顿时一瞪眼。 “傻闺女,你要是不上街闹那么一趟,二叔也不至于这么累。” “你这么一闹,都说你上赶着找男人,咱们靖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静对这个说法,立马表示支持。 “你二叔说的对,就是要那小子上门求亲,” “否则,日后过了门,他欺负你怎么办?” 李令月闻言,小脸一寒。 “他敢?” 李静和李晋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马车再次启动,缓缓朝着靖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殊不知,不远处,唐寅看着拐角处的马车,忍不住瞥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声。 “一家子土匪作风!” 就在这时,一个大脑袋凑了过来。 “唐公子,什么土匪?” 唐寅见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老方,你家小姐怎么说?” 老方朝着他眨了眨眼。 “小姐说了,按计划行事!”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 “这亲事一旦定下,对她的声誉影响可不小,你确定,是你家小姐的意思?” 老方听到这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唐公子,我家小姐说了,等过了这道难关,日后的事情,她会出面搞定的!” 见唐寅依旧有些狐疑。 老方立马打包票:“我家小姐,贵为郡主,还是军中校尉,怎么会骗你?” 唐寅听到老方这么说,这才点了点头。 “那行吧!” 老方见状,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唐寅。 “我家小姐说了,你来的时候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若是银子不够尽管给我说!” 唐寅看着银票上一百两的面额,不由扯了扯嘴角。 “就这么点银钱?” 老方有些尴尬。 “这是我家小姐所有的银钱了!” 唐寅不由诧异道:“你家小姐不是郡主吗,就这么点身家?” 老方却是说道:“靖国公府进项不多,小姐的银子大多都给了一些困难的袍泽了!” 唐寅闻言,想起了他们三人,大老远给青州的战友送钱的事情。 这种性格的李令月,自然存不下什么钱。 老方见状,又从胸口摸出几两碎银子,一脸心疼的递给唐寅。 “这是我自己的私房钱,要不然,都给你?” 唐寅见这货心疼的模样,气恼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这银子我先出着,日后让她还我便是!” 老方闻言,立马就几两碎银子,收了起来。 “好嘞,多谢郡马爷!” “郡马爷?” 第187章 到底谁演谁? “郡马爷?” 唐寅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瞪大了眼睛。 老方嘿嘿一笑。 “明日您和我家小姐便定亲了,我提前熟悉一下!” 唐寅听到老方这么说,这才恢复了神情。 老方见唐寅没有反驳,很是高兴,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唐寅看着老方消失在黑暗中,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打马游街之后,唐寅刚回到院子,老方就找上门来。 他正纳闷呢,老方就给他带来一个震撼的消息。 “唐公子,陛下要将我家小姐,赐婚于你!” 唐寅闻言,顿时呆立当场。 这尼玛,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理清当中的逻辑。 老方就将李令月的请求说了出来。 “唐公子,皇命难违,我家小姐说了,一会,会有人前来,让你去靖国公府提亲,” “你就假意答应,先定下亲事,等渡过这一关之后,我家小姐再求陛下,将亲事取消!” 面对李令月的江湖救急,唐寅也只能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李晋那个死酒鬼。 为了一桩亲事,李静在演戏,李晋在演戏,李令月也在演戏。 唐寅也不得不陪他们演一场。 然而,这场亲事当中的博弈,到底谁演谁? 还真不好说! 唐寅想起李令月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由的嘿嘿一笑,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可别后悔!” ...... 回到靖国公府。 李静似乎很高兴,拉着弟弟就喝酒去了,顺便问一下,边疆的战事。 李令月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李晋的突然回来,差点打乱她的计划,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过了没一会,房门被人敲响。 李令月打开房门,就见老方鬼鬼祟祟的跑了进来。 李令月急忙问道。 “如何了?” 老方回道。 “小姐放心,一切顺利,郡马爷答应了!” 李令月听到“郡马爷”三个字,却是没有反驳,只是声音却显得有些扭捏。 “他......他说了什么?” 老方嘿嘿一笑。 “我叫他郡马爷,他没反对,也没生气!” 李令月闻言,却是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方见状,便问道。 “小姐,咱们何不与大帅挑明,” “大帅若是知道您的心意,必然不会反对的。” 李令月听到这话,却是叹了口气。 “我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似与人为善,其实拧的很,” “况且,那个家伙就是块木头,要是不用些手段,怎么将他骗来靖国公府?” 听到这话,老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 “小姐,这......这,不太妥当吧?” 李令月红着脸,冷哼一声。 “我娘说了,我要是遇上喜欢的男人,就不要放手,学那些千金贵女们扭扭捏捏的,只会坏事!” 李令月超前的爱情观,让老方大受震撼。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傻丫头,你以为唐寅那么好骗?” 听到这话,李令月和老方,同时一惊。 随后,便看到李晋含笑走了进来。 李令月密谋被人撞破,顿时羞红了脸。 “二叔......他,他都知道了?” 老方上前,正要行礼,李晋摆了摆手,走到李令月身前笑道。 “我与那小子在云栖镇呆了七年,对他再了解不过。” “你这些小伎俩,都是他玩剩下的!” 老方却是不信,朝着李晋拱手道。 “二爷,据我所知,郡马爷应该不知道吧?” 李晋闻言,气恼的踢了老方一脚。 “你们呀,还是不够了解他,” “我记得,云栖镇上有一个姓许的小子,被他骗了整整七年,” “那个傻小子,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两人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对于唐寅在云栖镇的骚操作,他们确实不了解。 李晋见状,轻轻一笑。 “我这个学生呀,绝顶聪明,你们以为他看不破吗?” 李令月想了想问道。 “那他是配合我演戏?” 李晋闻言,摇了摇头。 “傻丫头,那是他喜欢你,才愿意跟你演戏!” “他......他喜欢我?” 李令月一脸的震惊。 李晋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我这个学生,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 “不过,他也重情义,不喜欢的事,他是不会违背自己心意去干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气恼的跺了跺脚。 “等事成了,看我不揍他!” 李晋见状,呵呵一笑。 “令月放心,二叔会帮你摆平他,保证让他服服帖帖!” 李令月见状,脸色一喜。 不过,她到底是女儿身,即便武力值再高,面对这种事情,还是羞涩的。 李令月扭过头去,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李晋会心一笑,走出房门,老方看了李令月一眼,也跟了出去。 出了院门,李晋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老方,你这段时日,跟着唐寅,切勿让他出事!” 老方闻言,虽然不理解,但是依旧朝着李晋拱了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李晋见状,继续朝前走去,来到一个院子里。 院内,李静歪着脑袋,静静的靠在轮椅上,身前的石桌上,还残留着未喝完的酒。 李晋叹了口气,上前取过一条虎皮褥子,盖在李静的腿上,然后嘟囔了一声。 “酒量不好,还非要和我拼酒!” 说着,又将石桌上的酒坛,抓起之后,一口饮尽,喃喃说道。 “大哥啊,令月长大了,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 “唐寅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貌皆不错,是一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李晋苦笑一声。 “此事,最大的障碍,还是陛下!” “我这个学生的价值,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 “他的策论,说钱庄可为朝廷带来,十万万银,” “若是陛下知道,他没有在吹牛,而是真的能做到如此,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这门亲事,” “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小子就跑不了。” “明日一早,我便进宫,为令月求来赐婚圣旨,为我靖国公府搏出一个未来......!” 李晋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 良久之后,将石桌上的酒喝光了,便将李静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进房间,将他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李晋不知道的是,在他退出房间的时候。 喝醉了的李静,忽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神闪了闪,随后又缓缓闭上。 第188章 新科状元,被我侄女给糟蹋了! 翌日,清晨。 坤宁宫。 “父皇,儿臣不要,” “那个唐寅就是个土包子,儿臣不喜欢!” 赵灵儿嘤嘤嘤的哭泣着,不停的拿手帕抹眼泪。 一旁的皇后见状,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行礼后说道。 “陛下,臣妾也觉得此事不妥,灵儿身为公主,怎能下嫁给一介农家?” 天佑皇帝闻言,面色有些不愉。 “尔等,可知这唐寅,乃是难得的人才,灵儿若是招他为驸马,于国大大有利!” 赵睿则在一旁,鹌鹑似的,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道。 “父皇,儿臣也觉得,唐寅不错,” “唐寅不仅有才学,德行也优,乃是驸马的上上人选!”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满意的看了赵睿一眼。 赵灵儿却是不干了,小跑到天佑皇帝身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父皇,那个唐寅就是个登徒子,心眼坏着呢,哪比的上楚玉哥哥,谪仙一样的人儿。” 赵睿闻言,撇了撇嘴。 “什么谪仙,那楚玉就是个绣花枕头,灵妹,你可别被他几首酸词给迷了眼。” 赵灵儿听到这话,立马瞪了赵睿一眼。 皇后也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赵睿的胖脸上,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在他眼里,唐寅的学识,或许比不上楚玉,但是才华却是比楚玉要高上几个台阶。 楚玉是正经的读书人,要他写文章,做八股,正儿八经的研读经典,或许有很高的水准。 但是若论务实,还得是唐寅。 天佑皇帝,将唐寅县试,府试、院试,乡试的文章,都找了过来,一一看过。 八股文章确实还有待提高,但是策论方面,却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这种人才,若是能够收归皇家,便能重用起来,日后成为朝堂的肱骨之臣。 有了这个印象,天佑皇帝便起了小心思。 于是今日,来到坤宁殿,稍微试探一番。 没想到赵灵儿和皇后,都如此反对。 就在天佑皇帝犹豫间,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陛下,禁军副指挥使李晋求见。”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随后,天佑皇帝轻笑了起来,大手一挥。 “宣......!” 皇后和赵睿闻言,脸上也露出喜色。 现在的靖国公府,自从李静受伤之后,威望大不如前,好在李晋回来了,只要李家还有男人在,就能稳固赵睿太子的地位。 很快,李晋的身影便出现。 “臣,禁军副指挥使,叩见陛下!”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 “二弟啊,这里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快快平身吧!” 赵灵儿看到李晋,也是欣喜若狂,放开天佑皇帝的胳膊,朝着李晋跑去。 “二舅,二舅,您可要给灵儿做主啊!” 李晋见状,不由诧异问道。 “灵儿,这是谁欺负你了?” 赵灵儿噘着嘴。 “父皇要我招那个唐寅为驸马,哼,人家不要嘛!” 李晋闻言,内心一咯噔,难道陛下发现了?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观看天佑皇帝的神色。 天佑皇帝见状,却是问道。 “二弟啊,你来的正好,边疆战事如何了?” 李晋就边疆的局势,一一奏对。 十万禁军驰援边疆,一场大胜之后,形成对峙的局势,北绒朝政陷入内乱,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北绒大军,却没有退却,而是就地安营扎寨。 双方虽然没有再开战,小的摩擦却是不断,十万禁军,也就只能留了下来,打起了消耗战。 唯一的问题,就是粮饷紧张。 听到李晋的汇报,天佑皇帝却还是微微一笑。 “二弟勿忧,朝廷近日得了一批银子,很快便能拨付下去!” 李晋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天佑皇帝一眼。 朝廷缺钱,这是众人皆知的,他这次回来,除了处理其他的事情,最重要的便是要粮饷。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 “这还得多亏了你那个学生,” “朕近日和庄阁老在京县,按照唐寅所言,建了个钱庄,” “没成想,小小的一个京县,才短短数日时间,便有了五万两的存银。”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讶。 李晋更是没想到,天佑皇帝和庄墨寒,已经偷偷建了钱庄。 其实,最初他们对于钱庄,也没有底,是出于国债的成功,对唐寅有的信任,这才决定一试。 不过,他们也没敢大规模的进行,只是在京县,按照唐寅的建言,悄咪咪的弄了一个钱庄。 这段时日,庄墨寒一直盯着那边,王伯安更是常驻在京县的钱庄。 前日,钱庄传来好消息,百姓听到存钱有利息可拿,疯了一般,往里存钱。 几天时间,就达五万两。 这可把天佑皇帝给高兴坏了,不仅将状元之位,毫不掩饰的给了唐寅,还要将他招为驸马。 就等唐寅正式授官之后,便大力推行钱庄。 有了京县那边的成功,天佑皇帝对唐寅信心十足,或许达不到十万万银(十亿两),但是弄个五千万两,应该不在话下。 李晋一听就知道要糟。 才五万两,陛下就高兴的要招为驸马,要是被他知道,唐寅真的能找来十亿两,那岂不是要翻天? 想到自家的侄女,李晋颇为头大,眼珠子一转,立马飚起了演技。 只见李晋一脸悲愤,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啊,” “唐寅那小子,品行不端,他......他色胆包天,欺负了令月!” “什么?” “令月被欺负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张大了嘴。 赵睿更是一脸的不信。 “二舅,你没说错吧,以令月的武艺,还能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欺负了?” 李晋一番表演,不仅没有惹来同情,反而纷纷发起了疑惑。 然而,李晋是什么人? 和唐寅在一起待了七年,厚脸皮早就练出来了。 “不是,搞错了,再来一次。” “陛下,臣有罪啊,” “新科状元,被我侄女给糟蹋了!” 众人闻言,顿时内心舒畅了许多,只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天佑皇帝更是狐疑的看着李晋。 在场众人,唯有赵灵儿,暗暗给李晋竖起大拇指。 “二舅,果然疼我,为了我的婚姻大事,连这种谎都敢撒!” “哎,只是苦了令月表姐了!” 第189章 上门求亲 面对李晋的表演,天佑皇帝顿时黑了脸。 这种鬼话,鬼都不信。 不过,李晋的态度却是表达的很明白了,这家伙,今日进宫,根本不是来谢恩的,而是来求赐婚的。 看着一脸兴奋的赵灵儿,死不要脸的李晋,天佑皇帝也犹豫了起来。 他是看好唐寅的,但是身边的人,除了赵睿,似乎都反对。 但是就这么放过唐寅,他又有些不甘心。 天佑皇帝微微皱眉,大有深意的看向李晋。 李立马伏下身子。 “陛下,事已至此,臣伏请陛下赐婚!” 天佑皇帝见状,轻笑一声。 “二弟,你今日不会是特意来求旨意的吧?” 李晋闻言,嘿嘿一笑。 “陛下圣明!” 面对李晋的无赖,天佑皇帝也没办法,都这样了,总不能还拦着,无奈的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郑三拟旨吧!” 天佑皇帝拟定赐婚旨意,但是心里总感觉不得劲。 以至于事后,大呼上了李晋的当。 ...... 唐寅等一众新晋进士,有三天的假期,才去礼部授官。 因此,这段时间,新科进士们大多都是约上相熟的同年,搞搞聚会,或者去坐师家里拜访。 楚玉等人,更是到处奔走,六部尚书的府上,都走了个遍。 身为状元的唐寅,却是始终不见踪影。 惹得一众会试和殿试的坐师大为不满。 直言,这届的状元郎,狂妄无礼。 其实,这三日时间,唐寅也忙的很,几乎是脚不沾地。 为了完成李令月的要求,唐寅绞尽脑汁,想了一夜。 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赶往江宴的府上。 江少爷,也正愁着呢。 自从得知江宴考中探花,宜昌伯爵府更是卖力,老太君亲自带着三个闺女登门。 不过,江宴抵死不从,江老爷也只能含糊着应对。 老太君也知道,那日自己的态度,寒了江宴的心。 不过她也没放弃,每日里,都派家的人,登门劝说。 江宴不胜其烦,一听唐寅登门,顿时大喜。 唐寅现在的身份,也不同以往。 江老爷夫妇亲自接待,一听说是来求江宴办事的。 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了下来,还将府里的人手,都要调派过来听用。 不过,唐寅没要,只点了孙管事的将。 孙管事那叫一个激动,能有机会同时伺候状元和探花,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是孙管事在江家一众管事羡慕的眼神中,屁颠屁颠的跟着出门办事去了。 ......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靖国公府早早的就安排下人洒水打扫,连府门外的灯笼都给换了新的。 自从李静腿受伤之后,靖国公府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这里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是鲁国公府,派遣下人前来打听。 得知是,今科状元,要上门求亲,徐三公子立马就酸了。 很快,新科状元,要求娶靖国公府李令月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两人都是臭名昭着的人物,李令月就不用说了,小时候,就体现了魔女的体质。 虽然长的漂亮,但是除了徐三公子那个受虐狂,没有谁敢娶他。 唐寅就更有名了,新科状元身份,以一己之力,引起南北士子对立。 一篇策论,引起百官不满。 这么一个作死的状元,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所以京城的勋贵和百官,纷纷都对此事关注了起来。 而百姓们,也是爱凑热闹的。 夸官那日,李令月为了情郎,冲冠一怒为对红颜的壮举,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 于是乎,整个京城都在八卦此事,整个太平街几乎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整个靖国公府都是闹哄哄的。 然而,直到快午时了,正主还没有出现。 李静坐着轮椅,听着府门外的动静,不由担忧的问道。 “二弟啊,这动静会不会闹的太大了?” 李晋闻言,不由不满道。 “大哥,不是你说的,要让他当着全京城的人,前来求情,让别人知道,是他在求咱们的嘛?” 李静气恼的回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会闹这么大?” 李晋闻言,哈哈一笑。 “大哥,放心吧,闹大些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李家,也后继有人了!” 李静听到这话,顿时转移话题。 “二弟,我膝下就只有令月一个女儿,将来靖国公府,还得靠你来继承家业,” “你何时给咱们李家留下个香火.......!” 李晋闻言,不等他说完,立马打了个哈哈。 “啊哈,大哥,我去看看,那小子来了没有!” 李晋落荒而逃,半路却是被李令月给拦了下来。 “二叔,唐寅今日不会不来了吧?” “这外面的人也太多了!” 李晋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他要是敢不来,本帅打断他三条腿!” 说着,李晋瞪了她一眼,不满道。 “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还穿着劲装,像什么话,去换了!” 李令月闻言,不敢顶嘴,只不过, 眼眸中也有担忧之色。 她也担心闹得太大,唐寅不来了,那靖国公府丢人就丢大发了。 李晋想了想,朝着一旁的下人说道。 “去将老方找来!” 下人闻言,连忙拱手而去。 片刻后,老方急匆匆的赶来。。 “二爷,小姐......!” 老方一出现,两人就急忙问道。 “老方,那臭小子,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老方,唐寅呢,那家伙,不会跑了吧?” 老方闻言,顿时一愣,不知道回道哪个好。 “小姐,郡马爷没跑啊!” “二爷,郡马爷,这两日泡在一个丝绸店里,和江探花,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听郡马爷说,燃烧......飞起来......浪漫,什么的!” 两人闻言,同时一愣,一看就没听懂。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挤了过来。 “什么东西飞起来?” 众人转头,就看到一脸兴奋的太子赵睿,身后还跟着噘嘴不满的公主赵灵儿。 赵睿身着滚龙袍太子服饰,笑眯眯的,胖脸都笑出了皱褶。 李晋等人连忙行礼。 赵睿摆了摆手。 “都是自家人,二舅和表妹,就不必多礼了。” “那个......老方,你方才说唐兄,弄的什么玩意?” 第190章 求亲礼 赵睿一脸好奇的询问。 然而,老方语言加比划,却是怎么也说不清楚。 不过,对于李令月来说,只要人没跑就行。 这个时候,时间已然来到正午,唐寅却是依旧没有出现。 不少围观群众见状,顿时冷笑一出声。 “看来,这个唐寅,也是个样子货,估计是怕了李令月那个女魔头!” “就是,永宁郡主武艺高超,谁敢娶她?” “打不过,倒也罢了,只是日后,安敢出门寻乐?” “被抓到了,那岂不是五腿尽废?” “哈哈哈,这位仁兄的嘴也太毒了。” 众人议论纷纷。 徐三公子却是脸色难看。 一众勋贵当中,就只有觉得李令月好。 这些人,如此编排李令月,他心里难受啊。 但是相比心里难受,他更愿意看到唐寅那个不要脸的,不会出现,这样的话他还有机会。 于是乎,徐三公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路口,期盼着,那个位置,永远不要出现唐寅的身影。 然而,事实却让他失望了。 就在众人,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 唐寅和江宴联袂出现了。 只不过,两人都略显狼狈,脸上带着烟黑,不仅没有乘坐马车,而且还没有府乐开道。 更过分的是,两手空空。 尼玛,上门求亲,连礼都不带,成何体统? 一时间,围观者愤愤不平,差评如潮。 唐寅和江宴,匆匆赶来,看到太平街上,竟然到处都是人,还以为这里搞什么活动呢。 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他俩。 两人不由有些错愕。 “唐兄,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看他们一个个神色愤怒,难道是你的仇人?” 江宴听到这话,不由得啐了他一口。 “本探花,虽然玉树临风,交友广阔,哪来的仇人?” “我倒觉得,是冲着你来的!”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冲了出来,死死盯着唐寅,几乎要喷出火来。 “呔,唐寅,你别以为令月妹妹会看上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徐三公子的突然出现,顿时让吃瓜群众们,兴奋了起来。 “哇哦,想不到李令月那个煞星,还有男人为了他争风吃醋?” “这位大哥说的好没道理,李令月身为郡主,身份尊贵,要个男人还不简单?” “切,你也不看看,那是鲁国公家的三公子,一位是勋贵,一位是状元,这排场,比公主都不遑多让!” “哎呀,你看连楚玉楚公子都来了,这下热闹了!” 随着议论声,京城四大才子凑齐。 楚玉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唐寅和江宴。 本以为会剑拔弩张,谁知道楚玉只是拉住了徐三公子。 “未至兄,万万不可在国公府撒野!” “今日之局,且看他如何收场!” 楚玉这么一说,徐三公子也冷静了下来,朝着唐寅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唐这见状,只是耸了耸肩,大步朝着靖国公府门而去。 府门内,听到回报的李令月,不由恨恨的刮了老方一眼。 “不是让你给他银子了吗?” “他怎么就这么来了?” 老方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小姐,银子我给他了,整整一百两呢!” 李令月闻言,顿时小脸微寒。 “该死的唐寅,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睿皱了皱眉,脸上浮现焦急之色。 “哎呀,唐兄啊,你不说请个媒人,好歹买个礼物吧?” 赵灵儿则是冷哼一声。 “他就是个乡下小穷酸,哪里知道这些规矩?” 李令月闻言,没有回怼,只是脸色沉了下来。 ....... 唐寅来到靖国公府门口,敲响了府门。 “咚咚咚......!” 府门很快打开,开门的却是老方。 只见老方一脸的幽怨。 “郡马爷,您怎么就这样来了,说好的要热闹的......!” 唐寅却是笑道。 “你家小姐呢,让她出来看礼物,保管她有喜欢!”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上下打量着唐寅,两手空空,实在看不出礼物在哪里。 然而,还没等老方埋怨出声。 李令月就忍不住大步走了出来。 今日的李令月,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尽显飒气,只不过,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李令月快步来到唐寅身前,小声质问道。 “让你好好准备,你这不是让我爹丢脸吗?”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你吩咐,我哪敢怠慢,你就瞧好吧,我给你看个新奇的玩意!” 说着,唐寅朝着一旁的江宴努力努嘴。 “唐兄,你就瞧好吧!” 江宴勾起嘴角,从袖子里取出一支响箭,点燃后朝着空中放去。 “砰”的一声,响箭在空中爆开,宛若灿烂的烟花。 李令月见状,不由不满道。 “这种响箭,在军中多的是,你就让我看这个?” 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是张大了嘴,还以为唐寅在憋什么大招呢。 徐三公子更是嘲笑出声。 “哈哈哈,这个唐寅就是个土包子,拿个响箭当求亲礼,算什么玩意......!” 李令月闻言,身后短枪挥出,朝着徐三公子冷哼一声。 “徐老三,本校尉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赶紧滚!” 李校尉霸气宣言,顿时让徐三公子几乎高潮,不过他也闭上了嘴。 其他人却是连忙后退几步,魔女发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令月见状,收起短枪,不满的瞥了唐寅一眼,小声说道。 “先进去吧,我爹那里,我去说!” 说着,就要转身进府门。 唐寅却是一把拉着李令月的手,微笑道。 “别急着走啊,还没完呢!” 小手被唐寅拉着,男性气息涌来,李令月内心不争气的跳了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冷。 就在李令月想要挣脱唐寅大手的时候,围观的群众忽然爆发出一阵阵呼喊。 “快看上面,那是什么?” 李令月一惊,连忙朝着天空中看去。 只见天空中,整齐的排成一排,飘着四个巨大的半圆球。 每一个球上面,都写着一句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家有女,唐寅幕之”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第191章 孔明灯还能坐人? 巨大孔明灯的出现,顿时震碎了人们的三观。 “这么大的孔明灯,竟然能飘起来?” 这是围观群众的反应。 “这些诗句,写的如此奔放,不愧是状元郎!” 这是读书人的反应。 “啊,好感人啊,为什么上面写的不是我?” 这是发春少女的反应。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天空中飘着的四个孔明灯。 唐寅一脸嘚瑟,朝着李令月挤了挤眼,靠近她小声说道。 “如何,没给你丢脸吧?” 李令月神情不变,只是小手悄悄靠近唐寅的胳膊,微微用力。 唐寅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李令月轻哼一声,看似人就生气,眼角却是溢满了笑意。 唐寅见状,顿时也松了口气。 “这小娘们,还真不好对付!” 四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孔明灯,几句极具煽情的诗词,让风评渐渐倒向了唐寅。 原本被看笑话的唐寅,却是大出风头。 徐三公子看着府门前,“打情骂俏”的两人,眼珠子都红了。 楚玉等人则是呆若木鸡,他们完全没想到,唐寅竟然会整这么一出。 有心人,却是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半圆球,若有所思。 很快,众人又发现,那几个孔明灯,竟然还在移动。 “快看,它们在动!” “哎呀,那个孔明灯要飘走了!” 李令月抬头看了一眼,“孔明灯”果然在移动,不由脸现焦急之色,看了身旁的唐寅一眼,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眼见“孔明灯”越飘越远,李令月也顾不得矜持了,急忙抓着唐寅的胳膊晃了晃。 “唐寅,你快把我的孔明灯找回来!”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解释。 江宴就嘚瑟上了。 “李姑娘莫急,那个孔明灯,是江某亲自找人做的,下面有绳子拴着,跑不掉的!” 唐寅不由白了这货一眼。 这种时候,你就别抢老子的风头了。 为了这几个“孔明灯”,自己可是整整熬了三天。 众人闻言,立马仔细朝着孔明灯看去,却是发现,下面,果然拴着绳子。 于是乎,便有人朝着孔明灯方向追去。 便看到几辆马车,拉着孔明灯,往远处而去。 孙管事则在下方大声呵斥着,顺着风的方向,调整马车的角度。 李令月见状,不由恼恨的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想干嘛?” 唐寅不由一脸讶异。 “不是你说的,要动静越大越好吗?” “我让这些孔明灯,带着诗词,走遍整个京城,这个动静够不够大?” 李令月闻言,顿时气恼的刮了他一眼。 然后,跺了跺脚,不再理会唐寅,径直走进府里。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这种戏耍李令月的感觉,尤其爽! 唐寅爽了,抬脚便想要跟着往里走去。 还未进府门,迎面便走出来一群人。 当先之人,赫然便是死胖子赵睿。 赵睿穿着一身滚龙袍太子服,龙行虎步的从府门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李晋。 唐寅顿时呆了呆。 这两天带给他的震撼着实不小。 以前不修边幅的李晋,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那个在金陵城对着几个肉包子,馋的直哭鼻子的死胖子,如今一转身,成了贵气逼人的太子殿下。 赵睿却是一脸笑意,朝着他眨了眨眼。 “唐兄,不认识我了?” 唐寅脸露无奈之色,正要朝着他行礼。 一旁的江宴则是跑了过来,绕着赵睿上下打量一圈。 “我草......你是赵兄?” 上次在奉天殿,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唐寅也没有多说,所以这货还以为看错了。 冷不丁的,看到大不一样的赵睿,反而疑惑了起来。 身后赵灵儿闻言,立马站了出来,高声叱道。 “放肆,你敢对我皇兄,对太子殿下无礼?” 江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身宫装的赵灵儿,不由瞪大了眼睛。 “皇兄......太子殿下......你是公主?” 江宴反应过来,顿时吓的冷汗直流,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不可思议的指着赵睿。 “赵兄.......你是太子?!” 赵瑞闻言,朝着江宴拱了拱手,嘿嘿一笑。 “江兄,别来无恙!” 江宴见赵睿朝着他拱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赵睿见状,哈哈一笑,上前拉着两人的手,兴奋的问道。 “唐兄,江兄,那个孔明灯为何如此之大?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唐寅扯了扯嘴角,悄悄甩开他的手。 看着熟悉的笑容,江宴也回过神来,立马露出一副狗腿模样。 “赵兄莫急,待小弟慢慢与你道来……!” 江宴不愧是商人世家,他是懂人情世故的,一个“赵兄…小弟”的称谓,就让赵睿开心不已。 门口的赵灵儿也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小脸上挂着好奇与期待。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围观群众那一脸震惊的表情。 来这里看热闹的,大多都是勋贵人家,许多人都是认识赵睿的。 太子与唐寅和江宴有说有笑的。 是头猪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有心之人,立刻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 京城内,几处王府立马收到了这个消息。 “新科状元和探花,都是太子的人?” 几位皇子对此反应不一。 不过大多,都不是很在意,甚至嘲笑太子一系是病急乱投医。 区区一个状元而已,最多也就是六品官,这也值得拉拢? 还是郡主屈尊降贵去拉拢! 要知道皇后的娘家靖国公府,也就只有一个李令月可以拿得出手。 前段时日,传出风声,皇后有意让靖国公府与鲁国公府结亲,他们还担心了一下。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皇子们恨不得举杯相庆祝。 ...... “赵兄…殿下,那个孔明灯,乃是小弟特意寻找上好的丝绸刷上特制的……!” 江宴急于表现。 然而,刚说了个开头,就见人影一闪,屁股上挨了一脚。 江宴摸着屁股一脸委屈的看着唐寅。 “唐兄,你踢我干嘛?” 唐寅闻言,白了他一眼。 “江兄慎言,这热气球……孔明灯可是国之重器,可不能将配方公之于众!” 这话一出,赵睿等人莫名其妙。 “不就是个孔明灯吗?如何就成国之重器了?” 唐寅见状,咳嗽一声,看着赵睿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这孔明灯,再改进之后,可是能坐人的……!”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江宴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孔明灯还能坐人?” 第192章 尼玛,这也行? “能坐人的孔明灯?” “那岂不是人也可以上天……!” “我的天,这状元郎莫不是疯了吧?” 唐寅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嗤笑出声。 孔明灯是什么? 那就是祈福用的东西。 唐寅的孔明灯虽然大了些,但是,在众人眼中,那就是个小玩意。 还坐做人,开什么玩笑? 江宴则是瞪大了眼睛。 “哎呀,唐兄,你怎么不告知于我……回去我就坐上去试试!” 江宴一通埋怨,然后提出,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唐寅对此只能表示:“江兄状哉!” 赵睿听的也是一脸兴奋,显然,也有“上天”的打算。 吓的唐寅连忙解释。 “殿下,江兄,这孔明灯,如今还未成熟,要坐人还得经过实验之后才行!” 两人闻言,顿时一脸的失望。 众人听着三人有模有样的在讨论,对此嗤之以鼻,蛋都要扯碎了。 “尼玛,这么夸张的话,都有人信?” “一个是探花,一个还是太子?” 唐寅也是无奈,最初他也没想到要做热气球。 只是李令月的要求有点高,一百两银子,既要热闹,又要轰动。 这小娘们,要是不满意,可是真会拎刀子的! 唐寅苦思冥想,便想到前世有人,用热气球求婚,很是轰动。 这个主意好啊! 既不费钱,又浪漫,关键是能够满足李令月的要求哇! 巧合的是,唐寅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做过热气球的有关实验,虽然不是真正的热气球,但是关键材料都知道一些。 唐寅想到就干,当下就找到江宴,带上孙管事。 江家的产业很多,不仅是大米商,绸布行业也多有涉及。 很快,在老孙的努力下,找到了合用的丝绸,裁剪成圆球,再用动物脂肪或植物油,将之涂抹在丝绸上,提高其耐热性。 然后,就是制作吊篮,安装燃烧架。 热气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燃料燃烧时,产生的热空气,通过阀门进入圆球,使其升空。 不过,缺陷也很明显,就是风向不好把控,稳定性不足。 实用性,还需要实践之后才能投入使用。 所以,他才不敢让赵睿尝试,否则,自己还没正式当官,就得嗝屁了。 唐寅对于两人的想法,立马给与制止。 众人则是以为他心虚,即便是李晋身为带兵的将领,对此也没有反应。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热气球真正厉害的地方,应该是在战场上。 不过,唐寅也没有解释,这东西,需要一系列的小玩意,配合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唐寅也只是有个初步的构想,要想投入使用,还需要结果实验才行。 就在众人对此,只是当成玩笑话的时候。 冯宝抱着佛尘走上前来提醒道。 “殿下,该传旨了!”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看向赵睿。 “太子出现在靖国公府,是来传旨的?” 赵睿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原本圣旨应该焚香摆案,这个时候也顾不得。 只见赵睿咳嗽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卷明黄的卷轴,打开之后,大声喝道。 “陛下有旨.......!” 此言一出,江宴第一个有了动作,立马就来了个滑跪。 现场众人,纷纷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新科状元唐寅,才学出众,德行兼备,永宁郡主李令月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待字闺中,朕躬闻之甚悦,今适婚娶之时,为成佳人之美,特许二人,择日完婚,钦此! 唐寅闻言,顿时有些发蒙。 “尼玛,玩太大了吧?” “说好的,只是配合演戏的呢?” “皇帝都赐婚了,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赵睿念完圣旨,一脸贱兮兮的看着唐寅。 “恭喜啊,唐兄,大小登科都齐备了,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表妹夫哩!” 李晋则是一把,拉着唐寅就往府里走去。 圣旨宣布,就意味着,唐寅和李令月的婚事定了下来。 徐三公子,牙龈都要咬出血了。 楚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三,算了,李令月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 众人对此倒是没有太上心,这都用孔明灯求亲了,陛下赐婚也没什么。 正主都进府了,围观群众们,也都散去了。 反倒是对孔明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虽然他们,不相信孔明灯能够载人,但是其中的好处,却是很多人都想到了。 尤其是一些做生意的,精明的商家,很快就想到了用途。 这玩意,简直就是打广告的最佳途径啊。 比如做酒楼的,打上一条广告,“某某酒楼,老字号......!” 安排孔明灯全城绕上一圈,保证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也有不少公子哥,从唐寅的方法里得到了灵感。 要是喜欢谁,写上一首求偶的诗词。 这简直就是撩妹神器啊! 没见不少千金贵女们,看到热气球上唐寅的诗词,眼睛都发亮了吗? ...... 唐寅被李晋拉着进了靖国公府,一路上都是发懵的。 直到来到正堂,看到端坐在上首,一脸高冷的李静,唐寅这才菊花一紧。 靖国公府正堂内,除了坐着轮椅的李静,堂下还有一位白粉脸上,胭脂红大黑痣,鬓簪花,手上捻着一块手帕的媒婆。 媒婆看到唐寅立马就,尖声叫了起来。 “哎哟,状元郎生的好生俊俏啊!” “国公爷您真有眼光,郡主殿下有福咯......!” 媒婆果然是靠嘴吃饭的,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就是好听的话往外冒。 李晋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王媒婆,闲话就少说了,今日让你来,就是做个见证。” “唐寅乃是我的学生,家中长辈不在,我就替他做主了。” 说着,李晋朝着李静一躬身,抱拳道。 “大哥,我这学生,才学品性都是顶好的,您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按照求亲的流程,需要有长辈和媒婆在场。 这下都齐备了。 李静闻言,看了唐寅一眼。 然后,大手一挥。 “无须多言,签字画押吧!” 说着,一位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里面是早已写好的婚书。 李晋见状,二话不说,拽着唐寅的大拇指,就往婚书上按下去,边按还念叨。 “臭小子,便宜你了.......!” 这番操作看的身后的赵睿和江宴,脸皮直抖。 “尼玛,这也行?” 第193章 李令月的霸气表白 李静兄弟俩这番操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连媒婆都准备好了。 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看的赵睿和江宴一愣一愣的。 唐寅看着婚书上鲜红的拇指印,苦笑一声。 “先生,这也太儿戏了吧?” 李晋闻言,一个脑瓜崩,呼在他后脑勺上。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恐怕心里乐开花了吧?” 唐寅闻言,不由得有些心虚。 论情感,唐寅可是经过后世熏陶过的,李令月那些小手段,在他眼里,那就跟过家家似的。 可以说,从他进京城开始,李令月就想着法的让唐寅参与到她的婚事当中去。 无论是诗词,还是老方的出现,都表明李令月一直在他的身边。 尤其是最后,李令月要求唐寅配合他欺瞒她爹李静,事后答应退婚,更是手段拙劣。 这还不明白,唐寅就真是傻逼了。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李令月为什么会看上他。 难道就因为自己摸了她的......? 古代女子讲究从一而终,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这么想着,唐寅倒也释然起来。 李静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小子,我家闺女,从小娇生惯养,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则......!” 说着,右手拍了拍坐下的轮椅,意思不言而喻。 唐寅见状,立马就不好了。 “草,果然是土匪作风!” “有这么威胁人的吗?” 唐寅有一种身入狼窝的感觉。 好在,唐寅也不是没有后援。 唐寅连忙朝着赵睿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两句。 赵睿见状,立马上前笑道。 “舅舅,唐兄的为人,孤是知道的,必然不会辜负令月!” 说着,赵睿朝着唐寅眨了眨眼。 “唐兄,你说是吧?” 唐寅闻言,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死胖子,你还不如不说话!” 赵睿靠不住,唐寅连忙转移目光找江宴。 这货,虽然不靠谱,但是也只有他了。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唐寅恨不得踹他一脚。 只见江探花,却是跟在赵灵儿身后,手脚并用的说着什么。 听对话,好像在解说孔明灯的神奇之处。 这家伙,口才还是不错的,添油加醋,将孔明灯说的无比的高大上。 听的赵灵儿一愣一愣的,眼冒星星。 唐寅见状,顿时摇了摇头。 “江碎嘴,没救了!” 就在唐寅尴尬的时候,正堂屏风后面,传来一声不满的娇嗔。 “爹,你干什么呢?” 李静闻言,转过头去,看向屏风的方向。 “定亲之礼,你来作甚,不像话,快回房去!” 在古代,定亲时期,女子是不宜露面的。 李令月出现在屏风后面,已经是有违礼教。 然而,李令月是什么人? 她才不会管这些,拉开屏风就大步走了出来。 看到李令月,唐寅不由得呆了呆。 李令月身上的黑色劲装,已经换成了一件天青色梅花刺绣的镶领紫对襟,白底绣兰花襦裙,脚底也换成了一双蝴蝶落花绣鞋。 最关键的是,脸上抹了脂粉,樱桃小嘴上,红彤彤的,虽然李令月不善打扮,但是这么装扮下来,还是挺有大家闺秀的感觉的。 只不过,李令月的眼神却是锐利如刀,身上的气势与李静对峙。 此时的李令月,就像一个淑女,却叉着腰与人对骂。 这就有些破坏美感了。 李静不愧是将帅出身,虽然身患残疾,但是身上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弱。 父女俩却是不管不顾的对峙了起来,毫不相让。 唐寅本以为李晋会出面调和。 然而,这家伙也是个不靠谱的,竟然笑嘻嘻的在那看戏。 唐寅见状,不由捂脸,又无言。 “尼玛,这一家子......头疼!” 眼见父女俩身上气势越来越浓烈,就差动手了,唐寅连忙朝着李静躬身行了一礼。 “李......伯父,今日是小至定亲的大喜日子,您老给个面子,就不要计较了!” 说着,唐寅还不忘上前拉了拉李令月的衣角。 唐寅的话刚说完。 父女俩对峙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像就等着自己开口说话一样。 李静嘿嘿一笑。 “好女婿,你们的婚书已签,就不要叫伯父了,以后就叫我岳父大人!” 唐寅顿时一脸心塞。 “草,差点忘了,这一家子都是演员!” “你们父女俩在这演我呢?” 李静说完,却也没有等唐寅的回复,而是朝着李晋和赵睿招了招手。 “二弟,今日乃是大喜之日,陪我去喝两杯!” 李晋闻言,拍了拍唐寅的肩膀,轻笑一声,然后推着李静走出正堂。 赵睿这个没义气的货,朝着唐寅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也跟着走了出去。 江宴更是看都不看唐寅一眼,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整个靖国公府正堂,顿时只剩下了唐寅和李令月二人。 到得此时,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李令月倒是羞涩了起来,小脸上挂着羞红,低着头不敢看唐寅,一双小手,不安的捏着衣角。 唐寅则是好奇的打量着李令月。 李令月给他的感觉,一直是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 很少有这种小女儿的羞态模样。 李令月偷偷看了唐寅一眼,见他打量自己,脸色不由更红了,就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 想了想后,开口道。 “李令月,你真要嫁给我?” 李令月闻言,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看向桌上托盘里的婚书。 “陛下赐婚,婚书已签,难道你想反悔?” 唐寅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 “赐婚和婚事,我都不在意,我只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李令月,你不会是因为我摸了你....那个才要如此的吧?” 李令月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羞红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我娘说过,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大胆去追,” “我李令月就是看上你了!” 面对李令月的霸气表白,唐寅不由被呛的咳嗽一声。 李令月见状,却是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唐寅。 “你这个人......很特别,” “刚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 “但是你给吴郑氏伸冤的时候,你身上既没有书生的酸儒的无耻,也没有武人的粗鲁,还很聪明,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第194章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来到这个世界,唐寅接触过的女子不多。 母亲是典型的古代女子,二婶三婶,桃花村的村妇们,薇儿都是典型的古代女子。 即便是赵灵儿身为公主,除了恋爱脑,任性些,也离不开思想的束缚。 李令月却很是不一样,她说的话,唐寅能感觉的出来,很真诚。 在这个时代,李令月身为女子,能够有这样前卫的思想,唐寅不由得更是喜欢。 看着眼前又美又飒的少女,唐寅心里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 李令月见状,顿时不满的一跺脚。 “怎么,你也觉得我的想法可笑?” 看着噘嘴不满的李令月,唐寅更觉可爱,忍不住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按着李令月的小脑袋,就亲了上去。 双唇相接,顿时一种触电的感觉袭来。 李令月脑子都是懵的,她虽然喜欢唐寅,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那种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很舒服......但是好羞人啊! 李令月回过神来,想要推开唐寅,却发现自己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一吻,足足三十秒,唐寅才放开李令月。 到得此时,李令月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干,还是唐寅抱着她的小蛮腰,才没有瘫软下去。 李令月感受着唐寅身上男性的气息,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口,小声反抗着。 “你......你,无礼!” 唐寅看着娇羞不已的李令月,顿时勾起唇角。 “这种感觉......我也很喜欢!” 说完,唐寅哈哈一笑,从托盘内,取出两张婚书,小心收起一张之后,将另外一张递给李令月。 “婚事已定,待我禀告过母亲后,咱们便择日完婚!” 说着,唐寅取出一直在身上的那块檀木牌。 “卿赠我木牌,我为卿结心,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这块木牌,李令月就明白了什么。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温婉的还是飒爽的,只要是少女,都喜欢这种调调。 李令月听着类似情话的情话,心都要化了。 唐寅说完,再次看了李令月一眼之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李令月看着手上的婚书和唐寅远去的身影,好看的眸子眨了眨。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坏人!” 唐寅快步走出正堂,这才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不想待在那, 而是怕待下去会出事。 李令月常年习武,腰身柔软,皮肤紧致,刚才一上手。 那手感,差点让他把持不住。 还好,单身几十年的定力还有,否则,大喜的日子,估计要被李晋那个不要脸的,给追杀至死。 摊上这么个老师,也是够够的了。 想要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 唐寅数落着李晋这个不靠谱的先生,心里却是美滋滋。 像李令月这种长的好看,武功又高的美女,哪找去? 关键是,这媳妇好骗啊! 唐寅略施手段,就主动上钩了。 唐寅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暗爽。 走到一条栈廊的时候,就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子,很得意吧?” “也就是我那傻侄女,被你耍的团团转!” 唐寅朝着前方看去,只见栈廊上,李晋拎着熟悉的酒壶,靠在柱子上在喝酒。 唐寅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不满道。 “你这死酒鬼,突然消失不见,回来就胖揍我一顿,还联合侄女骗我?” 面对李晋的话,唐寅自然不肯承认,先来个倒打一耙。 李晋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家侄女配你,绰绰有余,” “不过,她若嫁给你,我也放心!”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李晋见状,却是哈哈一笑。 “小子,你我相识七年,早已将你当成亲人,令月她喜欢,我也乐得如此!” 说着,李晋端起葫芦,一口将里面的酒喝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唐寅认真的说道。 “你如今中得状元,又得陛下看中,有大好前程,” “不过,朝局迷乱,你若入局,万事小心,切不可轻易信人,万事莫要强出头,你可记下了?” 看到李晋认真的语气,唐寅也正了正神情,一如以往一样,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学生记下了!” 李晋见状,满意一笑。 “你儿时就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通,如此,我便放心了!” “过几日,我就要回边城了” “这次回来,我顺道回了云栖镇,见到了你母亲,已经将你们的婚事告知。”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惊。 “先生见过我母亲了?” 李晋闻言,点了点头。 “你母亲,听到是我李家的闺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你和令月的婚事,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唐寅对此不由无语。 合着自己和李令月的事情,连母亲都知道了? 自己还想着给她个惊喜呢! ...... 从靖国公府出来,赵睿和江宴有说有笑的,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唐寅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唐兄,如何了?” 唐寅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俩一眼。 “你们还好意思说?” 江宴对唐寅的话毫无反应,脸皮只要够厚,就能够无视。 赵睿身为太子,从小学习礼仪,还是要点脸的,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唐兄啊,我舅舅可不是善茬,惹急了他可是连我都敢打!” 唐寅闻言,这才恢复了神态。 李静可是国公之尊,又是国舅爷,还是边军的将帅,赵睿即便是太子,还真怕他。 赵睿见状,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唐兄,今日乃是你与我表妹大喜的日子,咱们不醉不归!” 赵睿话音刚落,冯宝那个死太监就跑出来煞风景。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回东宫呢,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赵睿闻言,立马打了个哆嗦,然后一脸苦逼的看着唐寅。 唐寅见状,只能朝着他拱了拱手。 “赵兄先回吧,日后再聚也不迟!” 就在这时,赵灵儿掀开车帘。 “喂,姓江的,过两日,你带着那个孔明灯来,还有诗词,本公主都要看!” 方才一直无视唐寅的江宴闻言,立马狗腿的跑了过去。 “好咧,公主殿下请放心,臣一定给您带来!” 看着江宴的狗腿模样,唐寅摇了摇头,暗骂一声。 “无耻......!” 赵睿带着傲娇的赵灵儿走了 唐寅和江宴也各自回家。 回到庄家小院,唐寅发现,庄墨寒和王伯安,依旧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这两货,都在忙什么。 吐槽两句之后,唐寅也没有多想。 早早的歇息,准备第二日,去礼部参与授官。 第195章 授官 翌日清晨 唐寅背着挎包出门的时候,整座城市已然被唤醒。 大街上,充斥着马蹄声,小贩的叫卖声。 唐寅找了个小吃摊用早点。 京城的小吃很实在,一碗羊汤,一份葱饼,份量很足。 唐寅吃完,抹了抹嘴,填饱肚子,便准备去礼部参加授官。 刚站起身,一辆马车就停在他的身前。 随后,江宴那张贱脸就从车窗露了出来。 “唐兄,唐兄......快上车!” 唐寅见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过看着孙管事那期待的眼神,唐寅顿了顿,便也上了马车。 唐寅一上车,江宴便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哎哎,唐兄,怀灵公主年芳几何了?”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怀灵公主是谁?” 江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赵兄......太子的妹妹,你家娘子的表妹,怀灵公主赵灵儿啊!”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脸诧异。 “江兄,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江宴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 “哎呀,唐兄,你也觉得,我与怀灵公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是不是?” “我和我娘说了,宜昌伯爵府的亲事,就算了,哥哥我可是要当驸马的男人。” 唐寅瞪大了眼睛,表情管理瞬间失控,一副见鬼的表情。 江宴却是兀自喋喋不休。 “上次相见,我就觉得公主殿下人美心善,” “昨日再次相逢,公主殿下更是对我情有独钟......!” 唐寅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提醒他道。 “江兄,我看那怀灵公主,可是对楚公子感情深厚,你确定她对你情有独钟?” 其实在唐寅看来,江宴这货,纯纯的就是舔狗的自我感觉良好。 江宴闻言,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呵呵笑道。 “唐兄有所不知,这女人啊,讲究的就是个缘分,楚玉那个小白脸没戏!”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对江宴刮目相看。 前世就有个说法,相爱之人,往往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一起,陪你到老的,通常都是被你忽视的人。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一时间,唐寅从认为这货就是异想天开,到现在竟然隐隐觉得,没准他还真有戏。 唐寅摇了摇头,不再打击他,反而将自己在网络上学到的《撩女一百零八式》一股脑的教给他。 江宴听的如痴如醉,眼睛越听越亮,恨不得当场给唐寅跪了,以示敬意。 很快马车外就传来孙管事的声音。 “少爷,唐公子,礼部到了!” 唐寅闻言,这才停下讲解,江宴这才意犹未尽的走下马车。 两人下车之后,便往礼部而去。 这个时候,孙管事凑近唐寅,一脸期待小声说道。 “唐公子,您那个《撩女一百零八式》可否也传给小人?” 唐寅闻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管事。 “老孙,你今年都快五十了吧?” “你还要撩女?” 孙管事顿时尴尬的说道。 “唐公子误会了,小人是想把这招式传给我的孙子,我孙子今年七岁了,如今还在蒙学,再过几年,考个秀才,再勾搭上一个千金小姐,我孙家兴旺可期矣!”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对孙管事刮目相看。 ...... 礼部,乃六部之一,负责礼仪规范、科举考试、外交事务等工作。 在六部之中,也是极其重要的部门。 今日是新晋进士授官的日子。 唐寅和江宴来到礼部衙门的时候,衙门外已经有许多人都到了,就等着礼部召唤,正式授官。 两人的到来,顿时引起一众进士的热议。 “哎哎,听闻,状元郎与靖国公府的永宁郡主定亲了。” “兄台所言非虚,昨日在下就在太平街,亲眼看着太子殿下宣布赐婚旨意!” “靖国公可是太子的舅舅,难道唐寅是太子的人?” “这太子从小体弱多病,陛下虽然没有下诏废太子,但是朝政却从不让太子参与,魏王汉王秦王倒是多有参与政事,太子可不是好的选择。” “谁说不是呢,这唐寅才情皆上佳,却选了太子这条路,真是可惜了!” “此事此理,此时太子羸弱,三王各有优势,此事战队,极为不妥!” 一众新晋进士们,在各自的小圈子,小声的议论着。 他们既然能够考取功名,自然要多朝局多方了解。 此时一番分析,纷纷对唐寅的选择表达了可惜之意。 江宴却是不自知,依旧缠着唐寅教他撩女的招式。 唐寅无奈只能继续支招,从女性心理开始分析。 “这撩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看对方喜欢什么,从需求入手,立好人设,比如,喜欢钱的,你就用钱砸,装暴发户,喜欢诗词的,你就扮才子......!”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理会众人异样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位礼部官员,走了出来,安排众人进入衙门。 众人见状,按照殿试排名排好队伍。 唐寅身为状元,自然排在最前方,楚玉一脸不甘的排在后面,江宴因为中间隔了个人,有些不满。 唐寅倒是清静了下来。 进入礼部衙门正堂,礼部尚书吕子章匆匆而来,例行公事般对众人免礼一番,便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前,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随后,便是激动人心的授官环节。 一名礼部官员,按照名册,一一点名公布官职。 “一甲第一名,唐寅任翰林院六品修撰,摄户部主事。” 唐寅身为状元,不出意外的,被授予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这是大明朝的惯例,历届状元榜眼探花,都会先在翰林院任职。 不过,唐寅除了翰林院的职务,身后还有个户部主事的职位。 这个公示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历届以来,所有状元,都只有翰林院修撰一个虚职,想要有正式官职,至少要在翰林院培养一年以上,才会有正式的任命。 唐寅却是上来就代理六品户部主事,早一日有实职,就早一日考核升迁,由不得众官员吃酸嫉妒。 唐寅听到这个任命却是不满的撇了撇嘴。 早在庄墨寒问他钱庄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老庄会把自己弄到户部。 然而,唐寅没想到,老庄这么急不可耐。 “娘的,好歹让自己在翰林院混段时间,享受个半年吧?” 第196章 心机狗,庄墨寒 状元官职公布之后,接下来,便是其他人的任命。 榜眼楚玉,探花江宴,皆被授予翰林院正七品编修。 一甲之后,便是二甲三甲的进士。 有的被分派到六部观政,有的直接外放为官。 授官公示,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这当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个时候就要比拼出身和门路。 出身好,有背景门路的,都通了路子,留在京城六部观政。 六部观政便能留在京城,只要你三个月观政期结束,成功转正,便会分配具体的职位。 这种结果自然是最好的,京官靠近陛下,机会多,升迁相对也要容易些,况且京城也比其他城市要繁华许多。 外放的官员就惨了,不仅环境相对恶劣,想要升官,也只能熬资历,除非你有很高的政绩,或者特殊机遇,否则相比留京的官员,外放官要难许多。 是以,留京的自然是喜笑颜开,外放的倒霉蛋则是一脸的落寞。 唐寅倒是挺想外放的。 进士出身的官员,最次也是个县令。 一县之地生杀大权全由县令掌握,简直就是土皇帝。 那种感觉,不比在京城这种,三品官员到处有,六品官员满地走的地方要强? 可惜,现在的唐寅身不由己。 “哎,只怪自己太优秀!” 唐寅心酸的想着,完全不顾及那些得知要外放后,都快哭的了同僚。 授官结束,便意味着三百新晋进士,正式迈入官员行列。 按照礼部官员的安排,众人到了一座偏殿,换上发放的崭新的官服。 文官五至七品都是青色官服,只是补子不一样。 唐寅身为状元,授正六品官职,其余众人,皆是六品之下。 所以,三百新晋进士,只有唐寅的官服补子上绣着鹭鸶,其他人则是绣溪敕。 换好官服,便有礼部官员开始教导他们学习礼仪。 学习礼仪,便是新晋官员进入官场的第一课,这当中不仅要学习官员之间,上下级之间的礼仪,还有皇宫中的礼仪。 学习时间只有三天,三百新晋官员,学的那叫一个认真。 因为三日之后便是琼林宴,在此期间,若是犯错,那就惨了,少不得要被督察院的御史弹劾。 最重要的是琼林宴上,陛下也会亲临。 对于许多官员来说,或许此生,这也是唯一一次与陛下共用晚膳的机会。 所以,一众官员们纷纷用上十二分的精力学习礼仪。 就在众人学的忘乎所以的时候,一位儒袍老者,忽然闯了进来。 正在授课的礼部官员,顿时脸现不满之色,正要呵斥出声,定睛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连忙带着众人朝着来人行礼。 “下官参见庄阁老!” 庄墨寒一脸威严的摆了摆手,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唐主事,户部有事,快随我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讶的看向唐寅。 “这尼玛,才授官,就来要人?” 唐寅见状,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礼部官员,更是一愣,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说道。 “阁老,三日后便是琼林宴,新晋官员正要学礼呢,这......!” 礼部官员正在斟酌用词,就被闻讯赶来的礼部尚书接上话茬。 “新官受礼,这是惯例,阁老此时来要人,恐怕不妥吧?” 庄墨寒闻言,看向吕子章,眼神有些微的变化,随后却是呵呵笑道。 “子章啊,我户部缺人,这次恩科,难得分了些官员过来,这便着急了些,还望行个方便!” 吕尚书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阁老海涵,新官学礼,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马虎不得,三日之后,下官定然亲自将人给您送去!” 两人的对话一出,众官员顿时诧异的看向他们。 按理来说,庄墨寒身为内阁阁臣,官职比吕子章要高。 庄阁老的话,看似寻常,但是其中却有请求之意。 在古代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阶段,庄阁老却有退让之意,这其中的含义,可想而知。 这就是尴尬的地方了。 庄墨寒虽然有阁臣的头衔,领户部尚书职,在朝堂上威望也很高。 但是老庄没有自己的圈子,手中权力,出不了户部,即便是在户部,也有他掌控不到的地方,吕尚书自然不会怕他。 唐寅看着笑意盈盈的庄墨寒,却是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 这老货,虽然不怎么讲究阶级观念,但是以他的倔脾气,会退让? 能教出马苏、王伯安和李晋这种学生的老家伙,会忍气吞声? 吕尚书刚刚得意片刻,就听到一道着急的声音传来。 “阁老,人可找到了,陛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庄墨寒闻言,微微一笑。 “郑大监稍待,礼部有礼部的规矩,本官正与吕大人交涉呢!” 老庄也是狗的很,交涉两个字,就将矛盾转移到吕尚书的头上。 果然,郑大监顿时朝着吕尚书不满道。 “吕大人,陛下还等着见人呢,您可要快着点!” 吕尚书闻言,顿时一惊,在看到郑大监出现的时候,他就暗道不好。 吕尚书幽怨的看了庄墨寒一眼,然后,立马小跑了过来,朝着郑大监拱手道。 “哎呀,郑大监见谅,本官这就让唐寅见驾!” 说着,吕尚书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唐寅,陛下召见,你可要好生伺候,切不可失礼!” 唐寅闻言,这才走了出来,朝着众位大佬行礼。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吕尚书在庄墨寒那里吃了瘪,却将火发在自己身上。 郑大监见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吕子章的眼神有些不善。 “唐寅可是陛下都要看中的人,吕子章身为尚书,却是如此没有眼力见,只会以大欺小,小儿尔。” 可怜的吕尚书,就因为想皇帝的拍马屁,摆了下官威,结果拍在了马腿上,反倒是被郑大监打上了小人的评语。 郑大监可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庄墨寒见状,却是依旧微笑着朝吕子章拱手道。 “多谢吕大人通融!” 吕子章闻言,顿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今日的庄墨寒,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些,透露着古怪。 随后,吕尚书察觉到郑大监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着了道了。 去年,内阁空缺一个位置,他身为礼部尚书,是很有希望入内阁的,却被庄墨寒来了个空降,就将他的晋升之路给堵死了,所以几位尚书都对庄墨寒,明里亲近,暗里不满。 今日只是小小的放肆了一把,结果,就被这老家伙给摆了一道。 吕尚书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恭恭敬敬的送几人离开。 唐寅也是对庄墨寒惊诧不已,以前只觉得这个老家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这才回京多久,就变成了心机狗? 第197章 微服出巡 一路上,唐寅实在没忍住,朝着庄墨寒问道。 “庄师,今日之事,本是没有必要,您何必如此,去得罪吕尚书?” 庄墨寒闻言,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没想到唐寅竟然看出来了。 随后却是笑道:“唐寅啊,朝堂之上,充满着争斗,我虽无欲无求,但是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我回京任内阁掌户部,本就得罪了不少人,” “若是太过软弱,那些人就会蹬鼻子上脸,你要记住,该出手时就出手,一位的隐忍,并非好事。” 唐寅闻言,这才知道老庄回京掌管户部,也真是不容易。 在古代,要想当一个好官,这条路充满着荆棘。 谁初入官场,不是意气风发,想要干出一番伟大的事业。 然而,朝堂就像一个大染缸,在这潭水里,有些人渐渐的迷失了自我,有些人选择融入其中,有些人选择躺平。 想要真正的为百姓做事,就要争斗。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庄墨寒行了一礼。 “多谢庄师指点,学生受教了!” 庄墨寒看着躬身行礼的唐寅,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唐寅虽然年幼,但是总能给他惊喜,国债如是,钱庄如是,对官场的悟性也很高。 一老一小怀着心思,跟着郑大监出了礼部衙门。 衙门外,停着一辆超大的马车。 马车周边有四名斗笠汉子护卫,四人虽然身着便装,但是体型彪悍,杀气十足,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三人来到马车前,郑大监便朝着马车小声禀告道。 “老爷,人到了!” 马车内传出天佑皇帝的声音。 “上来吧!” 郑大监闻言,顿时给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墨寒也不谦让,踩着凳子就上了马车。 唐寅见状,连忙跟上。 马车上天佑皇帝斜靠在车壁上,身着便装,完全没有皇帝的气势,一如在金陵时的赵老爷。 “臣参见陛下!” 一上车,两人就连忙行礼。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免礼吧!” “今日咱们是微服出巡,你们唤我赵老爷便是。” 庄墨寒显然早就得到授意,对此并不意外。 唐寅则是有些疑惑。 自己这才刚刚授官,就被召来,还是微服私访,这是要干啥去? 马车内,三人中,就属唐寅是个小卡拉,自然不敢随意说话。 天佑皇帝和庄墨寒也不说话,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唐寅。 被两个老毕登这么看着,唐寅顿感毛骨悚然。 马车行了片刻,唐寅就忍不住了,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问道。 “陛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就见天佑皇帝狡黠一笑,打断他道。 “朕不是说过了吗,今日微服出巡,唤我赵老爷便是,” “在金陵之时,你不是也这么称呼朕的吗?” 天佑皇帝说完,还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 “呃......!” 对于天佑皇帝的恶趣味,唐寅只能表示无语。 庄墨寒则是开口解释道。 “小子,陛下在京县开了一家钱庄,一应模式都是按照你的谏言所建,” “百姓们听到钱庄不仅不要保费,还给息钱,纷纷上门存银,短短几日,就有数万两银子,而且每日都有近万两入账。” “今日便是去看看钱庄弄的如何,你也一同前往!。”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建立银行体系的想法,唐寅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概念。 这当中有好处,阻力和风险也不小。 天佑皇帝,竟然这么果断,钱庄说开就开了? 唐寅不知道的是,天佑皇帝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有魄力,只是户部国库里,实在是没钱了。 整个朝廷都在透支税赋,各部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要钱。 基于国债的成功,天佑皇帝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只是天佑皇帝自己也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这才京县一家之地,每天就有万两银子进账,多开几家,那朕岂不是富有四海? 钱庄的成功,让天佑皇帝看到了解决银钱的希望,当下就要亲自去看看这个,自己亲手打造的聚宝盆。 于是便出现了,庄墨寒去礼部抢人的一幕。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 当初在授官分配的时候,原本对于新进进士授官都是有制度的。 内阁和六部尚书,还专门开了个小会,讨论人员分配问题。 这当中以吏部为主导,其余各部提出空缺的名额,再进行分配。 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在会上庄墨寒却直接提出,让唐寅摄户部主事之位。 一众大佬哪还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半数人都出言反对。 尤其是翰林院刘学士,历来状元郎,都是翰林院的宝贝,都要在翰林院培养一段时间,才能外出任职。 这唐寅翰林院的门都还没进呢,就被你抢走? 刘学士反对的尤其激烈,楚首辅倒是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表达支持。 就在众人对这个提议否决掉的时候,庄墨寒却是不慌不忙的掏出一份谕旨。 谕旨内容也简单,就是任命唐寅摄户部主事。 众人见状,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尼玛,这个死不要脸的,明明都去陛下那里请旨了,还特么装模作样的在会上提出来。” “玩我们呢?” 众人虽然不忿,但是他们也不敢抗旨,唐寅便成功有了两个职务。 唐寅和庄墨寒的关系,早就曝光了,众人对此虽然不爽,但是倒是没有太意外。 只是他们没想到,庄墨寒为了区区一个唐寅,竟然向陛下请谕旨。 直到陛下,亲自在礼部衙门外等唐寅,吕尚书这才知道,唐寅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吕尚书知道了,楚首辅等一众大佬便也知道了,纷纷猜测陛下微服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陛下和唐寅一行的行踪,也被有心人关注起来。 ......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进入京县辖地。 京县虽然不在主城,但是挨着京城,其繁华程度,一点也不比其他州府差,街市昌盛,商业发达。 京县最繁华的宝河街,这里商铺酒楼林立,街道上的人群,更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伴随着小贩的叫卖声,马车停在一栋巨大的钱庄前。 第198章 钱庄危机 钱庄内人头攒动,挤满了人。 天佑皇帝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不由得勾起唇角,朝着庄墨寒笑道。 “庄爱卿啊,看来王爱卿将朕的钱庄,经营的还不错!” 唐寅闻言,这才知道,这钱庄就是王伯安在打理,难怪这货,好几天都没看到人影。 庄墨寒听到陛下夸赞自己的学生,脸上也浮现笑容。 “陛下,王伯安虽然性格执拗,但是才学还是不错的,他不善于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但是打理钱庄,却是相得益彰!” 天佑皇帝对此,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唐寅。 “唐爱卿,你是提出钱庄谏言之人,汝觉得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透过车帘往钱庄看去。 钱庄建的高大上,看人流量,业务量,也都不错。 但是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 一家企业,赚不赚钱,不能只看营业额,还要看盈利点。 想了想,唐寅这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臣还需翻看钱庄账目,方能给告知陛下。”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笑道。 “那咱们便去看看这钱庄,到底如何!” 说着,便下了马车。 四个彪悍的护卫见状,也下了马,两人在前,两人在后隐隐的将他们护在中间。 下了马车,站在钱庄前,更能感受到喧闹。 钱庄进进出出,大多都是来存银的。 办完手续的人,喜笑颜开,低声热议。 “哎哎,老三,你存了多少?” “哈哈,大狗,我将私房钱全都存进去了,足足五百文呢!” “嘿嘿,我也是,不过我存了一两,这笔钱,我一直藏在床榻下,就怕有贼惦记,害的我整日里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存在这家赵氏钱庄,不仅放心了,一年还有二十文的息钱,这赵老爷,简直就是活菩萨......!” 类似的对话,涌入三人的耳中。 天佑皇帝听的那叫一个爽,不仅自己有了钱,还能得到百姓的拥护,简直就是双赢啊! 陛下满意,所有人心情都是大好。 庄墨寒也甚为欣慰,不由自主的看向唐寅。 本以为唐寅也会很兴奋,毕竟这钱庄,功劳最大的就是他了。 唐寅却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庄墨寒见状,不由诧异问道。 “小子,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一出,天佑皇帝也侧耳倾听起来,钱庄可是他现在来钱最重要的工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庄师,您看这前来存银的,大多都是百姓,行商的几乎没看到,大商人更是没有!” 顿时让两人朝着分群看去,果然发现前来存钱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 天佑皇帝看了好一会,却是疑惑的问道。 “百姓存银,有什么不对吗?” “以前我也以为百姓没有多少银钱,如今才知道民间才是藏富之地,积少成多,钱庄有这些存银,已经不少了!”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陛......赵老爷,银钱这东西,有进有出,才能平衡,如今进的银子不少,出的银子却是极少,” “百姓的钱存进来,可是要利息的,这些钱,收进来还得借贷出去,就需要商人的参与,” “钱庄要想运转正常,百姓只是基础,那些商人才是钱庄赚钱的对象。” 唐寅的话,顿时让两人沉思起来。 天佑皇帝只知道,钱庄日进斗金,完全没想过,钱庄运转的问题。 此时,唐寅提出这个问题,有点扫兴,但却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庄墨寒倒是对这个问题,有过思考,但是他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王伯安收到消息,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就要行礼。 庄墨寒连忙将他拦下。 天佑皇帝也朝着他摆了摆手。 “王掌柜,今日本老爷来钱庄视察,” “你且说说,钱庄收到百姓存银之后,借贷出去的银钱有几何?”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愣,脸现尴尬之色。 吸引百姓存银,借给商人牟利,这本就是唐寅提出来的经营策略。 然而,看王伯安的神色,就知道借贷业务,推进的不是很好。 天佑皇帝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全无,看了唐寅一眼,袖子一甩,沉声道。 “小子,本老爷让你来,便是让你来看看,如何经营好钱庄,” “本老爷不怕告诉你,如今家里银钱空虚,度支不足,我就指着钱庄弄钱了。”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尼玛,这不就是只管要钱的甩手掌柜吗?” 其实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不难。 唐寅专门有了解过,现在市面上,其他钱庄正常借贷的钱,利息很高的,年息也是三分六厘,一百两,就要三十六两的利息,简直是抢劫。 按道理来说,赵氏钱庄年息只要七厘,应该有很多人来借贷才是。 但是看王伯安的神情,借贷的业务似乎发展的不顺利。 沉思片刻,唐寅这才拱手回道。 “学生需要了解钱庄具体情形之后,方能回禀老爷!” 天佑皇帝闻言,大手一挥。 “王掌柜,你带我等进钱庄看看吧!” 王伯安见状,连忙答应一声,带着众人走进钱庄。 钱庄共有三层。 一楼大堂,摆放着一排排柜台,负责存取业务。 二楼是一排雅间,就是用来处理借贷业务的。 但是此时的二楼,却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不像一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看到这里,天佑皇帝和庄墨寒顿时心里一寒。 这钱庄,看似火爆,其实却是被架在火上烤,危机四伏啊! 王伯安也是一头冷汗。 钱庄是他一手筹建的,他最为清楚,这其中,来存钱的大多是百姓,商人却是很少。 那时候,他就隐隐觉得不好。 果然,消息放出去,钱庄只要七厘的年息,前来借贷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他正打算回去问问唐寅呢,天佑皇帝就带着他,跑来视察来了。 唐寅见状,拉着王伯安问道。 “师叔,你老实告诉我,钱庄存银和借贷银,各有多少?” 王伯安闻言,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 “钱庄,截止昨日,存银七万两,借贷一百两!” “什么?” 七万两存银,按照给出的两厘年息,一年就要支付一百四两利息。 借贷的一百两,按照七厘的利息,只能收回七两。 一来一回,就要亏损一百三十三两。 这还只是一个钱庄,几天的量。 按照天佑皇帝的设想,恨不得立马开上几十上百家钱庄,来补贴朝廷的窟窿。 要真是那样,亏损的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如此巨大的反差,顿时让天佑皇帝和庄墨寒大吃一惊。 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钱庄危机,让天佑皇帝浑身如坠冰窖。 第199章 统一钱庄,发行银票 天佑皇帝和庄墨寒得知钱庄真实情况,顿时皱眉不已。 唐寅倒是不急不躁,依旧慢条斯理的询问着王伯安。 最终,也知道了形成这个局面的原因。 天佑皇帝脑子一热,就从内府出资,建了这个钱庄。 最初是做为实验用的,并没有抬出皇家的名号,也没有祭出朝廷的头衔。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钱庄。 王伯安也是头铁,啥也不了解清楚,就这么蒙头干活。 那些商人,虽然重利,但是最在乎的还是求稳。 一家突然冒出来的钱庄,完全没有信誉,能吸引人来借贷才怪了。 况且,市面上的钱庄,已经经营了多年,大多商家都是他们的客户,两相比较之下,有借贷需求的商人,都在观望。 得到这个结论,唐寅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市场行为就好。 朝廷建钱庄,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肯定是信誉啊,有朝廷背书,这是其他钱庄所不能比拟的。 可以说,这个问题,完全就是天佑皇帝自己作出来的。 为了避嫌,非要偷偷摸摸的搞钱庄。 了解清楚钱庄经营情况,唐寅定了定神,朝着天佑皇帝躬身笑道。 “陛下,此事易尔,” “微臣有上中下三策,还请陛下圣裁!” 众人一听顿时将目光转移了过来。 尤其是王伯安更是一脸的期待。 钱庄收支不平衡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几乎夜不能寐。 现在唐寅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就有解决的对策了? 天佑皇帝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摆了摆手。 “快快说来!” 唐寅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钱庄没人前来借贷,皆因那些商人不了解钱庄的底细,还在观望之中,” “下策便是慢慢等着,钱庄每日存银不少,那些商人看在眼里,不出三个月,便会有人陆续上门借贷!” 天佑皇帝闻言,眉头微拧。 “三个月?” “太慢了,说你的中策!” 唐寅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中策便是,祭出朝廷的旗号,以朝廷户部的名义,经营钱庄,如此一来,那些商家便能抛掉犹豫,不出三日,便会前来借贷。” 天佑皇帝听到这里,方才的担忧已经尽退。 钱庄本就是由户部主持筹办,如今只是提前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吾,三日,此法不错,朕觉得可行!” “那上策呢?” 中策都已经能够解决眼前危机,那上策岂不是更厉害? 一时间,天佑皇帝和庄墨寒,包括王伯安都期待了起来。 唐寅闻言,却是犹豫了一会,直到王伯安吃人的目光袭来,这才缓缓说道。 “陛下,微臣的上策,在会试的策论中已经提到过,” “那便是,统一钱庄,发行银票,” “当然,此法虽然可行,但是有利有弊,不过若是成功,臣有信心,能为陛下筹集十万万银!” 唐寅说完自己的三策,便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佑皇帝的脸色。 这三策之中,唯有将钱庄体系纳入国企,国家才能掌控金银的流动。 掌控金银银票的发行,唐寅有信心,让大明朝,少一些因为天灾人祸,不得不借高利贷,最后家破人亡的百姓。 现在就看天佑皇帝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天佑皇帝闻言,却是脸色阴沉,浑身颤抖。 庄墨寒见状,连忙出声呵斥道。 “唐寅,你放肆,国策岂是你能非议的?” 王伯安也连忙求情。 “陛下,唐寅出入官场,不明其理,还请陛下恕罪!” 唐寅的上策,最重要的就是统一钱庄。 这四个字,看起来轻描淡写,其实充满着血腥味,都是在官场上,庄墨寒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真要实施起来,那就是人头滚滚。 就在唐寅一脸失落,庄墨寒和王伯安以为陛下大怒的时候。 天佑皇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君无戏言,朕等着你弄来银子!”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憋了半天,没想到天佑皇帝竟然会给出这么句话。 生怕天佑皇帝没有听清楚,唐寅再次躬身提醒道。 “陛下,臣说的是统一钱庄,发行银票,方能弄来银子,” “这当中,阻力可不小!” 天佑皇帝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嘿嘿,朕也不要你十万万两,只要你能弄来五千万两,你的上策朕便准了!” 唐寅听到这话,心头一松,微微一笑。 “陛下,给臣半年时间,五千万两不在话下!” 天佑皇帝闻言,更是开心,朝着郑大监招了招手。 “郑三,拟旨,即日起,户部另设钱庄司,唐寅任主事,调遣内卫协理。” 郑三闻言,立马躬身称是。 庄墨寒和王伯安见状,对视一眼,眼眸中都浮现担忧之色。 陛下竟然安排内卫协理。 内卫是什么? 陛下的亲卫,比暗卫还要狠的角色。 暗卫办事,还讲究个流程章法,内卫却是真正的有先斩后奏之权。 安排他们跟着唐寅,意思不言而喻,谁敢阻挠,杀无赦。 唐寅一旦走上这条路,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会被他得罪干净,日后注定只能做一个孤臣了。 唐寅则是跃跃欲试,一心想着统一钱庄后,为百姓谋福利,想要在大明朝,建立改良版本的金融体系。 作为大明皇帝,天佑帝想法不一样。 统一钱庄,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条血腥路? 不仅唐寅要得罪人,他身为皇帝也要背负骂名。 只不过大明朝的财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像天佑皇帝说的,只要唐寅能为他弄来哪怕三千万两,他也不介意杀人。 况且在他眼里,那些散户钱庄,也只是一介商人而已。 至于朝堂上的反扑。 尼玛,边军连饷银都发不出了,还管的了这些? 杀上一批,再招一批便是了,在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 天佑皇帝随意的一句话,就注定了一场腥风血雨。 天佑皇帝得到唐寅,半年五千万两的许诺,心情大好,方才的烦闷一扫而空。 随后,兴致勃勃的让王伯安,带他参观钱庄的陈设。 第200章 收保护费,收到陛下头上来了? 王伯安带着陛下巡视钱庄。 趁着这个间隙,庄墨寒连忙拉着唐寅,劈头盖脸就骂道。 “臭小子,你可知道,要清理市面上的钱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朝中官员,大多都在其中有利益的牵连,你这是拿自己的宦途开玩笑......!” 唐寅闻言,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老家伙也是一片好意,在替自己谋划。 想了想,唐寅笑道。 “庄师,学生知道此事,吃力不讨好,” “不过,您可记得,学生曾经跟您说过,希望有朝一日,天灾人祸时,能够少一些人家破人亡。”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下来。 两人在庄家小院,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若是朝廷真的掌控所有钱庄,将朝廷的钱庄开遍整个大明,就能在发生灾情的时候,给予资助。 尽量让灾情,少一些灾民,少一些百姓流离失所。 庄墨寒沉思片刻之后,看着唐寅,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只管去做,朝堂之事,便由老夫来处置!” 唐寅闻言,朝着老庄躬身一礼。 “多谢庄师!”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钱庄一楼大堂,却传来阵阵喧闹声。 正在三楼视察的天佑皇帝,听到动静,不由看向王伯安。 王伯安也是一脸懵逼。 “去看看吧!” 天佑皇帝大手一挥,便朝着楼下走去。 刚下得楼来,便看到一名身着主簿官服的官员,带着一队挎着腰刀的巡捕,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主簿看着正在存钱的人群,大手一挥,捕快们,就拎着腰刀开始赶人。 来存钱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柜台上,负责柜台存银的账房,见状连忙跑了上来。 “哎呦,乌大人这是怎么了?” 账房是王伯安在本地招募的秀才,他自然认识县衙的主簿。 主簿,乃是县令的佐贰官,掌管一县户籍、巡捕。 乌主簿闻言,斜了他一眼,却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道。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账房闻言,就知道来者不善,朝着乌主簿告罪一声,就要去找王伯安。 还没等抬脚,王伯安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亲临,钱庄却出了岔子,自己身为筹建钱庄的负责人,难辞其咎。 账房见王伯安赶来,连忙介绍。 “王掌柜,这位是县衙主簿,乌大人!” 王伯安闻言,朝着账房摆了摆手。 “你去忙吧!” 说完,便抬眼看向乌主簿,语气有些不善。 “这位大人,不知道来我赵氏钱庄,有何贵干?” 乌主簿闻言,轻笑一声。 “你就是这家钱庄的掌柜?” “本官今日是来收钱的。” “收钱?”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衙门规定的门摊钱等一应税费,我都已经交了呀?” 乌主簿却是摇了摇头。 “门摊钱,那是衙门的税费,” “我们今日收的是规费!” “规费?” 王伯安更是不解,他也是第一次开钱庄,临筹备前,还去查了一下,开设钱庄的需要的流程,他很确信,一应流程都按照规定走完了,并没有规费这个东西。 一旁的账房见状走了过来,在王伯安耳边小声提醒道。 “王掌柜,这规费,便是给街面上巡捕的辛苦钱!” 这话一出,王伯安依旧是一脸的疑惑。 巡捕拿的是朝廷的俸禄,还要辛苦钱? 在后面看热闹的天佑皇帝和庄墨寒,也是一脑门的问号。 唐寅倒是回过神来,随后瞪大了眼睛。 “尼玛,这是来收保护费的?” “收保护费,收到陛下头上来了?” 在现代,收保护费的,都是黑社会。 在古代,收保护费的,直接就是官府的人。 以前就听过,古代的官吏,明目张胆的盘剥百姓和商贩,没想到,现在却是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 十几个巡捕,挎着刀,土匪似的赶人,快赶上龙国的城管了。 乌主簿见王伯安不解的模样,却也不着急,而是淡淡的说道。 “你是外地来的,不晓得我们京县的规矩,” “在京县这地界,所有商家,都要交规费,这是规矩!” 王伯安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立马怒声道。 “放肆,尔等此等行径,岂非与土匪无异?” 乌主簿闻言,看了王伯安一眼,冷笑一声。 “哦,看来你是不愿意交啊!” “那本官就只能封店了!” 乌主簿朝着身后的巡捕一挥手。 巡捕们立马抽出腰刀,对着钱庄内的人,大声呼喝起来。 “统统滚出去,封店了!” 王伯安顿时被气的不行,就要发飙。 就在这时,天佑皇帝眯着眼睛,走了过来。 “不知你这规费要几何呀?” 乌主簿闻言,以为他要认怂,嘿嘿一笑,朝着手下摆了摆手。 巡捕们会意,立马停了下来。 乌主簿见状,这才笑道。 “这才对嘛,在我京县地界做营生,就要守我京县的规矩,” “你这钱庄,看买卖做的不错,那便每月一万两吧!” “一万两?” 这个数字一出,王伯安顿时气炸了。 要不是庄墨寒拦着,估计王伯安能啐他一脸。 “好一个京县主簿!” 天佑皇帝也是被气笑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 “贼子好胆!” 郑大监见主子受辱,哪里还忍得住,招呼四名大汉,就要动手。 唐寅见状,却是快步走上前来。 “据我所知,这京县规费,就算比京城的内城还要高,也要不了一万两吧?” 乌主簿闻言,见唐寅相问,也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 “小子好眼力,实不相瞒,本官就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再不懂的人,都知道这里面,另有门道了。 天佑皇帝连忙朝着郑大监摆了摆手。 郑大监等人,心领神会,安下心来,看看唐寅如何处理。 唐寅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偷偷塞到乌主簿手上。 “我等来京县开钱庄,只为求财,可是钱庄哪里做的不妥,得罪了大人,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望大人指点。” 乌主簿见状,将银票熟练的收了起来,哈哈一笑。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我也不怕告诉你,确实有人花大价钱,让本官来敲打敲打你!” 赵氏钱庄开了有近十日了,乌主簿本来也没上心,随便找个手下,按照规矩要点好处便是。 没成想,京县三大钱庄,竟然找上门来,给足了好处,让自己把赵氏钱庄,往死里整。 天降横财,砸在头上,让乌主簿喜出望外。 不过,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乌主簿,还是很小心的。 特意让人查了一下钱庄的背景,结果,这个王掌柜就是个外来户,这才放下心,亲自前来搅局。 此言一出,天佑皇帝眼睛眯的更厉害了。 庄墨寒一脸诧异的看着乌主簿。 王伯安则是陷入了沉思。 唐寅却是朝着天佑皇帝摊了摊手。 意思便是:“陛下,您看着办吧!” 第201章 倒霉蛋王县令 唐寅略施小计,便解了众人的疑惑。 难怪这京县主簿,亲自登门找麻烦,原来是得了好处,替人平事来了。 今日的见闻,也让天佑皇帝大开眼界,随后淡淡的朝着郑大监吩咐道。 “给你半个时辰,问出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敲打朕。” 乌主簿闻言,顿时眼睛一瞪。 “大胆刁民,你竟敢自称朕?看本官不治你个欺君,不敬之罪,来人呐......!” 乌主簿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彪悍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随后,一个沙包大的拳头,逐渐放大,眼珠子顿时传来剧痛。 乌主簿嗷呜一声,被一拳打飞,顿时眼冒金星。 乌主簿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嘴里却是大喊着。 “造反啦,造反来,快来人,捉拿反贼呀......!”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一看,自己带来的十数名巡捕快,已经全都痛苦倒在地上。 乌主簿顿时一脸的惊恐,同时智商也稍稍上线。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郑大监见状,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便有一名护卫将乌主簿拖到一边的偏房。 郑大监拢着手,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 很快,那边便传来阵阵瘆人的惨嚎声。 唐寅听着惨嚎声,不由得皱了皱眉,来了这么久,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适应。 其他人则是一脸淡然,包括死宅男王伯安,似乎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 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郑大监再次拢着手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唐寅看着郑大监的笑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郑大监来到天佑皇帝身前,躬身回禀道。 “陛下,让他来的是京县吕氏、孙氏、钱氏三家钱庄的掌柜。” 天佑皇帝闻言,嘿嘿一笑。 “不错,不错,胆子挺大,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些手段。” 说着天佑皇帝看向唐寅。 “唐爱卿,你不是要统一钱庄吗?” “那便从这三家开始如何?” 天佑皇帝一边问着唐寅,动作却是不停,微笑着朝着郑大监吩咐道:“将这些人扔大街上示众......三家钱庄都给抄了!” 郑大监闻言,脸色不变,只是朝着护卫努力努嘴。 护卫们,便各司其职起来。 很快浑身是血的乌主簿,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连带着十数名巡捕,被扔到了大街上。 这一幕看的钱庄内被聘请来的账房们,目瞪口呆。 本以为今日钱庄倒霉了,自己又要重新找工作。 没想到反转来的如此之快。 账房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陛.......陛下?” 天佑皇帝看了一眼吓的瘫软在地的账房,倒是没有发作,而是找了张椅子,端坐其上。 王伯安见状,轻叹口气,朝着账房说道。 “尔等先退下吧!” 唐寅看着端坐在椅子上,帝王气势尽显的天佑皇帝,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想为大明建立完善的金融体系,但是看情形。 似乎自己的谏言,将一头吃人的猛虎放了出来。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天佑皇帝喜欢钱,一切挡在他发财路上的人,都会成为浮尸。 想到这里,唐寅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堂堂一县主簿,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大街上,顿时引来了京县百姓的围观。 人群中,不少下人打扮的人,看着这一幕,吓的腿肚子都哆嗦了起来。 但是他们不敢耽搁,纷纷强撑着往京城方向赶去,给各自的主子报信。 顷刻间,整个朝廷都被震动了。 收到消息的官员,纷纷瞪圆了眼睛。 “什么?” “陛下将京县主簿及一众巡捕打断腿,扔在大街上示众?” 一众大佬连忙凑在一起商议。 吕尚书更是直言不讳,怒道。 “陛下一向仁德宽厚,这个唐寅就是个搅屎棍子,陛下只是召他觐见,结果他带着陛下跑去京县......简直胡闹!” 事涉及陛下,吕尚书虽然恼恨,但是却不敢多说,只能将责任推到唐寅的头上。 吕尚书的话,顿时引起了众大佬的附和。 楚首辅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众大佬讨论一阵,却不得其门,于是纷纷看向楚首辅。 楚首辅见状,站起身来,朝着一众大佬看了一眼。 “诸位同僚,要变天了,随我去京县觐见陛下吧!” ...... 视线回到京县。 赵氏钱庄动静闹的有点大。 京县县令很快便也收到了消息。 自己的佐贰官,被人扔在大街上,一听之下,这还得了? 县令立马招来县丞,带着县衙所有捕快衙役,就往赵氏钱庄赶。 来到钱庄前,看到乌主簿凄惨的模样,县丞立马就怒了。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殴打朝廷命官,简直就是造反,来人啊,给本官将人抓出来。” 一众捕快衙役,看着昔日的同僚被打的这么凄惨,也纷纷义愤填膺起来,抽出腰刀,拎着水火棍,就要往里冲。 只是还没等他们冲进去,大街上忽然出现一大批身着黑色飞鱼服的军士,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众人见状,顿时菊花一紧。 “什么情况?” “内卫怎么来了?” 锦衣暗卫,黑衣内卫。 百姓们虽然对内卫不了解,但是作为朝廷官员,县令和县丞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些内卫,虽然不常出现,但是每一次出现都是腥风血雨。 县丞看到内卫出现,顿时吓尿了。 县令也好不到哪去,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朝着钱庄方向磕头,口中大喊。 “臣京县县令王孚,叩见陛下,” “臣等冲撞圣驾,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京县县令,正是唐寅的老熟人,原江安县令王孚。 这货,硬是靠着跪舔李晋,成功回到京城,当上京县县令。 王县令看到乌主簿被人打成这样,他没有上头,反而感到有些不对劲。 能够在京城之地,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来头能小的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理,县丞就带着人往里冲。 然后,内卫就出现了。 王县令简直要疯了。 “内卫所在之处,必然是陛下亲临啊!” “该死的乌主簿,你到底对陛下干了什么?”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倒霉蛋王县令,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乌主簿十八代祖宗。 第202章 苦逼的三家钱庄掌柜 内卫的出现,顿时引起了百姓的骚乱。 县丞看到县令大人,跪了下去,口中喊着陛下,立马也意识到了不对。 在官场混了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二话不说,撩起官袍就跪了下去,“砰砰砰”磕头不止。 口中喊着:“陛下恕罪!” 内心和王县令一样,怒骂乌主簿十八代祖宗! 天佑皇帝听到钱庄外的动静,轻笑一声走了出来。 看着满大街瑟瑟发抖跪着的人,天佑皇帝内心毫无波澜。 随后,看向王县令和县丞,冷声道。 “朕听闻,你京县还向百姓,收取规费,朕的钱庄每月规费就要一万两!” “朕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道,我大明还有这样的规矩,县令大人不妨给朕解释解释?” 此言一出,百姓们议论纷纷。 王县令和县丞听到这话,恨不得连乌主簿祖宗十九代都要骂上了。 规费的规矩,他们是知道的。 然而,同在衙门为官,都是同僚,乌主簿又主管户籍和巡街,所以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这也害惨了他们。 “尼玛,你收规费就收规费,你特么收到陛下的头上?” 两人来不及后悔,连忙磕头如捣蒜,额头磕出血来,都顾不上了。 县丞一边磕头一边大喊。 “陛下,这都是乌主簿黑了心肝,干的好事,与臣无关啊陛下!” 王县令则是喊道。 “臣有罪,臣管束不力,陛下恕罪啊!” 王县令是懂得人情世故的,这个时候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主动担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果然,天佑皇帝闻言,撇下王县令,朝着县丞冷笑一声。 “与你无关?” “这京县百姓,受尔等欺凌,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你说与你无关?” 天佑皇帝大手一挥。 “来人呐,将一干人等交付有司,定罪之后法办!” 天佑皇帝话音刚落,便有内卫上前将王县令、县丞和乌主簿等人拖走。 县丞大汉冤枉,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天佑皇帝今日注定要大杀四方,一方面是真的被气到了,另外一方面,是借这个机会为钱庄造势。 狗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人抢钱了。 伴随着县丞的惨叫声,整个京县都被一网打尽。 王县令苦笑一声,自己可真是倒霉啊,猪队友来了一个又来一个,被他们给坑死了,早知道在江安县待着就好了。 王县令心里那个后悔啊,自己大好前途,被着两个猪队友给毁了。 得罪了陛下,被交付有司,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王县令心如死灰,被内卫拖着,也不反抗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顿时让王县令黯淡的眼神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陛下,京县县令王孚,虽然有失察之罪,微臣觉得罪不至此,还请陛下从轻责罚!” 天佑皇帝闻言,诧异的看向唐寅。 郑大监却是走上前去,在天佑皇帝身边耳语几句。 天佑皇帝眼眸中露出古怪之色,随后轻笑道。 “你想替他求情?” 唐寅闻言,立马明白,天佑皇帝已经知道自己和王县令的关系了。 毕竟王县令出身江安县,很容易查到。 唐寅顿时菊花一紧,连忙跪了下来。 “王县令虽与臣相识,但是微臣也并非无的放矢,” “钱庄之事,需要一名熟知官场之人协助,王县令出身京都,对京城很是熟悉,还请陛下开恩,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县令听到这里,内心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再次跪倒在地上,狠狠的磕着头。 “陛下,臣愿意将功不过,求陛下开恩!” 天佑皇帝闻言,勾起唇角,大有深意的看着唐寅。 “小子不错,能够知恩图报,也是难得!” 唐寅闻言,立马知道有戏,忍不住也磕了一个。 “任何恩义,都比不过陛下对臣的恩情,臣对陛下之心可昭日月!” 唐寅的马屁之言,顿时让天佑皇帝大为受用,高兴之下,便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少惺惺作态了,” “朕不管你是求情,还是要用人,朕只管半年后收银子,” “要是半年之后,银子不到位,朕可不会留情面!” 天佑皇帝话说的淡然,但是其中意味着什么,也很明显。 刚才还一口一个爱卿,叫的清热,转脸就威胁起来了。 唐寅只能感慨一句。 “伴君如伴虎啊!” 有了唐寅的求情,终于将王县令从悬崖边缘,给拉了回来。 在王县令千恩万谢之中,天佑皇帝微服私巡的大戏也即将进入高潮。 京县乌主簿负责巡捕之事,收受贿赂,欺压百姓,早就惹的天怒人怨。 陛下亲自出手惩治贪官,百姓们见状,纷纷拍手叫好,三呼万岁。 天佑皇帝听到百姓叫好声,很是欣慰。 他借着这个由头,本是震慑宵小,同时给即将推行的钱庄打广告,没想到还能收获到百姓的拥护。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处理完京县的官员,接下来便是钱庄了。 早在天佑皇帝吩咐的时候,郑大监就派人前往三家钱庄了。 很快,便有一队内卫,押着三家钱庄的掌柜过来。 三位掌柜,在请乌主簿上门找茬的时候,就派了人,前来看热闹。 结果热闹没看成,还被吓出一身冷汗。 得知乌主簿浑身是血的被扔上大街,他们就知道踢上铁板了。 三位掌柜,心里那个后悔啊。 当初只是看到赵氏钱庄,不按套路出牌,这才决定出手。 钱庄不收保费,还给利息? 借贷出去的利息只要七厘? 无论哪一条都是在破坏规矩,这种行为,已经触碰了他们的底线。 当然,三位掌柜还是谨慎的,偷偷去查了赵氏钱庄的背景。 得到的回复和乌主簿查的一样,赵氏钱庄的王掌柜是个生人,还是个外地来的。 所以,在忍耐了数日之后,便动手了,花了三千两银子,请乌主簿出手,定要让这不守规矩的赵氏钱庄,知道钱庄这行当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三位掌柜收到消息,顿时坐立不安起来,连忙派人通知幕后的主家。 然而,已经晚了。 他们还没等来主家的回复,杀气腾腾的内卫就闯了进来。 被押赴过来后,三位掌柜这才知道,这哪是踢铁板,简直就是找死啊! 苦逼的三家钱庄掌柜,惊恐还后悔的同时,又暗自腹诽不已。 “特么,你堂堂皇帝,竟然来开钱庄?” “你开钱庄就开吧,为啥又要偷偷开?” 第203章 你也要替他们求情? 第二百零三章皇帝和臣子的对立 天佑皇帝看着跪在眼前瑟瑟发抖的三人,脸上平静。 熟悉天佑皇帝的郑大监,顿时内心一跳。 陛下越平静,就意味着越愤怒。 不过,也对。 京县官员,也就是助纣为虐,这三个家伙,可是想将陛下的钱庄,弄垮掉。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况且这三个货,还是挡陛下的财路。 顷刻间,郑大监就在心里,给这三人判了死刑。 围观的百姓,倒是对此无感,他们这个时候,也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赵氏钱庄便是陛下开的,这几个人便买通衙门的乌主簿,来找麻烦。 终日打雁,却被环伺身后的老虎一口给吃了。 百姓们对乌主簿的遭遇,拍手称快。 对于唐寅求下王县令,有些不满,毕竟坏官被惩治的戏码,人人都爱看,只是剧情开头很爽,但是因为唐寅却没有爽到底。 对于三家钱庄的掌柜,百姓们却是无感。 而对于上位者来说,三家钱庄才是重中之重,对他们的处置注意影响朝廷的风向。 果然,还没等陛下开刀杀人,人群中,再次走出一队人来。 只见以楚首辅为首的各部大佬,纷纷现身,快步朝着天佑皇帝而去。 “臣等参见陛下!” 天佑皇帝看到楚首辅等人,不由皱了皱眉。 “尔等不在衙门上值,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众大佬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心理活动频繁。 “这还用问吗?” “陛下您老人家,都快要将京县衙门一扫而空了,我们要是再不来,京县岂不是要血流成河?” 楚首辅见状,咳嗽一声,率先开口。 “臣等听闻陛下出宫微服,特来护驾!” 众大佬听到这个借口,纷纷在心里给楚首辅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楚首辅,经验老道,这理由,张口就来。 关键是陛下还不能反驳。 我等关心陛下安危,难道有错? 果然,天佑皇帝闻言,扯了扯嘴角,却是不再说什么,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平身吧!” 楚首辅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被内卫押跪着的三名掌柜,故作不知的问道。 “陛下,这是何人,何故冲撞了陛下?” 天佑皇帝看了他一眼,却顾左右而言他。 “楚爱卿,国库空虚,户部度支艰难,朕打算听取唐爱卿的谏言,开设钱庄,解朝廷财税不足之危,爱卿觉得如何?” 面对皇帝的询问,楚首辅顿时一愣,其他官员也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陛下在恩科会试,给唐寅开后门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只不过朝廷的情况,六部的大佬们都清楚,虽然心里不忿,但是在楚首辅的压制下,倒是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 然而,陛下当面提出来,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新鲜的事物,总会伴随着未知的恐惧。 众人总算明白楚首辅那句“变天了”是什么意思。 楚首辅闻言,脸上表情不变,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陛下圣明,臣也看过唐修撰的策论,若推行得当,或真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楚首辅这里用的是“解燃眉之急”一词。 就是他不看好,这条路真的能够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但是解决眼下的危机,或许可以。 这也是现在,朝堂上官员们的共识。 所以对此,一众大佬也都在装傻充愣。 只不过,这次陛下,这么直白的提出来,还是让众人所料未及。 天佑皇帝闻言,也有些错愕。 钱庄能够赚钱,毕竟只是存在理论当中,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唐寅说的那样,能够解决朝廷缺钱的现状。 天佑皇帝本以为,大臣们会反对,没想到,竟然表达了支持? 一时间,天佑皇帝身上的戾气消了不少。 “朕的大臣们,还是知进退、明事理的” 然而,就在天佑皇帝深感欣慰的时候,楚首辅却是说道。 “陛下,臣以为,钱庄之事迫在眉睫,亦不能乱动刀兵,这三人虽有冲撞陛下之过,然,不知者不罪,还请陛下开恩,从轻发落!” 说着,楚首辅再次跪伏在地。 其他官员见状,连忙纷纷跟上,地上再次趴了一溜朝廷大员。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了下去,在他们看来,确是罪不至死。 天佑皇帝见状,脸色一沉。 一句不知者不罪,立马将天佑皇帝架住了。 发飙吧,会被人说是暴君! 不发飙吧,这口气怎么憋的下去? 不过今日,天佑皇帝似乎铁了心要杀人,沉默数秒之后,面无表情的朝着郑大监挥了挥手。 “吕氏、孙氏、钱氏三家钱庄,勾结官员,目无法纪,来人啊,钱庄查封,为首之人枭首示众......!” 天佑皇帝无视楚首辅的话,直接杀人。 这可将一众大臣给吓住了。 天佑皇帝登基以来,一向以仁德着称,鲜少有不顾大臣反对,执意杀人的时候。 殊不知,为了弄钱,天佑皇帝别说杀几个掌柜,官员他也不介意杀上一批。 这下,轮到官员们被架住了。 他们虽然不希望陛下大开杀戒,但是为了区区几个掌柜,和陛下硬刚,也划不来啊! 然而,事情到此,他们也只能坚持。 否则后世评说,会将他们打入不敢劝谏皇帝,纳入奸臣的行列。 只见楚首辅,跪伏在地上,砰砰磕头。 “陛下,不可啊,此例一开,恐无法服众,后患无穷啊!” 一时间,满街的朝廷大员,满场的磕头声。 “你们......!” 天佑皇帝见状,眉头皱的更深了。 皇帝和臣子对立,对于朝堂和百姓来说,可不是好事。 双方都被道德和面子架住了,现场顿时僵持了下来。 就在这时,唐寅上前一步,跪伏在地说道。 “陛下,微臣也认为,事不至此,还请陛下开恩,网开一面!” 天佑皇帝本就憋着气,现在见唐寅也跑来凑热闹,不由冷声道。 “你也要替他们求情?” 楚首辅等人见状,也是一脸懵逼。 陛下的动作,很明显,就是为了立威,为接下来,筹建朝廷的钱庄做铺垫,唐寅作为发起人,却替他们求情,这是几个意思?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京县三家钱庄,勾结官员,残害同行,又冲撞陛下,确实该死,” “然,上天有好身之得,还请陛下从轻发落,便让三家钱庄归入朝廷,以示惩戒!” 说着唐寅朝着天佑皇帝眨了眨眼睛。 第204章 接收三家钱庄 在唐寅看来,天佑皇帝杀人立威的想法实在幼稚。 杀几个人,有个毛用,把钱抢过来,才是正解。 资本家不怕死人,怕的是利益受到损失。 这个例子一开,其他的钱庄,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只能乖乖退出钱庄市场避险。 如此一来,陛下不用承担暴君的恶名,效果却更好。 天佑皇帝也是天资聪颖之人,很快便领会了唐寅的意思。 只见天佑皇帝哈哈一笑。 “唐爱卿所言甚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如此,那便将三家钱庄罚没,充入朝廷钱庄!”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三位掌柜倒是嘘了口气,不用被枭首示众,但是随后又哭丧着脸,钱庄没了。 楚首辅等大佬,则是松了口气,陛下能够听劝,不动刀兵,最好不过。 至于几个钱庄,抄便抄了,影响不大。 现在陛下没杀人,只是抄没钱庄,已经是很温和了。 谁也没有理由再反对。 楚首辅深深的看了一眼唐寅,随后再次叩首。 “陛下圣明!” 楚首辅表态,其他官员连忙跟上,一时间,满大街的“陛下圣明!” 天佑皇帝见状,顿时乐了。 郑大监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拢着的手悄然按下。 事情到此,看似皆大欢喜。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 天佑皇帝带着大批内卫,返回皇宫,一众朝臣大佬也都跟着回去。 唐寅本应该回礼部学习礼仪,为三日后的琼林宴做准备。 只不过,刚出发,就被郑大监给拦了下来。 郑大监和唐寅也是老相识了,对他的印象本就很好,经过刚才的事情,态度就更好了。 只见郑大监拢着手,笑眯眯的,朝着唐寅拱手道。 “唐大人,陛下有旨,三家钱庄就由大人前去接收,” “陛下说了,大人尽管施为,一应事情,皆由陛下都给你兜着。” 说着,郑大监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抛给唐寅。 “若遇难事,尽管进宫来找老夫!” 郑大监说完,给唐寅留下一队内卫,就快步跟上皇帝的仪仗。 唐寅看着手中的金牌,嘿嘿一笑。 看来陛下是真缺钱啊,金牌都给上了。 唐寅把玩了一番金牌,随后看向那队内卫。 内卫正副队长,连忙上前朝着唐寅行礼。 “小人参见唐大人!” 唐寅见状,不由轻笑起来。 “二位大哥,是你们呀!” 两人正是唐寅金陵的老熟人,王朝和马汉。 想不到郑老太监还挺心细,安排了熟人来协助他。 两人闻言,也是笑着抱拳道。 “唐大人,咱兄弟就说了,大人日后必定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小人恭贺大人了!”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王大哥,马大哥言重了,一如在金陵时,您唤我唐公子便好!” 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顿时大喜。 这个称呼,就说明唐寅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唐寅现在颇受陛下看重,跟唐寅搞好关系,对他们也有很大好处。 两人连忙躬身笑道。 “我等但凭公子吩咐!”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顿时豪气横生,大手一挥。 “出发,接收钱庄!” 大队人马,便往钱庄进发。 王孚这个时候却是跑了过来。 “唐......唐大人,下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王孚一来便给唐寅行了个大礼。 这一礼那可是真心实意,要不是唐寅,王孚现在恐怕和县丞一样,下了大狱了。 唐寅连忙将人扶起来。 “王大人言重了,你此番能逃过一劫,乃是陛下宽厚仁慈!” 唐寅说着,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王孚立马意会,连忙改口。 “唐大人所言甚是,陛下乃仁德之君,下官必定戴罪立功,为陛下,为大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向王县令。 这货,以前挺有牌面的,为何回了京城,这么会拍马屁了? 不管如何,自己对王孚,也算是仁至义尽,能够救他一命,也算还了恩情。 只是唐寅没想到王县令,还是很有一手的。 “唐大人,下官已经派遣衙役,将三家钱庄查封,就等着大人接收了。” 在大队人马杀到三家钱庄的时候,就早早的安排好了衙役,将三家钱庄给查封了起来。 一时间,唐寅对王县令刮目相看起来。 这货,挺有眼力劲啊,而且工作效率挺高,还知道提前查封钱庄,不然钱庄内人的跑出去,就麻烦了。 ...... 有了王朝马汉两兄弟的内卫威慑,还有王孚知根知底的协助,接收工作很是顺利。 一应账本名册,都俱全。 唐寅马不停蹄,在王府的帮助下,开始清理账本。 两日之后,唐寅清理完最后一册账本,眼眸之中浮现出一丝兴奋之色。 三家钱庄,账册不少,要不是唐寅用上了《复式记账法》,还真不一定能在两天之内整理出来。 唐寅激动之下,感觉有些口渴,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就发现茶杯里没水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孚亲自端着一杯茶水进来。 “唐大人,喝口茶水,歇歇吧,您这都看了两日了!” 唐寅闻言,连忙上前双手接下。 “王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王孚闻言,摇了摇头。 “唐大人,为国操劳,下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尽之义!” 唐寅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不客气,上前端起茶水,就喝了一口。 王孚面对唐寅的眼神,却是一脸的讨好。 这家伙,本是京城王家的分支,得不到家主的资源,这才发配到江安县,当任县令。 靠着跪舔国舅爷李晋,回到京城任京县县令,然而,祸不单行,受了同僚的无妄之灾,差点被陛下嘎了,又被唐寅救下。 可以说王孚经历了大起大落。 这个时候,还能准确的把握住机会,不得不说,王孚王县令也是个牛人,这心理素质没得说。 唐寅之前说,让他戴罪立功,只是个借口。 现在看到王孚,虽然舔狗了些,但是工作能力确实不错,这段时间,不仅帮他清理账目,而且他对京城的商铺、钱庄商贸等一应行当,都深有了解。 唐寅不由得,有了将他调任户部,协助自己搞大明金融体系的想法。 不过,唐寅现在来不及想这些,抱着自己测算出来的结果,出了钱庄。 在王朝马汉的护卫下,跳上内卫的马匹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第205章 唐寅吃瘪?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晚霞照映着皇宫屋檐上的琉璃瓦,折射出一片金黄色,给皇宫增添了一种富丽堂皇的贵气。 宫门外,经过三日礼仪培训的新晋官员们,穿戴着崭新的官服,等待着宫门打开,进宫参加琼林宴。 自从唐寅被庄墨寒抽调走,楚玉在一众新晋官员中,成了当之无愧的魁首。 楚玉家世背景强大,又是榜眼,大多新晋官员都围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对皇宫的讲解。 江宴,这几日都心不在焉。 唐寅不在,这家伙,干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的。 皇宫门前,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处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一处是茕茕孑立,背影孤单。 正当江宴拢着手,懒懒的站在那里,不屑的听着众人吹捧楚玉的时候,三骑直直的朝着皇宫而来。 三人之中,一人身着青色官服,身后两人却是一身黑衣锦帽打扮。 众人见状,顿时一惊。 按照规矩,皇城三百步之外,都不允许靠近。 马上之人却是没有停留,而是径直的朝着宫门疾驰而去。 三骑从新晋官员身旁疾驰掠过。 众人定睛看去。 “咦,这不是唐寅吗?” “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擅闯宫门?” 身着青色官服的正是唐寅,另外两人自然是王朝和马汉。 众人直愣愣的看着唐寅朝着宫门而去。 江宴听到呼喊声,懒洋洋的神态,立马清醒过来,朝着唐寅看去。 “哎哎,唐兄,你干嘛呢?” “你这几日干啥去了?” 唐寅听到江宴的声音,扭头朝着他喊了一声。 “江兄,稍待,事后与你解释!” 随后策马往前,直到来到宫门前,这才停了下来。 这嚣张态度,立马让其他人怒了。 “该死的唐寅,简直无礼至极!” 都是同科的新晋官员,唐寅却是特立独行,上来就被大佬看中,而且连礼部的培训不用上。 我们老老实实的在礼部上岗前培训课,你特么,在外面潇洒。 这谁能忍? 无形之中,唐寅在新晋官员之中,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江宴的处境就是很好的解释。 现在看到唐寅擅闯宫门,立马幸灾乐祸起来。 纷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马兄,这唐寅中了状元,便狂妄自大,连皇宫都不放在眼里,这下估计要倒霉了。” “哈哈,林兄所言极是,你看那宫门校尉,脸色铁青,少不得要将他拉下马来,治他个擅闯宫门之罪。”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宫门校尉大手往腰间摸去,眼神如刀般的死死盯着唐寅,其他禁军守卫,也是一脸紧张。 唐寅见状,跳下马来,脸上挂着笑容,上前交涉。 “这位大人,本官乃是翰林院修撰、户部主事唐寅,有要事要见陛下,还请通传一声。” 宫门校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刚才三人擅闯宫门,已经是死罪,要不是看到他身后的王朝和马汉,身着内卫的官服,他都要下令射杀了。 “唐大人,请恕本官不能通报!” 看到唐寅吃瘪,新晋官员们,立马开心的笑了。 “哈哈哈,他以为他是谁啊?” “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更令他们开心的是。 宫门校尉说完,脸色一冷,继续说道。 “尔等擅闯宫门,按照规矩,本校尉要将尔等押赴有司审理!” 说着,宫门校尉大手一挥,大喝一声。 “来人呀,全部拿下!” 王朝和马汉见状,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将唐寅隐隐的护在身后,虽然没有抽刀对峙,但是态度明确。 宫门校尉见状,冷笑一声,抽出腰刀就要上前抓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禁军校尉慌忙跑了出来。 “住手......老武使不得呀!” 宫门校尉看到来人,不由一愣。 “燕小六,今日不是你当值,你来作甚?” 燕小六却是顾不得许多,上前拦在唐寅身前。 “老武,这位可是郡马爷,你不要命了?” 宫门校尉闻言,呆了呆。 “李大人的郡马爷?” 燕小六见状,凑了过去小声说道。 “我家校尉大人的脾气你可是清楚的,要是你动了她男人......!” 宫门校尉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随后,看向唐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敬佩,冰冷的眼神也软了下来。 想了想,便朝着唐寅抱拳道。 “看在李校尉的面子上,这次便算了,” “不过,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还请郡马爷不要为难下官!” 宫门校尉眼中杀意消失,不过,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唐寅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才看到宫门禁军要动手,他还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李令月的影响力还挺大,连皇宫守卫都有她的人。 幸亏自己找了个好媳妇,否则今天就要倒霉了。 燕小六见状,转过头来,朝着唐寅小心的解释道。 “郡马爷,皇宫确实有这规矩,没有召见,不得入宫!” 唐寅闻言,脸露诧异之色,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不过,他现在急需见到天佑皇帝,不由焦急起来。 “这位大哥,那我如何才能入宫?” 燕小六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他想不到这种常识唐寅都不清楚,不过,还是解释道。 “郡马爷,要见陛下,您要先去通政司递折,内阁批复之后,陛下若是有暇,便会召见你!”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尼玛,这么多流程,要见到天佑皇帝,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其他新晋官员听到唐寅的话,内心暗喜。 “活该你倒霉,谁让你不上礼部的礼仪课,连求见陛下的流程都不知道!” 楚玉看着皱眉不已的唐寅,内心也是暗爽。 自从唐寅出现,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只要有唐寅在的时候,往往风头都会被他抢去,这让楚玉恨的牙根痒痒。 难得有看到唐寅吃瘪的时候,楚玉脸上挂着微笑,迈步上前拱手道。 “唐兄,你若真有急事,楚某和通政司的吴大人相识,或可帮你递个折子!” 心向楚玉的新晋官员们闻言,纷纷朝着唐寅看去,脸上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徐三公子更是赞赏的看了楚玉一眼。 “楚兄这招绝啊!” 本来宫门校尉看在李令月的面子上,放过了唐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楚玉这么一来,唐寅又被架在了火上烤。 无论他答不答应,今日都会丢了脸面。 楚玉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要是唐寅真的要自己帮了忙,以后他在他面前,就会自动矮一截。 若是唐寅有骨气,不要帮忙,铩羽而归,他今日这脸,也是丢定了。 第206章 天大的好事 唐寅闻言,看了楚玉一眼,呵呵一笑,抱拳道。 “楚兄心意唐某心领了,不过,就算通政司能帮忙,那也太慢了,唐某有要事急于求见陛下,等不得那么许久!”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骂唐寅不识好歹。 唐寅的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这个忙帮的点屁用都没有,通政司之后还有内阁,内阁之后还要不下召见,我等不起,你还是别来凑热闹了。 特么,老子好心帮忙,你还嫌弃上了? 楚玉闻言,也是脸色阴沉下来,也不装了,冷笑一声。 “差点忘了,唐兄可是永宁郡主的郡马爷,是楚某唐突了!” 楚玉话中揶揄的语气,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众人闻言,更是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楚玉一番语言艺术占据上风。 江宴见好友受辱,自然不干,当即就跑上前去,就要开干。 “姓楚的,别以为你爷爷是首辅,就能如此欺辱人......!” 江宴义愤填膺,不过,还没说完,却被唐寅给拦了下来。 对于刚才的话,其实唐寅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急着见天佑皇帝,哪有那么多闲暇时间与他们勾心斗角。 拒绝帮忙,也是因为确实时间来不及了。 不过看到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唐寅也回过味来。 看到江宴给自己出头,也多了一丝感动。 “江兄,多说无益,无须如此!” 说着,唐寅走到那宫门校尉身前,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的牌子。 “这位大哥,不知能否通报一声郑大监,就说唐寅求见!” 唐寅记得,郑老太监说过,要是遇上难事,可以持金牌找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然而,唐寅的金牌才出去一半的时候,那宫门校尉就是浑身一震,等金牌露出全部真容。 宫门校尉立马,朝着唐寅露出一个嗔怪的眼神,然后单膝朝着他跪了下去。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门守卫的动作,顿时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些禁军们,见自家老大都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连忙跪了下去。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楚玉定睛朝着唐寅手上的牌子看去,即便涵养如他,也差点忍不住要爆粗口。 “尼玛,你个装逼犯,” “你特么有金牌,你不早拿出来,害老子一阵嘚瑟,这不是存心要打我脸吗?” 楚玉看着那块金牌,心里恨的牙痒痒,身体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也跟着宫门校尉,三呼万岁。 其他新晋官员见状,哪里还敢怠慢,也跪了下来。 一时间,宫门外,跪满了一地的人。 只有唐寅和江宴两人站着。 唐寅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就是一块金牌吗? 至于这样? 在唐寅眼中,金牌也就是给他在外方便干活的,或许凭着他可以找到郑老太监。 唐寅不知道的是,这金牌,可不是普通的牌子,整个大明,就只有三块,乃是陛下御赐。 在这里的大明朝,陛下御赐,有两种。 一种是皇帝派遣钦差出巡地方,御赐尚方宝剑,代表皇帝在地方行使权利,完事之后,还会收回来。 也就是尚方宝剑的权力,其实只在京城之外才有效。 另外一种就是金牌了,这玩意就金贵多了,金牌背面可有“如朕亲临”四个小字,见金牌如见陛下。 有了这玩意,可以直闯皇宫,而不受阻挠,对五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调动千卫之权。 唐寅满脸疑惑的朝着江宴看去。 江宴见唐寅看来,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幽怨,然后也缓缓跪了下去。 唐寅不由无语,自己看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问问他,到底啥情况。 身后的王朝倒是给他解释了一句。 “唐大人,这金牌,乃是陛下亲赐,可随时进宫见驾!” 唐闻言,瞪了他一眼。 “你不早说!” 王朝顿时一脸无辜。 俺也不知道郑大监,竟然将这面金牌给你了。 唐寅也是没想到,这块金牌比自己预想中还要牛逼。 这都怪真老太监,这死娘娘腔,给自己的时候,就这么随手抛过来的,害自己也没当回事。 不过,得知金牌的牛逼,唐寅还是很高兴的,有了它,以后自己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唐寅连忙喜滋滋的,亲自上前将江宴扶了起来。 “哎呀,江兄,抱歉,让你受苦了!” 原本一脸怨念的江宴,见唐寅亲自扶起自己,态度也很不错,怨气这才消散了些。 安抚好江宴之后,唐寅也没有耽搁时间,朝着燕小六,摆了摆手问道。 “有这金牌,我就可以进宫了?” 燕小六闻言,脸上立马挂着讨好的笑容。 “自然可以......郡马爷,您可要小人给您带路?” 唐寅大手一挥。 “前面带路!” 唐寅跟着燕小六走进皇宫。 王朝和马汉则留在宫门外看马。 一众来参加琼林宴的新晋官员,却是面面相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不应该起身。 所有人都在心里大骂起来。 “该死的唐寅,你特么,人走了,也不说免礼,难道让我们就这么跪着?” 好在,这里面,还是有人懂行的。 楚玉见唐寅走远,便立马站起了身,拍了拍膝盖。 “诸位同僚请起吧,咱们跪的是陛下所赐的金牌,又不是他唐寅,金牌都不在了,咱们还跪啥?” 众人闻言,这才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低声骂着。 “拿金牌坑害我等,唐寅真乃小人也!” “就是,简直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骂声虽然小,但是人多了,声音就大了。 江宴见状,却是捂嘴偷笑了起来。 以他对唐寅的了解,这绝对是故意的,好在,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没有连自己也一起坑了。 楚玉等人,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次见唐寅擅闯宫门,本以为可以好好羞辱他一番。 没想到,最终打的却是自己的脸。 ...... 有辱斯文的唐寅,却是没有理会那么多,经过燕小六的指点,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下朝之后,大多时间都会在这里。 郑大监很快便收到唐寅求见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唐状元,你怎么来了?” 唐寅见到魏老太监,也是一喜。 “郑大监,麻烦回禀陛下,下官有天大的好事,要求见陛下,要快......!” 第207章 官营,必须官营! 郑大监闻言,不由一愣,看唐寅神情着急,也不敢耽搁,直接将他带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天佑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正在揉着脑袋,看着手中的折子。 京县事件之后,朝中的官员们,对天佑皇帝的行为,那叫一个激动,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们,每天数十封折子的往上递,将其他奏折都给淹没了。 真要强行压下去,恐怕又得处理一些刺头。 对于皇帝来说,治理国家,最好还是与官员们和平相处,若是杀人太多,对自己名声也不好。 所以那日在京县,唐寅的建言才能那么快被他批准。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朝堂上反弹力度这么大。 除了都察院那帮整日里没事干,闲得发慌的官员外,六部都有官员上奏折表达了反对之意。 好在六部大佬都没有下场,否则天佑皇帝还真有点顶不住。 边疆那边又有奏报过来,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北绒人,又有集结军队的迹象。 边军的粮饷都还没着落呢,北地又出现干旱,南方今年的雨水却是超标,各地不断有灾情送来。 “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 天佑皇帝吐槽一句,烦躁的将奏折丢在御案上,抬起头来,却看到郑大监带着唐寅走了进来。 “嗯?” “你怎么来了?” 天佑皇帝看到唐寅,有些诧异。 这个时间段,唐寅应该在京县才对。 唐寅连忙上前行礼后,抽出怀里的一叠宣纸。 “陛下,咱们赚大了!” 此言一出,天佑皇帝和郑大监都有些莫名其妙。 唐寅见状,换了个方式解释。 “陛下,臣这两日,都在整理钱庄的账册,” “这钱庄了不得呀,三家钱庄,存银共计八百一十九万三千五百七十两,” 天佑皇帝闻言,立马惊的站了起来。 “什么?” “区区三家钱庄就有八百万两的存银?” 由不得他不震惊,在他眼里,那些钱庄,也就是一些家族的旁门营生,能有多少银子?了不起十万两。 要知道,朝廷一年的税收,也就三千万两,国库现在更是连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唐寅的话,让天佑皇帝心脏都忍不住加速跳动。 有了这些银子,边疆将士们的粮饷就有着落了。 激动之下,天佑皇帝站起身,走下御阶,亲自走了下来,接过唐寅手上的宣纸看了起来。 宣纸上,很简单,就只有几行数字。 吕、孙、钱三家钱庄,其中吕家的钱庄存银最多,足足四百多万两,孙、钱两家要少些,但是这数据人很恐怖。 天佑皇帝看完后,连忙开口问道。 “唐爱卿,这些银子,可查实了?”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陛下,查实了,这些银子,都在钱庄的银库里,臣已经着人核对完毕,账册与实际存银,出入不大!”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激动的连连拍手。 “好好好,郑三,速速派人,将银子送到内库来!”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这皇帝咋就这么没出息呢,这么点银子都要抢? 郑大监也是大喜,朝着皇帝一躬身,就要去拉银子。 唐寅连忙提醒道。 “陛下,这些存银可都是商户和百姓的存银,并非钱庄的!” 这话一出,天佑皇帝和郑大监顿时满脸的失落。 确实,钱庄的钱可都是商户和百姓的存银。 抢一个钱庄,尚且麻烦不小,要是将百姓的存银都给吞了,就算他是皇帝,也齁不住。 郑大监不满的朝着唐寅说道。 “既不能用,算哪门子的大好事?”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郑大监别急嘛,八百万两动不了,要是有八千万两,那就没问题了!”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一瞪眼,笑骂道。 “你小子,有什么鬼主意,速速禀来!” 唐寅见状,连忙解释道。 “陛下,京县三家钱庄,尚且有这么多银子,” “京城之地,钱庄不下二十家......!” 接下来的话,唐寅不用解释清楚,只要有脑子都会算账。 京城内,钱庄可也不少,比京县还要繁华,存银岂能少了? 面对唐寅的提示,天佑皇帝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唐寅见状,继续说道。 “陛下,时不我待,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把银子搬走了......!” 这话顿时让郑老太监,脸上皮肉止不住的抖动,咬牙切齿的看着唐寅。 “臭小子,你是想让陛下下旨,将全天下的钱庄都给抄了?” 郑老太监不愧是天佑皇帝头号心腹,一心为陛下着想。 天佑皇帝若是下了这个旨意,恐怕整个朝堂都要乱套了。 皇帝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唐寅闻言,立马说道。 “哪能啊,陛下与臣,都是君子,怎能行那强盗之事!” “臣只是想请,陛下下旨,将钱庄纳入官营,一如盐铁等!” “纳入官营?” 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闻言,顿时一愣。 “是啊,陛下,纳入官营,有利无害!” “其一,钱庄里的银钱,都是储户的,那些幕后之人,虽然损失了钱庄,但是损失不大,纳入官营,那便是朝廷的产业,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 “其二,那些储户,也没有损失,他们手里的兑票,官营后的钱庄也认,不过是换了个主人,他们也不会闹事;”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些银子,一旦入了官营钱庄,如何使用......那便是陛下说了算了。” 唐寅自顾自的说着,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却是越听眼睛越亮。 天佑皇帝面无表情的走回龙椅处,一拍御案,沉声喝道。 “他娘的,区区几个钱庄,比朕的户部还有钱......官营,必须官营!” “郑三,去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前来御书房议事!”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天佑皇帝吩咐完郑老太监,又朝着着唐寅说道。 “今日乃是琼林宴,汝先去参加宴会,此事,朕与内阁六部大臣商议之后,再召你奏对!” 天佑皇帝看到银子,果然土匪属性爆发,立马就高效的安排起来。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也退出了御书房。 第208章 琼林宴 唐寅退出御书房,便看到郑老太监在外面等着他。 郑老太监看到唐寅出来,嘿嘿一笑。 “唐大人,老奴送你一程啊!”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 琼林宴,又称恩荣宴,乃是皇帝对新晋进士赐宴庆祝活动,地点就在皇宫御花园。 此刻,琼林宴上,除了新晋的进士们,内阁及各部大佬都在。 整个琼林宴,人员基本到齐,就等陛下到后,便宣布宴会开始。 郑老太监带着唐寅来到御花园,却是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后,忽然说道。 “唐大人,官营钱庄,若是成立,真能为陛下筹来银钱?” 唐寅闻言,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说道。 “郑大监,多了不敢说,五千万两绝无问题!” 郑老太监闻言,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说什么,迈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郑老太监的到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新晋进士们,顿时兴奋了起来,郑大监乃是陛下心腹,有他在,便预示着陛下也快来了。 能与陛下一同用膳,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今日之后足以炫耀一辈子。 就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郑老太监身后之人,跨过月亮门。 “我去,怎么是唐寅这个不要脸的,陛下呢?” 众人见状,满脸的疑惑。 楚首辅等人,也是皱起了眉头。 郑老太监到来,天佑皇帝却是没有出现,那么就预示着陛下有事被耽搁了。 琼林宴如此盛会,陛下会因为何事被耽搁? 难道是边疆战事又起,北绒人打过来了? 就在众人思索间,郑老太监朝着楚首辅那一桌走去。 与楚首辅等人耳语几句之后,这才朝着一众新晋进士,尖着嗓子高声道。 “诸位大人,今日陛下有要事在身,便不来用膳了,” “陛下有旨,大家吃好喝好,日后为国效劳,莫要辜负陛下期望......!!”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之色。 郑老太监一番场面话说完,当先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很快,内阁及六部尚书,也都纷纷站起身,跟着郑老太监往外走。 大佬们一走,众人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 大多是讨论陛下不来参加琼林宴的原因。 陛下将一众大佬都召集走了,朝廷必然是出大事了。 楚玉却是大有深意的看着唐寅,毫不避讳的大声问道。 “唐兄,你可知道陛下为何未现身?”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楚玉身为高门贵子,没想到也玩这种小手段。 这货,大声询问,就是为了激发众人的怨气,转到唐寅的头上来。 果然,楚玉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寅的身上。 唐寅可是跟着魏老太监来的,难道陛下缺席琼林宴与唐寅有关? 联想到这个可能,那些期盼着与陛下同堂用膳之人,顿时朝着唐投去怨恨的目光。 不过,唐寅也不在意,朝着他拱了拱手,便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着江宴而去。 唐寅的避而不答,更是让众人坐实了此事。 “该死的唐寅,我与陛下同殿用膳的机会,就因此无疾而终!” 众人更是大恨。 江宴却是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小声问道。 “哎哎,唐兄,陛下为何不来琼林宴了?”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尼玛,能不能有点眼力劲?” 琼林宴是按照殿试排名安排座位的,唐寅、楚玉、江宴排名一甲,便坐在一桌。 楚玉身为榜眼,更是坐在唐寅的身边,两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方才楚玉还只是怀疑,现在就更是确认了,陛下召集大佬们开会,就是跟他有关。 陛下不仅将金牌给他,朝中大事,他也有参与。 都是新晋的官员,凭什么唐寅事事都走在他前面? 一时间,楚玉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 一众大佬都不在,众人虽然失落,但是没有大佬在场,渐渐的也放了开来。 不少人纷纷举杯相庆,今日之后,便各自到分配的衙门,正式迈入官场。 很快,宴会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不过,能考上进士的,也都是聪明人,在琼林宴上,吃饭是目的吗? 显然不是! 今日在场的同年,都是资源呐,指不定哪天,就是自己升迁的助力。 于是乎,琼林宴上饮酒聊天拉关系才是主流。 不过,也有例外。 唐寅这两天忙着钱庄的事情,一直就没有吃好。 现在跟天佑皇帝谈妥,放松下来,又被宴会上的酒菜香味吸引,早就饿了。 琼林宴上,皇宫御菜,鸡、鸭、鱼、肉、海鲜、蔬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足足上百道菜,看的唐寅直流口水。 唐寅给了江宴一个眼神之后,便甩开膀子,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由于实在是太饿了,吃相也难看了些,顿时引来众人的嫌弃。 “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乡巴佬,就这副吃相,还状元呢?” 即便是边上的太监宫女们,也是侧目不已。 “这状元郎是饿死鬼投胎吗?” 江宴更是一脸的鄙视。 “唐兄啊,给状元留点脸面吧,太丢人了!” 唐寅闻言,一边啃着一只大虾,一边回道。 “滚一边去,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江宴闻言,立马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唐寅才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吃着。 一旁的楚玉见唐寅吃的欢实,更是心里不爽,立马朝着身后几座的徐三公子使了个眼色。 徐老三会意,将杯中酒斟满后,站起身,端着酒杯,来到唐寅的身前,微笑道。 “状元郎,好胃口啊,来来来,徐某敬状元郎一杯!” 说着,二话不说,端起杯中酒,就一饮而尽,还将杯底往下倒,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唐寅。 意思便是:我都喝了,一滴不剩,就看你了。 唐寅见状,将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抹了抹嘴,朝着他笑道:“徐大人好酒量,在下佩服!” 徐三公子闻言,脸上浮现得逞的笑意,本以为唐寅会回敬一杯。 结果,唐寅说完,看都不看桌案上的酒,而是捧起一根大骨,继续啃了起来。 徐三公子脸都绿了。 “尼玛,厚颜无耻唐某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你!” 第209章 施展尿遁要跑路 唐寅不按套路出牌,徐三公子顿时不知所措的朝着楚玉看去。 楚玉也是脸色难看。 不过,楚公子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局面他早有准备,心里冷笑,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容,站起身,亲自倒了两杯酒,走到唐寅身前。 “唐大人,今后,你我同殿为臣,便是缘分,楚某与唐兄有些许嫌隙,” “今日,还唐兄请满饮此杯,误会尽消,日后吾等携手,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 楚玉巴拉巴拉一通,就一个中心意思:以后都是同僚了,之前的不愉快,就在酒杯里,喝下去吧! 唐寅不喝,难免被打上不识抬举、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标签。 要是唐寅喝下杯中酒,好戏就能登场了。 众人见状,纷纷对楚玉竖起大拇指。 楚大人不愧是首辅之孙,这借口,给满分。 相较之下,楚玉的劝酒理由,比徐三公子要强上许多。 徐三公子则是一脸解气的看着唐寅。 “唐吃货,这下看你还这么拒绝?”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笑意盈盈的楚玉,也轻轻一笑,双手接过楚玉手上的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楚玉见状,笑意更甚,毫不犹豫的也饮下杯中之酒。 “状元郎,好酒量!” 楚玉话音刚落,周围就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随后,呼啦啦啦,数十人就端着酒杯跑了过来。 “哎呀呀,唐兄好酒量,在下也敬状元郎一杯!” 来人说着,咣咣一杯喝下,然后直直的看着唐寅。 喝酒这种东西,有了第一杯,第二杯就不好拒绝了。 不然的话,你跟他喝,不跟我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果然,唐寅二话不说,又是一杯喝尽。 众人见状,眼珠子都要红了,一窝蜂的往唐寅那里挤。 “状元郎,诗才,在下佩服,某先干为敬!” 然后一杯酒。 “状元郎真男人也,这杯必须喝!” 然后又是一杯酒。 楚玉看着一杯接一杯的唐寅,内心顿时暗爽。 “特么的,有陛下看中你,又如何?” “你才华横溢,考中状元又如何?” “哼,今日定要让你出丑......老子灌死你!” 按照这种喝法,唐寅很快就要喝醉,到时候,就要成为历史上最丢人的状元郎了。 众人看在眼里,爽在心里,那叫一个解气啊。 江宴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不对了。 “我草,有这么劝酒的?” 放眼望去,整个琼林宴三百进士,几乎来了一大半,都端着酒杯排队,等着敬酒。 按照这么个喝法,非喝死不可! 江宴脸色一变,拉了拉唐寅的衣袖,想提醒他此事有蹊跷。 然而,就这么轻轻一拉,唐寅就一个咀咧,差点摔倒,发出“唉哟”的一声。 唐寅的一声惨叫,顿时让众人兴奋了起来,各自在心里鼓劲。 “哈哈,唐寅快不行了,诸位同僚,加把劲啊!” 楚玉见状,心花怒放,朝着排队的人,疯狂的示意。 众人自然会意,再次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敬酒的时候。 只见唐寅打了个酒嗝,端起酒杯,朝着江宴说道。 “江兄啊,来来来,你我满饮此杯!” 江宴闻言,顿时就急了。 “唐兄,你喝多了!” 众人闻言,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 唐寅这个憨货,才喝了几杯,怎么就脚步不稳了? 定然是这家伙,想要装醉逃避灌酒。 想到这里,便有人轻笑道。 “江探花此言差矣,唐状元海量,区区几杯薄酒,怎会醉了?” “今日乃是陛下赐宴,探花郎可莫要扫兴啊!” 本来是堵唐寅的话,防止他用喝多了的借口装醉。 唐寅却是哈哈一笑,附和道。 “是极是极,江兄啊,你我同科府试,又同为一甲,光宗耀祖啊,来来来,痛饮三杯!” 唐寅说完,咣咣咣,又是三杯酒下肚。 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酒劲也大。 楚玉等人见状,顿时笑了。 “状元郎,也不怎么样嘛!” “自己等人这么明显灌他酒,都没看出来?” 江宴闻言,就要出言提醒,想着干脆撕破脸,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就在他含怒出言的时候,唐寅却是隐晦的朝着他眨了眨眼。 江宴见状,顿时回过神来,咣咣咣,也是三杯酒下肚。 唐寅见状,开心的笑了起来。 “来来来,诸位同年,今日咱们畅饮,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众人乐了。 这唐寅,简直是官场小白啊! 既然你要作死,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众人准备再接再厉,定要将唐寅干趴下。 就在这时,唐寅却是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一脸的难受的模样,对着敬酒之人说道。。 “哎哎,不行了,方才喝急了些......诸位同年,且等唐某,方便之后,再来对饮!” 众人见状,顿时乐开了怀。 “哈哈哈,活该......!” 众人不疑有他,纷纷笑着出言道。 “唐大人速去,吾等待状元郎归来,再把酒言欢。” 唐寅闻言,却是一脸不甘的说道。 “诸位同年,慢饮些,等唐某归来,再大战三百回合!” 唐寅的话,顿时让众人很是开心的笑了,纷纷表示。 “放心,我等,定然等着唐大人回来!” 唐寅闻言,这才放心的,向旁边的宫女询问方位。 随后,站起身,朝着宫女指定的方向,一摇一晃的走着。 “哎哎,唐兄慢些,哥哥陪你去!” 江宴见状,脸露担忧之色,连忙跟上,扶着他出了宴会之地。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纷纷鄙夷不已。 “这种酒场小白,当上状元,简直是白瞎了!” 出了宴会之地,唐寅立马就恢复了过来,看了一眼身后,嘘了口气。 “还好,那些人没追来!” 江宴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唐兄,好在你反应快,否则今日,咱俩就要被人抬回去了!” 两人闻言, 顿时对视一眼,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宴会之地,众人本以为两人很快就回来,还等着继续灌酒呢。 然而,左等右等,都没见人回来。 众人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尼玛,都快半个时辰了,就算是出恭,也该回来了!” 楚玉听着议论声,顿时黑了脸,猛的站起身,咬牙切齿的说道。 “糟了,吾等上了那贼子的当了,那家伙,施展尿遁要跑!” 第210章 速召唐寅前来议事! 楚玉的话,让那些等着唐寅回来,好继续劲酒的人,顿时就破防了。 自己这还眼巴巴的等着,继续执行灌酒计划,结果人不回来了? 众人纷纷大骂起来。 “唐寅贼子,欺人太甚......!” “无耻小人,实在狡猾......!” 这场面,简直就成了对唐寅的声讨大会。 那些没有参与,在一边旁观之人见状,脸上表情也是精彩。 他们本来,还在吃瓜,看唐寅出丑,却在这时,来了个反转,小丑换了个位置。 一名新晋进士,看着破防的众人,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这一笑声,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不满。 楚玉等人,本就不爽,看到那人,立马将矛头转向他 “这不是白鹿书院的邓太安邓兄吗?” “来来来,今日大喜的日子,楚某敬你一杯!” 邓太安闻言,脸上顿时一苦,肠子都悔青了。 “尼玛,自己就是不小心,笑了一下呀,尼玛这是几个意思啊?” 然而,悔之晚矣,众人找不到唐寅,就将怒火发泄到邓太安等人头上。 谁让你是白鹿书院出身呢? 最终,邓太安醉的不省人事,是被人抬着走出的皇宫。 苦逼的邓老二,无意中,又被唐寅给坑了,喝醉之后,嘴里都还在嘟囔着,喊着唐寅的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一腿呢! 唐寅和江宴出了宴会之地,就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反正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算回去跪舔,人家也不会对你高看一眼。 况且,日后进入官场,大多数人,也都不会再见面,就算见了,也不一定成为朋友。 两人一合计,便打算找个地方躲躲。 皇宫的御花园很大,随便找个地方,鬼都找不到。 两人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打算等宴会结束再回去。 ...... 琼林宴上,热闹非凡。 御书房内,也是争论不休。 天佑皇帝在得知民间的钱庄,这么有钱之后,立马就起了心思。 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开会议事。 当天佑皇帝按照唐寅的设想,提出钱庄和盐铁一样,纳入官营之后。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当即就表达了反对之意。 “陛下,京县之行,三家钱庄被抄,已经引起百姓不满,如今要将天下钱庄,都纳入官营,恐怕会引起动荡,朝政不宁啊!”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礼部、工部、刑部、工部每日都在上折子,找朕要钱,边疆打仗,将士们的粮饷也还没着落,” “诸位若是能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朕又何必如此?”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朝廷的现状,他们身为各部大佬,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户部尚书之位,一直都是个烫手山芋。 在庄墨寒兼职之前,都是空着的。 楚首辅见状,沉思片刻后说道。 “既然陛下有意,也无不可,不过,将钱庄纳入官营,可有章法?” 楚首辅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看天佑皇帝的意思,这件事已经是势在必行,具体的推行政策,才值得关注。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身为内阁辅臣,兼职户部尚书,事涉银钱之事,自然是他来解说。 然而,到现在为止,庄墨寒都是一脸懵逼。 庄墨寒顿时一脸尴尬,唐寅虽然和他说过钱庄的大致方向,但是具体的细节,却是没有深论。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这时,天佑皇帝咳嗽一声,说道。 “此事,朕倒是有些想法。” 皇帝开口,众人连忙躬身听着。 天佑皇帝见状,接着说道。 “钱庄纳入官营,归户部钱庄司属理,恩科状元唐寅,为钱庄司主事,” “明日起,发布皇榜,京城之地的钱庄,全部纳入官营,若是顺利,再推行全国,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陛下没有急头冒进,上来就推行全国,而是以京城为试点,那是再好不过。 京城就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问题,也好随时纠正。 楚首辅想了想,率先站出来,躬身道。 “陛下圣明,臣附议!” 众人连忙跟上。 “臣等附议!” 天佑皇帝见状,呵呵一笑。 “既然如此,朕即刻拟旨,内阁明日就公布国策!” 楚首辅闻言,却是躬着身子说道。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明示!”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 “何事,楚爱卿,尽管讲来!” 楚首辅定了定神问道。 “既要将钱庄,纳入官营,那钱庄的损失,该如何补偿?”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损失?” 楚首辅说道。 “钱庄内的存银,虽然都是百姓的,但是钱庄租铺面,装修也投入了不少银子,” “若是纳入官营,不予补偿,岂不是与抢劫无异?” 楚首辅在京县之行后,就专门去研究了钱庄的运营,对其中的道道,知道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他还真没想过这个。 京县三家钱庄,不给赔偿就算了,那些三家钱庄冲撞了陛下活该倒霉。 其他的钱庄若是不赔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楚首辅提出补偿,也是为了将事情的影响,尽量压下去。 天佑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却为难了起来,双手一摊。 “国库空虚,没银子啊!” 这话一出,众人皆露出无奈之色。 国库空虚,这是永远绕不开的难题,整个大明朝廷,都是伸手的多,贡献的少,就靠着面每年的那点税赋,拆东墙补西墙,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这也是天佑皇帝看到银子,眼睛就冒绿光的原因。 楚首辅则是说道。 “陛下,非是臣等不知国库的虚实,实在是近日,有不少官员,都在谈论此事,若是没有万全之策,臣怕此事会闹大!” 楚首辅的话,确实有道理。 现在天佑皇帝的御案上,还有不少弹劾的折子呢。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想要顺利推行钱庄官营的国策,就绕不开内阁和六部。 但是楚首辅所提的,也确实是实情。 要是不处理好那些钱庄,恐怕真会生出乱子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郑大监轻咳一声,说道。 “陛下,此事既是唐寅提出的,何不召他前来问策,或许他能有好主意呢?”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速去召唐寅前来议事!” 第211章 再演,戏就过了 ...... 当郑大监,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找到唐寅的时候。 唐寅和江宴正在一座凉亭内,讨论着泡妞的心得。 最近江宴这个憨货,一直在打赵灵儿的主意。 然而,却是收效甚微,赵灵儿依旧是那个恋爱脑,楚玉的小迷妹。 就在江宴苦恼的时候,郑大监带着一队太监,找了过来。 看到唐寅就是一通埋怨。 “唐大人,内阁和六部尚书,倒是同意将钱庄纳入官营......你可有主意?” 一路上,郑大监将遇上的问题,大致说了一遍。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郑大监,既然如此,那便给他们些补偿便是,何须纠结,速速定下国策,咱们好去抢......接收钱庄,才是正理。”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一脸无奈。 “我的唐大人呐,国库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钱补偿给那些人?” 唐宴诧异问道。 “朝廷这么穷?几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郑老太监两手一摊。 “估计几万两,都够呛!” 唐寅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郑老太监见状,顿时一瞪眼。 “朝廷国库就那么点银子,这里要一点,那里要一点,哪里还有剩下,就这还很不够呢,” “这次边疆大军开拔,陛下都是用自己内库的银子补贴的。” 唐寅闻言,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他知道朝廷缺钱,但是真没想到,会缺成这样。 这也难怪,大明两百余年,除了开国皇帝,后面的收成子君,都是按部就班,因循守旧,税赋增长跟不上花钱的速度,缺钱是必然的。 一路上,唐寅都在感慨着天佑皇帝的不易。 跟着郑大监回到御书房,唐寅第一时间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朕问你,若是将钱庄纳入官营,需补偿多少为好?” 天佑皇帝单刀直入,直接问策。 唐寅闻言,也避让,直接回道。 “回陛下,按照京都市价,一家钱庄,补偿一万两足矣。” 唐寅的话一出,一众大臣不由一脸的讶异。 包括楚首辅,也脸色讪讪的看着唐寅。 “一万两,二十家就是二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天佑皇帝一脸肉疼的说道。 “唐爱卿,朕也觉得有些多了!” 唐寅闻言,回道。 “陛下,首辅大人,百姓经营钱庄不易,些许补偿也是应该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见状,一脸尴尬的走了出来,没好气的朝着唐寅说道。 “唐主事,京城钱庄,少说有二十家,二十多万两银子,户部可是拿不出来。” 唐寅闻言脸色一变。 “连二十万两都没有?” 庄墨寒瞪了他一眼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唐寅见状,也没有气馁,而是朝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可有愿意出银子相助的?” “若是有人出银子,垫上这笔钱,钱庄司可给与三成的股份,日后钱庄司赚了钱,一并奉还!” 此言一出,一众大佬,纷纷低着头不说话了。 要他们向朝廷要钱,那必须硬气,现在要他们自己出钱.....那是做梦。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朝着礼部尚书拱手道。 “吕尚书,听闻尚书大人家里,也有经商的,区区二十万两,应该不在话下,不如大人给出了吧,钱庄司三成股份,很划算的。” 吕尚书闻言,冷哼一声。 “那是家族的银子,本官向来清廉,如何有银子?”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也不气馁,挨个朝着几位大佬要钱。 众大佬,不是装聋就是作哑,更有甚者,看到唐寅,直接扭过头去。 倒是吏部严尚书是个实在人,见唐寅朝着拱手,便瓮声道。 “本官,一无强大家世,二无经商的亲戚,不过,这些年也攒了有五百两的俸禄,若是陛下需要,臣愿一并奉上。”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有些红,但是一想到二十多万两,心里的那点愧疚就荡然无存了。 楚首辅见状,咳嗽一声,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陛下,臣家里,还有些积蓄,愿奉白银一万两。” 楚首辅一脸决然赴死的表情,显然一万两已经是他的极限。 唐寅却是躬了躬身子。 “首辅大人,不够啊!” 楚首辅闻言,顿时怒了。 “本官经年积累才有这些银子,唐大人若是觉得不够,干脆将我楚家抄了好了!” 天佑皇帝本来看着唐寅到处问人要钱,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已经回过味来。 唐寅这是以退为进啊! 先是爆出了一个一万两补偿金的大数字,再借着户部缺钱,到处化缘。 可想而知,此时若是自己提出,减少赔偿,众人必然附和。 天佑皇帝想到这里,自觉已经明白了唐寅的计划,朝着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沉声说道。 “诸位爱卿,朝廷缺钱,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朕觉得,这补偿的银子,便适当减少,一家钱庄,给个一千两便足矣!” 天佑皇帝发话,各部大佬们,连忙附和。 “陛下英明,臣等附议!”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便如此,区区一千两,想必户部拿的出来吧?” 庄墨寒闻言,也松了口气,两万多两银子,户部虽然困难,凑一凑,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就在天佑皇帝即将拍板的时候,唐寅却是站了出来。 “陛下,不可呀,臣去看了,那些钱庄投入巨大,比京县的钱庄,只多不少,一万两已经算少的了,不能减呀!” 众人闻言,纷纷诧异的看向唐寅。 唐寅一番表演,不仅天佑皇帝,所有老狐狸,都认为,这就是他和陛下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少出钱。 然而,内阁和六部大佬都同意了,你还在演啥? 天佑皇帝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唐寅。 “唐爱卿,诸位爱卿都无异议,你这还是为何?” 唐寅却是抬起头来,就要开口。 郑大监见状,连忙上前沉声喝道。 “唐寅,陛下心意已定,速速退下。” 说着隐晦的朝着他挑了挑眉。 意思就是:目的达成,你小子见好就收得了,再演,戏就过了。 唐寅不由无语。 “尼玛,真是猪队友啊,自己精心谋划,可不是为了区区二十多万两啊!” 第212章 好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唐寅一番表演,自然不是为了减少补偿金,而是另有目的。 想了想,唐寅不再绕弯子,直接上前两步,几乎踏上御阶之上。 就在郑老太监脸色一变,要将他喝退的时候。 唐寅微微一笑。 “陛下,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钱庄,经营多年,现在纳入官营,损失本就不小,若是补偿银子少了,臣就是罪人啊。” “还请陛下,怜惜臣的官声,从内库抽调二十万两银子,补上这个缺口!”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气笑了。 就说,这唐寅为啥非要定一万两的补偿金,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这小子,看着跟个愣头青似的,原来还是个小滑头。 不过,这种小心思,却是让众人对唐寅放下了戒备心。 唐寅还未殿试,就被陛下视为心腹,只要他不作死,日后的官途必然顺风顺水。 不少官员都对唐寅有着很大意见呢,他有此想法也无可厚非。 看样子,也是扛不住压力,想要消弭一些影响了。 庄墨寒看着唐寅,有些莫名其妙。 唐寅是什么人,他们还是清楚的,他现在连官都还没正式上任,哪来的什么官声? 天佑皇帝直愣愣的,回想着唐寅刚才的话。 “垫上这笔钱,钱庄司可给三成的股份......!” “难道是为了这个?” 不经意间,天佑皇帝看到唐寅朝自己使眼色。 天佑皇帝更是疑惑,不过也知道这家伙,不会无的放矢。 想了想,便装着一脸肉疼的说道。 “钱庄经营多年,确实不易,既然如此,那朕便从内库,拨付二十万两,用作补偿,” “唐爱卿啊,朕可是为了钱庄司,拿出内库所有银子了,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楚首辅等人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吕尚书更是心里酸酸的。 谁不知道,陛下登基之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宫中用度一减再减。 陛下竟然愿意为了区区唐寅,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你敢信? 众人见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陛下金口玉言,又是用的内库的钱,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只有楚首辅,眉头微拧,若有所思。 庄墨寒则是内心直跳,疯狂的朝着唐寅暗示他,不要接这个话茬。 唐寅却是没有理会,而是脸上露出喜色,躬身道。 “微臣多谢陛下成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商讨了一番钱庄纳入官营的具体事宜。 这方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陛下点头,内阁拟旨,发布皇榜之后,便能开始执行了。 商讨这些的时候,唐寅便老实的退到一旁,一言不发。 只有在讨论钱庄司归属的时候,唐寅据理力争,坚持内库入股钱庄司。 天佑皇帝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也没有多说,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陛下的内库出了二十万两,便按照协议,占据三成股份,还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盖上陛下的私人印章。 唐寅还要求,陛下派一名监理来监管钱庄司的银钱。 二十万两换三成股份,众为官员,自然不会说什么,况且这个对象还是皇帝陛下。 钱庄司虽然隶属朝廷,归户部管辖,但是却与陛下的内库挂上了联系。 有了内库派遣的监理,很多事情,便可通过内库,直呈陛下,无形之中,挂上了皇家的头衔。 直到这时,庄墨寒才看懂唐寅的布置。 心里暗赞,此计颇妙啊! 户部虽然是庄墨寒监管,但是分属六部,还有内阁这座大山压着。 唐寅这一手,直接就将钱庄司,独立于朝廷之外。 天佑皇帝也回过味来,直接任命郑老太监兼职监理之职。 楚首辅等人见状,隐隐觉得不对了,但是为了区区一个钱庄司,还不至于让他们冒着顶撞陛下的风险反对。 然而,就是这一犹豫,日后,成为国之重器,资产高达百亿两的钱庄司,朝廷却是再也插不进手去了。 只能看着日进斗金的钱庄司,直流口水,大呼后悔。 天佑皇帝无比必庆幸,自己当皇帝以来,难得的大方了一回,却是回报巨大。 股份的事情定了下来。 随后,便是组织架构了。 钱庄司隶属户部,设正六品主事一名,左右给事中各一名,书吏两名。 唐寅当仁不让的成为钱庄司的话事人,天佑皇帝还给了他很大的权限。 剩下的官员,由他任选,呈报吏部便可。 对于人事任用,一众大佬,就更看不上眼了。 除了唐寅这个六品官,给事中是正七品,其他的都是无品。 唐寅二话不说,立马将王孚给要了过来,担任左给事中。 本来他还想要江宴。 然而,江宴可是探花郎,哪能轻易给他呀! 别说其他官员,天佑皇帝也没同意,于是右给事中的位置,便暂时空了下来。 ...... 议事结束,楚首辅等一众大佬,忙着回内阁拟定旨意。 没办法,天佑皇帝太着急了,第二天就要看到皇榜公布。 他们也只能加加班。 从御书房出来,唐寅就要往外走去,却被走在最后面的庄墨寒给拉住了。 “小子,你老实交代,你与陛下究竟说了什么?” 唐寅闻言,看着楚首辅等人已经走远,这才小声说道。 “庄师,光是京县三家钱庄,存银就有八百万两,” “陛下的意思是,现将整个京城的钱庄一扫而空,边疆那边还等着银子发粮饷呢!” 庄墨寒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 “区区三家钱庄,就有八百万两的存银?” 庄墨寒失态之下,死死拉着唐寅的手。 “小子,你可莫要欺骗老夫,否则老夫饶不了你!” 唐寅闻言,顿时撇了撇嘴。 “庄师若是不信,明日尽可去京县,自行查看,那些存银,还在银库里待着呢,白花花的,好大一片!” 庄墨寒听到这话,嘴里喃喃道。 “难怪你和陛下这么着急将钱庄纳入官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庄师,内阁已然去拟旨了,只要出了皇榜,大局已定,” “保守估计,朝廷至少可以动用数千万两银子。” 庄墨寒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随后,一拍唐寅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明日公布皇榜后,好好抢......干,可莫要让那些银子跑了!” 第213章 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对于天佑皇帝和唐寅急于落实钱庄司,庄墨寒是疑惑的。 此时得知真相的老庄,却是比他们还要着急。 只有他这个内阁辅臣兼户部尚书,才知道户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烂摊子。 别说数千万两,就算是几百万两,都是好的,能够干很多事情。 不过,对于唐寅将钱庄司三成股份给了陛下,庄墨寒不是很理解,随后,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唐寅闻言,想了想说道。 “庄师,若是学生说,钱庄司日后能够掌握我大明九成以上的银钱,您觉得如何?” “九成以上的的银钱?” “那得是多少银子?” 庄墨寒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整个大明约有上亿人口,市面上具体有多少银钱流通,谁也不知道。 即便是掌管钱财的户部,也不知道具体数字。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以我的估计,十万万两应该是有的,这么多的银子,陛下不插手进来,如何能够放心?” 庄墨寒顿时内心一跳。 “小子,你策论上说的十万万两,就是指的这个?” “你可有把握?” 唐寅微微一笑。 “庄师,若是无人不横加干涉,学生有九成把握,能做到如此规模!” 庄墨寒听到这里,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十亿两银子,对于陛下,对于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旦真的有了这么多钱,谁不眼红? 区区一个唐寅,恐怕被人吃的连渣滓都不剩,就算庄墨寒也顶不住。 庄墨寒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小子,难怪你宁愿出钱,也要将陛下拉进来,若是真的如此,恐怕只有陛下才能震的住了。” 唐寅闻言,顿时有些得意。 当初心里形成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想着要将天佑皇帝拉进来。 只有皇帝参与股份,背靠陛下这棵大树,钱庄司才能正常运转。 否则,那些朝廷大佬们,就会像闻到鱼腥味的鲨鱼,不要命的追过来,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现在天佑皇帝成功被自己拉上船,以后谁要是想使绊子,苟皇帝恐怕第一个不答应。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引起庄墨寒等人的重视,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的金融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不止如此,钱庄之利,不亚于十万大军,当北绒、东倭、南猴子、棒子也用上我大明的银票的那一天,边疆或许就会安宁下来。” 庄墨寒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小子,就别吹牛了,区区一个钱庄,看你给嘚瑟的,” “行了,此事我会在内阁盯着,你还是想想如何把答应陛下的五千万两银子弄到手吧!” 庄墨寒说完,撩起官服往内阁而去。 唐寅很想告诉他,自己真的没吹牛。 金融战,有时候真的比两军对垒要有用。 不过,这种超前的思维,估计古人也听不明白。 再想到天佑皇帝的嘴脸,唐寅还是闭上了嘴。 至于答应天佑皇帝的五千万两,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实现了。 唐寅看着庄墨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微微一笑,便往宫门外而去。 ...... 这个时候,琼林宴已经结束,皇宫宫门已经关闭。 按照规矩,宫门关闭,是不会再打开的,除非你有陛下的旨意或者金牌。 不过,唐寅还得回去准备接收钱庄,时不我待,耽搁不得。 来到宫门处,守门的依旧是那个校尉。 唐寅见状,连忙朝着怀里摸去,掏出那面金牌。 守门校尉见状,立马跪了下来。 “本官有要事要出宫,还请校尉大人行个方便。” 守门校尉闻言,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吩咐手下打开侧门,让唐寅出宫。 “这金牌还是挺有用的嘛!” 唐寅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步朝着宫门外走去。 皇宫外,王朝和马汉牵着马,依旧守在那里。 看到唐寅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唐寅见状,也不耽搁,直接吩咐道。 “王大哥马大哥,你们去召集人手,将京城所有家钱庄,统统围起来,一个人也别放过,尤其是别让钱庄跑出一两银子。” 两人闻言,顿时拱手道。 “唐大人,咱们就只有百人队,封个门,抄个家还行,若是要围起来,人手恐怕不够啊!” 唐寅闻言,顿时一拍大腿。 忘记这茬了,要想第一时间,接收钱庄,就要先查封起来,否者明日皇榜一出,那些人恐怕就会留后手,做假账,那损失就大了。 想了想,唐寅又转身走回宫门前,伸手入怀,再次亮出金牌。 守门校尉看到唐寅手上的金牌,一脸的心塞。 “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唐寅金牌在手,守门的禁军,也不得不朝着唐寅跪了下去。 流程依旧,很快宫门打开,唐寅再次走进皇宫。 唐寅一走,便有禁军凑了过来。 “校尉大人,这郡马爷,不会还回来吧?” 守卫校尉闻言,不由瞪了他一眼。 唐寅再次进宫,便直接朝着御书房而去。 这次来是借兵的,光是王朝那百人队肯定不够,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向皇帝借人了。 来到御书房,唐寅连忙向门外的小太监,表示要求见陛下。 很快,郑老太监就快步走了出来。 郑老太监听到唐寅的要求,顿时瞪了他一眼。 “些许小事,就不必麻烦陛下了。” 说着,郑老太监抛给唐寅一面印信。 “这是老夫的印信,你去暗卫衙门,找余指挥使要人便是,可调用千卫。” 郑老太监说着,匆匆回了御书房。 唐寅见状,耸了耸肩,收好印信再次出宫。 依旧是那个宫门,依旧是那个守门校尉。 远远的,守卫校尉看到唐寅过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这一回,还没等唐寅靠近。 守门校尉立马大喊一声,“郡马爷要出宫,赶紧开门!” 唐寅不由一愣。 守门校尉却是苦着脸迎了上来。 “郡马爷,您老就别掏金牌了,地上凉,下官跪的膝盖疼!” 唐寅听到这话,悻悻的收回手,拍了拍守门校尉的肩膀,再次从侧门走出皇宫。 第214章 天爷啊,这得多少银子呀? 出了皇宫,唐寅将郑老太监的印信递给王朝,吩咐道。 “王大哥,你速去暗卫衙门,借调千卫,将京城所有钱庄,都给封住,” “只待明日皇榜一出,咱们就收钱!” 王朝闻言,顿时大喜,收好印信,就策马而去。 唐寅则带着马汉,再次返回京县。 王孚现在还是京县的县令,带着一帮衙役,在三家钱庄守着银库。 唐寅将王孚即将调任户部钱庄司的消息告之。 王孚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京县县令虽然比外地的县令要高半级,但是哪能和六部衙门相比? 况且,钱庄司可是陛下亲自下令筹建,他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啊! 王孚不愧是舍得下脸的人,当场朝着曾经还在自己治下县试的唐寅,咣咣就是几个响头。 唐寅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王大人,这是作甚?” “在学生心里,大人永远是对我有提携之恩的县令大人。” 王孚闻言,那叫一个感动。 当场指天发誓,一定忠于陛下,忠于唐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顿时有一种回到江安县的感觉。 随后,唐寅吩咐王孚,将三家钱庄八百万两银子,统一集中起来。 王孚闻言,连忙安排京县的衙役去搬银子。 一个晚上,唐寅忙的脚不沾地,到卯时才得以休息。 到得辰时,便被马汉的敲门声叫醒。 唐寅穿好官服,打开房门。 马汉急忙说道。 “大人,皇榜张贴了。” 唐寅一边走出房门,一边问道。 “王大哥那边可准备好了?” 马汉回道。 “大人放心,昨日王百户向暗卫借调千卫,将京城二十三家钱庄,全都围了起来,一只苍蝇都没飞出去!”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找到守在银库边上的王孚。 王孚虽然多年县令,但是三家钱庄八百万两银子,他是没见过的。 现在王孚已经是钱庄司的给事中,他不敢大意,便带着衙役守在银库边上。 看着王孚满脸的困意,脸上却依旧兴奋,唐寅微微一笑。 “王大人,咱们钱庄司的第一笔买卖,一定要干好,” “走,随本官收银子去!” ...... 这一天,注定要载入史册。 大明朝成立了钱庄司,皇帝颁布将钱庄纳入官营的圣旨。 直到此时,整个京城的人都是懵的。 一时间,朝野上下,全部震动。 朝中大臣们,纷纷涌向内阁,想要打探消息。 看到皇榜张贴出来的那一刻,所有钱庄幕后之人,顿时大呼不好,连忙派人去钱庄。 然而,已经晚了。 当他们赶赴钱庄的时候,等候他们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暗卫。 暗卫守门,谁敢硬闯? 这个时候,大名的钱庄,都是私人的,幕后牵扯到数不清的利益。 朝廷要将钱庄纳入官营,这还得了? 于是乎,扯的上的,扯不上的,纷纷找门路,想要阻止此事。 朝廷官员,几乎大半都收到了请求。 然而,天佑皇帝今日不上朝,内阁和六部尚书,也和约好了似的,躲在内阁不见人。 朝臣们愤怒之下,纷纷上奏折,请见陛下。 不过,全都留中不发。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 群情激愤之下,百余官员,涌向皇宫,跪在宫门外劝谏,要求见皇帝,要求废除钱庄官营,解除钱庄司。 其他官员见状,受影响之下,也纷纷加入,顷刻间,宫门外劝谏官员,达到了两百余人,官阶从侍郎到给事中,不一而足。 声势浩大,官员们本以为陛下定然会退让。 历史上,官员跪在宫门外劝谏,皇帝是输的一方。 然而,整整一个时辰了,陛下依旧没有旨意传来。 只有一些小太监,还好心的给他们送来了粥和水。 众官员见状,更是气愤,喝了些粥水,直挺挺的跪在那,打算跟皇帝干上了。 不过,也有人小声嘀咕起来,这次宫门劝谏,内阁和六部尚书都没有出现。 不过,想到那些送来的银子和好处,官员们便打算硬刚到底了。 ...... 与此同时,唐寅带着王孚和马汉,一家家的接手钱庄。 钱庄里的掌柜和伙计,面对凶神恶煞的暗卫,也不敢放肆。 一到钱庄,唐寅立马查封账册,将钱庄银库里的银子往外搬。 由于人手够多,速度也很快,半天时间,京城二十三家钱庄,都接收了过来。 忙活半天,所有银子都被唐寅集中了起来,搬上王孚准备好的马车上。 原本那些银子都是用箱子装着的,然而,唐寅却是下令,不要箱子,将银子全部倒在马车之上。 准备妥当之后,这才大手一挥,车队朝着皇宫缓缓而去。 到得此时,让所有人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上千辆马车,载着满满的银子,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几乎闪瞎人的眼睛。 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上一堆堆的银子。 要不是马车两侧有上千暗卫持刀严阵以待,这里又是皇城之地,估计有人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唐寅骑着马穿着官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得知消息,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微微一笑。 王孚却是看的头都大了,连忙策马凑了过来,皱眉问道。 “唐大人,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 “本官要的就是招摇过市!” “放宽心,有暗卫守护,这里又是京城,出不了事,你只管随我去见陛下便是!” 听到要去见天佑皇帝,王孚身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想起了那日自己差点下狱的情景。 ...... 宫门外,正在跪着的官员们,正期待着陛下服软,自己等人大获全胜呢。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 众官员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皇宫重地,自己等人还跪着呢,这是谁呀,这么没眼力? 然而,随着一辆辆马车缓缓靠近皇宫,所有官员脸上的表情和百姓无异,同样的呼吸急促,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一名官员,承受不住这个刺激,顿时瘫软在地,惨嚎一声。 “天爷呀,这么多马车,得多少银子呀?” 第215章 陛下不会是疯了吧? 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 上千辆马车,一辆按照一万两算,就是足足一千万两银子。 关键的是,这些马车,来到皇宫外的广场处,将银子卸了下来,然后返回钱庄,继续搬银子。 其实按照唐寅的设想,是想将银子一次性,搬到皇宫外的,但是实在找不到那么多马车了,也只能将就着用。 然而,就是唐寅嘴里的将就,却足以让所有人脸色变了又变。 马车来来回回的搬运银子,这让人心跳加速的一幕,整整持续了一天半的时间,从下午,到第二日天黑才停了下来。 马车终于消停了。 皇宫外的广场上,堆积如山的银子,铺满了整个广场,将天空都照的亮堂堂的。 百姓们,远远的围观,一天一夜依旧不愿离去。 广场外围,大批禁军着甲,排着森然的方正,严阵以待。 有好事者细细数了一下,马车足足运了十个来回。 “我的妈呀,起码万万两银子!” 整个京城,几乎大半的百姓都跑来看热闹,皇宫外的广场,简直成了网红打卡点。 皇宫城楼上,天佑皇帝看着城下,闪闪发光的银色海洋,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嘴都要笑歪了。 昨日,收到消息,天佑皇帝也是大吃一惊,亲自登上城楼看情况。 看着一车车的银子,如小山般的银海,即便沉稳如天佑皇帝,也忍不住眼皮直跳,连忙让郑老太监将唐寅召来询问情况。 “唐爱卿,这些银子,便是那些钱庄抄来的?”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回陛下,正是那些钱庄的存银!”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急忙问道。 “有多少?” 唐寅抬起头来,微笑的看着天佑皇帝。 “一万万又两千七百三十八万六千九百二十八两!” 天佑皇帝听到这个数字,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身后的郑老太监佛尘都掉到了地上,双手不停的在袖子里,掰着手指努力计算着。 内库占三成股份,这是多少银子? 哎呀,好烦,算不过来呀! 郑老太监无比庆幸,那日唐寅提出的二十万两银子占三成股份的提议。 “这尼玛,银子还没出呢,就百倍的还回来了?” 皇城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半天之后,天佑皇帝才回过神来,朝着郑老太监招了招手。 “郑三,给朕弄把椅子过来!” 对于天佑皇帝的失态,唐寅只能装作没看见。 一亿多两银子,凑在一起,就算是天佑皇帝也扛不住。 等郑老太监搬来椅子,天佑皇帝坐下后,这才颤抖着身子,不停的拍打着座椅两侧,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唐寅见状,抽了抽鼻子。 “陛下不会是疯了吧?” 郑老太监见状,连忙将左右的守卫挥退下去。 天佑皇帝笑了整整半盏茶的功夫,激动的情绪,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只不过,上扬的嘴角,依旧明显。 “爱卿啊,你将这些银子运来皇宫,这是干什么?” “如此行事,太鲁莽了啊!” 天佑皇帝的话看似责怪,但是语气,怎么都不像是怪罪,反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嗔怪。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陛下,钱庄最怕的便是挤兑,这些银子,都是百姓的存银,” “臣害怕,有人心怀不轨,怂恿百姓挤兑,便想让天下的百姓看看,我大明钱庄,实力有多雄厚,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银行什么都不怕,就怕挤兑,尤其是在成立初期,信任度还没稳固,要是有心人散布一些谣言,很容易出现挤兑潮。 唐寅这一番骚操作,就是为了防止挤兑的发生。 这么多银子亮相,又有陛下背景,还有朝廷的赋税背书,只要不是太大的漏洞,就没人能撼动大明钱庄的地位。 信誉建立起来,往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按部就班的推进就行,只要将借贷保持均衡,钱庄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吞金兽,源源不断的为朝廷为皇帝,提供银钱。 天佑皇帝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多问了,今日起,这些银子,便在宫门外示众三日,” “三日后,运回国库!” 唐寅闻言,立马打断道。 “这些银子,陛下最多只能动用五千万两,余下的银子,要存放在钱庄,以备不时之需。” 后世的银行,都会预留20%的储备金,用来正常运转。 但是这里是古代,大多用的都是现银,况且钱庄刚刚成立,也需要些储备金,预防意外情况发生。 其实唐寅想多了,大明钱庄正式营业之后,百姓们听闻,钱庄不仅不要保费,还有利息,纷纷蜂拥而至,将自己压箱底的钱,都存了进去。 钱庄的存银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成倍增加。 一些有人心,原本也想过挤兑这一招,筹集大量银票,准备一举将大明钱庄压垮。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了。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不由摆了摆手。 “那便五千万两!” 天佑皇帝看似不满,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五千万两啊! 这可是朝廷近两年的赋税了,对于二百万两都愁的吃不下的天佑皇帝来说,简直就是意外飞来的幸福。 有了银子,朝廷的亏空足以弥补上来,天佑皇帝心情大好。 “臭小子,这事干的不错,你且去忙着,朕日后再行嘉奖!” 天佑皇帝挥手让唐寅退下,看向宫门外的银堆,想要再欣赏一下,这美丽的夜景。 唐寅却是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脸现犹豫之色。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笑问道。 “还有何事?” 唐寅闻言,咬了咬牙说道。 “陛下,钱庄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蒸蒸日上,” “不过,树大招风,臣怕钱庄司扛不住,还请陛下派遣一位威望甚高之人坐镇,臣也能安心推行钱庄之事。” 钱庄现在的银子多了亿点点,他就是个六品主事,可以直接无视。 就算是庄墨寒,恐怕也镇不住场子,这也是他将皇帝私库拉进来的原因。 这个时候,钱庄司成了众矢之的,若是来个啥也不懂的人压他,事情有可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唐寅必须将这个隐患扼杀在萌芽之中,因此趁着皇帝心情好,赶紧提条件。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笑道。 “不妨说说,你属意谁?” 第216章 谁来坐镇钱庄司? 唐寅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郑老太监。 “臣觉得,郑大监足以胜任此职。” 郑老太监手握内卫,又是天佑皇帝的心腹,有他在肯定没人敢炸刺。 然而,天佑皇帝听到这话,却是轻笑了起来。 “吾,爱卿所言有理。” “不过,郑三乃是朕身边得用之人,可不能泡在你的钱庄司。” 天佑皇帝的话让唐寅不由得一愣。 郑老太监不来? 那钱庄司,岂不是破洞一样,谁都能来一脚? 光靠庄墨寒可镇不住场子啊! 就在唐寅着急,继续开口的时候。 天佑皇帝却是摆了摆手。 “此事,你无需担心,安心筹建大明钱庄便是,” “有朕亲自盯着,他们不敢乱来,” “等钱庄之事稳定下来,朕派遣一位皇室子弟过来盯着便是。” 听到这话,唐寅顿时回过味来。 按照唐寅的规划,足以看出来,钱庄司就是个聚宝盆。 这么重要的部门,郑老太监虽然是他的心腹,天佑皇帝身边离不开他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另外郑老太监已经掌握了内卫,再掌握钱财,那就不可控了。 这无关信任,而是权衡,帝王之术,使得天佑皇帝不会将这么大的财权交给郑老太监。 除了郑老太监,就只有皇子才能胜任,适合坐镇钱庄司。 想到这里,唐寅再次躬身。 “陛下圣明!” 天佑皇帝见状,不再说话,唐寅会意,连忙退下城楼。 唐寅一走。 天佑皇帝眯着眼睛,朝着郑老太监说道。 “近日有传言,唐寅是太子的人,你如何看?” 郑老太监闻言,躬着的身子,压的更低了。 “陛下,唐寅与太子,在金陵便相识,有此传言,也属正常。”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太子近日表现倒是不错,身子也好了不少,倒是不错!” 天佑皇帝的话,只说了一半,有点莫名其妙。 郑老太监却知道,天佑皇帝因为唐寅的出现,对一向看不上眼的太子,也改观了不少。 “难道陛下有意让太子坐镇钱庄司?” 假如真是如此,那太子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不过,其他几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此事怕又是一番争斗。 事涉皇家,郑老太监不敢接话茬,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还有一些大臣,依旧跪在宫门外,请见陛下收回成命,解散钱庄司呢!”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那些人还没走?” 郑老太监回道。 “大多朝臣都散了,还有数十名大臣依旧跪在那里,不肯离去!” 天佑皇帝闻言,冷哼一声。 “如此多的银子,都堵不住他们的嘴,” “这些人,要么愚蠢至极,看不清形势,要么居心不良,看不得朕好!” “你让内卫,将人拖下去,赏他们二十廷杖,若是再不知好歹,便直接下狱,无须禀报了。” 天佑皇帝的话,杀气四溢,很快就有人倒霉了。 宫门外,堆成小山般的银子,让那些跪在宫门外,劝谏陛下收回成命的大臣们,此时就像个小丑似的,进退两难。 有看出大势不可逆的官员,悄悄退走。 这么多银子,从钱庄抢......接收过来,以天佑皇帝的秉性,就算他们膝盖跪断,都不可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另外就是,一部门前来凑热闹的官员,一看事不可为,立马撤退。 顷刻间,劝谏的官员,走了一大半。 但是仍然有十数名官员依旧不肯低头,梗着脖子,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很快一队内卫走来,二话不说,将数十名官员,按着便打。 惨嚎声,顿时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钱庄不能纳入官营啊,陛下......哎呦!” “臣一心为国,陛下不能如此对待忠臣......嗷呜!” 被打的官员,纷纷喊冤,或者表明立场,以博得同情。 围观的百姓听到,知道了那些官员跪在那里的目的,却是纷纷大骂起来。 “这些贪官,就是见不得咱们好,钱庄存钱还给利息,这么好的事情,他们竟然要阻止?” “就是,这几个当官的,心眼坏的很,陛下圣明,打死这些禽兽......!” 议论声传到被打官员的耳朵里,让他们顿时傻了眼。 有几个官员,就是愣头青,凭着一腔热情,被鼓动后,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这才才坚持到现在,现在听到百姓的议论,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个傻逼。 剩下的人,大多都是家里与钱庄利益牵扯太深,即便知道事不可为,却不肯放弃希望。 咬牙坚持打完二十廷杖。 然而,郑老太监的出现,却是让他们希望破灭。 只见郑老太监拢着手,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来,大声喝道。 “陛下有旨,钱庄官营,势在必行,若是再敢非议,夺官下狱......!” 夺官下狱,四个字表明了天佑皇帝的意志。 陛下明显动了真怒了,这种道德绑架的手段,就完全失效了。 况且,到现在,内阁和六部尚书,一个都没有出现,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被打的官员们,不管是醒悟过来的,还是希望破灭的,廷杖完后,纷纷捂着屁股爬走。 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呀! 到得此时,钱庄官营,已成定局。 ...... 此时的内阁,几位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齐聚一堂,却是一片寂静。 钱庄官营的国策,就是从内阁发布的皇榜。 他们想到了事情会引起骚乱,官员们到皇宫外请愿就是明证。 然而,他们没想到,京城的二十三家钱庄,竟然有这么多钱。 即便这几日对钱庄有过了解的楚首辅,也没想到。 还有更没想到的是,唐寅竟然将所有银子,拉到皇宫外示众。 几位大佬,也偷偷跑去看了一眼。 那一堆堆的银子,见过大场面的他们,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礼部吕尚书,第一反应便是心疼。 这里面,便有三家,是他们吕家的产业。 同时他也恼恨那些管钱庄的族人,不跟他说实话,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其他人倒还好,或许有参与,但是没有吕家那么深。 整个大佬圈子,就只有庄墨寒,表情镇定,一脸笑意。 众人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吕尚书打破了沉默。 “看来,我等还是小看了这钱庄司,” “钱庄司如此重要,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已然不足了,” “下官以为,应当派一位郎中负责钱庄司之事,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庄墨寒闻言,顿时一惊,同时有些恼怒。 “简直无耻,之前对钱庄司爱搭不理,百般阻挠,现在看到银子,就要抢位置了?” 第217章 狡猾如狐,唐吃货 庄墨寒听到吕尚书无耻言论,顿时就怒了。 “吕大人此言差矣,钱庄司早有定论,便由唐主事负责,何须安排一个郎中进去?” 老庄虽然声望很高,但是在官场上,却是弱势的一方。 吕尚书自然不怂,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阁老明鉴,唐主事年幼,又是初入官场,钱庄司如此重要,恐有错漏,下官只是想着让一位老成持重之人,到钱庄司拾遗补缺!” 吕尚书这话,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唐寅刚刚考完科举,甚至连官场都没有正式入职,年纪也才十七岁。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起来确实不靠谱。 派一位有经验,老成持重之人,也无可厚非。 庄墨寒冷笑一声。 “户部,有本官坐镇,又有王侍郎看着,何须其他人来拾遗补缺?” 吕尚书闻言,也不恼怒,而是微笑道。 “阁老所言甚是,然,阁老毕竟身在内阁,朝廷还有许多大事,无暇分身,” “王侍郎虽然才学甚高,亦无官场经验,下官这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并无其他心思。” 吕尚书有没有其他心思,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吕尚书的话,众人还是乐见其成的。 虽然无耻了些,但是若真的能挤进去一个人,自然是好的。 钱庄司能掌管上亿两的银子啊,谁能不动心? 六部之中,除了户部,其他部都眼巴巴的要银子,安排个人进去,给自己的衙门说些好话,运作一番,分的银子就能多些。 一时间,各部大佬,纷纷附和起来。 “阁老,下官以为吕尚书之言,不无道理!” “阁老,下官也以为,钱庄司确实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官员,协理唐主事推行钱庄!” “阁老,我等定然找一个能力强的,到户部钱庄司,也好为您老分担分担,两全其美......!” “阁老,下官附议......!” 庄墨寒看着一众大佬,如此不要脸,不由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真正有利益的时候,比谁都脸皮厚,偏偏还装作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 此时,各部大佬虽然说的欢,但是最终还是要内阁来定。 是以,见庄墨寒被气着了之后,便看向楚首辅。 只要楚首辅点头同意,此事便成功了大半。 众人出声议论的时候,楚首辅就一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见众人的目光看来,不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钱庄司固然重要,诸位大人所言也有在理,” “不过,尔等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众人闻言,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 “首辅大人,何事?” 礼部吕尚书急忙问出声。 楚首辅站起身来,看了庄墨寒一眼后,这才缓缓说道。 “钱庄司可是有内库三成股份的,诸位大人想塞人,恐怕还需征得陛下点头才是。”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钱庄司可是有内库的股份啊,内库便是陛下的私库,想要掺和钱庄司,那岂不是绕不过陛下?” 吕尚书回过神来,后悔的一拍大腿,内心狂骂。 “该死的唐寅,就说他为什么一定要陛下出那笔补偿金......二十万两银子,换三成股份,” “天爷呀,皇宫广场上的银子起码一亿两,这家伙,才两天时间,二十万就赚三千万两银子,” “如此大礼,陛下怎么可能让朝廷再塞人进去!” 其他各部大佬也是面面相觑,同时暗恨唐寅的狡猾。 显然,那日君前奏对,唐寅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唐寅,小小年纪,就能够做到走一步看三步。 如此城府,狡猾如狐唐吃货,不好对付啊!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也不生气了,嘿嘿笑着。 他现在对唐寅这番操作,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要不是唐寅这神来之笔,恐怕不光钱庄司,整个户部,都会成为众失之地,他这个内阁辅臣,户部尚书日子也不好过。 楚首辅的话,让众人瞬间老实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尖着嗓子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恭迎陛下。 天佑皇帝脸上挂着微笑,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诸位爱卿,可用晚膳了?” “郑三啊,去吩咐御膳房,给诸位爱卿,送些吃食过来!” 天佑皇帝态度和蔼,破天荒的关心起臣子们来。 众人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任谁突然天降横财,也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众大佬见状,纷纷谢恩。 天佑皇帝很是高兴,让众人平身之后,却是看向庄墨寒。 “庄爱卿啊,朕今日是来送银子的!” 说着,天佑皇帝挥了挥手。 郑老太监便捧着一个盒子,来到庄墨寒身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银票。 “这是朕答应补偿给钱庄的银子,整整二十万两,爱卿这便入账吧!” 天佑皇帝笑眯眯的。 众人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当日,陛下答应内库出二十万两,一直没有兑付,说是内库的银子不够,还需要凑一凑。 现在却急不可耐的跑来给银子,目的不言而喻,这是找补来了。 然而,这银子也没规定什么时候给,人家身为皇帝,巴巴的送银子过来。 你能说什么? 你敢说什么? 这个时候,众人回想起楚首辅的话,不由撇一阵心惊。 能让陛下第一时间找补,将事情做成定局,显然陛下很重视钱庄司的三成股份。 这个时候,你还想塞人? 怕你的脖子不够硬哦! 庄墨寒自然乐见其成,愉快的收了银子,交易就算达成了。 钱庄司,朝廷占七成,内库占三成股份。 天佑皇帝见状,更是高兴。 “诸位爱卿,朕已经召见过唐主事,” “皇宫外的银子,共计一万万又两千七百三十八万六千九百二十八两!” “这些银子,朝廷可征用五千万两,这些银子,朕打算先拨付五百万两,给边军充足粮饷,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天佑皇帝最关心的,就是边军,自然是想连夜敲定粮饷,若是边疆不稳,大明岌岌可危。 第218章 首辅大人果然老奸巨猾 一次性拨付五百万两的粮饷。 天佑皇帝豪横大气,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众人也被那一亿多两银子的数据,给震惊到了。 对于先给边军粮饷,众人都没有意见。 这是军国大事,没钱的时候,紧一些,无可厚非,现在有钱了,再不给钱,那些大头兵非吃了他们不可。 对于这一条,众人一致通过。 天佑皇帝很是满意,哈哈一笑。 “六部都回去,看看自己需要多少银子,都报上来,朕无有不允,哈哈哈!” 有了钱,天佑皇帝像个暴发户似的,大手一挥,豪气的很。 不过,对于陛下乱花钱,庄墨寒却是有些不满意。 “陛下,这些银子,可是唐主事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何能乱花?” 天佑皇帝尴尬一笑。 对于银钱的用度,除非是特殊事件,一切银钱的花销,都有制度,不是皇帝能够随意使用的。 尴尬过后,天佑皇帝这才回归了正题。 只见天佑皇帝咳嗽一声。 “钱庄司推行国策,乃朝廷当前重中之重” “朕觉得,不仅京城一地,大明两京十三省,皆应效仿,” “内阁起诏,发邸报给各地州府,让其效仿,由朝廷接收钱庄。” 按照天佑皇帝的设想,仅仅京城一地,就有这么多银子,整个大明幅员辽阔,这得有多少银子? 唐寅说的十亿两银子,还真的有可能实现。 这也是天佑皇帝急不可耐,连夜就来内阁的原因。 这种事情,就像唐寅说的,若是晚了,那些私人钱庄,做做假账,那损失可就老大了。 其实天佑皇帝想多了,京城这些钱庄,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钱,完全是唐寅出其不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国策推行到地方,这里的消息,早就传过去了。 等地方官府赶过去的时候,那些私人钱庄早就成了一个空壳。 不过,众人对天佑皇帝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钱庄的好处,仅仅一个晚上,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反对,不是蠢就是别有用心,陛下可是不会含糊的。 众人也看出来了,就像楚首辅说的,钱庄司和内库有了牵连,陛下是不可能让其他人再染指的。 果然,当内阁对钱庄推行全国的策略,通过之后。 天佑皇帝继续说道。 “此事,涉及甚广,唐寅一个六品主事,还不够份量,” “朕打算让一位皇子坐镇钱庄司,协理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皇子坐镇钱庄司?” 陛下这一招,直接绝了其他人的心思。 没有陛下首肯,别想塞人进来了。 不过,陛下只说让一位皇子坐镇,并没有指定是谁。 一时间,一众大佬,心思浮动了起来。 陛下成年的儿子不少,太子赵睿,魏王赵智,秦王赵聪,汉王赵慧。 太子体弱多病,一直有大臣有废太子之言,要不是皇后尊贵,娘家靖国公府于国有功,估计早就有人上书了。 魏王一向有才情,待人和善,颇有魏武遗风,甚得百官好评,母亲杨贵妃,身份也高贵,出身名门。 秦王一向勇武,曾在虎卫历练,十五岁时,就仅凭三百精兵,在宜州杀的三千人贼寇,丢盔卸甲,母亲汤贵妃,出身代国公府,与皇后一样,将门虎女。 汉王赵慧性情坚毅,颇有手段,安庆府发生瘟疫,曾不惧危险,亲赴疫地,召集大夫,三个月便将疫情控制住,母亲施贵妃,美貌惊人,颇得陛下宠爱。 三位皇子皆有优点,比太子要好上不少。 这也是当初,皇后在李静受伤之后,急不可耐的找回李晋的原因。 吕尚书首先发言。 “不知陛下属意哪位皇子?” 天佑皇帝闻言,呵呵一笑。 “朕也在考虑,朕的几个儿子,各有长处,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胜任,” “吕爱卿以为谁能胜任?” 吕尚书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起来,这货就等着陛下发问呢。 吕尚书连忙躬身道。 “回陛下,臣以为,魏王才情斐然,足以胜任此职!” 吕尚书话音刚落,刑部尚书陶富就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汉王聪慧,也不遑多让!” 陶尚书说完,兵部尚书樊祖茂也站出来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秦王文武双全,适合此职!” 从几位的发言来看,都有各自看好的皇子。 不过,却无人提及太子赵睿,可见他这太子,并不被人看好。 天佑皇帝闻言,也没有表态,而是点了点头后,看向众人问道。 “诸位爱卿,可还有属意之人?”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楚首辅,辅臣庄墨寒,吏部尚书严肃,工部尚书姚鲁,没有站出来说话。 楚首辅一直躬着身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肃一副死鱼脸,他除了吏部的工作,一向不关心其他。 工部尚书姚鲁,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庄墨寒,却是站了出来,漕河天佑皇帝一拱手。 “陛下,臣以为倒是可以让太子殿下,到钱庄司历练历练!”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庄墨寒。 老庄虽然是太子师,但是这老家伙,一向不肯站队,难道他要表明立场站队太子了? 不对呀,这家伙为官,虽然独了些,但是爱惜羽毛,不愿参与夺嫡之中,难道庄阁老转性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庄墨寒却是心中坦荡。 他确实不关心夺嫡,他只关心钱庄司。 在他看来,钱庄司有唐寅才能健康发展成为朝廷的助力。 换个人,不捣乱就不错了。 而太子和唐寅相熟,他和唐寅认识,也是赵睿的缘故。 若是非要选一个人坐镇钱庄司,他宁愿是太子赵睿,如此一来,至少赵睿不会给唐寅使绊子。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依旧是微微一笑。 “太子近日身子大好,也无不可!” 说着,天佑皇帝转向楚首辅。 “诸位大臣皆有属意的之人,楚爱卿以为如何?” 楚首辅闻言,却是抬起头来,先是大有深意的看庄墨寒一眼,而后躬身回道。 “陛下,各位同僚所言皆有道理,太子和三位皇子,各有所长,” “既然如此,臣以为,何不考教太子和三位皇子一番,获胜者,便到钱庄司历练,如此一来,谁合适便一目了然!”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楚首辅,内心佩服。 “首辅大人果然老奸巨猾,此法,既不用表态,又公平公正,真特么智慧。” 天佑皇帝闻言,也哈哈一笑。 “楚爱卿此言,深得朕心,” “这段时日,钱庄司还未走上正轨,朕会亲自盯着,” “半月后,钱庄司稳定下来,考教太子和三位皇子,选出合适之人,到钱庄司历练!” 第219章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对于半个月后,考校太子和三位皇子,众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楚首辅这个建议,其实是最合适的,谁都想去钱庄司,那就凭本事去。 于是乎,一场关乎大明钱袋子,钱庄司的争夺,就这么定了下来。 ...... 经过唐寅一系列的骚操作,大明钱庄,还没营业,就已经被广而告之。 在京城,你要是不知道大明钱庄,必然受到无数鄙视的眼神。 君不见皇宫广场外,万万亿的银子,堆成了小山一般,每日都有无数百姓,前去打卡。 最初的时候,那些守卫的禁军还如临大敌,看到那些百姓,也只是来看看这座奇观,渐渐的,便也放松了下来。 偶尔有靠近的百姓,禁军们也只是呼喝两声了事。 这一幕,瞬间拉近了皇宫与百姓之间的距离。 “陛下真乃仁君啊!” 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让天佑皇帝赚足了声望。 事情经过三天时间的发酵,整个京城以及周边之地,几乎人人都知道,朝廷的钱庄不仅不要保费,反而给利息,这就是在给百姓送钱啊! 除了少数人,大多百姓都对这一国策,表明了支持的立场,期待着朝廷钱庄开业。 而推动这一切的功臣唐寅。 此时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二十三家钱庄,账本足足拉了两辆马车,唐寅只能到处找账房先生,来核对账目。 不过,这个时候,账房难找,光靠唐寅和王孚两个人,累死了也别想干完。 好在第二天,郑老太监就送温暖来了。 有了那一个小目标打底,天佑皇帝恨不得马上就将钱庄业务开起来。 早早的便派郑老太监来看情况。 得知唐寅急缺账房,二话不说,将皇宫内书堂里的小太监一股脑的派了出来。 看着眼前弓着身子,整整一百个小太监,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以前还对太监感到好奇,现在好了,自己也成了太监领导了。 唐寅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现在急缺人手,也就暂时默认了下来。 然而,这些小太监,用过之后,皇帝都说好。 这些小太监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干起活来,却是丝毫不比外面聘请的账房差。 内书堂便是古代太监读书识字的地方,教授这些太监的都是翰林院的学士,君子六艺,都有教授,学识方面毫无问题,甚至比一些秀才都要牛逼。 而且能够进入内书堂的太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机灵,脑子快,能够举一反三。 唐寅教授的复式记账法,很快就被学了个七七八八。 最关键的是不要钱,还听话呀! 有了郑老太监发话,小太监们对唐寅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不像外面请的账房,各个臭毛病多不说,还各种嫌弃工作量大。 短短数日时间,二十三家的账册就被整理了个七七八八。 这段时日,郑老太监就在唐寅身边看着,对于复式记账法,简直惊为天人。 以至于,好多天了,郑老太监看唐寅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唐寅对此只能摸摸鼻子。 ...... 天佑皇帝心系钱庄,下令唐寅,三日之内,钱庄正式开业。 唐寅无奈,只能两头跑。 好在本就是朝廷的产业,又有天佑皇帝支持,一应流程简化。 加上钱庄本就是现成的,很多东西都不用重新筹备,只是改了下格局,换了个牌匾。 三日之后,万众瞩目的大明钱庄,终于迎来正式开业。 京城二十三家,加上京县三家,总共二十六家钱庄同时开业。 这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百姓们挤在各处钱庄门口,眼巴巴的等着钱庄开业。 朝廷上下,也都在关注着,最近大出风头的钱庄司。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是足以改写大明历史的一天。 朝廷控制下的金融体系,大明钱庄横空出世,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长久而深远的影响。 富安街,是靠近皇城的街道,在这条街道上,也有商铺酒楼林立,很是热闹。 其中一座钱庄,便在这条街上,被唐寅改成了大明钱庄总部。 天色刚露出鱼白,便有大批百姓前来观礼。 “哎哎,听说了没,今日朝廷的钱庄开业,听闻存钱有利钱,借贷利息也很低。” “嗨,现在谁还不知道此事啊。” “在下准备将家里的存银都给存上,吃些利钱嘿嘿!” “我也是,刚还有十两私房钱,放在陛下的钱庄,既放心,又有钱拿,十两银子,一年可有二百文呢!” 这是普通百姓的心声。 “我家的绸布庄最近缺银子周转,听闻朝廷的钱庄,只要七厘的年息,若真如此,我打算借贷个五千两应急。” “吴兄,你也准备借些银子周转?” “在下的茶铺最近也急缺现银,也打算借上一些周转,若真的如此低息,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是一些商家的声音。 “陛下可真是仁君啊,知道我等百姓不易,这是给我等谋福利来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是对天佑皇帝的称赞。 钱庄对面的酒楼内,天佑皇帝一身便装,坐在窗边桌子上喝茶,旁边坐着的是内阁和六部尚书等一众大佬,身后是魏老太监,和两名孔武有力的汉子。 代表是大明权力巅峰的几人,不好好的上班,也跑来凑热闹。 天佑皇帝听到前面的声音,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这钱庄办的好啊,不仅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还让百姓归心,简直是一举两得。 其他人闻言,也脸现满意之色。 这钱庄官营,虽然颇有折损,但是能得百姓拥护,倒也可取。 “谁说不是呢,不像以前的那些钱庄,不仅要保费,借钱的利息也贵的很。” “是啊,是啊,就前门搂子的吕氏钱庄,听闻去年,还以为收账打伤过人呢。” “嘘......你不要命了,吕家可有个当尚书的族人,被人听了去,小心你的脑袋。” 然而,后面的话,顿时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吕尚书更是冷汗直流。 苦逼的吕尚书,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220章 暴利的钱庄 百姓的心声,是最真实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吕尚书。 天佑皇帝大好的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哼,吕子章,你吕家干的好事!” 吕尚书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臣不知情啊,这些都是族人干的蠢事啊,陛下.......!” 楚首辅见状,连忙求情道。 “陛下,吕大人虽然有错,然,此事乃门下一些混账错事,” “况且,也只是打伤了人,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还请陛下开恩,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其他大佬也纷纷求情。 其实这种事情,是正常现象,谁家还没个仗势欺人的亲戚呢? 吕尚书闻言,连连磕头,如小鸡啄米似的。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微臣回去之后,整肃族人,若真有此事,绝不姑息!”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怒气消了一些。 他倒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只是因为扫了他的兴致。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念在你为国操劳多年,朕便不予追究了,” “不过,欺压百姓的族人,你必须处置了,该赔偿的赔偿,该流放的流放!” “至于你,那便罚俸三年,你吕家钱庄的赔偿金,也罚没了!” 天佑皇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这让吕尚书松了一口气,同时将这笔账算在了唐寅的头上。 庄墨寒见状,皱了皱眉,看着其他官员的表情,却是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天佑皇帝虽然轻易放过了吕尚书,但是眼角的一抹阴鸷,却是被熟悉他的郑老太监看在眼里。 郑老太监拢着手,嘴角轻轻扯了扯。 很快,众人就被一阵爆竹声吸引了目光。 爆竹声过后,钱庄大门便打了开来。 唐寅身着青色官服,脸上挂着微笑,信步走了出来。 “诸位乡亲父老,今日朝廷官营钱庄开业,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说着,唐寅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块巨大的牌子,走了出来。 唐寅微笑着,指着牌子说着。 “陛下体恤天下百姓,颁下旨意,官营钱庄,以百姓为本,” “存银一律年息二厘,借贷年息一律七厘。” 在这个借贷极度不平衡,甚至吃人的朝代,唐寅的策略简单粗暴,将最吸引人的两项方针,大喇喇的公布出来,将所有私人钱庄的路堵死。 百姓们闻言,纷纷看向那块牌子,随后便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然后便有一老者,忐忑的上前询问道。 “这位大人,我家娘子生病了,急缺银子治病,钱庄可能接二两银子,应急?” “利钱可是年息七厘?”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这位老人家,若是应急自然可以,只要您有抵押物,便可,息钱便是七厘,童叟无欺!” 老者闻言,顿时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大喊道。 “陛下仁慈体,恤我等,草民拜谢陛下......!” 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为之侧目,也跟着大喊起来。 “陛下仁慈,体恤我等,草民拜谢陛下......!” 唐寅却是不满的看了身后的王孚一眼。 “尼玛,找的托,也太不专业了!” “这算什么嘛,拍陛下的马屁?” 王孚见状,不由尴尬一笑。 好在,一番表演,虽然有瑕疵,但是却能感动人。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有了老者的带动,百姓们,更是对钱庄深信不疑。 唐寅见时机成熟,便揭开遮在门前牌匾上的红布。 大明钱庄四个大字显露了出来。 细心的人,还发现,上面竟然是陛下亲自题的字。 唐寅呵呵一笑。 “大明钱庄,正式开业,诸位有需要存银或借贷的,还请入内.......!” 随着唐寅话音落下,早就准备好的百姓们,纷纷涌入钱庄。 钱庄内,早有被唐寅训练好的小太监们,热情的接待钱庄的业务。 简单的揭牌仪式,门庭若市的景象,让天佑皇帝乐开了花。 刚才被吕尚书破坏的好心情,又恢复了过来。 “哈哈哈,诸位爱卿,朕的状元郎,虽然年幼,办事还算老道吧?” 一众大佬闻言,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声附和。 只不过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天佑皇帝兴致勃勃的看了好一会,这才挥手回宫。 ...... 深夜,皇宫御书房的油灯依旧亮着。 天佑皇帝批阅奏折的同时,不时的朝着门外看去。 郑老太监见状,上前说道。 “陛下,要不要老奴去催催?” 天佑皇帝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这种事情急不来,朕也不困,正好多批阅些折子。”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退出御书房,在外守着。 寂静的宫门处,虽是深夜,守门的禁军依旧站的笔直。 守门校尉看到一名禁军打哈欠,不由上前给了他一脚。 “找死啊你,没精打采的,白天找娘们去了?” 禁军连忙讨饶。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惊呼了起来。 “校尉大人,又来了!” 守门校尉闻言,不由一愣。 “守门又来了?” 顺着手下手指看去,只见三骑,策马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守门校尉脸色一冷,定睛看去,又是一变。 “快快快,将宫门打开,让郡马爷进去!” 来人正是唐寅和王朝马汉三人。 三人到得皇宫,才下马,便看到宫门的侧门已经打开。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守门校尉拱了拱手。 “多谢大人了!” 守门校尉呵呵一笑,做了个手势。 “郡马爷,您请!” 唐寅也不客气,大步走进皇宫,来到御书房。 郑老太监看到唐寅,连忙迎了上来。 “唐大人,你可算来了,快随我进去,陛下还在等着呢!” 随后在郑老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御书房。 天佑皇帝听到动静,立马抬起头来。 “哦,唐爱卿来了,” “可算出来了?” 唐寅闻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 “回陛下,二十六家钱庄,营业一日,存银子五百余万两,借贷出去三百余万两!”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存银子五百余万两,借贷三百余万两?” 存进来五百万两,需要支付利息十万两。 借出去三百万两,收回利息二十一万两。 不仅剩余二百万两可以动用,一进一出的利息,就净赚十一万两,暴利啊! 天佑皇帝心算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21章 恩赐三个月假期 钱庄的暴利,让天佑皇帝嘴都快乐歪了。 这玩意,可真是好东西,不仅为他博得好名声,还给他带来海量的财富。 天佑皇帝看向唐寅的眼神,越发的和善。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招他为驸马。 不过,转念一想,侄女婿也不错,至少都是亲戚。 唐寅对此倒是没有意外。 钱庄里面的钱,其实说白了,都是百姓的,钱庄只是一个中间商。 普通人或许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这其中的利益,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金融,才是最快集中财富的工具。 钱庄能有预料的结果,唐寅内心毫无波澜。 天佑皇帝高兴之下,却是大手一挥。 “唐爱卿啊,此番钱庄能够顺利,汝居功甚伟,要何赏赐,尽管说!” 唐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还有这好事? 幸福来的猝不及防啊! 唐寅当场就给来了个滑跪,不给天佑皇帝一点点反悔的机会。 “陛下,臣进京科举已半年有余,对家母甚为挂念,” “求陛下开恩,准许臣回乡探亲,看望母亲!” “请假回乡?”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一愣。 郑老太监也是一脸懵逼。 这可是陛下赏赐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特么就像想请假回家? 天佑皇帝回过神来,立马说道。 “爱卿啊,钱庄刚刚开业,诸事还不稳固,此事再议吧!” 就如天佑皇帝所说,钱庄现在还离不开唐寅,他自然不会放人。 唐寅闻言,躬身道。 “陛下,臣也不是现在就要回乡,” “臣是想,等钱庄稳定下来,再回乡,况且臣与永宁郡主订婚,还未回禀母亲,此事还需亲自告知,才安心!”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古代本就重孝道,要不是钱庄实在离不开唐寅,天佑皇帝也不会阻拦,况且两人订婚之事,也只是李晋派人去告知了唐寅母亲一声。 唐寅确实也需要回去一趟。 想了想,天佑皇帝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朕给你半月时间,将钱庄稳固了,到时朕会在太子和几位皇子中,选出一人来,作为钱庄司的监理,坐镇钱庄司” “之后,便准你三月假期,让你回乡探亲,你觉得如何?” 唐寅闻言,顿时大喜。 “臣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见,摆了摆手,而后身子往后靠去,闭上了眼睛。 唐寅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 等唐寅走出御书房,天佑皇帝便是睁开了眼睛。 “郑三,唐寅如今正得朕的青睐,你觉得,他为何突然要回乡?” 郑老太监闻言,低着头,斟酌一番之后,这才说道。 “回陛下,老奴觉得,唐寅得了状元,又受陛下重用,想要回乡光宗耀祖!” 天佑皇帝冷笑一声。 “哼,朕看他是想自保!” 说着,天佑皇帝斜看向郑老太监。 “难道朕像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身子一颤,不敢回话。 现在钱庄生意如火如荼,唐寅也得陛下看中,看起来风光无限。 然而朝廷之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唐寅已经犯了众怒,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天佑皇帝自然以为,唐寅回乡的请求,只是功成之日,急流勇退,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郑老太监也认为如此。 其实唐寅想要回家,倒不是因为怕得罪人,而是曾经他答应过母亲,要让他过上好日子。 这次想着回去,也只是想将母亲接到京城来,顺便商议和李令月的婚事。 两人定亲之后,还需要双方父母商议,定下婚期。 只能说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都想多了。 不过,这次恩赐的假期,也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伏笔,成为唐寅官途之中的转折点。 ...... 钱庄成功开业,陛下恩赐三个月的假期,一切都很顺利,唐寅心情大好。 来到宫门处,宫门校尉舔着脸迎了上来。 “郡马爷,您来了?”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是啊,刚面见陛下,这边要回钱庄了!” 守门校尉闻言,腰弯的更低了。 “郡马爷,深得陛下看中,可喜可贺,” “下官还给您留着门呢,您请!” 唐寅朝着宫门看去,果然侧门一直没关,这是料到了自己会出宫。 唐寅更是满意,轻轻一笑。 “这位大人, 唐寅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上面有“大明钱庄”四个大字。 守门校尉接过木牌,不由莫名其妙。 唐寅见状,解释道。 “这是钱庄新出贵宾牌,凭借此牌,入钱庄可无需排队,最重要的是,到钱庄借贷银子,利息可打九折!” 唐寅对钱庄的规划,早就计划好了。 为了推广借贷业务,推出vip的概念。 这种贵宾牌总共有三种,木牌,银牌,金牌。 木牌可打九折,银牌打八折,金牌打七折。 这种牌子,总共就发放了一百零三枚,木牌七十,银牌三十,金牌就只有可怜的三枚。 守门校尉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唐寅现在圣眷正隆,大明钱庄也是如火如荼,他也没有多想笑着收下了。 殊不知,就是这块普通的牌子,日后,却是无数人为之趋之若鹜。 当整个大明银钱,都被大明钱庄控制的时候,借贷业务蓬勃发展,这当中牌子,无形之中,已经成为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许多人上门通过他手上的牌子,去钱庄借钱,拥有牌子的人,在其中抽取些好处,赚的盆满钵满。 到得最后,钱庄也只能推出新规,木牌打折额度十万两,银牌五十万,金牌一百万两的额度。 即便如此,守门校尉,凭借着这块牌子,只要不作死,几辈子吃喝不愁。 以至于守门校尉对唐寅今日之恩,感恩戴德了一辈子。 见守门校尉收了牌子,唐寅微微一笑。 “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守门校尉闻言,连忙回了一礼。 “回郡马爷,下官朱敌!” “朱棣?” 唐寅闻言,瞪大了眼睛。 守门校尉咧嘴一笑。 “我爹想让我在战场上,多诛杀敌人,便取了这个名字,让郡马爷见笑了!” 唐寅听到解释,这才扯了扯嘴角。 “好名字!” 第222章 李晋再出征 唐寅出了皇宫,便带着王朝和马汉,赶回钱庄总部。 随后数日,唐寅对钱庄进行了一连串的动作。 推出贵宾牌,扩大经营范围,凭借着官营钱庄的身份,融入商贸之中。 经过不懈的努力,钱庄业务蒸蒸日上,每日的存银借贷,都能给钱庄带来不菲的收益。 天佑皇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有一点不得不提一下,关于钱庄店员的招募。 原本唐寅是想在外招募人手,经过培训后,慢慢替代内书堂的小太监。 结果遭到了天佑皇帝的反对。 郑老太监更是脸色难看,暗地里找到唐寅。 “老夫的手下,哪里不好了,你要换人?” 唐寅一时间语塞。 是自己要换人吗? 不是说好的借调吗? 随后唐寅,回过神来,这才明白原因。 大明钱庄实在太重要了,天佑皇帝必须牢牢我在手上。 而太监是他最信任的一群人,他们的一切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至于那些小太监,也很想留下,甚至为了能够到钱庄工作,几乎挤破了头。 在钱庄里的工作,想比宫里的伙计,也轻松的很,唐寅给的俸禄也不少,关键是陛下重视啊。 这种好地方,谁不想来? 于是乎,大明钱庄里的工作人员,成了宫里的太监,这也是钱庄的一大特色。 随着大明钱庄规模越来越大,宫里的太监不可能够用,外地州府的钱庄,便用了唐寅聘用的方式。 唯独京城总部,一直是全员太监。 不过,也正是因此,大明钱庄,这个吞金兽,一直掌握在皇家的手里。 朝廷虽然占据七成股份,但是却一直没有话语权,之后大明每一任皇帝,都秉承着这个规矩。 以至于,天佑皇帝之后,皇帝内库从来没有缺过银子。 唐寅忙的连轴转,不仅要操心钱庄的运营,还要每日给天佑皇帝这个大东家,汇报情况,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忙碌,日子倒也平静。 七日之后,这个平静却是被打破了。 皆因朝廷边关传来奏报,北绒人又重新卷土重来。 北绒王身死,王子和王叔争夺王位,结果给了苏将军和李晋可乘之机,打了一场大胜仗。 这次,却是北绒王叔,木瑜不知道用何手段,将王子木离赶出了王庭,登上了王位。 为了彰显武力,木瑜亲率三十万大军,再次扣边,想要提升自己的威望。 朝廷收到奏报,顿时大为震动。 天佑皇帝也庆幸,当初没有因为缺粮饷,就将禁军调回来,否则,现在边城恐怕不保。 北绒人全民皆兵,战力强悍,边军二十万,加上禁军三十万,虽然兵力对等,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信心。 好在,现在朝廷有钱庄司,五千万两银子已经被陛下运进国库。 国库有钱,朝廷工作效率也出奇的高,五百万两银子的粮饷,不到一日,流程就走完了。 粮饷充足的情况下,天佑皇帝大手一挥,又给李晋了十万大军,让其驰援边疆。 京城外,大军整装待发,将士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次出兵,与以往不同,往日里,都怕出去之后,得不到善后的抚恤。 这次,陛下整整将抚恤提升了一倍,还提前给发了粮饷。 众人都不怕陛下失言,毕竟数日之前,皇宫广场外那一堆堆的银山,还历历在目。 经过天佑皇帝受符仪式之后,大军便要开拔。 一众军将,趁中间的间隙,与亲人告别。 李晋即将再赴边关打仗,身为学生,唐寅自然要来送行。 作为大军统帅的李晋,一身甲胄,显得威风凛凛。 不知道为什么,唐寅脑海里对李晋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那个满身污垢,腰间挎着短剑,手持酒葫芦的李先生。 这或许是一种怀念,也或许是对李晋的一种期盼,希望他平安归来。 李晋似乎看出了唐寅眼中的情绪,背着短枪枪,来到唐寅身前,一如以往般,摸了摸他的头。 唐寅也一如以往,拍开他的手。 随后,师徒俩相视一笑。 “唐寅,为师这一走,不知道何时归来,” “大哥受伤,令月虽然武艺不俗,终归是女子,靖国公府还需你来照顾,” “你与令月的婚事,也需尽早定下来......!” 李晋碎碎念着,杂乱无章的说着事情,唐寅却知道,这货其实很在意他的家人。 当初在云栖镇,有时候喝多了,也会胡言乱语,都是唐寅给他收拾烂摊子。 现在两人不仅是师徒,还成了亲戚。 唐寅知道,这是对李晋他的信任,便上前打断他,从身后取出一个酒葫芦,递给李晋。 李晋看到酒葫芦,顿时轻轻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 “算你小子有良心!” 经过唐寅的打岔,李晋似乎恢复了过来。 “你小子,最近钱庄办的如火如荼,不过,你还是要见好就收。” 唐寅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先生放心,学生心里有数。” 李晋见状,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阵,一阵军鼓声传来,大军即将开拔。 李晋大步上前给了唐寅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跳上战马,往北而去。 李晋带着大军出征,除了唐寅,李静也来送行了。 唐寅送完李晋,连忙上前请安。 李静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还让人将他推走。 唐寅不由一脸愕然。 就在这时,太子赵睿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舅舅这是生你气了,谁让你定亲之后,这么久都不登门?” 唐寅闻言,顿时感到冤枉。 “太子......!” “这里又不是东宫,叫我赵兄!” “兄赵......啊不,赵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都在忙着钱庄之事,陛下盯着呢,我哪有时间登门啊!” 赵睿闻言,却是嘿嘿一笑。 “放心吧,舅舅其实很好哄的,日后你勤快些便是了!” 说着,赵睿朝着他挤了挤眼。 “表妹也来了,想不想去见见?” “李令月也来了?”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上次定亲之后,两人就没见过。 按照规矩,结婚之前两人也不应该见面,所以唐寅也没有多想。 赵睿见他发愣,也不管他,拉着他的手,就往一辆挂着莽龙旗的马车走去。 第223章 李晋的狗血爱情 莽龙旗的马车,便是太子的专车。 两人上了马车,里面却不见李令月的身影。 唐寅见状,不由白了赵睿一眼。 赵睿哈哈一笑。 “唐兄莫急。” 说着,掀开车帘,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便有一辆马车驶来与赵睿的马车并排停下。 唐寅好奇的朝着对面的马车看去。 马车车帘被掀开,李令月绝美的脸庞露了出来。 今日的李令月,身着清丽女装,似乎还抹了些胭脂。 看到唐寅的眼神,李令月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唐寅看着小女儿态的李令月,不由微微一笑。 “你今日的装扮很漂亮!” 李令月闻言,抬起头来。 “数日不见,你倒是清瘦了些。” 两人的话不多,却是透着一股无言的关心。 气氛顿时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春意。 就在这时,马车对面一位美貌妇人凑了过来。 “好了,见也见了,咱们走吧!” 李令月闻言,有些不舍,低着头说道。 “这段时日,我都在宫中学习规矩,你......你抽空去看望我父亲。” 唐寅这才知道,李令月这段时间,被逮去皇宫学规矩去了,闻言,便点了点头。 “知道了!” 唐寅的话不多,但是语气肯定。 李令月见状,一脸娇羞的将车帘放下。 直到马车离开,赵睿这才凑了过来。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们皇宫的规矩这么大的吗?” “李令月竟然改性子了。” 赵睿闻言,顿时神情肃然。 “嗨,你可不知道,我母后的规矩可大了。” “表妹即将与你成婚,幕后就这么一个侄女,那还不玩死了练规矩,这段时日,都没空管我了!” 唐寅听出了对方的幸灾乐祸。 “你这家伙,小心李令月以后找你报复!” 赵睿先是脸色一变,身子一颤,似乎想起了当初,在金陵被李令月逼着减肥的日子。 随后,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这又何难,表妹嫁给你,你又是我兄弟,有你管束,难道她日后还敢打我?” 唐寅闻言,也是嘿嘿一笑。 “赵兄啊,你觉得我管得住你家表妹?”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难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要学规矩,李令月这才老实了下来。 成亲之后,以李令月的脾气,还真不一定会被唐寅压住,成为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赵睿顿时羞恼道。 “唐兄,你管不住你家娘子,似乎很得意啊!” 唐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翻了个白眼。 “我家娘子,难道不是你的表妹?” “呃......!” 赵睿顿时语塞。 自从唐寅进京城陈家会试之后,两人虽然见面较少,但是一起扛过枪......的经历,让两人之间相处的很自然。 赵睿没有因为身份,就褪去憨包的气质,唐寅也没有因为他是太子,就对他跪舔。 赵睿对此很是高兴。 一如当初在金陵之时,笑闹一阵。 唐寅突然问道。 “方才那位妇人,是何人?”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这才说道。 “那是鲁国公府的三小姐,也是咱们的舅母!”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过对于这话,却是没有反驳,而是感兴趣的问道。 “她是李先生的娘子?” 赵睿嘿嘿一笑。 “舅舅当年可是风流人物,不仅长的帅气,还文武双全,” “只不过,当初因为母后的关系,舅舅不能参加科举,无法施展胸中抱负。” “后来,外公为了巩固国公府的地位,与鲁国公联姻,徐家三小姐徐凤嫁与舅舅,” “只是舅舅,因为科举之事本就对外公不满,又结识了玉仙院的花魁诗诗姑娘,就在成亲当日,谁知那诗诗姑娘突然投湖自尽了,” “舅舅便与外公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去,整整十年未曾归家。” “鲁国公大为震怒,两家本来已经闹僵,只是舅母却以靖国公媳妇自居,这才没有撕破脸。” “上次,母后想要撮合表妹与鲁国公府的徐三公子,便是为了弥补两家的嫌隙......!” 唐寅听着李晋的故事,顿时大为震动。 他和李晋相处七年,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故事竟然这么狗血。 “死酒鬼,还是个情种?” 得到这个结论,唐寅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这个徐三姑娘,也是个人物,即便闹的这么僵了,却是坚持自己就是李晋的人。 虽然她依旧住在鲁国公府,但是心却向着李晋。 唐寅觉得这个更离谱。 要么是这个徐三姑娘,是想守旧,信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么就是徐三姑娘,对李晋一往情深。 至于具体原因,唐寅没问,赵睿也没说。 两人默契的感慨一番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赵睿突然说道。 “过几日,父皇要考校皇子,我也在其中,唐兄,你可知道是为何?”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赵兄啊,你我之间,就不必试探了,” “陛下此举,是为了钱庄司。” 唐寅一番手段,就搞来上亿银子。 钱庄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掌控了它,就等于掌控了财权。 恰在此时,天佑皇帝要对太子和皇子们进行考校,加上一些小道消息,目标直指钱庄司。 朝臣们因为钱庄司被陛下牢牢掌控,这个时候也嗅到了机遇,几个皇子便是突破口。 于是乎,唐寅忙碌的这几天,几个皇子上蹿下跳,铆足了劲的应对这次考校,朝中大臣们也心思浮动。 皇后也连忙跑去打探消息。 结果其他几位贵妃早就开始动作了,为了钱庄司,各种手段齐出,施贵妃靠着美貌和闺房手段,已经连着被陛下侍寝两日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枕边风一吹,岂不是完蛋了? 这下,皇后彻底坐不住了。 太子赵睿,因为身体原因,本就不被朝臣们看好,要不是因为他是嫡子,身后又有靖国公府,估计早就被废。 若是钱庄司被其他皇子捷足先登,太子地位恐怕不保。 皇后情急之下,这才想起了唐寅。 毕竟钱庄司是唐寅一手推动起来的,便让赵睿找机会拉拢唐寅。 皇后便趁着这次机会,给赵睿放了假,借着给李晋送行的机会,见唐寅。 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第224章 给太子殿下好好上一课 皇后病急乱投医,将主意打到唐寅这个小小六品官的头上。 只不过,赵睿这家伙,既想得到唐寅的支持,又不想破坏和唐寅之间的情谊,办起事来,扭扭捏捏,漏洞百出。 唐寅一眼就看出了赵睿的小心思。 对于唐寅来说,他现在和赵睿其实是捆绑在一起的,不管是李晋还是李令月,或者是和赵睿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是太子党。 所以见赵睿有所顾忌,干脆出言道破,打破这层窗户纸,才能更好的出谋划策。 赵睿闻言,顿时有些羞愧。 “那个......母后说父皇很看中钱庄司,让我务必认真,......!” 赵睿跟个初次见夫家的小媳妇似的,一脸的难为情。 唐寅却是耸了耸肩。 “赵兄啊,若是你想争取监理这个官职,我全力支持你!” 赵睿闻言,顿时大喜,一脸激动的凑了过来,握着唐寅的手。 “好兄弟,哥哥就靠你了!” 唐寅嫌弃的将他的胖手推开。 “你这憨货,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上手,你以为你是个美人啊!” “哈哈哈......!” 唐寅调侃的话,让赵睿又找回了自信,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唐寅便大致说了一下钱庄司的情况。 对于钱庄司,除了天佑皇帝和唐寅,外加一个郑老太监,其他人,都只知道,有上亿的存款,具体的运作情况,都是只能看外表。 包括庄墨寒这个户部尚书,都不清楚实际情况。 当赵睿得知,钱庄的存银和借贷,竟然能够保持平衡,不由有些诧异。 “我大明,竟有这么多钱?”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藏富于民,” “百姓的潜力,你永远无法想象!” 赵睿又继续问道。 “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到钱庄借钱?”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里面,前来借钱的,大部分都是急缺银子之人,或者是家里有人生病借贷,或者是为了科举读书借贷,亦或者就是来打秋风的。” “要不是我严格控制,以资产抵押才能借贷,估计有多少都不够借!” 赵睿听到唐寅的话,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我大明竟然有这么多缺钱的人!” 赵睿的话,前后矛盾,唐寅能够理解。 “赵兄啊,这就是财富不均导致的,在我大明有的人很富有,一生都用不完,有的人这一生,却是连银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认识铜钱。” “财富不均......银子都没见过,!” 唐寅每说一句,,赵睿就默默的重复了一句,内心大卫震撼。 唐寅见状,也不点破,自顾自的说着。 我出生江南之地,玉米之乡,这还算好,即便家里是农家,也能填饱肚子。 北地许多人家,就惨了,基本上一年之中,半年都吃不饱饭,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年景不好的时候,饿死人是常事。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年之中,有半年吃不饱?不可能吧?” 赵睿的表情,一看就是很少接触真正的贫民。 唐寅觉得有必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赵兄啊,你不会以为天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吃的上饭吧?” “不说北方苦寒之地,就是京城之内,也有不少人挨饿受冻。” 要是别人说这话,赵睿自然不信,但是唐寅说的话,却是让他的眼神,有些犹豫起来。 唐寅见状,朝着马车外,驾车的斗笠汉子喝道。 “去城外码头!” 外面的斗笠汉子闻言,一动不动。 赵睿见状,立马喝道。 “听唐兄的!” 马车这才转向,朝着城外的码头而去。 赵睿自然是知道码头的。 京城外,有东西两座码头,连通京杭运河,外地的货物,大多都靠着两座码头,保证运输。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里就是保障京城的福地,有了它们,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运货物进来。 马车来到西码头,这里一如以往人头攒动,商货来往频繁。 赵睿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不由疑惑的问道。 “唐兄,码头很热闹啊,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唐寅微微一笑。 “太子对京城真正的底层还不算了解,今日微臣,便带殿下看看京城百姓的真面目。” 随后,在赵睿惊愕的目光中,被唐寅带着走下了马车。 数名斗笠汉子见状,连忙跟了上来。 唐寅却是笑着说道。 “赵兄,让他们远远的跟着便是!” 赵睿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办,挥了挥手,那些斗笠汉子,便远远跟在后面。 只有那名赶车的斗笠汉子,不管不顾,依旧跟在两人身旁,脸上神情严肃。 赵睿无奈的给了唐寅一个眼神。 唐寅也不以为意,带着赵睿,朝着码头运货的水段而去。 货栈码头,有三种人,一种是东家,一种是船家,一种便是苦力。 船家负责停船开船,东家指挥苦力干活。 两人走上码头的时候,正好赶上苦力们在卸货。 一船船的货物,被苦力们像蚂蚁搬家一样,从船上搬运下来。 现在是三月天,天气还有些冷,苦力们却是各个打着赤膊,挥汗如雨。 唐寅带着赵睿在一处茶摊坐了下来,看着苦力们,卖力干活,然后换得些许的铜板。 赵睿见状,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知道了,唐兄是想让我看这些苦力,如此卖力,却只能换得微薄的工钱求得温饱,生活艰难,是也不是?”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赵兄啊,在这个世道,能够有微薄的工钱,养活家小,就已经很好了,怕的是,连这种卖苦力的机会都没有。” 赵睿闻言,顿时一愣。 就在这时,十几位下了工的苦力,走了过来,在隔壁的烧饼摊上,一人忍痛将刚发的十个铜板,换了五个烧饼。 苦力们抱着五个烧饼,脸上挂着欣喜,朝着码头外走去。 唐寅见状,拉着赵睿便跟了上去。 “赵兄,快走,一会跟不上了!” 第225章 天灾占一成,人祸占九成 一路尾随那群苦力,沿着运河往东走去。 大约走了二里路,便来到一处河滩上。 两人往河滩看去,赵睿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不自然了起来。 只见河滩上,大大小小,搭建了数十个简陋的茅草屋。 唐寅见状,拉着赵睿往河滩走去。 身旁的斗笠汉子,想要阻止,不过最终还是跺了跺脚,跟了上去,只是脸上神情更加严肃,满脸警惕的盯着路过的人群。 一路上,唐寅和赵睿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随着苦力们回来,茅草屋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眼神期待的看着他们。 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妇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衣衫褴褛,身形消瘦,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这些苦力,都是一家的顶梁柱,带来的烧饼,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就这个小河滩上,挤了上百人,数十个家庭。 十几名苦力带来的烧饼,也只能养活他们自己的家小。 不少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苦力的家小,吃着香喷喷的烧饼,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而剩下几乎有大半的家庭,没有苦力带来的烧饼,就只能吃难以下咽的野菜,甚至连野菜都没得吃,只能喝水充饥。 真实又残忍的一幕,看的赵睿身子不停的发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唐兄,这些是什么人?” 唐寅脸色也有些难看。 “据闻,是北地来的流民,” “据闻?” 赵睿不可置信的看向唐寅。 唐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听江兄家里孙管事说的,” “他说,去岁北地干旱,有一批流民到了京城,就在码头上讨食吃,” “像这样的河滩,这一带,还有不少,少说有上万人。” “人多活少,即便码头一日的工钱,只有十文,都有人趋之若鹜,卖力干活,只为养活家里的老小。” 赵睿闻言,目光转向那些喝水充饥的流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流民只有上万之数,说明灾情不是很严重,都已经这么凄惨了。 而他曾经看过一份朝廷的奏报,足足有数十万的流民,那得是什么场景? 一时间,赵睿不敢想象。 难怪唐寅说,能够有个卖苦力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赵睿见状,不由问道。 “唐兄,我大明子民,正在受难,难道朝廷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唐寅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 “怎么管?” “管的过来吗?” 这话一出,赵睿顿时沉默了下来。 在唐寅弄出钱庄司之前,朝廷自己身都难保,更别说,管这些流民了。 顷刻间,赵睿有些理解唐寅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之前,想要钱庄司,只是为了母后,而母后是为了稳固他的太子之位。 现在赵睿则是真的想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赵睿急声问道。 “唐兄,钱庄司能帮他们对不对?” 唐寅闻言,顿时微微一笑,朝着他拱了拱手。 “殿下,今日微臣带殿下来,便是为了告诉殿下,钱庄司的目的,不是为朝廷敛财,而是为天下百姓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赵睿闻言,握了握拳头,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寅。 “是不是孤掌握了钱庄司,就能让这些人,有饭吃?” 唐寅摇了摇头。 “赵兄啊,你可知道,这些人为何会成为流民?”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 “难道不是因为天灾吗?”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 “天灾占一成,人祸占九成。” 赵睿再次一愣。 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即便是身后的斗笠汉子,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眼见为实。 唐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朝着一家破旧快倒塌的茅屋走去。 茅屋内,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喝水充饥。 妇人看到唐寅等人,眼神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两个孩子也害怕的躲到妇人的身后。 唐寅见状,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尽量表现的和善一些。 随后,从怀里取出方才在码头顺手买的烧饼,递向两个孩子。 他这个动作,顿时让妇人和一男一女孩子更加紧张了。 妇人颤声说道。 “这......这位公子,我......我不卖孩子!” 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又让赵睿破防了,正要开口,却被唐寅拦住了。 唐寅微笑道。 “大姐,我们不是来买孩子的,在下乃是读书人,听闻这里有流民,便想来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 妇人听到唐寅是个读书人,脸上的警惕之色,这才放了下来。 唐寅见状,提着烧饼,再次伸向两个孩子。 男孩子则看向妇人,直到妇人点了点头,这才小小的伸手试探去接烧饼。 直到烧饼到手,唐寅依旧没有其他动作之后,这才狠狠的咬了一口烧饼,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随后才想起来,妹妹和母亲还没有吃,便将剩下的烧饼递给母亲。 “娘,阿妹,你们也吃!” 母子三人,便当着唐寅等人的面,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唐寅买的烧饼吃了个精光。 他们并不是不想慢慢吃,而是害怕,唐寅反悔,将烧饼要回去。 只有母亲悄悄的藏了半个烧饼。 对于这一家三口的动作,唐寅没有意外,也没有说教。 静静的等他们吃完之后,这才问道。 “大姐,你们是哪里人士,是如何到这里的?” 妇人吃了唐寅的烧饼,见他也没有抢孩子的意思,对唐寅的警惕心,再次下降,闻言缓缓说道。 “奴家乃是灵州下宜县方家村人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睿突然插嘴道。 “灵州旱灾?” “我记得,灾情不大啊,你们怎会不远千里,跑来京城之地?” 妇人闻言,却是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灾情确实不大,只不过,灾情过后,粮价上涨,往日里也就三两一石的粮价,生生涨到了十两,” “我家本也有五亩地,日子虽然难了些,也能活命,” “老天无情,我家男人不巧,在那个时候生了病,问医拿药,也比往日里贵了好些,需要足足二两银子,” “家里本就没钱,哪里看的起病,家里的亲戚也都是穷人,凑不出二两银子,” “要想治病,就只能卖地,那个时候,一亩地价格贱,平日里五两一亩的地价,被生生压到了一两,” “我家男人舍不得那些地,便只能硬抗,他命短啊......!” 说到这里,夫人呜呜的哭了起来。 之后的故事,也就清晰明了了。 小小的一个旱灾,就因为二两银子,家里的顶梁柱死了,最后五亩地也没保住。 最终成了流民。 第226章 我要当监理!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赵睿气的浑身发抖,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因为二两银子?” “为何不去钱庄拆借周转?” 听到钱庄借贷,妇人仿佛听到了更为恐怖的东西。 “那些钱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借一两,利滚利之下,一年之后,就滚到了五两,多少人就因为去钱庄借贷,家破人亡,” “我家男人就是运气不好,若是能够扛过去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哎......只怪我命不好!” 妇人说着说着,话就有些乱了起来。 显然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相当大。 赵睿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唐寅见状,连忙安抚妇人。 “大姐,天灾无情,日子还得过下去,你可要振作起来。” 妇人顿时苦笑一声。 “两位贵人也看到了,我们到了京城还是没人管,” “奴家,为了孩子,也只能干些低贱的活,养活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茅屋外,正巧有一位苦力,怀揣着一个烧饼,兴冲冲的往这里走来。 苦力看到唐寅三人,不由一愣。 “三娘,你有客人?” 妇人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妇人也就三十来岁,虽然瘦了些,但是不计较皮肤的话,也能找到点风韵。 这个时候,众人也回过神来,她口中低贱的活,到底是什么了。 赵睿见状,突然发怒,朝着斗笠汉子沉声喝道。 “将他丢出去!” 斗笠汉子二话不说,单手就将那苦力,举了起来,狠狠的朝外丢去。 整整将人丢出十米之外,好在斗笠汉子没有杀意,否则这一下,就是一条人命。 那苦力虽然受了些伤,却是不严重,爬了起来,朝着不远处大喊起来。 不一会,便有数名苦力,应声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斗笠汉子冷笑一声,缓缓摸向腰间。 唐寅见状,朝着赵睿说道。 “赵兄,这些都是苦命人,教训一顿便罢了,” “况且要是没有那些人,这妇人和孩子,早就死了!” “还请赵兄开恩!” 唐寅明白底层人民的无奈。 那妇人若是不干这个,早就活不下去了。 若是没有人来光顾,她们母子,也早就死了。 这种环境下,谁是谁非,还真说不清楚。 都说娼妓下贱,嫖客无耻! 但是身在乱世,谁愿意当娼妓? 没有嫖客,那些娼妓又怎么活下去? 这是悖论,也是现实。 赵睿闻言,顿时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朝着斗笠汉子摆了摆手。 “随便打发了便是,勿要伤人!” 斗笠汉子应了一声,右手从腰间收回,变掌为拳,冲了上去。 三息之后,数名苦力,便倒地哀嚎。 此时,那位妇人早就被吓傻了,抱着两个孩子,蜷缩在茅屋的角落里。 唐寅见状,朝着妇人说道。 “你去码头,找江家的船队,就说唐寅叫你来的,给谋个活路,日后且凭双手活命吧!” 说着,唐寅拉着赵睿便走,因为这里的动静,引起了河滩上流民的注意。 这货的身份特殊,虽然斗笠汉子能打,但是万一伤了一点,自己可负不了这个责。 于是三人在其他苦力赶来之前,便匆匆走了。 只是离开之前,唐寅从钱袋里取出两串铜钱,丢在地上,当做补偿。 那几个苦力,虽然被打疼,但是受伤不重,看到铜钱,顿时眼睛贼亮,也顾不得追击,当场抢夺起铜钱来。 ...... 出了河滩,东宫侍卫也赶了过来,护着赵睿和唐寅回到马车。 回去的路上,赵睿却是一直闷闷不乐。 赵睿从小体弱多病,连走路都少,要不是唐寅将他的身体调理了一番,估计出门都少。 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来说,实在难以想象。 唐寅则勾了勾唇角,满意一笑,今日的目的基本达成。 自己创办的钱庄司,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来掌控,天佑皇帝最好,但是他身为皇帝,自然没那么多时间整天盯着钱庄司。 除了天佑皇帝,那就是赵睿看了,其他皇子他不熟悉,赵睿至少比较单纯。 有了今天的遭遇,赵睿至少知道民间的疾苦,以后在钱庄司业务拓展上,不会为了利益跟自己离心。 赵睿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唐寅。 “唐兄,助我,我要当钱庄司的监理!” 唐寅见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脸色严肃的朝着赵睿躬身拱手道。 “臣定当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赵睿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今日遭遇,都是唐寅一手促成,唐寅就等着赵睿爆发了。 赵睿虽然胖,但是不傻,也知道自己入了唐寅的局。 但是这个局他入的心甘情愿。 以前,受限于身体,他也没有那么多感慨。 如今却是真的想入钱庄司,至少他不想再出现,因为借不到二两银子,就家破人亡的现象。 唐寅看到赵睿翻白眼,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睿见状,也哈哈笑着。 得到唐寅的肯定答复,赵睿似乎放松了许多。 “唐兄,那些钱庄,真的如此害人?” “借一两,一年之后,就滚到了五两?” 直到现在赵睿都无法想象,大明法制之地,竟然有这种吃人的借贷。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并非绝对,但是肯定有。” “当初会试问策,我也是一知半解,之后亲赴钱庄细查之下,这才知道,我大明的百姓,一直被这些私人钱庄吸血敲髓,多少人家被弄的家破人亡。” 赵睿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 “这些私人钱庄真是该死,父皇就不应该补偿他们,直接抢了还能替百姓们,出口恶气。”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轻轻笑了起来。 “赵兄啊,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私人钱庄,涉及甚广,朝中不少大臣都牵涉其中,” “这次钱庄官营,要不是陛下实在缺银子,再加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不会如此顺利。” 赵睿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钱庄司成立之路坎坷,他也有所耳闻。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马车外斗笠汉子脸上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 ...... 皇宫,御书房,斗笠汉子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天佑皇帝的声音传来。 “太子带唐寅去了码头?” 斗笠汉子连忙抱拳回道。 “回陛下,是唐大人带着太子殿下去了码头。” 天佑皇帝闻言,有些诧异,放下朱笔,朝着他摆了摆手。 “起来回话......细细说来!” 第227章 考官唐寅 斗笠汉子闻言,激动的满脸通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却是依旧躬着身子。 “唐大人带着殿下去了码头看苦力干活,之后跟着苦力去了一片河滩......!” 斗笠汉子将一路上的见闻,大致述说了一篇。 天佑皇帝听完,顿时沉默了下来。 郑老太监拢着手,狠狠的瞪了斗笠汉子一眼。 斗笠汉子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这种事情,对于陛下来说,无异于打脸。 天佑皇帝却是摆了摆手。 “京城外,有流民,朕是知道的......那妇人,真的就因为二两银子,一个家就毁了?” 斗笠汉子闻言,抬起头来,眼中有一丝异样。 “回陛下,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脸色难看。 “太子对此事,如何看法?” 斗笠汉子闻言,吓的再次趴在地上。 “陛下,太子......太子......!”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皱眉,沉声喝道。 “照实回话!” “太子......太子要唐大人助他,夺得监理之位!” 此言一出,郑老太监情不自禁的,朝着天佑皇帝看去。 太子私自勾连朝臣,这种事情,可是大忌。 天佑皇帝脸上没有大怒,反倒露出古怪之色,朝着斗笠汉子挥了挥手。 “你退下吧,好生护着太子!” 斗笠汉子如释重负,叩首后,连忙退了出去。 郑老太监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天佑皇帝却是站起身来,嘿嘿笑着问道。 “郑三啊,那些人吃相当真如此难看?”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回话。 天佑皇帝也不在意,负着手,来回踱步,片刻之后,脸上带着笑意。 “下旨吧,七日之后,考校太子和三位皇子, “考校由翰林院主持,学士刘复渠任主考,侍读学士郑芝龙、修撰唐寅任副主考,得胜者,入钱庄司监理大明钱庄。”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一愣。 ...... 天佑皇帝的旨意,很快下达,然后引起了阵阵热议。 皇帝考校太子和皇子,乃是常事,就是老子对儿子们学业的一场摸底。 这次的考校,因为关系到钱庄司,这才受到了不少关注。 几位皇子则是一脸的心塞。 他们没想到,父皇竟然将考校奖励,这么直白的写在旨意上。 更没想到的是,唐寅竟然是考官? “尼玛,谁不知道,唐寅和太子穿一条裤子,都特么快成表妹夫了!” 魏王、秦王和汉王,听到这话消息,腹诽不已,同时又暗恨,自己当初对这个状元郎看走了眼。 按道理,唐寅乃是农家出身,即便是状元,想要出头,那是绝无可能。 谁知道,唐寅凭借一己之力,弄出了大明钱庄这个聚宝盆一样的东西,扭转朝廷户部亏空的现状。 三位皇子,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说什么也要下大力气拉拢了。 别说表妹,以唐寅表现出来的能力,就算是亲妹妹也划得来啊。 谁还没个好妹妹呢?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三王后悔不迭。 因为唐寅的关系,一向不被看好的太子,一下成了钱庄司监理的,有力竞争者。 好在考官有三个,唐寅也只是个副主考。 以太子的尿性,平日里的考校,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这,还想与自己斗? 想到这里,三皇子又信心满满,纷纷闭门苦读,期待在这场考校上,多的魁首,一举掌控,大明的聚宝盆。 皇宫外,百官们对此议论纷纷,皇子们闭门苦读。 皇宫内,也不安静,几位贵妃,更是想着法的争奇斗艳,期望能够引起陛下的重视,助儿子一臂之力。 杨贵妃高贵,汤贵妃霸气,施贵妃美貌,皇帝的这几个妃子,各有千秋,各有特色。 一向内敛的杨贵妃,破天荒的亲自给陛下煲了虎鞭汤,暗示明显。 将门虎女汤贵妃,邀请陛下一同野外狩猎。 美貌的施贵妃,换上初次入宫时的襦裙,走的是爱情路线。 三位贵妃施展手段,想要吹一吹枕边风。 皇后得到消息,也坐不住了。 她虽贵为皇后,却没有那些女人的手段,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皇后的体面,抹上胭脂,扮妆容,带着心腹宫女,匆匆往御书房而去。 来到御书房,三位贵妃已经在那等着了,脸上神情有些急躁。 看到皇后过来,顿时一愣。 随后,却是捂嘴轻笑了起来。 皇后能成为皇后,那是因为,当初靖国公府实力强大,手握战力强横的龙卫。 陛下能够稳固帝位,也与当初靖国公府的鼎力支持有关。 只不过,老国公故去,李静受伤,这才没落了下来。 现在只有一个李晋,苦苦支撑。 可惜,李晋的名声不好,即便他再文武双全,也注定了无法成为李静,因为靖国公府的根基在龙卫。 皇后看到贵妃们的神情,就知道她们在取笑自己。 按照她的脾气,定然要上前教训一番。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儿子虽然是太子,但是由于身体原因,地位不稳固,她也只能为大局着想。 就在这时,郑老太监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皇宫中,最尊贵的几个女人都在,不由扯了扯嘴角。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三位贵妃见状,也顾不得取笑皇后了,纷纷围上前去。 施贵妃扭着腰肢,急忙问道。 “郑大监,陛下可是要见本宫了?” “呸,不下可是答应要与本宫去狩猎的!” 汤贵妃一身戎装,霸气反驳。 “陛下可喝了臣妾亲自煲的汤?” 杨贵妃也柔声问道。 皇后也想要上前,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发问,急的直跺脚。 郑老太监见状,朝着几人躬着身子笑道。 “陛下今日国事繁忙,让皇后和贵妃先回去,待事后,自会召见!” 郑老太监口气生硬,顿时让几位贵人,大为失望。 但是郑老太监可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心腹,她们也不敢得罪。 各自冷哼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皇后见状叹息一声,正要离开,郑老太监却是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皇后若是想助太子一臂之力,不妨找找唐郡马!” 说着,郑老太监朝着皇后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走进御书房。 第228章 论不要脸,谁更甚? 皇后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唐寅的作用毋庸置疑,但是在皇后看来,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看陛下。 不过,经过郑老太监的提醒,皇后也回过味来。 陛下为什么要将考校交给翰林院? 唐寅区区一个修撰,又为何能够和郑芝龙齐平成为副主考? 要知道,郑芝龙可是从四品侍读学士,论品级比唐寅高了好几级,论官阶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隐隐的,皇后好像抓到了什么,朝着身边的宫女问道。 “永宁郡主最近如何了?” 宫女闻言,回道。 “郡主跟着崔嬷嬷学礼呢!” 皇后想了想,一撩长长的裙摆。 “摆驾,去靖国公府!” ......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点亮了京城。 靖国公府也早早的挂上了灯笼。 唐寅被老方拽着往府门而去。 “老方,干啥呢,这么急!” 老方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大帅要见你!”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不早说,好歹让我准备准备呀?” 老方歪了歪头。 “那是别人家的规矩,我们靖国公府可没这么多讲究!” 唐寅无奈,也只能跟着他走进府门。 这货,风风火火的跑来钱庄,拉着他就跑,自己正忙着呢,也不说清楚。 上准老丈人家,至少要带点礼物啥的吧! 只不过,李家人,都是急的性子,李静和李令月都是一个得性,李晋稍微好点,不过也好的有限,办事都是风风火火的。 进入府门,老方却没有带他去正堂,而是来到一座小院。 小院内,李令月一身黑色劲装,一杆长枪在她手上,时而刚猛,时而灵巧,出枪似蛟龙,收枪如细雨。 可刚可柔的身段,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让唐寅看的心悸不已。 果然,爱运动的女人,有一种自然的吸引力。 枪收雨歇,李令月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神情畅快。 李静却有些不满的说道。 “出枪速度有些慢了,撩枪时也不甚流畅,最近可是懈怠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噘着嘴。 “爹,近日姑姑让我跟着崔嬷嬷学礼,哪有空练枪法!” 李静听到这话,顿时轻叹口气。 “你终归是女子,是爹对你太苛刻了。” “如今,你已定亲,爹也不强求你学些女红,闺阁之礼还是要懂一些的,” “你娘去的早,也没人教你,爹爹以前忙于军务,对你疏于管教,日后嫁了人,可不许那么没规矩!” 李令月顿时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也没有反驳,而是疑惑的问道。 “爹,皇后姑姑为何突然让我回府了?” 李静闻言,脸上表情怪异,斜看了她一眼。 “还不是唐寅那个臭小子,弄出个钱庄司来,陛下要安排一位皇室子弟,坐镇钱庄司。” 李令月反应很快,闻弦知雅意。 “皇后姑姑和太子表哥,也想要钱庄司?” 李静闻言,嘿嘿一笑。 “陛下考校太子和三位皇子,唐寅可是副主考,” “皇后今日找上门来,便是想让那臭小子,出手相帮呢,” “既想求你未婚夫,哪还敢让你不顺心?” 李令月顿时红了脸,随后却是不解道。 “太子和三位皇子都要争抢,那钱庄司就这么好?” 李静微微一笑。 “月儿啊,你可别小看这钱庄司,大明钱庄,数日之内筹集万万银,可算是解了陛下和朝廷的心腹大患,” “这次,你二叔能够带着十万大军驰援边疆,也多亏了钱庄司,才有了粮饷。” 李令月闻言,一阵嘚瑟,轻哼一声。 “当初爹您还不同意这门婚事呢?” 李静顿时笑骂一声。 “行了,看你得意的,你看人准,爹眼光不如你,行了吧?” 父女俩的对话,让唐寅一阵尴尬。 老方也好不到哪去,连忙咳嗽一声。 小院内的父女俩,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唐寅和老方正站在院门处,现场顿时一阵尴尬。 尤其是李令月,小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跺了跺脚,娇羞着跑开了。 李静倒是沉着冷静,微微一笑,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唐寅见状,走了过去,连忙行礼。 “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李静看着彬彬有礼的唐寅,很是满意。 “吾......来了,快坐吧!” 等唐寅在石桌旁坐下,李静朝着不远处的下人,摆了摆手。 “人来了,上菜吧!” 转头看到唐寅一脸莫名其妙,便笑着说道。 “今日,便是让你来吃个家宴。”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上前将一块毛毯盖在李静的腿上。 这一番动作,顿时让李静更是满意。 “唐寅啊,你比老二和月儿要心细,” “老二走后,府里就剩我一个人,你日后常来!” 唐寅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搞什么鬼,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只要岳父不嫌我打扰,往后,我便常来!” 李静闻言,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比月儿有孝心!” 李静一番吹捧,让唐寅有些不自在。 “泰山大人,有事就直说吧!” 李静闻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点了点头道。 “我也不瞒你,皇后确实找我了,想让你帮忙,” “不过,关于钱庄司之事,我不打算参与,” “太子身子羸弱,在朝堂上趋于弱势,我虽是他舅舅也不会逼你站队!”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这不是屁话吗? 有靖国公府的关系,自己早就打上了太子标签,站不站队,都是太子党。 李老头真不要脸,既想要面子,还想要里子。 想了想,唐寅说道。 “泰山大人,我与太子结识还在令月之前,” “太子的为人,小婿还是知道的,为人谦和,虽然身体小恙,但是不妨事,” “至于钱庄司,我和太子早有计较,岳父不必担心!” 李静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二说你,从小鬼主意就多,我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比起你家先生,你是青出于蓝啊!” 唐寅闻言,顿时一阵无语。 这话好像在说:论不要脸,咱们是同类啊,甚至你还更胜一筹哇! “尼玛,这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第229章 考校开始 李静却是自顾自的笑着。 “不错,不错,像我李家的女婿,令月能看上你,有眼光!” 就在这时,李令月不满的声音传来。 “爹,你说什么呢,谁看上他了......!” 躲在一旁的李令月,还想找回些面子。 然而,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似乎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她主动找上门的。 唐寅回头望去,却只见一名头上罩着一顶皂沙幂篱的少女,大步往这边走来。 唐寅见状,不由目瞪口呆。 从气势、声音和身段,唐寅判断出是李令月没错。 不过,这女装是什么鬼? 李令月换了一件女装,白色的襦裙,配合一件狐皮披肩,显得有些俏皮,这是京城最近流行的款式。 不过,这种装束,配合李令月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她的大脚,加上军人步伐,有一种刻意的不协调。 唐寅还是习惯看她一身劲装。 劲装贴身,可以将她姣好的身材,凸显出来,尤其是耍枪的时候,那种高难度动作,让人直流口水。 至于带上幂篱,是为了避嫌,毕竟按照规矩,男女定亲,在洞房之前,是不宜见面的。 唐寅看到李令月,连忙站了起来。 李令月见唐寅站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连忙交叠在腰间,微微屈身,学着淑女的模样朝他行礼。 唐寅看到她的动作,顿时一阵愕然。 李静倒很是满意,看来皇后的教导,颇见成效。 李静开心了,两人却是尴尬了起来。 好在,这时,国公府的下人,端来饭菜,缓解了尴尬。 靖国公府的家宴,就是家常菜,四菜一汤。 李静似乎很有兴致,叫人拿来一坛酒,要和唐寅喝两杯。 李令月则是在一旁帮着斟酒,全程一句话都不说。 只不过,端坐得笔直的身体,还有那双大长腿,老是让唐寅开小差。 到得最后,李静将李令月赶回闺房,小院这才恢复过来。 随后就是翁婿间的较量了。 然而,唐寅就是个小酒量,还没开始呢,就趴下了。 李静顿时一阵愕然,笑着让老方扶唐寅去了客房。 这一夜,唐寅第一次在靖国公府过夜。 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戴着幂篱的李令月。 “我爹昨日和你说什么了?” 李令月第一句话,就显示出了她的紧张。 唐寅微微一笑。 “那个......你爹说,让我尽快回乡,将母亲请来,商议婚事!” 这话一出,李令月顿时沉默了下来,脸上神情被幂篱挡着,看不清楚。 不过,李令月明显更紧张了,胸口起伏不停。 “那......你怎么说的?” 唐寅整理了一下衣裳。 “考校皇子过后,陛下许我三月假期,我便回乡一趟,请他老人家过来,相谈婚事,你觉得可行?” 李令月闻言,却是忽然平静了下来,说出了让唐寅猝不及防的话。 “到时,我随你一道回乡!” 说完这话,李令月扭着小蛮腰,转身就往外跑去。 唐寅见状,倒是没有多想,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洗漱过后,又和李静用了早饭,便出门回钱庄去了。 府门外,李静和李令月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父女俩的气氛有些凝重。 “月儿,这一路回乡,你们可要谨慎些!” “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静摇了摇头。 “倘若太子未能入主钱庄司还好,若是太子掌控钱庄司,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唐寅,” “战场残酷,在朝为官更残酷,这小子挡了人的路,怕是没那么容易轻易过去。” 李令月闻言,身上气势暴涨。 “谁敢动我李令月的夫君,我便杀将过去!” 李静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月儿啊,要是武力有用,我们靖国公府还会如此吗?”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低下了头。 她从小练习武力,在京圈中,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军营,也是武力超群。 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被逼着和徐三公子相亲,要不是她早有策划,加上唐寅给力。 靖国公府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见李令月情绪不高,李静顿时笑道。 “这只是爹未雨绸缪,不好的事情,也未必会发生,你也莫要担忧。” 李令月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 “我们李家,为国征战多年,贵为国公,这些人难道毫无顾忌?” 李静冷笑一声。 “他们连国法都不怕,又何惧我李家?” 说这话的时候,李静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右腿,眼神微眯。 ...... 唐寅回到钱庄之后,又开始了忙碌。 数日之后,闹的沸沸扬扬的考校,终于要开始了。 唐寅正在安排王孚整理账册,就被一名传旨太监,叫往皇宫。 皇宫内上书房,便是平日里,皇子皇女们,读书的地方。 唐寅跟着传旨太监来到上书房,就被安排在一个偏殿内。 偏殿内,已经有两名官员在里面了。 两名官员看到唐寅进来,顿时朝着他仔细打量起来。 唐寅连忙朝着对方行礼。 他的动作,让两人有些错愕。 两人中,年纪大些的官员,笑道。 “唐修撰无需多礼,本官翰林院学士刘复渠,这位是侍读学士郑大人!” 听到对方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唐寅再次躬身。 “下官翰林院修撰唐寅,见过刘学士,郑大人!” 两人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 “唐大人啊,你的大名,本官早有耳闻,” “说起来,你也是我翰林院的人,要不是陛下将你调去钱庄司,本官定然是不会放人的!” 唐寅不清楚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只能尴尬一笑。 刘学士见状,摆了摆手。 “唐大人无需在意,我翰林院本就是为陛下起诏之地,” “汝为陛下筹建钱庄司,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与国有功,我等也与有荣焉。” 郑芝龙也笑道。 “只是唐大人,若是有暇,或可回翰林院,本官听闻大人对诗词颇有研究,不妨切磋切磋!” 唐寅闻言,更是尴尬,连忙谦虚一番,说些场面话。 两人不愧是翰林院的大人物,说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与唐寅,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却相谈甚欢。 但是唐寅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230章 皇帝的儿子们 聊得一阵,郑芝龙便将话题转移到这次考校上来。 “唐大人,对此次考校有何想法?” 唐寅闻言,拱了拱手。 “下官自然是以二位大人为主!” 两人闻言,脸现满意之色。 刘学士捋了捋长须。 “唐大人,果然如外面传言,年纪虽轻,却是才华横溢,日后前途无量啊!” 郑芝龙闻言,也轻笑道。 “刘大人所言甚是,下官附议!” 随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唐寅一阵无语。 尼玛,这两货,是在调侃自己? 两只老狐狸话说的滴水不漏,看似吹捧自己,其实内心真实想法,谁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郑老太监拢着手,抱着佛尘走了进来。 “哟,三位大人都到了,陛下有旨,命三位大人,前往上书房!” 三人闻言,连忙站起身,跟着郑老太监走出偏殿。 上书房外,有许多皇子皇女,还有不少京圈贵公子,翘首以盼。 看到郑老太监等人走来,连忙朝着他们行礼。 不过,大多数人,都在好奇的打量着走在最后面的唐寅。 唐寅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 “哥有这么帅气?” 走进上书房。 里面的格局和私塾无异,只不过,空间要大上许多,物件也要奢华许多。 天佑皇帝已经到了,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旁是楚首辅和庄墨寒,两个内阁辅臣。 身前站着四人,太子赵睿赫然在列,身着黄色滚龙袍。 还有三位年纪相差不大,身着红色滚龙袍的皇子。 赵睿是年纪最长,胖脸上冒着虚汗。 魏王是老二,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老三是秦王,眼神炯炯有神,身子站的笔直,有一种英武之气。 老四汉王,眼神灵动,脸庞帅气,很是讨人喜欢。 唐寅见状,都替赵睿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尼玛,难怪朝廷有废太子的声音传出来。” 四人站在一起,很明显,赵睿是表现最差的那个。 三人进入上书房,连忙朝着天佑皇帝行礼。 “臣等,叩见陛下!”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 “免礼,平身吧!” “今日考校,便由三位爱卿出题,朕和楚爱卿、庄爱卿做评判。” 三人闻言,连忙躬身。 “臣等遵旨!” 天佑皇帝的话,意思很简单,三人是考官,负责出题,但是不负责点评,裁判是皇帝、楚首辅和庄墨寒。 唐寅听到是这个规则,顿时皱了皱眉。 这与谋划的不一样啊! 然而,这种事情,天佑皇帝一人说了算就好了,为什么又要拉上楚首辅和老庄? 不明所以的唐寅,悄悄朝着庄墨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谁知道,庄墨寒却是瞪了他一眼。 这让唐寅更是莫名其妙。 就在唐寅思索间,就见天佑皇帝站起身,朝着四个儿子开口道。 “尔等,也已成年,需知为父分忧,钱庄司初建,尚需人手,今日考校,得胜者,便入钱庄司观政!” 这个结果,四人早就知道了,闻言连忙跪下行礼。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定然不负父皇所望!” 天佑皇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坐回太师椅,朝着刘学士挥了挥手。 “诸位爱卿,这便开始吧!” 刘学士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致意之后,捋了捋长须,这才开口道。 “太子,三位皇子殿下,” “为官者首重德,皇室子弟,也应如是。” “今日便以德行为题,请诸位殿下,做一篇文章。” 刘学士刚说完,楚首辅便笑着道。 “陛下,刘学士所言有理,钱庄司牵涉银钱甚多,德行当为首要。”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便以此为题,给尔等半个时辰做文章。” 话音刚落,三位皇子,便转身坐到身后的座位上,赵睿则因为身体问题,反应慢了半拍。 刘学士和郑芝龙见状,不易可查的摇了摇头。 天佑皇帝和楚首辅,庄墨寒倒是表情不变。 唐寅则是轻轻一笑。 太子和三位皇子坐下后,便有小太监端来笔墨纸砚。 魏王略一沉思之后,便开始提笔写文章。 秦王和汉王,也不落人后。 唯有太子赵睿,撩起袖子还在磨砚。 三位皇子见状,眼神中露出一丝嘲弄之意,随后,沉下心神,继续写文章。 天佑皇帝四个儿子,各有特色。 魏王才学最好,第一个写完,便手持文章,恭恭敬敬的递给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见状,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智儿第一个交卷,足见汝平日里,读书用心。” 魏王闻言,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第二个交卷的是汉王。 天佑皇帝也同样鼓励道。 “嗯,慧儿也不错,这笔字灵动飘逸,有朕的风范,哈哈哈!” 汉王闻言,立马拍马屁道。 “这都是父皇教导有方,诸位师傅用心,儿臣方能运笔自如。” 汉王的话,顿时让刘学士和郑芝龙,挺了挺身子,因为他们便是皇子们的侍讲官。 魏王见状,不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马屁精......!” 秦王是第三个交卷。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一笑。 “聪儿,今日可在学兵书?” 秦王一抱拳,朝着天佑皇帝行了个军礼。 “回父皇,儿臣今日确实在研习《孙子兵法》。” 天佑皇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我赵家以兵起家,武备兵法也不能落下!” 这话一出,魏王和汉王同时嘀咕。 “小贱人,看你嘚瑟的!” 最后交卷的是太子赵睿。 太子交卷,三位皇子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果然下一刻,赵睿就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一道身影闪过,郑老太监出现在赵睿身旁,扶住了他。 唐寅看的目瞪口呆。 尼玛,老郑刚才不是在自己身边吗? 这是什么轻功? 天佑皇帝见状,眉头微拧,喝问道。 “怎么回事?” 郑老太监朝着地上看去,只见一张凳子的一角,突了出来,偏移了两寸。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因为赵睿身宽体胖,路过的话,右脚自然就会撞上去。 郑老太监,脸色凝重。 赵睿吓的跪在地上。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太紧张了!” 天佑皇帝不由皱眉道。 “睿儿,你从小便是个胆小的,长大了还是如此,日后如何当担重任?”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表情各异。 第231章 尼玛,这是什么诗词?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表情各异。 楚首辅表情不变,庄墨寒眉头微皱,刘学士和郑芝龙事不关己。 魏王冷笑,秦王冷哼,汉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唐寅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郑老太监。 “这老货,什么时候飘过去的?” 赵睿则是低着头,一脸的恐慌,不停的抹脸上的汗水。 天佑皇帝见状,却是被气笑了。 “行了,行了,朕又没有怪罪于你,堂堂太子遇事惊慌失措,成何体统,起来吧!” 赵睿闻言,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 那模样一点不像太子,倒像是个失宠的皇子。 魏王等人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经过这么一件小插曲,足以可见赵睿在朝堂上的处境,难怪皇后病急乱投医,连李令月都不放过,拿来政治联姻。 只不过,有时候,你越表现的急躁恐惧,就越会引来嗜血的狼群。 四个儿子都写完文章之后,接下来便是阅卷时间。 首先是魏王的卷子。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破题就是王炸。 大意便是,君子修行德行,要修身养性,以俭养德。 主打的就是勤俭养德,这也是仕林中,主流思想。 思想中规中矩,但是文章优美。 天佑皇帝微笑着,询问楚首辅和庄墨寒的意见。 两人对此,表达了欣赏之意。 魏王见状,谦虚一番,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接下来,是秦王的文章。 “树德风,立信基.......。” 中心思想就是,以诚信,树立高洁的德行。 这思想内容,倒是与他文武双全的人设很像,军营之中,想要指挥大军,首要的便是立威立信。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一笑。 “聪儿此文,颇有汝外祖父的风范。” 秦王听到天佑皇帝的点评,立马躬身道。 “儿臣相比外祖父还差的远,不过,儿臣还会努力,必不让父皇和外祖父失望。” 汉王的文章,就有点意思了。 “德与行,应并行,为父尽孝为德,为父分忧为行......。” 文章里没有提及天佑皇帝,但是句句都在提他,主打的就是一个孝顺。 天佑皇帝看到这篇文章,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吾......慧儿,果然有孝心,朕心甚慰啊!” 汉王听到这句评语,全身都酥麻了起来,那感觉,不亚于连卸三女的舒爽。 魏王和秦王见状,暗暗的朝他比了个口型。 “马屁精!” 最后,便是太子赵睿的文章。 “德行之高者,能御惑而不乱......。” 众人听到这个破题,顿时脸现古怪之色。 赵睿文章的意思就是,真正有德行的君子,应能做到抵御各种诱惑。 这种思想倒是少见,德行与诱惑,看似毫无关联。 但是身处高位者,都有感慨。 身在庙堂,或多或少的,都会接触到许多诱惑,然而,真正能做到坐怀不乱,意志坚定的,少之又少。 无论是楚首辅,庄墨寒,还是刘学士,郑芝龙,都朝着赵睿露出怪异的神色。 大家都默契的,对此不予点评。 只有庄墨寒咳嗽一声。 “太子殿下此文,颇为新颖,臣以为,应予优等!” 此言一出,楚首辅皱了皱眉,刘学士和郑芝龙低着头,不敢出声。 天佑皇帝面色不变,摆了摆手。 “今日的文章,都不错,郑爱卿,你出题吧!” 按照流程,应该对四人的文章评出一个排名。 但是天佑皇帝却直接跳了过去。 众人见状,却是面面相觑起来。 陛下有旨,郑芝龙也不敢耽搁,咳嗽一声,站了出来。 “刘学士考德,臣以为德才兼备,方为上选,” “臣便以忧国为题,请太子和三位皇子题诗一首。” 郑芝龙的话有理有据,天佑皇帝闻言,很是满意。 “郑爱卿所言,深得朕心,德才兼备方是我皇室子弟的品质!” 魏王等人闻言,立马从方才的错愕中,恢复过来。 对于诗词,三位皇子,颇为自信,尤其是魏王,向来以才情自居。 魏王当仁不让,略一沉思,便缓缓开口吟道。 “国之伤,云边泪,更洒潇潇雨......。” 百余年前,云边城破,这是大明刻在耻辱上的历史。 魏王以此为诗,更能触动人心,加上辞藻的刻画,一幅幅忧国忧民的画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魏王话音刚落,郑芝龙便当先叫好。 楚首辅和庄墨寒,也点头,表示不错。 天佑皇帝却是神情不变,看不出喜乐。 魏王开了个好头。 秦王也不甘人后,站出来吟道。 “位卑未敢忘忧国,但使长缨向北绒......。” 秦王的诗词,一如既往的霸气,气势如虹向北绒,让人热血沸腾。 在场众人,皆叫好,这首诗词,虽不如魏王的辞藻,但是气势方面却是犹有过之。 天佑皇帝依旧神情不变。 魏王蹙眉看向秦王,秦王也恰巧朝着魏王瞥去。 两人目光一触即退,却已然交锋数回。 珠玉在前,汉王也不气馁,负着手,摇头晃脑的吟道。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马蹄关......。” 汉王的诗词,辞藻不如魏王,气势不如秦王,但是以身为局,为报国优。 汉王舍身取义的精神,也让众人为之动容。 单从诗词来说,这首诗,确实不错,足见汉王的才华不输魏王。 汉王一诗念完,躬着身子,等待点评。 楚首辅和庄墨寒,倒是不吝赞美。 只不过,天佑皇帝依旧神情淡然。 汉王有些失落。 魏王和秦王暗地里冷笑。 汉王之后便是太子赵睿。 赵睿这个憨货,听到三位弟弟的诗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 汉王见状,不由提醒道。 “大哥,到你了!” 赵睿张了张嘴,却依旧说不出口。 天佑皇帝不满道。 “太子但说无妨,今日考校,没有惩罚!” 赵睿闻言,似乎有了勇气,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赴死般,快速吟道。 “卖身所得何所营,只为求得口中食......。” 赵睿的诗词一出,众人顿时张大了嘴。 尼玛,这是什么诗词? 刘学士和郑芝龙目瞪口呆。 “卖身”一词,妥妥的大不敬啊! 身为太子,这种场合,你特么讲这个? 第232章 千古难题 刘学士和郑芝龙对太子赵睿的诗词,摇头不已。 魏王、秦王、汉王勾起嘴角,看好戏。 “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一鸣惊人啊!” 楚首辅低头沉思,庄墨寒眼睛一亮。 天佑皇帝却是神情微动。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天佑皇帝却是知道的。 前几日,唐寅带他去了码头河滩,描述的便是那里的百姓。 天佑皇帝轻叹了口气。 “太子......有心了!” 天佑皇帝开口,顿时让众人莫名其妙。 “啥?” “就这还有心了?” 不说诗词如何,光是描述的场景,就是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 堂堂太子,说这种淫词,简直颠覆人的三观。 郑芝龙忍不住站出来,一脸愤怒的说道。 “陛下,臣以为,太子此诗有大不敬之嫌疑!” 郑芝龙大为不满,当即跳出来。 魏王三位皇子,顿时露出解气的表情。 庄墨寒却是一脸愕然的问道。 “郑大人,太子的诗词,如何大不敬了?” 郑芝龙轻哼一声。 “卖身一词,即便是青楼中的淫词艳曲,都不会出现,太子......,简直岂有此理!” 郑芝龙愤愤不平,简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然而,天佑皇帝闻言,却是看傻逼似的看着他。 “郑爱卿,汝在翰林院多年,疏离百姓,明日便去城外码头,好好体验一番民间疾苦,再来回话。” 天佑皇帝的话,带着不满,甚至有一些严厉。 郑芝龙更为错愕。 一直旁观的唐寅,不由小声提醒道。 “郑大人,太子诗词所绘,乃是城外码头百姓之景......!” “什么,太子诗词写的是百姓的景况?” 郑芝龙张大了嘴。 “卖身”“求食”这是百姓的真实境地? 郑芝龙大为震动,羞愧的跪倒在地上。 “臣,孤陋寡闻,还请陛下降罪!” 天佑皇帝,冷哼一声。 “朝臣皆言,我大明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堂堂翰林院侍讲学士,竟然如此无知?” “楚爱卿,明日朝议,让朝臣们都去码头好好看一看,我大明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的!” 楚首辅闻言,恨恨的瞪了郑芝龙一眼。 “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庄墨寒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唐寅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的行礼。 天佑皇帝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若不是前几日,唐寅带太子去了码头,朕也不知道,我大明百姓过的如此疾苦。” “这是朕的罪过。” 皇帝自请罪过,谁敢接话? “臣等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赵睿一首诗词,让现场成了请罪大会。 这让赵睿,有些忐忑不安。 然而,倒霉的却是唐寅。 听到是唐寅带着太子去的码头。 众人纷纷朝着他投去嗔怪的眼神,尤其是郑芝龙,完全没了之前的和善,眼神不满。 唐寅不由无语的撇了撇嘴。 你们特么不敢得罪太子,就欺负我个小官? 众人一番请罪,天佑皇帝再次摆了摆手。 “此事,容后再议,” “唐爱卿,到你出题了!” 天佑皇帝依旧没有对诗词做出排名。 但是此时,众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看向赵睿的眼神,不再是不屑。 反而觉得这货,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明明赵睿的文章诗词,都是一般,但是为什么就觉得,太子殿下写出来的东西,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呢? 魏王、秦王、汉王,也看向赵睿,眼神疑惑。 太子从小体弱多病,每次考核,都是垫底,每回都是被父皇责罚那个,为何这次考核,会有如此变化? 不经意间,赵睿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动作虽然小,但是被眼尖的秦王捕捉到了。 难道......唐寅......他有这么厉害? 一时间,秦王变了脸色。 唐寅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臣,遵旨!” 说着,唐寅迈步站了出来,来到赵睿和三位皇子身前。 “钱庄司整日里与银钱打交道,若是想管好钱庄司,必会算术,” “臣的题目便是出一道算术题,还请太子和诸位皇子,作答。” 唐寅的话,顿时让天佑皇帝等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今日考核的目的,便是为了钱庄司监理之位。 钱庄司掌控大量银钱,不会算术,你当个球的监理。 魏王等人,也没有意见,他们在收到消息之后,就闭门学习,算术乃是重中之重,甚至花费重金,聘请国子监的算术博士悉心教导。 此刻,三位皇子,胸有成竹。 “唐状元,请出题吧,吾等省得的!” 唐寅身为钱庄司的创建人,他的的出题,也符合钱庄司的业务。 天佑皇帝等人,也附耳倾听,想要看看他到底会出什么题。 唐寅见状,咳嗽一声。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头,下有八十八足,问雉兔各几何?” “请太子和三位皇子,在一炷香之内作答。” 唐寅的话音刚落,顿时就引来热议。 刘学士瞪大了眼睛。 “唐大人,你这是《算经》上的禽兽几何?” 刘学士不愧是学士,立马就道出了唐寅题目的出处。 《算经》乃是大明国子监藏书中,最着名的算术书籍,这道题,便是所有醉心算术的学子,为之着迷的题目。 原着上的题目是: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 问:禽、兽各几何? 答曰:八兽、七禽。 《算经》有言,得法者,半炷香可解。 然而,千年来,却无一人能做到半炷香时间内,解出答案。 唐寅的题目,与之同源,只不过数字改了,禽兽也改成了雉兔。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刘大人所言不错,正是出自算经!” 魏王听到这话,顿时怒道。 “唐大人,汝出此题,千古以来无人解答,还要本王,在一炷香之内作答,” “你这不是,为难我等吗?” 庄墨寒也是一脸苦笑的道。 “唐寅啊,你还是换一题吧,这道难题,老夫当年也尝试解过,别说一炷香,即便是一日,也解不出来!” 唐寅闻言,也不生气。 “庄师,此题虽是千古难题,然,何以认为,就无人能解?”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露出古怪之色。 天佑皇帝不由笑道。 “唐爱卿,你能解出来?” 唐寅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这个时候,一直唯唯诺诺的赵睿却是,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第233章 千古难题被破了 赵睿的行为,无异于当场打脸众人。 唐寅身为状元,才情斐然,要说他能解出这千古难题,还有一丝丝可能。 赵睿在众人眼中,就是个病秧子,学渣人设。 你特么说,你能解除千古难题? 天佑皇帝一脸愕然的看着赵睿。 “太子,你能解出来?” 赵睿小声说道。 “儿臣......能!”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笑了。 “吾......,那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赵睿闻言,却是躬身道。 “父皇,无须一炷香,儿臣现在就能解出来!” “什么?” “现在就能解出来?” 众人闻言,又是一震。 汉王不由轻笑道。 “大哥,父皇当面,可不能欺君呀!” 汉王这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本来就是个考校,即便答不出,最多算你吹个牛。 上升到欺君,那罪过可就大了。 魏王和秦王,也连忙劝道。 “是啊,大哥,父皇虽慈,欺君可是大罪,到时候臣弟也帮不了你啊!” 楚首辅和庄墨寒等一众官员闻言,顿时撇了撇嘴。 这几个皇子的小心思,虽然藏的好,但是在老江湖面前,却显得那么幼稚。 目的性太强了,即便拐个弯,别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天佑皇帝自然清楚,摆了摆手道。 “无妨,即便答不出来,朕也不会怪罪!” “太子,你作答吧!” 汉王等人闻言,顿时一脸失落,不过仍旧看好戏似的看着赵睿。 在他们看来,赵睿怎么可能解的出来,肯定是在哪看到了类似的答案,跟着唐寅在这演戏呢! 想以此蒙混过关? 哼,休想! 果然,下一秒,赵睿就朝着唐寅拱手说道。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头,下有八十八足,问雉兔各几何?” “答:雉有十六,兔有十四” “唐大人,孤答的可对?” 唐寅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答案正是雉十六,兔十四。” 秦王闻言,嗤笑一声。 “唐大人,你说是就是啊?” “你如何证明?” 秦王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千古难题,你说是就是?” 众人不怀疑答案是否正确,只是怀疑两人事先就将答案数出来了。 这道题,要是花费时间,一个一个试,确实能够数出来。 只不过,至少需要数天时间。 很明显,他们怀疑唐寅和赵睿,联合起来作弊了。 天佑皇帝闻言,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种行为,无异于把他当成了傻瓜。 天佑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考校考的便是尔等的才学,不得取巧......行了,太子你退下吧!”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抬起头来。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并未取巧,” “父皇若是不信,可再出一题,儿臣也能答的出来!” 天佑皇帝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朕都给你台阶下了,还不知收敛? 魏王殿下,眼珠子转了一圈,却是突然朝着唐寅大声喝道。 “大胆唐寅,竟敢与太子,在父皇面前,光明正大的作弊,真当吾等,是那么好骗的吗?”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尼玛,是想要将自己也拉下水啊! 若是坐实了陛下面前作弊,太子和唐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唐寅这个陛下的心腹,也别想再出头了。 心思歹毒啊! 唐寅摇了摇头,朝着魏王抱拳道。 “殿下,下官确实有教太子解法,不过,今日出题,乃是临时出的,太子并不知晓。” 此言一出,连庄墨寒都摇了摇头。 若是就此打住,不下还有可能看在唐寅功劳的份上,放他们一马,这话,就等于将后路堵死了。 庄墨寒朝着天佑皇帝看去。 果然看见天佑皇帝脸黑如锅底。 正当庄墨寒想要上前求情的时候。 楚首辅站出来朝着天佑皇帝拱手道。 “陛下,是非曲直,唯一题耳,” “不若由臣来出题,让太子解答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楚首辅看去,他们没想到楚首辅竟然站了出来。 楚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是帮太子,还是为难太子? 这个问题,只有楚首辅自己知道。 天佑皇帝见状,黑着脸摆了摆手。 楚首辅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赵睿沉声说道。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六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个题目一出,三位皇子顿时笑了。 同样的题目,只要改一个数字,没有数日时间,你是算不出来的。 庄墨寒轻叹口气,扭过脸去,不忍直视。 刘学士和郑芝龙抬眼朝着赵睿看去。 三位皇子,眼睛死死的盯着赵睿。 唐寅却是朝着赵睿挑了挑眉。 意思是,看你的了! 赵睿撩起袖袍,站直身子,大声说道。 “雉二十二,兔十三。” 赵睿说完,魏王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答的中气十足,还真像那么回事。 然而,众人看向楚首辅的时候,却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众人见状,内心顿时一跳。 “难道他答对了?” 天佑皇帝也忍不住问道。 “楚爱卿,太子答对了?” 楚首辅深深的看了赵若和唐寅一眼。 “回陛下,太子确实答对了!” 楚首辅当年也是状元出身,年轻的时候,他的老师,也曾与他讨论过这道题。 最终,依靠强大的脑力,花费半日时间,解出了答案。 赵睿刚才用了多久? 恐怕只有几息的时间! “太子,你是如何知道这个答案的?” 楚首辅急不可耐的问道。 赵睿看了唐寅一眼,收到对方的鼓励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首辅大人,孤用的是抬腿法,” “雉兔共有三十五头,九十六足,雉每只有双足,兔有四足,” “假设,雉抬起一只腿。兔数便是:总足的半数,减去头数,雉数便是:总头数,减去兔数。” (公式:兔子=总腿数÷2-总只数,雉=总只数-兔子只数。) 赵睿说完,抬腿法,众人连忙开始心算,即便是郑老太监,也在心里默默的算着。 不到一会,众人看看向赵睿的眼神都变了,满脸的震惊。 刘学士更是嗷呜一声。 “天呐,臣恭贺陛下,千古难题......被破了。” 第234章 钱庄司就是一把双刃剑 庄墨寒的话,顿时让众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天佑皇帝使用抬腿法,得出结论,也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睿。 “睿儿,你当真解出来了?” 赵睿闻言,顿时有些脸红。 “儿臣,应该......算是解出来了吧?” 众人通过心算,确认抬腿法确实有效。 魏王顿时愣在了原地,秦王脸现不可思议之色,汉王眼神阴鸷。 天佑皇帝很是高兴,哈哈一笑。 “既然太子解了这千古难题,今日考校,便是头名者便是太子,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神色,都是怪怪的,不过,却没有人反对。 天佑皇帝宣布完旨意,赵睿便是钱庄司的监理了。 大明的钱袋子,近在咫尺,赵睿顿时欣喜若狂,胖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赵睿脸带喜色,朝着唐寅看去。 唐寅也正巧看来,两人目光相对,顿时默契的偏向别处。 然而,在场之人,早就注意着他们的动作! 你俩在这演戏呢? 三位皇子,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太子赵睿是什么水平,他们可太清楚了。 要不是唐寅,太子能解千古难题? 秦王向来敢说敢做,想到这里,一撩滚龙袍,就要上前举报。 天佑皇帝却是悠悠的说道。 “今日考校,便到此吧!” 说着,天佑皇帝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众人连忙躬身恭送陛下。 陛下一走,楚首辅等人立马也告退。 唐寅给赵睿使了个眼色,便也要告辞,却被汉王拦了下来。 “唐大人且慢......!” 唐寅脸上皮肉顿时一跳,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 “汉王殿下,找下官有事?” 汉王脸色阴沉,大佬们都不在,他也不装了。 “唐寅,你与太子考校作弊,你们真当本王看不出来?” 魏王闻言,也一脸解气的盯着唐寅。 这话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今朝考校,他们输的太憋屈了,不发泄出来,岂不是枉为皇子? 秦王更是大步上前,带着强大的气势,朝着唐寅走去。 赵睿胖脸上,脸色一沉,庞大的身躯挡在唐寅身前。 “三皇弟,你想干什么?” 秦王皱了皱眉,还没等开口,一旁的魏王就走过来说道。 “太子,这唐寅阿谀奉承,心术不正,他是在害你啊,大哥可莫要上当了!” 汉王闻言,连忙附和。 “是啊,太子,可莫要被这小人给蒙骗了,” “咱们兄弟一向和睦,今日他在父皇面前,帮着你耍收手段,此等行径,便是想要离间我等的兄弟之情啊!” 秦王看了汉王一眼,狠狠的点了点头。 唐寅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位皇子。 我草,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赵睿闻言,低下了头。 三位皇子见状,顿时脸现笑容。 太子羸弱,小时候,只要自己等人恫吓一番,就会哭着回坤宁殿找母后,亦或者向自己等人告饶求情。 这次也是一样,拿捏太子,手到擒来。 就在三人以为赵睿低头认输的时候,赵睿却是抬起头来。 “孤与唐大人,虽然交好,但是考校之中,并无作弊,” “唐大人忠君为国,诸位皇弟,若觉得有异,大可向父皇禀报!” 赵若说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眼神坚毅。 尼玛,这还是那个胆小怕事,遇事不决就找母后哭诉的太子赵睿? 就在魏王秦王和汉王愕然间,郑老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郑老太监咳嗽一声。 “咳咳......唐大人,陛下有请,请随老奴来吧!” 唐寅闻言,拍了拍身前激动的赵睿。 赵睿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唐寅。 “唐兄......!” 唐寅点了点头,给他使了个眼色,便跟着郑老太监走出了上书房。 唐寅一走,现场便尴尬起来。 赵睿红着脸,恢复了憨态。 “呃......诸位皇弟,刚才都是误会,孤......!” 赵睿想要缓和气氛。 只是话还没说完,三位皇子皆冷哼一声,甩着袖袍走了。 赵睿看着气呼呼离开的弟弟们,顿时呼了口气,只不过眼神却有了一丝异样,胖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诡异。 “嘿嘿......!” ...... 御书房。 天佑皇帝斜靠在龙椅上,看着御阶下跪着的唐寅,并不说话。 唐寅跪趴在地上,内心忐忑不已。 就在双腿发麻,马上要受不住的时候,天佑皇帝的话,这才传来。 “唐寅,你好大胆子,竟敢与太子合谋作弊?” 唐寅闻言,不由抬起头来。 “陛下,臣冤枉,那道题,臣只是教了解法,并未作弊啊!” 天佑皇帝冷笑一声。 “这道题,千古难解,就你一个人解出来了,却偏偏教给了太子,不是作弊,这算什么?” 唐寅不由无语。 “陛下,其他皇子若是来请教臣,臣也会悉心教导啊!” 他们不来问我,怪我咯?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从逻辑上来说,确实如此。 只不过,这事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人商量好的。 天佑皇帝,不耐烦的的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平身吧!” 等唐寅站起身来。 天佑皇帝又开口问道。 “这道题,你可还有别的解法?”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狗皇帝叫自己来,就为了这个? “回陛下,这道题,除了抬腿法,还有砍腿法,假设法......!” 唐寅将自己知道的解法,一股脑的全盘托出。 天佑皇帝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后,似乎算的烦了,便摆手道。 “罢了,朕也懒的去算!” 随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唐寅。 “唐爱卿,你缘何要帮太子?” 唐寅闻言,顿时一怔吗,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这才回道。 “陛下,钱庄司就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管理的好,足以实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若是管理的不好,则会起反作用!” “掌管之人,必须忠君为国,心无旁骛,太子生性纯良,又是储君,最适合钱庄司。” 唐寅话音刚落,一旁的郑老太监就大喝一声。 “大胆唐寅,你的意思是说,魏王秦王和汉王心怀不轨?” “你可知诽谤皇子,该当何罪?”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角。 “陛下,臣并非此意,只是臣入京不久,对其他皇子不熟,这才选择太子。”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汝刚入官场,倾向太子,本无可厚非!” 话锋一转,天佑皇帝突然沉声道。 “然,朕希望你牢记,朕才是大明天子!” 唐寅不由无语。 这尼玛,算是敲打自己? 唐寅脸现惊恐的模样,再次跪倒。 “陛下,臣与太子虽然相识,帮他只是不想在钱庄司被人掣肘,并无他念,还请陛下明察!” 天佑皇帝见状,很是满意,笑道。 “嗯,这么说倒也不错,” “罢了,近日,你在钱庄司做的不错,朕答应你的三月假期,明日等太子上任后,你便休沐去吧!” 唐寅闻言,连忙告退,退出御书房。 这狗皇帝也太难伺候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唐寅一走,天佑皇帝重新斜靠在龙椅上。 郑老太监,忍不住开口。 “陛下......!”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待他出京之日,你亲自去送他!”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躬着身子。 “老奴明白!” 第235章 大明银票 出了御书房,唐寅脚步轻快。 天佑皇帝叫他来奏对,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只是表达了身为皇帝的不满。 然而却是不痛不痒。 对于今日的考校,唐寅其实是有准备的。 在宫内传出他是副主考旨意的时候,赵睿就找了过来。 唐寅单独给赵睿,展开了为期几天的突击训练。 鸡兔同笼的方法,就是这几天教给他的。 其他两位主考,唐寅也特意让人去收集他们的喜好。 得知刘学士好文,郑芝龙好诗,便让赵睿加强这两方面的训练。 过程虽然曲折,还在结果,还不错。 出了皇宫,便看到赵睿的马车,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唐寅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赵睿见状,便急忙问道。 “唐兄,父皇叫你过去,可是说了什么?”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笑道。 “陛下恩赐我三月休沐之期,等你明日上任之后,我便要动身了!” 赵睿闻言,顿时一愣,苦着脸,担忧的道。 “唐兄啊,你不在,孤可如何是好?” 唐寅见状,晃了晃脑袋。 “殿下,如今钱庄司一切已然走上正轨,我在与不在,都不影响,” “给事中王孚还算得用,很多事情,交给他便可,” “殿下只要掌好舵便是!” 对于钱庄司的管理,唐寅其实没有插手太多,一些运营方面的琐事,都是交给王孚,和御书房的太监。 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唐寅就负责,制定战略目标,制定营业规则。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理,大明钱庄大概的框架已经完善。 接下来,便是扩张。 然而,随着大明钱庄的扩张,唐寅也需要将权利交出去。 否则,你一个臣子,掌管巨大财富,那就是找死。 这也是唐寅帮助赵睿进入钱庄司的原因。 有了太子赵睿坐镇,很多事情,自己也就能放手而为了。 赵睿听到这话,脸上依旧有些犹豫。 唐寅轻笑道。 “殿下,如今你已进入钱庄司,有陛下在,不会有人敢动钱庄司,” “今日考校,我与三位皇子已然交恶,在朝堂中,也成了众矢之的,如今回乡,也能躲一躲!” 赵睿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唐寅的处境确实不好,将钱庄强行纳入官营,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又得罪了魏王等人,这个时候确实需要避一避风头。 唐寅见赵赵睿有些紧张,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勿忧,我回乡之后,若有难事,可找庄师和王师伯帮忙,” “至于钱庄司,殿下无须特意去管,只需要推动一件事便可!”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 “唐兄,何事?” 唐寅微微一笑。 “大明银票!” 赵睿闻言,有些愣神。 “银票?” 唐寅呵呵一笑。 “赵兄啊,钱庄司官营钱庄,聚拢万万财富,你觉得如何?” 赵睿闻言,不由笑道。 “唐兄,一招钱庄官营,便为朝廷解决了心头之患,父皇多次夸赞,百姓也对朝廷官营钱庄,好评如潮,” “朝廷之中,还有人给你取了个外号,唐财神......哈哈哈!” 唐寅短短两日,弄到一亿两银子的壮举,如今在京城百姓中,还为人津津乐道。 唐寅不由无语,这种外号,他一路科举走来,被人取了不少,不过财神的称号,他还真不敢当。 唐寅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说道。 “赵兄,万万亿银子,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天文数字,” “但是若想给百姓解决银钱的后顾之忧,这些银子远远不够。” 大明百姓一亿多,这点钱,解决朝廷燃眉之急,还行。 想要解决百姓的问题,确实不够。 赵睿自从去了码头之后,也是做过功课的,闻言顿时问道。 “唐兄......你的意思是?” 唐寅呵呵一笑。 “殿下,银票才是真正的财富!” 赵睿听的有一些莫名其妙。 唐寅便耐心解释。 银票就相当于现代的纸币,这玩意,才是真正的大头。 只要成功推行银票,就能无限印钱。 后世的货币印发,是按照国内生产总值来进行的。 而古代的货币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个国家的生产总值,明明有一百个亿,但是由于金银产量受限,往往市面上流通的货币,比实际生产力要少很多。 这就导致了货物流通被限制。 而且,古代的金银大多都集中在大家族,商人,地主,乡绅手中。 无形之中,大明的金融权,就被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所以大明的皇帝明明是国家的主人,却是穷的还不如自己的臣子。 大明朝的官员大族们,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唐寅便想着趁热打铁,赶紧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等一切稳定下来,那些人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只有大明朝廷发行的银票,控制住,才能抢富人的钱,救济穷人,达到平衡的目的。 在古代,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唐寅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大明的这块土地上,尽量给百姓们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殿下,我弄的银子,陛下挪了五千万,钱庄司留了五千万,加上这些时日,百姓存银,也有两千万,总共可用金银七千万两,” “这些银子,便是钱庄司的本钱,” “有了这些银子,加上朝廷的信誉,臣相信,大明银票能够很快推行全国,” “到时候,便可在对标存银,超发银票,钱庄司的银钱,顷刻间,就能翻上五倍,” “不过,殿下要切记,超发的银票,不得超过存银的五倍,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会有挤兑危险。” 赵睿听的一愣一愣的。 唐寅微微一笑。 “殿下可在我回乡后,再向陛下汇报此事。” 赵睿还沉浸在银票翻五倍的基础上,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直到唐寅咳嗽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激动的伸出五根手指,不可置信的问道。 “唐兄......翻五倍?”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感情自己的话都白说了,你丫就记得翻五倍这个数字? “赵兄啊,此事要成功推行,还得陛下点头,你回去之后好生琢磨,该如何跟陛下汇报此事!” “只要大明银票成功推行,日后,百姓们有个天灾人祸,咱们也有底气了!”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我听唐兄的!” 第236章 码头送行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靠在车璧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马车缓缓而行。 本来明日才到钱庄司上任的赵睿,已经等不及了,直接吩咐斗笠汉子,去钱庄。 一路上,唐寅闭眼休息,赵睿则在盘算着大明银票的事情。 到了钱庄。 钱庄里面依旧热闹,来存银,借贷办业务的人,络绎不绝。 太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自从钱庄成立以来,朝中不少大员,都偷偷跑来观看,现在的百姓们,只要不是一品大员,都已经无感。 久而久之,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孚却不一样,听到太子驾到,连忙撇下手上的事情,小跑着出来迎接。 赵睿听了唐寅的话,这王孚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对钱庄司却很熟悉。 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很和蔼。 对于王孚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唐寅给的。 而在他心里,唐寅便是妥妥的太子党,那么他也是太子党。 如今太子真人现身,王大人那叫一个热情。 当知道太子便是钱庄司新来的监理,那就更热情了。 简直将狗腿子做到了极致,斟茶倒水,带着太子查看钱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赵睿对王孚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唐寅也对王孚佩服不已,钱庄司虽然是他一手筹建的,但是在一些具体事务方面,他还真的不如王孚了解。 赵睿兴致勃勃的查看钱庄的运行情况。 唐寅将钱庄司最重要的账本交给赵睿。 这个账本,每天都要核算一遍,然后汇报给天佑皇帝。 唐寅回乡不在京城,以后这个工作就只能赵睿来了。 要是其他皇子,知道钱庄司的监理,还有这好处,不知道会不会将唐寅给刀了。 每天都能见陛下,这可是皇后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以说,只要钱庄司不出问题,赵睿给陛下的印象就会无限加分。 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情。 赵睿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对唐寅更是感激。 “唐兄......!” 死胖子,看唐寅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超级美女,让唐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碜。 唐寅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兄,你我从小便相识,这就是缘分,无需多言。” 这话,顿时让赵睿想起了他跟随皇后,去云栖镇找舅舅,第一次见到唐寅时的情景。 赵灵儿找到他,说有人欺负他,他还气呼呼的要给妹妹做主。 结果被唐寅一阵忽悠,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然后,在金陵两人再次相遇。 那个时候,他万念俱灰,却被唐寅和江宴带去逛青楼。 之后,唐寅给他安排减肥计划,调理身子,让他不至于走几步路就喘气。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赵睿觉得这个世界,又充满了希望。 赵睿突然觉得,唐寅便是上天带给他的副将。 一时间,赵睿豪情万丈。 “唐兄放心,若是他日,孤能登大位,必不负卿!” 赵睿激动的许诺。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朝着他躬身道。 “太子是我大明储君,臣唐寅发誓追随!” ...... 第二日清晨。 一辆马车,在数骑的护卫下,缓缓驶出京城,往码头而去。 马车上,李静和唐寅相对而坐。 “小子,这次回乡,便让月儿随你一起去,你可莫要欺负她!”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泰山大人放心,小婿......打不过她!” 李静闻言,不由一愣。 原本是想警告一下唐寅,提前打个预防针。 谁知道唐寅竟然这么回答。 然而,唐寅说的却是事实。 以李令月的武力,即便是十个唐寅也是一枪撂倒的货。 “呃......!” 李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翁婿俩便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爹.......码头到了!” 李令月的声音传来。 李静点了点头。 唐寅便当先下了马车。 马车外,李令月带着白色幂篱跳下马来。 将马车后的轮椅搬下来,老方则抱着李静下了马车,坐到轮椅上。 一切就绪,一行人便往码头而去。 码头上,许久未见的江宴,看到唐寅过来,立马小跑了过来。 “呜呜呜,唐兄,你回乡,咋不带上我啊?” 唐寅闻言,不由啐了他一口。 “江兄啊,你在翰林院乐不思蜀的,你确定要跟我回乡?” 江宴闻言,顿时脸现尴尬之色。 赵睿说了,这货整日里,没事就往皇宫跑,期盼着见赵灵儿一面。 若是没了翰林院编修这层身份,他连皇宫都进不去。 江宴的心思,现在是整个翰林院都知道了。 不少人都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然而,他却宛如着魔了一般,听到怀灵公主的名字,道都走不动了。 要不是唐寅回乡,他要来送行,估计这会,又偷摸的往皇宫而去了。 赵睿倒是对此没有意见,只不过赵灵儿颇受天佑皇帝宠爱,骄横惯了,尤其是她是楚玉的小迷妹。 最终,江宴舔了这么久,也没啥结果。 唐寅只能感慨造化弄人啊! 两人聊了一会,码头外,又有数辆马车行来。 赵睿、庄墨寒和王伯安联袂而来。 看到赵睿,江宴顿时眼睛一亮,双目不停的往赵睿身后看去,只不过注定他要失望了。 赵睿也是啐了他一口。 “江兄别看了,舍妹没来,他去参加卢楠郡主的诗会了!” 江宴闻言,顿时一脸的失望。 唐寅和赵睿见状,同时小声的吐槽。 “死舔狗!” 唐寅不再搭理魔怔了的江宴,转向庄墨寒,拱手道。 “庄师.......!” 庄墨寒摆了摆手。 “你回乡避一避也好,考校之后,不少朝臣向陛下弹劾你,言你考校作弊,犯了欺君之罪!” 唐寅闻言,正要解释,却被庄墨寒打断。 “你无需解释,老夫自然相信你的为人,” “钱庄司掌大明财富,由太子执舵,也是好事,老夫是支持的。” “只不过,钱庄司的万万两银子,已经惹了不少分眼红,你在这个位置上,可谓是众矢之的,你可要小心些。” “老夫已经上书陛下,等你回乡后,便调出钱庄司,任户部度支司主事,如此,老夫也放心些。” 第237章 陛下这是在保护你!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自己在钱庄司,还有很多政策没推行呢,这就要调任其他部门? “庄师.......学生在钱庄司,还有未竟之事,这.......!” 庄墨寒摆了摆手。 “若是太子不入钱庄司,你待在那里,倒也可以,如今却是不行了,” “若有它事,便让太子去办便是!” 赵睿闻言,连忙说道。 “是啊,唐兄,有我在钱庄司你放心便是,” “昨日,我听母后说,皇宫里,也在流传你不好的流言,你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他知道赵睿入钱庄司,自己肯定被人盯上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想了想,唐寅朝着庄墨寒躬身行了一礼。 “学生,听庄师的便是!” 庄墨寒见状,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汝虽年幼,却懂得取舍,比起你那个不成器的先生要有出息。” 李静听到庄墨寒数落自己弟弟,不由得轻哼一声。 庄墨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今日前来,便是给你交个底,老夫还要回内阁,你自己保重!” “唐兄,孤等你回来大展拳脚......!” 说着,庄墨寒和太子,便走了。 唐寅知道庄墨寒在内阁的处境,赵睿也要去钱庄司上任。 奇怪的是,一直没说话的王伯安,却是没有跟着离开。 唐寅不由疑惑的问道。 “师伯,你不回户部吗?” 王伯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本官奉命去金陵,筹建钱庄之事,与你同行!” 唐寅闻言,一脸愕然。 现在钱庄司在京城的业务,已经基本上稳定,前两天,他还向天佑皇帝奏报,是时候将大明钱庄的业务,拓展到其他州府。 只是没想到,天佑皇帝竟然派王伯安去。 王伯安自然知道唐寅的想法,瓮声道。 “江南之地,有些复杂,本官对那里熟悉,陛下便派了我去!” 唐寅闻言,也没有多想。 王伯安出身江南,在那边,也有一定威望,如今又是户部侍郎,这一趟差,他确实比较合适。 该送行的都送了,唐寅朝着李静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始登船。 李令月却是和李静腻歪了起来。 父女俩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令月顿时变的扭捏了起来。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好半天后,父女俩这才说完。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爹跟你说什么了?” 白色幂篱后的李令月,看不到脸上神情,却听她轻哼一声。 “要你管......!” 这口气,妥妥的野蛮女友! 唐寅耸了耸肩,踏上梯子登上船。 这艘船是江家去往金陵的货船,江家的管事看到唐寅立马小跑着凑了过来,殷勤伺候。 唐寅摆了摆手,踏上甲板,看着河面上的波涛,颇有感慨。 唐寅站在甲板上,朝着江宴挥了挥手告别。 进京赶考,半年多的时间,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不过,朋友还是只有江宴这个憨货。 殊不知,就在唐寅登船感慨的时候,码头上,不少人,都在盯着他。 这些人或扮作客商,或扮成苦力,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了阴鸷。 李令月走到唐寅身旁,身上气势暴涨,那些目光连忙偏离开去。 唐寅却丝毫未察觉。 “李令月,你不是说,男女大防,要我离你远点吗?” “你跑来干啥?” 李令月转过头来,看着他,白色幂篱后传出一声娇哼。 “要不是看在二叔的份上,我才懒的理你!” 说着,跺了跺脚,转身便进了船舱。 唐寅不由一脸的莫名其妙,自从出了京城,李令月就显得怪怪的。 一切准备就绪,江家的货船,即将开船。 就在这时,码头上,十数骑呼啸而来,顿时引起了码头上的骚乱。 唐寅定睛看去,为首之人,竟然是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策马来到货船前,跳下马来,朝着甲板上的唐寅高呼道。 “唐大人,陛下有旨,封唐刘氏六品安人诰命......!” 说着,郑老太监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两名内卫下得马来,取过郑老太监手里的一封明黄的卷轴,上了船。 唐寅见状,不由一脑门子的问号。 抱着圣旨的两人,来到唐寅身前。 “小人参见唐大人!” “王大哥,马大哥,郑大监,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是内卫,王朝和马汉。 两人闻言,不由摸了摸头。 “郑大监让我兄弟俩,与大人一道,去云栖镇宣旨!”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扯了扯嘴角。 皇帝对有功的臣子,会封赏臣子的家人。 唐寅筹建钱庄司有功,封母亲为六品安人,这也说的过去。 不过,你封赏就封赏,在码头上,闹这么大动静,这是要闹哪样? 唐寅转头朝着郑老太监看去。 郑老太监却是朝着唐寅微微一笑,策马转头。 轻喝一声,朝着来路策马呼啸而去。 郑老太监,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给唐寅一点点防备。 弄的唐寅,一脸懵逼。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郑老太监的离去。 码头上,一些客商和苦力,也悄悄退走。 ...... 一场码头送行,暗流涌动,唯有唐寅莫名其妙。 直到货船离开码头,这才安静了下来。 开船之后,李令月就躲在船舱内不出来了,似乎这个时候,注重起了男女大防的事情。 王朝和马汉,抱着封赏母亲的圣旨,开心的跑到一旁喝酒去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次去宣旨,就是一趟美差,至少在下船之前,可以好好的享受享受。 唯有王伯安,却是罕见的走了过来,陪着唐寅在甲板上吹着威风,看着两岸的景色。 “臭小子,你可知道,你已经得罪了大半个朝廷?”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师伯,当我将那万万两银子,堆积在皇宫外的时候,我就知道,无法善了!” 王伯安听到这话,也不诧异。 “今日,陛下派郑大监来送行,还将你母亲封为六品安人,” “陛下这是在保护你!” 唐寅却是轻笑一声。 “陛下这是打算退让了?” 王伯安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休沐回乡?” 第238章 官场小白,唐状元 唐寅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陛下统御百官,思虑的是大明的江山稳固,” “百官治理百姓,他们考虑的是自身的利益,” “我只不过是官场中的一个异类,” “师伯又何必明知故问?” 王伯安顿时哈哈一笑。 “庄师常言,汝比我和李晋要聪慧,我还不信,” “如今看来,汝虽年幼,遇事却是通透,” “不过,你对大明的官场,了解的还是不够。” 唐寅见状,歪了歪脑袋。 “还请师伯赐教!” 王伯安将负着的双手搭在船栏上,望着远处的江河,深吸口气后,缓缓说道。 “大明国祚二百余年,朝臣们已经没有建国时的忠贞,” “一个学子,寒窗苦读十年,一朝考中,所思所想的不是为民请命,为国尽忠,” “而是谋求高官厚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壮大家族。”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这便是你们想保护我的原因?” 王伯安瞥了他一眼。 “如你这样的人,确实少见。” “有认之士,都能看出,你或许是改变大明沉患的契机,” “不仅陛下,庄师,即便是楚首辅,对你也心怀善意!”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大吃一惊。 “楚首辅?” 在唐寅的印象中,楚首辅可是反派人物。 “他想要保护我?” 王伯安嘿嘿一笑。 “自钱庄官营,就有无数官员,上书弹劾你,连你小时候,骗那个许十里之事,也被扒拉了出来,” “要不是楚首辅,力压下去,你早就被弹劾的折子给淹没了!” 唐寅闻言,忍不住转过身来。 “那些人,就这么恨我?” “就因为钱庄司?” 王伯安摇了摇头。 “钱庄司只是一个引子,最重要的,是你给朝廷带来的变化,” “你的一招钱庄官营业,让朝廷户部国库,起死回生,禁军有钱打仗,朝廷各部,也因此稳固。” 唐寅不由无语。 “我劳心劳力,为朝廷增加收入,有钱出兵,有钱发俸禄,他们不感激我,反而要恨我?” 王伯安见状,顿时白了唐寅一眼。 “他们害怕的,不是朝廷有钱,怕的是改变!” “朝廷有钱出兵,边疆就能稳定,” “你可知道,多少人,不希望边疆稳定?”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还有人不希望边疆稳定,国家强盛?” 这一点是唐寅没有想到过的。 王伯安淡淡道。 “边疆稳定,那些人在边城的利益就会受损,” “北绒王身死,王子和王叔相争,被苏老将军和李晋抓住机会大胜一场,” “按理来说,北绒的局势,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你当为何,短短数月,北绒王位之争,就有了结果,还再次大举犯边?”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师叔,你的意思是,有人暗地里帮了北绒王叔,这才将王子赶出王庭?” 王伯安冷笑一声。 “北绒人,就只会骑马打仗,看似强大,但我大明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朝廷内部。” 唐寅听到这话,忍不住张大了嘴。 他虽然自诩见识远超古人。 但是听了王伯安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完全就是一个小白。 看似平静的朝堂,其实暗流涌动。 王伯安见状,勾起唇角,再次说出爆炸性的消息。 “这次考校,你以为,你和太子,密谋作弊,别人看不出来?” “小子,告诉你,要不是陛下,楚首辅和庄师,在后面运作,太子别想那么轻易进入钱庄司。” “那可是白花花万万亿两银子,谁看了不眼红?” 唐寅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朝着王伯安拱手道。 “师伯,你是说,其实陛下和庄师,也属意太子?” 王伯安转过头来,负手看着他。 “小子,你记住,陛下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次,因为钱庄司纳入官营,已经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他们不敢与陛下翻脸,自然会找你出气,” “你此番回乡,正好暂避锋芒,待三个月后回京,便低调些,等陛下稳固了朝堂,自然有用你的时候。” 这句话,唐寅听懂了,就是他功成,可以身退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等待陛下启用。 一时间,唐寅有一种,玩谍战的感觉。 “师伯放心,论修身养性,学生可是很在行的!” 王伯安见状,不由“呸”了一声。 “我看你小子,就是打算偷懒。” 说着,王伯安自己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心里有数便好,” “如今,你离了京,陛下又派郑大监送行,表明了态度,估计他们也不会紧抓着你不放。” “你便修整一段时日,回京后,庄师还指望着你,整顿户部呢!”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王伯安悠悠的回了船舱。 唐寅则看着不远处,和中央嬉戏白鹭,若有所思。 ...... 半个月的时间,江家的货船,终于抵达金陵。 唐寅看着孑然一身的王伯安,不由有些担忧。 “师伯,你这番,前来筹建江南钱庄,就你一人?” 王伯安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牌子。 “庄师给我求了一块,暗卫的牌子,可调动千卫,” “在金陵城,我也有些熟人,只要缓步推进,问题不大,” “你无需担忧!”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天佑皇帝还是靠谱的,虽然当地的官员不靠谱,暗卫也比不上内卫,但是暗卫的权限很大。 有了这块牌子,至少王伯安的安全不用担心。 唐寅朝着王伯安躬身行了一礼。 “师伯......保重!” 王伯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大步离去。 王伯安一走,李令月就凑了过来。 “唐寅,可要我派人护送王大人?” 唐寅摇了摇头。 “不用,师伯自有安排!” 随后,唐寅有些不满。 “我说李令月,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你这唐寅唐寅的叫,多难听啊!” 李令月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就当唐寅以为她生气的时候,李令月忽然娇声道。 “唐哥哥......咱们上船吧,还得赶路呢!” 唐寅闻声,双腿一软差点一个咧咀摔倒! 第239章 家妻会玩枪,状元也发慌 唐寅在金陵码头休整了一会之后,换上江家去往青州的货船,再次出发。 王伯安离开之后,李令月似乎激活了捉狭的体质。 差点把唐寅给玩坏了。 有人的时候,“唐哥哥,唐哥哥”叫的唐寅都受不了。 没人的时候,就恢复了侠女的本色,动不动就武力威胁。 然而,经过刚开始的局促之后,唐寅倒是也习惯了李令月的手段。 反倒是对李令月的“武力”有些留恋。 因为李令月动武的时候,难免有身体接触。 李令月身怀体香,又常年练武,力大如牛,但是身子柔软,特别是踢腿的动作,一双大长腿,让唐寅流连忘返。 对于自己有这种想法,唐寅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贱皮子,一个女人就把你给收拾了,真给穿越者丢脸!” 然而,诱惑到来的时候,唐寅还是忍不住要凑上去挨揍,并且乐此不疲。 因此,从金陵到江州的路程,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 又是近半个月的航程,船靠岸江州。 这次乘船回来,不像去时那么赶路,倒是欣赏了沿途的风景,又有李令月没人相伴,唐寅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下了船,坐上江家管事准备好的马车,缓缓朝着青州城而去。 唐寅打算在青州歇息一晚,再动身回江安县。 今日青州府,两人顿时涌起阵阵回忆。 犹记得,当初唐寅为了她,敲击登闻鼓,在青州府衙大杀四方,给老婆婆伸冤。 也是在青州,唐寅将李令月女人的身份揭开,开启了两人之间的缘分。 李令月坚持要住在唐寅当初住的那家客栈。 客栈掌柜还记得唐寅这个府试案首,很是殷勤。 还将当初的那间房免费给他住下。 唐寅本来要拒绝,但是李令月却是径直住了进去。 唐寅无奈,也只能在隔壁给开了一间房住下。 王朝和马汉则是在楼上住下。 吃过晚饭后,唐寅本来要回房,却被李令月给薅到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内,李令月摘掉了幂篱,露出她绝色容貌。 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唐寅。 唐寅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李令月径直走了过来,将房间内的灯熄灭。 房间内顿时黑暗了下来。 唐寅顿时一愣。 李令月却是带着熟悉的香味靠了过来! 唐寅不由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个,令月啊.......太快了.......这样不好......呜呜呜!” 唐寅还没说完,就被李令月小手捂住了嘴。 “什么太快了?” “嘘......别说话!” 唐寅顿时一脸诧异,眨了眨眼睛,黑暗中,透过客栈走廊上的灯光,看到李令月神情凝重。 “跟我走!” 李令月拎着唐寅,便从窗户跳了出去,绕过客栈,来到后院。 后院内,两名马夫打扮的人,正在马厩旁边喝酒。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的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又被李令月拎着悄悄靠近了马厩。 两人就紧挨着,躲在角落。 两名马夫的对话也传了过来。 “大哥,咱们就一直这么跟着他们?要我说干错弄死算了!” “嘘,你想死啊,李令月可不好对付!” “大哥想多了,那李令月虽然厉害,但是破了身子的女人,功力至少减一半,怕她作甚?” 说到破身子的时候,唐寅情不自禁的看向李令月。 李令月红着脸,小脸上气呼呼的。 “你别给我惹事,上头改了命令,不能动他,咱们的任务就是盯着他们,” “这盯人,可是个苦差事,就咱俩倒霉,摊上这活!” “你得了吧,盯人至少不用到头舔血,” “大哥,上头就这么放过这姓唐的了?” “谁知道呢,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想法,咱们做好份内之事便好!” ....... 两名马夫零零散散的说了许多。 唐寅也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冲着他来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两人又听了一会,似乎没有有用的东西。 李令月这才带着他离开马厩,回到房间内。 “你怎么发现他们的?” 回到房间,唐寅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李令月闻言,白了他一眼,一脸得意的道。 “我在军中做过斥候,这点小伎俩哪能瞒的住我?” “他们在金陵便跟着咱们了。” 唐寅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嗔怪的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 李令月坐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这才说道。 “这种事情,你一个文弱书生,知道了又有何用?”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不过李令月说的却是事实,这种事情,他知道了,鸟用都没有。 李令月则是继续说道。 “这两人,武功不弱,我以为是来刺杀你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唐寅想起了,郑老太监跑来码头送他,王伯安跟他说的话。 “他们应该是顾忌陛下,这才改了命令!” 李令月杀气四溢的说道。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隐患,不若,一会我去将他们给杀了?” 唐寅闻言,连忙阻止。 “别别别,杀人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 “这两人只是小喽啰,杀了也没用,还会派别的人来!” 李令月听到这话,倒是点了点头。 “也是,这两人顶多算是江湖中人,若是派出的是死士,我也没有把握护的住你!” “看来,他们还真不是来杀你的!” 唐寅再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这尼玛,官场上这么乱的吗?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大胆,竟然明目张胆的让人跟着他。 一时间,唐寅有些庆幸,自己早早的向天佑皇帝申请了三月假期。 如今离开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也算是能够清静些。 否则再待的时间长些,恐怕真的要死士来杀他了。 就在唐寅沉思之间,却感觉到脚上一疼。 唐寅不由惨嚎一声。 “李令月,你这唬娘们,踩我干啥?” 李令月冷哼一声。 “你摸够了没有?” 唐寅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自己正拉着他的小手。 唐寅情不自禁的看了她的胸脯一眼,嘿嘿一笑。 随后,手腕也被李令月擒拿住了。 唐寅疼的嗷嗷直叫。 这可真是......家妻会玩枪,状元也发慌! 第240章 突如其来的战报 李令月一出手,就揪出了一批心怀不轨之人。 自从跟王伯安谈过之后,唐寅就隐隐的有些担忧。 好在结果不错,那些人虽然对唐寅恨之入骨,但是估计天佑皇帝,没敢下死手,只是让人盯着他。 唐寅倒是也放下心来。 这一夜,唐寅便和李令月睡在了一个房间。 当然,李令月睡床,唐寅睡地板。 夜深,窗外传来蛙叫,如今进入四月,春天来了! 唐寅躺在地上睡不着。 “哎哎,李令月,你可记得,当初就是在这个房间,你和老方闯进来......!” 唐寅还没说话,就听李令月一声怒喝。 “不想死,你就闭嘴!” 黑暗中,李令月脸色绯红,说出的话,却是生人勿近。 唐寅嘿嘿一笑,自顾自的说着。 “这次回乡,我便和母亲商议,不若咱们年后便成亲吧!” “那个时候,我十八,你十七,正是好日子......!” “你爹也催我赶紧定下来呢......!” 李令月连忙将被子捂住了耳朵。 唐寅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着了。 这一夜,唐寅做了一个梦,梦见李令月穿着大红喜服,一脸娇羞的叫他相公。 然而,现实是,唐寅被人踢了一脚醒了过来。 “我去,刺客......,娘子救我!” 睁开眼,却看到李令月没好气的看着他。 “快起来吧,天已经亮了,咱们该出发了!” 唐寅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咳咳......那个,昨晚睡晚了......!” 李令月冷哼一声,戴上白色幂篱,推门走出房门。 等唐寅洗漱后,在客栈用过早饭,便打算乘坐马车出城,前往江安县,再转道回云栖镇。 然而,刚走出客栈大门。 便有两骑,策马疾驰而来。 李令月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小姐,不好了,二老爷出事了!” 来人正是靖国公府的家将,老方和老林。 老方跳下马来,便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李令月闻言,好看的眉头蹙起。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老方平静了一会,缓过劲来这才缓缓说道。 “二老爷带兵驰援边城,没成想,在马蹄关外,遇上北绒二十万大军的埋伏。” “二老爷和十万禁军,被困马蹄关。”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愣。 “马蹄关?” “北绒人怎么可能绕过马蹄关,设下埋伏?” 老方却是急道。 “是啊,按理说,马蹄关未被攻下,也没有示警,北绒人是不可能入关埋伏的。” “怪就怪在这里,” “韦将军带着龙卫去救援二老爷,但是半途却是中途身亡,龙卫只能退守玉县。” 李令月顿时怒声问道。 “那苏将军呢?” 老方急道。 “根据战报,苏将军被北绒十万大军拦在了边城,动弹不得。” “如今只有龙卫能救二老爷。” “小姐,韦将军身死,龙卫群龙无首,” “陛下命你急速前往龙卫,稳定军心,伺机救出马蹄关的禁军。” 李令月闻言,顿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唐寅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住。 “李先生文武双全,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李令月神情凝重,转头看向他。 “夫君,我恐怕要赶去边城,不能陪你回乡了!” 龙卫里面的将领大多是靖国公府李家的人,李静便是龙卫指挥使,因为受伤才让副指挥韦将军代管。 如今韦将军被害,也只有靖国公府的人才能收拢人心,而李令月是李家唯一能去的人了。 唐寅闻言,上前拉着她的手。 “你放心去吧,我回乡之后,与母亲说明,这就赶回京城,多给你筹备些粮草!” 李令月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老方,浑身气势暴涨。 “老方,你跟着郡马爷,定要护他周全,” “若遇贼人......杀无赦!”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小姐......这......!” 李令月摆了摆手。 “这也是爹爹的意思!” 老方听到是李静的意思,立马闭上了嘴。 “夫君保重!” 李令月从小在军营摸爬滚打,遇事果断,一旦下了决定,半分都不会犹豫,看了一眼唐寅之后,跳上老方的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李令月打马而走,老林急忙跟上。 老方见状,却是神情有些没落。 唐寅则是脸现担忧之色,眉头紧皱。 一切都显得太过巧合! ...... 一行人,重新上路,这次却是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 唐寅的骑术虽然不好,但是比马车要快上很多。 仅仅三日时间,便从青州府来到了江安县。 唐寅却没有进城,而是绕道直接往云栖镇而去。 李晋出事,李令月赶赴边疆,唐寅要尽快赶回京城。 一个时辰的时间,唐寅便赶到了云栖镇。 此时已经是下午,晚霞已经露头,云栖镇却是热闹非凡。 刚进入镇子,便传来一阵爆竹的声音。 唐寅抬眼望去,只见街道上,一队衙役举着状元及第的牌子夹道欢迎。 为首的一名三十余岁,身着青色县令官服的官员,脸上带着笑容,小跑着过来。 “哎呀呀,唐大人荣归故里,我江安县,与有荣焉啊!” 唐寅见状,疑惑问道。 “你是?” 那官员媚笑道。 “下官江安县县令吴义,听闻唐大人归乡,特来迎接,” “失礼之处,还请唐大人见谅!” 唐寅闻言,也笑道。 “吴大人客气了,本官这次归乡,只是看望家母,大人无须如此!” 吴县令微笑道。 “唐大人乃是我江安县的骄傲,些许仪仗,也是应该的!” 说着,吴县令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唐寅这才看到衙役后面,已经挤满了人。 随着吴县令招手。 朱胖子满面春风的跑了上来。 “啊哈,小虎......唐状元!” 看到朱胖子,唐寅阴郁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胖,身上的穿着还是跟个暴发户似的。 “朱胖子,你怎么来了,我娘呢?” “干娘在家呢,吴县令说你要回乡,便让我等在此迎接!” 唐寅闻言,眉头微蹙。 “吴县令,本官回乡,无意打扰乡亲,还请吴大人扯了这些仪仗吧!” 身为状元,唐寅是有自己的仪仗的,但是吴县令出现在这里,还竖起仪仗,让他有些不喜。 无限量还没说话,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人,一个滑跪就跪倒在唐寅身前,紧紧拉着他的衣角。 “呜呜呜,唐大人,是小人错了,不该得罪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将个屁放了吧!” 第241章 六品诰命 唐寅定睛看去,竟然是张夫子。 张夫子蓬头垢面的,显得很是狼狈,死死拉着唐寅的衣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吴县令见状,不由喝道。 “张重,汝好歹也曾是秀才,缘何如此失礼?” “去去去,切勿扰了唐大人的喜事!” 张夫子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唐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看在我曾经教过你蒙学的份上,就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吧!” 此言一出,身后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指指点点起来。 吴县令则是依旧在那大骂,只不过,他只动口不动手。 若真要帮唐寅,直接让衙役将人退走便是。 你俩搁这给我演戏,恶心我呢? 唐寅看着两人的表演冷笑一声。 “张夫子,本官自小跟着李先生读书蒙学,在你的私塾上过两日课,却被你坑了三两银子,” “本官从未与你计较,如今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张夫子闻言,不由一愣。 唐寅继续沉声喝道。 “今日本官回乡看望母亲,不与你计较,你若再不识相,休怪本官不客气!” 张夫子听到这话,身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然而,回过神后,张夫子却是咬了咬牙,双手依旧死死的抱着唐寅的大腿,哭丧着脸。 “呜呜呜,唐大人,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求大人饶命......!” 张夫子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句。 唐寅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抬起一脚,将张夫子踹的老远。 一旁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吴县令也是一脸讶异,似乎没想到唐寅这么刚。 唐寅踹飞张夫子,走到吴县令身前,冷笑一声,大有深意的道。 “吴县令......好手段!” 吴县令闻言,再次露出谄媚的笑容。 “唐大人误会了,本官也没想到会发生此事,” 话锋一转,指向倒地不起的张夫子。 “都怪这个张重,不识大体......都是下官的疏忽,还请大人责罚!” 唐寅闻言,也懒的理他。 这些人,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无伤大雅,只会耽误自己时间。 唐寅朝着老方摆了摆手。 “若有人再靠近,打断腿扔出去!” 老方闻言,沉声喝道。 “是,郡马爷,若有人图谋不轨,打断腿,扔出去!” 老方故意说的很大声,周围的百姓听过的真切,纷纷后退,似乎唐寅是什么大恶人。 唐寅见状,也不在意。 当务之急,看过母亲之后,他还得赶回京城,哪有时间演戏做好人? 这些街坊,爱议论便议论。 随后,唐寅招呼朱胖子,朝着自家小院而去。 唐家小院外,也挤满了人。 唐寅一路行来,忧心忡忡,方才的遭遇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等到家门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母亲站在小院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半年多没见母亲,变化倒是不大,反倒是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看来自己高中状元的消息,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朱胖子嘻嘻笑道。 “小虎,有我在,干娘好的很,你就放心吧!” 唐寅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大步朝着母亲走去。 “母亲,孩儿回来了!” 唐刘氏见状,眼泪哗哗流,忍不住上前抱着唐寅。 “小虎,你回来便好!” 母子两相隔大半年未见,反倒是生疏了些,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唐寅现在可是官身了。 周围的百姓,顿时一脸羡慕的看着母亲。 随后,王朝和马汉,走了过来。 “郡马爷,咱兄弟还有圣旨没宣呢!” 此言一出,众人内心一跳。 随着王朝掏出明黄色的卷轴。 匆匆跟来的吴县令,第一个跪了下去,同时大呼。 “统统跪下,这是陛下的圣旨!” 王朝见状,顿时有些愕然,不过依旧按照流程,喝道。 “圣旨到,唐刘氏接旨!” 这话,顿时让回过神来的百姓们,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小院内,呼啦啦,又涌出来一群人,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地。 唐寅定睛看去,祖父,二叔,三叔,二婶,三婶,唐酉,妞妞,舅舅,舅母,舅母的儿子,全都来了。 这帮人还在小院里,等着唐寅这个小辈去见他们呢。 结果一听到圣旨,这还了得? 连忙跑了出来,跪接圣旨。 二叔等人一辈子种地,哪见过这种场面,惊惧之下,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不停的颤抖。 就在此时,王朝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翰林院修撰,户部钱庄司主事唐寅之母,唐刘氏复恪守礼,育儿有道,子有功而荫于上也......特封唐刘氏,六品安人......。” “六品诰命?” 二叔等人听到这个封号,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二婶三婶还有舅母,一脸羡慕的看向呆愣的母亲,恨不能取而代之。 唐老爷子则是目光炯炯的看着陪在母亲身旁的唐寅,心里的悔恨,越发浓烈,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唐刘氏,快接旨吧!” 王朝见母亲发愣,连忙提醒。 唐寅则是站起身来,上前替母亲接过圣旨。 宣完圣旨,王朝和马汉的使命便完成了。 王朝朝着唐寅笑道。 “唐大人,郑大监说了,宣完圣旨,让下官两人,陪着大人一道回京!”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天佑皇帝的意思。 有王朝和马汉在,就没人敢动歪心思。 “王大哥马大哥辛苦了,今日家事烦扰,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唐寅朝着朱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你好好招待两位上差,可不能怠慢了!”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脸喜色。 “哎哟,两位天差,请随我来......!” 朱胖子欢天喜地的带着王朝和马汉走了。 吴县令小跑了过来。 “下官恭贺安人,下官乃......!” 唐寅见状,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他。 “吴县令,本官与母亲还有话说,你乃一县父母官,事务繁多,这便请回吧!” 说着,唐寅则扶起母亲,走进小院。 “老方,守在门口,若有人硬闯......打断腿!” 第242章 人命大案 老方正郁闷没能跟着李令月去战场呢。 闻言,顿时霸气的往小院门口一站,双目圆睁,双眉不怒自威,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 吴县令还想要说什么,也只能,挂着媚笑退走。 只不过转身的瞬间,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 “狗仗人势的玩意,我乃唐大人的二叔,你敢拦我?” “小虎,小虎,我是二叔啊......!” “小虎,我是你三叔啊......!” “小虎哥,我是妞妞啊......!” 小院门口,熙熙攘攘,唐家大院的亲戚们,嚷嚷着要进入小院。 唐寅拉着母亲进了小院,二叔等人,二叔三叔更是仗着身份,想要强行闯入,却被老方给拦着了。 老方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一律拦下。 任凭二叔等人在外面,小院的院门依旧紧闭。 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这个唐小虎,太不像话了,一朝得中,就翻脸不认人!” “就是,张夫子虽然得罪过他,也罪不至此啊,听说刚才还被他踢伤了。” “本以为是我云栖镇的荣耀,谁成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哎.......世风日下呀!” 热议声对唐寅很不利。 唐老爷子听到议论声,脸色很是难看,朝着二叔等人喝道。 “喊什么,不嫌丢人?” “都回家去.......!” 二叔等人依旧不甘心,不过看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也只能跟着老爷子回家。 唐寅拉着母亲进了院子。 母亲有些愣神。 “小虎,你这是怎么了?” 唐寅急忙道。 “娘,时间紧迫,我这次回家,本是想带你上京,商议我的婚事,” “不过,出了点事,我得赶回京城去,明日就得动身!” 唐刘氏闻言,诧异问道。 “明日就回京?” “出了何事,如此着急?” 唐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娘,您就别问了,日后我再跟您解释!” 唐刘氏微微蹙眉,不过还是没有再问,只是拉着唐寅的手。 “小虎啊,你考了状元,当了官,这些事情,娘不懂,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唐寅见状,点了点头,随后便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开始写写画画。 唐刘氏不由一脸愕然。 万分期待的儿子光宗耀祖的画面,变成了让他看不懂的一幕。 不过,唐刘氏却是没有打扰唐寅。 而是走进厨房,开始给唐寅做饭。 小院的院门,自从唐寅进去后就没有打开过。 直到傍晚的时候,小院外传来朱胖子的呼喊声。 “干娘,干娘,小虎......!” 老方见朱胖子呼喊,不由双目一瞪,就要赶人。 这个时候,院门终于打开。 唐刘氏看到朱胖子,连忙上前朝着老方道。 “这位壮士,他是我干儿子朱平,也是小虎的好友,你看能不让他进来?” 老方闻言,连忙朝着唐刘氏行礼。 “夫人言重了,小人乃是靖国公府的家将,您是小姐的婆婆,便是小人的主家,” “只要您同意,他自然可以进去!” 唐刘氏闻言,顿时说道。 “哎呀,你也在外面站了许久,一起进来吧,喝口茶水,用些晚膳!” 老方顿时一愣,随后连忙拒绝。 就在这时,小院内传来唐寅的声音。 “老方,一起进来吧,我有话与你说。” 老方闻言,这才走进小院。 唐刘氏看到唐寅终于从房间内出来,立马上前就要说什么。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朝着朱胖子使了个眼色。 “朱胖子,你带我娘先去正堂,” “我与老方说些事情!” 朱胖子见状,一脸疑惑的带着唐刘氏进了正堂。 唐寅则将老方拉到一边,掏出一份被牛皮封好的信封。 “老方,一会你就出发,连夜赶回京城,将这份东西,交给江宴。” 老方闻言,顿时一愣。 “郡马爷,这是什么东西?” 唐寅微微一笑。 “这些东西,或许能帮助你家小姐,至于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方闻言,顿时大为振奋。 唐寅给老方的印象向来靠谱。 简单的一个钱庄,就能解决陛下和朝廷缺钱的问题。 现在他说,这份东西能帮到边疆战士,老方对此深信不疑,连忙接过牛皮信封。 “郡马爷,我这就出发赶回京城去!” 这几日,他也一直忧心李令月和李静,现在听到这话,哪里还等的了? 唐寅闻言,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行,时不我待,你先走一步,” “我明日也会动身,赶赴京城!” 老方听到这话,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小院外传来马蹄声。 唐寅看着老方的身影消失在晚霞之中,这才转过身子,走入正堂。 陪着母亲用过晚饭之后,朱胖子便回去了。 小院内,再次剩下母子俩。 “小虎啊,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真的是郡主?” “这有身份的姑娘,可不好伺候!”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娘,令月人很好的,” “这次回乡,本来她跟我一块来接您的,不过,边疆有战事,她便赶赴边城去了。” 唐刘氏顿时一愣。 “儿媳妇还要去边城?” “令月是军中校尉,职责在身,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唐刘氏只知道儿子未过门的媳妇,是个郡主,是国公府的人,她不知道的是,李令月还是军中校尉,一身武艺直达上乘。 这倒是让唐刘氏来了兴致,不停的询问着,关于儿媳妇的事情。 唐寅无奈也只能将他和李令月之间的关系,大致的讲了一遍。 当听到李令月是李晋的侄女后,唐刘氏更是满意。 “李先生家的闺女,自然是极好的,” “你们的事,娘同意了,” “至于婚期之事,你和亲家商议好便是,娘就不和你去京城了,” “娘只要求你和儿媳妇,成婚之时,到你爹的坟前给他上柱香......!” 这一夜,母子俩聊了许多。 关于唐寅的婚事,关于他高中状元,唐家的亲戚,还有云栖镇的家长里短。 到得第二日。 唐寅早早起来,准备叫上王朝和马汉出发回京。 然而,他刚洗漱完,院门便被人敲响。 打开院门,一队衙役呼喝着,将唐寅团团围了起来。 吴县令出现,脸上带着阴沉的笑容。 “唐大人,昨夜张重身死,事关人命大案,还请唐大人,随下官去一趟县衙!” 第243章 阻拦回京 唐寅闻言,顿时眉头微拧。 “昨日,本官只是踢了他一脚,他身死,与本官何干?” 吴县令嘿嘿一笑。 “唐大人,张重是自缢身亡,虽不是大人动的手,但是却与大人有关,” “下官也是按照大明律法,请大人回县衙,走个流程,” “否则张家的人,闹将起来,大人脸面上不好看,下官也不好做呀!” 唐寅冷笑一声。 “既然是自缢,又关我何事?” 吴县令却是笑道。 “大人明鉴,据张家人的说法,” “昨日,张重在大人身前受辱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里,晚饭都没出来,” “直到半夜,家中老仆这才发现,张重上吊自缢了,” “还留下了遗言,称不堪受辱,不愿苟存于世......!” “下官听闻,大人还是张重的学生,如今,学生逼死夫子,传出去,不好听啊,” “张家人本来要找大人要说法,还是下官,拼命拦着,这才没有打扰到大人!”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么说来,本官还要感谢你咯!” 吴县令闻言,嘿嘿一笑。 “不敢当,下官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唐大人无需挂怀!” 唐寅歪了歪脑袋,瞥了他一眼,随后却是突然暴起,一口老坛酸菜,呼在吴县令的脸上。 “我挂你奶奶个腿......!” 吴县令被偷袭,其他衙役却是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吴县令。 吴县令顿时怒火上涌,黑脸被憋的通红,眼看就要发作,却是忽然深吸口气,冷静了下来。 “呵呵,唐大人,下官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唐寅见状,不由对吴县令大为佩服,撩了撩衣袍。 “本官这边要回京,没空去县衙,你待如何吧?” 吴县令脸上重新浮现谄媚的笑容。 “这可由不得大人了,按照大明律法,下官有权利请大人回县衙接受询问。” 唐寅闻言,冷笑一声。 “哦,吴大人,可尽管试试!” 吴县令见状,顿时一愣。 他没想到唐寅这么刚,他还是初入官场,为何如此有底气? 吴县令摸不着唐寅的底,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片刻之后,却是咬了咬牙,沉声喝道。 “既然如此,唐大人,那下官就得罪了!” 说着,吴县令朝着身旁的衙役挥了挥手。 “请唐大人回衙门!” 衙役们闻言,都没敢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望其他人上前。 吴县令见状,顿时大喝一声。 “怕什么,出什么事,有本官兜着......上!” 衙役们听到这话,只能缓缓上前。 就在衙役即将接触唐寅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哼。 “尔等好大胆子,竟敢当着本官的面,围捕唐大人?” 吴县令闻言,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王朝和马汉,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们。 吴县令见状,顿时一愣。 这两人不是来宣旨的吗? 为何要帮唐寅? 吴县令权衡片刻,依旧沉声道。 “两位天使,下官只是依法,请唐大人回县衙,” “下官自问,从未违背大明律法!” 王朝闻言,挎着腰刀,大步走了过来。 “按照大明律法,我内卫,对七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如此说来,本官也可以怀疑你,图谋不轨,意图谋反?” 吴县令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内......内卫?” 其他衙役听到这两个字,更是吓的连连后退。 暗卫可止小儿哭啼,内卫却是让人连提起都毛骨悚然的存在。 吴县令眼珠子一转,立马态度大变。 “哎呀呀,两位大人,这都是误会,” “下官请唐大人回县衙,只是为了保护大人。” 王朝哪里会理他,径直走向唐寅。 “唐大人,如何处置?”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微微一笑。 这货,也是个坑逼,刚才就是看到王朝和马汉到来,这才不鸟吴县令。 不过,吴县令虽然恶心人,但是确实没有触犯法律,顶多算是对上官不敬。 唐寅想了想,便摆了摆手。 “罢了,本官急着赶赴京城,这便动身吧!” 王朝闻言,也没有犹豫,朝着他行了一礼。 “是......!” 吴县令听到两人的对话,就知道,连内卫都听唐寅的,顿时脸现后悔之色。 咬牙切齿的嘀咕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唐寅也懒得理他,带着王朝和马汉,跳上院外的马匹,看了一眼小院之后,朝着镇外而去。 然而,刚到镇子门口,就看到张家的人,抬着棺材,等在那里。 张家的人,看到唐寅,顿时蜂拥上来。 “呜呜呜,唐寅小儿,你还我相公命来!” 一位妇人,不管不顾的朝着唐寅的马头撞来。 唐寅见状,连忙勒马停下。 张家人见状,顿时也围了上来。 “唐寅,汝虽贵为状元,然,我侄儿,怎么说对你也有蒙学之恩,你竟如此狠心,将他逼死,” “今日,你要是不给我张家一个交代,老朽就上京告御状。” “对,上京告御状!” “族叔所言有理,若不给我张家一个交待,我等就上京告御状......!” 唐寅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王朝却是看出了点什么,凑了过来。 “大人,这些人似乎想拖住您,想拦着您回京?” 唐寅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从昨日我们进镇子开始,他们就在等着了!” 王朝闻言,顿时神情一变。 “大人,如今可如何是好?” 唐寅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道。 “王百户,陛下命你们护卫我,若是有人胆敢行刺,你们待如何?” 王朝和马汉对视一眼。 “自然是拼死护大人周全。”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很好,这些贼人,便是刺客,咱们冲杀出去!” 王朝和马汉闻言,顿时身子一怔,看了一眼张家的族人。 这些人,也鬼的很。 围上来的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却是在外围呼应呐喊。 玩的就是道德绑架! 王朝见状,沉声喝道。 “吾等奉命护卫大人,胆敢拦路者......死!” 两人的大喝,顿时将张家族人吓的连连后退。 眼看着包围圈,已经出现缺口。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别怕,咱们都是大明百姓,为族人伸冤,并无过错,” “姓唐的身为朝廷命官,我就不相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咱们都杀了?” 此言一出,张家的人,立马又有了胆气,呼啦啦围了上来,开始撒泼打滚。 第244章 督察院胡御史 此时,随着张家人的闹腾,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 这些人大多都是云栖镇的百姓。 看到唐寅与张家人的冲突,再了解事情原委,看向唐寅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这唐寅,小时候看着挺和善的,考上状元之后,为何变的如此心狠?” “哎,人心难测啊!”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竟然吓不退他们?” 张重身死,明显就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但是若是大开杀戒,对唐寅也有不小的影响,极有可能被人抓住小辫子。 即便赶回京城,也不可能再有作为。 然而,张家的人,被人怂恿,要将自己按死在这里。 这说明,李晋和李令月那边,形势更是严峻。 眼前的局势,顿时让唐寅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这幕后之人,谋算好生厉害,将唐寅的退路都堵死了! 就在唐寅左右为难之际,镇子内传来大批脚步声。 “小虎莫急,哥哥来了!” 唐寅抬眼看去,只见朱胖子带着数十人,手持棍棒,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这些人,一身短打,看穿着,都是朱记的帮工。 唐寅顿时一喜。 杀人不可取,打架总没事了吧? 唐寅朝着朱胖子,轻喝一声。 “好兄弟,多谢了......!” 朱胖子闻言,朝着他挤了挤眼。 “弟兄们,这帮鸟人欺人太甚,给我狠狠的打,事后本掌柜,给每人二两银子辛苦钱......!” “二两银子?” 这可是能抵好几个月的工钱了。 听到给银子,帮工们顿时凶性大发,嗷嗷叫着往人群里冲。 朱胖子身宽体胖,手持一根扁担,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一扁担就将一位张家族人撂倒。 张家人被打,顿时被打懵了。 回过神来的族人,连忙也抄起身边的家伙抵挡! 百余人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其他围观的百姓,顿时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有跟朱胖子相熟的乡人,不由大声问道。 “朱胖子,你这是助纣为虐!” 朱胖子边打架,边不屑的回道。 “我呸,肖癞子,你就是个憨的,张夫子自缢关小虎什么事?” “小虎回乡,本是我云栖镇最大的幸事,如今却因张家人,让小虎与我等交恶,所为何来?” “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虎的为人,你们好不相信吗?” “这是有小人在诋毁小虎呢!” 朱胖子的话,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却让其他百姓,突然想了起来。 昨日之前,唐寅还是云栖镇的骄傲,为何短短一夜的时间,就成了云栖镇的公敌? 张重于唐寅有嫌隙,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然而,唐寅对其他人,还是很客气的。 可以说,唐寅考上状元,所有人都受益......除了张家人。 “肯定是有人利用张家陷害唐状元。” 回过神来的乡人们,顿时恨恨的看向张家的人。 有那脾气暴躁的,更是加入战团。 一时间,张家人被打的连连后退,哭爹喊娘。 唐寅带着王朝和马汉,趁乱冲了出去。 “朱胖子,照顾我好娘!” “放心吧......干娘这边,有我呢!” 两人忙碌中,还不忘对话,顿时让唐寅放下心来。 扬鞭狠狠的拍了马儿的屁股,马儿吃痛,快速朝着镇外而去。 人群中,一人悄悄出战团! 不一会,便有一只信鸽,朝着金陵城的方向飞去。 秦淮河,一艘巨大的花船,船舱内,一胖一瘦,两人正在对弈下棋。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急促的声音。 “爷,江安县来消息了,唐寅已经出了云栖镇......!” 胖子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板上。 “吴义那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瘦子见状,却是微微一笑,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无妨,咱们还有后手,京城那边,早就安排好了,即便他赶回京城,也无济于事,......!” ...... 唐寅出了云栖镇,带着王朝和马汉一路策马往青州府而去。 老方提前走了一夜,也不知道他赶上没有。 不过,老方军方出身,他们有特殊渠道,比唐寅赶路要快一些,希望一切的还来得及。 从云栖镇到青州,再到金陵,转京城。 一路上,倒是平静,没有在云栖镇的糟心事。 短短二十多天就顺利抵达京城外的码头。 时隔一个多月,再回京师,唐寅恍如隔世。 看着依旧繁华的码头,唐寅顿时眯起了眼睛。 “大人......到了!” 船一靠岸,王朝就小跑了过来抱拳道。 唐寅点了点头,撩起衣袍,当先下了船。 然而,唐寅刚下船,码头上就有一群兵丁左右冲出,蜂拥着朝他们围了上来。 唐寅见状顿时皱了皱眉。 王朝和马汉见状,立马抽出腰刀,上前护卫。 “大胆,这位是钱庄司主事,唐寅唐大人,” “尔等是哪个衙门的,敢在此放肆?” 就在这时,一名大胡子官员,从兵丁中走出,朝着唐寅微笑拱手道。 “下官督察院,江南道御史胡仁,见过唐主事,” “唐主事,下官也是职责所在,还望大人见谅!” 胡御史说完,顿时了顿,又继续高声喝道。 “钱庄司主事,回乡期间,仗势欺压百姓,逼死自己的恩师,有违天理,于国法不容,” “本官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来人啊,将唐寅押解督察院,待查察后,交付有司!” 此言一出,唐寅心下一惊。 云栖镇离京城这么远,消息这么快就传过来了? 王朝和马汉眼眸中,却是浮现忌惮之色。 督察院不同于别的部门,尤其是里面的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只要涉及到朝臣,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将人请去督察院喝茶。 他们内卫虽然权力极大,但是面对督察院还真不好跟他们起冲突。 然而,让他们放任唐寅被青州,也不可能。 王朝和马汉对视一眼,抽出腰刀,和督察院的兵丁对峙了起来。 胡御史见状,胡子一翘。 “王百户,督察院办案,还请百户大人,速速退开!” 王朝哪里会退,冷哼一声。 “胡御史,下官奉命护卫唐大人,” “大人可莫要昏了头,是非不分!” 王朝以势压人! 胡御史闻言,却是不以为意,轻笑一声。 “是非曲直,待本官查察后,自会禀报陛下,就不劳你们内卫操心了,” “你们内卫,平日里专横跋扈,也就罢了,在我督察院面前,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官做事!” 第245章 边疆局势岌岌可危 王朝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在大明朝,要说最凶悍的衙门,就是暗卫和内卫,而最难缠的,非督察院的御史莫属。 就在王朝和马汉,进退两难之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哦......督察院好大的牌面,胡御史好大的威风啊!” “来来来,杂家让御史大人看看,我内卫是如何嚣张跋扈的!” 声来影至,胡御史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脸上一疼,然后倒飞了出去! 胡御史顿时大骇,吐出一颗混着血水的牙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之人。 郑老太监阴恻恻的笑着,走上前去。 “御史大人见谅,杂家用力过度了!” 胡御史见状,顿时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可以不理会内卫,但是眼前的郑老太监,绝对是他不敢惹的存在。 老郑身为皇宫大内的掌印太监,又是陛下心腹,还是京圈贵族在皇宫中的武教头。 这样的身份背景,谁敢轻慢。 “咳咳......郑大监误会了,下官方才只是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还请大监见谅!” “情急之下?” 郑老太监闻言,皮笑肉不笑的道。 “胡御史,杂家看你可不像情急之下,而是早有所想,” “内卫乃是拱卫陛下,拱卫京师的精锐,汝如此贬低内卫,所为何故?” “莫非你对陛下不满?” 郑老太监的话,顿时让胡御史尿都要吓没了,连忙爬起来不停的拱手。 “郑大监明鉴,下官真是口误,” “方才只是奉命请唐大人去我督察院,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啊,大监!” 一旁的唐寅看的目瞪口呆。 老郑可以啊,督察院的人,说打就打了。 三两句话,对方不仅不敢生气,还得求饶。 太监,果然牛逼!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你回去复命周全,就说唐寅之事,陛下已然知晓,人我带走了。” 天佑皇帝都惊动了,胡御史顿时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漏风的嘴角,眼睁睁的看着郑老太监带走唐寅。 老郑还算贴心,给唐寅准备了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郑老太监,便急声怒骂道。 “你小子,搞什么鬼?” “回乡一趟,竟搞出这许多事来?” “这两日,陛下的御案上,权势弹劾你仗势欺人,逼死启蒙恩师的折子。” 唐寅一脸无辜。 “老郑,这可不怨我啊,” “我就老老实实回乡,谁知道这么回事?” “那张夫子,就只教了我两天,还坑了我二两银子,他跟我有个毛线的关系?” “再说了,他又不是我杀的,是自缢而亡!”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要是低调行事,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唐寅见状,不由凑了过去,嘿嘿笑道。 “老郑,陛下如何说?” 郑老太监叹了口气。 “陛下自然是想维护你,不过,如今满朝的大臣,都要求严惩你......陛下也为难啊!” 唐寅闻言,顿时侧了侧身子。 郑老太监见状,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 内阁、六部大佬,及一干文武重臣,齐聚奉天殿。 “诸位爱卿,北绒大军围困李晋,诸位可有良策?” 陛下的问话,顿时让一干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起来。 天佑皇帝等了半天,却是无人回话,顿时龙眉微皱。 兵部尚书樊祖茂见状,硬着头皮上前道。 “陛下,永宁郡主已经赶赴玉县,整肃龙卫,” “然,马蹄关外一马平川,与之野战,我大明军士,不是北绒骑兵的对手,龙卫怕是无法救援......!” 天佑皇帝闻言,摆了摆手。 “这些,朕已经知道了,朕问的是有何破敌良策?” 此言一出,樊祖茂顿时讪讪的低下了头。 眼见天佑皇帝就要发怒,楚首辅只能站了出来。 “陛下,北绒大军突然绕过防线,出现在马蹄关内,此事大有蹊跷,” “臣以为,应查清此事,方能以策万全!” 楚首辅的话,就等于是说,内部有奸细。 奸细不除何谈救援? 楚首辅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樊祖茂。 天佑皇帝更是大声喝道。 “樊祖茂,你可查清了?” 樊尚书闻言,顿时冷汗直流,吓的跪了下来。 “陛下,已经查清了,” “北绒人,是从武关进来的。”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恼怒的大声喝道。 “岂有此理,武关总兵难道是泥捏的,为何没有示警?” 樊尚书顿时不敢看天佑皇帝,趴伏在地上。 “陛下,武关千总吴启贵......,他失踪了,连同一千守军,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此言一出,一众朝臣,顿时目瞪口呆。 一个千总,一千人,一夜之间消失了? 北绒二十万大军,趁机通过武关,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 然后,将前来驰援的李晋和十万禁军,围困在了马蹄关?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演戏。 然而,却是真实发生了。 “贼子的真该死啊!” “贼子,该千刀万剐!” 御书房内,顿时响起了阵阵喝骂声。 只不过,这些大臣骂的痛快,却是无一人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倘若李晋的十万禁军全军覆没,那么大明岌岌可危。 庄墨寒见状,也出班,躬身道。 “陛下,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杀了那吴启贵一百遍也于事无补,” “以往北绒人南下,抢了便走,如今驻守马蹄关外,便是想围困我大明禁军,亦或者是想围点打援,” “臣以为,应尽快派兵驰援马蹄关才是!” 天佑皇帝闻言,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庄爱卿,所言有理,朕已经决意,派武卫前去救援,” “你户部,准备好大军的粮草择日便出发!”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朝臣再次议论起来。 “什么,武卫?” “陛下,不行啊,武卫可是京师最后的守卫禁军了,” “没了武卫,京师空虚,若有宵小......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不可啊!” 大明禁军有五卫,龙卫在玉县,武卫,虎卫被李晋带走,玄甲卫由苏老将军带领在边城一带,禁卫就就是暗卫和内卫负责皇宫安全。 如今唯一能动用的就是驻扎在城外的武卫。 然而,武卫也被调走,整个京城就空虚了。 一旦有人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第246章 罚俸十年,降级七品 涉及京师安全,大多大臣都反对。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怒道。 “难道您要让朕看着马蹄关失陷,十万虎卫全军覆没?” 面对陛下的怒火,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派兵救援,京师空虚,不派兵,马蹄关的虎卫岌岌可危。 天佑皇帝不由感到一阵头疼。 就在这时,郑老太监走了进来。 “陛下唐寅带到!” 天佑皇帝闻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很快,唐寅就迈步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唐寅一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楚首辅面无表情,庄墨寒眼含担忧,礼部吕尚书一脸恨意,其他人表情各异。 天佑皇帝头疼的捂了捂脑袋。 “督察院弹劾你逼死给你启蒙的夫子,你有何话说?” 天佑皇帝上来就直接喝问。 然而,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哪里听不出来,陛下这是给唐寅自辩的机会。 唐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陛下,张重行为不端,早就被革除了秀才功名,” “臣的启蒙恩师,乃是李晋,与他也没有关系,” “至于他的自缢,与臣更没有关系,还请陛下明察!” 唐寅一说完,便有一名黑脸官员负着手,走了出来。 “你说,张重之死,与你无关,本官倒要问问你,回那之日,为何要殴打张重?” 唐寅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这位大人是?” 黑脸官员闻言,顿时一瞪眼。 “本官督察院左都御史周全!”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你以为长着一张黑脸,就是包公了吗? “周大人明察,张重品行不端,被革除功名,下官回乡,便想要诋毁下官,这才起了冲突,” “然,张重自缢之时,本官正在家中尽孝,家母可以作证!” 周都御史冷哼一声。 “本官从未说过张重之死,是你所为,不过你殴打百姓,致其不堪受辱,却是事实!” 唐寅闻言,顿时无话可说。 张重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却与他脱不开关系。 娘的,这朝廷还真不好混,屁大点事,一旦上纲上线,就是天大的罪过。 方才对于解救马蹄关禁军束手无策的官员们,此时却是像找到宣泄口一般,将滔天的怒火撒到唐寅的身上。 “无耻之尤,我辈读书人,一朝得势,就欺压良善,本官羞与为伍!” “就是,区区一个状元,看把你给嘚瑟的,以为能够一手遮天?” 一众大臣,正骂的起劲。 天佑皇帝本就心烦,见状,顿时大声喝道。 “够了......!” 骂的最起劲的吕尚书,顿时张了张嘴,不敢出声。 天佑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唐寅回乡虽然跋扈了些,然,张重自缢与之无关,便罚俸十年,以儆效尤!”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十年俸禄? 你特么干脆罚一辈子好了。 唐寅觉得无比过分,其他官员却是不干了。 罚俸降职,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陛下,此事影响重大, 岂可儿戏?” “若是人人如此,日后,朝廷官员,岂不是人人效仿,百姓何以自处?” 周都御史第一个站了出来,表达了不满。 其他人更是纷纷冒头。 “陛下,事关百姓,当用重点,臣请将唐寅革职,永不叙用!”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非如此,不能还我大明朗朗乾坤,陛下三思啊!”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面对北绒人的长驱直入,朝廷官员们,毫无办法。 但是涉及到内斗,各个都兴奋了起来,大有不将唐寅刚出朝堂,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天佑皇帝见状,脸色更是阴沉。 在他眼里,十个......不,百个官员都比不上唐寅。 人家一出手,就是一亿两白银。 这些叫嚣着重罚唐寅的官员,却个个酒囊饭袋,毫无功绩,还且居高位。 天佑皇帝看着义愤填膺,纷纷出班跪求将唐寅按在地上摩擦的官员们,顿时气笑了。 一众官员见状,顿时一喜。 唐寅被撸走,钱庄司主事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自己的人,大有希望啊! 楚首辅等几位大佬却是看出了陛下的怒意。 楚首辅连忙出班奏道。 “陛下,臣以为,张重自缢虽不是唐寅本意,却与之脱不开干系,应将其罚俸十年,降级七品,调至户部度支司,任主事,还请陛下明察!” 楚首辅一出马,其他官员顿时诧异的看着他。 庄墨寒见状,也出班奏道。 “陛下,臣附议!” 内阁两位大佬出言,其他六部尚书也纷纷出班附议。 唐寅的才能,他们是清楚的,陛下不可能将他赶出朝堂永不叙用。 只有吕尚书有些不甘心的跟上附议。 一众大佬,都出面了,况且,只要唐寅调出钱庄司,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其他官员自然也不再多言。 天佑皇帝见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那便如此吧!” 一条人命,换来的借口,却是以罚俸降职处理。 不知道张夫子,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下好了,十年白打工,还要降职。 唐寅看了端坐在龙椅上的天佑皇帝一眼,小声的嘟囔了几句,这才不情愿的行礼谢恩。 “臣,唐寅......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见状,突然轻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郑老太监道。 “郑三,拟旨,着钱庄司唐寅,处事不谨,罚俸十年,降职七品,调入督察院,任西北道监察御史......!”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愣。 一众官员们,还没回过神来,天佑皇帝就站起身,往回走去。 郑老太监连忙喊道。 “退朝......!” 一众官员,条件反射的行礼。 “臣等......恭送陛下!” 等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 我草......唐寅怎么调到督察院去了? 这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督察院周都御史,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好了,去户部任度支司主事吗? 怎么来自己的督察院了? 内阁几位大佬也是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文武百官们,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唐寅调出钱庄司,目的也达到了,对他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一些官员,急忙出了奉天殿,谋划着钱庄司主事一职。 这个职位掌管着万万银钱,现在可是炙手可热,那三品大员都不换的存在。 唐寅则是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愤愤不平。 “老郑,你大爷的,也没说要罚俸十年啊......!” 第247章 谁是棋手? 庄墨寒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臭小子,怎么回事?” “陛下为何会调你去督察院?”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庄师,陛下不是调我入督察院,而是任西北道监察御史!” 庄墨寒还要再问,一名小太监却是突然出现。 “唐大人,陛下召你去御花园觐见!”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带路......!” 庄墨寒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忽然回过神来。 “西北道......!” 楚首辅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朝着他问道。 “庄兄,看来陛下对边疆战事,早有谋划,” “我等还蒙在鼓里,你这学生,不得了啊!” 庄墨寒闻言,微微一笑。 “张兄,你家楚玉也很不错,” “听闻最近又写了一首诗,广为流传,甚得赞誉啊!” 楚首辅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哎,吟诗作赋易,治国安邦难啊!” 楚首辅说完,摇了摇头走开了。 庄墨寒知道他的意思。 唐寅和楚玉,同科考中进士,一个状元,一个榜眼。 所做之事,却是天差地别。 说起来,楚玉也很不错,在翰林院,刘学士夸奖,作的诗词,也有很深的传唱度。 只不过,和唐寅的钱庄司一比,就显得很幼稚。 同是恩科一甲进士,又都是同年人,楚玉还比唐寅大上几岁,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想到这里,庄墨寒对唐寅更是满意。 ...... 唐寅跟着小太监朝着御花园走去,一路上,脸色很不好看。 小太监也不敢发问,匆忙带着他而去。 出拿过数道拱门,进入御花园,就看到郑老太监拢着手,站在一座凉亭外。 唐寅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老郑,你丫不厚道啊,” “说好的演戏,你也没说要罚俸十年啊?” “你还我十年俸禄来......!” 唐寅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让郑老太监一愣。 没等他反应过来,凉亭内,就传来天佑皇帝的笑声。 “哈哈哈,我大明的小财神,还会在乎十年俸禄?” 天佑皇帝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凉亭,看了他一眼后,摆了摆手。 “唐爱卿啊,陪朕走走!” 说着,负着手,当先朝前走去,在与花园内遛起弯来。 唐寅见状连忙跟上。 “陛下说笑了,臣出身农家,若是没有俸禄,如何俸养家小?” “臣上有老母,下......还有未过门的妻子要养呢!” 天佑皇帝闻言,,没好气的喝道。 “行了,别哭穷了,” “按照你现在的品级,一年俸禄二百多两,朕给你凑个整数,一年五百两,十年五千两,你去找太子,让他给你补足!” 唐寅闻言,顿时大喜,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天佑皇帝见状,继续说道。 “至于降的官职,等边疆事毕,再行封赏,你可满意?” 唐寅听到这话,立马躬身行礼。 “臣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不由白了他一眼 “说正事,你让人带来的折子,朕看过了,你真有办法解决马蹄关之围?” 唐寅闻言,躬身说道。 “陛下,臣已经了解过了,” “十万禁军,被困马蹄关,有李先生在,还有易守难攻的关隘,北绒人攻不下来,这才围而不打,” “时间越久,反倒是对北绒越不利,” “唯一不足的,便是关隘内粮草不足,不出三月,全军就会无粮可食,到时,北绒人兵不血刃就可拿下马蹄关,灭我十万虎卫。”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如今,局势确实如此!”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臣,有办法,给马蹄关送粮草......!” 此言一出,即便知道内情的郑老太监也不由得,身子一颤。 天佑皇帝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若是能够解决粮草问题,那就不是北绒人,围困我们,而是我们在困他们!” 唐寅微微一笑。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马蹄关外二十万北绒骑兵,几乎是北绒半数的兵力,若是此事能成,我大明边疆,或可有百年安稳!”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帝王气势暴涨。 “朕已经下令筹措粮草,三日后出发,” “若是此事能成,朕答应你,等你成婚当日,朕亲自给你主持婚礼!”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谁特么要你主持婚礼? 还不如赏些银子,来的实在。 一旁的郑老太监看不下去了,沉声喝道。 “小子,你可别不识好歹,陛下亲自主持婚礼,这可是头一遭,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郑老太监一通数落,唐寅顿时被骂的抬不起头。 天佑皇帝却很是高兴,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唐寅不由无语,自己又没说出来,老郑你有读心术? 整理了一下思绪,唐寅再次躬身道。 “陛下,这次前往玉县,臣还想要个人!” 天佑皇帝闻言,大手一挥。 “你说,只要你能解了危局,朕无有不允!” 唐寅微微一笑。 “臣要翰林院编修江宴!” 天佑皇帝不由疑惑问道。 “恩科殿试探花江宴?” “你要他做什么?” 唐寅嘿嘿一笑。 “陛下,江编修可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有了他此行方能顺利!”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朕准了,可还有其他条件,一并道来!” 唐寅闻言,自然不会客气,除了粮草还有人银子等,但凡用的上的都提出来。 天佑皇帝似乎很是高兴,一一应允。 唐寅也收获满满,脚步轻快的离开。 唐寅一走,天佑皇帝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郑老太监则一脸担忧的道。 “陛下,唐寅真能解了马蹄关之危?”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勾起唇角。 “朕在奉天殿,突然让唐寅入督察院西北道御史,监察西北道,那些跳梁的目光,都会转向他,” “无论唐寅此行,能否成功,朕也能从容布置!” “嘿嘿,他们还真以为能骗的过朕?”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唐寅让老方上折子,自请去玉县。 天佑皇帝顺势而为,将所有人的目光带到唐寅的身上,自己幕后操纵。 身为皇帝哪有简单的? 只能说,唐寅将事情想简单了。 殊不知,真正的博弈依旧在朝堂之上。 一个关隘的总兵,一千军士消失,哪里会是普通的案子。 唐寅李晋和十万虎卫,在这盘棋中,都是棋子。 那么谁又是棋手呢? 第248章 江宴的齐人之福 得到了想要的,唐寅匆匆出了皇宫。 第一站就是钱庄司。 太子赵睿,这段时日,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随着钱庄在外地州府的扩张,钱庄司日进斗金,存银已经达到了三万万两。 每日整理出数据,赵睿都会心惊肉跳。 即便是身为太子,也算见惯了大场面,也被每天几百万两银子入账的数据,给吓到了。 唯有每日给父皇汇报的时候,每每都能得到父皇的夸奖。 只不过,赵睿有些心虚。 他上任钱庄司监理,其实啥事也没干,就是每日统计数据,这些事情,王孚也都早早的准备好了。 每天,他只要往钱庄里一坐,银子哗哗就来了。 赵睿知道,这些都是唐寅的功劳。 唐寅在钱庄司制定的运营模式,根本就不需要他具体做什么。 赵睿端坐在账房内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孚来报,唐寅来了。 “唐兄来了?” 赵睿顿时一喜,忽地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出门,唐寅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朝着他一伸手。 “赵兄......给钱!”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钱? 唐寅二话不说,掏出天佑皇帝给的条子。 里面有唐寅十年的俸禄,还有这次出发批的饷银。 赵睿看到天佑皇帝的条子,爽快的付了银子。 唐寅一拿到手,就火急火燎的跑开。 赵睿不由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哎哎,唐兄,我母后说,要办家宴,宴请你呢!” 唐寅朝着他挥了挥手。 “知道了,待我从玉县回来......!”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 “玉县?” 随后,想起了什么,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往皇宫而去。 ...... 唐寅出了钱庄,又马不停蹄的往江家跑去。 到江府的时候,唐寅大腿两侧都磨破了。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些。 到了江府门前,朝着门房直接问道。 “你家少爷呢?” 江府门房看到是唐寅,自然不敢怠慢。 唐寅不仅是少爷的好友,还是状元,又是官身。 “唐大人,我家少爷,在正堂呢,我家老爷......!” 没等门房说完,唐寅就直接往里冲去。 天佑皇帝只给了三天时间,李晋那边也等不及了。 他必须在出发之前,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一路小跑,来到江府正堂。 此时,正堂内,宜昌伯府的老太君端坐高堂之上。 “贤婿啊,你我两家,本是亲家,如今再结通家之好,岂不美哉?” 江老爷闻言,有些不乐意,但是嘴上却只能敷衍。 “老太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宴儿,他不愿意......这......!” 老太君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老子还要听儿子的?” “你若有意,今日便定下亲来,明年就可成婚,” “老身做主,将四丫头和五丫头,都嫁入你江家,” “五丫头是嫡女,做正妻,死丫头虽是庶出,才貌也是上佳,不算辱没你江家吧?” 一旁的江夫人闻言,顿时有些心动。 江老爷却是个耿直的。 “老太君,若是宴儿自己愿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老太君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今日,我将四丫头和五丫头都叫来了,便让他们多多接触吧!” 老太君务必后悔,当初没有早早的将亲事定下来。 如今,却还要看这个最没出息的女婿的脸色。 正堂一侧,江宴和宜昌伯府的四小姐五小姐,相对而坐。 三人都沉默着。 五小姐率先开口。 “江宴表哥,老太君想让我和四姐姐,都嫁给你,你怎么说?” 江宴微微一笑。 “想必五表妹,有自己的想法?” 五小姐冷哼一声。 “你别以为,仗着探花的名头,就能以势压人,” “我告诉你,成亲之后,你可要对我好,若是你们江家,让我有半点不如意,哼......你等着瞧!” 五小姐一脸的傲娇。 江宴则是一脸无语。 这娘们哪来的自信? 自己说要娶她了? 有毛病吧? 一旁的四小姐倒是识时务。 “江宴表哥,我娘说让我和五妹妹一起伺候你,你放心,我不争不抢,只要你给我该给的名头,我便一心一意的伺候你!” 说着还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江宴顿时哭笑不得。 这两个表妹,一个比一个奇葩,没一点逼数。 一个看不上他,迫于形势低头,还要保持嫡女的傲娇。 一个倒是认命,但却像是一场交易。 这种女人娶回家,能好? 江宴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好直接赶人。 正为难之际,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江兄......江兄,你人呢?” 江宴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喜,连忙站起身,朝着唐寅招手。 “哎哎,唐兄,我在这!” 唐寅见状,连忙跑了过来。 江宴立马上前,急声说道。 “唐兄无须多言,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找我有急事,我这就随你走!” 江宴说着,朝着他眨了眨眼。 唐寅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由觉得无语。 江宴却是转身,朝着宜昌伯爵府的两位小姐,行了一礼。 “两位表妹请自便,我有要事要,与唐兄商议,失礼了!” 说着,江宴拉着唐寅就往外走去。 两位小姐,顿时一脸懵逼。 五小姐看着远去的江宴,气恼的一跺脚。 “该死的江宴,竟敢无视我?” 四小姐则是明眸一转,有些可惜的道。 “刚才,那可是唐寅,唐状元?” “以前倒是没发现,长的还挺俊俏呢!” 五小姐更是恼恨的刮了她一眼。 “四姐姐,你不是要嫁给江宴吗?” “怎么倒是看上那个土鳖唐寅了?” 四小姐闻言,不甘示弱的道。 “五妹妹倒是心意坚定,可惜楚玉楚公子,看不上你的定情信物。” 五小姐顿时表情一滞。 ...... 江宴一番表演,唐寅吃了好大个瓜,不由取笑道。 “江兄好福气啊,齐人之福羡煞我也!” 江宴顿时头都大了,连忙告饶。 “唐兄就别笑我了!” “你何时回的京?” 唐寅闻言,这才想起正事,急忙说道。 “今日刚到京城,” “我让老方带给你的信件,你可收到了?东西准备的如何?” 第249章 李静的担忧 第二百四十九章李静的担忧 江宴一听到问这个,顿时摆了摆手。 “放心吧,唐兄,我让孙管事盯着呢!” 唐寅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孙管事办事还是靠谱的。 顿了顿,唐寅再次说道。 “江兄啊,这次我可是给你求了个好差事!” 江宴一愣。 “什么好差事?” 唐寅嘿嘿一笑。 “你猜?” 江宴顿时一副,“猜你妹”的表情。 唐寅顿时有些尴尬。 “那个,三日后,你随我去西北道!” 此言一出,江宴长张大了嘴。 “西北道?” “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唐寅闻言,不由忽悠道。 “江兄啊,大丈夫当为国立心,为民请命,” “汝十年寒窗,终中榜眼,胸怀大志,才华横溢......如今西北道,有一桩天大的功劳,我这就举荐了你。” 面对唐寅的忽悠,江宴一愣一愣的。 不过,却是反应了过来,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不去......!” 唐寅不由诧异,难道自己的策略有问题? 只见江宴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在翰林院好好的,还能时常靠近皇宫,去了西北道,谁给我的怀灵公主写诗?” 唐寅闻言,顿时无语。 这货,还没放弃? 可惜人家怀灵公主赵灵儿,心仪的是楚玉。 这该死的三角恋,让好好的一个榜眼,也变成恋爱脑了! “江兄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西北道之行,若是事成的话,皇后可是要宴请我等的!” “皇后要宴请我?” 江宴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嗯呐,皇后举办家宴,酬谢功臣!” “家宴?” 江宴眼珠子发光。 “唐兄啊,我你是了解的,十年寒窗,中得榜眼,胸怀大志,才华横溢,如今正是为报国门的时候,” “我这就准备动身,去西北道!” 唐寅看着忽然变脸的江宴,不由扶额。 这货没救了! 不过,这次西北之行,还要仪仗这货,唐寅也就没计较那么多了。 “走走走,咱们验货去!” ...... 从江家库房出来,天色已经晚了。 唐寅乐呵呵的看着江宴被他爹娘逮回去了。 这货将两个娇滴滴的表妹扔下不管,被江夫人好一顿数落。 随后,唐寅策马上街,便准动身回庄墨寒的小院。 结果,刚动身,老方就从街边窜了出来。 “老方......!” 看到老方,唐寅很是高兴。 这次回京,能够顺利脱身,老方功不可没。 老方却显得有些着急。 “郡马爷,大帅让您去一趟......您快随我回府吧!”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按理说,应该称呼李静为靖国公,只不过,这个老家伙,更喜欢大帅这个名号。 所以熟悉李静的人,大多这么叫他。 岳父大人有请,唐寅不敢怠慢,连忙转变目标,跟着老方,往靖国公府而去。 来到靖国公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往日里,多少有一些烟火气的靖国公府,今日却显得特别冷清。 跟着老方来到李静的院子,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一座轮椅,立在院子内,却看不清李静的神情。 唐寅不由皱了皱眉,看向老方。 老方苦笑一声。 “郡马爷,二爷出事之后,这几日,大帅都这样!” 唐寅点了点头,吩咐道。 “你去将院子的灯点上!” 老方闻言,快步朝着院子走去,取出火折子,将院子里的灯笼都给点亮。 有了灯光,唐寅这才发现,往日里的儒将李静,清瘦了许多。 李静睁开眼,看到是唐寅,顿时坐直了身子。 “你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着对唐寅的认可。 唐寅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泰山大人可安好?” 李静摆了摆手。 “我听闻,陛下已任你为督察院西北道监察御史?” 唐寅点了点头。 “三日后,便启程!” 李静闻言,点了点头。 “三日后,老夫同你一道去!” 此言一出,唐寅和老方同时一愣。 “不行啊,岳父大人!” “大帅,不可啊!” 李静闻言,顿时有些恼火。 “有何不可?” “老二被困马蹄关,令月去了玉县,如今连你也要送去北边,难道要让我李家,只剩我一个废人才行?” 作为靖国公府家将的老方,听到这话,有些心酸。 靖国公府本就人丁不旺,如今一个个都陷入北方的战事之中,怪不得李静要发火。 唐寅沉思片刻,则是说道。 “岳父大人,此行很是凶险,若是您也去了.......!” 李静闻言,冷哼一声。 “怎么,嫌我是个废人?” 唐寅顿时头大,连忙躬身道。 “岳父大人明鉴,唐寅并无此意!” 李静哼了一声。 “此事,无须再议,” “老二在马蹄关,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龙卫,” “韦长云离奇身亡,龙卫大乱,令月虽然是我李家血脉,然而,她毕竟是女子,是压不住那些骄兵悍将的。”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李静说的是事实,要不是靖国公府实在没人,天佑皇帝,也不会让李令月去整顿龙卫。 李静微微一笑,将盖在腿上的毯子掀开。 “老夫这条腿虽然废了,但是我靖国公府数代人,在龙卫的拼杀,还算有些威望,” “唯有老夫亲往,或可成行!” 唐寅朝着李静的右腿看去,只见李静小腿往下,少了一截。 李静的这条腿,是在与北绒人大战的时候,被冷箭射中。 偏偏那箭上淬了毒,李静也是个狠人,当场就挥刀,将小腿以下中毒发紫的部位,给砍了下来。 狰狞的伤口让唐寅不忍直视,李静的果断,也让唐寅佩服。 唐寅不由朝着李静躬身说道。 “岳父大人,此次去玉县,小婿已然准备了万全之策,定能打破敌军,救出李先生,” “您还是在家将养,等小婿将令月和先师带回来!” 李静闻言,却是白了他一眼。 “老夫不知道你有何良策破敌,” “然而,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大明的敌人,从来不是北绒,向来在朝堂之上。” “即便你有良策破敌,边疆的局势,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除了北绒大军,还得防备,背后的冷箭!” 第250章 启程西北道 “背后的冷箭?”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李静神情变的严肃。 “吴启贵身为副总兵,戍守武关,却连同一千守军突然消失,你可知道为何?” “你回乡探亲,却屡屡受阻回京,你可有想过为何?” 一连串的问题,唐寅有些摸不着头脑。 “岳父大人,您的意思是......?” 李静冷哼一声。 “当年,我领兵在外,与北绒人大战几场,皆获全胜,” “临近冬时,北绒蛮子,已折返北庭,” “我带亲卫赴榆口关视察,却在半路遇北绒骑兵截杀,他们带的兵器,都淬了毒,一看就是一场针对我的袭击,蓄谋已久,” “我当时距离榆县,仅有二十里,却不见榆县守军驰援,致我腿残,” “事后,兵部也只是将榆县守营指挥,革职查办了事,” “我怕老二也要步我的后尘。” 唐寅听完李静的话,顿时皱了皱眉。 对于这段往事,李静第一次提及。 然而,如今看来,那场袭击,便是针对李静的一场袭杀。 边军已经糜烂,北地已经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套子,随时都会将人套进去。 唐寅沉思片刻,后问道。 “岳父大人,那些袭击您的北绒骑兵,可是假扮的?” 李静闻言,顿时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嘿嘿笑道。 “老二说的没错,你小子,果然聪明,” “那些北绒骑兵,是一伙马贼假扮的,” “这些年,我也布置了一些暗手,在查此事,那伙马贼,藏匿于黑山,” “黑山,介于我大明和北绒之间,那些马贼从不会和军队作对,平日里,劫掠我大明百姓商队为生,也会跑去草原,袭击北绒部落,” “若非有人幕后操纵,他们不会,也不敢袭击我!” “北地,一直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盘旋,” “老二和令月在那里,我不放心!” 唐寅听完这话,再次沉默下来,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如此,也行,不过岳父大人,可要听我的,不可妄动......!” 李静闻言,看了他一眼,便也答应了下来。 ...... 此后三日,唐寅便拉着江宴一直忙碌着,期间还抽空去了一趟督察院。 作为新上任的御史,他还得去点个卯,领取官印。 结果,整个督察院,没一个人鸟他。 按理说,新官上任,作为督察院的官员们,都得来认识一下。 只有一名老吏,带着他去了西北道监察御史公房。 唐寅也不在意,取了御史印鉴,就准备离开。 然而,却遇上了胡御史。 胡御史嘴角露着风,看到唐寅不由感到牙疼,恨恨的刮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唐寅不由愕然。 尼玛,你的牙是老郑打掉的,又不是我。 我也是受害者呀,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寅扯了扯嘴角,抱着领取的官服和官印离开。 他一走,督察院的大小官员们,便都纷纷走出公房。 “西北道上一任监察御史一直空缺,陛下为何会让唐寅上任?” “陛下此举必有深意,西北道要变天了!” “嗨,管他呢,只要不是咱们去西北道便好,那个鬼地方,可不是个好差事!” 督察院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直到黑脸的周都御史出现,咳嗽一声,众人这才停下议论。 周都御史看着唐寅离开的方向,顿时眯了眯眼。 随后,朝着身后的随从招呼一声。 “你速去江安县,去查清张重之事,记住,此行不可让江南道监察御史知晓!” 随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而后匆匆离去。 ...... 三日时间,万事俱备,一辆马车驶出靖国公府,来到城外,已经有大队暗卫在等着了。 王朝和马汉,当先跳下马来,朝着马车行礼。 “唐大人,一千暗卫已待命待命,还请大人示下!” 唐寅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只见,一千暗卫,人人骑马,整装待发。 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天佑皇帝还是给力的,派了整整一千暗卫给他,郑老太监也将王朝和马汉派了过来,护卫他们的安全。 “江编修可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就跟了过来。 江宴一脸不耐的跳下马车,江夫人江老爷,随后也走了下来。 “宝儿啊,你说你好好的翰林院不待,跑边疆干嘛去啊?” 江宴不由说道。 “爹,我是朝廷官员,外派之事,也属正常。” 江夫人顿时不舍道。 “要不,我让老太君给你活动活动,消了这门差事?” 江宴顿时不满道。 “娘,这差事可是陛下钦点,老太君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说动陛下?” 江夫人顿时语塞。 宜昌伯爵府虽也是京圈贵族,但是早就落败,别说在陛下那里,就算是在贵族圈子,也没什么能量。 唐寅见状,连忙走了过来。 “江夫人,江老爷,你们放心,这次去玉城,江兄只是协理,陛下还派了暗卫护送,不会有事的。” 江夫人看着前方列阵,威风凛凛的一千暗卫,这才稍稍放心。 江老爷倒是看得开。 “娘子,宴儿已然入翰林院为官,去外面看看也好,于以后仕途仕途有益!” 江夫人闻言,这才没有再说,只是眼中依旧有不舍。 江宴见状,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唐寅则是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东西呢?” “放宽心,已经让孙管事运过来了。” 说着江宴朝着身后看去,只见上百辆马车,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城门处出来。 唐寅见状勾起唇角,拍了拍江宴的肩膀。 “江兄,办事就是靠谱!” 江宴见状,顿时一脸的嘚瑟。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这货,哪都好,就是不经夸。 马车靠近,孙管事当先小跑了过来。 “少爷,唐公子......!” 孙管事满头大汗,脸上还带着黑眼圈,一看就是忙碌了整晚。 江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孙,辛苦了,” “这一趟西北回来之后,让你儿子,去我江氏学堂蒙学,就说是我说的!” 孙管事闻言,顿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几乎快哭了。 “多谢少爷,老奴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唐寅则是懒得看江宴收买人心的小动作,径直走向那些马车,掀开上面遮盖的油布。 检查一番之后,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就在他眼含笑意之际,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 “小子,这马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第251章 李令月的尴尬处境 唐寅闻言,顿时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郑老太监一脸淫笑的看着自己。 唐寅不由无语,拍了拍胸口。 “老郑,你可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 郑老太监瞥了他一眼。 “老夫轻功过人,脚步轻些,是你自己定力不足,还来怪我?”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郑老太监一向沉稳,说话也是小心谨慎。 今天这是怎么了? 唐寅见状,上前两步。 “老郑,陛下让你来给我送行?”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陛下让我与你,一道去玉县!”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张大了嘴。 “陛下让你也去玉县?” 郑老太监见状,顿时一瞪眼。 “怎么,你有意见?” 唐寅连忙摆手,表示不敢。 得罪谁,都别得罪,这个死太监。 唐寅对这个行当,还是有很深的认知的。 况且,天佑皇帝派他来,也有监督自己的意思。 得罪他,不值当。 郑老太监见状,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马车上的东西。 “你还没说,这是什么呢?” 唐寅闻言,顿时神秘一笑。 “老郑,到了玉县你就知道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东西,可是解马蹄关之围的底牌!”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唐寅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 若是北绒人知道,有了应对之策,就不灵了。 郑老太监这才熄灭了探寻的心思。 老郑一来,王朝和马汉,立马变成了舔狗,一口一个“郑大监”的叫着。 郑老太监则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似乎把这一趟玉县之行当成了一场旅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随后,又是一队马车缓缓出城而来。 这些是运往玉县的粮草。 这一趟去玉县,唐寅除了监察御史之职,还负有押运粮草的重任。 和前来报到的监粮官,做好对接事宜。 一切准备妥当,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西北而去。 唐寅的车队一启程,城门外,几名扮作小贩的人,立马转身走进城内,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很快,各处都收到了消息。 “什么?” “郑大监也跟着唐寅去了西北?” “快......派人跟上去,盯着他们,但有发现及时来报!” ..... 大队人马启程往玉县而去。 唐寅心忧李晋那个憨货的安危,遇镇不入,一直赶路。 按照朝廷的说法,马蹄关里的粮食只能支撑三个月,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再不快点,马蹄关内的禁军,估计要饿死了。 启程之后,郑老太监过的倒是悠闲,没事人一样,也不管唐寅的安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唐寅知道他是天佑皇帝不放心,派来看着他的,也没有理会。 倒是江宴叫苦连天。 江少爷,一直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等苦? 不过,被唐寅的一句“皇后家宴”给怼了回去。 玉县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是带着辎重,走的不快,紧赶慢赶,整整走了一个多月才到。 玉县便在马蹄关三十里外。 这个小县,本就是为了马蹄关服务才建的,以前是个军堡,后来才渐渐发展成一个县城。 此时,玉县内,驻扎着大量人马。 龙卫前来驰援,韦将军身死,乱过一阵,直到李令月赶来,这才消停下来。 随后,李令月组织骑兵出击,企图打通玉县和马蹄关的通道。 但是北绒二十万大军,横在中间,数次都无功而返。 也幸亏玉县本是军堡,守城设施完备。 否则,不等救援马蹄关,玉县首先就要守不住了。 尝试数次无果之后,龙卫内部也渐渐浮躁了起来。 此时的龙卫大营中。 李令月很是尴尬的端坐在帅帐内,与数名军将在议事。 “令月,你从小在军营,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按理说,你来此,便代表大帅,我等理应听你的,” “然,打仗不是儿戏,此番数次出城,我龙卫损失惨重,如今再行出击,怕是也讨不了好!” 一名老将皱着眉头朝着李令月说道。 “老耿说的在理,令月啊,弟兄们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是也不能如此胡来!” “是啊,令月,北绒人势大,我们知道你担心二公子的安危,但是咱们的损失......太大了!” 李令月听着众将的话,神情变化不定。 她数次率军出击,不仅没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损伤了不少军士。 然而,李令月担心李晋的安危,那货虽然不靠谱,但却是李家延续香火的希望,他可不能有事。 只不过,数次之后,李令月再要组织救援,却是遭到了军中将领的反对。 说到底,这些将领不听号令,北绒势大是一部分,李令月的威望不足,也是原因之一。 之前几次出击,李令月明显的感觉到,将士们,并没有很用心。 与北绒人一接触,就退了下来。 然而,回道玉县,他们却是只言北绒人,太厉害了。 北绒骑兵野战确实比大明禁军要强很多,但是也不至于,一触即溃。 这些骄兵悍将,倒不是怕死,也不是不会打仗。 只是李令月是女子,又太过年轻,他们不敢将所有的底牌,都交给他。 军营中,将帅者,首先就要有极强的威望,威信不足,事倍功半。 这也是李静不放心的原因。 李令月对此,深感无力。 众将议论纷纷,就在这时,老林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朝廷来人了!” 李令月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我与诸位将军正在议事,你去接待便是!” 玉县如今成了整个战场聚焦之地,不时的便有朝廷官员前来看情况。 李令月真烦恼这些军士不听号令呢,哪有功夫去应酬? 老林闻言,却是走上前去。 “不是啊,小姐,是郡马爷来了!” 李令月闻言,俏脸上不由一呆。 “你确定?” 老林兴奋的狠狠点了点头。 “错不了,我看到老方了,” “老方说,郡马爷带着辎重粮草驰援咱们来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大手一挥。 “诸位叔叔稍待,侄女区区就来!” 说着,当先出了帅帐。 一众军将见状,顿时面面相觑。 “郡马爷?” “难道是那个,为陛下筹建大明钱庄,数日就赚的万万两银子的小财神,唐寅?” 第252章 岳父大人威武! 随着大明钱庄的扩张,唐寅的名号也随之传了出来。 短短几天,就为朝廷弄一亿两银子,小财神的名号不胫而走。 对于唐寅,远在边疆的龙卫将领们,也是早有耳闻,甚至如雷贯耳。 众人对视一番之后,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便也纷纷走出帅帐,跟了过去。 玉县南门,监粮官正在与玉县县令交涉。 毕竟这么大队人马跑来,一应官碟文书还是要看的。 玉县县令看到官碟文书上“西北道监察御史”几个字,不由疑惑起来。 “西北道监察御史,都好些年,没人来上任了,你们不会是冒充的吧?” 玉县县令很是谨慎,也了解详情,不由朝着城下喊道。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县令大人,这是本官的官印,你尽可查看!” 说着,唐寅将官印,放在吊篮内,示意城楼上的军士吊上去,给他看。 玉县县令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玉县县令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下官见过,郡主......李将军!” 李令月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城墙边朝着下面看去。 第一眼,便看到一身青色官服的唐寅。 看到唐寅的那一刻,李令月没由来的鼻头一酸。 他虽然从小在军营厮混,但是在外领兵还是第一次,其中的辛酸,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 现在一看到亲人,安全感顿时就上来了。 老林见状,连忙朝着玉县县令喝道。 “这是我家郡马爷,还不快快开门!” 玉县县令闻言,顿时一惊。 “哎呦喂,快快快,打开城门,迎接郡马爷!” 一个监察御史还不算什么,大不了,敷衍一番便是。 但是李令月的郡马爷就不一样了。 军方的人,是很护短的。 在边疆,一旦得罪了他们,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文官比武官地位高,那是在京城,或者江南之地,才有的现象。 在北地,特别是边疆,都是大头兵们说了算。 这也是督察院的御史们,都不愿意来监察西北道的原因。 这里的丘八,是真的敢动手。 城门打开,唐寅跳上马车,准备进城。 李令月也走下城墙,朝着城门而去。 就在这时,跟着出帅帐的龙卫将领们,也走了过来,嘻嘻笑道。 “令月,可是侄女婿来了?” “听闻郡马爷,可是财神爷转世,可是给我龙卫送银钱来了?” 军将们语气中带着调侃。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冷。 耿将军见状,也是脸色不好看,他是李家一手提把上来的。 虽然他也不认同李令月的带兵策略,但是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对靖国公府李家的不敬。 一名副将则是大大咧咧的朝着马车走去。 “兄弟们,郡马爷,给咱们送粮饷来了,快来多谢郡马爷呀!” 副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当先的马车探头看去,随后,却见鬼似的,退了回来,一脑门的冷汗,外加颤抖的身子。 众军将不由取笑道。 “王副将,你这是咋了,见鬼了?” 耿将军闻言,顿时怒喝一声。 “来人好歹是大帅的女婿,尔等就算不敬他是督察院的的人,也要敬他是靖国公府的人吧?” 众军将闻言,顿时脸色有些尴尬。 “老耿,咱也就是跟侄女婿,开个玩笑,你发什么火呀!” “是啊,是啊老耿,这不是和小辈逗个乐子嘛!” 老耿闻言,顿时语塞。 众人见状,脸上重新浮现出嬉笑的神色。 王副将则是转过头来,脸上神情严肃,怒吼一声。 “都干什么呢?” “军营重地,能不能正经一点?” 众将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马术,田力,高昌......无视军纪,军营重地,擅自笑闹,按军规,打三十军棍,由耿尽忠监刑!” 这话一出,嬉笑着的龙卫军将们,顿时张大了嘴,直愣愣的看向那辆马车。 马车上,车帘掀开,露出李静的容貌。 众人见状,连忙单膝跪地。 “末将参见大帅!” 王副将见状,也连忙后退几步,单膝行礼,却遭到众人怨恨的眼神。 “大帅来了,你丫早说啊!” “不行啊,方才我跳上马车,看到大帅早就吓傻了,说不了啊!” “你特么给个眼神也好啊!” 王副将无奈。 “大帅不让啊......!” 唐寅跳下马车,把李静抱到轮椅上,然后,将他推到众人面前。 一众军将看到李静的模样,不由有些唏嘘。 耿将军更是老泪纵横。 “大帅,您的腿......!” 李静闻言,摆了摆手。 “些许伤情,不妨事。” 随后,李静脸色一正。 “行刑吧,本帅亲自观刑!” 众人闻言,顿时身子一颤,乖乖的解下了铠甲,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等待军棍。 老耿闻言,叫来左右军士。 不一会,城门处,响起了“啪啪啪”,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这些龙卫军将,也是铁打的汉子,硕大的军棍,三十军棍打完,硬是咬着牙一声不敢吭。 耿将军则面无表情的朝着李静禀报。 “大帅,三十军棍行刑完毕,请大帅查验!” 李静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各自回营,明日点卯!” 军令一下,军将们爬起身来,朝着李静拱手致礼之后,一瘸一拐的往营地走去。 随伺的亲卫,要去扶,却被军将们一把推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大帅看着呢,你想让我在大帅面前丢丑?” 一场闹剧,在李静的军棍下,偃旗息鼓。 桀骜不驯的军将们,在李静出场的那一刻,恢复了军人该有的样子。 这就是李静带来的影响力。 唐寅在一旁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军将的变化,眼眸中浮现羡慕的神色,不由拍了句马屁。 “岳父大人威武!” 李静见状,白了他一眼。 “军营御下,首重威信,你是文官,就别琢磨这些了!” 唐寅嘿嘿一笑。 刚才李静威风的场面,确实让他眼馋。 但是这种东西,是几十年的积累,他学不来。 李令月在李静出现的时候,眼眶就红了起来。 看到父亲,只是三言两语就治服了这些傲气的军将,不由生出挫败感,低着头不敢过去。 李静见状,朝着他招了招手。 “月儿,这段时日,你辛苦了!” 第253章 马蹄关内断粮了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虽一向以父亲为榜样,但是真正在那个位置的时候,才知道,要管理一支军队这有多难。 李静微微一笑,摸了摸李令月的头。 “没事了,爹爹来了!” 李令月听到这话,更是潸然泪下。 唐寅见状,也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带着老方,安排卸货的事情去了。 父女俩煽情了片刻,李静便让李令月将他推到一边,询问起军营和李晋的情况。 玉县的情况还好,北绒人大多精力,都集中在马蹄关,无暇来攻。 马蹄关内的十万禁军,就惨了。 原本关内是有存粮的,加上李静带上的军粮,至少能支撑三个月。 然而,军营中谎报数据,克扣粮草的事情屡见不鲜,马蹄关内的粮草,被守军偷偷卖了不少,足足少了三成。 按照推算,七日之前,马蹄关就应该已经断粮了。 李静闻言,脸色顿时巨变。 来之前,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马蹄关内的守军,胆子这么大。 李静听完李令月的禀报,脸色阴晴不定。 断粮七天,马蹄关内该是何等景象? 李静顿时坐不住了,朝着李令月沉声道。 “敲鼓,聚将议事!” 李令月躬身行了个军礼。 “是,父帅!” 很快,玉县内,便响起了阵阵鼓声,刚刚被打了军棍的军将们,再次走出营房,朝着帅帐而去。 城墙的一处角落,一只信鸽飞起,往京城方向飞走。 看着信鸽飞离,郑老太监,脸色也很不好看,跺了跺脚,走进玉县的街巷中。 唐寅听到鼓声,不由好奇的问道。 “老方,这鼓声是干啥的?” 老方神情凝重。 “这是聚将鼓,大帅要议事呢!”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自己好歹也是西北道监察御史,这种事情,竟然不叫上我?” 老方顿时咳嗽一声。 “郡马爷,您是文官,非军令不得入军帐!”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时,老林跑了过来。 “郡马爷,老方......!” 老方见状,不由好奇问道。 “老林,你跑来干啥?” 老林一脸的不忿。 “大帅打算聚将出击,驰援马蹄关,让我来保护郡马爷!”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么着急?” “岳父才来玉县,万事还未探查清楚,此时出兵,怕是不妥吧?” 老方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敌情不明,就胡乱出击。 至少也要让斥候,探明北绒人的布置再出兵吧? 老林脸色难看。 “郡马爷,大帅也是没办法啊,二老爷和十万禁军在马蹄关,那里已经断粮七日了,” “再不出兵,恐怕......!”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 “不是说,马蹄关内,粮草充足,可坚守三个月吗?” “如今才过去两个月,就断粮了?” 老林将原委,娓娓道来。 老方顿时怒喝一声。 “该死的兵痞,连储粮都倒卖,真真是该杀!” 唐寅则是抬头,担忧的望向马蹄关的方向。 七天时间不吃饭,不知道人会不会死。 李晋身为大军统帅,应该会有些特权,不会饿肚子吧? 想着这些,唐寅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老方,你去将江编修和孙管事请来!” 老方顿时一愣。 唐寅嘿嘿一笑。 “老方,该咱们干一票大的了。” 老方面露喜色。 “是,郡马爷!” 老方匆匆离去。 老林一脸惊惧的问道。 “郡马爷,你要做什么?” “大帅说了,不让你出城!” 唐寅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出城!” 唐寅说完,转身呼喝兵丁,加快手上动作。 ...... 马蹄关内,虎卫帅帐外,挂着数十颗人头。 这些人头,都是守官军将的。 当李晋得知关内粮草被守军盗卖,立刻就杀人立威,将剩余的粮草,接管过来,统一管理。 只是缺口太大,即便如此,也坚持不了多久。 帅帐内,李晋端坐在帅位上,坐的笔直。 然而,肚子发出的响声还是出卖了他。 李晋端起桌案上的水,一口饮尽,沉声喝道。 “继续议事!” 帅帐内,其他军将顿时面面相觑。 一名副将,不由皱眉道。 “李帅,您身为主帅,乃我等旗杆,数日不进食,可不行啊!” 此言一出,其余众将,连声附和。 “是啊,李帅,我等知晓您是想做表率,然,您可不能倒下啊!” 一名将领,更是直接端来,一碗粗粮,哭喊着让李晋用饭。 李晋看着那碗粗粮,咽了咽口水。 随后却是艰难的移开了视线,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存粮不多,拿去给伤兵吧,本帅无妨,还能坚持!” 众将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为主帅,自然是有些存粮的,只不过,李晋这货,坚持与军士同甘共苦。 从半月前,每日只吃一顿,就为节省粮食,以待援军。 虽然艰难,但是也坚持了下来。 即便如此,存粮也不多了。 眼看着,粮库内的粮草即将告罄。 李晋提了提神,沉声道。 “如今数月过去,玉县的援军,依旧被挡在外,诸位将军,可有良策破敌?” 众将闻言,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一名副将抱拳道。 “大帅,以我军的局势,若是出关迎战,恐输多胜少,末将以为还是固守待援!”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一名大胡子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话,如今关内粮草即将告竭,留在这里也是死,不如拼死一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大帅,标下认为应全军出关,与北绒蛮子决一死战!” 大胡子这话,顿时引起其他将领的附和。 “老七说的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大帅下令吧!” 李晋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饿了好几天,是个铁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依靠强大的毅力,李晋甩了甩脑袋,强自镇定下来。 “监粮官,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监粮官闻言,回道。 “回大帅,若是每日一食,轮班配给,还可坚持三日......!” 监粮官还要再说,李晋却是摆了摆手。 “若是全军饱餐一顿,可够?” 李晋的问话,顿时让将领们,神情凝重起来。 第254章 天上飞来了好多球! 监粮官身子微微一颤,还是躬身回道。 “大帅......若是饱餐一顿,勉强够!” 李晋闻言,神色不变,抓起桌案上的令箭,沉声喝道。 “众将听令!” “末将在!” “今夜除值守军士,全军休整,明日全军出关,分三路......突围!” 众人本来一脸一激动,然而“突围”两个字,却是让他们顿时泄了气。 大胡子率先出声。 “大帅......!” 李晋摆了摆手,轻叹口气。 “老魁,我与虎卫虽然相交不久,但是也不忍看到全军覆没,明日我与谢将军,周将军各带一路人马突围,能活一个是一个!” 李晋说完,帅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虽然有身死报国的心,但是手下军士,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不是最后时刻,谁又能直面身死? 李晋这份军令,等于独自揽下了责任,他们是懂的。 这一夜,马蹄关内安静了下来。 除了城墙上的火把,一片寂静。 这一夜,玉县却是灯火通明。 龙卫帅帐内,李静端坐在轮椅上,看着桌案上的行军图,陷入沉思。 龙卫军营内,人马调动,做大战前的准备。 这一夜,郑老太监与心腹内卫密语过后,数十名内卫换了衣裳,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玉县存放粮草的库房,却是人声鼎沸。 数百人挤在仓房内忙碌着。 孙管事不停的呼喝着招来的工匠。 唐寅和江宴,也在人群中穿梭,气急之时,还会骂上两句。 老方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帮忙。 老林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老方,郡马爷这是要干啥呢?” 老方嘿嘿一笑。 “老林,我跟你说过,郡马爷可是个宝贝,明日你便知道了,若是顺利,大帅也不用冒险出兵了!” 老林闻言,顿时一愣。 “几个意思?” 还没等老方嘚瑟,就被唐寅踹了一脚屁股。 “老方,你干啥呢,老子忙的脚不沾地,你却在这偷懒,快些,李先生还等着救命呢!” 老方闻言,屁颠屁颠的跑去安排工匠干活。 没办法,热气球是技术活,了解这门技术的人,很少。 老方,因为唐寅的关系,在孙管事那里泡了几天,多少知道一些。 现在时间紧迫,连他也不能偷懒。 老林见状,也回过神来,不管有没有用,能帮上忙都是好的,连忙上前谄笑道。 “郡马爷,我能干些啥?” 唐寅看了他一眼。 “老林,你带几个人,去周围巡查,仔细些,切勿被小人打扰了我们干活。” 老林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唐寅见状,抽时间解释道。 “这些玩意看着简单,但是很考验手上的功夫,” “你擅长的是武力,便为我们保驾护航,事后,我会向大帅为你请功的!” 唐寅敷衍式的话,顿时让老林郁闷不已。 不过,他刚才看了许久,也是没看懂,便带着几名军士,跑到外面守着。 忙碌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天空刚刚吐出鱼白,仓房内,数百工匠,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 唐寅兴奋的看着满地的热气球,拍了拍手。 “各位辛苦,此役过后,本官亲自向大帅请功。” 工匠们这才兴奋起来,站起身继续最后的工作, 江宴则是小跑了过来。 “唐兄,可别忘了......皇后的家宴!”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看你那死样,” “放心吧,太子和皇后那里,我都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保证带上你!” 江宴听到唐寅的保证,也不在意他话中的揶揄,反倒是兴奋的脸都红了。 过了片刻,孙管事来报。 “唐公子,都准备妥当了。” 唐寅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放孔明灯......!” ...... 清晨,马蹄关内,十万禁军,悄然醒来,军士们个个脸上带着凝重。 今早,监粮官,将粮库里,最后的粮食都拿了出来。 有经验的军士,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一些新兵看到粮食,顿时兴奋了起来。 饿了好几天了,一看到吃的,哪里还忍得住,扑上去,就要吃。 却看到老兵们,动都没动。 新兵不由好奇。 “哥,你咋不吃啊?” 老兵看了他一眼,端起碗里的粮食。 “吃吧,多吃些,吃饱些,这许是最后一顿了......!” 新兵顿时诧异。 “哥,你这是啥意思?” 老兵叹了口气。 “援军过不来,咱们粮食不够了,这是最后一顿,吃完,大帅就要带着咱们出关突围了。” “只不过,三十万北绒大军,还都是骑兵,咱们能活下去的几率,不足一成!” 随着消息传出,整个马蹄关内,都弥漫着一种低落的情绪。 用过饭后,全军集合。 李晋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军士们,顿时感觉无比的无奈。 整理了一下沉重的心情,李晋高声喊道。 “想必诸位都知晓了,如今援军打不进来,关内粮草告罄,” “唯今之际,本帅只能带你们冲杀出去,” “出了关,你们只管一路先前,” “此战,非战之罪,尔等皆不算逃兵,” “本帅只求你们能够活下去,若回去后,有人问起,你们尽可言,是我李晋下令让尔等逃命的!” 李晋说完,台下鸦雀无声。 李晋用了逃命两个字,这对军人来说是耻辱,对朝廷来说,他们是逃兵。 但是李晋却是将这个责任担了下来,卸下了他们的心理负担,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无数军士闻言,顿时动容不已。 李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已经悄悄露头。 贪婪的看了一眼朝霞之后,李晋大喝一声。 “出关,逃命!” 军令一下,一众军士,顿时涌向了城门。 就在城门即将打开之际。 城墙上的军士,却是传出嘈杂的声音。 众人顿时一愣。 很快便有军士来报。 “禀大帅,天上飞来了好多球!” 李晋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球?” 另外一名军士则是说道。 “大帅,那是孔明灯,上面还有字哩!” 李晋更是诧异。 “什么字?” 军士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上面写着......死酒鬼,我来救你了!” 第255章 天空下起了粮食雨 军士说完,自己都感觉奇怪。 酒鬼是谁? 谁是酒鬼? 然后还没等军士想明白,李晋就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句军令。 “传本帅将令,所有人不得妄动......!” 李晋一口气跑上城墙,抬眼看去,却是满天空的五颜六色的“球”。 看到这些孔明灯,李晋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孔明灯他见过,当初他让唐寅上门求亲。 唐寅用的就是它。 那时候,唐寅还说过,这些孔明灯经过改良,可是能载人上天的。 李晋定定睛看去,果然在几个孔明灯上,还写着字。 李晋见状,不由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还懂不懂尊师重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军中将领们,本来都准备率军突围了。 收到不得妄动的军令,便跟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看到李晋对着天空中的孔明灯大笑不已。 谢将军,周将军见状,不由抱拳道。 “李帅,军士们,还等着您下令呢!” 李晋闻言,摆了摆手。 “不用了,下令让他们解散吧!” 两位将军闻言,顿时激动的道。 “李帅,咱们可是没吃的了,” “最后一点粮食,今晨也吃完了,” “如今咱们出关,还有一搏之力,若是坚守不出,不用三日,全军就都饿死了!” 李晋却是微微一笑。 “两位将军,稍安勿躁,咱们的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两人顿时大喜。 “在哪里?” 李晋抬起下巴,朝着天空努力努嘴。 “那便是咱们的援军。” 此时,那些孔明灯,还没飘过来,远远看去,就像普通的孔明灯一样。 谢将军不由皱眉道。 “李帅,这些孔明灯,许是哪家的少女许愿用的,末将的老家就有这个习俗!” “这......是援军?” 一旁的周将军,也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晋。 李晋哈哈一笑。 “两位将军,这可不是少女祈愿的孔明灯,而是我家徒儿,给我搬来的救兵!” 两人闻言,大为不解。 周将军悄悄拉过谢将军。 “老谢,大帅莫不是疯了吧?”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但是李晋听力可是很好,闻言,不由笑道。 “两位将军稍安勿躁,一会便见分晓。” 两人闻言,顿时尴尬一笑,也不再议论,而是看向那些孔明灯。 孔明灯因为风速问题,时快时慢,不过总体还是向着马蹄关方向飘来。 又过了一会,其他军将们见李帅迟迟不发将令,也纷纷上找城头,看到三位大佬,都在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孔明灯,不由议论起来。 李晋见状,也不理会,依旧死死盯着天上的孔明灯。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孔明灯渐渐飘了过来。 便有军将看出了端倪。 “李帅,您快看,那些孔明灯好大呀!” “是啊,是啊,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孔明灯。” 李晋见状,不由负手微笑道。 “有何大惊小怪的,这东西,就是个大号的孔明灯而已。” “大号的孔明灯?” 众人闻言,更是好奇。 “李帅,您见过这种孔明灯?” 李晋笑而不语。 就在众人好奇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前排的孔明灯已经逐渐靠近。 孔明灯上露出一个慌张的脑袋,朝着城头上喊着什么。 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然而,突然冒出的脑袋,却是让城头上的军将们,看傻了眼。 “咦,上面好像还有人?” 众人闻言,顿时眯着眼睛朝天空中的孔明灯看去。 谢将军眼力好,看的清楚,一看之下,顿时瞳孔变大。 “娘嘞,真的有人......,李帅你快看,孔明灯上有人哎。” 谢将军就像个孩子看到新奇玩意似的,蹦跶了起来,一脸激动的说道。 “看那人装扮,好像是我大明人。” “嘿嘿,还真是大明的人,快看,每个孔明灯上都有哎!” 城墙上的守军们,也都好奇的看着孔明灯上面露出来的脑袋。 随着孔明灯的靠近,已经来到了马蹄关城头的上空。 随后孔明灯竟然降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上面的喊声也传了过来。 “诸位将军别放箭,陛下命唐大人前来玉县,小人奉唐公子之命,给大军送粮食来了!” 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逐渐清晰。 城墙上的军将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李帅,真是咱们的援军来了。” 李晋定睛看去,却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朝着头前的孔明灯喊道。 “你可是江府的孙管事?” 孔明灯上的人闻言,再次露出头来,看清李晋,顿时高兴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小人正是江家管事,李将军,小人可算看到您了,” “唐公子让小人给您传话,让您坚守住,靖国公也到了玉县,北绒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兵的......!” 上头之人,正是孙管事。 原本唐寅要自己亲自来的,却被江宴和老方死死拉住。 这孔明灯经过改良,虽然能够载人,但是实验的时候,也出过问题,一名下人,就被摔断了腿,那还是在有绳子的情况下。 最后,有过经验的孙管事,自告奋勇的前来报信。 不过,第一次在无绳子的情况下,飘向三十里外的地方,谁的心里都没底。 好在,这次升空极其顺利,天气晴朗,风向也合适。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些孔明灯飘向了别处。 李晋闻言,顿时一愣。 “大哥也来了?” 随后,便是大喜。 “回去告诉那小子,就说本帅知道了。” 孙管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到李晋安然无恙,他回去就能向少爷和唐公子复命了。 一旁的谢将军却是急忙问道。 “你说的粮食何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孔明灯上的孙管事。 这孔明灯虽然大,但是已经坐了一个人了,又能装多少粮食? 然而,话音刚落,头顶上的孔明灯,便有一袋袋的粮食,往下抛。 一时间,天空中下起了粮食雨。 李晋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诸将何在,派人收集粮食,今日让兄弟们饱餐一顿!” 众军将闻言,顿时激动的躬身大喝一声。 “末将遵命!” 随后,喜笑颜开的转身,安排手下,收集粮食。 马蹄关内,正在等待出击的军士们,看到一袋袋粮食落下,顿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军将们的命令也传了过来,纷纷激动了起来。 很快,传来军士们阵阵欢呼声。 “陛下万岁,李帅万岁!” 第256章 若有所思的李静 玉县,龙卫大营。 十万龙卫,形成方阵,静悄悄的站立在校场上。 李静坐在轮椅上,脸上神情严肃。 耿尽忠跳下战马,上前行礼后,沉声喝道。 “大帅,末将已准备妥当,请大帅下令吧!” 李静看着耿尽忠,眼中有不舍。 良久之后,这才朝着李令月点了点头。 李令月便高声喝道。 “前锋营马术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先锋,冲破敌阵!” “末将遵命!” “中营耿尽忠压阵,左右两营策应......!” 随着一条条的军令下达,龙卫军营内的战前气氛,达到了顶峰。 李静见状,沉声大喝道。 “马蹄关十万禁军被围,里面不仅有我的兄弟,他们也是你们的兄弟,” “倘若是我们被围,我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前来驰援。” “诸位,今日我李静与诸位一同杀敌,杀穿北绒人,驰援马蹄关!” 此言一出,李令月顿时大骇。 “爹,您身子不适,还是女儿去吧!” 李静摆了摆手。 “北绒人不好对付,我与他们交战多年,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弱点,” “况且,临阵指挥,你还经验不足,” “若是爹回不来......你便带着唐寅和玉城百姓,速速出城,往南撤离!” 其他军将闻言,顿时动容。 李静坐着轮椅都要出兵,可见已经铁了心了。 李令月闻言,立马激动了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李静招了招手。 便有两名军士走了过来,将李令月拉到一边。 “爹,您......!” 李令月挣扎了起来,却被身后的耿尽忠,一手刀给砍晕了。 李静见状,脸色不变朝着身边的军士,吩咐道。 “扶小姐进帅帐休息,等我们走后,再让她醒来!” 等军士将李令月扶走后,李静大手一挥,高声喝道。 “打开城门,兵发马蹄关!” 一众龙卫军将,也跟着喊了起来。 “兵发马蹄关......!” 在军将的带动下, 军卒们也亢奋了起来。 李静却是显得心事沉沉。 这次虽然有他在,龙卫军士气提升了许多,但是十万龙卫,想要野战二十万北绒骑兵,无异于送死。 要不是马蹄关,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他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全军出兵。 李静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攻城之时,老二能够趁机出关,两军一同出兵,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城门打开,一队队龙卫军,视死如归般踏出城门。 耿尽忠也推着李静,上了一辆敞篷的战车,归入中军。 微风吹在李静的脸上,吹散了一丝发髻,李静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 出了城门,前方十里外,就是北绒大军的营地,想要冲过三十万北绒骑兵的封锁,难如登天。 即便侥幸成功了,这十万龙卫,至少有一半人回不来。 不过,若是任由李晋的十万禁军被吃掉,玉县也保不住。 玉县后面可有数个州府,直到虎口,都是一马平川。 一旦没有了马蹄关的牵制,数百万大明百姓,就只能在北绒人的铁蹄之下,遭受蹂躏。 整了整神情,李静大手一挥,就要让传令兵吹响发兵号角。 就在这时,城墙上传来阵阵呼喊声。 “哇,那是什么?” “快看,好大的孔明灯呀!” 城墙上是玉县的守军。 守军们站在城墙上,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升起来的孔明灯。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起了城外,正在列阵,准备突击的龙卫军士的注意。 刚刚成型的军阵,顿时发生了一阵骚乱。 李静见状,顿时皱了皱眉。 大军还未出发,就发生骚乱,这可不是好兆头。 李静当即下令。 “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传令兵转身离开。 城内便跑来一道人影。 “大帅......大帅!” 李静抬眼看去,只见老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老方,不是让你看着郡马爷吗?” “你怎么跑来了?” 老方跑到李静身前,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快速说道。 “大帅,郡马爷说了,不用出兵了,马蹄关已经有粮食了!” 李静闻言,不由一愣,随后急切的喝问道。 “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 老方捋了捋胸口,指向天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 “大帅......那个......您还记得吧......!” 李静看了一眼,随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你是说,那孔明灯真的能够载人了?” 当初,唐寅上门求亲,在靖国公府的时候就说过,孔明灯经过改良,是可以载人的。 不过,那时没有一人相信,只当他在吹牛。 现在看到升空的孔明灯,李静心思立马浮动了起来。 老方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 “大帅,郡马爷弄来的孔明灯,不仅能载人,还能放粮食呢,这便是往马蹄关送粮食的。” 李静闻言,稍微一思索,就大手一挥朝着耿尽忠喝道。 “老耿,传令下去,全军防阵待命。” 说完,李静又朝着老方催促道。 “快,带我过去看看!” 老方闻言,明白李静的心思,也不磨叽,推着他就走。 很快,老方推着李静来到仓房处。 仓房外的空地上,一座座巨大的孔明灯,挂着一个个竹编的篮子,正在等待升空,周边已经围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玉县百姓。 要不是老林持枪守护,估计他们早冲进来,看个仔细了。 老方推着李静走进后,便愣住了。 只见是,数名苦力,将粮食搬运进那竹编的篮子内,看重量至少了数百斤。 粮食装好后,一名工匠,走进竹篮内,取出火折子,点燃里面的火油。 巨大的热气将刷过桐油的丝绸吹的撑了起来,要不是绑在木桩上的绳子拉着,就要被吹跑了。 竹编的篮子里工匠,连忙拉着身前的绳索,努力的控制平衡。 直到孔明灯平稳下来,下面的人,这才解开绳索,放任其升空而去。 看高度,至少有二百米高。 北绒人的弓箭虽然厉害,最多也就能射一百五十步。 这个高度,即便是五石的强弓,都射不了这么远。 到得此时,李静倒是不着急了,反而让老方停了下来,推着他围着巨大的孔明灯,仔细的看了起来。 认真的看完孔明灯,整个升空的过程,李静顿时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257章 北绒王叔木瑜 李静让老方推着他,绕着孔明灯仔细的观看。 不一会,得知消息的,唐寅忙碌中,抽身出来,从仓房内小跑了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岳父大人......!” 李静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急切问道。 “这便是你和陛下解围马蹄关之法?”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正是如此!” 李静微微一笑。 “详细说说!” 唐寅走到他的身后,推着他往仓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岳父大人,这孔明灯,经过改良,可载人载物,升空数百米,北绒的弓箭手射不到,很是安全,” “还可利用风速,控制方向,抵达马蹄关上空绝无问题。” 李静一边听着,一边沉思。 “一座孔明灯,可载物多少?” 唐寅嘿嘿一笑。 “小婿计算过,一座孔明灯,可载三石粮食,” “这次时间匆忙,只赶制了一千做孔明灯,但是一趟下来,足够让十万禁军,数日的粮食。” “孔明灯用过之后,一日的时间,就能飞回来,” “只要有粮食,马蹄关内的禁军,就能坚守,北绒人必然不敢久留!” 李静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埋怨的道。 “既有此神物,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 唐寅不由,无语。 “岳父大人,早前小婿就跟您说过,是您太着急了。” 李静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来之前,唐寅确实说过,有办法解决马蹄关之围。 只不过,他听到马蹄关断粮,就急了起来。 十万禁军不仅关系到朝廷的有生力量,还关系到数百万大明百姓的安危,更关系到他们李家的香火。 他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又受了伤。 李晋要是死了,他们靖国公府就没有继承人了。 李静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那些孔明灯问道。 “你这个东西,可能再多赶制一些?”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需要熟练的工匠,油布材料,也需要特制,” “玉县这里,材料不够,回京之后,倒是能制作一些。” 李静听到这话,顿时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声。 “一千座孔明灯,少是少了些,但是奇袭够用了!” 唐寅不明所以的问道。 “岳父大人,什么奇袭?” 李静斜了他一眼。 “运完粮食后,将这些孔明灯拉到军营来,老夫有大用!”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拽什么拽,好像你的似的!” 李静顿时一瞪眼,唐寅连忙低着头。 推着李静在仓房也转了一遍。 这个时候,一千个孔明灯,全都漂浮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升空,往马蹄关而去。 从玉县到马蹄关三十里的路程,全都是大号的孔明灯 这让人震惊的一幕,顿时也引起了北绒人的注意。 北绒王帐内,数名北绒人,正在喝酒吃肉。 一名满脸胡子,梳着小辫的北绒汉子,端坐在王座上。 此人正是北绒王叔木瑜。 三十万大军围困马蹄关,只要再有数日,马蹄关内的十万大明禁军,就会被自己的大军歼灭。 少了马蹄关的牵制,回过头来,再收拾掉玉县的大名军队,大名腹地,尽在我手。 此时对北绒大军来说,形势大好。 王叔木瑜更是心情大好,右手抄起一只羊腿,大口啃羊肉,左手抱着一名北绒女子的小蛮腰,尽情的享受。 北绒女人,由于常年牧马,大多皮肤黝黑,但是身材却很饱满,强健的体魄,让北绒女人多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王叔木瑜啃过羊腿,又端起一碗酒,一口喝干,随后哈哈大笑着,将油腻腻的大手,附在女人的山峦上,使劲揉搓。 女人吃痛,脸上却带着笑容,娇嗔一声。 “大王......还有人呢!” 女子的声音,立马引起了一阵哄笑。 大胡子闻言,脸色一变,一把将女人推了出去。 然后朝着哄笑的手下笑道。 “来,这女人,归你们了!” 手下大将闻言,脸上浮现怪笑,有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木瑜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扎合,莫图,你二人谁赢了,她就是谁的!” 其他人见状,立马起哄闹起来。 两人闻言,顿时脱掉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开始摔跤。 两个肌肉男,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经过激烈的角逐,最终脸上有一道疤的扎合获胜。 扎合哈哈一笑,朝着王叔木瑜拍胸行礼。 “多谢大汗赏赐!” 木瑜笑着摆了摆手。 扎合也不二话,上前将女人扛起来,就往旁边的军帐走去。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很快军帐内,传来了扎合粗暴的声响,以及令人遐想的声音。 木瑜见状,哈哈一笑, “马蹄关内的大明军队,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告诉各部勇士们,再坚持数日,” “数日之后,便挥军南下,抢粮抢钱抢女人!” 手下们闻言,顿时激动的嗷嗷叫了起来,跟着喊道。 “大汗威武......抢粮抢钱抢女人!” 木瑜更是高兴,拍了拍手,便有数名北绒少女,走了进来。 这少女,各个身材姣好,充斥着青春的气息。 “这些都是各部进贡,最美的少女,诸位勇士,尽情享受吧!” 手下大将们闻言,哪里还忍的住,拉住一个就扑了上去,上下棋手。 木瑜嘿嘿笑着,喝了口酒,欣赏着爆裂的场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惊呼。 木瑜顿时皱了皱眉,喝骂了一声。 王帐外便有亲卫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 亲卫跪地行礼。 “回大汗,大明人,放了许多孔明灯,” “那些孔明灯往马蹄关去了!” “孔明灯?” 一名大将闻言,顿时嗤笑一声。 “我听说,孔明灯是少女祈愿用的,这大明人,真是没办法了,只能放孔明灯祈愿了。” 另外一名大将也笑道。 “大明人,就只会玩这些花样,他们一旦遇上困难,就只会求神拜佛,” “不像我们北绒,整日与豺狼争斗,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木瑜闻言,微微一笑。 “你们玩吧,本汗出去看看!” 说着,木瑜站起身,来到王帐外,果然看到,头顶上漂浮着许多孔明灯。 第258章 原来还有后手 这些孔明灯,由于距离较远,远远看去,只是比普通的孔明灯要大上一些。 木瑜也没在意,反倒是朝着一旁的军帐走去。 军帐内,扎合刚刚完事,看到木瑜进来,连忙行礼。 一旁的女人也连忙趴伏在地上,身上的狼皮滑落,也不敢动弹。 木瑜朝着女人挥了挥手, 女人光着身子,抱着衣裳,退出了军帐。 直到女人离开,木瑜这才开口问道。 “木离有消息了吗?” 扎合闻言,回道。 “大汗,我的人传来消息,木离王子,已经进入大明境内。” 木瑜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冷。 “王子?” 扎合顿时一怔,随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木离进入大明境内之后,就跟丢了!” 木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冷哼一声。 “当初我看在大哥的份上,饶他一命,没想到他却想要勾结大明人,企图颠覆我北绒王庭?” 扎合听到这话,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木瑜见状,语气放缓。 “扎合,你是我北绒第一勇士,你放心,本汗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将木离的人头取来,你就是乌穆的首领!” 北绒王庭黄金王族,四大部族,对应四支军队,乌什,乌克,乌穆,乌沁。 这四支军队,是北绒大军的核心,一切物资供应,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战斗力也是最强的。 在以武为尊的北绒,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扎合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大声喊道。 “是,大汗,扎合一定找到木离,将他项上人头取来,献给大汗!” 木瑜见状,很是满意,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走了出去。 很快,一支数十人的北绒骑兵,换上大明百姓的衣裳,出了营地,往南而去。 ...... 视线回到玉县。 唐寅正带着李静查看孔明灯送货的情况。 自从进入玉县后,就消失不见的郑老太监,忽然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臭小子,我问你,这些东西是干嘛的?” 唐寅闻言,一脸嘚瑟。 “老郑,你也看到了,这些孔明灯正在给马蹄关内的禁军,运送粮食呢,” “只要粮食充足,北绒人的计谋就没用了,我们正好来个反包围,将他们围困在这里......!” 郑老太监闻言,大叫一声。 “你个臭小子,送粮之前,为何不与我说?”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咋了?” 郑老太监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 “若是陛下大计被你破坏,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李静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郑老三,老夫女婿,你说话,客气点!”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李帅,陛下有旨,如今马蹄关之围已解,龙卫留守玉县,不得出城。” 李静闻言不由一愣。 “这是陛下的意思?”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 “至少要等七日之后,老奴回来后,方可!” 李静听到这话,更是皱眉不已。 沉思片刻之后,李静朝着郑老太监拱了拱手。 “臣,遵旨!” 郑老太监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李帅,其实陛下早有计较,已经派了玄甲军前来,” “不过在这之前,陛下还有些要事,要老奴去办,” “还请李帅再等些时日!” 李静闻言,不由一愣。 “玄甲军?” 玄甲军,在外名声不显,但是李静还是知道的。 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三万,但是全军披挂玄甲,战力彪悍当属第一。 若是突袭北绒人,不说全歼他们,至少击溃是没问题的。 玄甲军,一直是陛下亲自掌控的军队,可以说是皇帝最后的保命符。 没想到陛下为了马蹄关,连它也派出来了。 难怪,陛下那么轻易就同意了武卫留守京城。 原来还有后手。 郑老太监说完,却是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唐寅,你随我出城!” 唐寅张大了嘴。 “我?” “随你出城?” 郑老太监不由分说,将唐寅提了起来就走。 李静见状,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只是眼眸中,多了一丝担忧。 唐寅被郑老太监提着,丢进一辆马车内。 郑老太监呼喝一声,马车便在十数名内卫的护卫下,往城外而去。 马车内,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老郑,咱们去哪啊?” 郑老太监白了他一眼。 “灵州!” “灵州?” “去那干嘛?” 郑老太监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陛下已经和北绒的王子木离搭上了线,就准备坑他们一把,顺便将朝廷的奸细揪出来呢!” “如今你闷声不响的解了马蹄关之围,老夫得赶在北绒大军,出现异动之前,前去见他!” 唐寅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北绒王子木离?” 郑老太监说道。 “正是此人,木离在王位争夺之中,败下阵来,便来到了我大明境内,如今正在灵州,” “我本想等玄甲军到后,再与之谈判,若是现在就让北绒大军跑了,陛下的大计就泡汤了!”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郑老太监一眼。 这老货藏的够深的啊! 难怪来的这一路上,郑老太监都是悠哉悠哉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随后唐寅不解的问道。 “你与那木离谈判,带我干啥?” 郑老太监闻言,嘿嘿一笑。 “陛下说了,军阵之事你不懂,但若是阴谋诡计,你小子还是很有手段的,” “与木离的谈判,老夫为主,你为辅,此事需机密行事!”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老郑,没你这么骂人的哈!” 郑老太监哈哈一笑。 “这是陛下的旨意,由不得你!” 唐寅见状,干脆靠在车璧上闭上了眼睛。 郑老太监见状,微微一笑,也没有理他,而是掀开车帘,朝着护卫在一旁的内卫使了个眼色。 内卫走上前来,郑老太监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密信,递给他。 内卫接过密信,朝着郑老太监点了点头。 很快,一只信鸽被内卫往外一抛。 信鸽扑腾着翅膀,往京城方向飞去。 一场关于大明与北绒,边疆与朝堂,多方的诡计与搏杀,因为唐寅小小的孔明灯,而被迫提前改变。 ...... 第259章 灵州城 京城,皇宫内,御书房。 天佑皇帝看着密信,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天佑皇帝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郑三来信,唐寅弄了个孔明灯,解了马蹄关粮草之危!” 御阶下的楚首辅闻言,顿时一惊。 “这么快就解围了?” 天佑皇帝苦笑一声。 “这小家伙,做事总是那么出其不意!” 楚首辅点了点头。 “陛下,如今该如何应对?”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郑三已经将朕的旨意传达给李静,想必他能懂朕的心思!” 楚首辅闻言,低着头不再回话。 天佑皇帝叹了口气。 “不知道朕这一步棋,是否真的走对了。” 楚首辅闻言,朝着天佑皇帝拱了拱手。 “陛下,为了挖出国贼,些许风险还是值得的!” 天佑皇帝晃了晃脑袋。 “只希望李静能够给朕多留些时间!” 楚首辅不由躬身道。 “国贼不除,大明江山危矣,想必靖国公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天佑皇帝闻言,眼眸中射出一抹精光。 “楚爱卿,按计划行事吧!” 楚首辅闻言,躬身应是。 ...... 玉县,龙卫大营,帅帐内,李令月悠悠的醒来,大喊一声。 “爹,不可啊......!” 随后,就听到李静的声音。 “月儿, 爹在这呢!” 李令月看到李静,小脸上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 “爹......!” 李静呵呵一笑。 “爹错了,下次要是再出去拼命,定然带上你!” 李令月这才噘着嘴,轻哼一声。 “娘去的早,月儿只有你一个亲人,您可不能丢下女儿!” 李静伸出手,摸了摸李令月的头,微微笑道。 “傻丫头,如今你也快为人妇了,没了爹,你还有相公呢!” 李令月闻言,脸上娇羞了起来。 “爹,你说什么呢!” 李静摇了摇头。 “这次爹能够及时回头,还多亏了你那未来相公。” 李令月一脸的诧异。 “唐寅?” 唐寅到玉县,也有一天了,两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李令月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李静将之前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番。 “马蹄关之围解了?” “唐寅用那孔明灯,给二叔送粮食?” 让李令月听的一愣一愣的,眼中浮现出少见的小星星。 这大号孔明灯,第一次面世,还是唐寅为上门求亲引起全城轰动,而弄出来的。 “当初唐寅就说过,这孔明灯能载人载物,” “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坏家伙,还挺厉害......!” 一时间,李令月小鹿乱撞,心跳加速。 随后,却是疑惑起来。 “爹,你是说,郑大监将唐寅带走了?” 李静闻言,点了点头。 “郑老三,带着唐寅往灵州的方向去了,” “陛下一向谋定而后动,派郑老三过来,必然在下一盘大棋,” “此时,去了灵州,爹怕唐寅会出事。” 说着,李静语气一沉。 “月儿,你带上几个人,跟上去看看!” 李令月闻言,不由眉头微拧。 “爹,你是怕陛下......!” 李静闻言,不由白了她一眼。 “唐寅可是陛下的财神爷,如何会害他?” “爹怕的是节外生枝,有你跟着,也有些保障!” 李令月闻言,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火急火燎的站起身。 “爹,我这就跟上去!” 说着,身子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李静顿时一脸愕然,随后轻笑起来,摇了摇头。 “女大不由爹啊!” 很快,数骑从玉县出了城门,往灵州方向而去。 而一直备受关注的,龙卫北绒大军马蹄关却是安静了下来。 ...... 灵州,在大明境内,也算是一座历史名城。 这座城市,在边疆战斗的第一线,守护着大明的安宁。 这里的人,由于长期遭受战争,民风彪悍,也出现了许多杰出的人物。 人杰地灵,这便是灵州的由来。 原本以为,灵州在大明与北绒军队,冲突的前沿,必然人丁凋零。 唐寅却是看到有许多商人,带着货物前来。 进入灵州城,城内也是热闹非凡。 不同的是,大明其他州府城市,多的是小贩叫卖的声音,沿街的商铺小吃熙熙攘攘。 这里的商贸则很特别,整个一条街大多都是酒楼茶铺。 产普酒楼后面,则大多是一个个的货场。 酒楼茶铺里的,基本都是各地的商人。 即便还在打仗,这里也能看到北绒的商人,还有更西边的西波人,东北边带着怪异帽子的小棒子。 各国的商人,齐聚灵州,在茶铺里,酒楼内,大声吆喝着,谈买卖。 唐寅不由奇怪。 “老郑,这些北绒人,就不怕被咱们给抢了?” 郑老太监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灵州虽然在咱们大明境内,但是太祖有训,灵州之地,不禁商贸......。” 随后,唐寅也知道为什么灵州这地方,就算打仗也不禁止商贸了。 大明缺铁,缺战马,没有灵州的商贸,战马和铁,立马就要断供,这里承载了大明八成的战马,六成的铁料。 北绒人缺粮食,缺烈酒,缺茶叶,各部族的贵人们,没有这些,部落就要动荡,很快就是覆灭的下场。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必需品。 因此,双方只要不是全面战争,灵州都是开放的。 这也造就了陵州城特殊的地位。 北绒人,经常来劫掠,其实也是因为粮食和烈酒。 北地环境恶劣,一到冬天,就有不少部落会死人。 没有粮食会饿死,而酒却能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天,获得一丝暖意,挨过苦寒的冬时。 至于远在万里外的西波人和棒子,纯粹就是来赚钱的。 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西波美女,在大街上扭着腰肢,热情的兜售西波商品。 棒子人则大多都是卖人参药材。 马车缓缓行走在街道上,唐寅觉得很是新奇。 想不到大明朝,还有这样开放的地方。 只能说太祖皇帝,还挺有远见的。 马车走了一会,便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两人下了马车,唐寅跟着郑老太监走进酒楼。 然后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第260章 贵人有请 只见酒楼内,七八名身姿曼妙的西波舞娘,扭动着翘臀,腰间的铃铛,叮叮作响。 这些西波舞娘,身上布料极少,与后世的比基尼,都有的一拼。 领舞的少女,更是只在胸口里挂了一块布,随着舞动,布料不时的掀起,半圆若隐若现。 大胆程度,不输后世啊! 唐寅感慨着。 这种场景,即便是在后世,也只能在一些特殊场合才能看到,平常只能在硬盘里欣赏。 郑老太监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 唐寅依旧在欣赏古代西波舞蹈。 这些舞娘很是专业,斗臀频率极快,配合上身的动作,极具美感。 随着乐器停止,舞娘们,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周围顿时传来叫好声。 唐寅也大为震撼,正想拍手叫好。 领舞的少女,朝着周围的客人,弯腰行了一礼。 然后,舞娘们,突然伸出纤纤玉手,一把将最后那块布给扯了下来。 数只顿时一阵乱晃,让人眼花缭乱。 “噗嗤......!” 唐寅一口茶水,差点喷在郑老太监脸上。 谁说古人不会玩的? 你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屎你! 后世的那些,都是古人玩剩下的好吗? 比如后世的“俄罗斯轮盘”,就是从“玉屏风”演化而来。 可以说,无论是哪个朝代,都玩的花。 郑老太监一脸忧郁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不由脸色讪讪的。 “老郑,不好意思哈!” 郑老太监扯了扯嘴角。 “少见多怪,这些西波人,为了赚钱,连脸面都不要,还有更过分的呢!”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老郑,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皇宫里,有西波人进宫的......呸,老夫跟你说这些干啥?” 唐寅顿时暗自腹诽。 “你个死太监,那玩意都没了,还偷看这些!” 两人默契的不再讨论这些,毕竟和一个太监说这种话,总感觉怪怪的。 那些西波舞娘,跳完舞后,便将西波的商品抬上来。 西波的商品大多是香料,珠宝等物。 领舞的西波舞娘,将一只夜明珠,放置在胸口。 这时,一位西波商人,走上台来,用蹩脚的大明语,卖力的喊道。 “诸位尊敬的客人,沙林今日来到这里,拿出我西波最宝贵的东西,夜明珠!” “那位客人拍下夜明珠,最美的少女,附赠给珍贵的客人。” 这货说的很拗口,不过,意思还是清楚了。 买夜明珠送美人。 买一送一!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随后赞道。 “西波人可真会玩!” 很快,就有感兴趣的人出价,一颗夜明珠被炒到了八百两的价格。 按照市价,这种夜明珠,也就五六百两的样子,不过,拿到京城去,好好包装一番,还是能卖个一千多两的。 况且还有异域美女相赠。 不过价格在一千两的时候,也停了下来。 这玩意虽然值这个价,但是有很大波动,运气好了,遇上喜欢的,也就卖了。 运气不好,搞不好就能砸手里。 出价一千两的是一名棒子,这种东西对于棒子来说,就是身份的象征。 就在棒子以为一千两能成交的时候。 “老夫出价两千两!”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顺着声音看来。 唐寅则是张大了嘴,以为出价的是郑老太监。 刚才和他讨论那个,他已经觉得很过分了。 现在老郑要买下夜明珠,买一送一,为美人? 你能行? 也幸亏,两人穿的是便装,要不然,唐寅能立马钻到地上去。 郑老太监却是一脸淡然,仿佛两千两银子,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老郑,你干啥呢?” 唐寅连忙拉他的衣袖。 郑老太监闻言,朝着他做了个手势说道。 “稍安勿躁,一会你就知道了!” 西波商人见状,顿时大喜,两千两啊,溢价整整一倍啊,赚大了! 那名舞娘也是眼波流转,虽然她们是附赠品,但是每次事后,有大气的客人,都会打赏的银钱,这些赏赐,足以让她们,过上一段舒适的日子。 甚至有人,花钱将他们赎走。 舞娘看着白净又有气势的郑老太监,立马就沦陷了。 西波商人见状,看向棒子。 棒子恨恨的瞪了郑老太监和唐寅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西波商人不由有些失望。 这种拍卖,最喜闻乐见的就是遇上,火气上来的客人,双方越针锋相对,价格就越高,他们赚的就越多。 没想到,这棒子,看似牛逼,其实就是个样子货。 区区两千两,就不加价了! 西波商人,见状嘻嘻一笑。 “两千两,夜明珠就归这位贵人了!” 此言一出,扭着小蛮腰,端着夜明珠来到郑老太监面前。 郑老太监立马看向唐寅。 “给钱......!”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尼玛,拿我当下人了? 还要老子出钱? 没办法,进来之前,郑老太监就说了,这一趟,他是老爷,唐寅是账房。 衣着上,郑老太监穿的是绫罗绸缎,唐寅只是寒酸的长衫。 唐寅一脸的不忿的掏出银票,付了钱。 好在出京之前,天佑皇帝给了他十年的俸禄,五千两银子。 否则,都不够付账。 拿到银票后,西波商人更高兴。 西波舞娘却是顺势坐到了郑老太监的大腿上。 郑老太监顿时像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唐寅见状捂嘴偷笑。 活该,让你个死太监作妖! 没成想,郑老太监,一把西波女人,推到唐寅的怀里。 “这女人,老爷我不喜欢,送给你了!” 郑老太监的大度,让其他商人一脸羡慕的看向唐寅。 一众舞娘中,就这个领头的少女,最为养眼,该大的了,该小的小,那双大长腿,也引人眼球。 西波舞娘,见自己被推给一个账房,原本有些不高兴。 不过,看到唐寅长相帅气,美眸中,便又开心了起来。 勾起唐寅的脖子,笑意盈盈的,用蹩脚的大明语说道。 “公子,奴家让你快活呀!” 唐寅顿时一脸无语。 老子快活你妹啊! 西波女人,美则美矣,但是这些舞女显然不是第一次买一送一了。 唐寅可不想要二手货。 唐寅正要将她推开之时,西波舞娘却是在他耳边小声道。 “可是大明京城来的贵客?” “贵人有请,请随我来!” 唐寅闻言不由一怔,推出去的手愣在了半空。 第261章 唐寅的小迷弟 舞娘笑意盈盈,眼波流转拉着唐寅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郑老太监耳力惊人,显然也听到了舞娘的话,连忙跟上。 唐寅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跟着舞娘上楼的时候, 酒楼门口,一身男装,戴着斗笠的李令月,正咬牙切齿的看着唐寅上楼的背影。 身后的老方和老林,立马将头缩了起来。 上得二楼,唐寅顿感背脊凉飕飕的,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郑老太监顿时横了他一眼。 舞娘依旧笑意盈盈,带着他们往里走去。 不曾想,楼道的尽头处,竟然有个梯子,顺着梯子下去,便到了酒楼后面的院子。 穿过后院,继续往里走,便来到了一座小院。 舞娘上前,敲了敲门。 院门打开,开门的是一名魁梧的汉子。 汉子头发上梳着小辫,穿着北绒人的装束。 看到舞娘带着人来,汉子不由眼神严厉的,扫视了两人一眼。 舞娘扭着小蛮腰,给了汉子一个秋波,抄着蹩脚的北绒话。 “贵人要的贵客来了!” 北绒汉子闻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了给他。 舞娘娇笑一声,朝着北绒汉子抛了个媚眼,临走之前,还在唐寅的身上揩了波油。 唐寅撇了撇嘴,正要说话。 那北绒汉子却是脸色一正。 “我家主人,正在等贵客,请......!” 说着,北绒汉子将两人请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东西两座房间,中间正堂还有数名持刀北绒汉子把守。 唐寅见状,朝着正堂走去,却被守门人拦了下来。 “两位贵客,抱歉,想见我家主人,需要验身!” 说着,北绒汉子挥了挥手,两名汉子便围了过来。 唐寅闻言,不由转身看向郑老太监,朝着他挑了挑眉。 郑老太监脸色难看,轻咳一声。 唐寅冷笑一声。 “在我大明境内,还要被搜身,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尔等,不过是北绒丧家之犬,有何资格搜本官的身?” 那些守门的北绒汉子,顿时愣在了那里。 郑老太监闻言,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臭小子,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为了陛下的大计,些许委屈,受便受了!” 唐寅却是没看到一般,沉声大喝道。 “你们要是有诚意,就让木离来见我们,” “陛下可是派了心腹之人,前来商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谈判,首先要讲气势,若是上来气势就弱了三分,接下来,还谈个毛线。 守门的北绒汉子,更是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正堂的房门打开,一名长相清秀,头上也梳着小辫的北绒人,走了出来。 一路上,唐寅也见过不少北绒人,大多皮肤黝黑,稍微白一些的,也只能称古铜色。 这人却是白的很,比一般的大明百姓都要白。 要不是那身打扮,确实是北绒装束,身边之人,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北绒汉子。 唐寅都怀疑这货是个假冒的。 “二位可是郑大监和唐大人?” “小王木离,手下失礼粗蛮,还望二位贵客见谅!” 木离朝着两人拱手,说出的话,却是大明语言。 唐寅闻言,有些愣神。 “彬彬有礼,长相清秀......!” 唐寅连忙朝着对方的脖子看去。 还好,这货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实在是被李令月给坑怕了。 郑老太监见状,却是微笑回礼。 “木离王子言重了,今日杂家奉陛下之命,应约前来,多有冒昧,还请海涵!”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 不是来谈判的吗? 怎么寒暄起来了? 不过,这一趟,郑老太监是为主,他为辅,如今见到正主,唐寅也懒得管。 后退两步,将位置让出来,让郑老太监去谈。 没成想,两人见面后,都没有表现出,立马就谈判的心思。 木离倒是对唐寅很感兴趣。 “在王庭之时,木离便听闻,唐大人乃新科状元,诗词歌赋极佳,” “木离自小,便喜爱大明文化,诗词歌赋,也略懂一些,若有闲暇,还请唐大人不吝赐教!” 唐寅闻言,顿时撇了撇嘴。 “既然喜欢我大明文化,还派兵前来我大明劫掠?” 木离尴尬一笑。 “唐大人说笑了,各为其主而已!” 唐寅听到这话,倒是不好再计较。 随后木离,让人在小院内,摆上茶桌,邀请两人喝起茶来。 郑老太监见状,也不在意,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木离则是拉着唐寅,东拉西扯。 别说,这货还真对唐寅多有了解,连唐寅县试时候,写的那首《春雨》都知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果真是好诗啊,” “唐大人的这首诗,让本王颇为向往,” “我北绒之地,大多风沙,却无大明这等温润的景象......!” 木离拉着唐寅扯了半天犊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北绒王子,是自己的小迷弟呢! 唐寅终于忍不住了,看向郑老太监。 “老郑,咱们到底是来谈判的,还是来吟诗作赋的?” 郑老太监喝了口茶水,然后耸了耸肩。 “木离王子,谈判的条件之一,便是要与你见上一面!” 此言一出,唐寅眼珠子都突出来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玩意?” 唐寅一副被天佑皇帝卖了的表情,顿时让郑老太监心有不忍。 “木离王子,如今唐大人,你也见到了,是否可以了?” 木离闻言,朝着郑老太监拱了拱手。 “郑大监稍等,木离还有问题想要请教唐大人!” 说着,木离转向唐寅。 “唐公子勿怪,小王仰慕公子已久,方才欣喜之下,话多了些!” 唐寅顿时无语,感情还真是自己的小迷弟? 唐寅无奈的摆了摆手。 “木离王子,你有话就问吧!” “谈完了,我还得赶回玉县呢!” 木离微微一笑,朝着唐寅躬身道。 “听闻唐公子,博学多才,足智多谋,在京城筹建钱庄司,短短数日,便为大明皇帝筹集万万银,” “我北绒之地,多牛羊铁矿,却是连年有人饿死冻死,部落里的族人,也大多穷苦,常年吃不饱饭,” “还请唐公子教我,该如何让我北绒子民活下去?” 木离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投来怪异的眼神。 不仅他身边的北绒汉子,即便是郑老太监,都是一脸看傻逼的模样看着,这位年轻的北绒王子。 唐寅闻言,也扯了扯嘴角。 感情你丫,不是看中自己的诗词才学,是看中了自己敛财的能力。 不过,你个北绒的王子,问我一个大明的官员,是不是问错对象了? 第262章 只要一个名字 唐寅不知道的是,在他看来,建立金融体系,带来巨大的收益,那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这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北绒之地,资源多,但是百姓依旧穷苦。 这个问题,困扰了北绒王庭数百年。 他们没有吃喝,就只能每年派军队,到大明境内劫掠,为的也不过是果腹。 不过,木离这货,不愧是个人物,还知道北绒如今的现状,是因为经济问题。 劫掠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不仅解决不了问题根本,还会加剧两国的矛盾。 想要改变现状,就得从经济入手。 而唐寅乃是现阶段,当之无愧的财神爷。 朝堂上,有人觉得唐寅阻了他们的路,这位北绒王子,却是在唐寅身上看到了希望。 所以这次谈判,给天佑皇帝的要求便是,想要见一见唐寅这位神奇的人物。 唐寅见状,晃了晃脑袋。 “木离王子,本官是来谈判的,可不是来给你出主意的!” 木离闻言,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失落。 随后,木离调整心态,轻轻一笑。 “也好,那边想谈正事,完事之后,小王再与唐公子把酒言欢!” 木离将两人请进正堂,里面是一张方桌。 这个时候,就有点谈判的味道了。 木离脸色一正。 “正如小王,给大明皇帝书信所言,本王有办法解决贵国马蹄关之围,条件便是,大明答应给我北绒五十万石粮食!” 木离上来就丢出一个炸弹。 现在在外人看来,大明的困境就是马蹄关里,被围困的十万禁军。 大明的军队由边军,卫所,禁军组成。 禁军才是大明朝的核心所在,十万禁军,对于大明皇帝来说,这是无法承受之痛。 木离提出这一点,本以为唐寅和郑老太监会脸色大变。 然而,唐寅依旧风轻云淡。 郑老太监则是情不自禁的看了唐寅一眼。 “二位不相信小王?” 郑老太监哈哈一笑。 “木离王子,聪慧绝伦,杂家自然是信的,” “不过,马蹄关的北绒二十万大军,在我大明眼里,不过是小患尔!” 唐寅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 自己已经用孔明灯给马蹄关运送了粮食,危机已经解除,况且天佑皇帝还派了玄甲军来。 边疆的隐患可以说已经解决了。 郑老太监为何还要来灵州,跟这个北绒王子谈判? 郑老太监说完,再次老神在在起来。 木离却是皱了皱眉。 “郑大监是什么意思?” “本王只身前来大明,诚意十足,” “五十万石粮食,若是大明皇帝觉得多了,可以商议,三十万石也无不可。” 木离的意思很明显,认为郑老太监不过是想要压价。 这货,也真有意思,学习大明文化,不仅诗词歌赋,市井砍价法也多有研究。 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五十万石粮食没问题,马蹄关的危局,也无须王子出手,”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这话郑老太监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木离闻言,呵呵一笑。 “大明皇帝想要内奸的名字?”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木离王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与木瑜,争夺北绒王位,被赶走的人是你,” “如今你不过是丧家之犬,陛下念在你一向亲近我大明,每次南下也都有所保留,这才派了杂家来见你,” “今日杂家只要一个名字,其他条件,你可以任提!” 木离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双目死死的盯着郑老太监。 现场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唐寅措手不及。 略略思索,便回过神来。 从他们进入酒楼开始,双方的交锋就开始了。 郑老太监溢价两千两,买一颗夜明珠,为了便是引起木离的注意。 果然,那舞女将他们带了过来。 而进入这座院子开始,木离就拉着唐寅东拉西扯。 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寅才是天佑皇帝的代表呢。 木离表现的谦逊有礼,又对唐寅一番吹捧,为的便是让郑老太监着急。 郑老太监经验老到,一直老神在在的,直到木离提出他的条件,这才逐一放出自己的底牌。 双方谈判,各种计谋,顿时让唐寅看的眼花缭乱。 尼玛,这才是高手啊! 唐寅不由得对郑老太监刮目相看。 这个老货,不声不响的,就将北绒王子给压制住了。 见木离眼神变化不定,郑老太监又加了一个筹码。 “你若同意,马蹄关外的二十万北绒大军,杂家也可以做主,放他们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不仅木离,包括周边的北绒人,都笑了起来。 木离淡淡的说道。 “马蹄关内十万禁军,已经是瓮中之鳖,” “倘若本王不出手,十万虎卫,只能等死!” 郑老太监闻言,勾起唇角,看向唐寅。 “唐大人,给他说说!” 唐寅挑了挑眉。 “我们已经运送粮食进了马蹄关,只要马蹄关有粮,别说你北绒二十万人,即便是五十万人都没用!” 木离听到这话,顿时一拍桌子。 “不可能,本王收到的消息是,马蹄关已经断粮数日了,” “木瑜将马蹄关围的跟铁桶一般,你们怎么可能运粮食进去?”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信不信是你的事!” 木离见状,眼神阴晴不定,随后拍了拍手。 一名脸上有疤的北绒汉子,走了出来。 若是北绒王叔看到这人,肯定眼珠子都要突出来。 此人,正是他派来杀木离的扎合。 木离朝着他点了点头,问道。 “扎合,你刚从北绒大营过来,他说的可是真的?” 扎合冷笑一声。 “我出营的时候,一切正常,马蹄关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许多孔明灯,从你们北绒大营头上飞过?” “孔明灯?”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唐寅轻轻抿了口茶。 “那是本官制作的孔明灯,” “此物可载人载物升空,一座孔明灯足以载物数百斤,” “估计现在马蹄关内,十万禁军,已经烧火做饭,正在用晚膳了。” 此言一出,北绒汉子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孔明灯还能载人载物?” 郑老太监却是不耐烦的说道。 “木离王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亲自进关查看,杂家给你手令,如何?” 面对郑老太监的话,木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涌起了无力感。 郑老太监嘿嘿笑道。 “如何?杂家只要一个名字,” “否则,连你也不要回去了!” 第263章 尼玛,玩悬疑烧脑剧吗? 郑老太监的话,等于是将最后的底牌都给压了上来。 木离见状,低着头沉思起来。 良久之后,木离深深的看了郑老太监和唐寅一眼。 “大明有如此底蕴,若是没有了内应,我北绒完全不是对手,” “如此一来,我们只能等死,” “这笔买卖不划算!”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眉头深深皱起。 现在的局势,他已经牢牢占据上风,但是木离却依旧不为所动。 若是拿不到那个名字,这一趟布局就白费了。 陛下在京城也不安心。 然而,木离这家伙,看起来年轻,却不是轻易能够唬住的。 谈判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唐寅见状,不由诧异的问道。 “你卖了一个大明内奸,你和二十万军队活命,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你赚了!” 木离闻言,好笑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大人有所不知,我北绒地处北方,粮食匮乏,不如你们大明丰盛,” “若是没有人帮助,往后南下只会颗粒无收,倒是后死的可就不止二十万人了,” “本王虽然也怕死,但是却也知道饮水思源的道理。” 唐寅闻言,无语的撇了撇嘴。 “将劫掠我大明百姓,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木离王子,你也算是个枭雄!” 对此,木离不置可否。 “各为其主,唐大人博览群书,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唐寅听到这话,倒是点了点头。 对于北绒人来说,木离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这条内线,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如此一来,天佑皇帝的目的,就很难达成了。 唐寅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说话。 “咻”的一声,一只箭羽从门窗射了进来,深入唐寅身前的桌案上,箭尾带着后劲,不停的颤动,刚出嗡嗡的声音。 唐寅不由吓了个激灵。 院子内,也响起了喊杀声。 房门被推开,一名木离手下跑了进来。 “王子殿下,不好了,有敌人来袭!” 这话一出,木离顿时皱起了眉头,其他的人则是抽出了随身的兵器。 扎合当先跑到门口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变。 “是莫图......!” “莫图?” 木离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更是难看,往院子里看去,果然看到守门的手下,已经中箭倒地不起。 还没等木离有动作,院外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之人发出一阵粗犷的大笑声。 “哈哈哈,扎合,你以为大汗不知道你是木离派来的人吗?” 扎合不由一愣,脸上浮现羞愧的潮红之色。 他在北绒王叔身边当卧底,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木瑜一直在耍他。 “王子,我......!” 木离见状,摆了摆手。 “无妨,当初将你放在王叔身边,也只是一招闲棋。” 木离说完,抬眼看向莫图,眼神锐利。 “王叔让你来的?” 莫图将手的弯刀指向木离,沉声道。 “大汗早就知道扎合是你的人,派他来杀你,不过是引蛇出洞,” “果然,他便来找你了,” “大汗便让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图的话,顿时让众人明白了过来。 木离安排卧槽,结果卧底早就被识破,木瑜反而利用扎合,找到木离的行踪。 木离闻言,冷哼一声。 “哼,找到本王又如何,你当真以为你杀的了我?” 木离脸色一沉,朝着身后一挥手,便有十数名手下,持刀冲了出来。 莫图见状冷笑一声,抬手对着嘴唇吹了声口哨,上百北绒汉子,涌进院子。 莫图带的人,不仅人人持刀,还有弓箭手。 场面对比,木离在人手和武器方面都不及他。 木离却是依旧风轻云淡。 “莫图,你以为本王只有扎合一个后手吗?” “王叔定然会是在马蹄关外,你是我北绒的勇士,若是你今日归顺于本王,” “本王既往不咎,将乌沁让你统领如何?” 莫图闻言,挑了挑眉。 “王子殿下,你利用大明的内奸,大通武关,让扎合进谗言,让大汗派兵来攻,便是想让大汗困在马蹄关外,” “然后,你再与明人合谋,围困大王,” “大汗早就识破了你的计谋,如今,大王已经派兵往灵州来了。” 此言一出,木离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的计划,便是引诱王叔木瑜来大明,利用大明军队除掉他,自己重回北绒王庭,登上汗位。 没想到北绒王叔看起来不着调,心思却是如此细腻。 看着一脸杀意的莫图,遭受打击之下,木离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好在扎合眼疾手快,将木离扶住。 木离看了扎合一眼,眼眸中露出一丝绝望。 “扎合,是本王害了你,” “他们的目标是我,一会,你.......带着人跑!” 扎合闻言,顿时一脸的愤怒。 “王子殿下,当初要是没有您,扎合早就死了,” “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扎合拼死也要护您杀出去!” 木离却是摇了摇头。 “没用的,就算逃出去,世界之大,也没有本王容身之地!” 莫图哈哈一笑,手中弯刀抬起。 “逃?” “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莫图的刀扫视一圈,指向郑老太监的时候,特意停了下来。 郑老太监见状,不由拍了拍手,笑道。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尔等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灵州,乃是我大明的地盘!” 郑老太监的话,让所有北绒人,都为之一怔。 莫图也是皱了皱眉,神情严肃的看向了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悠悠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 拉动勾环,响箭升空,在空中爆出一朵烟花。 莫图见状,脸色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不等莫图有动作,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咻咻咻,莫图身后的北绒军士,一个个的倒下。 莫图大骇,连忙指挥手下,躲到院墙下。 木离定睛看去,射入北绒军士身上的是弩,这是内卫的标配武器。 “大明内卫?” 唐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刚才,他一直在听着双方卧底与反卧底的剧情。 只是还没等他理清楚谁是谁的卧底关系。 郑老太监又来了个反转。 尼玛,玩悬疑烧脑剧吗? 第264章 那个煞笔在哪呢? 莫图眼见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深知,今日估计走不出去了。 即便能杀出去,正如郑老太监所说,这里可是大明境内,他们跑不掉了。 想到这里,莫图一咬牙,抬起弯刀,指向木离。 “狼儿们,大汗待咱们不薄,今日就算死,也要杀了木离......杀!” 说着,莫图转过神来,朝着木离冲去。 身后剩下的数十手下,也手持兵器,跟着冲了过来。 扎合见状,怒哼一声。 “保护王子!” 说着也持刀迎面而上。 双方瞬间在院子内,拼斗在了一起。 郑老太监见状,一个诡异身法出现在唐寅身前,将他往后拉去。 “臭小子,北绒人火拼,你凑那么前干嘛?”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老郑,你这不靠谱的,让我来谈判,这些事情,竟然不告诉我?”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你小子,让你出些歪点子还可以,” “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就让老夫来吧!”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没敢反驳。 作为穿越者,还是有些优越感的。 写诗? 老子脑子里大把诗仙诗圣的诗,随便一首,都能装逼打脸。 还有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加持,偶尔想起来的小发明。 让唐寅在古人面前,有些傲娇了。 然而,今日的一场计谋与反转,让唐寅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论计谋,他还是个弟弟啊! 北绒王子木离,与王叔木瑜之间的间谍战,十分烧脑。 连老郑这个死太监的谋略,都能甩他十条街。 唐寅不由有些泄气。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官场上的争斗,比这还残酷百倍,也就是北绒人,没脑子,玩什么间谍,太低级了!” 唐寅听到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 郑老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你还年轻,无须在意这些!” 郑老太监说着,还朝着他挑了挑眉。 唐寅闻言,倒是诧异的看了郑老太监一眼。 院子里的拼斗,很是血腥,双方都是北绒人的打法,刀刀见血,拳拳到肉。 扎合与莫图也斗在了一起。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扎合竟然不是莫图的对手。 扎合顿时大骇。 莫图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那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今日,就让你看看我莫图真正的实力......去死吧!” 莫图一刀砍在扎合的刀上,发出当当声。 扎合却是被震的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莫图一招得手,逼退扎合,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直的朝着木离挥刀砍去。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木离,大明内卫很快就会冲进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自己一直隐藏实力,将扎合给镇住,这才给了他直面木离的机会。 木离见莫图转移目标,朝着自己杀来,顿时脸色大变。 他虽然也擅骑射,但是因为喜欢读书,武力不高。 面对莫图,他绝对不是一合之敌。 眼看着弯刀就要接近木离。 却被一柄软剑给拦了下来。 郑老太监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出现。 “嘿嘿,杂家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木离不能死!” 郑老太监一把将莫图的弯刀挑飞。 木离见状,趁机抬起一脚,将他踹飞。 莫图狠狠的撞在墙上,震的尘土飞扬,一口鲜血吐出,显然受了内伤。 一招挑飞敌人兵器,可见郑老太监武力值,还在莫图之上,而且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唐寅震惊于郑老太监的武力高强。 此时,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好死不死的,木离这个憨货,将莫图踢向了自己这边。 唐寅大骂一声。 “木离,你大爷的!” 唐寅骂完一句,抬腿就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莫图脸上带着悲壮,却是强行站了起来。 “今日就算杀不了你,你也别想好过,” “杀了大名官员,我看你如何与他们狼狈为奸!” 莫图狞笑着,大步朝着唐寅追来,虽然弯刀一被挑飞。 但是沙包大的拳头,打在唐寅的背上,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郑老太监见状,脸色终于变了。 他刚刚运气迎敌,气息还没调整过来。 此时,再施展轻功营救,已经来不及了。 唐寅可是陛下看中的人,就算官场经验不足,但是他能挣钱啊。 以唐寅的价值,一部尚书都比不上。 木离见状,脸色有些讪讪的,他刚才情急之下,将人踹飞,没想到却害了唐寅。 莫图则是带着必死的气势,一心要临死之前,拉唐寅垫背。 唐寅怪叫一声。 “等等等等,我有办法救让你们北绒人,不会饿死冻死!” 莫图闻言,顿时一愣。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一柄短枪,急速飞来,刺穿了莫图的脖子。 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唐寅脸上。 唐寅闻到一股血腥味,随后,脑子一沉,竟然晕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英姿飒爽的身影,含怒朝着他跑来。 ....... 唐寅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熟悉的身影。 “令月......!” 唐寅喊了一声。 李令月见状,冷着脸走了过来,好看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却不说话。 唐寅不由莫名其妙。 “你怎么来了?” 李令月冷哼一声。 “我不来,岂不是看不到你和西波舞娘,眉来眼去的了?” 唐寅听到这话,脸色讪讪的。 “那个......你看到了?” “你别误会哈,那舞娘只是个带路的,掩人耳目而已。” 李令月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脸色好看了许多。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你又救了我一回,我......!” 唐寅还想施展撩妹绝技,哄一哄这位吃醋的侠女。 房门外就传来了郑老太监的声音。 “小子,醒了就赶紧滚出来,木离要见你!” 唐寅一听到木离两个字,立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李令月连忙拦住他。 “你身子还没好呢!” 唐寅摆了摆手。 “无妨,我就是有些......晕血,休息片刻便好了!” 唐寅的话,顿时让李令月捂嘴偷笑了起来 唐寅见状,更是恼恨,咬牙切齿的朝着房门外走去,嘴里喊着。 “老郑,那个煞笔在哪呢?” 第265章 竟然是他? 唐寅恨恨的推开房门,便看到郑老太监拢着手,站在门口。 看到他出来,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臭小子,哪来那么大的气性?” 唐寅闻言,瞥了他一眼。 “老郑,你还好意思说?” 郑老太监摊了摊手。 表示关我屁事? 见唐寅脸色难看,郑老太监脸色一正。 “说正事,木离那个家伙,打死都不肯说出内奸的名字,” “说要见你才会考虑。” 唐寅学着郑老太监摊了摊手。 表示关我鸟事? 郑老太监表情一滞。 随后苦笑一声。 “陛下让我来西北,为的便是这个内奸,” “国贼不除,陛下不安,百姓不宁,” “汝身为陛下的臣子,朝廷命官,也不忍看陛下为此食不下咽,百姓民不聊生吧?”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内奸而已,有如此严重?” 郑老太监拢了拢手,叹了口气。 “近期边疆战事不断,朝堂上大臣们也有异动,” “一连串的事情,肯定有人在幕后策划,陛下深感不妥,否则也不会派我来灵州见木离。” 唐寅闻言,倒是冷静了下来。 郑老太监继续说道。 “靖国公应该跟你说过,北绒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我大明兵精粮足,北绒人即便再厉害,也不敢常年南下劫掠,” “奇怪的是,每次打仗,一旦大捷之后,必是大败,” “因此,边疆战事连年不断,朝廷也不得已,将大部分税赋用于边境,这才导致陛下连修缮皇宫都舍不得银子。”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他中状元之后,虽然一直在钱庄司,也没有在衙门当过值,但是朝廷支出还是有过了解。 朝廷每年一小半的钱,确实都用在边疆战事上。 郑老太监见状,嘿嘿一笑,再次祭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当年,靖国公帅龙卫大胜北绒王庭军队,不到半月,就遭人暗算,此事与那内奸也脱不了干系,” “你就不想为你岳父报仇?” 唐寅闻言,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他说话,身后房间内,突然传来一股杀意。 李令月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语气冰冷。 “郑大监,我爹的腿伤不是意外?”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脸色讪讪起来。 为了蛊惑唐寅出手,忘记李令月还在房间了。 或者说,他知道,但他是故意的。 果然,李令月一听到父亲受伤的真相,立马就杀气四溢。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她的小手。 李令月小手冰凉,身子不停的颤抖,显然,这个消息,对她来说,震撼不小。 李令月抬起头来,美眸中闪过一丝晶莹,看着唐寅,语气中带着祈求。 “相公.......帮我问出来!” 唐寅闻言,瞥了郑老太监一眼,这才轻轻说道。 “好!” ...... 跟着郑老太监来到一座院子。 院子外,王朝和马汉带着一队内卫,守在门口。 走进院子,里面的同样站满了内卫。 郑老太监走上前去,推开旁边的房门。 房间内,木离低垂着头,眉头紧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说你要见我?” 唐寅也不磨叽,开口问道。 木离抬头看到唐寅,木离眼眸中闪过激动之色,快步走了上来。 “昨日,莫图要杀你之时,你说有办法让我北绒百姓不挨饿不受冻,可是真的?” 木离一脸希翼的看着唐寅。 唐寅闻言,微微挑眉。 他在读书之余,也从资料和书籍中,也了解过北绒人的历史人文。 北绒每年死伤几万老弱妇孺,这种现象确实存在。 这也导致了,北绒人,虽然占据着天然的马场,但是大自然的力量,却让他们人口一直增长不上来。 这当中原因有很多,唐寅曾经无聊的时候也研究过,他确实有减缓这种现象的办法。 不过,这种事情,唐寅不会将话说满。 “你觉得呢?” 木离闻言,表情一滞,随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唐寅。 “你大明百姓,身在中原之地,衣食无忧,而我北绒子民,只能靠天吃饭,” “遇上大雪年景,牛羊死伤一片,人也就饿得死,难道你就忍心吗?” 唐寅撇了撇嘴。 “那是你北绒子民,与我何干?” 木离要是好好说话,唐寅或许直接就答应了。 道德绑架这种事情,谁听了都不爽。 木离见状,眉头微皱,随后轻叹了口气。 “小时候,父汗还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子,在狼山受罚,” “我和母亲,也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在部落苟活” “那一年,我七岁,大雪封山,将牛羊都冻死了,母亲为了让我活命,将藏着的食物都留给了我,自己却冻死了,” “我是靠着母亲的口粮撑过了那年冬天,等到父汗归来,” “大明百姓丰衣足食,所以我拼命学习大明的文化,” “还在大明游历过数年,尝试在北绒境内,耕种粮食,奈何一切都是徒劳......。” 木离碎碎念着,自顾自的说着往事。 唐寅静静的看着木离,没有说话。 说着,木离竟缓缓朝着唐寅单膝跪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 “唐公子,从你中状元之后,本王就一直关注你,” “你是大明的奇人,你有办法的对吗?” 唐寅见状,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唐寅总感觉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郑老太监咳嗽一声。 “若是你将内奸名字说出来,老夫保证,唐大人会帮你。” 郑老太监显然是急了,心心念念的便是内奸。 唐寅不由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谈判最忌讳的,便是上来就摊底牌。 唐寅还想着如何弄些好处,身后的李令月也着急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个猪队友啊! 唐寅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木离见状,顿时大喜,站起身来,二话不说,转身在桌案上,提笔写下一个名字。 然后将宣纸我在手中,双目死死的盯着唐寅。 “希望唐公子说话算话!”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娘的,为毛老子出力都出的这么不爽? 不过,看到郑老太监和李令月急切的眼神,唐寅也不再废话。 “本官说话,一向算话。” 木离见状,脸色一喜,随后转向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看着木离手上的宣纸,忙不迭的点头。 “可以,拿来吧!” 木离闻言,这才将宣纸递给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接过之后宣纸,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就为之一变,口中喃喃。 “竟然是他?” 第266章 还有一个内奸 “小子,后续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老夫先走一步!” 郑老太监看过宣纸上的名字之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唐寅闻言,不由破口大骂。 “老郑,你大爷的!” 郑老太监目的达成,立马就溜了,留下唐寅独自面对木离。 唐寅骂了两句,也就不骂了,看了一眼木离问道。 “上面的名字是谁?” 木离倒也没有隐瞒。 “袁柳!” 听到这个名字,李令月一脸的不可思议。 “西北道边军都督袁柳?” “怎么会是他?” 大明的军队由禁军和边军组成。 边军就类似地方部队。 因为龙卫常年戍边,曾经李静便是边军的总督。 李静没了腿之后,现在的总督便是苏老将军。 而其他地方军队,都由都督管理。 袁柳就是这么个人物,可见他的位置有多重要。 唐寅想过内奸可能是某位总兵,或者某位提督,却没想到竟然是都督。 这影响可就大了。 袁柳在西北道任职都督多年,这里的边军势力盘根错节。 他要是卧底,那麻烦就大了。 难怪木离打死也不肯说,这个人,对他们北绒来说,太重要了。 沉思片刻后,唐寅微微一笑。 “想要让你们北绒人不被冻死饿死,熬过冬天,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个,木离顿时来了精神,朝着唐寅躬身一礼。 “还请唐大人教我!” 唐寅闻言,一屁股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要解决你们北绒人的问题,要做到两点,吃饭和取暖。” 木离也来到唐寅身边坐下,点了点头。 “唐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北绒大多是沙漠和草地,耕种不出粮食啊!” 唐寅嘿嘿一笑。 “这个好办,你们没有粮食,我们大明有啊,南方的稻米大豆,都是能活人的好东西,” “而你们有牛羊马匹,还有矿石,我向陛下上个折子,多开放几个边城互市,” “如此一来,你们有了活命的粮食,我们也多些牛羊肉,一举两得!” “稻米和大豆?” 木离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在北方大多都是小麦和高粱,所以北绒人抢劫的粮食都是这种东西。 诚如唐寅所言,南方的稻米有的甚至吃不完。 就拿金陵来说,附近都是两季稻米,只要不是天灾人祸,百姓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而在更南方的地方,比如海南沿海一带,许多地方都是三季稻,粮食大把。 即便南方稻米不够,还有更南方的猴子国。 那里甚至有四季稻,三个月就能收一茬粮食,粮食多的只能怄肥。 以前,唐寅就曾想过,往更南的地方,将那里的好东西都整过来。 现在正好利用和木离的谈判,回朝廷后,开发南边蛮荒之地。 木离闻言,顿时脸露苦色。 “唐大人啊,我知道你们大明粮食多,但是我们北绒去年大雪,很多牛羊都冻死了,怕是没有钱买粮食!” 唐寅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大手一挥。 “这有何难?” “本官筹建钱庄司,你是知道的吧,” “我大明钱庄,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本官做主了,给你们北绒借贷一千万两银子,用于购买粮食,” “日后,有钱了,你们再还回来便是了,至于利息嘛,给你们打个对折如何?” 木离闻言,不由得一愣。 他哭惨卖穷本意是,想让唐寅给他送些粮食,没想到唐寅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要借贷给他。 一时间,木离郁闷不已。 不过,脑海里一算账,似乎这条路也不错。 如今市面上稻米的价格只要三两,一千万两可以买三百万石粮食。 而且,这条路,是长期有效的,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真要形成产业链,以后北绒子民确实就不怕挨饿了。 想到这里,木离站起身朝着唐寅躬身行了一礼。 “小王代我北绒子民谢过唐大人!” 唐寅见状,摆了摆手。 “木离王子客气了,谁让本官心善看不得百姓受苦呢?” 一旁的李令月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木离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粮食问题解决了,那取暖呢?” 唐寅闻言,一拍手掌。 “这个就更好办了,” “我大明江南织布技术可是上乘的,北绒多羊,” “你们将羊毛剪下来,本官负责收购,到时候,织成羊毛,按照比例,给你换成羊毛衣裳,不就行了?” “我跟你说,羊毛衣裳既保暖,又好看,保你北绒子民即便是在寒冬腊月,都不怕冷!” 此时的唐寅,就像一个传销头子,不停的给木离洗脑。 偏偏木离一听到寒冬腊月都不怕冷几个字,顿时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发现唐寅眼角的笑意。 木离闻言,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唐大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受小王一拜!” 说着,木离朝着唐寅盈盈拜去。 唐寅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木里王子言重了,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木离微微一笑。 “唐兄放心,你帮了本王,我也会回馈于你,” “其实,与本王联系的大明人,不仅一个袁柳。” 唐寅和李令月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还有一个内奸?” 木离嘿嘿一笑,悄悄附耳在唐寅耳边说了几句。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果真?” 木离点了点头。 “当然!” 说着,木离朝着唐寅一抱拳。 “事后,本王会派遣使团赴大明求和,在本王永生之年,大明与北绒,永世交好,” “还请唐大人,将小王的条件,尽快上报大明皇帝陛下!”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道。 “马蹄关外的二十万北绒大军,和王叔木瑜,你准备如何处置?” 木离闻言,勾起唇角。 “明日,本王的人,就会刺杀木瑜,” “只要王叔一死,其他人必然大乱,届时本王会出手接管军队,” “不过其中有数万人马,乃是王叔的死忠,” “那些人,就需要大明来解决了,” “到时候,还需要贵军与本王演一场戏!” 唐寅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货果然一如既往的阴狠,几万同族,说卖就卖了。 “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木离表情一怔。 “唐大人但说无妨!” 唐寅眯了眯眼睛。 “我希望到时候,你们往黑山方向出逃,顺便收拾了盘踞在那里的马贼!” 第267章 举足轻重,镇国公 “黑山马贼?” 木离听到这话,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区区几个马贼,对于北绒大军来说,不算什么。 事情谈完,唐寅朝着木离拱了拱手,便走出了房间。 唐寅一走,扎合便走了进来。 “王子殿下,咱们真的要跟他们合作?” 木离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这次来灵州,本王目的有二,其一借大明人的军队,坑杀王叔的手下,其二,向大明索要粮食,” “粮食虽然没给,不过,这个唐大人却是给了本王一个惊喜,以后咱们或许都不需要用命来搏救命粮了!” 扎合闻言,不由歪了歪脑袋,一脸的疑惑。 “那为何要将大明的内奸告诉他?” 木离嘿嘿一笑。 “大明内奸的名字,本王本就打算给他们,唐寅只是我找的一个借口,” “不过,他说的策略,倘若真的可行,本王也不吝啬向大明称臣!” “至于另外那个人......足以引起大明朝堂的混乱,”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做壁上观便可!” 扎合听完木离的叙说,眼眸中顿时燃起崇拜的小星星。 “殿下真是聪明睿智,难怪部落里的萨满大人都夸殿下是天可汗转世,” “估计那姓唐的还以为,他们占了多大便宜,还在窃喜呢,” “殊不知,这都是殿下早就定好的计谋!” 木离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扎合见状也放声大笑。 房间内顿时充满了愉快的氛围。 唐寅出了房门,眼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暗骂一句。 “煞笔!” 得益于这两天勾心斗角的灵感。 唐寅从一开始就在坑人。 不管是稻米,还是羊毛,都是坑人的玩意。 至于大明钱庄借贷一千万两,就更是个大坑了。 这种事情,就是双方互坑,谁能够得益,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李令月跟在唐寅身后,疑惑的问道。 “相公,为何要让他们去黑山杀马贼?”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诧异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 李令月一脸莫名其妙。 “知道什么?” 唐寅见状,就知道李静没有告诉他真相,想了想,便说道。 “没什么,那些马贼残害我大明百姓,顺手为之!” “哦......!” 李令月点了点头,未疑有他。 唐寅也没有说什么,来到院外,找到王朝马汉。 “老郑呢?” 王朝和马汉一脸懵逼。 唐寅咳嗽一声。 “郑大监呢?”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马汉连忙抱拳道。 “唐大人,郑大监去了马厩!” 唐寅闻言,连忙往马厩方向跑去。 看到郑老太监的时候,这货正在给一只信鸽绑上密信。 “老郑,你干啥呢?” 郑老太监白了他一眼。 等信鸽飞起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谈完了?” 唐寅点了点头。 “木离安排了人刺杀北绒王叔,想要接收手那二十万北绒军队。” 郑老太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可......咱们做壁上观便是!” “北绒王叔有数万死忠,他想要借咱们之手,除掉这些人!” 郑老太监冷笑一声。 “如他所愿!” “事后,北绒王庭,会向大明钱庄,借银一千万两,利息对折!” 郑老太监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 “银钱之事,你做主便好!” 面对如此好说话的郑老太监,唐寅晃了晃脑袋。 “老郑,你准备怎么对付内奸袁柳?” 郑老太监闻言,不耐烦的摆手。 “这就不劳唐大人操心了,陛下自会妥善处置。” 唐寅摇了摇头。 “刚才木离又给了我一个内奸的名字,你可知道是谁?”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几乎跳了起来。 “还有一个内奸?” 唐寅见状,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郑老太监见状,脸上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 “是谁?” 唐寅不由吐槽。 这老货,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不过,这种事情,唐寅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早一刻抓出内奸,大明边疆,就早一刻安宁。 唐寅看了郑老太监一眼,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兵部左侍郎,普易。”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 “兵部左侍郎普易?” 唐寅见状,不由嗔怪的说道。 “一个侍郎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郑老太监却是没有管他,而是急匆匆的朝着不远处的内卫,大声喊道。 “快快快,拿笔墨来!” 唐寅不由有些奇怪,这个普易比袁柳还要厉害? 李令月走上前来,解释道。 “相公,这普易,可不是普通人,他虽然只是兵部左侍郎,但是他可是镇国公指定的接班人,” “镇国公可是足以和我爷爷媲美的存在!” “能和老靖国公相比?” 作为靖国公府的准女婿,唐寅还是了解过一些的。 老靖国公在世的时候,在朝中那也是中流砥柱的角色。 只要有他在,边疆安定,朝廷也出不了乱子。 也就是老国公故去,李静又受伤,李晋在外人眼里,还是个浪荡子,加上靖国公府后继无人,这才导致了衰落。 能和老靖国公相比之人,足可见他的地位举足轻重。 倘若这普易真是内奸,镇国公也脱不了干系,那事情就闹大了。 难怪郑老太监火急火燎的。 很快,第二只信鸽飞起。 郑老太监匆忙跑来。 “臭小子,那木离可还说了别的?” 唐寅耸了耸肩。 “他们要买粮食,我打算收购北绒人的羊毛,在江南建造织造局,专门生产羊毛衣,这东西耐寒比棉衣还要强,质地也要好很多......!” 唐寅巴拉巴拉的将自己的计划,向郑老太监大致说了一遍。 郑老太监刚开始,还听的很认真,随后,就恼了。 “行了行了,那些事情,你写个折子,老夫亲自帮你递给陛下,” “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问的是关于内奸的事情!”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郑老太监可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唐寅闻言,摊了摊手,表示没了。 郑老太监不知道的是,唐寅说的粮食,毛衣,织造局,对大明的影响,可比区区几个内奸要大的多。 看着急不可耐的郑老太监,唐寅顿时恢复了些信心。 嘿嘿,论长远战略的眼光,古人还是比不上自己这个穿越者的。 第268章 刺杀北绒王叔木瑜 马蹄关外,二十万北绒军队,正在准备开拔。 王帐内,王叔木瑜,正在吩咐手下,做好前往灵州的布置。 手下军将们,纷纷离开王帐,去召集部下准备出征。 木瑜看着眼前的灵州地图,嘿嘿一笑。 “嘿嘿,木离小儿,你以为躲在灵州,本汗就找不到你了吗?” 木瑜收到莫图的消息,立马就准备带着大军,前往灵州,誓要诛杀木离。 只要木离一死,他的汗位就能稳固,这一趟南下,即便没有收获,也值得。 今日,便是他登上北绒汗位后,最后的征程,从此北绒将再无人能对他形成威胁。 就在这时,曾经被他送给扎合的北绒女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 “大汗,大军出征,喝杯酒壮行吧!” 木瑜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女人。 在众多女子中,这个女人是他最喜欢的,丰满的身姿,高挑的身材,让他爱不释手。 女人来到木瑜身前,眨了眨眼,端起马奶酒,凑了过来。 “阿桑伺候大汗喝酒呀!” 说着,女人将酒杯里的酒含在嘴里,将精致的笑脸凑了过去。 平常的时候,木瑜很喜欢这个玩法,嘴对嘴将她嘴里的酒吸干,就像吸食琼浆玉液。 今日,木瑜却是脸色一沉,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咕噜咕噜!” 阿桑扬起脖子,嘴里的酒便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木瑜见状,这才松开了手。 “咳......咳.....大汗.......是阿桑做错什么了吗?” 阿桑被酒呛的不停咳嗽,却是忍不住问道。 木瑜看着阿桑精致的脸和完美的身材,脸上眼中闪过不舍。 “阿桑,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在酒里下了毒,我说的对吗?” 阿桑闻言,美眸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知道?” 木瑜冷笑。 “你是大嫂身边侍婢的女儿,你和木离在部落的时候,从小青梅竹马,你以为本汗是傻子吗?” “像你这样美丽的格桑花,木离都忍心送到我身边来,可见他是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人。” 阿桑听到这话,也不装了,满眼怨毒的大叫起来。 “你这个莽格斯,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来杀你,不是因为木离王子,而是我的族人都被你杀了,我要替他们报仇。” 莽格斯就是魔鬼的意思。 “族人?” 木瑜闻言,满眼的疑惑。 随后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 “原来你是达珀族人,难怪你长的这么美丽!” 看着阿桑眼里的怨毒,木瑜顿时兴奋了起来。 现在听到他是达珀族人,更是兴奋,衣袍下摆翘起。 木瑜大步上前,一把揪着阿桑的头发,将他扯了过来。 阿桑顿时疼的眼泪直流,却是一声不吭,只是美眸依旧死死的瞪着他。 木瑜一把将阿桑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姣好的身体。 “你知道吗?”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身体,可惜以后享受不到了!” 木瑜俯下身子,在阿桑凹凸有致的身体上,犹如老猪拱嫩白菜一般肆无忌惮的啃着。 阿桑不停的挣扎,然而,在武力值高超的木瑜身前,都是徒劳。 阿桑越是挣扎,木瑜就越是兴奋。 就在木瑜即将提枪上马之时,王帐外传来亲卫的声音。 “大汗,各部都准备好了,是否出征?” 木瑜闻言,这才停了下来,擦了擦嘴唇,神色中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阿桑,可惜了,本汗本想最后宠幸于你,” “可惜你没这个命,下辈子,好好当本汗的女人吧!” 说着,木瑜走到王帐边,从木架上取下一把弯刀,朝着阿桑走来。 “我要将你的头颅割下来,放在王宫里,以后你就在本汗的储藏室陪我吧!” 木瑜抽出弯刀,就要动手割下阿桑的头颅。 阿桑却是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木瑜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阿桑笑的更大声了。 木瑜更是恼怒,挥刀就要砍了阿桑的头。 然而,刚刚抬起手来,却感觉气血上涌,一口紫血,喷了出来,随后,浑身无力,脑袋也传来眩晕的感觉。 阿桑见状,更是疯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如何下的毒?” 阿桑闻言,停下大笑,双眸媚眼如丝的盯着木瑜。 “大汗,阿桑的身体好吃吗?” 此言一出,木瑜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将毒下在了身上?” 阿桑嘻嘻一笑。 “大汗最喜欢亲吻阿桑的身体,” “所以阿桑全身都涂抹了剧毒!” 说着,阿桑拍了拍胸口。 “尤其是这里,涂抹了厚厚的一层。” “大汗享受阿桑身体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酸甜的味道呢?” 木瑜闻言,又是一口紫血喷出。 “波西剧毒千夜?” “你好狠毒啊!” 得知自己中的毒药,木瑜顿时浑身颤抖了起来。 波西剧毒千夜,几乎无解,与大明的鹤顶红齐名,中毒者,一炷香之内必死,唯一的不足就是带着酸甜味。 然而,阿桑却是将毒药涂抹在了身上。 她本就带有体香,将这股味道给隐盖了。 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却毁在一个女人身上,木瑜顿时大怒。 “来人,来人......!” 王帐外的亲卫,听到叫喊声,连忙跑了进来。 看到木瑜瘫倒在地上,而阿桑浑身赤裸的依靠在桌上,顿时一愣。 木瑜却是红着眼睛大叫道。 “杀了她,给本汗杀了她,” “杀了这个臭女人,将她的头割下来!” 阿桑听到这话,依旧微笑着,似乎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有你陪我上路,阿桑不亏!” 阿桑却是看都不看亲卫一眼,只是癫狂的神色,稍稍平静了些。 阿桑抬头转向王帐的屋顶,似乎要透过帐顶,看向天空,双手前伸,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随后,阿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阿布,额吉,阿桑来陪你们了!” 亲卫闻言,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抽出腰间弯刀。 刀光闪过,一个颗头颅掉在了地上,将王帐内柔软的地毯染红大片。 ...... 第269章 木离可汗 呜呜呜......,北绒大营内,响起了阵阵长串的号角声。 整装待发的二十万北绒军队,意气风发的准备兵发灵州。 然而,听到号角声,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很快,北绒军阵中发出了阵阵骚乱。 万夫长和各部头领们,脸色一变。 “大汗驾崩了?” “快,去王帐!” 北绒军将,齐齐调转马头,朝着王帐而去。 王帐外,却看到了扎合守在门口。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 “扎合,什么情况,大汗呢?” 扎合冷眼看着他们。 众人正焦急间,王帐内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王叔死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面色大变,更有数人当场抽出腰间的弯刀,神情戒备。 木离从王帐内走出,手上还提着一颗滴着血的脑袋,正是王叔木瑜。 众人见状,顿时大惊。 木离扫视一圈王帐外的北绒军将,微微一笑,沉声道。 “王叔已死,本王便是北绒王庭的大汗!” 扎合抽出弯刀指向众军将,大声喝道。 “新王登基,你们还不跪下!” 场面形势瞬间变的诡异了起来。 “我呸,木离,你被王叔赶出王庭,你有何资格当大汗?” “就是,你大汗在王庭还有子嗣,哪里轮的到你来当大汗?” 少部分人,脸上浮现愤怒之色,大部分人,则是在观望。 木离闻言,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扎合见状,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顷刻间,数百北绒勇士,冲了出来,手持弓箭,将他们围了起来。 面对森寒的箭,众人顿时大乱了起来。 有机灵的,连忙当场跪下,口中高呼。 “息都部......参见木离可汗!” 随着息都部的跪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溜的军将全都跪了下去。 这些人,本就对谁是大汗没有态度,王叔木瑜得势,他们便依附,木离掌控大局,他们也能臣服。 数十北绒军将,瞬间跪倒一片,只剩下数人依旧站着。 有人想要拼死一搏,却被身边的人,拉着跪了下来。 木离见状,勾起唇角。 “本王收到消息,大明玄甲军来了玉县,正在联合龙卫和虎卫两只禁军,几路合围,夹击我们,” “趁现在大明军队,合围之势还未成型,咱们往西边过黑山,与边城外的十万大军汇合,然后退回北绒,否则就来不及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惊,随后发出一阵骚乱。 明明是他们围困了马蹄关里的虎卫,玄甲军怎么也来了? 那玩意虽然人不多,但浑身是铁,比北绒的铁窑子还要难搞。 再配合二十万禁军,将他们全军覆没,还真有可能。 一时间,各部首领军将也都急了眼。 本来还想跟木离讨价还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纷纷开口。 “我们都听大汗的!” 木离见状,面色不变。 逐一对各部军将,进行安排,调兵遣将,与王叔木瑜也差不多,不过却将乌克部的军将安排断后。 面对这样的安排,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却没有人反对。 乌克部万夫长本想反抗,但是看到其他人的眼神,顿时也忍了下来。 安排妥当,各部军将再次散去,准备往西走。 木离见状,却是转身走进了王帐。 王帐内,地上躺着的是木瑜没了头颅的尸体。 软榻上躺着阿桑。 此刻的阿桑,全身上下已经溃烂,脸上也长满了瘆人的泡泡。 木瑜的亲卫则是在一旁给她喂水。 木离上前,拍了拍亲卫的肩膀。 “你辛苦了,我来吧!” 亲卫站起身,看了阿桑一眼后,朝着木离一抱拳,退出了王帐。 王帐内就只剩下木离和阿桑。 阿桑看到木离,挣扎着要站起来。 木离连忙将她按了下去。 “躺着吧!” 阿桑闻言,顺从的躺下,眼眸怔怔的看着木离。 木离端起旁边的碗,一边给阿桑喂水,一边小声说道。 “阿桑,你为什么这么傻!” 阿桑配合的喝了口水,笑了笑。 “木瑜很谨慎,他虽然很喜欢我,但是从来不信任我,” “只有在我要死的时候,他肯定会疯狂的想要占有我,” “这个时候,才是阿桑的机会......!” 木离听着这些,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一滴眼泪。 阿桑抬起手来,帮木离抹去眼角的泪水。 “木离哥哥现在是大汗了,要像狼一样坚强。” 木离点了点头。 阿桑又说。 “我死后,将我带回王庭,我不想死后还在异国,草原才是我的家。” 木离再次点头。 “好!” “阿阁以后就需要你照顾了!” “你放心吧,阿阁以后就是我亲弟弟!” 阿桑听到木离的许诺,似乎了结了心思,缓缓闭上了眼睛。 木离皱了皱眉,抬手抹去残留的雾气,再站起来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甚至神情中多了一股凶狠。 ...... 北绒二十万大军,准备开拔,玉县和马蹄关也在紧张的布置着。 马蹄关内的禁军,这段时间,有了孔明灯的投喂,又得知李静大帅亲自来营救,士气大涨。 一众军将摩拳擦掌的要与北绒人,决一死战。 形势不明,李晋自然是以守关为主。 然而,就在清晨,却通过孔明灯,接到李静的命令。 “北绒人要逃,巳时出关,与本帅汇合,追击敌军。” 李静的命令顿时让虎卫军将们,激动了起来。 被北绒人围困了这么久,他们也只能龟缩在马蹄关内,早就憋的难受了。 如今要追击北绒人,自然是热情高涨,嗷嗷叫着,要杀敌。 ...... 玉县,龙卫大营。 十万龙卫静悄悄的排着军阵,着装束甲,整装待发。 李静端坐在轮椅上,不满的对郑老太监说道。 “大好时机,为何不围而歼之?” 郑老太监摊了摊手。 “李帅,你别怨我呀,这是可您女婿的主意!” 一旁的唐寅闻言,狠狠的刮了一眼,这个没义气的老太监。 随后,舔着脸上前解释道。 “岳父大人,小婿已经和木离谈好了,他们往西和边城外的北绒军队汇合,然后退回北绒,咱们只要跟着他们就好!” “对了,木离会留下一些断后的北绒人,那些人可以剿灭,就当是给咱们龙卫的军功了。” 第270章 抛出来的诱饵 李静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陛下同意了?” 唐寅嘿嘿一笑。 “此战过后,估计边疆能够安宁一段时间!” 李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看向郑老太监。 “玉县外来的是玄甲军?” 郑老太监闻言,摊了摊手。 “李帅只管驱走北绒大军便好,其他的事情,陛下自有决断。” 李静冷哼一声,却是扭过头去,并未说话。 郑老太监脸色讪讪,朝着李静一抱拳。 “李帅,杂家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郑老太监快步离去。 唐寅看的莫名其妙。 “岳父大人,老郑这是怎么了?” 李静看着郑老太监离去的背影,轻叹口气,说出了让人不可置信的话。 “玉县外的三万玄甲军是假的!” 唐寅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假的?” “玄甲军不是陛下的王牌部队吗?” “这还能有假?” 李静沉声道。 “玄甲军,身披重甲,出击之时,声如雷鸣!” 玉县外的那些军队,看似和玄甲军相似,其实马匹上披的只是轻甲,甚至是染黑了的皮甲。 唐寅不由一愣。 “陛下为何要如此?” 李静嘿嘿一笑。 “陛下向来如此,做事神神秘秘的,想要掩人耳目,亦或者......请君入瓮!” 唐寅闻言,晃了晃脑袋。 这天佑皇帝派郑老太监来,就没憋好屁。 不过,跟他也没关系。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 “岳父,那个小婿与那木离还提了个要求,他西进之时,会路遇黑山,顺便剿了那里的马贼,您......!” 李静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难得你一片孝心!” 感动了一会,李静又道。 “黑山马贼,不足为道,老夫一直没动他们便是怕打草惊蛇,” “不过,想来现在也是时候了。” 说着,李静朝着他摆了摆手。 “你带上月儿去吧!” 唐寅闻言,顿时大喜,朝着李静躬身行礼后,便也跑了。 黑山马贼,在他听到是李静腿伤的始作俑者后,就盯上了。 不仅为李静报仇,他也打起了马贼的主意。 那伙,马贼盘踞黑山多年,左边打劫大明,右边劫掠北绒,偶尔还抢一把西波和棒子的商人。 这么多年下来,得有多少金银珠宝? 下一步计划,唐寅打造江南织造局,控制北绒,这下启动资金也有了。 只要机器开动起来,一旦北绒人习惯了这种模式,那就再也离不开了。 到时候,就算就外敌入侵大明,估计北绒人,第一个不答应。 这不是一个木离能够改变的,所以,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忽悠了木离。 ...... 帅帐不远处,李令月一脸的不高兴。 “哼,父亲也太偏心了,不让我随军出征。” 一旁的老方嘿嘿一笑。 “大帅说了,如今你将为人妇,这些军事,就不要参与了,郡马爷会不高兴的。” 李令月闻言,冷哼一声。 “他敢?” 老方闻言,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回嘴。 就在这时,唐寅小跑了过来。 “令月,快跟我走!” 李令月看到唐寅,不由有些惊慌。 “刚才的话,他没听到吧?” “去......去哪?” 李令月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 老方则在一旁捂嘴偷笑。 李令月顿时瞪了他一眼。 唐寅不由莫名其妙。 “岳父让我们去黑山!” “黑山?父亲让我们去打马贼?” 李令月一脸的不悦。 唐寅扯了扯嘴角。 “令月,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剿了那黑山马贼?” 李令月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岳父的腿就是那些马贼弄伤的!” 唐寅语出惊人。 李令月和一旁的老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唐寅扯了扯嘴角。 “那伙马贼可不简单,背后有人幕后操控,就是他们假扮北绒军队,偷袭了岳父,这才导致伤了腿!” “这可是岳父亲口告诉我的,他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坏事!” 两人闻言,脸色一变。 “我爹的腿是马贼弄伤的?” 李令月回过神来,立马就暴走了。 唐寅连忙拉住她。 “所以,这次与木离合作,正好利用他剿灭马贼,” “咱们就跟在后面,等他捣毁马贼老窝之后,渔翁得利,正好审问出幕后黑手是谁!” 李令月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李静的方向,嘴里嘀咕了一声。 “老家伙,可真不让人省心,这都瞒着我!” 唐寅耸了耸肩,朝着老方吩咐道。 “老方,你去找王朝和马汉,让他带上人,跟我走!” ...... 呜呜呜,很快,二十万北绒大军离开营地,开始往西而去。 北绒大军一动,玉县的龙卫和马蹄关内的虎卫,也开始有了动作。 北绒大军,离开营地之后,便加快了行军速度,留近下三万人,在后面断后。 留下的人马,便是王叔木瑜的死忠。 这些人,在大军出发之后,就察觉到了木离的用意。 就是让他们和大明军队死拼,木离好带着大军脱离包围圈。 一举两得的毒计。 然而,他们也不傻,木离在的时候,他们忌惮,一旦翻脸谁也走不了。 现在木离一离开,他们可不会留下断后,那就是送死。 所以,两支军队一分开,三万人马,便直直的往北而去。 本以为,他们人马少,大明军队,必然是以木离为主。 然而,李晋的十万虎卫,却是朝着他们咬来。 只有李静的龙卫依旧跟着木离。 这个时候,他们也回过神来。 “该死的木离,他定然是与大明军队互相勾结了,咱们就是他故意抛出来的诱饵。”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晋带领的十万虎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死死的咬住他们。 三万人不停的往北跑,行军也就没了章法。 面对混乱的北绒军队,李晋果然是军将世家出身,兵法谋略,运用到了极致。 开始用骑兵骚扰,等北绒军队混乱之后,亲自带着三万人马,直直的朝着北绒军阵,穿插而来。 一时间,三万人的阵型被打乱,后面的虎卫,立马跟上。 三万北绒大军,在平日里,也算是无敌的存在,这个时候,人人都知道自己被木离抛弃了,留下来,只能等死。 于是乎,三万军队,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正好给了李晋机会。 十万虎卫分成数营,成建制的追击那些散兵游勇。 最后,三万北绒军队,仅仅逃出了千余人。 这一战,也让李晋名声大噪,让他在虎卫的威望,达到了顶点。 ...... 第271章 为君分忧 木离带着大军,脱离那三万人后,便不急不缓的朝着西边而去。 身后的龙卫也跟随在后面。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双方距离十里左右,既不派人拦截,也不让斥候侦查,更是连袭扰都没有。 那些跟着木离的人,这个时候,也纷纷明白了过来。 木离可汗已经和大明商议好了? 至于那三万人,谁也不会去关心,有心者,也能看出,他们都是王叔木瑜的人。 木离是不可能留下他们的。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到了黑山的时候,停了下来。 木离派了扎合,带着一万大军,进山剿匪。 众人不由一脸诧异。 不过,相对的,龙卫也停了下来。 黑山的马贼,老窝就在一座山峰上。 这里的山不高,只不过,连绵不绝,群山环绕。 扎合派人攻打马贼老巢,在损失了千余人后,便攻下了山头。 马贼也损失了半数两千人。 剩余两千马贼,逃入黑山深处。 更怪异的是,扎合也不追击,甚至连马贼山寨都没进去。 攻下山头后,就带着人,返回北绒大营。 北绒大军继续出发,到得边城外,与那里的十万北绒军队汇合。 这边的十万北绒大军,隶属乌什部落。 他们不忠于某人,只忠于北绒。 谁是大汗,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当得知木离,解决了今年冬天的粮食,二话不说,立马倒向木离。 随后,木离带着南下的北绒大军,北上返回北绒境内。 一场北绒大军南侵的戏码,就此落幕。 以北绒损失三万人结束。 至于黑山马贼被剿,也没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 西北边疆,怪事频发。 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上,却按部就班的开着朝会。 朝臣们,也都在激烈的讨论着朝事。 端坐在龙椅上的天佑皇帝,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一个黄门小太监,出现在天佑皇帝的视线。 天佑皇帝这才精神了起来。 朝会之时,除非有大事,否则,打死黄门小太监,都不敢进来打扰。 黄门小太监,快步走到天佑皇帝身前,递给他一封密信。 正在激辩的面红耳赤的朝臣们,默契的停了下来,双方交流了一下眼神,似乎刚才争吵的画面,只是演戏一般。 天佑皇帝打开密信,看过之后,顿时脸色一沉,站起身来,袖子一甩,欲离开大殿。 还没等他有动作,又有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同样呈上一封密信。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一脸的疑惑,打开第二封密信一看,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一直老神在在的楚首辅见状,连忙出班奏道。 “陛下,今日朝会,也开了一个时辰,是否需要稍事休息?” 楚首辅明显看出了有事,于是紧急出面叫停。 谁知天佑皇帝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了,朕收到消息,西北道都督袁柳,是北绒人的内应!” 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哗然。 楚首辅也是张大了嘴。 他知道出了大事,没想到事情这么大。 西北道都督袁柳,掌握着数州三十万边军,这可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他要是敌国奸细,这还得了? “陛下,此消息可属实?” 天佑皇帝冷哼一声。 “郑三亲自去的灵州,已经确定了!” 天佑皇帝的话,顿时让朝臣们回过神来。 谁有朝臣们,集体高潮了。 “呔,该死的袁柳,我大明待他不薄,竟然勾结北绒蛮子?” “真是黑了心肝的袁大头,臣请陛下,派人将此寮捉拿回京,三司会审。” “我呸,还审什么审,武关一千人突然失踪,让人北绒人进关,导致马蹄关十万禁军被困,定是这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似此等国贼,应当场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樊大人此言差矣,既是国贼,当押赴京城,刑讯过后再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吕大人,似这等国贼,还留他作甚,多留几天膈应我等吗?” 众人枪口一致,矛头直指袁柳。 但是在处置上,却产生了分歧。 礼部认为要押解回来受审,兵部认为直接杀了才解气。 兵部的想法,众人自然能看出来。 杀了袁柳一了百了,他们兵部也能将责任推到袁柳身上,要是押解回京受审,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于是乎,文武官员,顿时吵了起来。 这回是文官集体将矛头对准了兵部。 兵部樊尚书,头都要大了,连忙求助。 “普大人,你好歹也是我兵部左侍郎,你可说句话呀!” 普易虽然只是兵部左侍郎,但是背后有镇国公撑腰,他的话,那些文官怎么也会给些面子。 兵部左侍郎普易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出班奏道。 “陛下,这袁柳在西北多年,朝中也有许多大臣与之有关系,这些人都是国贼,” “臣也认为,应当将袁柳押解回京受审,将这些国贼一并清理了。” 此言一出,樊祖茂顿时吃了翔一样难受。 尼玛,你跟谁一头的? 文官们也面面相觑 袁柳为官多年,与他有关系的官员,有多少? 要真扯皮的话,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得下狱,尤其是兵部。 然而,普易眼神坚定,一心站在文官这一边。 吕尚书见状,嘿嘿一笑。 “普大人所言极是,这朝堂上保不齐就有袁柳的同道,应当让暗卫将之捉拿回京,细细审问。” 吕尚书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没办法,这个时候,你不附和,你就是心虚。 难道你和国贼袁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个时候自然是撇清关系最重要。 天佑皇帝看着官员们争吵,这次却是津津有味。 最后,朝中官员达成一致,派人将袁柳抓回来受审。 于是纷纷请奏天佑皇帝。 “陛下,臣等请陛下派兵将其捉拿归案!”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朕便派一队暗卫前往西北道,将此国贼押赴京城。” 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袁柳手上可有三十万边军,在西北也是深耕多年。 区区暗卫真的能抓他回来? 天佑皇帝似乎没有看出朝臣们的顾虑,继续说道。 “有哪位爱卿,愿意为君分忧,带队前往?” 这话,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一时间,朝堂上落针可闻。 第272章 陛下失算了呀! 天佑皇帝脸色一沉,转向楚首辅。 “楚爱卿,你觉得呢?” 楚首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他一直在思考,西北道来信,必然是郑老太监有动作了,为何陛下要当众将内奸说出来? 楚首辅抬起头来,便看见天佑皇帝意,有所指的看着自己。 楚首辅皱了皱眉,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跪地行礼。 “陛下,袁柳此贼卖国求荣,臣身为首辅负有失察之罪,” “臣请亲自带人去边城,捉拿此寮,将功赎罪,” “还请陛下成全!” 天佑皇帝闻言,摆了摆手。 “楚爱卿言重了,汝身为首辅,国事繁忙,西北之地远离朝堂,发生此事,与你何干?” “不过,这袁柳盘踞西北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若是爱卿亲去西北道的话,想来必然手到擒来。” 说着,天佑皇帝沉思片刻,一拍龙椅沉声道。 “这样吧,你带一千暗卫前往,朕命鲁国公率武卫随后,到了边城,有爱卿坐镇,鲁国公和苏老将军胁从,谅那袁柳也翻不出风浪来。” 楚首辅亲自出马,前往西北道捉拿,事情定下来,天佑皇帝便散了朝会。 朝会结束,一众官员,一边走出奉天殿,一边低声讨论着 面对天佑皇帝要将武卫派出去,一众朝臣,这次倒是没有多想。 都在疑惑,为何楚首辅要亲自去西北道。 难道真的是为了将功赎罪? 同样的疑惑,也带给了兵部左侍郎普易。 普易皱着眉走出皇宫,却没有选择去兵部衙门,而是直接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普家,祖上跟着太祖起势,开国元勋,地位不比靖国公府差。 不同的是,镇国公子嗣众多,光是儿子都有五个,女儿更是有七个之多。 这些子女们,有不成器的纨绔,也有成才的子弟。 像普易在要害部门,则是一直被老镇国公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普易回道镇国公府,便直接往后院而去。 后院的一处院子,老仆看到普易过来,连忙行礼。 “大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普易摆了摆手。 “我爹在吗?” “国公爷正在小栖憩” 普易闻言,径直闯了进去。 老仆见状,也不敢阻拦,连忙小跑着跟上。 来到院子里,一名白发老者正在躺椅上闭目休息,似乎察觉到普易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者正是镇国公普锦霖,与老靖国公、苏老将军齐名的人物。 “父亲!” 普易见镇国公醒来,连忙上前行礼。 镇国公一个眼神,老仆连忙将旁边泡好的茶水奉上。 喝了一口茶水后,镇国公定了定神。 “你今日不是上早朝吗,如何就回来了?” 普易连忙躬身说道。 “父亲,袁柳暴露了!” 镇国公闻言,精神一震。 “郑三传来的消息?” 普易点了点头。 镇国公见状,眼神顿时眯了起来,随后微微一笑。 “看来,那个木离还真是个草包,比他的父汗可差远了!” 普易一惊,慌忙问道。 “父亲,陛下已经派楚首辅和鲁国公,带着武卫去捉拿袁柳,咱们应该怎么办?” 镇国公闻言,朝着老仆摆了摆手,这才说道。 “宫中贵人传来消息,玄甲军也去了西北道!” 普易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镇国公见状,嘿嘿一笑。 “玄甲军去了西北道,这件事情,陛下没有对外透露。 “然而,三万大军的调遣,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 “陛下失算了呀!” 普易听到这话,顿时凑了过来。 “父亲,宫中贵人的意思是?” 镇国公闻言,看了他一眼,这才拄着躺椅旁边的拐杖站了起来。 “吾等筹谋多年,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也该是时候了!” 普易闻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神中带着惊慌,但更多的,是激动。 等心情平复过来,普易再次问道。 “父亲,那个唐寅您准备如何?” 镇国公闻言,冷哼一声。 “他?” “他不过是老夫摆的诱饵,” “老夫略施手段,阻挠他回京,便是料定,天佑帝会派他前往西北,” “天佑帝果然任命他为西北道检查御史,为的便是马蹄关被围的十万禁军,” “嘿嘿,这小子果然不负众望,将马蹄关之围给解了,” 普易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那小子,这么厉害?” 镇国公微微一笑。 “他上靖国公府求情弄出来的孔明灯你知道吧?” “那东西,竟让他鼓捣了出来,还能载人载物,” “上前个孔明灯,一趟下来,足足能给马蹄关投运三千石粮食,”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可惜了,跟错了人,” “若非他和靖国公的关系,老夫还真想将他收归门下。” 顿了顿,镇国公继续说道。 “唐寅解了马蹄关之围,郑三挖出袁柳这颗钉子,陛下这才放心将武卫也给派了出去。” “殊不知,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易儿啊,你立马出城,通知黑羽,速速集结,” “武卫出城两百里后,立刻动手......!” 普易闻言,朝着镇国公一拱手后,快步离去。 ...... 咚咚咚,阵阵鼓声在皇城外响起。 十万武卫,在天佑皇帝的送行下,踏上前往西北的道路。 按照正常行军速度,大军一日能行军四十里,急行军能达六十里,若是骑兵急行军一百五十里。 武卫在楚首辅的催促下,取了个中间值,日行五十里。 当大军行到百里后,四天时间已经过去。 随着武卫的离开,京城更是热闹了起来。 倘若有心的话,便能够发现,进京的百姓忽然多了起来。 然而,京城内依旧如常,朝堂上的大臣们,一如既往的在开着朝会,扯着皮,马照跑舞照跳。 一场巨变,也在悄然进行。 ...... 奉天殿,朝堂上正在开朝会议事。 “庄爱卿,大军的粮草可还充足?” “回陛下,粮草方面,没有问题,臣已经从金陵运了一百万石粮食来京,有半数粮食,已经运去了西北,” “不日,剩下的粮食,便由兵部运往边疆。” 天佑皇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当天佑皇帝想要继续下一个议题时。 一名禁军校尉,浑身是血的闯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陛下,有反贼破了东值门,往奉天殿来了......!” 第273章 惊变 禁军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朝堂上的官员们大惊失色。 吕尚书更是脸色全无,吓的瘫倒在地上。 天佑皇帝见状,冷哼一声。 “慌什么!” 随后,看向那名禁军,沉声喝道。 “怎么回事?” 那禁军校尉颤颤巍巍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清晨,文武百官进宫参加朝会之后。 宫门一切如常,不过在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一名太监首领带着一队宫女太监,走了过来,说要出宫。 这些人,只是出宫,守门的禁军自然没有过多盘查,便打开宫门放行。 谁知道,那太监和宫女,竟然突然暴起,将守门的几名禁军割了喉咙。 禁军校尉见状,立马走下城楼,到宫门查看。 就在这时,皇宫外街道上行走的百姓,突然从各处角落抽出兵器,杀向皇宫。 禁军校尉立马意识到不好,就要清理掉那些太监宫女,关上宫门。 然而,那些太监宫女,就像不要命似的,拼了命的阻拦守门禁军。 就这么一刻的耽搁,那些手持兵器的百姓,也杀了过来。 禁军校尉甲胄在身,本也不怕,奈何,那些反贼中,竟然有弓弩。 这种大杀器,即便是甲胄也挡不住。 随后,那群手持兵器的“百姓”就冲进了皇宫。 禁军校尉说完,朝堂上的大臣们,轰的一声炸了堂。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该死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闯皇宫?” “呜呜呜,那些反贼不会冲过来吧!” “宫中禁军呢,暗卫呢,快来保护陛下呀!” “怕什么,随老夫冲杀过去,灭了这些国贼!” 朝堂上乱哄哄的,有不知所措的,有满脸担忧的,也有叫嚣着要反杀的。 天佑皇帝倒是不慌不忙,朝着那禁军校尉问道。 “那些反贼有多少人?” “可有攻城器械和甲胄?” 禁军校尉闻言,连忙回道。 “回陛下,那些人蜂拥而来,臣估计至少有十万之数,那些人身着百姓服饰,手持军器,未曾看到有着甲和攻城器械。” 天佑皇帝闻言,倒是对眼前的禁军校尉,大为欣赏。 “不错不错,如此大事,还能如此冷静,” “你叫什么名字?” “可认得那些宫女太监是哪个殿的?” 朝臣们闻言,不由大为着急。 我的陛下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一个小小校尉,还有什么宫女太监。 天佑皇帝却是依旧看向禁军校尉。 禁军校尉见状,不由一怔,看到天佑皇帝的目光,还是不假思索的答道。 “回陛下,臣叫燕小六,是东值门的校尉。” “那些太监宫女......臣认得,他们的首领太监好像是......太清殿的!”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嘿嘿一笑。 “果然如此!” 说着,天佑皇帝朝着燕小六摆了摆手。 “你去殿外候着吧!” 燕小六退出大殿。 朝堂上的官员们,却是各个都哑巴了。 太清殿,太后的寝宫。 幕后主使是太后? 朝臣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庄墨寒倒是忍不住了。 “陛下,反贼过了东值门,就是东乙门,” “过了东乙门,再无阻拦,此处不宜久留,” “臣请暂避锋芒,留待与国贼周旋!”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也好!” 天佑皇帝的话,顿时让一部分官员一愣。 天佑皇帝却是微微一笑,就要起身往后走去。 就在这时,朝堂上,传来一声轻喝。 “臣,请陛下留步!”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人。 兵部尚书樊祖茂更是大怒。 “普易,你干什么?” 普易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上前两步,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太后有旨,请陛下到太清宫,太后娘娘有要事要与陛下相商!” 天佑皇帝闻言,倒是不急着走了,转过身来,看着普易。 “哦,普爱卿,受懿旨而来?” 普易对上天佑皇帝的目光,顿时心里有些心虚,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天佑皇帝走回龙椅,坐了下来,只不过,脸上神情依旧淡定。 普易见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臣......臣......!” 天佑皇帝毕竟贵为天子,普易心里还是害怕了,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庄墨寒一脸愤怒,沉声喝道。 “普易,你身为臣子,你怎么敢?” “还不速速退下!” 普易见状,身子一颤,手上的芴板差点掉在地上。 造反造成他这个样子,也是丢人。 庄墨寒正要再接再厉,想要镇住普易。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老臣有请陛下出殿一叙!” 声音传来,大殿内的官员们,齐齐脸色一变。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看向庄墨寒。 “庄爱卿啊,镇国公有请,咱们去看看吧!” 说着,站起身,当先朝着殿外走去。 庄墨寒皱了皱眉,也紧紧跟在身后。 一众大臣见状,也连忙跟上。 到得殿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服装各异,手持兵器的“普通百姓”,乌泱泱的一大片。 这些人,看起来犹如乌合之众。 但是他们脸上神情麻木,动作统一,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的训练,战斗力,不会比正规军差。 天佑皇帝见状,脸上神情难看。 就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幕后之人,显然准备了许多年,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些人的左边,则是一全身着甲的禁军,甲胄样式,竟然是皇宫守卫。 一众官员们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 庄墨寒更是气愤。 “廖青,你竟敢背叛陛下?” 暗卫副指挥使廖青闻言,顿时低下了头不敢看天佑皇帝。 廖青掌管着东乙门,难怪他们能这么快的攻过来。 天佑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在意,而是看向军阵前的白发老者。 “镇国公,你久不入朝,今日可是给了朕一道惊喜啊!” 普易见状,连忙跑下台阶,来到镇国公身前。 “父亲......!” 镇国公摆了摆手,抬起头来看向天佑皇帝。 “陛下恕罪,老臣已不上朝多年,今日之事,也是情非得已!”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 “好一句情非得已!” 第274章 站队 天佑皇帝脸色一沉。 “普锦霖,朕待你不薄,对你镇国公府,也有容有加,你为何要如此对朕?” 镇国公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对臣,确实仁至义尽,” “可惜,陛下不是臣心中最好的皇帝!” 此言一出,一众朝臣,顿时皱了皱眉,但是却无人敢开口。 天佑皇帝冷笑一声。 “朕不是好皇帝?” “朕自登基以来,一心操劳国事,从不敢懈怠,也算的上勤政了吧?” 镇国公闻言,点了点头。 “我大明历朝两百余年,陛下确实勤政,臣无言以对,” “然而,陛下得国不正,臣身为大明臣子,却是不能视而不见!” 镇国公的话,顿时让所有官员,瞪大了一眼,齐刷刷的看向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镇国公说朕得国不正,难道朕不是先帝的儿子?” “继承的难道不是我大明江山?” 面对天佑皇帝的质问,镇国公脸上表情依旧淡定。 就在这时,十数名太监抬着一座凤辇缓缓而来。 “陛下自然是先帝的子嗣,” “只不过,你篡改先帝遗诏,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吗?” 凤辇上走下来,一位满头白丝,气势不凡的老妇人。 老妇人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着?翟衣,正是当今太后。 太后挺直腰板,目光直直的盯着天佑皇帝。 “当年你为了登上皇位,篡改先帝遗诏,本宫一清二楚,” “怎么,难道你想不认吗?” 天佑皇帝闻言,眯了眯眼睛。 “母后,儿臣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欢我,” “然,事涉先帝,还请您慎言!” 太后冷哼一声。 “本宫就知道你不承认,” “你看这是谁?” 太后一挥袖子。 便有几名小太监,抬着一人走了上来。 那人一头白发,身形消瘦,看起来很是虚弱。 一众官员们一看之下。 年轻的官员,一脸莫名其妙。 年纪大些的官员,却是脸色大变。 庄墨寒也上前两步,仔细端详,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 吕尚书更是惊呼出声。 “刘大监,你......你不是随先帝去了吗?” 刘大监闻言,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走了过去。 “刘瑾,有本宫在,你只管大胆说!” 刘瑾闻言,这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这便是......先帝的......遗诏......当年,你联合靖国公,篡改遗诏,老奴......便留了个心眼,将真正的遗诏藏了起来......!” 刘瑾说到这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太后见状,接着说道。 “刘瑾当年,逃出京城,混在难民之中,这才逃过一劫,” “直到三年后才找到镇国公,镇国公又禀报本宫,” “然而,那个时候你已经羽翼丰满,本宫便隐忍了下来,” “如今,我大明天灾人祸不断,边疆战事频频失利,本宫却是再也不能忍了!” 老太后的声音气势如虹,回荡在奉天殿外。 天佑皇帝听着这些话,脸上表情捉摸不透。 那些官员们,却是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撩起袍服,走下台阶,朝着太后行礼后,便站在了太后和镇国公身后。 意思很明显,那边是选择了站队。 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走下台阶,行礼,站队太后。 很快,大半的官员,都站在了太后和镇国公一边。 这些人中,有相信了太后话的,也有害怕受到牵连,这才选择站队。 毕竟,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十万死士,加上廖青的禁军,太后和镇国公占据上风。 顷刻间,天佑皇帝身边,就只剩下一小撮人。 奇怪的是,吕尚书竟然在原地,没有动。 这货,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吓的动不了,还是死忠天佑皇帝。 结果就是,一众大佬中,阁臣庄墨寒、吏部尚书严素、礼部尚书吕子章、兵部尚书樊祖茂以及小部分官员,都没有走下台阶。 刑部尚书陶富,工部尚书姚鲁和大部分朝臣,选择了太后一边。 天佑皇帝看着几位尚书。 “几位爱卿,能在朕落难之时,还愿意相信朕,朕......很欣慰。” 庄墨寒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臣虽然不知遗诏之事,是否属实,” “然,陛下为国操劳,为大明百姓呕心沥血,臣看在眼里,也愿意为陛下舍掉这颗脑袋。” 严尚书和樊尚书闻言,也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礼。 “庄阁老所言,便是臣之所想!”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吕子章。 “吕爱卿呢?” 吕子章闻言,脸上出现纠结之色,片刻之后,竟然爬了起来,朝着天佑皇帝躬身一礼。 “臣,忠于陛下,此心可昭日月!” 此言一出,留下的官员,纷纷心惊。 “臣,忠于大明,忠于陛下,可昭日月!” 站队大会开完。 天佑皇帝这边,轰轰烈烈的表白。 太后那里倒是没有强迫站过去的官员表态。 这一点,让不少官员舒了一口气。 只是,庄墨寒等人,虽然表示忠于天佑皇帝. 但是,局势优势依然在太后一边。 天佑皇帝安抚好忠于自己的朝臣后,这才看向太后。 “母后,刘瑾乃是先帝身边的心腹,朕不知道他为何要污蔑朕,” “先帝的遗诏,确实是先帝亲口所言,老靖国公一旁为证。” 太后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老靖国公已然故去,你这是死无对证,” “再说了,即便李想还在,他是你岳父,他说的话,又如何为证?” 太后话音刚落,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便从一旁响起。 “陛下所言,句句属实,老臣可以作保!” 声音一出来,所有人为之一震。 吕子章更是瞪大了眼睛。 “首......首辅大人,您不是去边城了吗?” 来人却是大步走向天佑皇帝,朝着他叩首。 “臣参见陛下!” 天佑皇帝见状,伸手微抬。 “楚爱卿平身吧!” 楚首辅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当年先帝故去之时,老臣便在一旁,” “先帝的遗诏便是出自老臣之手。”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惊。 当年对外宣诏之人,是靖国公李想,谁也没想到,楚首辅竟然就在一旁。 楚首辅当年乃是吏部尚书,但是却没有站队某位皇子,乃是先帝亲手提拔上来的。 他能够当上首辅,一来确实有才能,二来他的人品学识都是经得起检验。 楚首辅的话还是可信的。 一时间,站队太后的官员,不少都开始摇摆了起来。 第275章 真与假 太后和镇国公,在看到楚首辅出现的时候,脸色也是大变。 楚首辅这个人,在天佑朝,在官员中威望还是很高的。 所以,楚首辅出京去往西北边城,对于太后和镇国公一党来说,就是天赐良机。 然而,本应该在百里之外的楚首辅,却出现在这里。 这说明了什么? 太后娘娘顿时也慌了神。 镇国公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沉声大喝道。 “楚继业,陛下遗诏按理应当宣内阁辅臣,汝当日不过是吏部尚书,内阁都未曾入,” “先帝缘何会让你起草遗诏?” 没错,楚首辅这么高大上的人物,取的名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楚首辅闻言,淡淡回道。 “先帝故去之前,本就有意召我进入内阁,” “本官也是先帝亲手提拔起来的,对先帝忠心耿耿,” “先帝有鉴于此,这才在弥留之际,召我入宫,” “先帝有诏,将皇位传于陛下,若有虚言,我楚继业,愿遭天雷之刑。” 古代还是比较相信誓言的。 楚首辅赌咒发誓的行为,顿时让镇国公脸色难看至极。 百官们,脸上的神色,也是精彩至极。 不过,看起来,大多都信了楚首辅的话。 有一些官员,悄摸摸的,又走上了台阶。 形势又倒向了天佑皇帝,手握禁军的暗卫副指挥廖青,明显也有了动摇。 太后这个时候,也急了,连忙朝着躺在那里的刘瑾看去。 刘瑾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指天。 “老奴,也愿意发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不实,就让老奴永世看不到我的宝贝!” 太监的宝贝,虽然离开了他们的身体,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最珍贵的东西,比什么金银珠宝都要珍贵。 刘瑾这个誓言,也算是狠毒了。 这货,在先帝之时,权利地位不比郑三差。 此时,也跟着发誓。 百官们见状,顿时迷茫了。 尼玛,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 镇国公闻言,眉头深深皱着。 从最初的被动,到如今的僵持,在道义方面,竟然被天佑皇帝翻了盘。 镇国公深知不能等了,再拖延下去,只怕变数更大。 此时,优势在我,应当速战速决。 镇国公朝着太后,投去了眼神。 太后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镇国公见状,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那些面无表情的死士,便缓缓动了起来,手弩抬起,对着台阶上的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见状,脸色一沉。 “怎么,你们现在是要造反了吗?” 楚首辅没回来之前,太后等人,有佑皇帝得位不正这个借口,算是师出有名。 如今借口被推翻,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就算他们起兵成功,也会留下隐患。 天佑皇帝的话,让廖青犹豫了起来。 廖青身为暗卫副指挥使,手握一万皇宫守卫,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人人着甲。 在古代,着甲和不着甲,可不是一个概念。 镇国公召集的十万死士,虽然各个悍不畏死,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廖青走上前去,朝着太后单膝跪地。 “太后,刘大监所言,可是真的?” 这话,等于问出了所有站队太后官员的心声。 太后,看着廖青眼中期盼的神色,缓缓叹了口气。 “哎......事到如今,本宫也不瞒着了。” 说着,太后朝着天佑皇帝大声喝道。 “此事,虽是我皇室丑闻,奈何你无耻在先,本宫也顾不得颜面了,” “先帝弥留之际,叮嘱刘瑾,让他转告本宫,” “先帝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又是一场地震。 之前只是讨论遗诏,这种事情,为了皇位,倒是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成王败寇。 然而,弑父篡诏,这不仅是皇室丑闻,简直算不上人了。 就算是庄墨寒,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忍不住看了天佑皇帝一眼。 虽然他也不相信太后的话,但是这种事情,太过骇然。 倘若是真的,不仅是如今的朝廷。 即便是日后,对大明的天下,都有极大的影响。 有些事情,开了个头,就很难再杀车了。 一旁的刘瑾闻言,顿时发出尖叫声。 “太后,不可啊,您怎么说出来了,” “先帝口谕,让您务必扶正祛邪,另选贤能登基,” “然,这等事情,还是让它烂在肚子里的好!” 太后闻言,悠悠说道。 “刘大监啊,本宫也只是一介妇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如今看着朝臣们,被他蒙骗,尚不自知,本宫为了江山,也不得不如此啊!” 太后说着说着,老泪纵横起来,哭喊着。 “赵兴桓小儿,你还我丈夫命来!”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一个老妇人的无奈,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廖青更是一脸的悔恨。 “臣罪该万死,不该质疑太后!” 太后见状,抹了一把老泪。 “廖青,你乃是先帝,最看重的臣子,若是你也不相信本宫,” “本宫......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哇!” 廖青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奶怒之下,站起身来,抽出腰刀,指向天佑皇帝。 “先帝仁善,天佑帝弑父篡位,天理难容,” “兄弟们,随我杀上去!” 广场上,顿时响起了阵阵呐喊声。 “杀上去......杀上去!” 太后和镇国公见状,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 暗卫们,在廖青的带领下,冲向台阶。 那些死士,也抬起手弩,朝着上方射去。 站队天佑皇帝的官员们,顿时慌乱了起来。 唯有天佑皇帝和楚首辅,依旧淡定。 随着天佑皇帝大手一挥。 奉天殿内和两旁,竟同样冲出数千暗卫。 一队暗卫持盾上前,将天佑皇帝和一众官员,护在身后。 叮叮叮,手弩射在盾牌上,全都被拦了下来。 一名身高近两米的粗犷军将,大步走出,长戟一指,沉声大喝。 “保护陛下!” 廖青看到粗犷军将,顿时大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余指挥使......你,你不是......!” 来人正是暗卫指挥使,余大谋。 余大谋闻言,哈哈一笑。 “廖青,老子虽然是个糙汉,但是论下药,自问也是老江湖了,” “你以为区区蒙汗药,就能让老子上当?” “老子戎马一生,军帐中攒贼头,八百八十八颗,就你派来的百十个小崽子,就想杀老子?” 顿了顿,余大谋朝着廖青身后的暗卫,一瞪眼。 “小崽子们,廖青要造反,你们跟着起什么哄,都给老子滚一边待着去!” 第276章 血与泪 余大谋在暗卫中,威望甚高,这一声大喝,顿时让跟着廖青的暗卫们停下了脚步。 廖青见状,脸上浮现羞怒之色,腰刀一转,将身边一名悄悄后退的暗卫,一刀砍了脑袋。 “怕什么,余大膀子也是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 廖青想要利用鲜血激起暗卫们的血性,只不过,却是适得其反。 不少暗卫,竟然扭头就跑,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有的甚至兵器都不要了,丢了武器,拔腿就跑。 让廖青想发泄都找不到人。 片刻不到,廖青身边,就只剩下区区数十人。 廖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他廖青算是废了。 太后见状,冷哼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声。 “废物!” 倒是镇国公,安慰了他一句。 “廖指挥,余大谋有勇无谋,即便他来了,也改变不了战局,你暂且退下,让老夫来吧!” 廖青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镇国公说完,不再看廖青,将目光转向台阶上的天佑皇帝。 “陛下好谋算,若非先帝遗诏,老臣也不想与陛下为难,” “今日局势,太后与老臣,尚有十万死士,区区一个余大谋是挡不住的,” “陛下,您就降了吧,老臣愿以人头作保,” “只要陛下您下一道禅让诏令,老臣定然让您安享晚年!” 镇国公的话,等于是图穷匕见了。 楚首辅和庄墨寒等人,顿时脸现怒色。 天佑皇帝却是微微一笑。 “哦,不知镇国公,要让朕将皇位禅让给谁啊?” 镇国公闻言,开口就要说出一个名字。 太后却是挥了挥手。 “禅让给谁,自然是大臣们共同商议,本宫为证,” “只要不是你这个逆子当皇帝,本宫都没有意见。” 天佑皇帝闻言,摇了摇头。 “母后,您还真是小心啊,到了这时候,还要留一手,” “也罢,朕也懒得跟你们兜圈子了,” “嘿嘿,十万死士,好多的人啊!” 说着,天佑皇帝看向一旁的余大谋。 余大谋冲怀里掏出三支响箭。 咻咻咻,三声过后。 天空中爆出三朵烟花。 很快,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镇国公见状,眉头深锁,脸色难看。 “太后,不能等了,动手吧!” 太后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 “成败在此一举,锦霖本宫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镇国公听到这话,抽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 “攻......,生死不论!” 随着镇国公,话音落下。 十万死士,沉默着匀速朝着台阶冲去。 这些死士显然经过严格训练。 力士在前,手弩在后,以万钧之势朝着天佑皇帝冲杀而去。 余大谋大喝一声。 “御阵......!” 数千暗卫,以盾兵为核心,将天佑皇帝围在中心,长枪手在后,透过盾牌间的缝隙,朝着冲来的死士捅去。 每一轮长枪出手,都带走无数性命。 很快台阶上,就铺满了血水。 血水顺着台阶而下,将整个广场都给染红了,如同泼了红色的墨水一般,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百官们吓的噤若寒蝉。 余大谋果然是经年老将,即便只有区区几千人,面对十万悍不畏死的死士,依旧能够抵挡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有暗卫中弩倒地。 余大谋的军阵,溃败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天佑皇帝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楚首辅都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庄墨寒不由急道。 “陛下,余指挥使虽然勇武,然,他们的死士太多了,不出半个时辰,再难抵挡,” “臣请陛下暂避锋芒......!” 庄墨寒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天佑皇帝闻言,微微一笑。 “庄爱卿啊,如今皇宫,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即便朕退却,也无路可走,” “况且......半个时辰足矣!” 庄墨寒闻言一愣。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宫门的方向,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镇国公顿时一惊,抽出佩剑,大吼一声。 “速战速决,杀了赵兴桓!” 太后见状,连忙拉住他。 “锦霖,怎么了?” 镇国公咬了咬牙。 “是玄甲军!” 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 “玄甲军?” “玄甲军不是去了西北吗?” “本宫派去监视的人,传来消息,三万玄甲军,还在玉县,并未有异动啊?” 镇国公苦笑一声。 “既然楚继业都能掩人耳目回来,玄甲军也可以李代桃僵,” “太后,咱们上当了!” 太后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 “本宫辛苦谋划多年,他......怎么可能?” 镇国公见状,朝着太后一抱拳。 “太后,今日已是你死我活之局,老臣先走一步,太后娘娘,您....保重!” 说着,镇国公拎着佩剑,跟着死士直直的朝着台阶冲去。 镇国公想要最后拼死一搏,然而,希望渺茫。 余大谋的军阵不是那么好破的。 镇国公刚刚组织起议论攻击,身后就传来厚重的马蹄声。 黑衣黑甲的重骑,冲东乙们杀出,前方的死士犹如豆腐一般,或被砸死,或被撞死。 十万死士摆成的军阵,犹如纸糊一般,被玄甲军冲破。 镇国公转头看去,身后竟是一片黑色,短短一瞬间,死士就损失了大半。 镇国公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哀伤,却想要提振精神,做最后的搏杀。 一杆长枪,突然从旁刺出,将镇国公捅了个透心凉。 镇国公,一口老血吐在了台阶上。 余大谋面无表情的,将长枪从镇国公身体里抽出。 镇国公身子一颤,左胸处豁然出现一个血洞。 眼看着,人是不可能活了。 镇国公,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太后的方向张了张嘴,却是吐出一口血沫来。 一代军神,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后看到镇国公倒下,眼神中露出悲伤之色,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一众站在太后身边的大臣们,此刻更是满脸后悔。 尼玛,十万死士,加廖青的一万暗卫,就这么没了? 该死的太后,无能的镇国公。 你们可把本官害惨了。 第277章 刺客,唐寅 镇国公一死,那些死士依旧在攻击,仿佛没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只知道杀掉天佑皇帝是他们的任务。 然而,没有人组织进攻,那些死士也只是送死。 很快三万玄甲军冲了过来,穿插数个来回,死士们就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再也没有了威胁。 剩下的,就是慢慢绞杀。 不到一个时辰,广场上,满地的尸体,只有大片的玄甲军,在补刀。 不少官员,看到血腥的场面顿时呕吐了起来。 太后看着黑衣黑甲的玄甲军,脸上阴晴不一定。 一旁的暗卫副指挥上,廖青见状,轻叹一声,抽出腰刀,给自己抹了脖子。 普易见状,顿时吓的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站队太后的官员们,则是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 “陛下,臣等意思糊涂,受了太后和镇国公的蛊惑,臣罪该万死,” “还请陛下开恩啊!” 成王败寇,主谋身死,墙头草们,立马就倒向了胜利者。 天佑皇帝走出盾阵,看都没看那些官员,目光直直的盯着太后。 “母后,有何话可说?”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 “赵兴桓,你别以为你赢了,” “本宫告诉你,即便你杀了本宫,你残害先帝,弑父的罪名也逃不掉!” 太后的话,顿时让天佑皇帝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都这样了,太后还要诋毁他。 天佑皇帝轻叹了口气。 “朕登基之后,自问从未苛待过您” “母后何须如此污蔑朕?” 太后闻言,轻蔑一笑。 “污蔑?” “你如今大权在握,镇国公也已然身死,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天佑皇帝似乎有些累了,摆了摆手。 “母后无需拿这些话来堵我,” “是非曲直,朝野上下,自然能明辨是非!” 太后轻哼一声。 “你如今大获全胜,是与不是,还不是随你说了算,” “废话少说,你杀了本宫便是!” 论撒泼打滚,还得是太后技高一筹。 天佑皇帝被气的脸都黑了。 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天佑皇帝就成了杀人灭口了。 楚首辅见状,也深感棘手。 太后乃是先帝的皇后,地位尊崇,虽然此行等于谋反,却是杀不得。 然而,不杀她,留着又是祸患无穷。 一直咳嗽不停的刘瑾,也强撑着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天佑皇帝。 “你给先帝下毒,害死了先帝,如今又要杀太后了吗?” 随后,刘瑾竟然朝着天空大喊起来。 “先帝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赵家出了不孝子啦!” 天佑皇帝闻言,再也绷不住了,大怒道。 “刘瑾,朕敬你是先帝身边的人,你竟然如此攀咬朕,是何道理?” 刘瑾闻言,顿时大骂了起来。 “你这黑心肝的,弑父弑母,还问杂家是何道理?” 天佑皇帝顿时气的语噎,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恨不得亲自下场,割了这阉货的舌头。 其他官员们,包括楚首辅和庄墨寒等人,连忙将脑袋转过去。 他们可以怼镇国公,骂他是反贼。 但是太后和刘瑾,都是皇宫中人,不是他们能插得上话的。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你个老阉逼,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下辈子投胎还是没有小鸡鸡?”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寻声看去。 只见唐寅跳下马来,捂着屁股,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骂。 身后跟着的王朝和马汉,不由得捂住了脸。 天佑皇帝看到唐寅,不由诧异问道。 “唐爱卿,你不是在边城吗?” “怎么回京了?” 唐寅朝着天佑皇帝拱了拱手。 “陛下,臣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是以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天大的秘密?” 楚首辅闻言,顿时一惊。 “唐大人,你连夜回京,辛苦了,若有要事,还是明日再奏吧!” 天佑皇帝闻言,目光直直的投向唐寅。 唐寅嘿嘿一笑。 “首辅大人不用担心,此事,虽是丑闻,不过却是......太后的丑闻!” “太后的丑闻?”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太后看去。 太后却是浑身一震,脸色巨变。 即便刚才镇国公身死,十万死士全都死光了,太后都镇定自若,此刻却是仿佛天塌一般,惊慌失措起来。 众人见状,顿时就天马行空的想象了起来。 吕尚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莫非......真正下毒害先帝的,是太后?” 大多人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太后是以替先帝报仇,才造反的。 若是陛下杀了太后,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所以太后笃定了,天佑皇帝不敢杀他。 不过,假若残害先帝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后。 太后此刻的表现,就合理了。 所有人都看向唐寅,想要听一听,事实是否与自己猜想的一样。 唐寅不负众望,缓步朝着太后走去,却是朝着刘瑾笑道。 “嘿嘿,刘太监,你没想到吧,你那马贼侄儿,被我活捉了!” 这话,顿时让刘瑾再度咳嗽了起来。 唐寅却是依旧笑意盈盈的,边走边说。 “唔......你家侄儿,也算硬气,打死都不肯开口,猜猜......我是怎么让他开口的?” 所有人听到这里,顿感莫名其妙。 刘瑾的侄儿,与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唐寅越是如此,就越吸引人听下去。 即便太后,也是脸色紧张的死死盯着唐寅,听他接下来的话。 唐寅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 “嘿嘿,合欢散这玩意,你们应该懂吧?” “一碗合欢散,连卸三女腰不酸,我给你家侄儿足足灌了三碗,然后将他和三只母狗关在一起......!” 众人原本一脸期待的听着,听到后面,齐齐脸色大变。 “呸,什么玩意!” 太后闻言,也不由得扭过头去。 然而,还没等众人骂出声,异变突起。 只见唐寅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将之刺进了太后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珍爱的凤袍。 太后则是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匕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你......!” 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所料未及。 天佑皇帝也是被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278章 惊天秘闻 唐寅用力抽出匕首,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脸。 匕首抽出,太后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眼中的疑惑,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朝臣们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住手!” “大胆!” 庄墨寒都忍不住喝道。 “小子,你疯了?” “那可是太后娘娘!” 天佑皇帝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寅。 唐寅却是毫不在意的,又是快步上前,一刀将躺在那里,本就虚弱的刘瑾捅死。 做完这些,唐寅这才将匕首往地上一丢,看着太后的尸体,冷笑一声。 “老巫婆,别以为你们派人刺杀我岳父,害他一生都要坐在轮椅上,此事就能轻易揭过去。”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靖国公的腿,不是北绒人干的吗?” 天佑皇帝见状,脸色一沉,喝问道。 “唐寅,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刺杀太后?” 唐寅耸了耸肩,朝着天佑皇帝一躬身。 “陛下,太后为了造反,除掉靖国公这个绊脚石,派人刺杀我岳父,害他失去了一条腿,” “臣身为晚辈,无法坐视不理,方才冲动了些,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靖国公没受伤之前,战力强悍,有他在,太后和镇国公的大计,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天佑皇帝却是冷笑一声。 “你可真是李静的好女婿啊!” 说着,天佑皇帝大喝一声。 “来人啊,将这胆大妄为的东西,押入天牢!”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暗卫,将唐寅押了下去。 唐寅一脸的无所谓,配合的跟着暗卫走了。 天佑皇帝似乎很生气,将唐寅抓入天牢之后,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开了。 殊不知,在广场的拐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又消失了踪影。 皇帝一走,现场的官员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庄墨寒跺了跺脚,就要追上天佑皇帝,却是被楚首辅拦了下来。 “庄兄,且稍安勿躁,陛下自有明断!” 庄墨寒闻言,脸色变幻不定,看向天佑皇帝离开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楚首辅见状,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指挥善后事宜。 天佑皇帝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烂摊子,还得他们负责。 那些站队太后的官员,如何处置,太后的遗体,应该如何处理,这些都是大问题。 楚首辅只能暂时先安置下来,等待天佑皇帝的旨意。 ...... 天佑皇帝一回到御书房,郑老太监的身影便出现了。 郑老太监正要行礼,天佑皇帝连忙摆了摆手。 “那些虚礼,就不要弄了,” “你快告诉朕,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郑老太监苦笑一声。 “陛下,这次可多亏了唐寅了!”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提了提精神,双目看着郑老太监,等待他接下来的答案。 郑老太监,挥了挥手,便有两名内卫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人,抬了进来。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诧异问道。 “这是何人?” 郑老太监伸出手,指着那人。 “陛下,此人名叫刘继祖,外号刘麻子,乃是黑山马贼的首领。”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他就是刘瑾的侄儿?”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陛下,正是此人!” 天佑皇帝抬了抬下巴,示意郑老太监继续。 郑老太监便开始讲述了起来。 木离路过黑山,派出猛将扎合,将黑山老巢一扫而空。 不过,刘麻子毕竟常年占据在那里,熟悉地形,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带着一半的马贼跑了。 直到扎合离开,刘麻子等了半日时间,又折返了回来。 山寨里有刘麻子劫掠来的金银珠宝。 刘麻子正准备将宝库里金银珠宝,转移出去。 就被早等候多时的唐寅,逮了个正着。 刘麻子手下的马贼,本就被北绒大军给打破了胆,现在又遇上暗卫,还有李令月带的数百龙卫,自然不是对手。 三下五除二,在西北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山马贼,就这么覆灭了。 唐寅在黑山马贼老巢,收获一大笔金银珠宝,换算成银钱,起码有上千万两。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 结果唐寅在审刘麻子的时候,竟然得知一个惊天秘闻。 李令月跟着唐寅过来,就是为了手刃袭击李静的刘麻子,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唐寅却是觉得一刀杀了,太便宜他。 于是将脑海里折磨人的办法,在刘麻子身上过了一遍。 什么老虎凳,辣椒水,万蚂穿心,滚钉床,人畜合欢......! 数不胜数的法子,骇人听闻的手段,别说刘麻子,就算是王朝和马汉这种内卫,都忍不住全身发麻。 惊恐之下,刘麻子终于开了口。 他本是先帝身边大太监刘瑾的侄儿,先帝死后,刘瑾便将他安排到了西北,到袁柳手下。 然而,这货是个不受管束的主,便召集一批人,成立了马贼,到处烧杀劫掠。 袁柳碍于上面的命令,也没有管他,反倒是让他的马贼队伍,越发壮大。 数年前受命袭击李静,此后又消停了下来。 听到他承认袭击了李静,李令月当场就要杀人。 结果,惊惧之下,刘麻子,又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太后和镇国公有染!” 天佑皇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好在郑老太监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天佑皇帝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郑老太监,从御案旁,抽出挂在那里的宝剑,指着刘麻子,沉声喝道。 “说,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刘麻子,嘴里被塞了破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郑老太监走上前去,将他嘴里的破布取下来。 刘麻子此时已经吓尿了,忙不迭的开口。 “呜呜呜,陛下,这都是那老头子做的事情,不关我的事啊!” 天佑皇帝,抬手就是一剑刺在刘麻子的大腿上。 “朕问你,如何知道此事的?” 刘麻子嗷呜一声,连忙回道。 “我叔父......不,刘瑾那个阉货,早就投靠了太后,” “当年,他奉命去偷先帝的遗诏未果,便隐姓埋名了下来,害的我也要去西北之地受苦,” “这些话,便是刘瑾,在我临走之前告诉我的,” “他说,若是有一天,太后掌权,这个秘密就是我们刘家,位极人臣的凭仗。” 天佑皇帝闻言,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刘麻子。 没等他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刘麻子惊惧之下,再次爆料。 “他们,他们,早就要造反,想推幼王上位,” “那个幼王,便是太后和镇国公的亲儿子......!” 第279章 无利不起早的唐寅 “好一个太后,好一个镇国公,好一对奸夫淫妇!” 天佑皇帝听到幼王竟然是太后和镇国公的亲儿子,气急攻心之下,一口老血喷出,竟然晕了过去。 郑老太监顿时大惊。 “陛下,陛下......!” 随着天佑皇帝的昏迷,整个皇宫,再次慌乱了起来。 ...... 皇宫外,城外码头,一艘奢华的船只停泊在江面上。 船舱内,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子,正在欣赏歌舞。 少女美妙的舞姿,配合着靡靡之音,令人遐想。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胖子身前。 “王爷,不好了,” “太后,太后......!” 幼王闻言,顿时一怔。 “太后怎么了?” 仆人语音中都带着哭腔。 “太后她老人家,薨了!” “什么?” 幼王闻言,大惊失色。 “太后薨了?” 幼王脸现惊怒之色,站起身来,一脚将仆人踹倒在地上。 “你胡说,太后收服了廖青,又有镇国公出马,怎么会......!” 仆人当即将打听到的情况,娓娓道来。 幼王听完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神涣散,如丧考妣。 等回过神来,幼王连忙下令。 “快快快,开船,回金陵!” 很快船只启动,顺着江流而下,往金陵而去。 然而,这艘船一动,便有数只官船,尾随而上。 ...... 太后和镇国公的谋反,整个过程,虽然动静闹的很大,但是持续时间却是不长。 还没等百姓们,回过神来,就结束了。 但是零星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在奉天殿外,关于先帝遗诏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百姓们议论纷纷的,茶楼酒肆都在谈论太后和镇国公谋反的事情。 只是成王败寇,在楚首辅有意的引导下,舆论还是逐渐倒向天佑皇帝。 朝堂上,则是开启了清算模式。 那日站队太后和镇国公的官员,不是下狱,就是被贬官,或者直接贬为庶民。 一瞬间,朝堂上就空了一半。 起初楚首辅还担忧朝堂上的官员,一下砍掉这么多人,会让朝廷运转出现问题。 只不过,楚首辅多虑了。 一些重要的官职,早就有下面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了。 那些人一被处置,立马就有人开始活动。 吏部这段时间,每天都忙的飞起。 只能说,在大明,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一名官员下去了,马上就有人填补上来。 一些不重要的官职,就更不用在意了。 很快,朝堂上就稳定了下来。 只不过,朝会的时候,多了许多生面孔。 开完朝会,天佑皇帝回到御书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郑老太监适时的送上茶水。 天佑皇帝喝了一口,感觉好了一些,这才看向欲言又止的郑老太监。 “何事,想说便说吧!” 郑老太监闻言,踌躇了一番,这才咬牙开口道。 “陛下,这都一旬了,唐......那小子还在天牢里呢!” 自从得知太后和镇国公的事情,天佑皇帝晕厥之后,再次醒来,却对唐寅的事情,只字不提。 郑老太监有心想提醒,不过,天佑皇帝忙于整顿朝堂,也就没敢开口。 直到朝堂稳固下来,郑老太监这才硬着头皮提出来。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轻轻笑了起来。 “那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当日,你是如何说服他充当刺客的?” 郑老太监闻言,表情一怔。 “陛下恕罪,当时情势急迫,太后......留不得,老奴又不能出面,只能让唐寅去,” “他出面,不会引起太后怀疑,正好以靖国公腿伤为借口......!”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这些理由,朕就不听了,” “你就说吧,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说着,郑老太监冷汗直流的跪了下来。 “他说,他说要当面和陛下谈,当日形势,容不得老奴多想,便答应了,” “老奴该死......还请陛下责罚!” 天佑皇帝闻言,看了他一眼后,亲手将郑老太监扶了起来。 “郑三,你我相交多年,是主仆,也是朋友,” “朕怎么会怪你呢!”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一喜。 “那......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既然你答应了他,那......朕去见见他便是了。” ...... 暗卫天牢内。 唐寅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堆上,内心却是腹诽不已。 “狗日的老郑,说好的为陛下尽忠,事后必有封赏,” “特么的,都十天了,还不放老子出去?” 正暗骂着,牢房外响起了声音。 “吃饭了......!” 牢头提着一桶米粥走了过来,拿着饭勺敲击栏杆。 “唐大人,你就别琢磨了,进了咱暗卫天牢,鲜少有人能出的去的!” 唐寅闻言,脸上依旧淡然。 “说不定,明日本官就能出去了呢?” 唐寅话音刚落,隔壁牢房的一名官员就嗤笑了起来。 “出去?” “本官只是站错队,就被抓来这里,” “你的事可比造反要大多了,刺杀当今太后,罪无可恕,你还想出去?” “想屁吃呢?”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这货都被抓到天牢里来了,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见唐寅不说话,那官员,更是得意。 “喏,你听,这些便是抓来的官员,正在受审呢,” “你个刺杀太后的刺客,就别想着出去了,” “说不定很快就轮到你,又或者,陛下直接就下令,将你拉出去砍了......哈哈哈!” 那官员一边说,一边畅快的笑着,似乎唐寅被看透,他很欣慰。 只不过,眼眸中的那一丝恐惧,却是出卖了他。 他怼唐寅,也不过是找一丝安慰而已。 唐寅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在皇权争夺中,站错队,赢了富贵荣华,输了人头落地。 这种事情,没办法! 牢头听着两人的对话,再次用勺子敲了敲牢门。 “行了,行了,都是快死的人了,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官员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牢头见状很是得意。 在这个地方,管你是几品大员,想要不受折磨,就得看这些狱卒的脸色。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说谁快死了?” 老头闻言转身看去,只见郑老太监缓步走来,脸色有些难看。 唐寅看到郑老太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老郑,你个老货,你可算来了!” 此言一出,牢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郑老太监是什么人? 掌管内卫,暗卫指挥使余大谋,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郑大监。 结果,唐寅一口一句老货的叫着。 郑老太监不仅不生气,反倒一脸羞愧。 “那个......老夫有要事缠身,来晚了些......!” 第280章 土匪皇帝 郑老太监罕见的认错。 这一幕,看的那牢头双腿打颤。 谁都知道,郑老太监,就是陛下的代表。 尼玛,是谁说的,唐寅刺杀太后罪大恶极,陛下龙颜震怒,他死定了。 看郑老太监这态度,这像死定了的样子? 那官员,也是瞪着两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寅。 能够和郑老太监这么说话的人,在大明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难道陛下连刺杀太后,这么大的罪过,都能轻易放过? 唐寅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不满的道。 “老郑,说好的三日之内,捞我出来,” “你自己看看,这都几天了?” 郑老太监自知有愧,连忙闭上了嘴。 唐寅嘿嘿一笑,打算再接再厉,这种机会可不多。 还没等他开口,又是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行了,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朝堂上九成的官员,都在弹劾你,联名上书朕,要将你明正典刑,” “你如今能好好的,能吃能喝,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的牢骚?” 唐寅闻言,抬眼看去,顿时撇了撇嘴,不过倒也老实了下来。 唐寅在一旁,憋的难受,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牢头刚才只是双腿打颤,现在更是全身颤抖,双膝一软,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 毕竟陛下亲临天牢,这可是这辈子头一遭。 那名官员也在牢房内,朝着天佑皇帝磕头。 天佑皇帝也不在意,挥了挥手。 郑老太监便将朝着那牢头喝道。 “还不快将牢门打开?” 牢头这才回过神来,掏出钥匙,爬起来去开门。 然而,由于太过紧张,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坑泥。 钥匙正好掉到了牢房门口。 唐寅见状,伸出手,捡起钥匙,自己将锁打开。 “牢头,陛下可在这呢,你这工作态度,不行啊!” 牢头闻言,顿时吓的冷汗直流,朝着唐寅投去一个“求饶”的神情。 唐寅呵呵一笑,推开牢门,就要走出来。 却听天佑皇帝沉声喝道。 “谁让你出来了?” “回去!” 唐寅推门的动作顿时一滞。 天佑皇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将唐寅赶了回去。 唐寅不由一脸错愕的看向郑老太监,朝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陛下这还搞什么鬼? 你们难道不是来放我出去的? 郑老太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搬了把椅子,走进牢房,将椅子放好。 随后,天佑皇帝就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了进去,端坐在椅子上。 唐寅见状,一副见鬼的表情。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天佑皇帝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见朕吗?” “你的罪名还未定,朕不能放你出去,这便来此见你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郑老太监见状,朝着身后一挥手,便有暗卫将那牢头拎了出去,附近牢房里的人,也被赶到了别处。 直到周边清空了,唐寅第一时间表忠心。 “陛下,臣可是为了您,这才......!” 天佑皇帝挥手打断他。 “太后的事,朕都知道了,” “此事,你受了委屈,朕是知道的,” “只不过,如今还在风口浪尖,过几日,等风头过去,朕再让你出来,你便再委屈几日。” 唐寅顿时舒了口气,要是天佑皇帝过河拆桥,他还真没办法。 其实唐寅想多了,这件事,别说他是为了保住皇室颜面。 就算不是,凭借他在天佑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会轻易放弃他。 天佑皇帝见状,也轻轻一笑说道。 “郑三说你要见朕,说说吧,” “若是不过分,朕都答应了!”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陛下,臣打算去金陵,筹建江南织造局,还请陛下恩准!” “江南织造局?” 天佑皇帝一脸懵逼。 郑老太监躬着身子,小声解释道。 “陛下,这是和北绒人,谈好的,” “北绒人出羊毛,由我大明收购,织成衣裳。” 天佑皇帝眯着眼睛,看了唐寅一眼。 “小子,详细说说!” 唐寅嘿嘿一笑。 “陛下,这是掣肘北绒人的法子,他们提供羊毛,咱们给他们御寒的衣裳,再从江南运些粮食过去,” “北绒人,有了粮食,又有了御寒的衣服,也就不会骚扰边疆!”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衣食,都被咱们牢牢握在手上,就不怕他们出乱子!” 天佑皇帝低头沉思片刻,不由诧异的问道。 “法子是不错,不过,你小子甘愿充当刺客,就为了这个?” 以天佑皇帝对唐寅的了解,他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唐寅闻言,顿时扭捏了起来。 “那个......陛下,这次江南织造局,臣想亲手主持,” “顺便,在里面占些份子......!” 唐寅越说声音越低,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天佑皇帝见状,立马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唐寅。 “小子,你给朕个实话,这制造局是不是很挣钱?”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愕然。 天佑皇帝的眼神,犹如饿了好几年,陡然看到美女一般。 唐寅不由警惕的说道。 “那个......确实能小赚一点。” 天佑皇帝闻言,哈哈一笑。 “很好,朕做主了,这次江南制造局,就不要挂在朝廷了,” “朕出钱,你尽管去办便是,至于分成,朕给你靖国公府一成分润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陛下,为何要给靖国公府啊?” 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你小子,得了便宜,吃干抹净,就想跑?” “令月可是朕的外甥女,李静是朕的舅兄,你娶她女儿,可不得给个聘礼?”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口老血喷出。 尼玛无耻啊,想吞自己的好处,你就直说! 拐弯抹角的,黑心狗! 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啊,给李令月的聘礼,要是他敢不同意。 李静和李晋两兄弟,非得废了他三条腿。 天佑皇帝见唐寅吃瘪,哈哈一笑,站起身就走了。 唐寅不由露出苦逼之色。 这狗皇帝,简直就是土匪。 郑老太监临走前,凑了过来。 “小子,别可被银钱迷了眼,” “陛下对你可是很看中的,日后,升官乃是常事,” “若是你身上银钱太多,保不齐,就有人眼红,给你使绊子,” “江南织造局的分子,放在靖国公府,那就不一样了,谁都说不出什么,” “再说了,靖国公府的银子......那不就是你的吗?” 郑老太监说着,还朝着唐寅挤了挤眼。 第281章 工部主事梁道林 唐寅听到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只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唐寅谋划着,在江南织造局分一杯羹,为自己家业打下基础。 结果却是便宜了靖国公府。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自己身上钱太多,确实不是好事。 想通了这点,唐寅便安心的躺了下来。 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一走,天牢内又恢复如初。 唯一改变的,只有牢头对唐寅的态度,不仅米粥变成了大米,连酒肉都端了上来。 那名怼唐寅的官员,看的直流口水。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撤下一只鸡腿。 “同牢便是有缘,这位大人,一同享用吧!” 那名官员看着滴油的鸡腿,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却是让他忍耐了下来。 “不用,本官到砍头那天,自然有的吃!” 唐寅闻言,顿时大卫佩服,能够利用断头饭,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种人,不服都不行啊! 唐寅也没有强求,顺手将鸡腿塞进嘴里,开始咀嚼。 只不过,唐寅收回鸡腿的时候,那名官员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眼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那个,唐大人,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唐寅闻言,白了他一眼,继续啃鸡腿。 “反正本官都是快死的人了,就跟我说说呗!” 官员一脸的八卦。 唐寅嘿嘿一笑。 “陛下说,过几日就放我出去!” 官员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放你出去?” “不对呀,你刺杀太后,罪大恶极,陛下怎么会放你出去?” 唐寅本来不想理他,不过看在他快死的份上,便开口说道。 “这位大人,我虽然刺杀太后,但是为岳父报仇,情有可原,这是其一,” “太后谋反,本就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大明,陛下也不会恼恨我,这是其二,” “其三,朝廷缺银子,本官恰巧颇能赚钱,对陛下还有用处。” 唐寅忽悠着给出三条理由。 那名官员,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三条理由,看似随意其实,都有一定的道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三条。 你有价值,就能保命! 那名官员仿佛撞到了救命稻草,爬起身来,死死抓着牢房栏杆,看着唐寅。 “唐大人,您看下官还能出去吗?” 唐寅看了他一眼。 “你?” 那名官员见状,顿时哭丧着脸。 “唐大人,下官乃是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梁道林,那日朝会,下官其实也不想站队太后,” “奈何姚鲁那个傻缺,他直接站队太后,下官是被他裹挟的呀!” 唐寅闻言,倒是点了点头。 站队这种事情,很多人确实是被裹挟的,当日背叛天佑皇帝的,大多都是刑部和工部的官员。 也就是因为,刑部尚书陶富和工部尚书姚鲁选择了太后,这才导致许多官员背叛。 唐寅听到这里,对梁道林有些同情,不过还是说道。 “这种事情,乃是陛下决断,我也爱莫能助!” 梁道林闻言,顿时就急了。 唐寅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死死抓住。 “唐大人,下官家里颇有余才,您出去之后,能否替下官带句话给陛下,” “就说,臣工部主事梁道林,愿意献上银钱三十万两,金陵宅院两座,绸布庄十间,织布坊八座,染布行两间,只求保得一命!” 说着,梁道林双腿一跪,砰砰砰朝着唐寅磕起了头,完全没了方才的傲骨。 唐寅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家是金陵的?” 梁道林闻言,点了点头。 “绸布商,还有织布坊?” 梁道林再次点头。 “我家是金陵最大的布商,我爹祖上三代经商,到我这一代好不容易才科举当官,” “唐大人,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岁小儿,求大人开恩,救命啊!” 唐寅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 “哎呀呀,梁大人,你是工部正六品主事,我只是七品御史,这怎么使得呀,”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唐寅的突然变化,让梁道林摸不着头脑。 只能直愣愣的看着他。 唐寅微微一笑。 “梁大人放心,本官一出去,就向陛下求情,必能保你性命,” “至于你说的,家资什么的,宅院就算了,商铺织布坊什么的,本官就替陛下笑纳了!” ...... 唐寅在天牢内,安安心心的坐牢。 天佑皇帝则是打起了小心思。 多年的经验,天佑皇帝得出一个结论,在大明朝当皇帝,什么都能缺,唯独不能缺钱。 自从唐寅弄出钱庄这头吞金兽,天佑皇帝的日子好过多了。 朝廷上开朝会,其实大多都涉及到银钱,哪里受灾了,哪里城墙需要修补了,军队的粮饷等等,只要有钱,基本上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唐寅的江南织造局,虽然他不懂。 但是天佑皇帝懂唐寅啊,连他都要参一股,可见这玩意定然还是赚钱的。 所以天佑皇帝这次打算直接甩开朝廷,自己出钱来办。 “郑三啊,你觉得这个江南织造局,可有前途?” 郑老太监闻言,拢着手回道。 “陛下,唐寅可是有小财神之称,他看上的东西,估计错不了!”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钱庄蒸蒸日上,但是大头还是在朝廷,” “朕想着,多为内库存些银子,日后若是急用,也能有备用银,” “不若,这织造局就不用朝廷的名义办了。” “朕打算让太子去办此事,你觉得如何?” 郑老太监闻言点了点头。 “太子近日,将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倒是不错,” “不过,太子若是去了江南,那钱庄又该如何?” 天佑皇帝闻言,嘿嘿一笑。 “郑三啊,这钱庄,如今已经有存银五兆之数,” “银钱太多,朕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管着,你从司礼监派些得力的人过去,每日向我汇报便是!”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兆等于十亿两银子,五兆就是五十亿两,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第282章 李静上殿 想不到钱庄,短短数月,存银就暴涨了数十倍。 难怪天佑皇帝要将钱庄收回来,这么多钱,就算是太子,也不放心呀。 郑老太监适时的闭上了嘴。 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不敢插嘴。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一笑,问道。 “太子呢?” 郑老太监答道。 “太子......在坤宁宫呢!” 天佑皇帝闻言,有些诧异。 “哦,太子在坤宁宫?” “太子来了几次御书房,求见陛下,老奴见陛下忙于国事,便将太子打发回去了。” “他是来替唐寅求情的?” 郑老太监低着头没有回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 “太子从小体弱多病,学识也一般,但是品性倒是不错,还挺讲义气。”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进来通传。 “陛下,皇后和太子求见!” 天佑皇帝闻言,扯了扯嘴角。 “太子见不到朕,便去找皇后来了, “嘿嘿,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倒是随朕。” 说着天佑皇帝,朝着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郑三,你去将他们打发了吧!”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一怔。 “陛下......!” 天佑皇帝挥手打断他。 “现在还不是放他出来的时候。” 郑老太监顿时躬着身子。 天佑皇帝见状,解释道。 “这小子,刺杀太后,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放出来,岂不是惹人怀疑?” “想来,朕的大舅兄也快回京了,有他在,朕才有借口放他出来!”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朝着天佑皇帝拱了拱手。 “陛下英明!” 唐寅现在的罪名是刺杀太后,明面上罪过很大,要是没有一位强人出面,就算是天佑皇帝也不敢轻易放他出来。 否则,就太让人怀疑了。 ...... 自从太后和镇国公谋反,朝堂上乱了一阵。 身为太子,赵睿也是慌乱了一阵。 然而,接下来,唐寅刺杀太后,被关天牢。 赵睿顿时就急了。 且不说两人的关系,现在唐寅早就打上太子党的标签。 唐寅出事,他也脱不开干系。 赵睿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跑去求见天佑皇帝,都被郑老太监拦了回来。 情急之下,便找了皇后来求见。 然而,还是没用,依旧被郑老太监拦了回来。 很快,消息就传了出去。 京城贵圈中,充满了流言蜚语。 朝堂上的官员,也是议论纷纷。 “哎哎,听说了没,太子求见陛下数次,都无果!” “嘿嘿,太子是为了那个唐寅,那小子胆大妄为,连太后都敢刺杀,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哼,太后谋反,差点让我大明陷入内乱,难道不该杀?” “此言大缪,太后何等身份,即便要处置,那也是陛下来处置,轮的到让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 “王大人所言甚是,本官也觉得,这唐寅就是仗着背靠太子,太过放肆!” “就是,按照他得我说法,太后派人袭击了靖国公,他要替岳父报仇,这个借口,也太烂了点吧?” “秦大人,你说唐寅不是为靖国公报仇,那他为何要刺杀太后?” “这个......!” 朝堂官员们,暗地议论,对于唐寅刺杀太后的事情,多有不同意见。 但是大多数,都觉得,唐寅以下犯上,该杀。 只不过,唐寅的动机,却是无人知晓。 这件事,在朝堂上,已经闹了好一阵了。 只不过,陛下全都给拦了下来,既不放人,也不处置。 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很快,宫门开启,朝臣们鱼贯而入。 到得奉天殿内,只见天佑皇帝端坐在龙椅上。 一旁的郑老太监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郑老太监一说完,立马就有官员,出班奏道。 “陛下,臣请奏,督察院西北道监察御史唐寅,刺杀太后,有违大明律法,应着刑部审理后,秋后问斩!”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督察院左都御史周全。 “周爱卿,唐寅是你督察院的人,你怎么看?” 周全闻言,出班回道。 “陛下,唐寅刺杀太后,按罪当诛!” 周全话音刚落,庄墨寒就站了出来。 “陛下,太后和镇国公污蔑陛下篡改遗诏,还起兵谋反, “臣以为,唐寅将其诛杀,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此言一出,礼部吕尚书出班奏道, “庄阁老此言大缪,太后误信奸人,这才与陛下产生误解,” “唐寅却因靖国公,刺杀太后,无论如何,都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吕尚书一开口,立马就有官员附和。 那日吕尚书站队陛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如今唐寅落难,立马开始落井下石。 天佑皇帝静静的听着官员们的话。 随后,看向几位楚首辅等人。 “几位爱卿觉得呢?” 楚首辅闻言,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老臣觉得,此事陛下自有明断!” 楚首辅一开口,便有官员腹诽不已。 “首辅大人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这种棱模两可的话了?” 吏部尚书严素见状,出班奏道。 “陛下,臣也以为唐寅按罪当诛!” 严尚书的表态,顿时又引起了许多官员的附和。 吕尚书以为钱庄之事,与唐寅有嫌隙。 这点很多人都知道。 严素就不一样了,他一向公正,在朝中威信也高,最关键的是,他可一直是坚定的天佑皇帝支持者。 “难道严惩唐寅,是陛下的意思?” 于是乎,更多的官员下场,表达了附和之意。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 “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唐寅罪大恶极,那便由刑部审理后,秋后问斩!” 天佑皇帝的话,顿时让庄墨寒大吃一惊。 正当庄墨寒就要开口求情的时候,大殿外传来一声低吼。 “臣,靖国公,龙卫指挥使李静,请求上殿!” 天佑皇帝闻言,勾了勾唇角,朝着郑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郑老太监尖着嗓子,朝着殿外喊道。 “陛下有旨,宣靖国公上殿!” 很快,李令月推着轮椅上的李静,走进大殿。 吕尚书看到李静出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不少刚才附议的官员,脸色也很不好看。 李静来到殿前,朝着天佑皇帝拱手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 第283章 唐寅之罪 天佑皇帝看着李静,微微抬手。 “靖国公一路辛劳,无需多礼!” 李静闻言,表情不变,只是目光直直的看向天佑皇帝。 大殿内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天佑皇帝咳嗽一声。 “靖国公,西北之地,现今如何了?” 李静听到这话,也不矫情,将西北战事一一禀报。 西北之地,比较混乱,各地势力齐聚。 不过,随着京城太后一党的落败,那边也平静了下来。 木离带着马蹄关的北绒军队,与边城外的十万大军会合之后。 果然按照约定,退回了北绒。 李静则与苏老将军,带着李晋三十万大军合围边城,准备捉拿袁柳。 袁柳自知事情败露,率心腹拼死抵抗。 直到京城太后和镇国公身死的消息传来,那些边军立马溃散。 袁柳潜逃,却被李晋捉了个正着。 权倾西北的袁都督就此成为阶下囚。 随后,苏老将军和李晋,留在边疆整肃边军。 李静则押解袁柳一路赶回京城。 李静禀报完,朝着李令月使了个眼色,李令月走出大殿,很快将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押了上来。 看到此人,众人眼中顿时冒出仇恨的怒火。 太后和镇国公谋反,牵连甚广。 然而,他们已经死了,此时看到主谋之一的袁柳,自然是怒火中烧。 袁柳看似远在西北,在谋划中,却是很重要的一环。 在他的操作下,牵制了大部分兵力。 要不是陛下英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弄了个假的玄甲军,恐怕太后和镇国公,就成功了。 看着披头散发的袁柳,天佑皇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诸位爱卿,这袁柳该如何处置啊?” 天佑皇帝看似询问,其实已经将他视为了死人。 果然,天佑皇帝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官员出班奏道。 “陛下,袁柳参与谋逆,在西北戕害百姓,罪大恶极,理应凌迟处死,诛九族......!”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大殿上的官员们,咬牙切齿的喊打喊杀。 这一次,所有官员都表达了附议,少见的统一。 面对百官充满恨意的目光,征战多年的袁柳,也忍不住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袁柳张嘴就要说什么,却是眼前一花。 只听“啪”的一声,郑老太监施展轻功,来到袁柳身前,一巴掌将袁柳满嘴的牙齿打落,半边脸高高肿起。 袁柳张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然下颚被郑老太监一巴掌给打脱臼了。 天佑皇帝见状,冷哼一声。 “来人,将袁柳押入刑部大牢,” “张皇榜,三日后,午门外,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张皇榜就等于是让所有百姓,都来观看。 可以想见,袁柳才是最惨的那个,死了还要被羞辱,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袁柳被处置,大殿上的官员们一致叫好。 一场谋逆大案,就此落幕,只不过,真相永远没有人知道,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大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的李静。 李静见状抬起眼皮,缓缓说道。 “臣听闻,吾婿为了替臣报仇,杀了谋逆主犯,被下天牢?” “臣以为,唐寅手刃主犯,理应赏赐,为何还要下狱?” 此言一出,官员们,纷纷不干了。 “靖国公,唐寅杀的可是太后......!” 李静冷笑一声。 “太后?” “难道她不是谋逆主犯?” “难道太后,就能造反?” 李静的话越说,声音越响亮。 犹如在众人脸上扇一巴掌。 是啊,难道太后就能造反? 吕尚书见状,站了出来。 “靖国公,太后虽然谋逆,然,此事,乃皇室家事,理应由陛下处置,” “唐寅僭越出手,便是死罪!” 李静扭过头来,锐利的眼神盯着吕尚书。 “死罪?” “陛下乃天下共主,皇家之事,与天下百姓息息相关,何时成了家事了?” 吕尚书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李静冷哼一声。 “身为太后,理应辅佐陛下管理后宫,她却勾结外臣,干预朝政,已是犯了大忌,” “谋反不成,还端着太后的架子,” “怎么,难道太后谋反就不用处置?” “日后人人效仿,我大明......国将不国!” 李静的话越说越重。 “国将不国”一说出来,已经上升到江山社稷之事了。 官员们,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李静说的好有道理。 一时间,官员们脸色难看,又无从反驳。 最后,还是吕尚书找到了李静话中的漏洞。 “靖国公,吾等从未说过,太后谋反就不处置,” “只不过,唐寅区区七品御史,擅自刺杀太后,让陛下如何处之?” “臣子,处置太后,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若是人人效仿,以后朝堂上岂不是乱套了?” 吕尚书的话,顿时引起了官员们的共鸣。 唐寅杀了太后,真正不妥的地方,在于擅自出手。 若是天佑皇帝下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静微微一笑。 “如此说来,唐寅犯下的,不过是擅权之罪?” 众人闻言,虽感不妥,但也只能点头。 李静见状,再次朝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天佑皇帝拱手道。 “陛下,按照大明律,擅权之罪,徒三千里,若是有功,可折罪,” “臣在边疆大捷,驱逐北绒大军,活捉谋逆案犯袁柳,功不可没,” “臣请陛下折罪,将唐寅降等处置!” 李静说完,脸上淡然。 朝臣们却是纷纷大骂无耻。 还有人自己说自己,功不可没的? 不过,话说回来,李静的功劳确实很大。 就在众人无言以对的时候,吏部尚书严素,出班奏道。 “陛下,靖国公于国功劳甚大,臣也是敬佩的,” “然,功过相抵,指的是近亲,” “据臣所知,唐寅虽与永宁郡主有婚约,当未正式成亲,不算近亲!” 严尚书的话,顿时引起一阵议论。 天佑皇帝也是一脸愕然,似乎有些意外。 严素这货,一向帮理不帮亲,他的话,很是公正,立马就得到大多数官员的认可。 李令月闻言,立马红着脸说道。 “唐寅是我夫君,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大不了......大不了,本郡主今日就与他成亲!” 第284章 李静站起来了 严尚书闻言,朝着天佑皇帝一躬身,而后看着李令月。 “郡主,老夫为官向来讲究一个理字,” “老夫对唐寅的才能,也很欣赏,” “然,国法无情,唐寅犯事在前,即便郡主今日与他成亲,也无法改变事实!” 李令月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此时,朝臣们一边倒的倒向处置唐寅,徒三千里。 天佑皇帝见状,急忙朝着郑老太监使眼色。 尼玛,朕不会玩脱了吧? 郑老太监见状,正要上前宣布退朝。 就在这时,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 只见李静竟然缓缓的站起身,来到严尚书身前。 天佑皇帝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李静。 “靖国公,你......!” 吕尚书更是见鬼一样,缩了缩脖子。 即便沉稳如楚首辅和庄墨寒见状,都是瞪大了眼睛,脸露不可思议之色。 严尚书则是呆愣当场,怔怔的看着李静。 李静看了严尚书一眼,却是转向天佑皇帝,朝他一躬身。 “陛下,臣靖国公,龙卫指挥使,西北道总督李静,为国征战数十年,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百姓,” “我李静,对大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天佑皇帝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靖国公自然是功勋卓着......!” 天佑皇帝还没说完,就被李静打断道。 “既然臣对大明有功,臣也算是功臣,” 说着,李静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臣这条腿,乃是为大明征战这才废掉的,唐寅将臣的腿治好了,让臣重新站了起来,” “如此说来,他也算对我朝有功,” “是否可以功过相抵?”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呐呐的说道。 “自然......可以!” 李静闻言,这才转向严尚书。 “严大人,可否?” 严肃一听到李静的问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着躬身行了一礼。 “唐寅治好李帅的腿疾,自然是大功一件,” “本官......无异议!” 李静闻言,嘿嘿一笑,环视一圈。 “还有哪位大人,有异议?”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开什么玩笑。 靖国公李静站起来了,这个时候谁敢有意见? 真当李静是泥捏的? 老家伙,当年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要不是腿受了伤,哪还有镇国公什么事?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反。 李静又问了一次,无人敢说话。 跺了跺脚,李静这才伸手拉上,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李令月。 “月儿,咱们去天牢,接那小子回家!” 李令月愣愣的跟着李静走出大殿。 奉天殿内,顿时轰的一声议论了起来。 “天爷啊,我看到了什么?” “靖国公明明右腿被削去了一截,他的腿是怎么长出来的?” “是啊是啊,本官的舅兄,便是龙卫的副将,他可是亲眼看着李帅,挥刀将自己右腿砍下来的!” “难道这唐寅是神仙下凡,用法术将李帅的腿长出来了?” “还真有可能,前几年,本官还亲眼见过,一老道,用手下油锅而毫发无伤呢!” “哎呀呀,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眼看着,官员们越说越不像话。 天佑皇帝咳嗽一声。 “诸位爱卿,圣人言,敬鬼神而远之,” “唐寅身上倒是有些民间医术,大家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说着,天佑皇帝继续说道。 “唐寅刺杀太后一事,朕已有了决断,” “郑三,拟旨......!” “督察院西北道监察御史唐寅,对太后不敬,罪大恶极” “然,其为朝廷筹建钱庄司有功,治好靖国公腿疾有功,功过相抵,” “着,免唐寅翰林院修撰之职,免其督察院御史之职,任青阳县令,择日上任,钦此!” 天佑皇帝说完,立马站起身,往后门走去。 郑老太监连忙大喊一声。 “退朝......!”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这哥俩,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楚首辅和庄墨寒对视一眼,也连忙往外走去。 官员们纷纷走出奉天殿。 很快,李静能站起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个时候,对于权贵来说,唐寅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李静作为靖国公,边疆的定海神针,大明的军神,他的腿疾被治愈才是重中之重。 皇宫内各处宫殿,顿时乱了起来。 几位皇子的王府,也悄悄迎来了不少客人。 ...... 暗卫天牢外。 李静依旧坐在轮椅上,李令月默默的看着天牢大门,眼眸中满是期待。 牢门打开,一缕阳光照射在唐寅的身上,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阳光,便看到了李静和他身后的李令月。 唐寅微微一笑,大步朝着李静走去,躬身行礼。 “岳父大人......!” 李静见状,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 “回家......!” 场面没有想象的激动,有的只是平静。 李静不愧是好岳父,单独上了一辆马车。 唐寅和李令月坐一辆马车。 马车上,陷入了安静。 李令月反常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唐寅,似乎想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唐寅不由有些尴尬。 “那个,令月啊,这次回京,事发突然,你......!” 唐寅话还没说完,就听李令月嘤咛一声,柔软的身躯,倒进他的怀里,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含秋波的看着他。 “相公,你好厉害!”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大手扶住她的小蛮腰,感受着练武之人的柔软,果然手感与众不同。 “哦,哪厉害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娇喘一声。 “我爹的腿,你......你是怎么治好的?” 李令月看唐寅的眼神,冒着小星星。 唐寅听到这话,这才知道李令月说的是这个,尴尬的咳嗽一声。 “岳父大人只是伤到小腿,膝盖骨并未伤及,我便找人制作了个假肢,” “怎么,岳父大人,这么快就用上了?” 李令月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方才爹爹为了救你出来,当着朝臣们的面站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连陛下都大吃一惊......!” 李令月将朝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寅闻言,顿时脸现恼怒之色,大骂一声。 “狗皇帝,无耻之尤,说好的事情,还拿来骗我岳父......!” 第285章 天佑皇帝的心思 李静的右腿缺失的不严重,在唐寅第一次在凉亭,看到李静的时候,就有了送他一个惊喜的想法。 起初唐寅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流程,也是经过与江家工匠多方讨论,这才在出发西北之前,制作出一副。 戴上假肢,虽然跑步还不行,但是只要坚持锻炼,行走坐卧,是没问题的。 “制作假肢,其实也很简单,找来椴木,令匠人按照尺寸雕刻好形状,再用牛皮浸泡晾晒后,将之包裹。 在连接处垫上软垫,依旧用牛皮包裹,牛筋固定,大致就可以了。” 唐寅骂完天佑皇帝,又抱着李令月,给他讲述假肢的制作过程。 李校尉则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听着他讲这些东西,眼眸中,全是崇拜之色。 唐寅自然不会放弃这种好机会,上下棋手,弄的李校尉脸色潮红,气喘吁吁。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两人这才慌忙整理衣裳。 李令月红着脸跳下了马车,唐寅则是意犹未尽的笑了笑,发出感慨。 “练武的女人......身体就是好啊!” 下了马车,迎面就看到李静黑着脸,瞪着自己。 唐寅不由有些尴尬。 李静脸色虽然难看,不过倒也没有发作,冷哼一声,强撑着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府内走去。 唐寅连忙跟上,去扶他。 “哎哎,岳父大人,这假肢需要时间适应,你这样会伤到腿的!” 然而,李静却是不管不顾,将他一把推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过程虽然难看,但是李静显然也练习过很多次了。 唐寅不知道的是,李静自己走进府门的过程,被无数双暗中观看的眼睛,看在眼里,顿时吓的亡魂皆冒。 “妈呀,靖国公真的能站起来了!” “快快快,速去回报主人!” 一时间,整个京城权贵都动了起来。 而李静和唐寅刚走进府门,靖国公府就迎来了客人。 郑老太监的鸭公嗓子,在身后出现。 “李帅,李帅,您走慢些呀......!” 两人一回头,便看到天佑皇帝带着皇后,联袂而来。 皇后看到李静一瘸一拐的模样,眼泪哗哗往下流。 嗷呜一声,朝着他扑过去。 “呜呜呜......兄长,你......你的腿......!” 李静看着皇后伤心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妹勿忧,哥哥很好!” 皇后闻言,这才抹了一把眼泪,笑了起来。 赵睿也连忙小跑了过来,喊了一声“舅舅”。 李静闻言,却是朝着他行了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笑道。 “舅兄,这里都是自家人,你就别来那些虚礼了!” 李静对赵睿行君臣之礼,对天佑皇帝却是不客气。 “陛下,老臣才从天牢接回女婿,” “不知,陛下来此作甚!” 天佑皇帝不由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唐寅也朝着天佑皇帝行礼。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天佑皇帝一看到唐寅,顿时笑了起来。 “唐爱卿啊,这次你受苦了,” “朕已经拟旨,任你为金陵府青阳县县令,” “你好好干,朕的内库和靖国公的用度,日后就靠你了!” 李静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什么青阳县令?” 唐寅也是一脸懵逼。 天佑皇帝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舅兄啊,你的好女婿,给咱们找了个赚银子的好营生,” “来来来......朕仔细与你说说!” 说着,天佑皇帝拉着李静往里面走去。 皇后则是一脸担忧的跟上。 唐寅则是一把拉住郑老太监。 “老郑,什么情况?” “我怎么成青阳县令了?” 郑老太监斜了他一眼。 “陛下自有考量,你先在外边等着,” “一会,陛下自然会告诉你!”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天佑皇帝这货,就是个鸟人,毫无信誉可言。 到了靖国公府正堂,天佑皇帝拉着李静,在里面不知道聊些什么。 唐寅只能在外等候,李令月则是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看到人影。 等了好一会,郑老太监这才走了出来。 “陛下和李帅要见你!” 唐寅跟着郑老太监走了进去。 正堂内,天佑皇帝和李静连带笑意,气氛很是和谐。 天佑皇帝和皇后躬着身子,仔细端详着李静的假肢,啧啧不已。 “舅兄啊,你这假腿倒是做的不错,” “日后,又能看到舅兄在战场上指挥方逑了!” 唐寅闻言,顿时吓了一跳。 “陛下,这假肢,行走倒是不影响,骑马打仗可不行!” “哦?” 听到这话,天佑皇帝和皇后不由脸现失落之色。 李静倒是看的开。 “老夫在轮椅上坐了这些年,能够行走坐卧,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天佑皇帝看向唐寅。 “唐爱卿,这次让你去青阳县,是因为,青阳县乃是纺织大县,” “另外,朕还有一件要事,让你办!” 唐寅闻言,顿时正了正神色,认真聆听。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太后和镇国公虽然死了,幼王却还在金陵逍遥,” “过几日,太子也会随你一道去金陵,” “你协助太子办完事之后,再去青阳赴任!” 唐寅皱了皱眉。 幼王这头漏网之鱼,天佑皇帝肯定是要处理的。 他没想到,到了现在才处理,而且还是让赵睿和他去。 只不过,这种事情,定然是赵睿打头去处理幼王。 唐寅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就是关于江南织造局的事情了。 按照唐寅的想法,江南制造局最好是以衙门的形式,去推动。 比如盐,就有盐运使司,专门负责盐的转运和售卖。 天佑皇帝别出心裁,将江南织造局,直接挂在内库,不受当地官府挟制,直接归皇室内务府管理。 看来,这货是想绕开朝廷,想将这门营生直接归了自己了。 唐寅不知道的是,当初钱庄司天佑皇帝只占了三成,七成归了朝廷,他已经后悔死了。 这些年,天佑皇帝是穷怕了,钱袋子不抓在手上,总感觉不放心。 现在唐寅弄出来新的东西,天佑皇帝第一反应,就是将之牢牢的抓在手里。 所以才派了赵睿来,主持江南织造局的事宜。 第286章 削藩大计 “唐爱卿啊,朕已经任命王伯安为金陵知府,” “你去了青阳县,尽快将此事弄起来,朕等你好消息!” 天佑皇帝似乎很是高兴,说完之后,又和李静聊了片刻,这才带着皇后和郑老太监,回宫去了。 天佑皇帝一走,李静便收起了笑容。 唐寅见状,立马知道天佑皇帝找他肯定没好事。 李静看着天佑皇帝离开的方向,却是始终没有说话。 唐寅不便打扰,两人就这么坐着,正堂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李静这才叹了口气。 “穆阁老即将致仕,陛下让老夫入内阁,掌兵部......!” 李静语出惊人,立马给了唐寅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在大明历史上,除了开国那会,之后的两百年,从来没有武官入内阁。 虽然李静文武双全,但是这种事情,却是没有先例。 天佑皇帝此举,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唐寅低着头,没有回话。 李静继续说道。 “陛下让老夫入内阁,掌兵部,与处置幼王有关,” “小子,你记住了,此去金陵你......多看着些太子!”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诧异。 他还以为李静会让他,离这种事情远一些。 没想到,老家伙竟然要自己往前冲? 唐寅眨了眨眼睛,等着李静下面的话。 李静苦笑一声。 “这次去金陵,处置幼王,陛下本没有打算让你参与,” “是我建议陛下让你协助太子的!”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岳父大人,这是为何?” 李静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 “唐寅啊,你如今也算是我靖国公府的人,” “你应该知道,我靖国公府,早就和太子绑在一起了,若是太子出事,不仅是老夫,你和令月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太子不能出事。” 唐寅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问道。 “岳父大人,这次去金陵,太子另有皇命?” 李静点了点头,再次爆出一个重磅消息。 “陛下打算,以幼王为契机......削藩!” “削藩?” 唐寅顿时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削藩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除了汉武帝的推恩令,既有成效,动静又小之外,但凡削藩,无一不是尸山血海。 就算削藩成功,参与削藩的人,也都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唐寅顿时急了起来。 “如此要事,陛下为何要太子去?” 李静摇了摇头,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陛下只是想让太子去主持织造之事,” “因为你,才改变了主意!” 唐寅一脸懵逼。 “因为我?” 李静嘿嘿一笑。 “有老夫在,在大明,便没有宵小敢妄动,” “然而,老夫腿伤之后,连镇国公都干跳出来了,” “今日,老夫当着满朝官员之面,站了起来,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 “只要有老夫坐镇,陛下就不怕出乱子,这才起了削藩的心思!” 听到这里,唐寅大概明白了过来。 就是李静能站起来之后,就能镇住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天佑皇帝就想着趁这次机会,开始加强集权。 唐寅看着李静不由有些疑惑。 李静这老家伙,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李静见状,立马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怎么,看不起老夫?” “我李家先祖随太祖打下大明江山,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这才有了如今的靖国公府,” “此后,十数代人,都在为大名流血,” “你以为我靖国公府的影响力,只是区区的龙卫?” 唐寅不由诧异问道。 “难道不是?” 李静嘿嘿一笑。 “大明六卫,龙卫,凤卫,武卫,虎卫,玄甲卫,暗卫,” “除了暗卫,都是出自我龙卫,你说呢?”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李静的意思就是,除了暗卫,其他的军队,都是从龙卫分裂出来的。 可以说,各卫的军将,都是靖国公府曾经的手下,包括最神秘的玄甲卫。 难怪李静有这个自信。 只要有他在,就没人敢乱来,至少军队这一块,不会出大乱子。 李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太子的处境,你也应该知道一些,” “因为身体的缘故,数年之前,就有废太子的声音传来,” “自你来京之后,太子长进了不少,但是还不够,” “若是能做好此事,陛下定然对太子另眼相看,” “太子之位,也就能稳固下来。” 说到这里,李静认真的看着唐寅。 “唐寅啊,虽然你与令月还未正式成亲,但是老夫,已经将你当成我靖国公府的女婿,” “此去金陵之行,你务必要确保太子安全,此事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唐寅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次设计去金陵,本来是想给自己存个养老钱。 好家伙,又被天佑皇帝给设计了。 偏偏他还不能反抗。 你说憋屈不? 不过他也不能眼看着赵睿陷进去。 唐寅只能点头先答应下来。 李静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次去金陵,让令月陪你一道去。” “有她在,至少太子的安全有保障!” 唐寅不由一愣,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李令月也去?” 唐寅刚喊完,李令月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不满的噘嘴道。 “怎么,你不想我去?” “还是不相信我的枪术?” 唐寅顿时一脸尴尬,败下阵来。 李令月见状,冷哼一声,一脸傲娇的抬起下巴。 随后,父女俩,又将唐寅赶了出去,他们留下说悄悄话。 唐寅走出正堂,总感觉自己被坑了,但是又没想出缘由。 不过,这次本就是要去金陵的,轻叹了口气,唐寅嘟囔了一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寅一走,李令月顿时又恢复了英姿飒爽李校尉的神态。 “爹,您放心吧,有女儿在,太子表哥不会有事的。” 李静闻言,点了点头。 “嗯,此去金陵,你带上一半的人前往!” 李令月闻言,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依言答应了下来。 李静见状,又说道。 “你这个相公,聪明绝顶,怕不是那么好糊弄,” “到了金陵之后,你再将真相告之!” 李令月听到这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爹爹放心吧,他......他很厉害,肯定没事的!” 李静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 “希望如此吧!” 第287章 两个憨货 自从唐寅从天牢出来,唐寅的生活又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李静果然入了内阁,忙的飞起。 李令月也是很少看到人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两日之后,唐寅正打算出门逛逛,为上任青阳县做准备。 刚出门,就听到“嗷呜”一声。 许久不见的江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扑上来,就给了唐寅一个熊抱。 “呜呜呜,唐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死在天牢里了呢!” 江宴满脸风尘,发髪有些散乱,显然刚刚赶路回来。 唐寅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 “江兄,你这是咋了?” 江宴闻言,不满的道。 “唐兄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去西北是你的主意,你回京也不跟我大声招呼,” “我还是听到你被抓天牢的消息,这才赶回来......!”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尴尬。 “那个......江兄啊,实在抱歉,事情紧急,未能与兄长辞别!” 江宴对唐寅的解释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唐寅也无奈。 不过,江宴这货属鱼的,七秒记忆。 生闷气没多久,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唐寅坐牢的事情上去了。 “哎哎,唐兄,你为何那么急着赶回京啊?” “你为何要刺杀太后啊?” “陛下为何要将你下狱啊?” 江宴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眼眸中满是八卦之火。 唐寅无语。 正当他开动小脑袋,想着怎么忽悠这货的时候。 一辆马车停在两人身前。 “哈哈哈,唐兄,江兄,好巧啊!” 赵睿胖胖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下来。 唐寅看到赵睿,顿时脸带微笑,连忙走了过去。 “哎呀呀,太子殿下,你来的正好,江兄刚从西北回来,” “我做东,请殿下和江兄,德福楼不醉不归如何?” 江宴闻言,顿时一愣。 “嘿,唐兄,你请客可是少见啊,” “没说的,今日必须宰你一顿!” 唐寅不由一脸肉疼,他的钱,在灵州城的时候,就被郑老太监霍霍完了,还没来得及去报销。 不过,为了堵住江宴的嘴,也只能放血了。 就在唐寅准备大出血的时候,赵睿却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今日,我可是奉母后之命,前来宴请唐兄的,” “江兄来的正好,一道前往,你在马蹄关外大显神威的事迹,我早就想知道详情了。” 赵睿说完,不由分说说,拉着唐寅和江宴就上了马车。 唐寅愕然,江宴却是暗暗窃喜。 “那个......赵兄啊,令妹怀灵公主可在?” 江宴害羞的模样,顿时让赵睿一脸懵逼。 唐寅则是朝着江宴挑了挑眉。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当初,他也是利用皇后家宴,才忽悠江宴一起去的西北。 这下,完美了! 赵睿见状,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道。 “江兄啊,灵儿自然也在,” “不过,舍妹脾气可不太好,你可要小心了!” 江宴闻言,顿时一脸谄媚。 “哎海,赵兄放心,小弟省得的!”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 等马车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 唐寅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座大气恢弘的建筑。 赵睿嘿嘿一笑。 “二位贤弟,孤这东宫如何?” 两人这才知道,赵睿带他们来了东宫太子府。 三人虽然相识许久,唐寅和江宴也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但是这东宫却是第一次来。 该说不说,东宫还是很气派的,毕竟是储君的地方。 门口不仅有东宫侍卫守卫,里面也是宽敞宏大。 唐寅目不转睛的欣赏着传说中的东宫。 江宴一进入东宫却是显得收敛了起来。 迈着四方步,下巴四十五度角抬起,脸上表情一丝不苟的严肃,标准的才子走路姿势。 唐寅不由笑出了声,拉过赵睿小声问道。 “赵兄,你不会真让这货,给你当妹夫吧?” 赵睿闻言,轻叹口气。 “本来呢,按照父皇的意思,让你当驸马是最好的,” “奈何,灵儿对你无感,这才让令月捡了个便宜......!” 唐寅闻言,不由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 赵睿点了点头。 “当初,父皇想招你为驸马,可惜灵儿说什么也不肯,” “她呀,心里只有那个楚玉,” “连你都不行,江兄......估计也是自作多情!” 赵睿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唐寅不由吐槽一声。 “真是两个憨货!” 同时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赵灵儿虽然身份尊贵,长相也水灵,只不过,恋爱脑这个性格,他实在欣赏不来。 还是李令月好,英姿飒爽,巾帼英雄,偶尔还有些小娇羞,这种女人,才有感觉。 两人在后面说着悄悄话,江宴在前面走着。 唐寅感慨着江宴的感情之路,估计很是坎坷。 江宴这货,却是一脸期待,一双眼睛,四目乱看。 来到一道月亮门前。 赵灵儿拎着裙摆,满脸怒气的从月亮门走出,迎面走了过来。 江宴秒变桃花眼,露出自认为帅气的姿势,拱手,弯腰,行礼。 “臣......参见公主殿下!” 赵灵儿却是鸟都没鸟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来到唐寅身前,双手叉腰,娇声喝道。 “唐寅,你刺杀太后,该当何罪?” 突如其来的质问,顿时让唐寅和赵睿懵逼不已。 赵灵儿冷哼一声。 “你别以为父皇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告诉你,太后乃我皇室的人,你擅自杀了她,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赵灵儿义愤填膺,显然不知道真相。 一旁的赵睿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灵妹,你这是干什么?” “太后和镇国公谋反,唐兄当日,也是情急之下,这才出手重了些!” 赵灵儿却是不依不饶。 “就算太后有错,那也应该让父皇处置,最不济,父皇将他软禁便是,如今,却被一个刁民给杀了,” “父皇将他放了出来,太子哥哥,你还替他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灵儿气呼呼的说着。 唐寅见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灵儿身为皇室公主,竟然这么天真,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赵睿对他这个妹妹很是宠爱。 唐寅沉思片刻,正要说话。 一身华服的皇后,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灵儿,唐大人是本宫请来的客人,休要放肆!” 第288章 幸好有唐兄 赵灵儿看到皇后,顿时娇声不依道。 “母后,这个唐寅胆大妄为......!” 还没等她话说完,皇后便挥手打断她。 “唐寅之事,你父皇在朝堂上已有定论,切勿多言!” 说完,皇后脸上挂起笑容,看向唐寅。 “唐爱卿啊,今日举办家宴,令月已经在等着了,你们先去,本宫一会便来!” 皇后对唐寅很是热情,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当先走了进去。 赵灵儿一脸不爽,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 唐寅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赵睿满脸尴尬。 只有苦逼的江宴,装逼装到了外太空,赵灵儿从头到尾都没理他。 不过,这货,还是一脸深情的看着拂袖而去的。 那贱婢模样,看的唐寅一脸恶寒。 跟着赵睿穿过月亮门,来到一座花园。 花园的凉亭内,李令月陪着一名妇人正在说话。 妇人正是鲁国公府徐凤,也就是死酒鬼李晋,名义上的媳妇。 看到唐寅等人走来,两人也站了起来。 唐寅看到李令月,顿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李令月却是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和徐凤说话,显然两人关系还不错。 唐寅吃了个白眼,嘿嘿一笑,也没有在意。 倒是徐凤大方上前,朝着他屈身行了一礼。 “这次你家先生,能够脱困,多亏你了!” 唐寅闻言,朝着她拱了拱手。 “先生文武双全,即便我不去,他也能脱困。” 徐凤笑了笑。 “你家先生能够收你这个学生,倒是不错。” 唐寅也笑了笑。 “您说笑了,我能有如今成就,幸赖先生悉心教导!” 徐凤闻言,眼眸中有一丝失落。 按身份来说,唐寅应该叫她一声师母。 然而,唐寅却没有。 徐凤又说了两句,便退回了凉亭。 李令月见状,不由走上前来。 “婶婶等了二叔许多年了,你就不能称呼她一声师母?”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这种事情,自然是看先生的意思,他不发话,我也不好改口啊!”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语气一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那死酒鬼的好学生啊!” 唐寅不由哭笑不得。 “那也是你二叔好吧!” 李令月娇嗔一声。 “你俩都不是好东西!” 唐寅闻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李令月见状,语气放轻说道。 “婶婶等了二叔多年,一直以李家人自居,世间安能有如此女子?” “你在二叔那里说些好话......!” 唐寅没等李令月说完,便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外人无法掺和的!” 李令月顿时气急。 “哎呀,你不懂,” “我爹说了,若是二叔还不尽快给李家生个孩子,继承香火,就要咱们的孩子过继,继承靖国公府。” “你也不想,你儿子一出生姓李吧?”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卧槽,你爹这么开放的吗?” 李令月看到唐寅的神情,顿时扭捏了起来。 “若是婶婶和二叔和好,咱们......也能轻松些!” 唐寅见状,撇了撇嘴,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皇后带着赵灵儿走了过来。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行礼。 皇后换了身常服,但是依旧仪态万千,贵气逼人,摆了摆手。 “免礼吧!” 说着,又看向唐寅。 “唐爱卿啊,你与令月已有婚约,便是本宫的侄女婿,” “你又是状元出身,才华横溢,太子从小体弱多病,难得你们谈得来,” “日后若有闲暇,可多来陪陪太子!” 唐寅闻言,连称不敢。 皇后见状,也没有多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开始了家宴。 家宴果然是家宴,就几个人用饭。 不过,还是男女分桌,用帘子隔了起来! 这个传统,在皇室更是严格执行。 唐寅和江宴,就由赵睿陪着。 皇后那边,很快吃过晚饭之后,便拉着李令月和徐凤离开了。 皇后一走,三人也放开了许多。 喝上几杯之后,便缅怀上了当年在金陵的往事。 赵睿显得很是高兴,频频举杯。 江宴自然是杯到就干。 这货,本就是赶路回来,身体疲累,很快就趴下了。 赵睿倒是依旧精神奕奕,看到江宴倒下之后,便派人将他送了回去。 江宴等这一天已经许久,没成想,啥也没干,就喝趴下了,估计明天早上起来,会后悔死。 江宴被宫女扶走,赵睿神情立马沉静了下来。 唐寅见状,不由笑了笑。 “太子殿下,有话就直说吧!” 赵睿面露尴尬之色。 “唐兄,这次以家宴名义请你过来,便是想和你商议一番金陵之行。” 唐寅闻言,正了正脸色。 “太子准备如何处置?” 赵睿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父皇给我的旨意是,尽快将织造局建起来,充实内库,” “然而,我思索了几日,却是毫无头绪,这便来请教唐兄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他还以为赵睿是来问他幼王的事情。 没成想,他关心的竟然是江南织造局。 唐寅歪了歪脑袋,朝着赵睿拱了拱手。 “殿下,织造局之事,我早就谋划好了,” “工部主事梁道林,乃是金陵织布世家出身,对这些很是熟悉,” “只要殿下,将他带上,必然事半功倍!” 赵睿闻言,顿时大喜。 “果真?” 唐寅呵呵笑道。 “这个梁道林因太后谋逆一案,被羁押在暗卫天牢,” “只要太子将他捞出来,日后,必然对殿下死心塌地!”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一拍桌子。 “这个好办,父皇本就有意将太后谋逆案压下去,赦免一些官员,” “明日我就给父皇上个折子,将人给捞出来!”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番,江南织造局的筹建。 赵睿越听越上头,心结豁然开朗。 “哎呀,父皇将此事交给我办,我还担忧了几日,” “幸好有唐兄啊!” 唐寅微微一笑,然后随意的问道。 “幼王之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赵睿闻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按照父皇旨意,幼王参与谋逆,抄家砍头便是......!”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眨了眨眼睛,却也没有再问,只是眉头微拧。 第289章 阴雨江南 一场家宴,办的大有深意。 对于皇后的用意,唐寅自然清楚。 赵睿因为身体原因,这些年,在京城贵圈,在百官中的声望确实不高。 现在唐寅在天佑皇帝那里的地位,只要有心人,都能看出来,日后必然是要重用的。 这个时候,拉拢唐寅,很有必要。 酒过三巡,唐寅微醺,被赶来的李令月扶着出了东宫。 马车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李令月看着斜靠在车壁上的唐寅,眼眸中闪了又闪。 唐寅却是忽然坐了起来,双目直直的看着她。 李令月顿时被看的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 “你......,你如此看着我作甚?” 唐寅微微一笑。 “说吧,陛下让太子去金陵,除了削藩,还有什么目的?” 李令月闻言,不由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 唐寅轻哼一声。 “区区一个幼王,陛下派一队暗卫,将人拉到京城审讯便是,” “幼王被处置,其他的藩王便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出什么乱子,” “削藩怕是陛下的一个借口吧?” 李令月闻言,眨了眨眼睛。 “爹爹说你聪明绝顶,瞒不过你,让我到金陵之后,再告诉你。” 唐寅听到这话,凑了过去。 “然后呢?” 李令月双手抱胸,一双大眼睛看着唐寅。 “爹爹说了啊,到了金陵才能告诉你!” 唐寅闻言,不由“切”了一声。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现在是青阳县令,” “我只管当好我的芝麻官就好了!” 李令月轻轻一笑,靠近唐寅,挽住他的胳膊。 “行啊,那我就当芝麻官夫人!” 唐寅顿时不满。 “神神秘秘的,你和赵睿都学坏了!” 李令月顿时捂嘴笑大笑了起来。 ...... 数日之后,京城外。 唐寅看着眼前的一万多大军,目瞪口呆。 “哎哎,赵兄,你这是去打仗,还是去弄织造局啊?” 赵睿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孤是太子,东宫侍卫,加上卫队,五千人,母后怕我出事,便请求父皇又派了五千暗卫,不奇怪啊?” 唐寅顿时语塞,随后看向身后的李令月。 “你带的又是什么人?” 李令月耸了耸肩。 “我是校尉,带千卫出行,很正常啊!” 唐寅闻言,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郑老太监。 “老郑,你又是怎么回事?” 郑老太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夫去幼王府传旨,怕死,多带些内卫,有何不可?” 唐寅不由无语。 “你家传个旨要带上五千暗卫?”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旅程,然而,这几个货,一个比一个带的人多。 唐寅顿感不妙。 这一趟金陵之行,绝对没有天佑皇帝说的那么简单。 在大军护卫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南下金陵。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官员们,也是议论纷纷。 唐寅一行,对外宣布的理由是。 太子赵睿,去筹建江南织造局,为北绒的商贸做准备。 郑老太监则是去幼王府传旨,唐寅则是去青阳县上任的。 对于幼王,所有人都知道,这货死定了。 陛下能等到现在,才派人前去处置,已经是很仁慈了。 三人的理由都很充分。 只不过,谁都知道,唐寅去青阳县,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于是乎,不少人,开始打听江南织造局,是个什么玩意。 很快,大明与北绒之间的协议,就传了出来。 北绒人提供羊毛,大明织成御寒衣服,与之交换。 羊毛织成衣服,这种技术,大明早就有了。 不少人听闻此事,顿时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在大明御寒的衣服,大多都是棉衣。 只不过,这个时候,棉花产量不高,而且御寒比羊毛成衣要差不少。 之前羊毛成衣,成本高昂,市面上卖的很少。 那是因为大明羊毛少,北绒却是多的很。 若是真与北绒达成合作,那其中的利润......! 有头脑的官员,顿时暗恨起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有人嫉妒之下,便将矛头对准了唐寅。 “该死的唐寅,定然是他窜唆陛下,将这种好事,充归内库的!” 于是乎,纷纷上奏天佑皇帝,想要将江南织造局,纳入朝廷管辖,就如盐运使司一般。 然而,奏折递上去,全都被天佑皇帝给打了回来。 到嘴边的肥肉,天佑皇帝怎么可能吐出来? 官员们顿时大骂唐寅不要脸,赚钱的买卖也不带上自己。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南织造局上来。 这可又是一只吞金兽啊! ...... 轰隆隆, 六月的梅雨季节,到处多雨,尤其是江南之地,更是阴雨连连,映衬出阴雨江南的景象。 数十艘官船迎着阴雨,在江面上航行。 最大的福船上,唐寅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船外的阴雨。 李令月手持短枪,一身戎装走了过来。 “相公在想什么?” 唐寅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在想,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 李令月闻言,上前拉着他的手,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相公生气了?”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伸手环住她的小蛮腰。 “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李令月娇羞着低下头,任由他搂着。 两人就这么看着雨点打在江面上,气氛很是宁静。 良久之后,李令月忽然开口。 “陛下和父亲,其实是在找太后谋逆案的幕后推手!”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太后的幕后之人,不是镇国公吗?” 李令月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郑大监,才是此行的主要执行者!”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死太监跟着过来,果然没好事!” 话音刚落,郑老太监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臭小子,背后说人坏话,小心烂舌头!” 李令月看到郑大监,脸色有些慌乱。 郑老太监见状,微微一笑。 “郡主无需担忧,陛下早就知道瞒不住他,早说晚说,都是一样!” 说着,郑老太监看向唐寅。 “如今即将到金陵,你有疑问,尽管问,老夫知无不言!” 唐寅侧着身子,斜了他一眼。 “陛下让太子筹建江南织造局,让我任青阳县令,都是幌子?” 第290章 疲于奔命的王伯安 郑老太监拢着手,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镇国公和太后谋逆,单凭他们肯定不行的,” “那十万死士,你以为是从何而来?” “十万死士?” 唐寅闻言一愣,随后,眉头紧皱。 这场叛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后和镇国公身上,那十万死士,虽然强悍,但是出场没什么存在感。 然而,细思极恐! 若是没有天佑皇帝秘密准备的玄甲军,十万死士足以打下皇宫。 能够秘密培养这么多死士,装备这么多弓弩,所花费的钱财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钱,太后没有,镇国公也不可能拿的出来,背后必然有人支持。 想到这里,唐寅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幕后之人,在江南?” 郑老太监闻言,冷笑一声。 “陛下一直留着幼王,秘密派人监视,就是想知道谁与之接触,” “只不过,那人很小心,自从太后谋逆失败后,无一人与幼王接触,” “幼王也反常的待在王府,足不出户,” “此人不除,我大明江山不稳......!” 唐寅闻言,咬牙说道。 “所以陛下决定引蛇出洞,以处置幼王为借口,搅动浑水,让大鱼自己跳出来?”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朝堂上争斗的手段,学的很快嘛!” 唐寅却是脸色难看。 “太子贵为储君,陛下竟然也让他涉险?” 郑老太监闻言,眼神凝重。 “小子,你以为太子是那么好当吗?” “这次太子能参与此事,还是靖国公斡旋,才得来的机会呢,” 见唐寅一脸不解,郑老太监解释道。 “倘若事情办的漂亮......太子之位也会稳固,你可明白?” 郑老太监这么一说,唐寅就清楚了。 赵睿地位不稳固,天佑皇帝相当于是给他一次考验的机会。 难怪皇后邀他参加家宴,自己却不出面,而是让赵睿和他培养感情。 李静也是神神秘秘的,让李令月跟着他。 原来都是为了赵睿的太子之位。 太子稳了,所有人都稳。 从另外一方面,也反映出,魏王等几位皇子,也不是吃干饭的,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赵睿的太子地位。 连李静这只老狐狸,都要将自己给卖了。 那么资助太后谋反的人,是谁呢? 这个答案,郑老太监没有说,或者说他也不知道。 郑老太监说完话,就悠哉悠哉的走了,留下眉头紧皱的唐寅。 ...... 梅雨绵绵,下个不停,官船按时到达金陵码头。 进来码头,乃是转运中枢,承载着大半的货运。 往日里,进了码头即便是下雨,苦力们也会为了那点可怜的工钱,辛苦劳作,养家糊口。 然而,今日,码头上的苦力却是只能在旁干看着。 码头四周,府衙的衙役,按察使司的兵丁,守城的军士,各司其职,将码头团团包围。 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员们,在雨棚内,悠闲的喝着茶水。 一匹快马,冒雨而来。 王伯安跳下马来,看着寂静的码头,脸色难看。 一众官员见状,脸色一变,却是没有走出雨棚。 而是在原地,朝着王伯安拱手笑道。 “知府大人,快来这里,今日雨大,太子怕是还要一会才能来......!” 王伯安闻言,大步朝着雨棚走去。 官员们见状,脸上浮现不屑的笑容。 一名身材消瘦的官员,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一脸媚笑。 “知府大人,来这边,下官给您留着位置呢!” 王伯安也不客气,坐下后,朝着那名官员说道。 “伍大人,近来,两日阴雨,上游堤坝,可着人去看了?” 金陵同知伍献文闻言,顿时笑道。 “知府大人放心,每年这个时节,各地堤坝都有专人看护,” “若有情况,会立马来报!” 王伯安闻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一位长须官员,朝着王伯安笑道。 “知府大人,你可是来晚了,一会见到太子殿下,接风宴上,你可要多喝几杯啊!”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武官更是豪迈大笑。 “是极是极,知府大人定要罚酒三杯才好!” 王伯安闻言,皱了皱眉。 这里面,有金陵府衙的官员,也有按察使司的官员,更有守城的军将。 不管官职大小,似乎对王伯安这个金陵知府,都没有应有的尊重。 这也是王伯安脸色难看的原因。 以前他只是闭门读书,后来在庄墨寒的手下为官,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 如今上任金陵知府,虽然不足半月,却是对官场的沉疴,深有体会。 金陵府,身在京城之外,别看大多官员,都对他笑脸相迎,但全都是笑面虎,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他。 他的一些政策,虽然传达下去,但是收效甚微。 下面的人,一个个表面功夫,推诿扯皮,各种职场毛病,让王伯安疲于奔命。 这金陵知府,比他在户部任职,要疲累数倍。 王伯安听到这些人的嘲讽,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本官不善酒,崔按察使和付指挥使还是自饮吧!” 王伯安的话,顿时让现场尴尬了起来。 三人之中。 王伯安是金陵知府。 长须官员,乃江省按察使司按察使崔明智 武将,便是金陵守城指挥付大有。 三人官职差不多,但是互不统属,所以谁也没有对谁低一头的意思。 两人听到王伯安的话,脸色难看起来,他们手下的官员则是对王伯安怒目而视。 王伯安却是稳坐在长凳上,目光看向码头的江面上。 伍同知见状连忙打圆场。 “哈哈,崔大人,付将军,想来太子殿下也快到了,不若吾等到岸边迎接吧!” 话音刚落,便有兵丁跑了进来禀报。 “按察使大人,太子的船到了!” 崔按察使闻言,连忙站起身,走出雨棚,冒着阴雨,快步往岸边走进去。 其他官员连忙跟上,数十名官员,无一打伞,冒雨迎接太子。 王伯安皱了皱眉,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几乎大半的金陵官员,都跑到岸边迎接太子。 随着官船进入码头,大批太子卫队、暗卫、还有龙卫军服的军士,走下船,将四周都围了起来。 迎接的官员见状,不由一愣。 “太子这是带了多少护卫来啊?” “这怕是......不下万人吧?” 第291章 只谈风月,不论公事 面对太子的万人护卫队,金陵官员们目瞪口呆。 尼玛,这阵仗,有点大吧? 太子就这么怕死? 不少官员私底下议论纷纷。 王伯安看到这阵仗,倒是轻轻笑了起来,疲累的神情一扫而空,出了雨棚朝外走去。 金陵的官员们,对于王伯安的举动,无人在意。 这货,脾气怪的很,自从上任金陵知府,就与金陵的官场格格不入。 就连伍同知,都不语他一条心。 赵睿这货,平日里虽然不靠谱,但是皇家礼仪到时候学的很好。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京,但是太子的仪态还是维持的很好。 一下船就与一众金陵官员热情的攀谈起来。 中规中矩面面俱到,看到进来官员们淋着雨来接自己,差点感动的落下两行马尿。 福床上,郑老太监看着赵睿的表现,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自从认识你之后,确实长进不少!” 唐寅闻言,斜了他一眼。 “太子本就不差,缺的只是机会。”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机会?” “你可知道皇室子弟的机会,代价有多大?” “秦王在宜州退三千贼寇,花费了陛下百万两银子,” “安庆府瘟疫,汉王亲赴险地控制疫情,死伤的百姓却是高达三万。”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秦王宜州杀贼寇,汉王涉险退疫情,这两件事,可是为人津津乐道的大事件。 两位皇子,也是因此,在朝野上下,拥有极高的声誉。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残酷的一面。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那魏王呢?” 魏王才情素来都被人赞誉,在百官当中声誉如日中天。 郑老太监闻言,冷哼一声。 “魏王好诗词,举办一场诗会,就要数万两银子,名声能不好?” 唐寅听的瞠目结舌。 想当初天佑皇帝为了区区二百万两,愁的都要抢劫了。 这几个儿子,一个个都不省心啊! 难怪就赵睿那死胖子模样,从外表看,可比他几个弟弟差远了。 天佑皇帝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废太子,还给他机会参与此事。 原来,那几个皇子也是银样辣枪头,中看不中用,都是天佑皇帝用银子和人命堆出来的。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问道。 “陛下那时候不是缺钱吗?” “何来的银子给他霍霍?” 郑老太监朝着他挑了挑眉。 “秦王的母妃出身代国公府,人脉甚广,” “魏王的外公乃是前朝帝师,杨家也是大族,有钱的很,” “至于汉王,倒是颇有些手段......!” 郑老太监点到即止,但是寥寥几句话,却是暴露了许多问题。 首先,天佑皇帝几个儿子,虽然名声能力,都比赵睿强,但是一个个也能作啊。 就天佑皇帝那点家底,能有几下折腾? 其次,天佑皇帝看似乃大明共主,其实很多事情,他也无法掌控。 要不是唐寅一招大明钱庄,为他弄来银子,现在的局势还真不好说。 唐寅闻言,朝着郑老太监挑了挑眉。 “老郑,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陛下责罚你?” 刚刚的几句话,等于是将天佑皇帝的想法给泄露了出来。 郑老太监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陛下让老夫如实相告的!” 唐寅不由一愣。 “陛下?” 郑老太监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寅啊,你还是不明白,你对陛下有多重要。” 唐寅闻言,真想给他一鼻窦。 自己这一路来,处处被天佑皇帝坑,这叫重要? 官职越混越小,都沦落到七品县令了,这叫重要? 唐寅撇了撇嘴。 随后,两人便也走下了福船。 下了福船,两人并没有往官员堆里去,而是绕过迎接的官员,直接出了码头,登上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上,正是金陵知府王伯安。 唐寅看到王伯安,不由眨了眨眼。 “师伯,你怎么在这?” 王伯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斜了他一眼之后,这才朝着郑老太监一拱手。 “郑大监,人已经安排好了,本官不希望再有下次。” 郑老太监闻言,尴尬一笑。 “王大人饱读圣贤书,陛下也不想大人参与这等肮脏事,下不为例!” 王伯安冷哼一声,却是不再出言。 唐寅听的莫名其妙。 “什么人?”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你就别问了,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晓!” 唐寅不由一脸无语。 这死太监,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当然,王伯安就更不可能开口了。 马车缓缓启动,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码头上,虽然阴雨绵绵但是浇灭不了金陵官员的热情。 拉着赵睿就要去参加接风宴。 赵睿也是从善如流,在李令月的护卫下,前往金陵最大的酒楼。 这个时候,便有细心的官员问了出来。 “太子殿下,听闻唐大人上任青阳县令,与殿下一同登船的,” “唐大人日后也是我金陵官场的一员,不若一块叫上吧!” 赵睿闻言,哈哈一笑。 “唐兄虽与孤一道登船,但是早就下船,去青阳上任去了!”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唐大人真是我辈楷模啊,拳拳报国之心,下官佩服......!” 谁都知道,唐寅是太子党,当着赵睿的面,自然是极尽吹捧。 赵睿微微一笑。 “诸位大人,孤今日来金陵,乃是为筹建江南织造局而来,” “在金陵的地头,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协助啊!” 一众官员们闻言,顿时两眼放光,他们冒着阴雨迎接赵睿。 不仅是因为赵睿的太子身份,更是为了这江南织造局。 京城已经传来消息,大明即将和北绒和谈,便宜的羊毛进入大明。 这泼天的富贵,就是送上门的肥肉啊,谁都想咬上一口。 伍同知忍不住问道。 “太子殿下,这江南织造局,殿下打算如何布置?” 这话一问出,众人顿时侧耳倾听起来。 赵睿呵呵一笑。 “孤刚到金陵,今日咱们只论风月,不谈公事!” 金陵官员们闻言,顿时一脸失落。 赵睿不露口风,众人也没办法。 随后,便在伍同知的带领下,近半的金陵官员,簇拥着太子赵睿,前往接风宴的地点。 第292章 大明罪人吴启贵 酒楼内,赵睿一改往日的憨批风格,面对金陵官员,应付自如,既不失气度,也不冷落任何人。 宾主尽欢,将皇家子弟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唐寅在这里,顿然眼珠子都要突出来。 这还是哪个手握肉包子哭鼻子的赵睿? ...... 此刻的唐寅,随着马车,进入一条巷子。 马车在巷子深处,一座院子前停下,。 院门打开,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连忙上前行跪礼。 “孙儿见过,三爷爷!” 唐寅闻言,顿时忍俊不禁。 “三爷爷?” “老郑,这是你孙子?”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清秀男子。 “起来吧,这次在金陵干的不错,事了之后,便随老夫回京吧!” 清秀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激动的猛磕几个头,口中连呼。 “多谢三爷爷,多谢三爷爷!” 唐寅看的一脸懵逼。 王伯安在一旁没好气的道。 “此人乃是御书堂出来的小太监。” 唐寅闻言,连忙朝着清秀男子看去。 尼玛,还真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见唐寅看来,显得有些羞涩。 “唐大人,奴婢小安子,刚从御书堂出来!” 唐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饰尴尬。 “不错,不错!” 唐寅随意的夸奖,却让安生,很是兴奋,激动的脸都红了。 “多谢唐大人!” 王伯安似乎对小安子很是温和。 “小安子,对你很是推崇,一直想要见你呢!” 经过王伯安的解释,唐寅这才知道。 小安子,就是因为唐寅,这才被排到钱庄来,脱离了皇宫的苦海。 这小子,对数字很敏感,人又机灵,被郑老太监看中,收为干孙子。 这次,王伯安开拓江南市场,便将他也派了过来。 唐寅得知来龙去脉,顿时无语了起来。 想不到,自己在大明的第一个粉丝,竟然是个小太监。 郑老太监见状,摆了摆手。 “小安子,人呢?” 小安子闻言,连忙躬身道。 “三爷爷,人在里面了!” 说着,三人跟着小安子,走进院子。 院子里,有十数名护卫模样的人,持刀戒备。 护卫们看到王伯安,连忙呼喊。 “王大人!” 王伯安摆了摆手,那些护卫这才退回岗位。 这一路来,唐寅一直是吃惊状态。 没想到王伯安都有手下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半年不出门,三月不洗澡的王大个子? 只能说,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王伯安面对唐寅的惊讶,却是波澜不惊。 郑老太监对此也不在意。 穿过院子,来到右边的房间。 房门口,守卫的,变成了两名身着便装的内卫。 内卫看到郑老太监,立马就将房门打开。 到得此时,唐寅更多的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连王伯安都参与其中。 走进房间,小安子和两名内卫,懂事的守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房间内的柱子上,绑着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来岁,长相帅气,女的长相妖艳,身材爆炸。 两人都被堵住了嘴,看到三人进来,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伯安黑着脸,走上前去,将两人嘴里的布取下。 “陛下的人来,生或死,看你们自己!” 说完,王伯安就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闭目休息起来,似乎不想参与其中。 男子见状,连忙朝着郑老太监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女人也开始尖叫起来。 郑老太监冷哼一声,强大的气势,顿时让女人闭上了嘴。 “既然认识老夫,就该知道老夫的手段,” “吴启贵......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夫不希望再问第二遍!” 吴启贵听到这话,冷汗直流。 唐寅也好不到哪去。 整个太后谋逆案,最有名的,吴启贵这个名字位列前三。 一切的阴谋手段,都是从武关千余守军消失开始。 吴启贵便是武官的千总,让北绒王叔二十万大军,兵不血刃,混进大明境内,将李晋的十万禁军,围困在马蹄关。 对于差点将大明边疆防线覆灭的罪魁祸首,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抽其骨、食其肉。 没想到,吴启贵竟然在金陵。 难怪王伯安一副恶心的模样。 唐寅真是被这个真相,震了又震。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 吴启贵就开口道。 “郑大监,要我说也可以,不过,您要答应放了我和表妹!” 听到这里,王伯安顿时忍不住了,怒视吴启贵。 “呔,你这鸟人,恬不知耻,坑害我大明百姓,还想活命?” 吴启贵闻言,顿时闭上了嘴,一副是不开口的模样。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吴启贵啊,吴启贵,放过你是不可能了,从你放北绒大军入关那天起,就注定了你的下场,” “老夫前来,是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留个全尸,” “否者,老夫定然将你暴尸城头,死后依然被百姓唾弃!” 吴启贵冷笑一声。 “郑大监,我吴启贵是大明罪人,陛下若是想要知道幕后真相,却非我不可,” “我只想活命,还望大监向陛下求情!” 郑大监闻言,脸色一冷。 “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 吴启贵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武将出身,对于这种事情,早有准备。 这也是一场博弈。 郑老太监想要口供,吴启贵待价而沽,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唐寅见状,朝着王伯安问道。 “师伯,这家伙,您是在哪抓住的?” 王伯安看了他一眼,这才回道。 “幼王府外!”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指着女人问道。 “这女人,是幼王的王妃?” 王伯安不屑道。 “狗屁王妃,就是一个妾室,眼看幼王即将倒台,便要逃走,” “没想到,奸夫竟然是这个鸟人!” 郑老太监则补充道。 “老夫查到,吴启贵为了上位,将表妹献给幼王,这才在袁柳的操作下,升迁为千总,” “两人青梅竹马,必然有联系,这才请王大人,秘密监视,果然将这狗男女抓了个正着!” 唐寅闻言,顿时诧异的看向吴启贵。 这货,也是个人才,为了仕途,将心爱的女人都献了出去,果然够狠。 第293章 自污以自保 唐寅上前一步。 “吴启贵,你罪大恶极是死定了,不过,只要你配合,你表妹本官做主,可放她离开。” 吴启贵轻笑一声。 “凭你一张嘴,我就会信?” 唐寅淡然一笑。 “郑大监掌管内卫,他折磨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本官亲眼看到过宫刑......相信我,你扛不住的!” 唐寅每说一句,吴启贵身体就颤抖一分。 王伯安情不自禁的夹紧了双腿,见鬼一般的看着唐寅。 郑老太监也是眉头紧皱,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呼吸有些微的急促。 面对这么恶心的场面描述,吴启贵为了小命,眼神变幻不定,死死咬着后槽牙,却是依旧没有开口。 唐寅微微一笑。 “外面有数十名护卫,他们随本官出京,也辛苦了,” “你这表妹,生的白嫩可人,用来酬劳他们,正好合适,” 吴启贵听到这话,顿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红着眼睛怒视唐寅。 “我要杀了你!” 唐寅冷笑一声,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一挑十,就怕她的肚子受不了.......!” “就算你不信本官,你也要赌一下,否则,你吴家......就要断后了!” 吴启贵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会知道?” 唐寅耸了耸肩。 “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一旁的女子见状,轻轻喊了一声。 “表哥......!” 听到这话,吴启贵沉默了下来。 唐寅见状,突然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来人!” 话音刚落,小安子便推门而入。 “唐大人......!” 唐寅面色一沉。 “去叫十名身强力壮的护卫进来。” 小安子闻言,顿时一愣,连忙看向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一瞪眼。 “听他的!” 小安子转身向外走去。 吴启贵却是熬不住了,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你这狗官,不得好死......!” 那女子,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唐寅嘿嘿一笑,大步上前,一把将女人的衣裳扯了下来,露出白嫩的香肩。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房间内的人,表情精彩。 女人尖叫起来。 王伯安愤怒的站起身,怒视唐寅。 虽然知道他是在逼供,但是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书,他实在受不了。 王伯安张嘴想骂人,但是却骂不住口,只能生闷气似的,出了房门,眼不见为净。 郑老太监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悠闲的看着唐寅表演。 吴启贵虽然知道唐寅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是事情发生在眼前,听在耳朵里,不是一介凡人能够承受的。 房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吴启贵心理防线终于溃散,哭着喊道。 “我说,我说,你别碰她!” 唐寅闻言,朝着郑老太监挑了挑眉。 郑老太监见状,不屑一笑。 “多此一举......老夫多的是手段让他开口!” 唐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以老郑你的手段,我自然信,” “不过,这货为了保命,死扛的几率很大,你确定你有时间跟他耗着?”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唐寅耸了耸肩,转身退出房间,留下郑老太监独自审讯。 郑老太监看到唐寅走出房间,不由一愣,随后,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嘟囔一声。 “还挺谨慎!” ...... 房间外,屋檐下。 王伯安已经平复了下来,看着天空中的雨水出神。 唐寅见状,缓步走了过去。 王伯安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怀了孩子?” “还有,你就那么确定那孩子是吴启贵的?” 唐寅闻言,也学着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外的雨点。 “吴启贵深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还冒险跑来金陵,带走他这个表妹,” “要么两人感情深厚,要么另有所图!” “吴启贵可不是个重情义的人,那么只能是为了他们吴家的骨肉了!” 王伯安轻哼一声。 “你倒是对人性很了解嘛!” “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会给陛下,留下阴狠毒辣的印象?” 唐寅微微一笑。 “师伯安知,这不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一怔,随后,嘿嘿一笑。 “自污以自保......庄师说,你比我们都适合当官,你果然是一只小狐狸!” 唐寅闻言,连忙朝他一拱手。 “师伯说笑了,我就只是谨慎些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静静的看着院外的阴雨,等待着结果。 很快,郑老太监走了出来,来到两人身旁。 “招了,吴启贵受的是幼王之命,让他弃武关,放北绒人进来。” 顿了顿,郑老太监看向王伯安。 “王大人可知道,与他联系的是谁?”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与之联系的是金陵守将付大有!”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 “付大有?” “他也是乱党?” 郑老太监摊了摊手。 “金陵官场已经糜烂,恐怕半数的官员都不干净,” “太后和镇国公未发动叛乱之前,幼王府可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他死呢,” “老夫派去的人回报,短短数日,幼王府就来了十波刺客。”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幼王也太可怜了吧! 王伯安皱了皱眉。 “没抓到活口?” 郑老太监拢着手回道。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只要刺杀失败,就会自杀,没有抓到一个活口!” 说着,郑老太监看向两人。 “要想知道金陵的水有多深,看来还得见一见这个幼王殿下。” 王伯安听到这话,则是跺了跺脚。 “本官就不掺和此事了,这就回衙门,” “不过,府衙这边你放心,有本官在,不会出乱子!” 说着,王伯安匆匆离去。 郑老太监见状,也没有阻拦,而是轻笑一声,看向唐寅。 “小子,你可别想跑。”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暗骂一句。 “嘛卖皮!” 第294章 太子也骗人 从出了京城,郑老太监就一直胸有成竹,在于天佑皇帝早就安排了许多后手。 王伯安便是其中的一步棋。 幼王府外更是布满了暗卫和内卫。 明面上,幼王府依旧如常,其实周边全是眼线。 郑老太监的和唐寅的到来,立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看到两人走下马车,顿时大骇。 正在酒楼参加太子接风宴的官员们,也都接到了消息。 金陵官员们,顿时内心暗骂。 “狗屁的上任青阳县,唐寅去了幼王府......!” 一众官员,大骂太子也骗人,不是个好玩意。 当然,没人去质问赵睿。 就算问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解释。 金陵守将付大友则是脸色一变,眼珠子一转,就朝着赵睿道。 “太子殿下,末将军营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还请殿下见谅!” 赵睿见状,则是摆了摆手。 “付将军且去吧,军务要紧!” 面对赵睿的坦然,付大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不过,付大友也没有停留,朝着众人一抱拳后,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赵睿看着付大友离去的身影,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旁的按察使崔明智,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大笑一声。 “付将军公务繁忙,下官来陪殿下!” 赵睿闻言,不由笑道。 “崔大人的按察使司,没有公务吗?” 崔明智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尬笑道。 “太子说笑了,按察使司虽然事务繁多,” “然,今日殿下初到金陵,下官就算再忙,也要陪好太子!” 赵睿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崔大人明事理,” “孤甚少离京,初到金陵,便结识了诸位大人,甚是高兴,” “来来来,孤敬诸位大人一杯......! 随着赵睿的话,酒楼内的气氛再次浓烈了起来。 只不过,热闹的场面,却是各怀心事。 反倒是赵睿心宽体胖,频频举杯,这顿酒喝的很是畅快。 付大友一出酒楼,便有数名军将迎了上来。 “将军,郑大监和唐寅去了幼王府了!” 付大友摆了摆手。 “本将知道了,幼王府可有动静?” “已经安排人盯着了!” 付大友闻言,顿时脸现怒色。 “该死的,给咱们来了一出声东击西,” “太子出面稳住咱们,郑老太监和唐寅去了幼王府!” 军将们闻言,脸现惊色。 “将军,这些年,都是咱们与幼王联系,万一......!” 付大友冷笑一声。 “本将若是出事,谁都讨不了好!” 说着,付大友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酒楼,眼眸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转过头来,付大友沉声喝道。 “带上人,去幼王府......!” 一众手下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倘若这个时候去幼王府,那就是撕破脸了。 没了金陵守军的身份,他们屁都不是,天下之大,没有他们容身之地。 付大友见状,正要发怒。 街道上,迎面走来一名身着儒衫头戴兜帽的书生。 书生迈着四方步,的来到付大友身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递给他。 付大友眼神变换不定,略一沉思,最终还是将宣纸接了过来。 宣纸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幼王无碍,各行其事,军营戒备,自有后手!” 付大友刚看完,书生便将宣纸收了回去,取出火折子将宣纸点燃,等宣纸燃尽,这才朝着付大友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书生来得快,去的也快。 大街上,顿时陷入寂静,仿佛书生从未来过来。 付大友咬了咬牙。 “回军营!” 一众军将虽然不解,但是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撕破脸,他们的富贵就还能保住。 ...... 郑老太监和唐寅,来到幼王府门前,立马便有内卫跑来行礼。 唐寅一看,呀嘿,还是熟人。 王朝和马汉,两人跟着唐寅回京之后,就消失了,没想到也来了金陵。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幼王如何了?” 王朝回道。 “郑大监,幼王从京城码头回金陵之后,就未出过门,” “即便刺客来袭,也从不出屋子!” 郑老太监闻言,冷笑一声。 “他倒是识趣!” 说着,大步上前,往王府内走去。 幼王府门前的守卫,看到郑老太监,条件反射的要阻拦。 还没等抬起武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内卫用兵器架住了脖子。 随着郑老太监和唐寅走进府门,两边的街道涌出来一队队的内卫。 幼王府建造的很是奢华,楼亭水榭层层叠叠,假山湖水美轮美奂。 府里的下人婢女不少,看到郑老太监等人,顿时尖叫了起来。 只不过,没等有反应,就被身后的内卫一一制服。 整个幼王府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然而,幼王府主殿,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主殿便是幼王的寝宫。 主殿内特意打造的舞台上,数名衣着暴露的舞姬,正在台上卖力的表演。 此时的幼王,斜坐在软榻上,神情淡然的欣赏着歌舞。 软塌的右手边,一名浑身是伤的少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下,不停的有鲜血流淌出来,将上好的西波地毯,浸染了一大片。 舞娘曼妙的舞姿,空气中的血腥味,加上一旁乐师的声乐,让主殿内的气氛,显得很是怪异。 幼王却毫不在意,反而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 舞乐高亢,幼王满脸通红,激动的站起身,狠狠的一脚踩在少女身上。 少女顿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舞台上的舞姬们,顿时吓了一跳。 但是在幼王病态的目光下,却不敢停,只能坚持舞蹈。 直到一曲舞罢,幼王轻声笑道。 “跳的真好啊,可惜本王以后看不到了!” 说着,幼王摆了摆手。 殿内,黑暗中,立马冲出来数名身着铠甲的军士,持刀冲上舞台,朝着舞姬们挥刀砍下。 顷刻间,整个大殿内,都是舞姬的尸体。 幼王深吸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喃喃自语。 “想来,母后起兵那日,皇宫里也是这股味道吧!” 幼王笑了片刻,又突然哭了起来。 哭笑了一阵。 忽然,又恶狠狠的踩在少女的伤口上,伸手拽住她的秀发,将她的头扯了起来,脸上浮现不健康的潮红。 “本王虽有不少侍妾,但是最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本王?” 第295章 这货,果然还得自己来审! 少女疼的面色发白,满头是汗,妩媚的小脸上,却满是嘲笑的神情。 “嘻嘻,薇儿本就是暗卫的人,难道王爷不知道吗?” 少女正是唐寅的老相识薇儿。 他被魏千户收编暗卫外围组织,派到幼王府,以青楼妓女的身份做卧底。 结果还是被识破了。 幼王闻言,更是大怒,后槽牙都要要出血来,抬手就给了薇儿一个巴掌。 “贱人!” 微儿被打的满嘴鲜血,脸上嘲讽的神情依旧。 “嘿嘿,你就是个样子货,孬种,我呸......!” 薇儿一口鲜血吐到幼王的脸上。 幼王脸色扭曲,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狰狞。 “锵”的一声。 幼王抽出一旁的佩剑,怒吼一声。 “贱人,本王杀了你!” 薇儿冷笑一声,回道。 “要是不杀我,老娘还真看不起你!” 幼王见状,却是冷静了下来,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嘿嘿怪笑一声。 “想激将本王杀了你?” “做梦,本王还得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尝一尝欲仙欲死的滋味!” 薇儿闻言,眼神中浮现绝望的神色。 幼王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畅快至极。 似乎所有的苦恼,都在折磨薇儿的过程中,被消弭。 幼王肆无忌惮的狂笑着,却被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 “嘿嘿,欺负一个女人,幼王殿下还真是好手段!” 听到这个声音,幼王猛的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门口处。 殿门被推开,郑老太监和唐寅走了进来。 幼王看到两人,顿时吓的连连后退,脸上肆意的笑容,也变成了惊恐。 殿内的军士见状,大喝一声。 “贼子好胆!” 说着,提刀就朝着郑老太监砍去。 只不过,咻咻几声,几名军士就倒了下去。 唐寅惊愕的看了一眼小安子。 小安子收起袖子,朝着唐寅羞涩一笑。 森寒的袖箭,羞涩的笑容,顿时让唐寅打了个寒碜。 郑老太监迈步上前,幼王吓的连连后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薇儿则是抬起头来,目光穿过郑老太监,看向唐寅,眼眸中的死灰重新恢复了亮光。 “唐......唐公子!” 唐寅闻言,朝着地上的少女看去,顿时惊讶出声。 “薇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薇儿张了张嘴,却是发出一声痛呼,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只见幼王听到两人的对话,又是一脚踩在她的身上。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 郑老太监则是扭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老相识?”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幼王却是死死的盯着唐寅,眼神阴郁的像吃人。 “你就是唐寅?” “我母后是你刺杀的?” 微儿听到这话,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唐寅倒是无所谓的上前一步。 “本官便是唐寅,太后就是我杀的!” 幼王闻言,突然抬起手中的佩剑,直直的朝着唐寅刺来。 “小子,去死吧!” 然而,有郑老太监在,幼王的动作就像小孩打架。 只见郑老太监,轻抬右手,变拳为掌,还未见手掌碰到身体,幼王就被一掌打了出去。 肥胖的身躯,顿时嘭的一声,撞到了软塌之上,震的软塌都散架了。 唐寅不由赞了一句。 “老郑,好掌力!” 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老夫的千手掌,变化无穷,刚猛无匹,” “怎么样,要不要拜老夫为师?” 郑老太监的话,顿时让小安子满脸羡慕。 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唐寅上前,将薇儿扶了起来。 “薇儿姑娘,你怎么样了?” 薇儿看着唐寅,忍着疼痛,刚凑近唐寅,想要说什么,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晕了过去。 唐寅皱了皱眉,正要查看。 郑老太监却是朝着小安子招了招手。 “派人将她送去好生医治,” “你亲自守住殿门,无老夫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小安子闻言,不敢怠慢,抱着薇儿退出大殿。 整个大殿就剩下了唐寅三人。 唐寅见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老郑,要不......我也出去?” 郑老太监闻言,斜了他一眼。 “休想......陛下说了,你来审幼王!” 唐寅不由伸手指着自己。 “我?” “为何?” 郑老太监轻笑道。 “你不是想自污吗?” “陛下这是给你机会,这些事,你参与了,就是自己人!”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心里暗骂。 “鬼特么才信你!” 然而,郑老太监的话,他也不得不重视。 天佑皇帝让自己来审幼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被一掌打飞的幼王,却是清醒了过来。 这货,一身肥肉,也贼抗揍。 郑老太监的一掌,竟然没让他失去战斗力。 只见幼王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满脸是血,眼神却死死盯着唐寅,爆射出仇恨的目光。 “郑大监,只要你杀了这小子,为我母后复仇,” “陛下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告诉你!” 郑老太监闻言,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货,果然还得自己来审!” 幼王见状,立马就知道在郑老太监的心里,自己嘴里的情报,远不如唐寅重要。 一咬牙一瞪眼,再次朝着唐寅扑去,企图玉石俱焚。 “嗤嗤”两声,只见郑老太监曲子一弹,幼王双膝一软,俯冲的姿势,变成了滑跪,跪倒在唐寅身前。 幼王睚眦欲裂,想要站起来,双腿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 唐寅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气力全无的幼王嘿嘿一笑。 “你这个野种,你以为陛下会在乎你?” 幼王闻言,仇恨的眼神变为惊恐。 “你......天佑帝......知道了?” 郑老太监冷哼一声。 “你以为太后和镇国公的丑事,能瞒得过陛下?” 唐寅一句话,瞬间让幼王的心理防线被击碎。 郑老太监的补刀,让幼王惊恐万分。 双重打击之下,幼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竟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母后啊,孩儿无能,终究是败给了那个人!” “孩儿无能啊......!” 哭了一阵,幼王又猛的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唐寅。 “赵兴桓是如何知道的?” 第296章 魏千户的演技 看幼王的神态,这货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 唐寅却是没有在意,悠悠回道。 “尔等早有谋逆之心,想取陛下而代之,” “勾结北绒,放北绒大军进关,围困十万凤卫于马蹄关,” “为的便是将龙卫、虎卫、玄甲军,调往西北边疆,让京城防卫空虚,” “太后和镇国公,十万死士,再加上内应廖青,可以说是计划周密,” “然,陛下圣明,早有预料,玄甲军区西北,只是掩人耳目,” “真正的玄甲军,一直就在京城,你们发动叛乱,即刻就能拨乱反正。” 唐寅一番话,将太后和镇国公谋反前后的谋划,一一道出,基本没有出入。 幼王闻言,点了点头。 “镇国公在你殿试之后,就提醒过母后,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让本王登基之后,招揽重用你,” “没成想,母后却是死在你的手里!” 郑老太监闻言,嘿嘿一笑。 “镇国公倒是好眼光,可惜,他是个乱臣贼子,窃国者,人人得以诛之,” “陛下却是有大明国运加身,天下贤才,自然归附!”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白了他一眼。 这货的话,明显是冲他来的。 自己都这样了,还需要你来敲打? 唐寅摇了摇头,看向幼王。 “十万死士,收买袁柳,可不是区区镇国公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幼王殿下,说吧,在背后支持你们的,还有谁?” “只要你说出来,陛下答应,不会将你、太后和镇国公的丑事,公布天下,” “你即便是死,也能保全体面!” 幼王闻言,顿时一愣。 “赵兴桓不将我的身份,公告天下?” 郑老太监见状,拢着手,悠悠说道。 “只要你说出那些人,陛下说了,将你幼王一脉宗室除名,贬为庶民,此事......到此为止!” 幼王听到这话,刚才的疯癫状态全无,眼神中有忌惮,又有些犹豫。 正当幼王举棋不定的时候。 殿外传来小安子的声音。 “三爷爷,金陵暗卫千户魏无忌求见!” 郑老太监闻言,冷哼一声。 “老夫有要事,让他候着!” 话音刚落,殿外再次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郑大监,属下金陵暗卫千户魏无忌,有紧急密报,与幼王有关,还请大监一见!” 郑老太监皱了皱眉,略微一思索,便摆了摆手。 “让他进来吧!” 殿门打开,魏千户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郑老太监连忙小跑过来,急声道。 “郑大监,属下收到线报,金陵守将付大友,召集部下,要围困幼王府......!” 此言一出,幼王猛的抬起头来。 “付大友?” “他也要杀本王?” 魏千户见状,不屑道。 “幼王殿下,你以为我金陵暗卫,是吃干饭的?” “你与付大友之间的关系,本官早就察觉,派遣线人在你身边,窃取情报!” 幼王闻言,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薇儿那个贱人,就是你派来的吧!” 魏千户嘿嘿一笑。 “幼王殿下好福气啊,薇儿天生魅体,酥香体软,” “殊不知,享受美人,也是有代价的!” 幼王闻言,脸上又浮现癫狂之色,咬着牙,拖着双腿朝着魏千户爬去。 魏千户见状,脸色一变,大吼一声。 “郑大监,唐大人小心......!” 说着,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出来,朝着地上拖行的幼王刺去。 眼看着软剑就要刺中幼王头颅,却被两根手指死死的捏住了剑尖。 魏千户顿时大骇,。 刚才郑老太监明明在两米开外,自己陡然出剑,他竟然能后发先至,保下幼王。 魏千户眼珠子一转,连忙松开手,朝着郑老太监单膝跪地。 “属下该死,冒犯了大监!” “属下知错,还请郑大监责罚!” 郑老太监脸色一沉,将软剑往旁边一甩,软剑便深深的刺入柱子内。 “魏千户还真是会演戏啊,老夫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说吧,是谁让你来刺杀幼王的,” “内卫审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可没有幼王的身份,没有人能保的住你!” 郑老太监说的杀气四溢。 魏千户面色大骇,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郑老太监。 “你......你是如何知道你的?” 郑老太监朝着唐寅看去。 唐寅微微一笑。 “你派薇儿到幼王身边,窃取情报,一来在幼王身边放个眼线,二来,可以掩人耳目,给上头交差,” “殊不知,你的用心,早就被薇儿姑娘识破,” “你......和幼王其实是一伙的,” “本官说的可对?” 魏千户闻言,顿时脸露疑惑之色。 “这你也知道?” 唐寅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方才,薇儿姑娘晕倒之前,跟本官说了一句话,” “小心魏千户!” “所以你的到来,我与郑大监,早有防范!” 魏千户听到这话,轻哼一声,不再开口。 唐寅见状,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你这个时候来幼王府,要么是来救幼王,要么是来杀他,” “只是本官没想到,你竟然是后者!” 此言一出,魏千户面色大变。 幼王也回过神来,面露惊色的看着魏千户,怒吼一声。 “魏无忌,你是来杀本王的?” 郑老太监冷笑一声。 “幼王殿下,方才要不是老夫出手,你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幼王回想刚才的一幕,立马清醒过来,伸手指着魏千户。 “你......你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杀本王,好将自己摘出去?” 魏千户依旧一言不发,但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谁都不是傻子,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幼王。 可怜幼王,还在期待着魏千户会为了他,而杀掉唐寅和郑老太监,彻底开启谋反之路。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魏千户,你们还真是好手段啊,” “要不是薇儿姑娘提前报警,既铲除了幼王这颗眼中钉,还能将罪责推到付大友身上,一举两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魏千户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这,你都知道?” 唐寅摇了摇头。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现在倒是知道了,” “派你来的,可是金陵同知伍献文?” 第297章 还有大鱼没咬钩 魏千户听到伍献文这个名字,脸色不由一变,随后脸色平静了下来。 “唐大人,还是别试探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唐寅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赞叹一声。 “魏千户真男人!” 郑老太监见状,顿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小子,老夫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他玩,” “既然大鱼钓出来了,就交给老夫吧,一个时辰,保证让他开口!” 唐寅对此,不置可否。 魏千户听到郑老太监的话,身子情不自禁的一颤,不过却是咬着牙,不肯开口。 郑大监大手一挥,朝着门外喊道。 “小安子,将老夫的钩子取过来,” “老夫要亲自给魏千户......净身!” 听到这话,魏千户眼角溢出一抹惊恐。 小安子走了进来,朝着唐寅躬身行了一礼。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大殿。 很快,大殿内,传来魏千户的惨叫声。 天空中,阴雨渐渐变大,不一会的功夫,变成了狂风暴雨。 江南的雨季,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场考验。 唐寅看着豆大的雨水倾斜而下,不由皱了皱眉。 又过了好一会。 殿门打开,郑老太监一边擦拭手上的鲜血,一边面露嫌弃之色。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老郑,你不会真的给他净身了吧?” 郑老太监不屑一笑。 “他还没那个资格,” “老夫只是挑了他的手筋脚筋,颇费了些手脚!” 唐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招了?”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随后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金陵同知伍献文?” 唐寅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老郑,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那只是诈他而已!”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唐寅见状,也没有再嘲笑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看来,这金陵的水很深啊,” “我只是诈他一诈,他就尾随棍上,真的攀咬金陵同知!”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一变,白净的脸上浮现怒色。 “该死的,敢骗老夫?” “看来福不阉了你!” 郑老太监转身就要进殿,再展示一番刀法。 还没等他迈步,殿内就传来惨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魏千户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上,身前是脸色发紫的幼王,大腿上还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一旁的小安子,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郑老太监见状,快步走上前去,沉声喝道。 “怎么回事?” 小安子回过神来,这才将现场的情况叙说出来。 郑老太监走出大殿,找唐寅。 幼王被骗,恨极之下,上前一脚踩在魏千户的身上,发泄怒火。 谁知道魏千户。在四肢筋脉被挑断的情况下,依然还有后手,嘴里吐出一根银针,正中幼王大腿。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上前检查幼王的情况。 随后,皱了皱眉。 “毒素散发的很快,侵入五脏六腑,没救了!” 唐寅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 “幼王可有交代什么?” 郑老太监轻轻摇了摇头。 “老夫还没来得及审他!” 唐寅不由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老郑,以你的手段,不应该啊?” 郑老太监闻言,不满道。 “陛下有旨,那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幼王......也要给他体面,” “老夫本想慢慢审问,谁能想到这个魏千户断了手脚,还能刺杀幼王?” 天佑皇帝可真是,既要又要,小贱人。 皇帝动动嘴,下面的人,就要跑断腿! 看了郑老太监一眼,唐寅叹了口气。 “看来,魏千户也只是个替死鬼!” 郑老太监脸色难看。 “小子,你觉得金陵同知伍献文,是否就是幕后之人?” 唐寅低头沉思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说道。 “不好说,伍献文身为金陵同知,朝廷五品大员,参与此事的几率不小,” “但是我总感觉,真正的幕后金主,还未浮出水面,” “或许,真正的大鱼还没有咬钩!”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气恼的瞪了小安子一眼。 小安子不由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小安子也想不到,这家伙断了手脚,还有余力......!” 唐寅这么一说,郑老太监脸色才好看了些。 小安子是他亲自挑选的人,他出了岔子,郑老太监脸面也不好看。 小安子更是一脸感激的看向唐寅。 在郑老太监手下,犯错的惩罚是很重的。 唐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郑老太监却是一直沉浸在,“大鱼还没咬勾”这句话上。 他这次来金陵,目的便是,将一切威胁天佑皇帝的人,统统除掉。 原本以为有幼王这条鱼饵,任务很简单就能完成。 没想到,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了。 郑老太监眉头紧皱,分析着现在的形势。 现在,浮出水面的,只有金陵守将付大友和魏千户。 魏千户已死,又交出了金陵同知伍献文。 伍献文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呢? 郑老太监跟着天佑皇帝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事情,脱离了陛下的谋划。 想到这里,郑老太监脸色凝重的看向唐寅。 “小子,江南乃是我大明的粮仓,可不能出乱子,” “你可有主意?”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正要开口说话。 大殿外,传来呼喝声。 “本官有急事逃见郑大监,让开......!” 两人闻言,朝着殿外看去。 只见王伯安脸色着急的闯了进来,同时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魏大监,吴启贵和他那个表妹,死了........!” 王伯安回到府衙,本想处理公务,只是没多久就接到护卫来报,小院被袭,吴启贵死在了房间里。 惊怒之下,王伯安连忙放下手上公务,赶来幼王府。 两人闻言,顿时对视一眼,眼眸中出现一抹惊色。 幼王府是摆在明面上的鱼饵,有人来刺杀,很正常。 吴启贵可是秘密抓捕的,那座小院,知道的人绝对不多,带的也都是可靠之人。 现在吴启贵和他表妹身死,只有一个可能,郑老太监布置的后手,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幼王,吴启贵一死,除了一个付大友,所有线索都断了。 想到这里,两人怪叫一声。 “不好.......付大友!”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付大友?” 郑大监来不及细说,连忙跑出大殿,呼喝起来。 “叫上所有内卫,去军营......!” 第298章 幼王的密室 郑老太监急匆匆召集内卫,往金陵守军的军营赶去。 王伯安见状,也想跟过去,却被唐寅拉住。 “师伯,付大友便是幼王的联系人,参与了太后谋逆案!”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愣。 “付将军......付大友参与了谋逆案?” 唐寅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师伯,太子殿下还在酒楼,您带着人去看看,务必确保太子安全!” 王伯安听到这话,没有犹豫,带着手下匆匆赶往酒楼。 ......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变成了倾盆大雨。 唐寅看着泼墨般的雨点,心头涌上一股阴霾。 还没等他,松开眉头。 王朝突然跑了过来,朝着唐寅抱拳行礼。 “唐大人,薇儿姑娘醒了,要见您!” 唐寅闻言,披上王朝准备的蓑衣,跟着他,往不远处的一座院子走去。 院子的房间内,薇儿姑娘褪去了衣物,趴在床榻上,一名郎中,正在给她施针。 薇儿的背上满是伤口,即便是见惯大场面的郎中,施针的时候,也不忍直视。 随着郎中的施针,每一针下去,薇儿都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一下,妩媚的俏脸上布满了汗水。 唐寅推开房门,快步走上前去,薇儿背上显目的伤口,顿时让他为之一愣。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薇儿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到是唐寅,顿时轻轻一笑。 “唐......唐公子!” 唐寅朝着她摆了摆手,朝着郎中问道。 “她怎么样了?” 郎中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在薇儿的肩膀上。 薇儿顿时吐出一口黑血。 不过,脸色却好看了一些。 郎中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收回银针,朝着唐寅回道。 “这位姑娘长期遭受毒打,伤了元气,” “不过,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好生将养,便可痊愈。”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等郎中走后,便取过被褥,盖在薇儿的身上。 “听说,你要见我?” 薇儿看着唐寅的动作,心里一暖。 听到唐寅的话,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唐公子,魏千户......!” 唐易闻言,轻轻一笑。 “你放心吧,那个魏千户已经死了!” 薇儿闻言,长长舒了口气。 唐寅眨了眨眼。 “薇儿姑娘,你如何在幼王府,又是如何知道魏千户有问题?” 薇儿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说道。 “我按照你的计划,找到魏千户,帮我报了仇,” “魏千户便将我留在了暗卫,派到幼王身边,” “但是魏千户一直对上面的命令阳奉阴违,幼王很多情报他都没有传达上去,我才知道他和幼王其实是一伙的,” “直到刚才看到你,我就知道魏千户定然会有动作,这才出言提醒你!” 唐寅朝着薇儿拱了拱手。 “薇儿姑娘,方才要不是你提醒,就麻烦了,还得多谢你!” 薇儿闻言,妩媚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唐公子救我数次,能够帮上公子,是薇儿的幸事!” 唐寅见状,摆了摆手。 “你我相识一场,这些事情,就不提了,” “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唐寅说着,便打算离开。 却听薇儿忽然说道。 “唐公子,幼王有一间密室,里面或许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停下了脚步。 “密室?” 薇儿点了点头。 “幼王府主殿寝室内,右边的画后面,有一间密室,从不让人靠近,” “我无意中撞见,他将一些重要之物,带了进去!” 唐寅闻言,脸上一喜。 幼王已死,或许这间密室,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唐寅转过身来,朝着薇儿再次拱手。 “多谢姑娘!” 说着,唐寅大步走出房间。 吩咐两旁的内卫,好生守住房门之后,披上蓑衣,带着王朝再次杀向幼王的主殿。 回到主殿内,魏千户和幼王的尸体,依旧在地上,由小安子看守。 小安子看到唐寅去而复返,连忙上前行礼。 唐寅摆了摆手,径直往里面走去。 穿过屏风,便是幼王的寝室,右边果然挂着一排画。 唐寅大步走了过去,将画扯了下来,便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 唐寅推了两下,却是没有推开。 王朝见状,在角落的书架上,一通翻找。 唐寅见状,不由一拍脑袋。 古人都计划安装机关,幼王这货,显然也有这个习惯。 上前帮着寻找机关。 在这种事情上,还是王朝有经验,在转动一个花瓶后,暗门便自行打开。 暗门后面,没有想象的黝黑,反而点了许多蜡烛,室内景象一览无余。 走进暗门,便看到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满了名贵字画,地上还有数十口箱子。 打开箱子一看,全都是金银珠宝。 唐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些名贵字画,金银珠宝,至少值上千万两银子。 王朝等人,看到里面的金银珠宝,也是目瞪口呆。 想当初,天佑皇帝为了二百两银子,还要发行国债才凑齐,没想到,幼王区区一个闲散王爷,竟然有这么多钱。 唐寅见状,大手一挥。 “找,看看有没有账本密信之类的东西。” 王朝自然是知道唐寅的意思,朝着手下内卫一挥手。 十数名内卫便翻箱倒柜起来。 这里的金银虽然多,但是空间不大,也就五百平左右。 十几个人,很快就翻了个遍。 然而,却是颗粒无收,里面除了字画珠宝,连一张纸都没有。 唐寅不由有些失望,现在找到幼王幕后金主,才是要务。 就在唐寅失落之际,前方传来王朝的惊呼。 “唐大人,这里还有个暗门。” 唐寅闻言,立马跑了过去。 果然在一个架子后面,发现一个暗门。 唐寅一脸欣喜的推开暗门,里面的景象与想象的不一样。 暗门后面,只有一个牢房,牢房用精铁铸造,头顶还开了天窗。 牢房内,被关押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似乎被关了许久,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身上却是收拾的很干净。 女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唐寅等人,顿时冷笑一声。 “幼王终于要杀我了吗?” “你告诉他,诗思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第299章 苦命的诗思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晋的故事,他从李令月那里听了不少。 浪子李晋,为爱与靖国公府翻脸。 结果,有情人未成眷属。 李晋爱的死去活来的青楼花魁诗思,投湖自尽。 死酒鬼心如死灰之下,离家出走。 按理说来,唐寅能够有今天,还与她有关。 要不是李晋离家出走,他也不会遇上唐寅。 保不齐,唐寅还在云栖镇,撅起屁股吭哧吭哧的下地种田呢。 事情涉及到李晋,唐寅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女人大概三十来岁,虽然有些狼狈,但是风韵犹存,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 唐寅不确定的问道。 “你叫诗思?” 诗思闻言,便察觉到了不对,蹙眉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朝闻言,轻喝一声。 “放肆,唐大人在问你话......!” 唐寅摆了摆手打断王朝,朝着诗思一拱手。 “本官青阳县令唐寅!” 诗思听到唐寅的自我介绍,不由一愣。 “你区区一介县令,如何会来到这里?” “幼王那个畜生呢?” 唐寅扯了扯嘴角。 “幼王已死,本官奉太子之命,查抄幼王府!” 诗思闻言,神情变得激动起来,抓着牢门,死死的盯着唐寅。 “那个畜生死了?” 唐寅点了点头。 诗思见状,浑身颤抖,状若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个畜生死了......那个畜生死了!” 众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唐寅皱了皱眉。 “你还没回答本官的问题!” 诗思闻言,朝着唐寅妩媚一笑,嗲声道。 “这位大人这么年轻,估计没听过奴家的名字,” “想当年,奴家在京城也是大名鼎鼎......!” 唐寅看着她的模样,实在受不了,打断她道。 “你可认识李晋?” 听到这个名字,诗思脸上的娇媚顿时一滞。 随后,却是收起了媚笑,脸色变冷,咬牙切齿的怒视唐寅,发疯般尖声叫道。 “啊啊啊......不准你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诗思似乎因为这个名字,受到了刺激,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纤细的手臂,使劲的掰铁铸的牢门,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王朝见状,连忙将唐寅护在身后。 “大人小心,这女人疯了!” 唐寅闻言,轻轻一笑。 “不用......!” 说罢,唐寅绕过王朝,朝着女人缓步走去。 随着唐寅的靠近,诗思脸上浮现惊恐之色,连连后退,大喊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诗思蜷缩着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唐寅见状,连忙停下脚步,朝着诗思轻声说道。 “你别怕,幼王已经死了,不会再来害你了!” 诗思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唐寅,脸上依旧带着谨慎。 唐寅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表现的温和一些。 “我叫唐寅,乃是李先生的弟子,他和我说过你!” 诗思听到这话,顿时爬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你......你是他的弟子?” 唐寅点了点头。 诗思见状,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愧,脸上表情,来回变化,最终只是轻轻问道。 “他......他这些年,如何了?” 唐寅微微一笑。 “先生离开京城之后,在外流浪了两年,直到了青州,在云栖镇,遇上了我,在镇上教了我七年......!” 唐寅缓缓诉说着李晋的过往。 诗思则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方才疯魔的神情,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直到听到李晋率领十万禁军,被困马蹄关,情绪才有了波动。 唐寅也没有在意,继续述说。 听到李晋安然无恙,诗思长舒了一口气。 “师......那个,李先生如今还在边疆,不过应该快回京了,” “不若,我......安排你回京?” 诗思闻言,眼眸中流露出向往之色,看向唐寅的眼神,带着祈求。 “唐......唐公子,” “你若是见到你家先生,请转告他,就说诗思此生有负于他!” 唐寅见状,摆了摆手。 “你有话还是亲自和先生说吧!” 诗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当年,我受家主之命接近他,其实是为了搅黄李徐两家的联姻,之后我假死嫁祸皇后和徐凤,让他和靖国公府决裂,” “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奴家于君有愧,无言见他.......!” 唐寅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死酒鬼可真惨,原以为是一场真爱,没成想,这只是计谋。 诗思说到这里,已然满脸悔恨的泪水,却没有停下来。 “是奴家害了他,还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我......奴家如何有颜面见他......!” 渐渐的,诗思情绪再次激动起来,颤抖着身子,胡乱的自言自语。 “我们的女儿李令柔,才五岁就被幼王给害死了,” “呜呜呜,李郎......不会原谅我的” “哈哈哈,杨琏你这个灭绝人性之人,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竟然让我去勾引李郎,又将我送给幼王那个畜生,我恨你......!” 唐寅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见诗思脸现绝望之色,顿时朝着王朝大喊道。 “快......快将牢门打开!” 王朝闻言,也知道情况不对,立马冲了过来。 然而,牢门却是被一把锁给锁上了。 王朝见状,抽出腰刀,朝着锁头砍去。 诗思恍若未绝,依旧流着眼泪,自言自语着。 “李郎,奴家对不住你......,奴家命苦,来世再回报你的情谊!” 说着,诗思眼神流露出坚定之色,快步上前,在桌案上,拿起一只瓷碗,摔碎之后,捡起一片碎瓷片,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鲜血喷出,诗思缓缓软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唐寅大骇。 这女人要是出事,死酒鬼,还不得发疯? 唐寅连忙大喊。 “王朝,快打开牢门!” 然而,那锁很是牢固,王朝腰刀都砍卷刃了,都没有打开。 直到手下内卫取来铁锤,将牢门砸开。 王朝快步走进去,在诗思的鼻尖一探,随后朝着唐寅摇了摇头。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懵逼。 他也没想到,诗思竟然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第300章 小姑娘李令柔 唐寅看着诗思的尸体,不由轻叹一声。 “王朝,找个地方,将她厚葬了吧,” “记住,此事务必保密!” 王朝闻言,连忙躬身抱拳。 “是大人!” 唐寅见状,转身走出暗门。 殿外的雨,已经下了许久,丝毫没有停歇的状态。 唐寅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他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上死去多年的诗思,按照辈分来说,他还得叫一声师母。 诗思选择了极端方式,但是临死之前,却也留下了不少信息。 其一,诗思是被人派去接近李晋,为的便是搅合靖国公府和鲁国公府的联姻。 其二,诗思提到一个名字杨琏,看来此人与太后谋逆案,息息相关。 一声惊雷,打断了唐寅的思绪。 不远处,传来呼喝声。 唐寅朝着声音看去,只见大雨中,马汉押着百余名侍女仆人,朝着这边走来,在大殿外站定。 “大人,这些人便是幼王府的下人,您看如何处置?” 唐寅看着大雨中的这些幼王府下人,摆了摆手。 “先看押起来吧,太子来了自会处置!” 马汉领命而去。 很快,呼喝声再次传来。 唐寅也没有在意,转身刚要离开,便听到雨中传来一道声音。 “李令柔你是不是想死?” “快走......!” 唐寅闻声,猛的转过头来。 只见一名侍女,朝着一位八岁左右瘦弱的小姑娘推搡着,想让她走快点。 小姑娘被推的跌倒在地上,却是没有哭,只是默默的爬了起来,冒着雨水,面无表情的爬起来,往前走去。 小姑娘身穿土灰色的衣裳,一看就是最低等的下人,在侍女面前,连狗都不如。 虽然侍女们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在低等下人面前,还是有优越感的。 一旁的内卫见状,也没有阻拦,这种事情太寻常了。 唐寅却是看的睚眦欲裂,撩起袍服就冲进大雨中。 马汉见状,不由一愣,连忙打着雨伞,跟了过来。 “大人,外面还下雨呢,您......!” 唐寅却是不管不顾,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来到那名侍女身前。 侍女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随后,扭动着身子,羞涩的低头轻声道。 “奴......奴家见过大人!” 众人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 能在幼王府当侍女,本就是筛选过的,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是上乘姿色。 这侍女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身材好啊,尤其是被雨水淋湿,衣裳紧贴身子,凹凸有致的身子,立马就暴露在人眼。 马汉打着雨伞凑了过来,朝着唐寅小声说道。 “唐大人......末将明白,一会就将此女,给大人送来......!” 此言一出,负责押送的内卫们,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其他侍女,看向唐寅的眼神更是炙热。 那些仆人们,更是暗恨,自己为什么就不是女人呢? 也有人,在心里暗骂。 这位唐大人,也太猴急了吧? 这还下着大雨呢? 然而,唐寅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马汉更是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向温和的唐大人,竟然亲自上手,一把将那名侍女扯倒在地。 侍女还以为唐寅当场就想......,激动之余,还挣扎一下,身体却是无比配合。 当场就当场吧,总比被卖去妓院,发配充军要好。 而且这位大人,虽然癖好怪了些,但是长相还算帅气,关键是还年轻,比王府里的那些马夫强多了。 然而,唐寅撂倒她之后,却没有扒她的衣服,而是将沙包大的拳头,落在了她的脸上。 “老子叫你欺负人,老子叫你欺负人......!” 唐寅红着眼睛,一拳一拳的打在侍女脸上。 侍女吃痛,发出痛呼,想要反抗,却被唐寅死死压制着。 跟着李令月混久了,制服一个弱女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侍女被打的满脸是血,周围却是无人敢上前阻拦。 反倒是那名小姑娘,忍不住走了过来。 “喂......你快要把她打死了!” 其他侍女和仆人们,闻言,顿时替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这位大人,明显就是暴力狂。 这个时候凑上去,这不是找死吗? 马汉也心有不忍,想要替小姑娘求情。 又是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 只见唐寅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却是停下了手,反而抬起头来,朝着小姑娘轻轻一笑。 “你不恨她?” 小姑娘冷漠的摇了摇头。 “她虽然讨厌,但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小姑娘问道。 “你叫李令柔?” 小姑娘闻言,却是不开口了,眼眸带着一丝警惕。 唐寅见状再次问道。 “你可知道你爹娘叫什么?” 小姑娘听到这话,显得有些局促。 “你认识我娘?” 唐寅点了点头。 小姑娘似乎有些激动,快步走了过来,死死的拉着唐寅的袖子。 “我娘叫杨诗思,娘说,我爹叫李晋,” “你知道我娘在哪吗?” 唐寅闻言,顿时长舒了口气。 杨诗思,这个名字,看来就是诗思的原名。 她临死的时候说过,李令柔被幼王害死,又无颜见李晋这才选择了自杀。 然而,幼王却没有杀死李令柔,只是将她从杨诗思身边带走,还养在幼王府,当成下人用。 幼王的心理,也很好理解。 留着她们娘俩,是为了日后威胁靖国公府。 将李令柔从诗思身边带走,却是为了报复她对李晋的感情。 想到这里,唐寅叹了口气。 这个幼王果然是个变态,做出的事情,出人意料。 要不是他的变态心理,或许诗思就不会选择自杀,母女俩也有相见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命吧! 唐寅仔细端详小姑娘,然后轻笑了起来。 “还真是像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和那死酒鬼一模一样!” 小姑娘闻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唐寅见状,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别怕,我是你爹.......!” 唐寅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不可思议的暴喝。 “你是他爹?”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李令月身披蓑衣,俏脸上满是冰寒,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唐寅。 一旁的赵睿和王伯安,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唐寅。 我草,这几个货,怎么来的这么巧? 唐寅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叫李令柔,是你二叔的女儿......!” ...... 第301章 泼出去的水,还想收回来? 大雨中,李令月不可思议的看着瘦弱的小女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是二叔的女儿?” 一旁的赵睿和王伯安,则是张大了嘴,看着小姑娘。 李令月快步走了过去,想要仔细看看她。 李令柔却是躲到唐寅身后,扯着他的衣角,问道。 “我娘呢,你带我去见我娘!” 唐寅闻言,叹息一声。 ...... 幼王府大殿一旁的偏殿内。 小姑娘李令柔,看着诗思的尸体,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 李令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唐寅拦了下来。 “随她去吧!” 说着,唐寅拉着李令月走出偏殿。 李令月不满道。 “她是我二叔的女儿,便是我的亲人,你拉我干嘛?” 唐寅轻轻摇了摇头。 “你堂妹五岁离开母亲,现在看到她的尸体,小姑娘需要发泄,你就别打扰她了!” 李令柔在诗思身边生活到五岁,才被幼王带走,记忆里有母亲的印象。 自那之后,或许是出于报复,她便被幼王丢到府里,让她干最重的活。 由于幼王的态度摆在那,府里的侍女和仆人们,对她也是非打即骂。 小姑娘孤身一人,在王府里生存,可以想见,吃了多少苦。 这才养成了冷淡然的心性。 这一刻看到母亲的遗体,自然需要发泄点。 李令月闻言,这才低着头,消停下来。 随即看了唐寅一眼。 “相公,这回能找到她,多亏你了!” 唐寅闻言,白了她一眼。 “方才你还误会我来着!” 唐寅这话,顿时让李令月羞红了脸,不依的在他胸口锤一拳。 “是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还来怪我?” 唐寅被捶的龇牙咧嘴。 “你也没问啊!” 李令月闻言,自知理亏,低着头,羞涩的看了他一眼。 “是妾身的不是,回头,相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行了吧?” 唐寅嘿嘿一笑,伸手搂着她的小蛮腰。 “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经过唐寅这么一打岔,李令月也没有对李令柔的事情,刨根问底。 就在这时,马汉跑了过来,朝着唐寅一拱手。 “唐大人,太子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唐寅闻言,拍了拍李令月的肩膀。 “照顾好你堂妹,我去去就来!” 李令月乖巧的应了一声。 唐寅微微一笑,大步朝着主殿走去。 主殿内,赵睿看着幼王的尸体有些发懵。 赵睿在接到王伯安的传信,也不演戏了,草草结束了宴席,立马就赶了过来。 他这次来金陵,除了筹建江南织造局,幼王也是重中之重。 幼王身死,他还玩个毛线? 唐寅一来,赵睿连忙凑了过来。 “唐兄,幼王死前,可问出了有用的东西?” 唐寅闻言,连忙说道。 “殿下,郑大监还挖出了个付大友!” “金陵守将付大友?” 唐寅见状,便知道,王伯安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当下便将吴启贵、幼王那里得知付大友乃是他们联系人的情况,一一告知。 赵睿闻言,顿时大喜。 “好好好,金陵守将,果然是条大鱼!”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付大友可不算是大鱼。 太后谋逆案,镇国公的十万死士,涉及到的钱财巨大,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弄的出来的。 幕后必然还有其他人,没有挖出来。 不过,现在所有涉案人员都死了,一切就只能等郑老太监的消息了,要是付大友也出事,所有线索就断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着,郑老太监终于归来。 老太监脸色难看的走进大殿,朝着赵睿行礼。 众人见状,顿时心里一咯噔。 赵若急忙问道。 “郑大监,付大友可抓到了?”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有些羞愧。 “殿下,老奴赶到之时,付大友就已经死了!” 付大友回到军营之后,一直忐忑不安,派人到幼王府打听情况。 然而,当郑老太监召集内卫,赶往军营的时候。 付大友的副将,却在背后偷袭,将他刺死。 副将也在刺杀付大友后,似乎知道在劫难逃,自戕而亡。 所以直到郑老太监赶到的时候,军营内的其他军士,都不知道主将已经身亡。 赵睿听完,不由一脸失落。 唐寅则是若有所思。 ...... 与此同时,金陵一座宅院。 院内,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 昏暗中,一高一矮,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良久,矮个开口道。 “如今幼王已死,付大友和吴启贵也除掉了,想来太子再无法查出别的,” “只是可惜了,魏千户这颗棋子,那可是我养了多年的狗!” 高个闻言,点了点头。 “幼王、付大友、吴启贵,咱们都交了出去,足够他们向陛下交差了,” “此事,到此为止,咱们也无须与陛下翻脸!” 矮个皱了皱眉。 “太子赵睿倒是还好,虽有些小聪明,但是这些肥肉,也足以喂饱他,” “就怕那个郑大监,他是陛下心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高个踌躇片刻,咬牙说道。 “那就继续,直到他们吃饱为止!” 矮个闻言,轻叹一声。 “成王败寇,看来......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大殿内,众人在得知付大已死之后,便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赵睿看向唐寅。 “唐兄,你觉得如何?” 唐寅闻言,深吸口气。 “殿下,下官以为,咱们从进入金陵以来,便陷入别人的谋算当中,被人牵着鼻子走,” “无论是幼王,还是付大友,亦或者是吴启贵,都是幕后之人抛出来的替死鬼!” 赵睿不解的问道。 “幕后之人,为何要如此?” 唐寅微微一笑。 “应该是为了止息陛下的怒火,” “太后和镇国公谋逆,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如今谋逆失败,他们想保全自己,便将与之有关之人,一个个送上门来,为的便是让我们能在陛下那里交差,” “一应人等,皆被处置,陛下怒火灭了,他们也就安全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确实如唐寅所言,如今幼王、付大友、吴启贵都被挖了出来,对他们来说算的上大功一件。 倘若事情到此为止,可以想见,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 然而,他们却算错了一件事情。 在场的,郑老太监是天佑皇帝心腹中的心腹,自然不会罢休。 赵睿虽然憨憨的,但是也不会轻易服软。 王伯安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死宅男,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郑老太监则是冷哼一声。 “泼出去的水,还想收回来?” “哼......休想!” 第302章 打草的棍子 唐寅听到郑老太监的话轻轻一笑。 郑老太监看向唐寅。 “小子,你还有什么主意,快快讲来!” 此言一出,赵睿和王伯安都一脸期待的看向了他。 唐寅耸了耸肩,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金陵同知伍献文!” 唐寅说完,赵睿和王伯安不由一愣。 郑老太监不确定的问道。 “小子,你不是说,伍献文只是魏千户熬刑不过,受攀咬的吗?” 唐寅摊了摊手。 “这是唯一条线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郑老太监闻言,有些犹豫。 唐寅再次说道。 “老郑,若是报给陛下,说付大友就是幕后之人,你觉得陛下会信?”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一拍脑袋。 “行,老夫这就将他抓来,审一审便知道了!” 郑老太监立马变的跃跃欲试。 看这货的模样,就知道,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只不过,在赵睿面前,郑老太监,还想保持形象,又或者有别的想法,让唐寅来当这个坏人。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不过,唐寅也没跟这老货计较。 “殿下,下官还是觉得,先让王知府,前去打探一番,倘若他真有问题,再动手为好!” 赵若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大手一挥,朝着王伯安道。 “唐兄所言甚是,那便请王大人,前去试探一番?” 王伯安自然不会拒绝,当他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可能是谋逆案的参与者,早就想要去质问一番。 朝着赵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唐寅见状,也朝着赵睿说道。 “殿下,我送送王大人!” 没等赵睿点头,唐寅连忙跟上。 到得殿外,王伯安正要穿上蓑衣,带着人回府衙。 唐寅小跑了过来。 “师伯......!” 王伯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还有吩咐?” 唐寅摇了摇头,看了周边一眼之后,朝着他小声问道。 “师伯,你可知道杨琏此人?” “杨琏?”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师伯不知道此人?” 王伯安摆了摆手。 “非也,杨琏此人,乃是杨家家主,金陵商会会长,” “平日里,为百姓,修桥搭路,施粥布药,声名赫赫,乃是金陵有名的乡绅,百姓眼中的大善人!” 听到大善人三个字,唐寅顿时就确定了,此人有问题。 倒不是说,大善人就不是好人。 只不过,在古代,能够当大善人,还是大家族的,无一不是白天当善人,晚上当强盗的货。 最关键的是,诗思就出身杨家,能够狠心将亲生女儿,送给幼王,能有好人? 王伯安似乎对杨琏很有好感,急忙问道。 “怎么,杨家也参与其中?” 唐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只是随便问问,杨琏乃是商会之人,殿下的织造局或许,能用上他!” 王伯安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唐寅再次说道。 “师伯,那伍献文身为金陵同知,若无实证,还是先不要冲动为好!” 王伯安闻言,顿时不满道。 “臭小子,师伯虽然为人正直,但是又不傻,” “放心吧,此番,我只试探,不会做什么的!”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目送王伯安消失在雨幕中之后,这才回到大殿。 结果,却没看到赵睿和郑老太监。 暗道处传来动静。 唐寅走过去一看,这两货,正流着口水,撅着屁股,仔细检查幼王存下来的宝藏! 唐寅走过去,不由吐槽道。 “赵兄,你好歹是堂堂太子,也在钱庄司待过,这点银钱,还能入你的眼?” 赵睿闻言转过身来。 “唐兄有所不知,钱庄司银钱虽多,但是汇到我这里,就是一串数字,哪有机会让我见识这么多珠宝,” “至于我的东宫,哎,说多了,都是泪!” 唐寅听到这话,直接无法反驳。 钱庄司的钱,大多都存在钱庄,或者入户部银库,他确实只能看到数字。 郑老太监更是直接,摇了摇头。 “小子,钱庄司的银子,大多都是朝廷的,这里的银子,那可是陛下的!” 唐寅对郑老太监的贪婪,无言以对。 不过,这货,确实对天佑皇帝忠心耿耿,无时无刻都在为陛下着想。 两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唐寅不耐道。 “别看了,我让人清点过,珠宝字画加上金银,大约值一千万两!” 郑老太监闻言,轻哼一声,朝着身边的内卫吩咐道。 “这里的东西,都给封存好,日后好运回京城!” 唐寅不由一怔。 “不是说好,要留给我们织造局的吗?”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悠悠说道。 “这得陛下同意才行啊!” 赵睿凑了过来,拍了拍唐寅的肩膀。 “唐兄,郑大监有他的皇命,别为难他了,” “你放心,我这就给父皇上密奏,这些金银至少有一半,能给咱留下来!” 唐寅闻言,这才满意的收起了表情,偷偷朝着赵睿竖起了大拇指。 这货,在坑爹这一项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郑老太监倒是无所谓的晃了晃脑袋。 他的职责,就是为天佑皇帝看家护院,至于银钱给谁,那是陛下的事情。 三人为了幼王的宝库,勾心斗角,就为了瓜分幼王多年的积攒。 不知道大殿外的幼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炸尸爬起来。 赵睿倒是毫不拖泥带水,当场就给天佑皇帝写了密信要银子,毕竟这笔钱,是天佑皇帝答应投资的。 等密信送走之后,赵睿这才笑问道。 “唐兄,王大人,没有察觉吧?”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殿下,我与师伯,感情深厚,如此骗他,心内不安啊......得加钱!” 赵睿耸了耸肩。 “唐兄,父皇的旨意一下来,一半归你......!” 唐寅闻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殿下放心吧,师伯心眼直,毫无心计,” “倘若那伍献文真有问题,师伯是瞒不过他的。”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只要伍献文得知我们在盯着他,惊慌之下,肯定要找他的主人了!” “如此一来,这招打草惊蛇,就能奏效,” 三人顿时相视一笑。 只是可怜了王伯安,从赵睿到幼王府开始,他就是那根被预定好的,打草的棍子。 对方不停的抛出诱饵,赵睿这边照单全收,还要尾随棍上,直捣黄龙。 这场较量,从赵睿下船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只不过,不同于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充斥着权谋与诡计。 第303章 试探 王伯安心急之下,直接回了府衙。 然而,此时天色已晚,府衙的官员们,都下了值。 王伯安没看到伍献文,顿时跺了跺脚,脸现着急之色。 这货回家了,自己还怎么试探? 就在王伯安懊恼之际,伍献文从公房内走了出来。 看到王伯安,伍献文似乎很惊讶。 “哎呀呀,知府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未下值啊?” 王伯安见状,顿时神情一松。 “伍大人,你不也还在府衙吗!” 伍献文闻言,顿时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匆匆结束了宴会,下官心系公务,这便回了府衙,” “倒是王大人,从码头接驾之后,就未曾露面,又跟着殿下去了幼王府,如何回府衙来了?” 王伯安闻言,皱了皱眉。 “伍大人怎么知道本官和太子去了幼王府?” 伍献文顿时尴尬一笑。 “太子匆匆而去,下官怕出什么事,便派人跟着,以便随时保护殿下,” “这也是下官职责所在!” 能将跟踪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伍献文也是将官场话术,研究了个透彻。 王伯安脸色变幻片刻,这才说道。 “太子与幼王多年不见,本官在那里不便打扰,这便回衙了!” 伍献文听到这话,不由瞳孔微缩,很快便又恢复了神色。 “原来如此,幼王与太子叔侄情深,大人确实不便打扰!” 说着,伍献文朝着王伯安躬身行了一礼。 “知府大人,现下已下值,下官还要回府,” “下官告辞!” 伍献文说完,撩起袍服,快步往外走去。 王伯安见状,不由一愣。 “尼玛,自己还没试探呢,怎么就走了?” 然而,伍献文走的很快,出了府衙。 没等王伯安想好措词,便上了轿子,片刻后,就消失在雨幕中。 王伯安微微皱眉,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哪里出了漏洞。 略微一思索,王伯安一拍大腿。 “哎呀,大意了!” 王伯安不顾拍疼的大腿,转身也出了府衙,快步朝着幼王府而去。 ...... 幼王府。 郑老太监让人将暗门内的金银珠宝,封存起来。 随后,大手一挥,数百内卫涌了进来,在有王府内,开始仔细搜检。 看老郑这抄家的架势,恐怕不将幼王府翻个遍,是不会罢休的。 你还别说,这一搜索,在不少地方,还发现了好东西。 床底下,墙缝中,一箱箱的首饰珠宝,被找了出来。 这些都是幼王府妾身,侍女等人,藏的东西。 虽然没有幼王暗门里面的多,但是细细算下来,也有十数万两。 看着被搜出来的东西,唐寅不由摇了摇头。 “太后想扶幼王上位,可惜,这个幼王,贪财好色,连府里的下人都管不好,” “要是幼王真的当了皇帝,大明的百姓就有苦头吃了!” 郑老太监对唐寅的话,立马竖起大拇指。 “小子,有眼光,可惜陛下不在这里,你拍马屁也没用!”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老太监,一离开天佑皇帝身边,好像个顽童似的,逮着自己说怪话。 赵睿则是心不在焉的等着消息。 很快,王伯安就去而复返。 “殿下,那个伍献文果然有问题。” 赵睿闻言,顿时诧异问道。 “王大人如何确定的?” 唐寅和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一脸正经的看着他。 王伯安着急道。 “殿下,下官回道府衙,那伍献文就在等着我的,” “他拐弯抹角的打听殿下在幼王府的事情,” “下官一不留神,便告诉他,殿下和幼王相谈甚欢,” “结果,这个伍献文听到这话,就借口急匆匆的走了.......!” 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王伯安说了半天,没说在点子上。 唐寅歪了歪脑袋。 “师伯的意思是,幼王府被内卫团团围住,幼王死亡的消息,尚未传出去,” “按照正常逻辑,伍献文听到太子和幼王相谈甚欢,是不会有异样的,” “他得知此消息,便匆匆离去,说明他知道幼王已身死,” “伍献文知道你是在试探他,所以他急了?”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拍大腿。 “知我者师侄也,” “殿下,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本以为赵睿和郑老太监会大吃一惊,毕竟自己的试探有了结果。 然而,赵睿只是点了点头。 “王大人辛苦了!” 王伯安见状,不由急道。 “殿下,是否让内卫将这贼子,抓回来?” 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王大人放心吧,他跑不了!” 王伯安顿时一愣。 就在这时,一名内卫走了进来,在郑老太监耳边耳语几句。 郑老太监脸色顿时大变。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老郑,如何了?” 赵睿也是急忙问道。 “郑大监,可是有结果了?” 只有王伯安一脸懵逼。 郑老太监微微蹙眉。 “伍献文出了府衙,去了按察使司......!” “按察使司?” “难道按察使司也参与其中?” 赵睿这下是真的惊了。 原本只有一个付大友,事情还不算大,现在加上金陵府衙和按察使司,就不一样了。 金陵府乃是纳税大户,金陵府衙又掌握着金陵税赋。 按察使司,不仅是一省掌司法,管着刑名按劾之事,权利极大。 假若金陵府衙和按察使司也参与其中,那么整个金陵官场都不干净了。 按察使司、府衙、金陵守军,几乎囊括了所有金陵衙门。 也就是金陵知府换成了王伯安,否则,金陵所有高官都已经投敌了。 难怪幼王在金陵过的这么潇洒。 难怪镇国公能养十万死士,整个金陵已经成了太后的后花园。 若是太后叛乱真的成功,有金陵这边的支持,他们还真的能快速把持朝政。 想到这里,赵睿和郑老太监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殿下,老奴要向陛下奏报,还请殿下联名!” 赵睿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两人匆匆而去,给天佑皇帝写密信。 唐寅却是眉头紧皱。 这三个衙门的设立,本就是各司其职,又互相制衡,但是为什么他们能够互相勾结? 又是什么人,将他们捏合在一起? 就凭幼王? 第304章 区区书吏,算个狗屁的官! 赵睿和郑老太监一走。 就只剩下唐寅和王伯安。 王伯安走了过来,盯着他说道。 “小子,对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师伯何必冲我发火?” “这个结果,陛下肯定要知道的!” 王伯安闻言,轻叹一声。 “我在金陵待了多年,这数月,又与这里的官员打交道,” “我敢肯定,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参与了此事,” “你觉得陛下真的敢动他们?” 见唐寅不说话,王伯安继续说道。 “你借我之手,将伍献文和崔明聪挖出来,就等于捅了马蜂窝,这个窟窿很难堵上的,” “前朝,有一宋姓官员,为官清直,为打贪腐,耗费半生清查出朝廷大半官员,还拿出了实证,结果前朝皇帝不仅将证据烧毁,还将他贬官流放,” “说不得,陛下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倒时,你得罪了那么多人,该如何处之?”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倘若陛下真的如此,我就不参与此事了,如何?” 王伯安听到这话,叹息一声。 “庄师颇看中你,不想你折在金陵,你可明白吾等的用心?” 唐寅朝着王伯安深深鞠了一躬。 “庄师和师伯厚爱,学生铭记于心,” “您放心,若是陛下下不了决心,我便好好的弄江南织造局,从此安心为百姓赚钱!” 王伯安顿时神色一松。 “你小子,在赚银子方面,颇有天赋,只要朝廷有了银子,百姓也能少吃些苦,你又何必要掺和这些阴谋诡计?” 唐寅摇了摇头。 “师伯,经济之道,更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朝廷若是不稳,我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是束手无策!” 王伯安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就胡诌吧,你就是因为靖国公府的那个丫头,为了太子,才这么上心的吧?” 唐寅顿时无言以对。 他深度参与此事,严格来说,还真是因为赵睿和李令月。 不过,追溯源头,其实是为了报李晋七年教授之恩。 这一点,唐寅无法明说,只能尴尬一笑。 王伯安见状,摆了摆手。 “在京城之时,你就常说经济之道,能给百姓谋福,让百姓安居乐业,” “我听的不是太懂,你找机会,详细与我说说!” “至于太子和郑大监这里,我会配合好的!” 唐寅闻言,再次朝着王伯安行了一礼。 “多谢师伯!” 两人的对话,包含的信息很多。 要是赵睿听到他们的对话,肯定要大吃一惊。 王伯安在世人眼里,就是个正直君子,憨厚得可爱的读书人。 没成想,王伯安可不是世人眼中的书呆子,反而贼的很。 在金陵数月,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 只不过,其中牵涉的官员太多了,他也不敢乱动。 这才答应唐寅,配合演戏,一步步将赵睿和郑老太监卷进来。 只要太子和郑老太监卷进来,天佑皇帝也就知道这边的现状。 至于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天佑皇帝的态度。 赵睿和郑老太监写完密信回来,神色已经没有之前的轻松。 王伯安随后告辞离开。 随着王伯安的离开,整个金陵也安静了下来。 赵睿和郑老太监焦急的等待着天佑皇帝的旨意。 唐寅倒是悠哉悠哉的。 这期间,唐寅去看望了几次薇儿。 这女人,也是命大,身上的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养上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至于李令月,自从她知道李令柔的存在,连护卫太子的职责都丢下了,整日里陪着小姑娘。 毕竟,整个靖国公府,就她俩是后辈。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李令柔对李令月只是不那么排斥,对唐寅倒是很信任。 只要看到他,就会躲在他的身后。 唐寅对此哭笑不得。 ...... 三日过后。 雨过天晴。 金陵难得的出现了晴天。 街道上渐渐出现百姓的身影,金陵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而金陵官场上,却是暗流涌动。 幼王府四周,依旧有很多闲杂人员。 包围幼王府的内卫,却是没有动作,只要无人攻击幼王府,他们也不管。 这一日,赵睿和郑老太监,也终于迎来了天佑皇帝的旨意。 天佑皇帝的密旨很简单,就一个字。 “查!” 有了这个旨意,赵睿和郑老太监倒是有了底气。 两人一商议,立马就动了起来。 只见,多日平静的幼王府,终于传来了动静。 赵睿和郑老太监各带一队人马,朝按察使司和军营而去。 唐寅则带上李令月和千卫,杀向府衙。 来到金陵府衙,王伯安带着数十护卫,早就等在那里了。 王伯安看到唐寅过来,眯了眯眼睛。 “陛下有旨意了?” 唐寅嘿嘿一笑。 “看来是师伯多虑了!” 王伯安无所谓的笑道。 “小子,我也是希望你赌赢的!” 唐寅对此不置可否。 王伯安见状,也不废话,当先朝着府衙走去。 他虽然是金陵知府,其实在府衙这个地方,还真没什么权威。 守门的衙役,看到王伯安带着大批人马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举起了兵器。 王伯安见状,脸色难看,沉声喝道。 “本官乃金陵知府王伯安,尔等眼瞎了吗?” 守门的衙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兵器放下,让开大门。 王伯安面无表情走进衙门,大吼一声。 “来人呀,将府衙内所有人,统统都抓起来!” 唐寅和李令月闻言,不由诧异问道。 “所有人?” 王伯安摊了摊手。 “金陵府衙,没一个人是无辜的!” 李令月听到这话,不明所以。 唐寅倒是知道他的意思。 只不过他没想到,金陵知府衙门竟然烂到了这种程度。 唐寅朝着李令月轻声道。 “听师伯的吧!” 李令月闻言,朝着身后的千卫挥了挥手。 这些战场老兵,立马就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很快,便押着一个个官吏走了出来。 官吏们虽然害怕这些粗鲁的兵丁,但是平日里,他们是嚣张惯了的,嘴里骂骂咧咧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 “放肆,本官乃金陵府衙户房书吏,你们敢抓我?” 王伯安见状,瞪着眼睛,走上前去,“啪”的一声,将那书吏给打的原地转了一圈。 “你区区一介书吏,算个狗屁的官!” 第305章 抓捕行动 按照大明官员编制,书吏只是吏员,并不是官。 刚才这货的称呼,就已经僭越了,真要较真起来,那就是大罪过。 书吏被打的一脸懵逼,转过头来,就要发怒,看到是王伯安,顿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知......知府大人?” 这一响亮的耳光,也让官吏们看到了王伯安,顿时缩了缩脖子。 他们虽然平时敷衍王伯安,但是他好歹是正经的,朝廷任命的知府,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真要弄他们,一弄一个准。 当然,也有不甘心的官员,扯着脖子喊道。 “知府大人,下官等,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对待我们?” “是啊,伍大人呢?” “同知大人一向公正,定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府衙在换了知府之后,大小官员们,便以伍献文为主。 此时,他们便想要伍献文出来替他们出头。 这话,顿时让所有官员眼睛一亮,纷纷吵着要见同知大人。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想着同知大人,对自己这个知府视而不见。 王伯安脸色,几乎变成了猪肝色。 唐寅则是老神在在的,在一旁看戏。 然而,在吵闹声中,伍献文也同样被押了出来。 伍大人不愧是金陵府衙二号官员,实际的一号人物。 面对李令月带来的千卫,毫不畏惧,挣扎着怒吼道。 “放肆,本官乃朝廷调任,陛下亲命正五品大员,金陵同知,你们这些丘八,有什么资格抓本官,” “想要造反吗?” 平日里,只要他祭出官威,在金陵无人敢反驳,恐怕现在早就跪地求饶。 然而,李令月带来的都是战场老兵,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军命,可没有什么官职大小。 一名千卫见他不老实,将他的手腕一拧,牛皮筋一缠,顿时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伍献文见状,顿时大怒,就要拿出官威来。 眼角一撇,却是看到脸色难看的王伯安。 伍献文顿时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王......王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王伯安闻言,冷哼一声。 “本官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伍献文闻言,顿时冷汗直流,随后,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王伯安,本官虽然在有些政见上,与你相左,但也无需如此吧?” “本官一心为民,你却如此打压,是何居心?” 伍献文的一番话,顿时让所有官吏躁动起来。 纷纷指责其王伯安,私心作祟,排除异己。 百余官吏,无一例外,喊的声嘶力竭,想要在站上道德的制高点。 伍献文,也是想借机搅乱浑水,好想办法脱身。 王伯安见状,顿时被气的浑身发抖。 唐寅见状,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抬手就给了伍献文一个大耳刮子。 伍献文,顿时被打懵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咒骂,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从官服上看,唐寅也就区区七品官,敢当面打五品同知? 连王伯安都怔怔的看着唐寅。 他打那名书吏,是因为身份有别,但是伍献文可不一样,乃是官身。 就算他犯了罪,那也该给应有的体面。 何况唐寅的官职还在他之下,这在官场之中可是大忌,就算陛下不说什么,日后被那些御史知道了,少不得要弹劾他。 伍献文更是大怒。 “放肆,就算是王伯安也不敢怼本官如此,” “你是何人?” “敢如此侮辱本官?” 刚才的怒火是装出来,忽悠其他官吏,让他们闹事的。 现在的怒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到了侮辱。 其他官吏反应过来,也是怒骂出声。 “大胆,区区七品,敢殴打上官?” “本官要一纸诉状,将你告上朝廷.......!” “岂有此理,以下犯上,倒反天罡啦.......!” 唐寅却是毫不在意,凑上前去,看着发怒的伍献文沉声说道。 “本官青阳县令唐寅......!” 唐寅自报家门,顿时让现场,鸦雀无声。 伍献文也是默默的闭上了嘴。 唐寅之名响彻整个大明,敛财能力冠绝天下,破马蹄关之围,手刃谋逆的太后。 没听过他大名的,几乎没有。 他虽然被陛下贬官,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他就只是区区一个七品县令。 就在数日前,不少人,还想着,怎么搭上江南织造局的车,好大赚一笔。 如此人物,确实不可以用常理度之。 唐寅扫视现场一圈,凑近伍献文。 “伍献文,幼王谋逆,付大友已死,你已经成为了弃子,别挣扎了!” 伍献文听到这话,顿时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李令月见状,朝着千卫们挥了挥手。 百余进来府衙官吏,就这样被押了出去。 府衙这边抓到了人,王伯安将伍献文及其官吏,关入府衙大牢,留下一半千卫看守。 唐寅则带着李令月和剩下的千卫,回幼王府。 回到幼王府。 郑老太监已经回来了。 老郑那一队,去了军营,很是顺利。 金陵的留守军士,本就承平了上百年,哪里敢造次,况且付大友早就身死,剩下的军将,一个不落的缚手就擒。 郑老太监留下一些内卫,就控制了军营。 赵睿那边则是出了岔子,按察使司其他官吏都被抓,唯独少了按察使司崔明聪。 得知这个消息,唐寅内心一沉。 整个金陵官场,就数崔明聪的官职最高,他要是逃了,这场博弈就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赵睿又跑到崔府去抓人,然而,整个崔府,人去楼空,只有十几名下人还在。 崔家数十口人,一夜之间仿佛消失了一般。 三队人马出去抓人,就赵睿这一队出了岔子,气的死胖子差点抓狂。 太子一怒,全面通缉崔明聪。 然而,谁都知道,这种人物,只要提前准备逃跑,怕是很难抓到了。 ....... 抓人的动静,也引起了整个金陵的大地震。 金陵官场一夜之间,九成的官员,都被抓下狱,在百姓当中议论纷纷。 不过,却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一夜之间,一府之地,全部官员下狱,这种事情,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仅金陵之地,远在京城的朝廷官员,也是被震的七荤八素。 很快就有人将此事上奏。 弹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宫。 第306章 求见陛下 同一时间,各个王府的皇子们,也动了起来。 太子赵睿自从在唐寅的作弊下,入主钱庄司,那叫一个风光,往日里许多大臣,对赵睿大为不满,认为他体弱多病,才能不足,不可为储君。 现在都默默的转变了风向,再也不提废太子的话题了。 几位皇子,眼馋这个位置可是多年了。 本以为赵睿的太子之位,早晚被废,互相之间不停的竞争。 现在好了,一旦赵睿坐稳太子之位,谁也别想出头了。 于是乎,面对这一千载难得的机会,魏王、燕王、秦王罕见的统一战线。 纷纷发动力量,在朝堂上,将话题往这方面引。 朝臣们清一色的将罪责,推到王伯安和唐寅身上。 赵睿和郑老太监屁事没有。 倒不是不敢弹劾他俩,而是情况不明,自然要先捡软柿子捏。 太子赵睿下金陵,若是出了乱子,他肯定是跑不掉的。 一旦探明陛下的态度,就是发动致命一击之时。 因为一场抓捕,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御书房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天佑皇帝干脆连朝会都不开了,让楚首辅和庄墨寒两位内阁大臣,出来挡枪。 ...... 京城朝廷闹哄哄的,金陵这边却是无比平静,百姓们虽有议论,但是也就仅限于议论。 府衙的官吏全都空了,但是却正常运转,似乎金陵的百姓没了府衙,毫无影响。 这种正常,本就透露着不正常。 幼王府。 由于幼王主殿死了人,晦气。 赵睿便将议事之地,搬到了前面的正堂。 正堂内,赵睿眉头紧皱。 郑老太监脸色也不好看。 唐寅则是在一旁喝着茶。 赵睿不由急道。 “崔明聪逃走,现下如何是好?” 郑老太监悠悠道。 “殿下放心,老奴已经下令派人搜捕,他逃不了的!” 赵睿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又看向唐寅。 “唐兄呢,你怎么看?” 唐寅闻言,放下手中茶杯,随后脸色一正,看向郑老太监。 “老郑,我想求见陛下!” 此言一出,郑老太监顿时一惊,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赵睿则是一脸懵逼的问道。 “唐兄,你要见父皇?” “陛下在京城呢,如何求见?” 唐寅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眼神躲闪,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 “小子,你等着!” 说着,郑老太监匆匆走出正堂。 赵睿看到郑老太监的动作,下巴都要惊掉了,抖着一身肥肉,小跑过来。 “唐兄,这是几个意思?” 唐寅扯了扯嘴角。 “殿下,真正的大鱼还未浮出水面,崔明聪、付大友、伍献文也只是小虾米!” 赵睿闻言,瞪大了眼睛。 “一位三品大员,一位三品留守指挥,一位五品同知,这还是小虾米?” 唐寅微微一笑。 “陛下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幼王,而是金陵!” 赵睿顿时急的不行。 “唐兄,能不能说人话?” 唐寅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诗思是人派去勾引李先生,搅合靖国公府和鲁国公联姻的,这你知道吧?” 赵睿点了点头。 唐寅凑到赵睿耳边,小声说道。 “诗思临死前,告诉我一个名字......杨琏!” 赵睿顿时惊讶出声。 “金陵杨家家主,杨琏?” 这货,能知道杨琏,看来他也是做过功课的。 随后,赵睿又疑惑道。 “这个杨家,可是积善之家,不仅为百姓修桥铺路,还经常给百姓施粥,百年前,就被朝廷授予良善人家的牌匾,” “难道杨家有问题?” 唐寅嘿嘿一笑。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他绝对跟幼王有关系,因为诗思是他的亲女儿,” “她的原名叫杨诗思!” “能够在十年前,就布局京城,可以想见,此人绝不简单,也不像表面看的那么面善!” 赵睿脸上的表情精彩,被唐有的消息,震了又震。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你方才说,求见父皇是什么意思?” 唐寅嘿嘿一笑。 “陛下也来了金陵!” 赵睿张大了嘴。 “父皇也在金陵?”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唐寅回答,郑老太监就再次走了进来,瞥了他一眼。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寅眨了眨眼。 “我猜的!”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小子,陛下有召,你随我来吧!” 说着,郑老太监朝着躬身行了一礼。 两人身影消失在正堂,赵睿依旧一脸的迷糊。 本以为这一趟金陵之行,被瞒着的只有唐寅,没成想,他才是那个啥也不知道的人。 ...... 跟着郑老太监出了幼王府,上了一辆马车。 王朝和马汉带着十数名内卫,随侍左右。 一路上,郑老太监都没有说话,唐寅也没有再问。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为什么天佑皇帝会在金陵。 马车出了城门,却是朝着白鹿书院的方向而去。 唐寅见状,眯了眯眼睛。 很快,马车来到白鹿镇,朝着熟悉的地方而去。 果然,马车在熟悉的小院停了下来。 这座小院,便是唐寅参加院试前,住了许久的地方。 小院的院门紧闭,门外也无人守卫。 但是唐寅知道,周围肯定有许多暗哨。 郑老太监下了马车,上前轻轻扣响门环,三长一短。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暗自腹诽。 这接头暗号也太普通了吧? 很快,院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 开门的,正是暗卫指挥使,余大谋。 余大谋看到郑老太监,露出询问之色。 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让开高大的身子。 郑老太监带着唐寅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依旧是熟悉的景物, 只不过,在院子石桌处,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天佑皇帝皱着眉头,右手捏着一颗白子,迟迟没有落子。 对面的李静,则是一脸轻松的喝着茶。 唐寅见状,连忙小跑上前,躬身行礼。 “臣参见陛下!” 天佑皇帝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唐爱卿来啦!” 说着,将手上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 “正主来了,这盘棋便算打和好了!” 李静闻言,差点一口茶水没喷他脸上。 “陛下,你又耍赖?” 第307章 天佑皇帝的目标 面对李静的不满,天佑皇帝装作没听到,径直站起身,来到唐寅身前。 “爱卿平身吧!” 唐寅闻言,站起身来,立在一旁。 天佑皇帝见状,朝着李静挑了挑眉。 “舅兄,我就说吧,你这女婿,聪明绝顶,咱们瞒不住他的!” 李静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唐爱卿,你是如何知道朕来了金陵?”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臣不知!” 天佑皇帝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李静倒是一脸开心的笑了起来。 郑老太监不由问道。 “那你还说要见陛下?” 唐寅耸了耸肩。 “我就是猜的,没成想陛下真的在金陵!”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立马变成了猪肝色。 天佑皇帝却是指着郑老太监,哈哈大笑起来。 “郑三啊,你被这小子给耍啦!” 天佑皇帝似乎心情很好,无情的嘲笑着老郑。 笑得一怔,天佑皇帝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爱卿啊,朕登基皇位十七载,无时无刻都是战战兢兢过活,” “宗室子弟对朕虎视眈眈,朝堂上官员互相倾轧,地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 “朕从小就学会了一个字......忍!” 顿了顿,天佑皇帝看着唐寅欣慰的说道。 “朕忍了十七年,依然无法抗衡,无力改变,连你岳父被奸人所害,都不敢为他出头,” “呵呵呵,作为皇帝,朕连二百万两军饷都拿不出来,幼王一介闲散王爷,却能搜罗千万银两,” “朕为了供养三万玄甲军,省吃俭用,一件龙袍穿了十七年,” “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天佑皇帝上前,拍了拍唐寅的肩膀。 “直到你的出现,给了朕希望!” “朕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改变我大明的颓势,钱庄司给了朕无尽的底气,” “唐爱卿,朕要谢谢你啊!” 唐寅听着这些吹捧的话,顿时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天佑皇帝搞什么鬼。 是真的感动,还是在忽悠自己? 从科举入仕以来,唐寅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利益权谋。 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是在演戏。 不过,唐寅知道天佑皇帝说的是事实,当初北绒来犯。 这货为了区区二百万两的军费,竟然就要与幼王鱼死网破。 还是唐寅的一招国债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想到这里唐寅连忙躬身道。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自己应尽之事!” 天佑皇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静。 李静见状,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走过来看着他说道。 “唐寅啊,陛下与我此番布局,乃是为了铲除后患,” “江南乃大明赋税重地,这里要是不平,朝廷也别想革新。” 唐寅闻言,接着道。 “所以陛下的目标是江南门阀?” 天佑皇帝负着手笑道。 “门阀倒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些地方势力,想要做大,殊死一搏罢了!” 唐寅扯了扯嘴角,试探的问道。 “金陵杨家?” 听到这话,天佑皇帝和李静不由轻笑了起来。 李静面露古怪之色。 “你小子,果然还是查到了!” 唐寅朝着李静说道。 “岳父大人,杨诗思被囚,您侄女李令柔,可是还在幼王府呢。” 李静闻言,歪了歪脑袋。 “此事,老夫已经知晓,且通知了二弟!” 说着叹息了一声。 “可惜不是男孩,否则我靖国公府就后继有人了!”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远,天佑皇帝连忙将话题拉了回来。 “唐爱卿,你既然知道杨琏,就应该知道金陵商会,”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商会,” “金陵商会,涉及到各行各业,江南七省的商贸,基本都掌控在他们手里!”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江南七省的商贸,都控制在他们手上? 这尼玛,跟沈万三比都差不多了。 难怪天佑皇帝这货,要跟到金陵来,金陵商会几乎占了大明大半的财富啊! 一个国家大半的财富,都集中在一批人的手上,跟后世棒子国的财阀,都有的一拼了。 到得此时,唐寅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这次,太后谋逆案,正好是个由头,” “朕打算,以此为契机,抢他们一把,你觉得如何?”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看了天佑皇帝一眼。 “陛下打算来硬的?” 天佑皇帝耸了耸肩。 “朕可是带了一万玄甲军,十万水军过来,” “连你岳父,都被朕拉来坐镇,” “难道要朕空手回去?” 怪不得自己等人,将九层的金陵官员,都抓光了,朝廷闹翻了天,天佑皇帝还在这优哉游哉的下棋。 金陵商会的这些人,只是有钱,即便收买了金陵守军,战力上也就是送菜的。 别说还有十万水军,就是一万玄甲军,这些人就兴不起风浪。 唐寅沉思片刻,这才拱手回道。 “陛下打算如何?” 天佑皇帝眼神一凝。 “明日,你与太子,将伍献文当众斩首,连同幼王、付大友、吴启贵的尸首挂在城门口示众,并将他们的罪行公告天下,” “崔明聪潜逃,朕已经派人搜捕他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至于金陵商会人员,自然是以谋逆罪,统统抓起来。” 唐寅闻言,顿时知道了天佑皇帝的想法。 将幼王等人的罪行公告天下,再将金陵商会的主要首脑,以太后谋逆案,抓入大牢。 进了大牢,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军权在手,这些商人,也只有被拿捏的份,况且现在的金陵,能够搞事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 这个时代,终究不是资本主义横行的时代,军队才是最大的底气,商人只不过是随时待宰的羔羊。 另外一个世界的明朝豪商沈万三,也是富甲天下,依旧被老朱拎着杀猪刀,一刀给砍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也被老朱充归国库。 况且还有李静这位大明军神坐镇,一切似乎都在天佑皇帝的掌控之下。 但是,唐寅听到天佑皇帝的计划,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308章 高深莫测的老马 似乎看出了唐寅的担忧,天佑皇帝摆了摆手,自信一笑。 “唐爱卿,你放心吧,朕早就派人混进了商会,” “商会里面的人,虽然手眼通天,也不过是一些商人,” “朕的大军一到,他们插翅难逃!” 唐寅闻言,不由一怔。 天佑皇帝早就派人打进进来商会了? 天佑皇帝闻言,微微一笑,朝着一旁的余大谋。 “去请马爱卿出来吧!” 就在唐寅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正是许久未见的白鹿书院院长马苏。 “马师伯?” 唐寅见状,顿时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马苏先是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含笑看向唐寅。 “小子,许久未见,听闻你在京城的功绩,老夫甚是欣慰啊,哈哈哈!” 马苏还是那副德行,笑眯眯的。 庄墨寒的三位弟子,一个爱笑,一个闷葫芦,还有一个浪子。 原以为马苏虽然是白鹿书院院长,但却是最平凡的一个。 没想到,这货,隐藏的这么深。 老马,高深莫测啊! 可能,唐寅连庄墨寒也看错了。 老庄回京任职内阁之后,便一直受到排挤,看起来过的不是很好。 或许,这老家伙,早就和天佑皇帝预谋着什么。 唐寅在看到马苏的那一刻,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当他以为拨开迷雾看到了真相,结果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看到唐寅发愣,天佑皇帝倒也没有在意,而是朝着马苏问道。 “呵呵,马爱卿,如何了?” 马苏闻言,取出一张宣纸,双手呈给天佑皇帝。 “陛下,微臣大致整理出来了,” “臣在金陵商会潜伏三年有余,大致摸清了他们的套路,” “金陵商会,涉及各行各业,里面人员复杂,其实真正有话事权的,只有杨、崔两家,其他人不足为虑,甚至只是依附两家而存活,” “这张宣纸上,便是两家在江南七省的商铺据点,其中崔家有盐铺八百余家,铁铺五百余家.......!” “杨家有米铺一千百余家,绸缎庄六百余家,织坊五十五座,油坊七百余家......!” “两家雇佣的人,达到十万之数!” 唐寅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么看来,两家人,几乎垄断了七省的盐铁、衣食住行等行业。 不过,唐寅又疑惑的问道。 “马师伯,不是说,金陵最大的纺织商,乃是王家吗?” 马苏闻言,顿时嗤笑一声。 “傻小子,那王家只不过是杨家弄来摆在明面上的幌子罢了,” “比如崔家的盐的营生,你以为都是他们家的吗?” “这里面,是商会十数家人的份额,只不过,这背后,他们崔家却是最大的东家!” 马苏的一番解释,唐寅便清楚了其中的奥妙。 商会里面,什么人都有,其实都是障眼法,各行各业的人,囊括了江南七省的民生经济,但是所有营生背后,都是两家人垄断的。 就像后世的棒子国,三星集团等财阀,掌控了棒子90%的财富,但是这些财阀背后真正的大股东,却是漂亮国的资本家。 所以只要漂亮国,放个屁,棒子的官员们都要拍手笑着,说是香的。 这崔杨两家,还真是牛逼啊,连代理人这种方法都用上了。 难怪崔明聪能够在按察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许多年。 财富、司法、军队、税赋,都被他们掌握,那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佑皇帝不穷死就怪了。 天佑皇帝见状,大手一挥。 “既然摸清了他们的底子,那便动手吧,” “事不宜迟,郑三啊,你回城之后,与太子将杨家和崔家给抄了!” 郑老太监面无表情的朝着天佑皇帝一躬身。 “老奴遵旨!” 说着,转身出了小院。 很快小院外,传来马蹄声,渐渐远去。 天佑皇帝转过头来,看向马苏。 “马爱卿,你回书院,选一百书院里家世清白的学生,去府衙帮王知府,稳住府衙,” “你告诉他们,只要此事过后,只要表现好,朕不吝赏赐,有举人功名的,可直接封官,有秀才功名的,也可在适当的衙门谋事,” “当然,事后,若是想继续科举,朕也会关注的!” 天佑皇帝一番甜枣下来,马苏顿时脸色一喜。 这等于是,在他手上直接多出了,一百多个当官的学生。 马苏拱手领命而去。 天佑皇帝又看向唐寅。 “唐寅啊,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便留在这里,陪陪你岳父吧,” “事后,你依旧去青阳县上任,配合太子,半年之内,将江南织造局筹建起来,” “弄完之后,便随太子回京,朕给你留了个正五品,户部郎中的位置。” 李静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从七品县令连升四级,到五品郎中,可见天佑皇帝对他的看中。 假以时日,唐寅必然有更大的发展。 作为岳父,李静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 唐寅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陛下,臣想回金陵城里!” 天佑皇帝和李静闻言,不由一愣。 唐寅低着头,似乎不好意思的说道。 “令月还在幼王府呢!”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静也是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唐寅朝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走出小院。 小院外,郑老太监已经走了,唐寅正想着怎么回城的时候,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郡马爷,小人送你回城!” 唐寅抬眼一眼,笑了笑,上了马车,朝着车夫喊道。 “老方,去金陵府衙,要快!” 老方闻言,顿时一愣。 “大帅不是说,你要回去看郡主吗?” 唐寅不由轻轻踹了他一脚。 “郡马爷,让你去你就去!” 老方顿时扯了扯嘴角,不过还是依言,驾马车往金陵城而去。 一路上,唐寅一直眉头紧皱。 崔杨两家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对上天佑皇帝,怎么看都是鸡蛋碰石头。 但是唐寅一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崔杨两家,能够屹立在金陵,在幕后操弄江南七省的金融这么多年,真的这么简单? 第309章 伍献文自杀 老方这个憨货,脑子一般,但是手上功夫还是过硬的。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进了城。 来到金陵府衙,这里已经全部换成了内卫的人,大晚上的王伯安依旧在处理公务。 整个金陵衙门都空了,许多事情都积压在一起,王伯安是个讲究人,能处理一些,便处理一些。 匆匆找到王伯安,唐寅也不磨叽,直接提出要求。 “师伯,学生想见伍献文!”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诧异的问道。 “这么晚了,你要见他?” 唐寅急声道。 “明日太子便会将他明正典刑,有些话,我还想去问一问!”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疑惑问道。 “明日就要明正典刑?” “如此着急?” 唐寅点了点头。 “这是陛下的旨意,将伍献文斩首,连同幼王、付大友、吴启贵的尸体示众!”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拍手掌,大笑道。 “哈哈哈,好啊,陛下英明,这些贼子,就应该如此处置!” 唐寅不由好奇的打量着他,想看看这货是真傻,还是装傻。 要知道马苏那货,今日可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现在他看王伯安,眼神中都是疑问。 这家伙,不会也是天佑皇帝安排的棋子吧? 王伯安见状,不由诧异的问道。 “怎么了?” 唐寅悠悠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日陛下会不会,亲手监斩这些贼子!” 王伯安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陛下在皇宫里,即便要来,最快也要一旬时日!” “你想什么呢?” 唐寅闻言,顿时收起脸上神情。 看来王伯安也被蒙在鼓里。 或许,整件事,都只是天佑皇帝的布置,唯一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李静和楚首辅。 甩了甩头,唐寅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说道。 “师伯说的是,学生有重要的事要问他,您快带我去吧!”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王伯安便走。 王伯安苦笑一声,便带着他往府衙牢房而去。 金陵府大牢,里面人满为患,关押的都是曾经的府衙官吏。 为了装下这些人,王伯安将原有的囚犯都给转移走了。 两人一走进来,那些官吏们瞬间沸腾了。 “王伯安,我劝你将我放出去,否则让你好看......!” “王伯安,你排除异己,不得好死......!” “知府大人,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饶了我吧!”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您行行好,高抬贵手......!” 有朝着王伯安怒骂出声的,也有哭诉求情的。 王伯安脸色清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些人,平日里贪赃枉法,还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以他这种嫉恶如仇的读书人,能心软才怪。 一路跟着王伯安,来到最里面的监牢。 王伯安看到监牢顿时一愣。 这是一间单独的牢房,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床铺被褥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茶桌。 伍献文正在悠哉的喝着茶。 这尼玛是大牢? 王伯安见状,顿时脸色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 前方的牢头见状,连忙跪了下来。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伍大人.......小人.......!” 王伯安正要发怒,听到声响的伍献文,转过头来道。 “王大人,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本官在金陵府衙十数载,他们不敢得罪我!” 王伯安闻言,冷笑一声。 “就你这反贼,你也配称本官?” 伍献文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王大人常年闭门读书,哪里知道世事艰难,官场上的无奈,” “想当初,本官殿试高中二甲三十三名,何等意气风发,” “也想过为民请命,只是官场却不如你我想的那般,” “简直比市井还要腌臜,你不放下身段,融入进去,就只能被打压致仕,” “十年寒窗,又有多少人,能够放的下?” 伍献文短短几句话,就道尽了官场的现状,这种情况,在京城也有。 只不过,金陵尤其严重。 王伯安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唐寅却是上前两步,看着伍献文说道。 “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又何曾想过百姓的无奈?” “至少你们有的选,百姓却是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这句拗口的话,却是让伍献文低头沉思了起来。 片刻后,伍献文再次笑道。 “小财神唐寅,果然有独到之处,难怪连崔大人也对你颇为关注!” 唐寅闻言,再次跨步上前,靠近监牢,双目盯着他,突然问道。 “崔明聪还在金陵吧?” 伍献文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了什么。 “小子,你是说崔明聪没逃走?” “事情暴露,依旧留在金陵,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唐寅眯了眯眼睛。 “伍献文,你不过是被要他们抛出来的弃子,何必如此固执?” “本官可以告诉你,陛下已经到了金陵,无论他们有什么后手,都没用......!” 此言一出,伍献文停止了大笑,一脸震惊的看着唐寅。 王伯安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 “陛下......到了金陵?” 伍献文震惊过后,却是浑身颤抖起来,呆滞的脸上,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唐寅闻言,立马朝着他喊道。 “伍献文,你也深受皇恩,即便误入歧途,此时回头,为时未晚......!” 唐寅本想用话刺激他,说出真相。 然而,伍献文听到唐寅的话,颤抖的更厉害了,依旧喃喃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唐寅见状,连忙朝着老头大吼。 “快打开牢门!” 牢头闻言,慌忙去掏钥匙开门。 牢门打开,唐寅急忙跑了进去,正想质问出声。 只见伍献文,忽然咬了咬牙,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右手一横,鲜血顿时喷了唐寅一脸。 温热的鲜血,顿时让唐寅愣住了。 王伯安见状,也呆立当场。 那牢头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伍献文虽然是文官,但是进了大牢,竟然还能将匕首藏在身上。 可见金陵各个衙门,早就被他们渗透成筛子了。 第310章 掘坝 很快,尖叫声传来,大牢外的内卫,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来。 老方也跑了进来,看到满脸是血的唐寅,顿时脸色大变。 “郡马爷,您没事?” 唐寅听到老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朝着老方喊道。 “快,咱们去幼王府,找太子殿下!” 说着,转身就往大牢外跑去。 王伯安这个时候,也清醒过来,连忙跟了上来。 “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寅闻言,一边跑一边解释。 “陛下是跟着太子来的金陵,为的便是金陵商会,崔杨两家,” “如今看来,这些人眼看着陛下要一查到底,想要殊死一搏了!”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也急了。 “本官随你去见太子!” 唐寅对此没有反驳。 三人匆匆出了大牢,坐上老方的马车,朝着幼王府疾驰而去。 ...... 幼王府,如今已经成了赵睿的大本营。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太子的临时行宫,行人都不敢靠近。 此时,幼王府的门口,却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在门口吵吵嚷嚷的。 “我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 “去去去,太子殿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唐寅跳下马车,由于急于见到赵若,也没有理会那人,径直往府里闯去。 门口守卫的内卫,看到是唐寅,自然不敢阻拦。 反倒是将那人往一旁驱赶。 唐寅正要走进府门,却听到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哎呀,唐大人,下官可算见到你了!” 唐寅闻言,顿时转过身来,看了那人一眼,不由诧异道。 “王大人,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王道林,这货因为太后谋逆案,站错队,被下狱。 因为他王家是绸布商人,唐寅便让赵睿将他捞了出来,准备筹建江南织造局的时候,让他出把力。 这次来金陵,也将他带了过来。 然而,到了金陵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唐寅便将他给忘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 唐寅见王道林披头散发的,又听到他想求见赵睿,也没有多想。 只以为,到了金陵数日,赵睿还没有召见他,他着急了,这才找上门来。 不过,这事,确实是唐寅没安排好。 唐寅朝着守门的内卫摆了摆手。 内卫见状,这才将他放开。 王道林脱离束缚,立马就朝着唐寅跑来。 唐寅见状,不由说道。 “王大人,这段时日,太子忙于公务,等事情尘埃落定,自然会召见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王道林闻言,却是连连摇头。 “唐大人,我不是来求官的,我有要事要见殿下!”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不是来求官的?” 王道林急声说道。 “这两日,我爹让我王家子弟,收拾东西,秘密出城,到城外寒山寺,” “我觉得不对劲,这才来求见太子殿下。” 唐寅闻言,更是莫名其妙。 “你王家,要全家迁到城外去?” “这是为何?” 还没等王道林回道。 一旁的王伯安顿时大惊失色。 “不好,他们要掘天门坝!” 天门坝,在金陵三十里外。 金陵之地,一到雨季,就会遭受洪灾,太宗时期,耗费国力,历时二十余年,方才建成。 有了天门坝,金陵下游,这才安然无恙。 可以说,天门坝,便是金陵及下游数省的守护神,庇佑百姓免受水灾。 若是天门坝被毁,后果可想而知,金陵首当其冲,立马就会成为泽国。 下游数省,也难幸免,千万百姓受灾,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现在还是雨季,已经下了许久的阴雨。 在场所有人,想到这个后果,顿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王伯安更是浑身颤抖。 “岂有此理,他们疯了吗?” 唐寅见状,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通知天佑皇帝。 唐寅跺了跺脚,朝着老方大喊。 “老方,快去通知陛下......!” 老方闻言,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跑到马车前,一刀将马车的套索砍断,跳上马,狠狠的抽打马屁股。 马儿吃痛,顿时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唐寅见状,朝着王伯安说道。 “师伯,情况紧急,来不及禀报太子了,” “陛下已经下令,白鹿书院的学生,充入府衙,” “您派人去找马师伯,将人连夜找来,安排百姓,尽快撤离到城外高地,” “还有,下游数省,也要派人连夜通知,做好防洪准备。” 王伯安闻言,不敢耽误,从内卫那里借了匹马,就往府衙疾驰而去。 王道林见状,不由问道。 “唐大人,咱们怎么办?” 唐寅撩起衣袍,拉着王道林。 “咱们去见太子!” 就在这时,大批人马朝着这边而来。 唐寅定睛看去,正是赵睿和郑老太监,连忙小跑了过去。 赵睿和郑老太监看到唐寅,也是一愣。 “咦,唐兄,你不是在白鹿镇吗?” “怎么回来了?” 看来,郑老太监已经将天佑皇帝的计划,告诉他了。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 “先不说这个,可抓到人了?” 赵睿闻言,摇了摇头。 “孤与郑大监赶过去的时候,整个杨府已经空了,就剩几个仆人!” 唐寅闻言,顿时眉头皱起。 郑老太监见状,察觉到了唐寅的不对,不由问道。 “小子,出什么事了?” 唐寅苦笑一声。 “老郑,出大事了,他们要掘天门坝!” 赵睿对天门坝的重要性,不是很了解,不由诧异的问道。 “他们掘坝干什么?” 郑老太监显然是知道的,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陛下还在城外呢!” 郑老太监夺过一匹马,便拍马而去。 在这老货心里,天佑皇帝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时候,什么杨家崔家,都不如陛下的安危重要。 赵睿依旧是一脸懵逼。 一旁的王道林,连忙给他解释。 通过王道林的叙述,赵睿这才意识到这场阴谋的后果有多严重。 随即大喊起来。 “快快快,咱们现在去阻止他们!”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殿下,怕是来不及了!” 唐寅话音刚落,城内四处传来一阵阵锣声,大喊声。 “当当当.......,不好啦,天门坝崩塌,要发水啦,快跑啊!” 第311章 江水汹涌 随着锣声响起,整个金陵城也沸腾了起来。 无数百姓,从睡梦中醒来。 从城头往下看去,汹涌的江水,朝着金陵城汹涌而来。 百姓们,拖家带口,带着简单收拾的行李,往东门而去,想要在大水漫过城池之前,逃出去。 尖叫声,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金陵城。 唐寅和赵睿听到呼喊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赵睿更是浑身颤抖,眼神呆滞。 “他们......他们怎么敢?” 身后的内卫们,也罕见的露出慌乱的神色。 从古至今,在大自然的席卷下,人类都显得那么渺小。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无论任何人,能感到的只有深深的无奈。 唐寅则是怔怔的听着哭喊声,内心止不住的怒火升腾。 倘若是自然灾害,那罢了,但是作为知情人,他知道这是人为的灾祸。 天门坝决堤,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只不过是人性的贪欲而已。 一股凉意从脚下传来,唐寅顿时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唐寅便看到,地面上已经浸了一层江水。 唐寅连忙朝着赵睿跑过去。 “殿下,快走,先撤到高地,待水退后再做打算。” 赵睿闻言,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他。 “唐兄,金陵要完了吗?” 唐寅听到这话,没有回答,只是朝着他身后喊道。 “王朝,快带殿下去大恩寺!” 王朝闻言,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怠慢,朝着马汉吩咐一声。 “马汉,你跟着大人!” 说完这话,不再耽搁,驾着赵睿就往大恩寺而去。 唐寅见状,也没有停留匆匆跑进幼王府。 刚进府门,就看到迎面跑出来的李令月和李令柔。 两姐妹听到动静,也紧急跑了出来。 “相公.......!” 唐寅闻言,朝着她急速说道。 “令月,太子已经去大恩寺,你们也过去,务必保护殿下的安全!” 李令月听到唐寅的话,点了点头,一手拉着李令柔,一手提着短枪,带着靖国公府的老兵,快步走向府门。 刚走了两步,李令月又折返回来。 “相公,那你呢?” 唐寅朝着她摆了摆手。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李令月闻言,也不敢耽搁,看了他一眼后,冲出府门,朝着大恩寺而去。 唐寅见状,脚步不停,来到薇儿所在的小院。 小院内,依旧弥漫着一股药味。 守门的内卫,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到唐寅过来,立马上前行礼。 “唐大人!” 唐寅摆了摆手。 “薇儿姑娘伤势恢复的如何?” 内卫还没回答,房间内就传来薇儿的声音。 “唐公子,奴家无事!” 随后,房门打开,薇儿出现在房门口。 经过几日的休养,薇儿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不过身子依旧虚弱,脸色依旧发白。 唐寅见状,快步走过去,扶着她。 “薇儿姑娘,天门坝决堤,大水马上就来了,你随我到安全之地。” 说着唐寅,朝身后跟来的马汉一挥手。 “马汉,快去找辆马车来!” 随后,唐寅挥手招来两名照顾薇儿的幼王府侍女,扶着她出了幼王府。 此时,街道上的水已经漫到了脚踝。 唐寅不敢怠慢,组织剩下的人往大恩寺而去。 ...... 大恩寺,原名慈恩寺,建在慈灵山上,地势是金陵最高的地方,在金陵算是比较出名的建筑。 太宗得到天下之后,也是那一年,发了大水,金陵百姓流离失所。 太宗亲赴灾地,便在慈恩寺宣布大赦天下免税三年,百姓感恩太宗的恩义,便将慈恩寺改名大恩寺。 也是那一年的大水,让太宗下定决心,修建天门坝。 或许,太宗也没有想到,两百年后,会有人利用他修建的大坝,来进行政治博弈。 在去往慈灵山的路上,全都是背着大包小包逃难的百姓。 伴随着哭喊声,唐寅神色凝重。 此时的水位已经上升到小腿处,马车艰难前行。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停了数日的梅雨,再次来临。 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顶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在离慈灵山还有三里路程的时候,马车也彻底走不动了。 唐寅见状,咬了咬牙,走上马车。 “薇儿姑娘,马车走不了了,” “如今只能徒步上慈灵山,得罪了!” 唐寅告罪一声,将薇儿抱起,走出马车,打算将她背走。 薇儿闻言,脸色微红,妩媚的眼眸流露出期待之色。 正当唐要动手,背着她前行的时候。 前方传来呼喊声。 “相公......!” 一道身影出现,李令月快步跑了过来。 唐寅见状,连忙将薇儿放下。 “令月你怎么来了?” 李令月小跑了过来,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裳也被雨水打湿。 “太子已经上山,到了大恩寺,” “我......我放心不下你!” 唐寅闻言,心里一暖。 “殿下安全无虞,那便好!” 李令月却是看向薇儿。 “相公,让我来吧!” 说着,李令月一把将唐推开,上前就将薇儿背起,大步朝着慈灵山走去。 唐寅见状,不由嘿嘿一笑。 小娘们,吃醋还挺可爱。 雨越下越大,由于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雨具,李令月浑身都湿透了。 唐寅见状,将官袍脱下来,在路边随手捡起两根棍子,做成简易的雨伞,遮盖在两人头顶,为他们挡雨。 李令月美眸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依旧默不作声的背着薇儿往前走去。 李令月果然不愧是武力值保镖的女人,背着一个人,脚下漫着水,依旧如履平地,比唐寅走的还快。 三里的路程,很快就到达。 来到山脚,便算安全了,大水再大,也不可能漫过慈灵山。 唐寅等人,混在人群中,朝着山上走去,去半山腰的大恩寺与赵睿汇合。 此时的唐寅,经过这么久的路程,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尤其是上山的路,更是难行。 唐寅走得一段,他便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看着李令月背着薇儿,依旧脚步稳健。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看来是要锻炼身体了,这些年,只顾着读书,身体素质给落下了。 咬了咬牙,唐寅正准备跟上李令月。 就在这时,一声呼喝传来。 “大人小心......!” 还没等唐寅反应过来,一抹寒光闪过,一柄森寒的匕首,直直的朝着他刺来。 第312章 刺客齐叔修 一位衣裳褴褛的刺客,手持匕首直直的朝着唐寅刺来。 李令月顿时大骇。 “相公,快躲开!” 马汉更是睚眦欲裂,朝着唐寅冲来。 然而,两人都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了。 眼看着,这一刺,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自己好不容易考中状元,当上官,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传来。 “齐公子,快住手!” 听到这话,刺客手腕一抖,匕首在唐寅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唐寅定睛看去,刺客虽然一身狼狈,与难民无异,但是熟悉的面孔还是让他想了起来。 刺客正是许久不见的齐叔修。 唐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齐兄?” 齐叔修冷哼一声,匕首架在唐寅脖子上,这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到李令月背上的薇儿,齐叔修顿时激动起来。 “薇儿?” 就这么一刻的功夫,马汉等内卫,将齐叔修团团围住,要不是顾及到唐寅,恐怕立马就将他乱刀砍死。 齐叔修神色一凝,一把将唐寅扯了过来,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大吼一声。 “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投鼠忌器之下,马汉连忙挥手让手下停了下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逃难百姓的注意,尖叫着跑开。 这个时候,李令月也折返了回来。 李令月脸色清冷,死死盯着齐叔修。 “你若伤我相公......死!” 李令月霸气威胁,齐叔修却是毫不在意,目光充满柔情的看向她背上的薇儿。 薇儿满脸着急的朝着齐叔修喊道。 “齐公子,你快放开唐公子!” 齐叔修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激动的说道。 “薇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齐叔修又是脸色一冷。 “薇儿,唐寅不能放,有他在手,咱们才能逃出去!” 薇儿闻言,不由气恼道。 “是唐公子救了我,你为何要如此?” 齐叔修闻言,不由一愣。 “是他救了你?” “不是说,唐寅杀了幼王,连你也......!” 说到这里,齐叔修停了下来。 他得到的消息是,唐寅和太子赵睿,杀了幼王,连带着薇儿也被杀。 为此,他还痛苦了许久。 方才,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唐寅,恶向胆边生,想要替心爱的女人报仇,便决定刺杀。 直到听到薇儿的声音,这才及时停下。 薇儿闻言,虚弱的身子,更是涌起无力感。 “齐公子,魏千户是他们的人,他们的话不能信!” 齐叔修闻言,脸露诧异之色。 “魏千户和他们是一伙的?” 薇儿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 齐叔修顿时低头沉思起来,匕首稍微离开了唐寅的脖子一分,只不过依旧不信。 “薇儿,你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威胁你的!” 完了,这货的脑子啊,没救了! 唐寅见状,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齐兄,你我也算是老相识,” “唐某虽然不才,但是从来不会杀女人,” “谁告诉你,是我杀了薇儿姑娘?” 唐寅这话,让马汉一脸的尴尬。 这货,才刺杀了太后。 太后不仅是女人,还是大明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齐叔修闻言,匕首再离一分,不过却是没有说话。 唐寅循循善诱。 “齐兄,我与你无冤无仇,当初更是得薇儿姑娘相助,”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你可千万别上当,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唐寅越说,齐叔修越是动摇。 就在这时,薇儿从李令月背上爬了下来,朝着齐叔修走来。 “齐公子,咱们一直都是魏千户的棋子,如今他们也只是利用你而已!” 齐叔修闻言,依旧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本就虚弱的薇儿,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齐叔修顿时大惊失色,放开唐寅,连忙朝着薇儿跑去。 就在这个间隙,李令月身子一闪,一脚将齐叔修踹倒。 马汉连忙跟上,连同两名内卫,将他给按住。 齐叔修顿时激烈的大骂起来。 “唐寅,你个卑鄙小人......!” 唐寅摸了摸脖子,刚才情况紧急,现在才发现,脖子上有了一道血痕。 李令月见状顿时大怒,短枪一抖,杀气腾腾的朝着齐叔修走去。 “敢伤我相公,你找死!”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拦住。 “哎哎,你杀气别那么重嘛,这都是误会!” 李令月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将身上的杀意给收了起来。 随后看向唐寅。 “你的伤......!” 唐寅拍了拍李令月的肩膀。 “你家相公我没事!” 随后看向,马汉。 “将他放开!” 马汉闻言,不由一愣。 “大人,他......!” 唐寅挥了挥手。 “放心吧,没事的!” 马汉见状,这才放开手。 齐叔修倒是冷静了下来,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随后,朝着地上的薇儿跑去,将她抱了起来。 看到薇儿只是晕厥,并无大碍,这才舒了口气。 唐寅见状,也没有阻拦。 “薇儿姑娘在幼王府吃了很多苦,你带她走吧,日后好好过日子!” 齐叔修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放我们走?” 唐寅苦笑一声。 “这本就是一场误会,况且薇儿姑娘确实也帮过我,” “我没有理由拦着你们!” 齐叔修闻言,眼中的警惕之色这才放了下来。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不再理他,拉着李令月往山上走去。 李令月满脸的不甘,不过,被唐寅拉着小手,她也不好发作。 唐寅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齐叔修的声音。 “唐兄,告诉我消息的,是一个书生,我只知道他姓杨!” 唐寅闻言,转过身来,朝着他一抱拳。 “多谢,齐兄相告!” 齐叔修见状,抱着薇儿,走了过来,犹豫片刻,这才说道。 “还有,那人在数日前,带了数千人进城,” “方才的路上,我就看到了不少,他们都混在人群中,你要小心!”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随即想到了什么,众人齐齐脸色一变。 “快......去大恩寺!” 第313章 禽兽和禽兽不如 数千人混在人群,领头之人姓杨。 这些消息,加在一起,由不得唐寅多想。 这个时候,慈灵山上,什么人都有,混乱异常。 在大恩寺的赵睿,此时的防卫力量是最弱的。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赵睿?” 想到这个可能,唐寅心急如焚,顾不得体力,和李令月急忙朝着山上奔去。 大恩寺,就在慈灵山的半山腰,不是很远。 唐寅等人,赶到的时候,大恩寺外,全都是逃上山的百姓。 现场乱糟糟的,一眼看去,什么人都有。 唐寅更是着急。 要是赵睿出了什么事,靖国公府就完了,他也别想好过。 “相公,太子在大殿!” 唐寅闻言,立马跟着李令月,挤过人群,朝着大殿跑去。 来到大殿,这里依旧全是百姓。 李令月脸色一沉。 “相公,我去找你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 唐寅闻言,更是着急。 就在这时,几名带刀侍卫,跑了过来。 “唐大人......!” 唐寅定睛看去,这些人似乎是赵睿的侍卫。 “你是?” 那人朝着唐寅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下官乃太子卫旗下都领,奉殿下之命,在此等候大人!”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殿下呢?” 那都领闻言,连忙说道。 “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多,殿下为了给百姓腾地方,便去了后院!” 唐寅听到这话,不敢耽搁,连忙朝着后院跑去。 来到后院,这里虽然也有百姓,但是后院的门口,还是有内卫把守着。 唐寅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也就是赵睿心系百姓,将大殿让了出来,否则,一旦有此刻,就要大乱了。 穿过院门,里面布满了东宫侍卫和内卫。 唐寅见状,这才舒了口气。 大恩寺后院,地方宽敞,唯一不足的便是屋子少。 好在东宫侍卫和内卫,都有备斗篷蓑衣,至少保证了不会淋雨。 大雨中后院的凉亭内,赵睿正焦急的踮脚朝着院门望去。 看到一身内衬的唐寅,赵睿不由一愣。 没等赵睿反应过来,唐寅就带着李令月跑了过来。 唐寅走进凉亭之后,脖子上的伤痕,还渗着鲜血。 赵睿顿时大吃一惊。 “唐兄,你这是怎么了?” 唐寅摆了摆手。 “我没事,小伤!” 随后,唐寅将齐叔修的话,告知赵睿。 赵睿听到唐寅带来的消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唐兄,你是说,杨家派了数千人,混进百姓中,上慈灵山,是为了刺杀孤?”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这些人,混进来,肯定不怀好意!” 按理说,若是想要刺杀,去白鹿镇刺杀天佑皇帝不是更好? 杀个太子,对他们来说,也不足以影响局势。 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赵睿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然而,大恩寺涌进来,至少数万逃难的百姓。 值此灾难之际,赵睿也没有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百姓赶出大恩寺。 要是赵睿真这么做了,那他的名声也臭了。 况且,随着天门坝决堤,水位越来越高,全城两百余万的百姓,四处逃难。 到时候,到慈灵山躲避水灾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 这个计谋,乃是阳谋,即便你看出来了,也不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唐寅只能轻叹一声。 “赵兄,水灾当前,咱们必须提高警惕,” “待水灾过后,再谋它事!” 赵睿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赵睿抬头看向白鹿山的方向。 “也不知道父皇如何了?” 唐寅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身边有郑大监,我岳父和一万玄甲军也在那,你就放心吧!” 赵睿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父皇还真是谨慎,跟着咱们下金陵,连我都给瞒住了!” 唐寅轻轻一笑,看了他一眼。 “陛下那是老谋深算!” 赵睿闻言,也看向唐寅。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 上山避水的百姓,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好在傍晚的时候,大雨就停了下来。 整座慈灵山,冒起了炊烟。 大恩寺的住持,也将寺里的存粮,拿了出来,在寺庙外施粥。 只不过,人太多了,多少还是发生了一些骚乱。 这可苦了王伯安。 老王身为金陵知府,自然是第一时间,组织百姓们撤离到安全地带。 王伯安这个时候,也上了慈灵山,带着府衙里的衙役们,维持秩序。 只不过,府衙里的官吏都被关押了,人手还是不足。 赵睿听到后,便将身边的内卫,也都派了过去,帮忙维持秩序。 唐寅见状,也带着李令月和靖国公府的老兵,跑去帮忙。 经过半夜的努力,百姓们,倒也渐渐的平稳下来。 总体来说,水灾虽然来的急,但是还在可控范围内,至少百姓中,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骚乱。 夜晚,唐寅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大恩寺。 赵睿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禅房。 房间内,唐寅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打算休息。 李令月却是跟了进来,大步朝着他走来。 唐寅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李令月见状,顿时脸色一红,呸了一声。 “想什么呢,我来看看你的伤!” 说着,李令月将他的下巴抬起来,查看他脖子的伤势。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配合的将头抬了起来。 李令月看了一下伤口,便悠悠的说道。 “伤不重,上些药就好了。”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将药粉倒在手上,轻轻抹在唐寅的伤口处。 药粉抹在伤口,刺激的唐寅龇牙咧嘴的。 李令月见状,不屑道。 “大男人,还怕疼啊?”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哥不怕疼,怕的是没人疼!”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 上完药,李令月却没有走,而是将他的胳膊摊开,自己躺了上去。 唐寅微微一笑,手上用力,抱着李令月的小蛮腰,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令月紧咬贝牙,也没有反抗,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 似乎这场灾情,将两人之间的感情拉的更近了。 只不过,这一夜。 唐寅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中间,选择了后者。 第314章 陛下快走 第二日,大雨彻底停了下来,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然而,从慈灵山上往下看去,整个金陵城,都被泡在了水里。 零零散散的消息,也陆续传来。 天门坝决堤,但是又没有完全坍塌,水流没有一冲而下,而是缓慢泄下来,所以灾情没有想象的严重。 但是,水位上涨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提前预警,百姓大多都逃到高地,人口损失不大,财产损失却是不小。 城外的农田,大多都被淹没,城内的店铺住宅,大多也都被水泡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这还只是金陵城周边的情况,其他府县,必然也受到牵连。 还有下游的数个省,或许没有金陵严重,但是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灾情。 这些地方的灾民,加起来,那数字就庞大了。 唐寅在赵睿身边,听着各处传来的消息,额上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 将所有消息汇拢分析,唐寅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一切都正常。 此时的慈灵山上,至少有数十万的百姓,在躲避水灾。 亏得慈灵山够大,否则这些百姓,也只能是被水泡的命运。 数十万人拥挤在山上,各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百姓们,上山之前,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粮食出来,再加上,大恩寺的住持,将寺里的存粮拿了出来。 数十万人,这才没有出现饥荒。 更幸运的是,那日之后,都没有再下雨。 三日过后,水位渐渐退去。 山上避难的百姓,也陆续下山,返回家园。 唐寅和赵睿,也带着人,匆忙下山。 不过,他们没有回幼王府,而是朝着城外而去。 水位退去,他们得第一时间确保陛下的安全。 金陵城内到处是淤泥积水。 出了城,城外的景象更是不堪,城内还有城池抵挡大水的冲击。 城外就惨了,许多房屋被冲走,即便没有被冲着的,也是东倒西歪。 无数百姓,跪在曾经的家园前,哭天抢地。 所以,在古代,打仗都不是最可怕的,天灾人祸,才是最大的灾难。 一场水灾,可能数代人的积累,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 渐渐的,路上,已经开始出现灾民,成群结队的,往金陵城而去。 城外一切被大水冲走,有经验的人,第一时间,带上家小跑到城里求活。 唐寅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脑海里,也不断的闪现出各种消息。 决堤,避难,混进人群,灾民。 灾民? 唐寅想到这里,顿时打了个寒颤。 随后,咬牙切齿的大骂道。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赵睿和李令月等人,被唐寅突如其来的怒骂,给弄懵了。 唐寅却是朝着李令月喊道。 “令月,护我速速去见陛下!” 说着,唐寅将旁边一名东宫侍卫的马匹夺下,一拍马屁股,就窜了出去。 唐寅让李令月保护他,说的理直气壮。 李令月却是脸红了起来。 在慈灵山上,他们每晚,都在一个房间。 虽然唐寅选择做禽兽不如,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的。 李令月见状,朝着赵睿一拱手。 “太子殿下......!” 赵睿连忙摆手。 “令月,你快去!” 李令月不再迟疑,也夺过一匹马儿,追着唐寅而去。 李令月追上唐寅,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问。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朝着白鹿镇疾驰而去。 脱离了大队,两人速度快了许多。 半个时辰的时间,唐寅便来到了白鹿镇。 白鹿镇地势虽然较高,但是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些许的水灾。 镇子上,还残留着退水后的水渍,不少百姓自发的在清理淤泥。 唐寅和李令月没有停留,径直往小院而去。 只不过,小院内,却是空空如也。 唐寅见状,脚步不停,朝着山上书院而去。 天佑皇帝不在小院,必然是上山了。 此时的白鹿书院,已经关了山门,守门的门卫,变成了内卫。 看到守门的内卫,唐寅就确定了,天佑皇帝在书院里。 唐寅掏出腰牌,走进书院。 书院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书院里面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大多都在讨论这次的水灾。 书院山长别院内。 天佑皇帝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听着郑老太监的汇报。 “陛下,金陵城首当其冲损失惨重,扬州,池州等也被大水冲城,杭州,通州,泰州等州府,也受到波及,” “受灾百姓尚未统计出来,不过,据暗卫汇报,尚未发现有百姓发生骚乱!” 天佑皇帝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传朕旨意,让内阁尽快拟定赈灾事宜,由户部拿出银子来,尽快平稳灾情!” 一旁的李静闻言,不由问道。 “这次灾情严重,陛下是否回京,坐镇中枢?” 天佑皇帝冷笑一声。 “想用区区一个水灾,就将朕吓回去?” “他们怕是想多了!” 郑老太监闻言,也劝道。 “陛下,您出京时日已经不短,若是您不在朝中,老奴怕......!”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朝中,朕刚肃清了一遍,况且有楚爱卿和庄爱卿坐镇,不会出什么乱子。” “倒是金陵这里,崔杨两家,胆子不小,不敢与朕针锋相对,便想用水灾,让朕退却,” “事已至此,朕退不得,” “若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以后江南之地,就难办了!” 郑老太监跑来报信之后,天佑皇帝就断定。 崔杨两家,为了保住性命,这才决定掘开天门坝,人为制造水灾,逼迫天佑皇帝回京。 这可以说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既不用撕破脸,也平安渡过险情。 只不过在天佑皇帝看来,这样的手段,极其幼稚,他要是那么容易屈服,就不会来这里了。 李静闻言,倒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确实不用急于回京坐镇。 京城有楚首辅和庄墨寒,出不了乱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唐寅的声音。 “臣唐寅,求见陛下!”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看向李静,微微一笑。 “舅兄,你这女婿,还挺有孝心,水灾方退,便前来尽孝了!” 李静闻言,顿时扭过脸去,不理他。 天佑皇帝哈哈大笑,大手一挥。 “郑三,让他进来吧!” 郑老太监见状,连忙走出去,将唐寅和李令月带了进来。 唐寅走进院子,一看到天佑皇帝就着急的高声喊道。 “陛下快走,臣请陛下速速离开此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李令月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第315章 霸气的天佑皇帝 唐寅的话,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天佑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头,郑老太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李静陷入了沉思,李令月则是担忧的看向唐寅。 “爱卿何出此言?” 天佑皇帝回过神来,蹙眉沉声问道。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天佑皇帝缓缓吐出两个字。 “灾民!” 天佑皇帝一脸疑惑。 “灾民?” 李静却是急声喝问道。 “唐寅,你说清楚些!” 唐寅深吸口气。 “陛下,若是臣所料不错,崔杨两家定然会利用灾民搞事,” “还请陛下早日回京,稳坐中枢,调遣赈灾,方为上策!”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上前说道。 “小子,今年江南的梅雨虽然下了许久,但是雨量还不如去年,” “虽说他们掘了天门坝,但是据老夫收到的密报,灾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即便有些许灾民,也不足挂齿!”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郑三所言乃是实情,” “况且,灾民那也是朕的子民,朕......为何要走?” 唐寅却是急道。 “陛下,如今情形不同!” “哦,有何不同?” “因为陛下身在金陵!” 唐寅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静略微一思索,随后身子一颤,满脸震惊的看向唐寅。 “你......你是说,他们会利用灾民,逼迫陛下退让?” 唐寅朝着天佑皇帝一抱拳。 “陛下,臣正是这个意思!” 唐寅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 即便是李令月,也是一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天佑皇帝轻笑一声,不在意的朝他摆了摆手。 “唐爱卿,朕登基十七载,历经的灾情没有八十也有一百,” “区区几个灾民,还吓不了朕,” “如今玄甲军已就位,朕也下令从钱庄司抽调三千万两,用于赈灾,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 方才的灵光一闪,让他意识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崔杨两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造反? 显然不现实,他们有钱,但是没有权,也没有那个身份。 造反只会死的更快,所以才要支持太后和幼王,借此得到更多的利益。 造反排除,那就只有自保。 然而,掘开天门坝,水淹金陵城,已经动了天佑皇帝的逆鳞。 求和也是不可能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鼓动灾民,逼迫皇帝让步,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验证了齐叔修的话,杨家人带了数千人混进了城。 这些人,既没有刺杀赵睿,也没有闹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水灾,最难的不是水灾本身,再大的水情,只要有点脑子,逃命都是很简单的。 最难的,是水灾过后。 灾后的疫情。 还有无数被大水毁坏家园的百姓,成为流民,聚集在一起,这庞大的人口,一旦处理不好,就能压垮朝廷。 况且还有崔杨两家在幕后推波助澜。 只不过,看天佑皇帝的表情,并没有将灾民放在心上。 唐寅内心急迫,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天佑皇帝。 就在唐寅组织语言,斟酌措辞的时候。 一名内卫弓着身子跑了进来,双手呈给郑老太监一封密信。 郑老太监见状,打开密信,看过之后,顿时脸色一沉。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问道。 “郑三,何事?”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变幻不定,看了唐寅一眼,这才躬身将手中的密信递给天佑皇帝。 “陛下,暗卫传来密信杭州、泰州等州府,崔杨两家的店铺,都闭店,已经有数日未曾开门了,” “而且......!” 说到这里,郑老太监停了下来。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沉声喝道。 “如何?” 郑老太监低着头回道。 “而且,杨家在泰州的米铺,数日未曾开门,米家上涨到二两一石了,并还有上涨的趋势!” 李静闻言,不由一愣。 “泰州在金陵下游百余里,受灾应该不重才对,如何会米价上涨这么快?” 天佑皇帝见状,却是冷笑一声。 “朕就不信,区区几个商贾,还能拿捏朕?” 说着天佑皇帝霸气一甩袖子,朝着郑老太监下令道。 “郑三,传朕旨意,” “其一,凡受灾州县,但有囤积居奇者,杀无赦;” “其二,令暗卫严密监视各州县守军,若有异动,统统拿下,有反抗者,杀无赦;” “其三,令受灾州县,开仓赈灾,违令者杀无赦;” “其四,令内阁尽快拨付赈灾银子,不得怠慢!” 三个杀无赦,凸显了天佑皇帝的愤怒。 这个时候,天佑皇帝也意识到,唐寅说的是对的。 崔杨两家,或许早就在密谋这些了。 乱世当用重典,这个道理,天佑皇帝还是明白的,这才在旨意中,杀气重重。 天佑皇帝一番布置,也算是周密。 打压囤积居奇,监视守军,开仓赈灾,拨付赈灾银子。 一条条旨意,都打在赈灾的要害上。 可以想见,只要执行到位,赢的必然是天佑皇帝。 毕竟他手上有军队,有暗卫,还有大名钱庄,这只吞金兽。 总的来说,天佑皇帝有钱,有人,不怕消耗。 这便是他的底气。 郑老太监用心几下后,匆匆跑出去发旨意去了。 唐寅却是依旧感觉哪里不对。 天佑皇帝的牌,是摆在明面上的,崔杨两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必然还有后手。 那么后手是什么呢? 唐寅只是隐隐感觉,肯定和灾民有关。 到底是什么,还有待验证。 天佑皇帝下旨之后,身上的戾气似乎减了不少。 唐寅见状便想要再劝,却见李静朝着他摇了摇头。 李静的意思很明显,他说了也没用。 就在唐寅犹豫间。 只见天佑皇帝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虎符,看向李静。 “舅兄,朕想让你带着玄甲军,坐镇金陵,以防万一!” “你觉得如何?” 李静想都没想,就躬身说道。 “陛下厚爱,老臣敢不用命?” 天佑皇帝见状,这才轻笑了起来,再次掏出一面虎符,转向唐寅。 “唐爱卿,你去找太子,让他不要来这里请安了,去码头,接管水军,策应靖国公!” 第316章 赵兄,你不信我? 天佑皇帝安排完赈灾事宜,又开始布置军队。 李静带着玄甲军坐镇金陵城,赵睿带着十万水军,城外策应。 这样的布置万无一失,也算是上了个双保险!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直到李静咳嗽一声,唐寅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虎符,躬身行了一礼。 “臣遵旨!”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唐寅便和李令月退了出去。 等唐寅离开,李静这才上前说道。 “陛下,那小子说的不无道理,还是小心为好!” 天佑皇帝叹了口气。 “朕知道,只不过,来不及了,” “这次,朕若是退了,江南七省就更不好管了!” 李静闻言,没有再开口。 他知道,这是现实。 在钱庄司成立前,大明王朝,已经岌岌可危。 皇帝就是个穷鬼,还没有一个王爷有钱,皇权的控制力,已经不如开国之时。 这也是天佑皇帝一定要来金陵的原因。 他现在武有军神李静,文有楚首辅,还有钱庄司做后盾,若是此时不发作,以后再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只不过,这些人的反扑也比想象中要激烈。 ....... 唐寅走出别院,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别院不远处停了下来。 李令月不由好奇的问道。 “相公,陛下让咱们去找太子殿下呢!” 唐寅闻言,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我知道,我还要等一个人!” 李令月不由诧异问道。 “等谁?” “他在等我!” 就在这时,别院门再次被推开。 李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李静已经不需要轮椅,只不过,心理作用下,还是习惯用拐杖。 李令月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扶着他,不满道。 “爹,你们何时约好的?” 李静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她说道。 “爹与唐寅有要事要商议,你先去一旁看着!” 李令月见状,脸色虽然不愉,但还是依言走开。 等李令月走开,李静这才朝着唐寅问道。 “小子,你找老夫何事?” 原来,唐寅在出来之前,给李静使了个眼色。 两人在去西北之时,接触了许久的时间,互有默契,李静自然心领神会。 唐寅闻言,连忙说道。 “岳父大人,小婿想请您劝劝陛下......!” 唐寅还没说完,李静就摇了摇头。 “没用的,陛下受了多年委屈,如今大势在手,他不会屈服的,” “不过,你放心,只要有老夫在,就不会有事,大不了.......江南之地被打烂!”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寒颤。 天佑皇帝登基之后,一直被太后打压,本就憋屈了许多年。 这个时候,太后和镇国公这个大敌已除,面对崔杨两家,是不可能再退让了。 也许在天佑皇帝看来,就算将江南之地,杀的血流成河,只要能将最后的隐患除掉,那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这可苦了百姓了,被人利用,被人杀,最后连真相都不知道。 李静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寅啊,你心性善良,这是好事,” “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脚下埋忠骨......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唐寅低头沉思片刻,这才抬起头来,朝着李静躬身行了一礼。 “岳父大人,小婿知道了!” 李静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过后,老夫就向陛下上奏,将你调回户部,” “日后,你与月儿好好过日子,” “只要有老夫在一日,便无人敢动你们!”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再次朝着李静行了一礼后,便转身朝着书院外走去。 李令月见状,正要跟上,却被李静拦了下来。 李静看着唐寅离去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随他去吧,这小子,跟你二叔一个德性!” 李令月不由急道。 “爹,他想干什么?” 李静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爹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李令月闻言,不由咬牙说道。 “那我跟着他!” 李静却是一把将她拉住。 “你就别去了,爹要带玄甲军坐镇金陵,你跟爹进城!” 李令月闻言,不由噘起了嘴。 ....... 唐寅刚离开书院,下了山,就遇上了赶来的赵睿。 这货气喘吁吁的,看来一路上没敢耽搁。 赵睿看到唐寅,不由一愣。 “唐兄,父皇可在书院?”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赵睿见状,立马就要往山上走去,却被唐寅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灾情方过,为防万一,靖国公带玄甲军坐镇金陵,太子去码头接手水军为策应!” 赵睿闻言,更是诧异。 “父皇让我接手水军?” 唐寅嘿嘿一笑。 “赵兄,恭喜啊,陛下对你信任有加,连水军都交给你了。” 赵睿一听这话,顿时就反应过来,脸色也是一喜。 他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独立掌军的情况。 这次天佑皇帝让他接手水军,策应李静,足以可见,对他的信任,已经逐步上升。 赵睿连忙朝着书院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声喊道。 “儿臣,遵旨,必不负父皇厚望!” 唐寅见状,不由暗骂一声。 谁特么说赵睿憨傻的? 你看这情商,比自己都要强。 赵睿的行为,必然会传入天佑皇帝的耳中。 这表现,又是一加分项。 唐寅撇了撇嘴,随后派人将李令柔,送回到书院。 而后,与赵睿调转方向,朝着码头而去。 金陵城外,,还未靠近码头,远远的,就看到一排排巨大的战船,停靠在岸边。 十万水军,整整五十艘战船。 这尼玛,大明的水军不差啊! 唐寅见状,顿时对大明的战船有了全新的认识。 片刻后,站在最大的帅舰上,唐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赵睿。 “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赵睿第一次带兵,虽然是水军,但心情显然很好,大手一挥。 “唐兄,你我兄弟一场,尽管道来便是!” 唐寅微微一笑,凑近赵睿身边,朝着耳语几句。 赵睿顿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 “这......这不妥吧?” 唐寅眨了眨眼睛。 “赵兄,你不信我?” 第317章 十文钱买不到半个饼子 水灾过后,唐寅和赵睿奉命在码头,守着十万水军,策应李静,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连日来,金陵城都没有动静,他们俩也就在码头待了下来。 赵睿因为是第一次独立带兵,显得很兴奋,不时的在各艘战舰上巡视一番,简直是乐不思蜀。 唐寅则是忙碌的很,每日都会跑到码头旁边的官道上,不知道在鼓捣啥。 今日,天气晴朗,码头附近的岔路上,官道上人来人往。 这里面有灾民,也有百姓。 官道一旁,唐寅手持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赵睿挪动着胖体凑了过来。 “唐兄,你这写什么呢?” 唐寅头也没回的说道。 “我在统计人流!”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随后也顿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唐寅写的内容。 唐寅写的东西很乱,一个个格子,里面写满了数字。 这玩意,不懂的人,必然看的头大。 看了一会,赵睿果然一脸懵逼。 “唐兄,这是干嘛用的?” 唐寅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总的来说,这就是统计人员往来的!”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撇了撇嘴。 “这不就是点闸吗?” 点闸就是古代的人口统计。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给他们上户籍,点什么闸呀!” 赵睿闻言,一脸的不解的看着他唐寅。 唐寅见状,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我算的是人口流动,以此计算分析!” 赵睿依旧不解的问道。 “这有何用?” 唐寅翻了个白眼,用树枝指着其中一个树枝。 “赵兄你看,这是我统计的数据,” “数日前,这条官道,一个时辰,便有两千余人走过,其中进城的有一千八百人,出城的仅两百余人,” “今日这个数据,整整提高了一倍,一个时辰四千人路过,进城的有三千八百余人,出城的依旧只有两百人。” 赵睿闻言,继续一脸懵逼的看着唐寅。 唐寅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的殿下呀,” “短短数日时间,来金陵的人,就足足多了一倍,这个数据很可怕的!” 赵睿闻言,歪了歪脑袋。 “往年只要有灾情,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便会成为流民,进府城找活路,这有什么奇怪的?” 唐寅苦笑一声。 “按照我的估计,水灾过后,半个月时间,金陵城至少多出了两百万流民,要知道金陵城里的百姓,也就只有两百万,” “关键是,此次水灾其实不是很严重,哪来这么多的流民?” “这么多人,涌来金陵,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 “有这么多流民?” 这些流民,都是零零散散来的,赵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毕竟灾情刚过,灾民多些也正常。 不仅是赵睿,即便是一直忙于赈灾的王伯安,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经过唐有的解释,赵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唐兄,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冲着父皇来的?” “他们要刺杀父皇?” 唐寅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 “赵兄啊,咱们在这里,一连看了几日,他们确实是普通的流民!” 赵睿听完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拉扯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喝骂道。 “小兔崽子,竟敢偷老子的东西?” “走,跟老子见官去!” 两人的动静,顿时也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奇怪的是,那些路人,对此却是冷漠异常,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种现象极为反常。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按照以往的尿性,少不得要指指点点一番。 现在这种大瓜,竟然没有人来吃? 少年似乎也觉得理亏,低着头,任由汉子大骂,手里死死的捏着一张烙饼。 汉子见状,眼睛一瞪。 “松手......!” 说着,伸手就去抢夺烙饼。 只是少年打死都不肯松手,抢夺间,烙饼被扯的四分五裂。 少年依旧死死的拽着手心里剩余的烙饼。 汉子见状顿时怒了,抬起一脚,就往少年身上踹去。 “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老子打死你!” 就在这时,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哭喊着赶了过来,一把跪在汉子身前,不停的磕头。 “这位郎君,手下下留情......,都是老身的不是,老身管教不严......!” 说着,老妇人从怀里取出十文钱来,颤抖着双手,递给汉子。 “老身就只有这些了,还请郎君高抬贵手!” 汉子见状,眼眸中闪过不忍,叹了口气说道。 “老人家,非是我不讲情面,现在这世道,十文钱,连半块饼子都买不到,” “我也还有家人要养呢!” 赵睿和唐寅对视一眼,连忙朝着那边走去。 “十文钱都可以买十个饼了,如何连半块都买不到?” “你不会是讹人吧?” 汉子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唐寅和赵睿。 见他们穿着,立马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汉子顿时紧张局促起来。 老妇人却是朝着唐寅摇了摇头。 “两位位公子,不怪他,十文钱,在如今这世道,确实买不到半块饼子!” 赵睿不由诧异的问道。 “老人家,不对啊,我记得在金陵,烙饼也就一文钱一个呀!” 老妇人和那汉子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公子,您说的可是真的?” 随即老妇人上前拉着那少年。 “狗儿啊,咱们有救了,金陵的饼还是一文钱一个......咱们有救了!” 少年也很高兴,紧攥着烙饼的手,也松了开来,递还给汉子。 那汉子却是摆了摆手。 “老人家,您留着吃吧,金陵城的物价没变,这个烙饼就送你了!” 说着,汉子转过身,招呼自己的家人,就急匆匆往金陵城赶去。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也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赵睿见状,顿时意识到了不对。 唐寅更是眉头紧皱,连忙拦住也要走的老妇人。 “老人家,您是打哪来啊?” 老妇人闻言,回道。 “我们祖孙二人,从泰州而来!” 第318章 金陵城下的流民 “泰州?” 唐寅和赵睿闻言,又是一愣。 “泰州受的水灾很严重吗?” “尔等竟然要到金陵来逃难?” 老妇人却是说道。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 “这次水灾,泰州确实不严重,只不过,因为灾情,泰州城里,没有粮食卖了,” “粮食一天一个价,如今已经涨到五十两一石,都是有价无市。”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里可是江南之地啊,产粮大户,平日里,都是一两银子一石,就算收成不好的年景,也只有一两五一石。 现在倒好,五十两一石,整整涨了五十倍。 难怪,那汉子为了一个烙饼,要对少年大打出手。 十文钱,买不到一个饼,这让人怎么活? 唐寅倒是冷静了下来,朝着老妇人问道。 “老人家,你们是如何会来金陵的?” “朝廷没有赈灾吗?” 老妇人有些不耐烦,不过见刚才唐寅两人帮他说话,便才回道。 “泰州城,各家米店都没有米卖,黑市上,米价天天涨,” “府衙倒是开仓赈灾了,不过,也只开了三日,便没有粮了,” “我等走投无路,只能外出求活,然而,扬州,杭州等地都与泰州无异,路上听人说,金陵还有米粮卖,便来这边看看,” “果然,这边还有粮食!” 唐寅和赵睿听完,顿时愣在了原地。 老妇人见状,却是不再耽搁,拉着孙子,就往金陵而去。 等两人回过神来,祖孙俩都跑没影了。 赵睿喃喃道。 “父皇不是下令开仓赈灾,打击囤积居奇了吗?” “怎么还会如此?” 唐寅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来,真正的后手来了!” 赵睿还没回过神来,一骑匆匆而来。 马儿还未停稳,王朝就跳了下来,朝着两人行礼后,急声说道。 “太子殿下,唐大人,陛下有旨,让您速速进城!”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连忙跳上马,朝着金陵城而去。 码头到金陵也只有十来里路,两人策马而行,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城门。 随后,两人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曾经繁华的金陵城,此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流民。 ,几乎是人挤人,都在往城内挤去。 唐寅对此倒是早有准备,毕竟这段时间,他虽然没在金陵城,但是也能计算出个大概。 两百万人挤进来,不拥挤才怪。 赵睿则是张大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直到唐寅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的一幕,让他感到事情似乎已经失控了。 远在泰州的百姓,都大老远跑来金陵,而且看着趋势,只会越来越多。 这当中,若说没有人在幕后推动,就有鬼了。 赵睿艰难扭头看向唐寅。 “唐......唐兄!” 唐寅脸色难看的朝着他摆了摆手。 “先见陛下再说吧!” 然而,此时的城门,已经被流民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是不可能挤进去的。 “郡马爷!” 就在这时,一旁挤出来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老方。 老方看到唐寅,明显松了口气。 唐寅见状,不由诧异问道。 “老方,你怎么来了,岳父大人和你家小姐呢?” 老方小跑过来。 “陛下要召见你,小姐怕你进不了城,让我来接你!” 唐寅闻言,顿时眨了眨眼睛。 老方嘿嘿一笑。 “殿下,郡马爷,这边城门是进不去了,您请随我来!” 说着,老方转身,朝着城墙处走去。 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跟着老方来到东边,一处无人的城墙下。 老方朝着城墙上吹了一下口哨。 城头上,顿时有一个吊篮,被抛了下来。 吊篮只能坐一个人,便让赵睿先上。 赵睿坐上吊篮后,便被拉了上去。 这一幕让唐寅看的直摇头。 堂堂一个太子,在大明的地盘,进个城,还要被人像头猪一样吊上去。 还没等唐寅感慨完,吊篮再次被抛了下来。 “唐兄,快上来!” 得,看来赵睿这货,自己倒是很享受,自己真是瞎操心。 在赵睿的催促下,唐寅和老方依次也被吊上了城墙。 然而,老方却没有带他们进城,而是沿着城墙,往北门而去。 北门的城楼上,一座指挥哨前,李令月身着铠甲,左手持枪,右手挎着腰刀,威风凛凛的守在哨楼门口。 郑老太监则是满脸着急的来回踱步。 直到唐寅和赵睿的声音出现,郑老太监连忙小跑了过来。 “哎呀,唐寅,你可算来了,” “快快快,陛下和李帅等着你呢!” 说着,郑老太监拉着唐寅就往哨楼里走。 进楼之前,唐寅看到李令月朝着他眨了眨眼。 唐寅顿时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被拉进了哨楼。 赵睿见状,不由一愣,连忙跟着想要进去,却被李令月拦了下来。 赵睿不由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令月,是孤啊!” 李令月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本校尉奉陛下之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赵睿不由不满的指着进去的唐寅背影。 李令月又补充了一句。 “除了唐寅......!” 赵睿不由表情一滞,随后愤愤不平的吐槽起来。 “果然是两口子,都是一个德性,不讲义气......!” 李令月闻言,脸上表情不变,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 进入哨楼。 天佑皇帝和李静透过垛口,朝着城下看去。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陛下,人来了!” 听到郑老太监的声音,天佑皇帝连忙朝着唐寅摆手,阻止他行礼。 “小子,快过来,” “你告诉朕,为何金陵会来如此多的流民?”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天佑皇帝回道。 “陛下,这些百姓可不是什么流民!” 天佑皇帝闻言,歪了歪脑袋。 “你是说,他们是崔杨两家的人?” 唐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陛下,他们不是崔杨两家的人,但也不算是流民!” 天佑皇帝顿时来了兴致,轻笑一声。 “哦......你给朕说说!” 唐寅耸了耸肩,走上前去,指着城下的百姓。 “陛下您请看,这些人,虽然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看似逃难,但是身上衣裳还算干净。 面容看起来憔悴,身子瘦弱,但是却也有精神,没有流民的那种麻木。” “他们只不过是被骗......或者说,被裹挟而来的百姓而已。” 第319章 流民拦道 天佑皇帝和李静,朝着城下百姓仔细看去。 片刻之后,天佑皇帝转过头来看向唐寅,声音低沉。 “小子,你说的不错,他们确实是被裹挟而来的!” 两百万百姓被裹挟而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 自从水位退去之后,天佑皇帝便一直防备着崔杨两家的反扑。 然而,之后却是风平浪静。 水灾带来的影响似乎不大,城里的百姓,自发的清理淤泥,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唯一苦逼的就是王伯安了。 府衙的官吏被清空,他又要维持秩序,还要处理公务,重担很大。 直到马苏带来百余名书院学生,帮忙治理,王伯安这才松了口气。 百余名学生,虽然没有当官的经验,但是读书识字,还有功名在身,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只不过,金陵城人口众多,多少还是出现了一些骚乱。 然而,李静带着玄甲军开进金陵城。 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顿时熄灭了心思。 与此同时,天佑皇帝令郑老太监,突袭寒山寺。 结果在寒山寺,抓到金陵商会成员的家小,足足数千人。 这些吊毛,也是牛逼。 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撤出金陵城,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金银珠宝首饰字画,堆了一地。 好家伙,郑老太监这一手,立马给内库,充实了数百万两银子。 这其中,就包括王道林的王家。 不过,有鉴于王道林的大义灭亲,之后筹建江南织造局,也还需要他。 王家的人并没有被押入大牢,郑老太监还贴心的将十分之一的家产还给了他。 这件事,乃是秘密进行,天佑皇帝也没有进行宣传。 金陵城内,有玄甲军坐镇,城外有十万水军,在王伯安和马苏的努力下,官方机构也运转正常。 朝廷方面,在楚首辅和庄墨寒的压制下,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局势已经被天佑皇帝掌控,一切都在有序中恢复。 这样的情形,持续几日时间之后,终于出现了反常。 数日之前,就陆续涌来大批的流民,这些人蜂拥着跑来,一看就是举家搬迁。 最先发现这个异常的是王伯安。 按照惯例,每个州府,都会存储余粮,以备灾情。 水灾过后,金陵府衙,开仓赈灾。 初时,还算正常,城外不时,有流民涌来府城求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流民的,却是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是外地的州府。 这场水灾,金陵府首当其冲,按理说,其他州府比金陵受灾程度要小,更容易找到粮食才对。 为什么全都跑来金陵? 王伯安察觉到异常,连忙上报给坐镇城内的李静。 李静不敢怠慢,上奏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这才匆匆进城视察,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 反常的现象,往往意味着大事发生。 这才紧急召见唐寅。 ...... 天佑皇帝朝着郑老太监招了招手。 “唐爱卿,你看看这些消息!” 郑老太监从袖子里取出一叠密信。 这些密信,是暗卫和内卫内部使用的。 唐寅接过之后,便一份份的看了起来。 越看,唐寅脸色越难看。 这些密信,是江南各州府发来的。 总结起来,有以下几点。 其一,江河下游,数个州府,除金陵之外,府衙粮库储粮皆不翼而飞。 其二,市面上大部分的米粮店铺,都关了门,里面人去楼空,官府的人想打击囤积居奇都找不到人。 其三,由于以上两点,造成缺粮现极为严重,粮食有价无市,即便翻了五十倍的价格,依旧难以买到粮食。 其四,有人鼓动百姓,到金陵求活,只有金陵才有粮食。 以上四点,循序渐进,一看就是有人预谋推动。 而且,这是阳谋,就算你知道,你也没办法破解。 唐寅看完密信,脸色难看起来。 “陛下,那些消失的粮食,可有线索?” 天佑皇帝脸色恼怒的摇了摇头。 “朕已经让暗卫,将个州府的官员,都给下狱审了,” “那些饭桶,连储粮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 郑老太监补充道。 “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粮仓使,都消失不见了!” 唐寅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官场上的腐败,有时候,不一定是上面。 下面的人贪腐,也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各州府管储粮的粮仓使,乃是不入流的九品官,但是却掌握着一府百姓的救命粮。 只能说,各个时代的制度,都有漏洞。 唐寅闻言,顿时低头陈墨不语起来。 天佑皇帝见状,朝着他说道。 “水灾之时,你便说过,崔杨两家,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看来,这便是他们的后手了,” “唐爱卿,你以为如何?” 唐寅闻言,顿时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不已。 当初老子劝你回京,坐镇中枢,统筹全局,你不听,现在倒是想起老子来了? 李静见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 “小子,陛下问你话呢!” 唐寅不由无语的抬起头来。 “陛下,如今情形,对面的布局已经完成,” “臣还是那句话,请陛下尽快回京,坐镇中枢,从全国调度粮食,只要撑过这段时日,此事自然迎刃而解可解!”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若是回京,就意味着这一场,他落入了下风。 一个皇帝被人狼狈的赶回京城,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天佑皇帝虽然顾忌皇家脸面,但是他知道唐寅说的是对的。 想了想,天佑皇帝微微一笑。 “行,朕便听你的,即刻回京。” 天佑皇帝话音落下,明显的感觉到李静和郑老太监,同时松了一口气。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句话,适用于眼下的局势。 天佑皇帝回京,坐镇大后方,就意味着有整个大明作后盾,无论崔杨两家有什么阳谋,一样没用。 前方的搏杀,即便再赤裸血腥,也不会影响结果。 天佑皇帝能够在事不可为的时候,急流勇退,也足以说明他的格局。 毕竟天佑皇帝可是为了一场谋划,能够隐忍十七年的老家伙。 第320章 道德绑架 天佑皇帝一旦决定,说走就走。 快步走出哨楼,朝着等在外面还在吐槽唐寅的赵睿,招了招手。 “太子,朕即刻回京,这里的事,便交给你和靖国公!” 天佑皇帝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郑老太监呈给他一份圣旨。 “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这一幕,顿时让唐寅和赵睿懵逼不已。 这尼玛,圣旨是什么时候写的? 走出哨楼,来到城墙下,更是让唐寅目瞪口呆。 只见城墙下,暗卫指挥使余大谋,带着人早已等候多时,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唐寅严重怀疑,这货,早就有意回京。 召他前来,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而已。 娘的,这货,走就走吧,还要利用自己找台阶。 不过,唐寅吐槽归吐槽,倒也乐见其成。 天佑皇帝一走,自己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或许能够一举铲除江南的隐患。 由于郑老太监早有准备。 内卫们,拱卫着天佑皇帝,朝着西门而去。 金陵西门外,也有流民,只不过,零零散散的,比东门和北门,要少很多。 队伍一路走出西门,再转道北上,就能到达码头,乘船回京,速度是最快的。 然而,事情还是出现了变故。 原本人不多的西门,突然间,涌来大批流民。 数千流民,蜂拥着,激动的将天佑皇帝的马车,给拦了下来。 负责护卫的余大谋,壮硕的身子,挡在马车前。 校尉李令月见状,顿时紧握短枪,左手也摸上了腰间的刀。 郑老太监更是如临大敌,双手拢在袖子里。 结果,那些流民却是齐齐跪了下来,大声呼喊着。 “陛下果然在金陵......陛下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顿时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唐寅却是脸色一变,朝着郑老太监喊道。 “不好,带陛下走!” 郑老太监还没回过神来,流民们中又有人,高喊了起来。 “陛下,草民一路乞讨来到金陵,终于见到您了,” “您可不能丢下草民不管啊!” “是啊,是啊,陛下,那些天杀的狗官,将各州府的储粮都给贪了,一石米要卖五十两啊,” “陛下要是不管我等,草民就活不下去了......!” 流民们七嘴八舌的顿时哄乱了起来,哭诉着这一路来的不幸。 天佑皇帝脸色阴沉,这一看就是有人在其中拱火。 郑老太监见状,当机立断,朝着余大谋喊道。 “余指挥使,快将人驱赶开!” 这个坏人,必须有人来做。 也只有他这个位置最合适。 余大谋闻言,手中长戟一挥,朝着手下暗卫下令。 “冲!” 随着余大谋一声令下,随侍的暗卫,拎着兵器朝着前方冲去。 唐寅见状,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个时候,爆发冲突,可不是好选择。 还没等暗卫冲上去,城外,又有大批流民涌来。 “啊,果然是真的,陛下亲临金陵......陛下圣明啊!” 扑通扑通,流民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口里歌颂着天佑皇帝。 各种赞美之词,都快溢出屏幕了。 余大谋见状,皱了皱眉,咬了咬牙,依旧下令冲开。 不过,这次的军令变成了“御”。 以防御为主,在尽量不伤人的情况下,冲开一条道。 很快,前方的百姓挤的,连连后退。 只不过,身后越来越多的流民,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将前方的流民挤的动弹不得。 只是片刻,西门外就围拢了十数万流民。 这些人,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的。 在他们眼里,皇帝亲临,他们就能得救了,至少不会饿死。 眼见,西门的流民越来越多,天佑皇帝也坐不住了。 走下马车,朝着余大谋挥了挥手。 “大谋,退下吧!” 余大谋闻言,握了握拳,不甘的下令让手下退了回来。 谁都知道,这一场变故,就是冲着陛下来的。 要是他们快一点,这个时候,估计已经上船背上回京了。 然而,一点点的差距,就是被围的代价。 偏偏这些流民,是带着希望来的。 在他们眼里,陛下是他们的救星。 只要陛下在,他们就能活下去。 崔杨两家,清空周边州府的粮食,逼迫百姓涌来金陵,同时也将天佑皇帝架在火上烤。 总的来说,天佑皇帝被道德绑架了。 要是处理不好,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件。 天佑皇帝扭头看向唐寅。 唐寅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陛下,咱们先回城吧!”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走上前去,将拦在前方的暗卫拉开,沉声大喝道。 “诸位乡亲,朕听闻江南受灾,心急如焚,亲临此地,便是为了让大家渡过难关,” “你们放心,有朕在此,就不会让尔等饿死一人!”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欢呼起来,山呼海啸的大喊起来。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不少人更是老泪纵横。 “陛下英明啊!” 天佑皇帝的举动,顿时让流民们,激动不已。 郑老太监等人一脸震惊。 陛下这番话,无异于给这盆火,添了一把柴。 火烧的越旺,越有可能反噬。 唐寅倒是对天佑皇帝刮目相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就算天佑皇帝悄悄溜走。 但是他的行程已经暴露,崔杨两家,不可能轻易放他回京,会鼓动更多的百姓,来道德绑架。 现在的天佑皇帝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天佑皇帝一番话,让流民们兴奋不已。 一众臣子却是面面相觑。 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王伯安更是脸色难看。 金陵府衙里的储粮虽然没有被贪污,但是供应城内的百姓,已经是够呛,若是还要供应流民,就更是艰难。 况且,越来越多的流民,还在继续往金陵而来。 ...... 金陵府衙。 天佑皇室端坐在大堂。 王伯安在堂下,弓着身子朝天佑皇帝汇报。 “陛下,若是赈济城外流民,金陵储粮,只能坚持十五日,即便减少份量,最多坚持二十日,再少......就会饿死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第321章 粮食不吃,拿来沤肥? 二十日的时间,若是出现死人的情况,那么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尤其是天佑皇帝身在金陵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 一个不好,整个朝局都会动荡。 大好的局面,也会荡然无存。 天佑皇帝脸色阴沉,手指不停的敲击在桌案上,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在天佑皇帝的固有意识里,只要他手握大军,开进金陵,即便金陵官场再糜烂,官商勾结,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如今的局势,却令他进退不得。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李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眼神中饱含杀意。 郑老太监则是努力的寻找着破局的法子。 王伯安躬着身子,脸上表情透着无奈。 只有唐寅和赵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府衙大堂上,顿时陷入了沉默。 沉默良久,天佑皇帝直起身子,看向众人。 “朕已决定,从京城运粮,五十万石粮食,不日便能运抵金陵!”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立马拍马屁。 “陛下英明!” 李静闻言,不由诧异的问道。 “陛下,这粮食,可是供给边军的军粮?”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如今北绒战事已毕,军粮晚些时候再补上便是,” “边疆有苏老将军和李晋在,不会出乱子。” 听到这里,李静没有再问,毕竟流民的情况要比边疆要紧急些。 其他人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王伯安却是依旧眉头紧皱,朝着天佑皇帝一躬身。 “陛下,五十万石粮食,最多再能坚持一月时间,” “如今已经有三省数个州府,储粮已空,如此下去,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众人闻言,不由瞥了王伯安一眼。 这个王大个子,真是没眼力! 五十万石粮食,确实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但是陛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连军粮都拿出来了,非要在这个时候揭老底? 果然,天佑皇帝脸色不愉的,朝他挥了挥手。 “王爱卿,朕会让内阁颁旨,从各省购粮,你就不要操心了。” 王伯安见状还要再说。 郑老太监连忙朝着众人说道。 “陛下累了,诸位大人先行退下吧!” 王伯安抿着嘴唇,心有不甘。 天门坝决堤,下游三省受灾,从传来的消息来看,至少有十几个州府的储粮都空了,波及到的百姓,至少有两三千万。 这个缺口,可不是一点点。 然而,王伯安也知道天佑皇帝没有什么好办法。 跺了跺脚,王伯安拉着马苏,转身出了大堂,安排赈灾事宜去了。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让百姓不出乱子。 王伯安等一众官员离开。 唐寅和赵睿也朝着天佑皇帝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府衙,赵睿立马朝着唐寅说道。 “唐兄,那件事,要不要与父皇说?”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赵兄,还不是时候!” 赵睿顿时急道。 “父皇为此都愁白了头,我担心父皇撑不住啊!” 唐寅依旧摇了摇头。 “此事,还是暂时保密为好,” “若是此时告知陛下,恐怕崔杨两家很快就知道了,” “密事不密,恐怕就会失去效用,到时候,再想彻底铲除隐患,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况且,咱们还不知道江兄那边如何了,” “依我之间,还是等江兄的消息传来,再徐徐图之!”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下来,转头看向府衙正堂的方向,眼眸中流露出犹豫之色。 片刻之后,赵睿跺了跺脚。 “行,我听你的!” 唐寅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吧,出了事,我来扛!” 赵睿轻哼一声。 “孤是太子,哪轮的到你来抢功?” 唐寅顿时哈哈一笑。 “行行行,你牛逼,一会下五子棋,我让你先走!” 赵睿顿时呸了一声。 “唐兄啊,你哪都好,就是这欺负老实人的行径,着实令人不齿!” 唐寅不由一瞪眼。 “那你下不下?” 赵睿白了他一眼。 “下......!” 两人说着,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去。 直到走远,余大谋的身影出现,深深的看了两人背影一眼后,这才转身走回府衙。 府衙大堂内,天佑皇帝正和李静悠哉悠哉的喝茶,完全没有方才难看的脸色和愤怒表情。 郑老太监随侍在一旁,给两人沏茶。 看到余大谋走进来朝他行礼,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大谋啊,那两小子,密谋什么呢?” 余大谋闻言,顿时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天佑皇帝听完,不由朝着李静笑道。 “舅兄,你这女婿,将太子都给带坏了!” 李静翻了个白眼。 “难道他不是你的臣子?” 天佑皇帝尴尬一笑。 “这两小子,将幼王府的金银都搬走了,带走了一半的战舰,还让江家收集海船,还以为能瞒的住朕呢!” 余大谋疑惑的问道。 “陛下,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郑老太监闻言,朝着余大谋说道。 “余指挥使,在西北的时候,咱家就听唐寅说过,南方的猴子国,每年产粮三季,甚至四季,那里的粮食,多的吃不完,每年都要将大半的粮食,倒入田地里沤肥,” “他们此举,估计是让水军南下,换粮食去了!” 余大谋闻言,顿时一愣。 “粮食不吃,拿来沤肥?” 天佑皇帝轻笑一声。 “朕也在《南国志》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猴子国盛产粮食,但也是野蛮之地,” “太子和唐寅,让王道林将幼王府抄来的金银,换成了布匹,将整个金陵的粗布、绸布都买光了,估计就是去猴子国换粮食去了!” 余大谋不由诧异的问道。 “那太子为何不与陛下明说?” 天佑皇帝眯了眯眼睛。 “唐寅说的对,密事不密,反受其累,” “崔杨两家以百姓要挟朕,若是不将他们彻底铲除,日后江南永无宁日!” 说着,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朕被百姓堵了回来,恐怕他们正得意呢,” “也罢,既然两个小子,都布好了口袋,那便配合他们演这一场戏,” “尔等也尽量配合!” 众人闻言,连忙躬身称是。 第322章 引狼入室 唐寅和赵睿,还不知道,自己布置的后手,早就被天佑皇帝看破。 两人出了府衙,也没有回码头,而是跑回幼王府去了。 那个地方虽然不吉利,但是却是舒服。 接下来的几日,天佑皇帝除了催促朝廷,尽快运来五十万石粮食,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最苦逼的,便是王伯安和马苏。 两人带着书院的学生,填充衙门人手的不足。 整日里穿梭在流民当中,发放稀粥,维持秩序,忙的不亦乐乎。 金陵城,一座普通的院子。 院内,一高一矮,两人相对而坐,眼前的棋盘上,已经下了数百手棋子。 瘦高老者,正是失踪多日的按察使司按察使崔明聪。 矮个老者,便是杨家家主杨琏。 一名身着儒衫头戴兜帽的中年书生走了过来,朝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爹,崔大人,陛下已经下令,将京城的军粮紧急运往金陵,估计不日,就能运抵!” 杨琏闻言,朝着书生笑了笑。 “俊儿啊,那些流民如何了?” 杨文俊躬着身子回道。 “爹,陛下在金陵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扬州,池州,杭州,通州,泰州......十数个州府,以及下面的县城,都安排了人鼓动百姓,大批流民正在往金陵赶来,” “再有半月,流民至少有五百万,一月之内,可有千万流民齐聚金陵!” 此言一出,杨琏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俊儿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杨文俊一走,崔明聪便笑道。 “杨兄,你们杨家子弟,各个聪慧,崔某真是嫉妒呀!” 杨琏闻言,轻笑一声。 “崔兄就不要取笑老夫了,俊儿虽然不错,但是还差的远呢!” 杨琏虽然嘴上说着杨文俊差的远,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 崔明聪内心暗骂一声虚伪,这才脸色一正。 “杨兄,既然诸事顺利,你打算如何处之?” 杨琏闻言,将手上的棋子放下,然后说道。 “今日请崔兄来,便是商议此事。” 崔明聪见状,脸上神情也严肃起来。 杨琏悠悠的道。 “江南乃是大明粮仓,咱们清空了十数个州府的储粮藏了起来,这些粮食占据大明近半的储粮,” “陛下的五十万石军粮,运抵金陵,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只要咱们藏的粮食,不拿出来,整个大明便无粮可用, “一千万的流民,那就是一千万张嘴,” “人饿极了,可还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老夫已经安排了人混在流民中,只要饿死了人,再鼓动一番,那些饿红了眼的流民,指不定刚出什么事来呢!” 崔明聪闻言,脸色一怔。 “杨兄,你是想.......?” 杨琏见状,冷笑一声。 “既然天佑帝不给我们活路,咱们也只能被迫反抗!” 催明聪皱着眉头。 “太后和幼王都死了,咱们就算杀了天佑帝,也无济于事啊!” 杨琏哈哈一笑。 “崔兄啊,你还是太不懂人性了,” “天佑帝若是不来金陵,我还拿他没办法,” “可惜,他刚愎自用,来了金陵,这还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 “只要天佑帝和李静一死,京城必然大乱,他的几个儿子,为争夺皇位,定会大打出手,哪里还有空管咱们?” 崔明聪顿时惊的站了起来。 “杨兄,你......你的意思是?” 杨琏嘿嘿一笑。 “天佑帝一死,咱们随便找一个宗室,在江南自立,到时,你与老夫,便是内阁辅臣,与京城划江而治......!” 崔明聪听完杨琏的谋划,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想到杨琏的图谋,竟然这么大。 随后,崔明聪却是激动起来。 假若真的如此,还真有可能,划江而治,大明大半的江山在手......! 崔明聪激动的浑身颤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崔兄,即便京城大乱,皇子夺嫡,也总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咱们没有兵丁,恐怕挡不住大明的军队啊!” 杨琏闻言,摆了摆手。 “崔兄放心,老夫已经谋划好了,” “若是京城大乱,几个皇子,势力都差不多,想要重新选出皇帝,至少要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以咱们的财力,足以收买大批官员,训练出一支军队,震慑新皇,” “况且,老夫还请了外援!” 崔明聪不由诧异问道。 “外援?” 杨琏点了点头。 “东倭人勇武善战,尤其是海战,罕有敌手,” “老夫已经与野村谈妥了,只要大明一乱,他们就带兵前来,帮咱们守住江岸,” “野村手下号称十五万浪人,五千大船,有他们在,大明的水军,就是摆设。” 崔明聪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沉思一番这才说道。 “杨兄,东倭人嗜血成性,与之合作,怕是引狼入室啊?” “况且那野村,凶名在外,常年袭扰我大明沿海......这,怕是不妥吧?” 杨琏却是摇了摇头。 “崔兄有所不知,” “正因为东倭人,乃是外族,引他们来,才是上策,” “东倭人来此,便是非我族类,只能依附咱们,” “只要咱们的势力稳固,到时找个由头,就将他们赶将出去。” 崔明聪听到这话,虽然依旧觉得不妥,但是却也觉得颇有道理。 东倭人袭扰大明沿海,毫无人性,他们就算进来,也不容于大明百姓,想要安定下来,就要靠他们。 等他们的势力平稳下来,到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将这些东倭矮子赶出去。 想到这里,崔明聪这才放下心来,端起一旁的茶杯。 “杨兄果然好计谋,崔某佩服,今日以茶待酒,预祝大业可成!” 杨琏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 “大业可成!”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之后,一口饮下。 ...... 十数个州的粮食都空了,天佑皇帝亲临金陵赈灾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每日金陵城外都会多出数十万百姓。 短短一个月时间,城外的流民,就超过了千万之数。 金陵城内外,到处都是流民。 要不是王伯安及时下令关闭城门,恐怕金陵城已经被流民占领了。 第323章 躁动的百姓 即便王伯安将城门关上,也给金陵城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城外一眼望去,全都是流民。 这种场景,别说他们没见过,历史上也没出现过啊! 城内的金陵百姓,人人自危。 城外的流民倒是悠然自得,每日里,就等着朝廷的赈济。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伯安手上的粮食也不多了。 身为金陵知府的王伯安,急的都瘦了十几斤,偏偏天佑皇帝还在府衙里稳如泰山。 府衙外,王伯安红着眼睛,心中的小火苗都快压制不住了。 “郑大监,本官今日定要见到陛下!” 郑老太监拢着手,悠悠的说道。 “王大人啊,不是杂家不让你见,陛下身子不适,不宜见驾呀!”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瞪眼。 “城外流民,与日俱增,已有千万,京城运来的五十万石粮食,眼看就要告罄,” “没了粮食,城外上千万张嘴,若是堵不住,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王大人,陛下已经给内阁下旨了,朝廷也有朝廷的困难,需要时间啊!” 王伯安见状,顿时怒道。 “郑大监,如今城内粮食已经涨到了八十两一石,这还有价无市,” “金陵百姓怨声载道,城外流民嗷嗷待哺,陛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明百姓全都饿死吗?” 此言一出,周边的守卫,顿时直直的看向王伯安。 这位王大人可真敢说啊! 这话,可是有攻歼陛下的嫌疑哦! 王伯安却是俨然不惧,撩起袍服,往地上一跪,高声喊道。 “请陛下怜惜百姓,臣万死以赎!” 说完,直接在地上砰砰砰,就磕了几个响头。 郑老太监见状,顿时也急了,连忙想将他拖走。 这个时候,大堂的门打开,天佑皇帝和李静走了出来。 “王爱卿的意思是,朕不爱惜我大明百姓?” 王伯安闻言,身子一挺,朝着天佑皇帝一叩首。 “陛下,臣并无此意,” “不过,如今形势危急,还请陛下,下令全国征粮,” “再有三个月,便是第二季粮食便到了收割时节,到时百姓便可活命!” 天佑皇帝闻言,沉声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两个月时间,这么多百姓,朕如何养的起?” “全国征粮?” “亏你想的出来,这里的百姓要吃饭,难道其他百姓不要吃饭了?” 天佑皇帝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若是强行征收粮食,恐怕没等到这里出乱子,其他地方就出现叛乱了。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随后,梗着脖子看向天佑皇帝。 “那便由朝廷出银子购粮!”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好气又好笑的看王伯安。 他一直不动,就是等着唐寅的粮食运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货这么憨批。 这个时候,又不好明说。 天佑皇帝轻叹一声。 “王爱卿啊,如今金陵的粮食都快八十两一石了,” “其他地方的粮食,也涨了不少,” “三个月,一千万流民,至少要三百万石粮食,万万银........!” 听到万万银这个数字,王伯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纠结了一番之后,王伯安还是说道。 “陛下,钱庄司有存银,如今城外的可都是大明子民,” “臣请陛下,以百姓为重!” 说着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钱庄司虽然有这个银子,但那可是百姓的存银,是不能动的。 况且,天佑皇帝这个穷货,想从他嘴里,扣除银子,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果然,天佑皇帝大怒,朝着郑老太监一挥手。 “来人,将他叉出去!” 王伯安闻言,顿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佑皇帝。 “陛下......!” 还没等他再开口,郑老太监就带着几名内卫,扑了上来。 砰,的一声,王伯安被丢了出来。 王伯安顿时呆愣当场,披头散发的,兀自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府衙大门。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看来,钱庄司的钱虽然重要,但是千万百姓的命,难道就不重要? 王伯安内心产生了极度的挫败感。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金陵百姓的注意。 ...... 小院内,杨琏独自坐在院内品茗。 崔明聪微笑着,敲响了小院的门。 “哈哈哈,杨兄,天佑帝果然扛不住了!” 杨琏见状,看了他一眼。 “哦,崔兄可是带好消息来了?” 崔明聪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杨兄,天佑帝坐不住了,今日更是将王伯安那个傻子,给赶出了府衙!” 杨琏闻言,脸上毫无波澜,显然这个消息他早就收到了。 镇定自若的给崔明聪倒了一杯茶,杨琏笑道。 “如今城外流民已达千万之数,金陵城内的储粮,很快就被耗尽,” “咱们的谋划......是时候开始了!” 崔明聪闻言,眼睛一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茶!” ......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城内城外流出了传言:“陛下不愿意出银子购粮,金陵的储粮最多还能坚持三日,到时候,就要饿死人了。” 这个传言,越演越烈。 起初有人还不信。 然而,百姓中再次流出一则传言:“王大人为了百姓求见陛下,让陛下出银子购粮,却让陛下给扔了出来。” 这个传言,得到了许多百姓的证实。 两个传言,一串联起来,顿时增加了可信度。 城内外的百姓和流民,顿时躁动了起来。 “难道陛下不管我们了?” “那咱们怎么办?” “陛下为了其他的地方的百姓,不愿意征粮,钱庄司明明有余钱,也不愿拿出来购粮,陛下恐怕是要放弃咱们了。” “什么?” “咱们也是陛下的子民呀,陛下怎能如此?” “不行,我要去问问陛下,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同去,同去,都说陛下爱民如子,我倒要看看陛下是否真的如此狠心。” 随着消息传出,城内的百姓,城外的流民同时躁动了起来。 城内百姓,纷纷朝着府衙聚拢。 城外的流民,也朝着城门而去。 第324章 懵逼的王伯安 随着百姓和流民的躁动,金陵城内外顿时热闹了起来,弥漫着一股子异样的味道。 人群中,不断有人拱火。 城内大批百姓围住了府衙,纷纷高喊着,要见天佑皇帝。 城外的流民也在有心人的刺激下,不断冲击着城门。 此时整座金陵城,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内,杨琏和崔明聪透过窗户,看向被围的死死的府衙,脸上露出畅快的表情。 “嘿嘿,天佑帝不给我们活路,这就是下场!” 崔明聪悠悠的看向杨琏。 “杨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你那边如何?” 杨琏闻言,挑了挑眉。 “老夫已经让俊儿与野村接上头,只要这边事成,码头外的水军,必然会调入城内,” “俊儿他们趁机夺去码头,烧毁战船,到时候,江岸就尽在掌握,江南之地尽在瓮中矣!” 崔明聪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杨琏。 “杨兄,此战必胜!” 杨琏闻言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眯着眼睛看着府衙门外激愤不已的百姓们,轻笑一声。 “此战必胜!” ...... 城外大批流民,激动之下,不断冲击着城门。 守城军士,顿时吓坏了,好在李静将玄甲军开了过来。 府衙外,也不堪重负,虽然有暗卫和内卫,但是聚拢的百姓却是越来越多,至少有十数万人。 百姓们不断高喊着,要天佑皇帝给他们一个交代。 府门却是依旧紧闭,门口的守卫,也都退了回去。 百姓们见状,更怒。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让百姓饿死一人,如今却是这番姿态? 有冲动的百姓顿时就忍不住了,冲到府衙门前,不断撞击府门。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其他百姓见状,顿时跟上。 府门不比城门,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多人。 很快,府门轰然倒塌。 就在这时,有人高喊道。 “咱们也是大明百姓,陛下怎能狠心丢下我们,咱们找陛下评评理去.......!” 有人带头之下,百姓们虽然觉得不妥。 但是法不责众,况且他们也只是找陛下评理,要一个说法。 在这样心理下,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涌进府衙内。 甚至有人找来梯子,爬上围墙,跳进府衙。 不远处的街道上,王伯安带着一队护卫,快步朝着府衙而去。 “快快快,一定要护得陛下周全!” 王伯安咬着牙,手上还拎着一把腰刀。 然而,才跑到到拐角处,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王伯安顿时大怒,刚要大喊:“贼子敢耳!” 就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嘴。 “哎哎,王大人,你别那么冲动啊,是我,郑三!” 王伯安闻言,顿时停止了挣扎,朝着郑老太监眨了眨眼。 郑老太监见状,这才松开了手。 王伯安得到自由,连忙拉着郑老太监,诧异的问道。 “郑大监,你不是在府衙吗,如何会在这里?”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陛下要见你,随杂家来吧!” 王伯安闻言,更是一脸懵逼。 “陛下........不是府衙吗?” 郑老太监白了他一眼。 “杂家都不在府衙,陛下自然不在,” “王大个子,你少废话,跟着来便是!” 郑老太监显然也对王伯安的倔脾气,有些不耐烦了。 都这时候了,还不明白? 懒得跟他解释,郑老太监带着王伯安穿过街巷,来到一座院子前。 郑老太监轻轻敲响院门,余大谋高大的身影出现。 进入院子,王伯安便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天佑皇帝负着手,笑意盈盈的站在院子内。 太子赵睿站在一侧。 唐寅躬着身子,在说着什么。 王伯安虽然疑惑,但还是连忙上前行礼。 “臣参见陛下!” 天佑皇帝只是摆了摆手。 “王爱卿且一旁听着吧!” “唐爱卿,你接着说!” 唐寅瞥了王伯安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陛下,船队已经回来了,此刻就离码头不足十里!” 天佑皇帝闻言,眼睛一亮。 “如何了?” 唐寅看向赵睿。 赵睿连忙躬身道。 “回父皇,江编修带了一般战舰和上千艘大船,沿着海岸南下,到了南猴,” “那里的粮食果然如唐县令所言,多的沤肥,” “江编修用带去的布匹与南猴人换粮食,” “那些南猴人,没见过世面,竟然用一百石粮食换一匹布,” “这次船队带回来整整五百万石粮食,” “要不是带去的船实在装不下了,还能换回来更多!” 听到这个数字,天佑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唔.......不错不错,这个江编修,果然不错,哈哈哈!” 一旁的王伯安闻言,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睿,不可思议的问道。 “太子殿下,您没说错吧?” “一匹布换一百石粮食?”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王大人啊,亏你还是唐寅的师叔,这等事情,你竟不知道?” 王伯安顿时死死的盯着唐寅。 “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寅苦笑一声。 “师叔,《南国志》有记载,南猴盛产粮食,一年四季稻熟......呃,您不会没看过吧?” 王伯安顿时哑口无言。 他读书,大多读的都是儒学经典,这《南国志》一看就是野史怪志,这也能行? 王伯安陷入了震撼之中,他闭门读书多年,却是连唐寅都不如,顿时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天佑皇帝却没有管他,朝着赵睿和唐寅笑着说道。 “嗯,你两小子,这次办的不错,” “粮食一到,百姓为难迎刃而解,接下来,就看崔杨两家的手段了,” “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进入府衙,却找不到朕时的表情定然精彩至极!” 郑老太监则是嘿嘿笑道。 “那两个贼人,定然大吃一惊,本以为大事可成,却没想已然进入陛下设下的瓮中,” “老奴恭贺陛下,江南之地隐患被除,此后大明便可长久昌盛矣!”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开怀的哈哈大笑起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325章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批百姓蜂拥冲进府衙内。 一些百姓,冲进府衙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少人冲进府衙,突然从身上掏出兵器来。 明晃晃的刀兵,顿时将那些百姓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去。 不过,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涌来,将他们推着往前走。 不断的有人冲进来,抽出兵刃。 还有人大喊起来。 “狗皇帝根本就没拿百姓当人看,依我看不如反了,” “杀了狗皇帝,咱们才有出路!” “杀了狗皇帝.......!” 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令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给吓坏了。 然而,这样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多,将他们也裹挟了进来。 此刻有的百姓,虽然察觉到了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的诉求从,面见陛下,变成了杀狗皇帝。 一字之差,代表的含义可是天壤之别。 有清醒的百姓,看到这形势,立马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疯狂的往后退去,企图逃离这场旋涡当中。 只不过,既然进来了,再想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许多抽出兵刃的人,看到后退的,挥刀便砍。 顷刻间,喊杀声,痛呼声,混在了一起,整个府衙内顿时乱了起来。 后面不明真相的百姓,还在往里冲。 黑暗中,有人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直直朝着大堂而去。 然而,冲进府衙,穿过影壁,顿时发现了不对。 因为里面空无一人,方才退回去的守卫,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陛下所在之地,怎么可能会没有守卫? 几名持刀的百姓,发现不对,想要示警,却是被后面的人,不停的往前推。 一时间,前面冲进去的人就急了,想要冲回去。 然而,人潮一旦动起来,哪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 从外面看去,情形便是百姓们一窝蜂的往府衙冲去。 酒楼内,杨琏和崔明聪激动的站了起来,四目死死的盯着府衙处的境况。 他们安排了大批人混进人群,借着百姓的掩护,冲杀进去,只要靠近,天佑皇帝必死。 一场阴谋与风暴,正在进行。 府衙内,传来震天的呼喊声。 然而,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事成的信号。 两人顿时着急了起来。 崔明聪朝着一旁的随从招了招手。 “去看看,什么情况?” 随从朝他一躬身,正要离开,便看到,大街上,几人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 看到那几人,崔明聪和杨琏顿时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难看的神情。 很快,其中一人便进了酒楼,来到房间里。 “家主,不好了.......府衙里没找到天佑帝!” “什么?” “没找到?” 崔明聪闻言,红着眼睛,上前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 “天佑帝怎么可能不在府衙?” 来人脸上表情都快哭了。 “家主,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带着人,混在人群中冲进去,本想趁乱暴起,剁了那个狗皇帝,” “只是,府衙里空荡荡的,连天佑帝身边内卫的影子都没看到!” 此言一出,杨琏也是大吃一惊。 “不可能,我的人每日都在府衙外盯着,” “府衙里,也有我的人,半个时辰前,才传来消息,天佑帝就在里面。”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挤到咻咻咻的声音。 同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你说的是他吗?”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撞破房门,飞了进来。 杨琏定睛一看,顿时身子一抖,不可思议的朝着房门外看去。 郑老太监和王伯安,出现在门口。 郑老太监拢着手,脸色阴沉。 “此人在府衙后厨多年潜伏,想必也是你安排的吧?” 杨琏看到郑老太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哆嗦着抬起手来,指着他。 “你.......陛下,早就知道了?” 郑老太监闻言,嘿嘿一笑。 “金陵暗卫,在你们眼里,是废物,老夫带的可是内卫,” “以为躲在后厨,老夫就看不出来了?” “留着他,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你而已!” 崔明聪此时已经吓的冷汗直流,完全没有之前的儒雅之气。 “留着他,就是为了吊出我们?”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崔大人果然聪明!” “若不是为了找出你们,这两只硕鼠,陛下也不至于还要陪你们演这场戏!” 两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崔明聪更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他们自以为周密的谋划,在人家眼里,不过是笑话。 王伯安见状,沉声说道。 “当年,崔大人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如今却是与杨家狼狈为奸,可曾想过有今日?” 崔明聪闻言,看向王伯安,神情却是平静了下来。 “王伯安,你孤身一人,自然清高,崔某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崔某也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话,王伯安顿时低下头来。 类似崔明聪这样的官员很多,他们十年寒窗,当上官了,也是满腔热血,为报国恩。 然而,身后还有无数的人情世故,又有多少人能够忍住诱惑。 王伯安脸色不变,眯着眼睛看向崔明聪。 “我的师侄唐寅,有一句话,本官觉得很对,”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 “明明是你自己及受不住诱惑,堕落如斯,却还要将自己,说的如此无辜,” “多少官吏,就是与你一样,企图用苦衷两个字,给自己的罪孽辩解。” “若真如此,汝何不辞官,留得清白身?” 崔明聪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王伯安见状,冷哼一声。 “不过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罢了,何须惺惺作态?” 似乎被戳穿了小心思,崔明聪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起来,怒视王伯安。 “哼,王伯安,你再清高,也不过是天佑帝的一条狗!” 王伯安闻言,正要回怼。 房门外再次传来一阵笑声,只见天佑皇帝走了进来。 “王爱卿,无愧君上,无愧百姓,清白白来,赤条条去,” “不像你崔明聪,死后也是乱臣贼子!” 崔明聪看到天佑皇帝的身影,身子情不自禁的一颤,身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第326章 威胁和交易 一旁的杨琏见状,却是大笑一声,看向天佑皇帝。 “陛下好手段,杨琏佩服,” “不过,城外的千万百姓,陛下该如何处之?” 说着,杨琏脸色一正,恭恭敬敬的朝着天佑皇帝行了个大礼。 “草民杨琏,想与陛下做一个交易!”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轻笑一声。 “哦......说来听听!” 杨琏见状,抬起头来说道。 “陛下,金陵城外一千万百姓,所需粮食是个天文数字,” “恰巧,草民手上有粮食,整整三百万石,足以让百姓们,支撑到秋收,” “如此一来,陛下的难题迎刃而解!” 说完,杨琏自信的看向天佑皇帝。 他发动这场密谋,最大的底气便是城外的一千万流民。 这三百万石粮食,便是他自保的底气。 天佑皇帝闻言,脸色古怪的问道。 “朕,若想要这三百万石粮食,便要放过你们?” 崔明聪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重新燃起求生的希望。 杨琏再次一磕头。 “草民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陛下雄才大略,草民佩服不已,” “只求陛下放过我崔杨两家及子弟,此后,我等远赴东倭,绝不再回大明,” “还请陛下开恩!” 此言一出,王伯安被气的浑身发抖,怒声喝道。 “无耻小人,竟敢拿百姓威胁陛下!” 杨琏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陛下,千万百姓的性命,换我崔杨两家,很划算的,”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麻烦可是不小.......!” 面对杨琏的威胁,天佑皇帝摸了摸下巴。 “唔.......杨琏,你如此才能,不入朝为官,却苟在民间,行商贾之事,真是可惜了!” “不过,若论经商,却也有人不比你差!” 杨琏闻言,不由一愣。 “陛下说的可是唐寅?” “他能弄来粮食?”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 就在这时,酒楼外的大街上,传来阵阵呼喊声。 “快快,快出城啊,城外运来了好多粮食......!” 随着呼喊声,周边的百姓,顿时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七嘴八舌的打听了起来。 “什么粮食?” “嗨,你们还不知道吧?” “城外水军运来好多粮食,一车车的,从城门口,都排到码头了,” “据说啊,码头上,上千艘大船上,装的全都是粮食,整整有五百万石呢!” “五百万石?” “这......这些都是陛下弄来的?” “那可不,那些粮食就堆在城外呢,好大一堆,就像山一样,” “那里的兵丁说了,这可是陛下好不容易弄来的,就是给咱们的赈灾粮,很快就要发粮了.......!” 听到这里,百姓们,哪里还忍的住,纷纷呼朋唤友,朝着城外跑去。 “哎嗨,三儿,你去将小七他们叫回来,陛下的赈灾粮到了,咱们领粮去!” 随着消息的传出,围攻府衙的百姓们,纷纷散去,一窝蜂的跑了。 顷刻间府衙门外,孤零零的站着一些,手持兵刃,不知所措的人。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趁乱刺杀皇帝。 然而,百姓们都跑光了,他们也没有了遮挡的护身符,又没有接到下一步的命令,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们回过神来,想要逃跑的时候,一旁的街道上,涌出大批暗卫,余大谋拎着长戟就冲了上去。 “陛下有令,凡持兵器者杀无赦。” 那些人,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现在面对杀气腾腾的暗卫,更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很快,近万名刺客,就被余大谋带着暗卫,全部绞杀干净。 府衙外,鲜血遍地,仿若人间地狱。 酒楼内的杨琏和崔明聪看到外面的场景,顿时张大了嘴。 杨琏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天佑皇帝。 “你......你如何会有粮食?” 天佑皇帝嘿笑一声。 “朕说过了,朕手下的臣子,不比你差!” 杨琏闻言,身子一晃,瘫软在地上。 崔明聪也好不到哪去,变的双目无神。 天佑皇帝见状,朝着郑老太监摆了摆手,随后带着王伯安走出了房间。 天佑皇帝一走出门,身后就传来两声闷哼。 片刻之后,郑老太监走了出来,手上还沾上了些血迹。 “陛下,都处置干净了!” 这崔杨两家,在江南经营多年,势力无孔不入,天佑皇帝必须看着他们身死,才能安心。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王伯安。 “王爱卿,逆贼已除,粮食也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朕已经让马爱卿,接管按察使司,你们两人配合,安抚好百姓,” “朕说过,不会让百姓饿死一人。” 王伯安闻言,连忙躬身一礼。 “陛下圣明!” 天佑皇帝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能从你王大个子嘴里,听到圣明两个字,还真不容易啊!” 面对天佑皇帝的打趣,王伯安不由无语的撇了撇嘴。 不过,这也说明天佑皇帝心情很好。 ....... 处置完杨琏和崔明聪两名罪魁祸首,混在人群中的刺客,也被余大谋杀光。 接下来,便是如何安置百姓了。 天佑皇帝郑老太监和王伯安,来到城门处。 这里已经没有百姓围城,玄甲军安静的在街道两侧。 城墙上的守军,也没有如临大敌,而是伸长着脖子,往外看去。 天佑皇帝在内卫的拱卫下,走上城墙。 城楼处,李静看到天佑皇帝,连忙朝着他行礼。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舅兄如何了?” 李静闻言,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陛下还是自己看吧!” 天佑皇帝闻言,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去。 只见城外的空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座座粮山。 每座粮山,都有十数米高, 城外的官道上,还有一辆辆马车,载着满满的粮食,往这边运来。 空地上,有一排排水军守卫,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百姓,正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粮食,不过却只是朝着粮山指指点点,并没有出现骚乱。 远处还有收到消息的百姓和流民,不断赶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天佑皇帝不由笑骂一声。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 第327章 封赏 面对一座座突然拔地而起的粮山,天佑皇帝表现轻松,还能调侃唐寅。 身后的王伯安就不行了,张大了嘴,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粮山,和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 小院聚首之后,赵睿和唐寅便匆匆跑去接粮食去了。 之前,他只是知道五百万石粮食,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些粮食足以活命城外的流民。 直到此时,他才对五百万石粮食,有个清晰的印象。 李静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不满道。 “陛下,上次他摆出银山,你便有了钱庄司,” “这次的粮山,可也是为你除了江南的祸患!”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尴尬起来。 他每次提到唐寅,都要被自己这个大舅子怼。 不过,李静说的也是事实,唐寅的两次高调动作,都为他解决了棘手的难题。 问题解决,天佑皇帝显然心情很好,也没有与之计较,朝着郑老太监说道。 “太子和唐寅呢?” “让他们来见朕,朕要大大的封赏!”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去找......!” 半个时辰后,唐寅和赵睿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江宴。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天佑皇帝转过身来,哈哈一笑。 “免礼吧!” “太子,这次你做的不错,朕心甚慰!” 赵睿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很快又强行忍了下来。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 天佑皇帝闻言,更是满意。 “唔,很好!” 说着,天佑皇帝看向赵睿身后的江宴。 “翰林院编修江宴......!” 江宴闻言,身子一软,再次跪了下来。 赵睿和唐寅见状,撇了撇嘴角,不知道嘟囔了一声什么。 江宴此时,显得有些狼狈,脸上也比以往清瘦了许多。 显然,这次带着船队去南猴,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好在有唐寅给的海图,此行倒也顺利。 天佑皇帝见状,轻笑一声。 “江爱卿起来吧,” “这次能从南猴运来粮食,你劳苦功高,回京之后,你便去礼部吧,任清吏司员外郎!” 此言一出,江宴不由一愣。 他是翰林院七品编修,礼部员外郎却是从五品官职,还是在清吏司。 要知道,在大明想要升官,就算有关系和背景,也是要熬资历的。 连升三级,这种事情一下砸在他的头上,让他整个人都呆立当场,忘记了谢恩。 直到赵睿提醒他。 “江兄,还不快谢恩?” 江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伏于地。 “臣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大手一挥。 “江爱卿,免礼吧,” “汝在礼部好好磨练,朕日后还要倚重你呢!” 这话要是在朝廷上说出来,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皇帝都要倚重的臣子,可见江宴此后的仕途,必然顺遂,前途无量啊。 江宴激动的浑身颤抖。 “臣必不负陛下!” 唐寅却是知道,这货这么激动,其实不是为了官职,而是为了赵灵儿。 以他的身份,想要匹配公主,简直是痴心妄想,即便与赵睿关系再好也没用。 不过,要是有天佑皇帝的看中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至少多了一份希望。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暗骂一句。 “死舔狗......!” 死舔狗江宴,却是不自知,喜滋滋的退到一旁。 天佑皇帝封赏完江宴,又看向唐寅。 唐寅顿时心跳了一下。 江宴都连升三级,自己岂不是连升五级,直接给个侍郎当当? 赵睿也是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唐寅则是朝他眨了眨眼。 果然,天佑皇帝的声音传来。 “唐爱卿啊,这次你做的不错,” “五百万石粮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陛下,以为,按人头发放粮食,每人三斗,足以支撑三个月,” “三个月后,便是秋收,彼时粮食之危可解矣!” 天佑皇帝闻言,低头沉思片刻。 “唔......直接发粮食,倒也不是不行!” 唐寅一听,就知道天佑皇帝有些肉疼这些粮食。 毕竟全部白送,谁都感到心疼啊。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陛下,此番去南猴国,那里的粮食,遍地都是,” “五百万石,对于那里的粮食来说,还只是九牛一毛,” “只要陛下再派人前去,要多少有多少!”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看向江宴。 “哦......,江爱卿,果真如此?” 江宴见状,上前一步回答道。 “回陛下,确实如此,” “南猴人口不多,但是粮食却是一年可收三季,甚至四季,一匹布换一百石粮食,那里的人,都求着换呢,” “臣走的时候,南猴的国主,还让臣带来国书,想要粮食换我大明的茶、瓷器等物呢,” “想来,不日,南猴的使臣便会来我大明上贡了!” 王伯安闻言,忍不住问道。 “南猴的国主要来我大明朝贡?” 江宴微微一笑。 “是啊,王大人,这次下官带去的粗布,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上等的布料,” “刚到南猴的时候,那里的人还对我们颇有敌意,” “幸好我大明水师装备精良,南猴死了一些人之后,便派人前来谈判,” “下官只是请他们的使者喝了一杯龙井,他们便惊为天人,连南猴国主都惊动了,” “还要下官下次,多带一些茶叶过去,他们愿意五百石粮食换一斤茶叶。” 听到这话,王伯安面容扭曲。 “一斤茶叶,五百石粮食,这尼玛,南猴人是疯了吗?” 天佑皇帝则是若有所思。 他也没想到,崔杨两家,用三百万石粮食,就难住了他。 没想到在南猴,这些粮食,却是如此的不值钱。 这一番对话,顿时让天佑皇帝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天佑皇帝咳嗽一声,却是岔开话题。 “嗯,既然如此,那便发粮吧,每人三斗,领了粮食,便让他们回原籍,” “王爱卿啊,此事由你去操办!”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喜。 这段时间,由于缺粮,他可没少受委屈,被百姓们背地里骂,这下总算可以挺直脊梁了。 天佑皇帝见状,摆了摆手。 “就这样,尔等去忙吧!” 唐寅见状,不由一呆,脱口而出问道。 “哎嗨,陛下,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第328章 从三品海运使 天佑皇帝闻言,勾起唇角,看向旁边的郑老太监。 “朕忘了什么?” 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陛下,唐县令,这是向您讨官呢!” 唐寅闻言,顿时脸色不愉。 死太监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是怎么感觉,自己这么不要脸呢? 天佑皇帝,轻笑一声,看向唐寅。 “汝还是戴罪之身,还是好好当你的县令吧!” 说着,天佑皇帝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只留下唐寅在风中独自凌乱。 “我草,你个不要逼脸的......!” 唐寅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睿捂住了嘴。 “唐兄慎言!” 江宴也在他身后抱住他。 “唐兄啊,你不要命了?” 唐寅见状,顿时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说的轻巧,我如此谋划,出力最大,” “你们一个是太子,升无可升,一个连升三级,就我毛都没捞到!” 赵睿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兄放心,等孤日后登上大位,必然给你补回来!” 这的话,顿时让唐寅和江宴,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赵睿自知失言,看了一眼身旁,发现无人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朝着两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唐寅和江宴默契的转过脸去。 “江员外郎,你一日之内,连升三级,今日可要好好宰你一顿!” 江宴尴尬一笑。 “好说好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城下走去,完全不理会太子赵睿。 赵睿见状,会心一笑,撅着屁股连忙跟上。 “哎哎......唐兄,江兄,等等我!” ...... 城外,无数百姓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粮食,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起初,粮食运来的时候,还有人想要蛊惑流民抢粮,引起骚乱。 然而,在被水军射杀一批出头的人后,就被震慑了下来。 之后,便是一车车的粮食倒在空地上。 随着粮食越来越多,他们就是普通小民,哪见过这阵仗,就像当初在京城,皇宫广场外那一堆堆的金山银海,给人带来的震撼一样。 百姓们呼吸急促,不过倒也放下心来,金陵有了粮食,他们也不会饿死了。 就在这时,王伯安一身绯红官服,带着府衙的衙役,大步朝着城外走来。 不少百姓顿时认了出来。 之前,为了维持秩序,王伯安一直穿梭在流民当中,发粮赈灾。 看到金陵知府前来,他们哪还猜不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纷纷朝着王伯安躬身行礼,高呼。 “王大人来了.......王大人来了!” 顷刻间,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伯安一行。 王伯安情不自禁的身子一颤,随后,昂首挺胸的大步朝着粮堆走去。 之前,他给流民们赈灾发粮,由于粮食不够,都是可怜巴巴,抠抠搜搜的。 流民们,没少埋怨。 如今他却是底气十足! 来到粮堆前,王伯安朝着守卫的水军,出示天佑皇帝给他的令牌。 然而,找了一座粮垛,用力的爬了上去,定了定神之后,看着粮垛下流民们期盼的眼神,用力大喊道。 “陛下有旨,凡受灾者,没人发粮三斗......!” 此言一出,流民中,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纷纷跪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近千万人的高喊,传的老远,将整座金陵城都震动了。 城内,天佑皇帝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脸上不由浮现欣慰的笑容。 ....... 半月之后,各州府的流民,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金陵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甚至更胜一筹。 王伯安算是真正的坐稳了金陵知府的位置。 城外的发粮行动,让他成为了天佑皇帝之后,最大的受益者。 每天都有无数百姓,朝他拜别,恨不得给他立长生牌位。 王伯安是既欣慰又苦恼。 欣慰的是百姓们,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不让他们饿死,他们就能笑着活下去。 苦恼的是,他如今的名声太大了,都快功高盖主了。 关键是,他知道这次能够解决危机,完全是靠唐寅和赵睿的神操作。 在这场危机当中,他的功劳甚至还不如江宴。 这让饱读圣贤书的王伯安坐立不安。 府衙内,天佑皇帝端坐在大堂内,脸色有些诧异。 “哦?” “王大人要请辞金陵知府一职?” 王伯安苦着脸。 “陛下,这次金陵之事,臣微末功劳,当不得如此重任!” 天佑皇帝闻言,站起身,来到他的身前。 “王爱卿啊,朕也觉得你不适合金陵知府一职!” 这话一出,顿时让王伯安一愣。 天佑皇帝见状,笑眯眯的说道。 “朕打算成立海运衙门,你给朕当这个从三品的海运使如何?” “从三品海运使?” 王伯安顿时一头雾水。 天佑皇帝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说道。 “南猴的粮食......你就不想亲眼去看看?” 王伯安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陛下......您的意思是?”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朕找江爱卿打听过了,南猴那里的粮食,还有很多,” “我大明许多地方都缺粮,北绒的使臣即将出使,也是来要粮食的!” 说到这里,天佑皇帝脸色一正。 “王爱卿啊,朕将一半水军交给你,你找人造些大船,给朕将南猴的粮食,统统都给运回来,” “此事任重而道远,汝当负重前行啊!” 听到这里,王伯安激动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臣,必不负陛下重望!” 王伯安屁颠屁颠的准备找匠人造船去了。 天佑皇帝见状,微微一笑。 “小子,王伯安真的适合此职务?” 唐寅的身影,突然从后堂走出,朝着天佑皇帝躬身道。 “陛下,王师伯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海运可是个大买卖,接触的银钱无数,没有比师伯更合适的人了。” 天佑皇帝扭过头来,看着他。 “哦......有多大买卖?” 唐寅耸了耸肩。 “运作好了,不亚于钱庄司......!” 郑老太监闻言,不屑一笑。 “小子,你可别把牛皮吹破了!” 唐寅嘿嘿一笑。 “陛下,有了南猴的先例,日后出海商贸之人,必然趋之若鹜,” “这个世界很大的,好多东西,多的是,” “只要海贸的人多起来,朝廷便不用亲自出去了,” “到时,海运衙门,就只要坐着收税便可,其中的税银,绝对不会比钱庄司的银钱少,” “不如,日后海运衙门,便叫......海关如何?” 第329章 半年之期 秋风瑟瑟,即将进入十月,天气也变的清凉了起来。 金陵城外的流民已经走的七七八八,那一堆堆的粮山,也不见了踪影。 留下的,只有金陵百姓,对那日一幕的回忆。 直到许多年后,依然有人记得,金陵城外的千万流民,以及陛下的大手笔。 ...... 城外码头,天佑皇帝负着手,看着大船上的两百万石粮食,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爱卿啊,这些粮食,朕带回京城,” “不过,北绒使者即将出使我大明,你务必在年前,运回粮食来,” “朕还指着这些粮食向北绒人,换战马呢!” 王伯安闻言,顿感身上重担不轻,不过,这货是个轴人,责任越是重大,越是兴奋。 “陛下,臣已经安排妥当,派人去扬州打造出海的大船,预计能运回三千万石粮食!” 天佑皇帝见状,摆了摆手,随后看向赵睿。 “太子啊,江南织造局,关系重大,北绒人除了粮食,还要御寒的衣服,有了这些,边疆才能安定下来,此事朕便交给你了!” 赵睿闻言,顿时将胸脯拍的啪啪响。 “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所望!” 天佑皇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上了最大的福船。 不远处。 “哎哎,唐兄,这次回京,我便到礼部上任了,” “可惜了,你还要去青阳县,咱们兄弟不能好好庆祝一番......!” 江宴一脸嘚瑟的炫耀,加喋喋不休。 唐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陛下已经登船了,你还快去?” 江宴见状,不由一激灵,连忙朝他拱手。 “哎呀,唐兄,我不能跟你说了,我要登船了!” 说着,朝着福船小跑而去。 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唐兄,哥哥等你回京哈!” 唐寅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赵睿凑了过来,打趣道。 “唐兄,父皇带着剩下的粮食回京了,王海运使也去扬州造船去了,连江宴那个憨货都回去享福去了,” “就你苦逼哈哈的,还要去青阳县,” “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 唐寅斜了他一眼。 “你不也留在金陵筹备江南织造局?” 赵睿闻言,嘿嘿一笑。 “唐兄,我觉得在金陵挺好,在外面,可比京城有意思多了!”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干脆不说话了。 赵睿这货,自小便在王府里,天佑皇帝登基之后,便在皇宫,太子府里,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他当然愿意了。 可怜自己一番谋划,到头来还是七品青阳县令。 天佑皇帝那个没良心的,简直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赵睿见唐寅一脸的不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李静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身校尉服的李令月,以及小姑娘李令柔。 李令柔看到唐寅,立马便小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唐寅哥哥,堂姐说带我回京见我父亲,你不随我们一起回京吗?” 唐寅闻言,蹲下身来,看着他露出笑容。 “哥哥在这里还有要事,等事情办完,便去看你好不好?” 李令柔闻言,眼中带着不舍,却是伸出小小的手指。 “一言为定!”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与她拉钩。 “一言为定!” 唐寅说完,李静便朝着李令月吩咐道。 “令月,你带令柔先上船吧!” 李令月闻言,上前拉着令柔往大船走去,只是临走前,给了唐寅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让唐寅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赵睿见状,脸色有些尴尬。 李静却是咳嗽一声,等李令月走远这才说道。 “小子,陛下此番回京,朝堂定然动静不小,” “你和太子留在这里也好,半年之后,老夫便想办法,将你调回京城,” “等你回京,便与令月完婚,此事老夫会与你母亲商议好!”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半年之后,回京完婚?” 李静见状,脸色顿时不愉道。 “怎么,你不愿意?”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那个,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陛下能答应?” 李静冷哼一声。 “此事,你就不要管了,老夫自有办法!” 唐寅闻言,看了一眼不远处,不停回头张望的李令月,会心一笑。 “我知道了,岳父大人!” 李静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赵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往福船走去。 赵睿一脸吃味的凑了过来。 “哎哎,唐兄,我怎么觉得舅舅怪怪的!” 唐寅白了他一眼。 “哪里怪了?” 赵睿疑惑的问道。 “舅舅往日里,看到我一次,就会教训我一次,这次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陛下就在船上,你让他说什么?” “况且,岳父大人想说的话,不都告诉你了吗?” 赵睿顿时一愣。 “舅舅说了吗?” 唐寅无语的说道。 “岳父大人说了,陛下回京,朝廷会有动静,” “半年之期,不仅是对我说的,也是对你说的!”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回过味来。 “唐兄,你的意思是?” 唐寅轻叹口气。 “看来,陛下回京,必然要整肃朝堂了,” “你贵为太子,干系重大,确实不宜留在京城!” 赵睿仍旧诧异的问道。 “整肃朝堂,与我何干?” 唐寅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或许金陵崔杨两家,给陛下提了个醒,” “以陛下的脾气,是不可能再让此类事情发生的!” 赵睿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崔杨两家,官商勾结,利用千万百姓,企图谋反,差点酿成大祸,动摇我大明根基,着实该死,” “朝堂确实该好好整肃一番了。” 唐寅闻言,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别管朝廷之事了,只要将江南织造局筹办好,将北绒人的羊毛薅过来,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两手一摊,嘿嘿笑道。 “我对此事,一窍不通,就看你的了,青阳.....唐县令!” 唐寅看着赵睿猥琐的笑容,顿时一脸的无语。 ...... 第330章 奇怪的黄家村 一辆马车,在十数骑的护卫下,驶出金陵城,往东而去。 马车上,唐寅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片片落叶随风飞扬,飘落在上,汇聚成一幅优美的画卷。 还没等唐寅感慨一番古代金陵秋日的美景。 老方的大脑袋,就不合时宜的凑了过来。 “姑爷,咱们去青阳县,且还要些时日呢,您先休息一会吧!”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这货,真是煞风景。 老方见状,疑惑的挠了挠头,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唐寅叹了口气。 “老方啊,你知道你家媳妇,为什么老是骂你眼瞎吗?” 老方闻言,顿时一愣。 “为什么?”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缩回马车,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老方想要再问,却也不好再问,只是一脸问好的喃喃自语着。 “这是为什么呢?” ....... 马车走了一个日夜,来到一座县城前。 一名官员跳下马来,快步来到马车前,躬身说道。 “唐大人,前面便是青阳县了!” 车帘掀开,唐寅走下马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县城。 青阳县,隶属金陵府治下。 这里依江而建,交通便利,过了长江,再往东二十里便是扬州,同时,这里也江南有名的纺织圣地。 唐寅微微一笑。 “王大人啊,此番跟本官来青阳,辛苦你了!” 王道林闻言,顿时激动的脸色通红。 “能为大人效力,乃是下官的荣幸!” 王道林因为太后谋逆获罪,被赵睿带来金陵,又在崔杨案中,弃暗投明。 金陵王家族,本就是以纺织布匹起家。 赵睿便将他安排在青阳县,任主簿一职,帮唐寅一起将纺织业弄起来。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货,从堂堂主事,变成一县主簿,在唐寅手下干活,却没有一点怨言,反而一脸的兴奋。 用他的话来说,他本是罪臣,能够跟着唐大人已经很好了。 实际上,他这个主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唐寅何许人也? 虽然现在是区区七品县令,但是身份地位,是多少朝中大员比不了的。 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都知道,他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跟着唐寅,只要将事办好了,还怕没有升迁的机会? 唐寅闻言,疑惑的问道。 “听闻青阳乃是我大明纺织圣地,县城如何这般小?” 王道林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唐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青阳县城虽小,却是内有乾坤,” “这里的村落,人人都是织布能手,有数百年的传承技艺,江南大多的布匹都出自这里,” “我王家的织布坊,便建在米家村里,那里的数百村民,都在为我家织布!” 听完王道林的解释,唐寅顿时便知道了青阳县,纺织运营的大概模式了。 由于纺织需求的扩大,这里的人,都学会了纺织手艺,大多都以此为生。 纺织这玩意,需要的便是熟练工人,所以吸引了不少商家,前来投资。 一来二去,便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不过,因循守旧的旧思想,也让这规模有限,小的作坊便是一家几口人,大的也就数百上千人。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王道林说道。 “王主簿,太子殿下在金陵筹建江南织造局,关键便在青阳县,” “只要青阳县,将羊毛织成衣裳,与北绒达成交易,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 王道林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躬着身子笑道。 “下官明白.......!” 唐寅点了点头。 “王主簿,一会你先进城,去接管县衙!” 王道林不由一愣。 “我去接管县衙?” 唐寅微微一笑。 “你对青阳比我熟悉,接管县衙之后,整肃县衙官吏。” 王道林闻言,立马就明白了唐寅的意思。 “那大人您呢?” “您不去上任吗?” 唐寅摆了摆手。 “这个不急,我去附近村子去看看!” 唐寅想要去村子,便是想看看,大明如今的纺织技术到了什么地步。 是否适合批量生产,流水化作业。 这些都需要实地考察。 至于上任之事,这是最不重要的。 谁都清楚,唐寅来青阳县任职县令,只不过是为了江南织造局打底子而已。 面对唐寅的坚持,王道林也不好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便分开,王道林进城接管县衙。 唐寅则带着老方,改道往附近的村落而去。 ...... 黄家村,在青阳县算是个大的村落。 这里的村民,也多是以纺织为生。 无论男女,都从祖上传下来一套纺织的手艺。 靠着这一手艺,存活至今。 此时,天色已近午时。 唐寅和老方,走进村子里的时候,便听到家家户户,传来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 唐寅会心一笑,朝着一旁的篱笆院子走去。 院门没关,唐寅走上前去,便看到院子内,一位老婆婆,正在织布,一旁一位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帮忙。 老婆婆手上用的是老式的脚踏纺车。 唐寅见状顿时大为惊奇。 不是说,青阳乃是纺织圣地吗? 单锭脚踏纺车,这种老古董,怎么还在用? 带着好奇,唐寅敲响了院门。 敲门声惊动了院内的老婆婆。 老婆婆放下手上的活计,一把将孙子拉到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唐寅和老方。 “你们是何人?” 唐寅脸上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意。 “老人家,我二人,路过此地,有些口渴,可否讨些水喝?” 老婆婆闻言,紧张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站起身来,往旁边的水缸走去。 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走过来递给唐寅。 “年轻人,喝了水,你们便离开吧!” 老方听到这话,不由一愣,笑道。 “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 唐寅也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这老婆婆显然有些谨慎过度了。 然而,老婆婆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眉头紧皱起来。 “年轻人,你们还是快走吧,一会要是被人看到,你们就麻烦了!” 唐寅闻言,和老方对视一眼,也是张二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声传来。 “村里来陌生人了,快来人啊,快将他们抓起来.......!” 第331章 自己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随着叫声响起,村子里很快传来大批的脚步声。 其中一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看到唐寅和老方,顿时怒不可遏。 “该死的,又是来偷我们黄家村手艺的,来人啊,将这两个贼人抓起来。” 随着短须男子的怒吼,数十个村民拎着锄头镰刀扁担,就冲了过来。 老方见状,顿时大骇,抽出身上的短枪,一把将唐寅拉到身后。 “姑爷小心!” 老方是沙场老兵,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强大的气势,顿时让那些村民们吓的连连后退。 那短须中年男子见状,更是大怒。 “好哇,这次还带兵器来了,” “大家别怕,他们就两个人,咱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拿下!” 短须男子的话,让村民们,多了一丝信心,小心的朝着唐寅和老方缓步逼近。 老方双眸一凝,身子一闪,两把短枪一拧一转,便形成了一柄长枪。 长枪在手,老方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主动出击,犹如猛虎出笼,长枪划过长空,朝着最近的村民刺去。 唐寅见状,眉头一皱。 “老方,不要伤人!” 老方闻言,长枪去势一变,由刺变挑,村民被挑翻在地。 其他村民见状,手上武器纷纷朝着老方招呼过来。 老方一招横扫千军,便将所有人逼退。 那些村民哪见过这么勇的人,一打多的情况下,竟然还被老方占了上风。 短须男子见村民迟迟拿不下老方,顿时急眼了,大喊道。 “都退开,拿石头砸他们.......!” 这家伙,也算有点脑子,知道近战不是老方对手,便打算远攻。 村民们闻言,纷纷抄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两人狠狠的砸来。 雨点般的石头,漫天飞来。 老方见状,脸色一变,急速挥舞着长枪,格挡开飞来的石块,一边退,一边朝唐寅喊道。 “姑爷,寡不敌众,你快走,我留下拦住他们!” 这么多村民,每人一块石头砸过来,老方深知,别说是他,就算是李晋来了,都得跪。 唐寅见状,顿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伸手入怀,正打算装一波。 人群后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住手......!” 村民们闻言,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短须男子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扶住老者。 “三叔公,你怎么来了!” 老者瞪了他一眼。 “你呀,做事如此莽撞,你让老夫如何放心将黄家村交给你?” 短须男子闻言,不满道。 “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必然是那姓米的派来的人,想要偷我们黄家村的纺织技术,我......!” 老者闻言,不等他说完,便一跺手里的拐杖,怒道。 “来了贼人,赶走便是,你这样弄,非闹出人命不可!” 短须男子脸色顿时一白。 “三叔公,若是没了这手艺,咱们全村人都得饿死......!” 此言一出,老者顿时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老者这才拄着拐杖,来到两人身前。 “你们走吧,你回去告诉姓米的,我黄家村的手艺是所有村人的命根子,你们要是硬抢,大不了......玉石俱焚!” 老者一脸的决绝。 其他村人却是无人反驳。 老方闻言,朝着唐寅看去。 唐寅也是一脸懵逼。 “老人家,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并非要抢你们那什么手艺!” 老者闻言,一怔。 短须男子冷哼一声。 “你二人鬼鬼祟祟进村,还装模作样,我告诉你,除非我黄家村死光了,否则你们休想得到脚踏纺车的工艺!” 唐寅闻言,顿时嗤笑出声。 明白了,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是来偷他们脚踏纺车的。 刚才那纺车,他看了,就是普通的单锭脚踏纺车,这样的玩意,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村人们见唐寅嗤笑,顿时怒了。 即便是那老者,也忍不住脸色沉了下来。 短须男子更是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唐寅自觉失态,连忙收起了笑容。 “那个,抱歉,失态了.......!” 老者没等他说完,便冷哼一声。 “你们请便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短须男子见状,顿时拦在两人身前,急道。 “三叔公,方才他们在六婶家里,看到了纺车,不能放他们走啊!” 老者轻笑一声。 “咱们黄家村的纺车,若是只看一眼便能弄出来,也不必如此了。” 听到这话,短须男子这才不情愿的让开身子。 老方见状,拉着唐寅便要离开。 唐寅却是没有挪动脚步,而是朝着老者躬身说道。 “老人家,恕在下直言,技艺一道,最忌扫弊自珍,” “就如,你们的脚踏纺车,你以为天下只此一家,靠着他便能世世代代衣食无忧,” “殊不知,这个世界是不断发展的,很快便能出现,比你们更好的纺车.......!” 此言一出,村民们纷纷怒视唐寅。 就连老者,都是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村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声大笑传来。 “这位公子说的有理,黄老爷子,你们黄家村的脚踏纺车,虽然不错,但是保不齐,别人也有更好的手艺呢?” 唐寅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衙役,朝着这边走来。 短须男子看到来人,顿时一脸谨慎,用力的握紧手上的扁担。 “米哲,你来干什么?” 长衫男子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转向老者,轻笑一声。 “老爷子,米黄两个村子,乃是青阳县最大的纺织村,” “我也不跟尔等兜圈子了,” “太子殿下要筹建江南织造局,为的便是传扬织造技艺,” “太子殿下的心腹,唐寅唐大人,已任我青阳县令,” “唐大人有令,凡青阳县所有织坊,统归县衙管理,纺车也在其列,” “今日,你们黄家村的脚踏纺车手艺,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米哲话一说完。 老者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短须男子则是脸色憋的通红,其他村人更是恶狠狠的瞪着米哲,恨不得吃了他。 唐寅则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米哲。 “自己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第332章 路遇不平事,自有人平之 黄家村的村民们,顿时对米哲怒目而视。 黄坚更是怒喝一声。 “米哲,想要我黄家村的脚踏纺车,除非我死!” 米哲见状,冷笑一声。 “姓黄的,本书吏告诉你,脚踏纺车今日我要定了,” “就凭借你,也想与我斗?” “你就是个怂包软蛋,当年,玉娘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了你......哎哟!” 米哲话还没说完,便听“砰”的一声,鼻子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我呸,你这人渣,也配提玉娘......!” 黄坚突如其来的一拳,顿时将米哲干懵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的看向红着眼睛的黄坚。 随后,便见米哲捂着鼻子,尖叫起来。 “来人啊,黄家村造反了,给我拿下,统统拿下......!” 衙役们闻言,顿时抽出腰刀,冲了上来。 村民们见状,纷纷抄起手上的农具迎了上去。 米哲见状不仅不害怕,反倒一脸的兴奋。 眼看着,双方就要爆发冲突。 老者忽然一声暴喝。 “住手,快住手!” 村民们顿时朝着老者看去。 老者看向米哲躬身一礼说道。 “米书吏,今日之事,是我黄家村不对,还求您高抬贵手!” 米哲闻言,冷笑一声。 “老爷子,已经晚了,今日你黄家村在劫难逃!” 老者闻言,表情顿时一滞,随后,咬了咬牙。 “我们愿意交出脚踏纺车,只求你放我们一马!” 此言一出,黄坚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叔公不可啊......!” 老者见状,朝着他怒声喝道。 “你闭嘴!” 米哲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可以,不过,黄坚殴打官差,必须跟我回县衙!” 老者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憋的通红。 其他村民也是大声喝道。 “不行,不能让他带走坚哥!” 米哲嘿嘿笑道。 “黄老爷子,今日本书吏只要黄坚一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否则,你们全村都是反贼!” 米哲的话,顿时让老者身子一颤,随后看向黄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米哲勾起唇角,朝着衙役挥了挥手。 两名衙役,立马将一套枷锁,套在还在发愣的黄坚脖子上。 米哲见状,这才上前,朝着老者说道。 “老爷子,只要你们交出脚踏纺车技艺,我马上就走!” 老者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叹息一声。 随后,便让人,抬出一台脚踏纺车。 米哲看到脚踏纺车顿时双目放光,凑上去仔细查看起来。 双手抚摸纺车,仿佛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片刻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还是你有眼力劲,” “今日我来你们黄家村,便是奉了县令大人之命而来,” “嘿嘿,得亏是我来了,若是县令大人亲自前来,恐怕你们黄家村一个人都别想跑掉!” 老者闻言,皱了皱眉。 其他村民,也纷纷低下了头。 即便是黄坚,脸色也浮现出死灰色。 米黄两个村子,一直是纺织大户。 米哲虽然是县衙的书吏,但不是官,他们还能对抗。 若是涉及到官员,那就不一样了,民不与官斗,况且这还是现官,足以将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米哲见状,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摆了摆手。 “带上犯人,咱们走.......!” 米哲带着衙役,押着黄坚,转身便往村外走去。 还没等走两步,一名妇人,拦在了米哲身前。 妇人头上包着头巾,身上的衣裳也是粗布衣裳,但是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段,都是风韵犹存。 米哲看到妇人,不由一愣。 黄坚却是挣扎起来,大喊道。 “玉娘,你怎么来了?” 妇人闻言,缓步朝着黄坚走去,从身上掏出一张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当家的,玉娘陪你去县衙!” 黄坚听到这话,顿时眼眶红了起来。 米哲看到这一幕,却是不忍不住大声喝道。 “你这妇人......黄坚殴打官差,你可知,按照大明律,这可是大罪!” 玉娘闻言,看了他一眼后,朝着他屈身一礼。 “米大人,妾身只是陪侍我家相公身边,应该没有犯大明律法吧?” 米哲闻言,顿时语气一滞,然后恼怒的一挥手。 “全都带走.......!” 老方见状,不由凑近唐寅,小声说道。 “姑爷,这玉娘临危不乱,有情有义,倒是与我家小姐性格颇为相似,有的一比啊!” 唐寅闻言,不由瞪了他一眼。 “你家小姐,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这玉娘能比吗?” 老方见状,顿时嘿嘿一笑。 “我家小姐是厉害,不也被姑爷你征服了吗?”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货还有这情商? 老方见唐寅的眼神,尴尬一笑。 “姑爷,这妇人如此有情有义,不如......您帮帮她?” 好嘛,原来这货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个米哲确实令人讨厌。 从他们的对话中,唐寅也大概了解,事情来龙去脉。 赵睿筹建江南织造局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 唐寅被派来青阳县,便是为了这里的纺织工人。 黄家村有脚踏纺车的手艺,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这米哲一直想要将脚踏纺车技术夺过来,却苦于没有借口。 王道林进城上任,肯定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替自家布庄织布的米家村。 米哲便借着这个由头,仗着县衙书吏的身份,打着县衙的旗号,前来抢东西了。 区区一个书吏,就敢打着自己的旗号行事。 这青阳县的水,有点深啊!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老方点了点头。 老方见状,顿时脸色一喜,随后大喝一声。 “等等.......!” 这一声大喝,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米哲正在气头上呢,听到这一声大喝,顿时转过头来,一脸的扭曲。 老方却是怡然不惧,大步上前,喝骂道。 “你这鸟人,真不是东西,抢人家的纺车,连人也不放过。” 米哲闻言,顿时大怒。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管本书吏之事?” 唐寅见状,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路遇不平事,自有人平之!” 第333章 不识货的米书吏 米哲看到唐寅和老方走出来,顿时气笑了。 “路遇不平事?” “我告诉你,在青阳县,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那么现在便有了!” 米哲语气一滞,脸上憋的通红,气极反笑道。 “好好好,多管闲事是吧?” “来人啊,将此二人一并拿下!” 衙役班头闻言,不由小声说道。 “米书吏,如此怕是不好吧?” “这二人也没有触犯律法呀!” 米哲冷笑一声。 “主簿大人的话,你没听到吗?” “太子殿下筹建江南织造局,我青阳县要献出最好的纺织技术,凡有阻拦者,便是与殿下为敌,” “此二人,阻拦官差,便是与太子作对,难道你敢违逆太子殿下?”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这货也太能扯虎皮拉大旗了,连赵睿都给搬了出来。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班头冷汗都流下来了,咬了咬牙,朝着手下衙役挥了挥手。 数名衙役便朝着两人走来。 老方冷笑一声,长枪一挑,便要开干。 然而,却被唐寅一把拉住。 老方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唐寅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 “本官唐寅,添为青阳县令,可有资格多管闲事?”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老方则是暗暗朝唐寅竖起大拇指。 “还是姑爷会玩!” 金牌一掏,那不是脸打的啪啪响? 米哲见状,快步来到唐寅身前,一把夺过唐寅手上的金牌,左右翻看,细细查看。 半晌之后,米哲脸色扭曲,一把将金牌摔到唐寅身上,暴喝一声。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玩意?” “来人啊,将这两个胆大包天,冒充唐大人的家伙,押回县衙?” 老方闻言,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唐寅脸上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尼玛,几个意思?” 米哲冷笑一声。 “你以为拿个破铜烂铁出来,就能冒充唐大人了?” 唐寅捡起金牌,将背面翻过来,指着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字,诧异的问道。 “你没看到,这几个字?” 米哲哈哈一笑。 “就是这几个字,暴露了你的无知!” “我朝金牌,雕刻御赐或免死二字,” “如朕亲临,那只是民间流传而已!” “你以为本书吏是傻子,那么好骗?”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大明金牌有三种,流传最多的便是御赐金牌和免死金牌。 御赐金牌,是某件事,需要大臣去处理,皇帝临时给的信物。 免死金牌,一般是赐给有大功的臣子,表彰功绩。 唐寅手上的金牌,则很少见,它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还能调动暗卫,权力比以上两种要大的多。 这种金牌,有品级的官员或许认识,但是在这偏远的地方,在普通百姓中,还真不一定有人知道。 唐寅和老方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一旁的衙役班头,凑到米哲耳边小声问道。 “米书吏,万一他是真的呢?” 米书吏闻言,嗤笑一声。 “他若是唐大人,为何不拿出敕牒,而出示这什么金牌?” 班头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走到唐寅身前。 “你可有敕牒?” 敕牒,便是吏部发的委任状,是官员到当地衙门上任,必须提交的文件,用于备案审查。 唐寅的敕牒却是没有放在身上,而是让王道林拿去县衙了。 本来他以为天佑皇帝给的金牌,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然而,谁能想到,这金牌太过高级,对方不识货。 “尼玛,大意了!” 唐寅无语的吐槽了一句。 那班头见唐寅拿不出敕牒,立马就抽出腰刀来。 “好哇,果真是两个冒牌货,竟敢冒充我青阳县令,唐大人,” “弟兄们,将他们枷起来,一并押往县衙!”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就被一个枷锁套在了脖子上。 “卧槽,这熟悉的压迫感......!” 老方脸色一变,长枪一抖,就要开干。 唐寅见状,连忙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和衙役们起冲突,显然不明智。 老方看到唐寅的动作,顿时气的跺了跺脚,将长枪抛在地上。 就算老方能够以一当十,在唐寅被枷的情况下,投鼠忌器之下,也讨不到好。 ...... 很快一行人,出了黄家村。 米哲一脸得意的走在前面。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得了黄家村的脚踏纺车,情敌也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狠狠的出了口气。 还顺便抓住了,两名冒充官员的倒霉蛋。 这事要是被唐大人知道了,那岂不是要狠狠的夸自己? 太子殿下的江南织造局即将成立。 据闻,唐大人和太子殿下关系极好。 若是攀附上唐大人,那自己岂不是要一步登天? 想到这里,米哲心里乐开了花。 衙役们,则是押解着犯人跟在身后。 唐寅和老方还好,只是脖子上套了个枷锁。 黄坚就惨了,不仅枷号,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 这玩意,很是磨人,才走了片刻的功夫,黄坚的手腕脚腕,就红肿了起来。 走了片刻之后,趁着休息的间隙,玉娘忙在他手腕的红肿处,不停吹气,帮他消减一些疼痛。 玉娘一边吹气,一边心疼的直掉眼泪。 唐寅见状,不由白了老方一眼。 “你不是说这玉娘,像你家小姐吗?” “你家小姐会掉眼泪?” 老方闻言,顿时尴尬起来。 “我家小姐,好像从小就没哭过!” 唐寅嘿嘿一笑,脑海中浮现一袭黑色劲装的身影。 若是被李令月知道自己被抓了,不知道这唬娘们,会不会将这些衙役的骨头都给拆了。 两人正讨论间,这个时候,前方传来玉娘的声音。 “两位公子,之前是我家相公误会了二位,奴家替他给二位公子赔罪了!” 说着玉娘,朝着两人盈盈一拜。 然后,还瞪了黄坚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 黄坚似乎有些放不下脸面,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不过在玉娘的眼神下,还是朝着两人拱了拱手,梗着脖子瓮声说道。 “两位公子,是黄某莽撞了,还望恕罪!” 第334章 玉娘的请求 老方见状,顿时一愣,连忙站起身。 “大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一场误会而已,我老方不会那么小肚鸡肠的!” 说着,老方朝着唐寅挑了挑眉。 “姑爷,你说是吧?” 唐寅见状,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自己想当圣母,还得拉上自己。 不过,唐寅也没有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本以为道歉过后,他们便会离开。 玉娘却是缓步来到唐寅身前,好奇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你真是新任县令,唐大人?” 唐寅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你说呢?” 玉娘眨了眨眼睛。 “公子身上自有一股贵气,玉娘相信您不是冒充的!” 唐寅微微一笑。 “哦......,玉娘好眼力!” 玉娘听到唐寅的回答,不由一愣,随后,却是双膝跪了下来,双眸看着唐寅。 “唐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 一旁的黄坚见状,脸色一变。 “玉娘,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呀?” 说着,黄坚就要拉玉娘起来,不过,却被玉娘拍开了手。 老方见状,撇了撇嘴,朝着黄坚怒道。 “你这鸟人,好不晓事,你怎知我家姑爷不是真货?” 唐寅却没有理他们,而是看向玉娘。 “你说......!” 玉娘犹豫片刻,这才说道。 “脚踏纺车是我弄出来的,玉娘可以将它献给大人,” “只求大人能饶过我家相公,” “他人虽然鲁莽了些,但是人不坏!” 唐寅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玉娘见状,不由一愣。 “唐大人,这脚踏纺车,没有我的教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人会弄的!” 唐寅轻笑一声。 “你是在威胁我?” 玉娘咬了咬银牙说道。 “脚踏纺车是我黄家村的立身之本,难道还不能换我家相公一条命吗?”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不能......!” 玉娘闻言,脸现惊讶之色。 从见到唐寅开始,她就深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唐寅拿出金牌,自报名号,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只有玉娘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新任青阳县令。 想到自家相公,因为鲁莽行事,不仅被秘制的抓住小辫子,还得罪了唐寅,所以这才大着胆子,前来以技术换黄坚一条命。 她本以为唐寅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会答应下来。 没想到,唐寅却是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就在玉娘愣神之际,唐寅却是微微一笑道。 “你家相公本就无罪,何须要换?” 玉娘闻言,顿时大喜,朝着唐寅磕头致谢。 “多谢大人成全!” 一旁的黄坚见状,欲言又止。 但是这货,显然没什么脑子,在家一般都听老婆的。 看到玉娘朝唐寅磕头,虽然不爽,但是却也不敢出声。 唐寅轻笑一声,连忙将她扶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喝声。 班头带着衙役跑了过来。 “出发了,回县城!” 在衙役的押解下,众人继续出发。 唐寅看着玉娘的背影嘿嘿一笑。 “这个玉娘,有点意思!” ...... 一行人很快便到达县城。 青阳县,县城很小,但是却很热闹。 街面上,来来往往的马车,还有不少百姓,肩扛布匹,朝着城内走去。 走入县城,两名衙役抬着的脚踏纺车,便吸引的一众百姓的注意。 “这是什么纺车,没见过啊?” “是啊,这纺车,怎么这么奇怪,与我们村的纺车不一样啊!” “听闻,黄家村有一种脚踏式的纺车,难道就是这个?” “真有可能哦,你看,那不是黄家村的黄坚嘛!” “是了,是了,黄坚旁边的便是玉娘!” “玉娘可是咱们青阳县最厉害的纺织巧手,估计这台纺车,就是了!” “米哲一直想要黄家村的脚踏纺车,估计这次给得逞了!” “咦,那两人是谁,怎么也给枷起来了?” “嗯,看着面生,没见过!” “那位年轻的公子,看着还挺俊呢!” 青阳百姓们议论纷纷,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对着唐寅猛瞧。 老方见状,调笑道。 “姑爷,你在这青阳县还挺吃香哩!” 唐寅白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不看你的玉娘,管我干什么?” 老方闻言,顿时脸色变。 “姑爷,你别乱说,我只是佩服玉娘的有情有义,贤良淑德,为了他相公,连命都豁的出去,” “不像我家娘子,简直就是母老虎,整日里,凶巴巴的!” 唐寅见老方慌乱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唐寅的笑声,顿时引起了米哲的注意。 他这一趟进城,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脚踏纺车便是他的功劳。 只等明日,唐大人上任,便献上脚踏纺车,争取一个机会。 正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唐寅的笑声,便显得极其的刺耳。 米哲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唐寅身前,伸出手指,指着唐寅,差点戳到他的脸上。 “你笑什么笑?” “信不信本书吏,打的你笑不出来?” 唐寅见状,脸色不变,悠悠说道。 “我不信......!” 米哲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大怒。 “你这个骗子,冒牌货,竟敢羞辱本书吏?” “来人啊,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当街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还没等衙役们有动作,米哲突然被人一脚,踹了一个咀咧,随着惯性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米哲顿时大怒,爬起身来,怒喝一声。 “是谁,这么大胆子......!” 等看清来人,米哲顿时表情一滞,脸上换成了讨好的笑容。 “哎哟,王大人,您怎么来了?” 王道林脸色阴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焦急的来到唐寅身前,朝他行礼。 “下官,见过唐大人!” 王道林的动作,顿时让现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米哲张大了嘴,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模样。 那些衙役,吓的连水火棍都掉在了地上。 之前,调侃唐寅长相帅气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睛变的贼亮。 黄坚也是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的玉娘,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他,他真的是唐寅,唐大人?” 玉娘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呀,真是个死脑筋,那个米哲被利益迷了眼,”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唐大人和他的侍卫虽然衣着普通,但是那侍卫的兵器可不普通,” “那杆长枪,可不是什么人能有的!” 第335章 只抢东西不杀人 黄坚听到玉娘的话,不由得神情一怔。 唐寅和老方两人换了便装,很难分辨到底这两个货,是不是骗子。 但是老方的长枪,可不是普通的兵器。 龙卫军以枪术闻名,老方的长枪虽然不说是名器,但是对普通的军士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那玩意,只有军械监的大匠才能打造的出来,李令月的短枪更是出自名匠之手。 玉娘能够以此发现唐寅的身份不简单,也足以说明她的心思细腻。 此时的唐寅倒是没想那么多,看着躬身行礼的王道林,微微摆了摆手。 王道林见状,抹了一把冷汗,这才直起身子,转头狠狠的瞪了米哲一眼。 他本来正忙着邀请青阳县各布匹商家事宜,陡然听到衙役来报,米书吏回来了。 这米书吏,乃是米家村人,正是他们王家的纺织村。 这里虽然有王家的产业,但他却是第一次来。 是以,便找到同是米家村的米哲,这货还是个书吏。 米哲见到王道林,顿时就上心了,说要献上青阳最好的纺织技艺脚踏纺车。 王道林听到是最好的,自然是高兴,连忙派他去将这东西找来,好给唐寅看看,想给太子殿下。 现在听到米哲回城,王道林便想着去看看。 结果,老远就看到被枷号的唐寅。 这尼玛,还能忍? 王道林在心里,将米哲十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一遍。 感受到王道林如刀般的眼神,米哲也反应了过来,颤抖着身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唐大人......大人呐,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米哲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老方便冷笑一声。 “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米哲脸上表情顿时一滞。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米书吏,可以将本官的金牌还给我了吧?” “金牌?” 米哲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看向衙役班头。 那块金牌,在黄家村之时,便用来充当罪证,让衙役班头给收了起来。 一旁的班头见状,杀了米哲的心思都有了,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 王道林看到金牌,眼睛都直了,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们连陛下钦赐的金牌,都给敢收缴?” “这可是死罪啊!” 衙役班头闻言,顿时一哆嗦,金牌差点没拿稳,掉地上。 米哲听到这话,顿时吓尿了。 唐寅见状,伸出双手,看向王道林。 王道林一看,唐寅脖子上还套着枷锁呢,连忙朝着班头怒吼一声。 “还捕快给唐大人松绑?” 班头闻言,又是以哆嗦,脸上表情都快哭了,连忙将唐寅和老方身上的枷锁卸下来。 唐寅揉了揉脖子,上前拍了拍班头的肩膀,随后将他手上的金牌收了起来。 “将黄坚的枷锁也下了吧!” 班头闻言,哪敢为违逆,连忙跑去给黄坚揭开枷锁。 王道林见状,连忙凑了上来,指着米哲。 “唐大人,此贼如何处置?” 唐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王主簿,咱们先去县衙接官印!” 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王道林闻言,顿时一愣。 这种桥段,不是应该当场处置,打脸啪啪响的吗? 王道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见唐寅已经走远,连忙跟上。 唐寅一走,现场的氛围这才松了下来,衙役们更是长出一口气。 将自己的上官,给绑了,这种事情,说破大天都是以下犯上,唐寅这么处置他们都不为过,最轻的,这碗饭怕是没办法吃了。 不过,只要唐寅没有当场处置,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有米哲,内心更是忐忑。 其他人还好,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 他是不可能跑的掉的。 尤其是唐寅这种,又不处置,也不给个话,更是让他坐立不安。 米哲脸上表情,都快哭了。 衙役们,则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远离这个家伙。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被他沾上了。 ...... 青阳县衙,内堂。 唐寅一身绿色官服,端坐在椅子上。 坐在下首的王道林,正给他汇报青阳县的情况。 “唐大人,青阳县一城十八村,有两万余户,九万余口,其中青壮三万余,这三万青壮,大多都会织布......!”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布商情况如何?” 王道林闻言,微微一笑。 “大人,下官一到青阳,便给他们下了帖子,” “他们说了,要给大人接风呢!” 唐寅嘿嘿一笑。 “哦......青阳的商户,还是挺懂事的嘛,你去告诉他们,今夜,本官在县衙设宴,款待他们,让他们都过来!” 王道林闻言,不由一愣。 “今夜在县衙设宴?” 唐寅瞥了他一眼。 “怎么,他们不愿意?” 王道林见状,不敢怠慢。 “下官,这就叫人去!” 王道林一走,唐寅正准备喝口茶,门外便传来老方的声音。 “姑爷,王朝回来了!” 天佑皇帝回京,将将王朝和马汉留给赵睿。 赵睿又让两人跟着唐寅,还配了一百内卫随行。 唐寅闻言,朝老方挥了挥手。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王朝大步走了进来,朝唐寅行了一礼。 唐寅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问道。 “如何了?” 王朝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呈给唐寅。 “大人,都查清楚了,” “青阳县前任县令出公文规定,每个村子,按照人口每月上交县衙布匹,这些布匹,便由十八个商户收购......!” 唐寅一边看着宣纸上的内容,一边听着王朝的汇报,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崔杨两家,刚刚被杀了个干净,他们还敢顶风行事,给我玩小心思,” “这些商贾啊,为了些许银子,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老方闻言,不由凑了过来。 “姑爷,要不要我将他们.......!” 老方做了个下砍的动作。 唐寅见状,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这憨货,就知道用蛮力,” “太子殿下筹建江南织造局,需要大量的纺织工,青阳不可乱,” “咱是来做买卖的,又不是来杀人的!” 顿了顿,又说道。 “一会,人来了,咱们只抢东西,不杀人......阿弥陀佛!” 老方闻言,顿时一个咀咧,差点摔倒。 第336章 请你吃板子 青阳县,一家布庄后院。 十几位身着绸缎的男子,正在喝茶聊天。 “嘿嘿,这个米哲,可真是不学无术,连陛下御赐的金牌都不认识。” “就是,陛下御赐金牌,他都敢随意侮辱,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这米哲,平日里,还是挺上道的......真是可惜了!” “哈哈,也怪他笨,被利益迷了眼,这才自己撞了上去!” 说到这里,所有人脸上,不由浮现惋惜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位瘦高老者,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拱手。 “诸位,青阳之事,我王家决定退出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不解的看向瘦高老者。 “王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青阳十八商户,一向同进退,你王家还占着大头,如何说退就退?” “就是,王掌柜,你们不能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了吧?” 王掌柜闻言,低着头,犹豫片刻这才说道。 “诸位,我家老爷说了,我王家,在这次大水中,损失惨重,要退守金陵,” “青阳的份子,就让给诸位了!” 王掌柜的话,顿时让众人沉默下来。 好一会,之后,这才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王掌柜,你们王家,不会是因为王主簿的原因吧?” “你放心,我们忽悠米哲去黄家村,就只是想给县令大人一个下马威,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咱们都是靠着父母官吃饭的,不会撕破脸,况且有王大人在其中斡旋,咱们才与县令大人周璇啊!” 王掌柜闻言,摇了摇头。 “诸位,我家少爷说了,这唐寅唐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着,王掌柜,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便有一位胖子站起来说道。 “诸位,我觉得王掌柜说的有理,” “这唐寅可是状元出身,还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咱们以前的那一套,还是不要用了,” “我觉得,不如让出一成利出来,诸位一位如何?” 胖子的话,顿时让所有人议论纷纷起来。 大多数人脸上都浮现出不甘之色,不过,想到王掌柜的决绝,他们内心又开始害怕起来。 随后,咬牙表示同意。 就在众人达成共识的时候,有一小二跑来。 “老爷,县衙来人送了帖子,说是新任县令唐大人,邀请老爷,去县衙赴宴!” 紧接着,一个个下人走了进来,也是收到县衙赴宴的邀约。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顿时轻笑了起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行人,纷纷走出布庄,坐上轿子,往县衙而去。 来到县衙,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正当布商们疑惑的时候。 老方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县令大人已然在等着了,诸位快入席吧!”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内心忐忑的,跟着老方走进县衙。 然而,越走他们就越心惊。 “这位大人,不说说,县令大人请宴请咱们吗?” “为何不去后堂,这是去大堂的方向啊!” 老方回眸一笑。 “是啊,县令大人,就是在大堂宴请尔等呀!”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摔了个跟头。 此时的大堂内,唐寅身着官服,高坐堂上,一旁站满了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大堂外,米书吏披头散发的跪在门前,额头红肿,一旁两名内卫,则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布商们看到这状况,顿时吓了一跳。 这哪是宴请啊,简直就是开堂啊! 唐寅看到人来了,顿时睁开了眼睛,沉声问道。 “尔等便是青阳县的布商?” 布商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敢上前回话。 就在这时,王道林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一愣。 “唐大人,不是说,要宴请布商吗?” “如何会在大堂?”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是啊,本官想请他们吃板子,自然要来大堂了!” 听到这话,胖子布商再也绷不住了,一把跪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双手呈上,快速说道。 “大人,这是草民等人给大人的一点心意,” “另外,布匹营生,我等愿意再让出一成利,孝敬大人!” 唐寅见状,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快步来到胖布商身前,接过盒子。 “哦......这是送给本官的?” 布商们看到唐寅的动作,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随后在心里暗骂。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唐大人,就是想要多捞好处!” 胖布商连忙点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这是我们十八家布庄,送给大人的见面礼,区区一万两银子,不成敬意!” 唐寅见状,将里面的银票拿出来看了看,随后笑道。 “一万两的礼,果然不成敬意!” 布商们闻言,脸上表情一滞。 “几个意思?” “一万两还嫌少?” “这个唐县令,可真黑啊!” 众人齐齐看向胖布商。 胖布商,硬着头皮伸出一根手指。 “大人,我等愿意再让出一成的利,送给大人!” 唐寅脸上顿时浮现感兴趣的神色。 “哦......,那本官有几成利?” 胖布商闻言,顿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大人,我青阳布商,给前任县令的利是两成,再给您一成,三成已经不少了,” “这可是每月九万两银子啊!” 这话一出,王道林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唐寅倒是心如止水,只是诧异的看了那胖布商一眼。 “尔等,指使那米哲,给本官难堪,就是为了这个?” 此言一出,一众布商们,顿时冷汗都流下来了。 王道林不可置信的问道。 “什么?” “米书吏是你们指使的?” 胖布商顿时吓坏了,连忙朝着唐寅磕头不止。 “大人饶命,草民利益熏心,这才出了昏招,大人饶命啊!” 王道林见状,顿时恼怒的上前一把抓住胖布商的衣领,红着眼睛喝问道。 “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胖布商结结巴巴的回道。 “大......大人,草民等,打听道唐大人已经到了青阳县,去了黄家村, “是那米书吏一心想要黄家村的脚踏纺车.......!” 说到这里,唐寅忽然接话道。 “是以,你们暗中,让人引导米哲与本官起冲突,给本官下马威,以便昧下这每月数万两银子的利钱,本官说的可对?” 胖布商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唐寅冷笑一声,朝着一旁挥了挥手。 王朝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正是衙役班头。 第337章 交钱赎人 看到衙役班头像死狗一样被拖出来。 大堂外的米哲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停的挣扎起来,朝着班头扑去。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内卫便将人拖了下去。 直到此时,米书吏这才回过神来,从头到尾他都是个小丑,被人耍的团团转。 为了巴结唐寅,攀附太子殿下,他可是尽心尽力,没成想,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人家打击唐寅的工具。 唐寅看了米书吏一眼,冷声问道。 “你可有话要说?” 米书吏闻言,眼眸中浮现出强烈的恨意。 “大人,小人全都招。” 说着一指那些布商,恨声说道。 “这些人,与之前的几任县令,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青阳县以织布闻名于世,在世人眼中,青阳百姓非常富足,” “其实,青阳百姓,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 此言一出,一众布商脸色大变。 胖布商更是厉声喝道。 “米哲,你血口喷人,” “唐大人,此人一向心术不正,借着县衙的名头,仗着书吏的身份,欺压百姓,青阳百姓早就对他不满了,” “如今又要攀咬草民等人,大人可千万不要信他呀!” 唐寅嘿嘿一笑。 “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米哲,你是聪明人,本官给你一次机会,承诺不杀你.......!” 米书吏闻言,顿时大喜,朝着唐寅狠狠的磕了一个头,随后厉声说道。 “大人,就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东西,” “他们与之前几任县令,以县衙的名义,向青阳百姓强征布匹,” “规定青阳一个青壮,每月要上交十匹布,若是违抗者,便拉去扶徭役......!” 说到这里,胖布商冷汗直流,硬着头皮解释道。 “县令大人,你别听他胡说,” “那些布都是我等提供的材料,他们只是负责纺织,我们可是付了工钱的,” “若是没有我等布庄,青阳百姓早就饿死了!” 米书吏闻言,冷笑一声。 “每匹布,你们就给五文的工钱,你们可真是大善人啊!”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个时代,由于纺织工艺落后,一个熟练工人,三天能织一匹布,这还是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的情况下。 这么算下来的话,一个青壮,要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基本就做不了别的了。 然而,一匹布五文的工钱,就有点低了。 一个五口之家,按三个劳动力算,一个月,最多也就只能织九十匹布,四百五十文。 这个钱,也就只够温饱,别想有余钱。 遇上个灾病,更是麻烦。 许多人心生不满,想要逃离。 然而,前几任任县令才不管这些。 只要完不成任务量,工钱就被克扣,甚至强行拉村里的人,去服徭役。 县衙拉去服徭役的人,大多都没能回来。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黄家村还算好的,有了玉娘发明的脚踏纺车,三天能织三匹布,不仅能完成县衙的任务,还有多余布匹的拿出去卖。 其他村子,就没那么好命了,连饭都吃不饱。 这也是米书吏,一直打脚踏纺车主意的原因。 唐寅越听,脸色越沉。 这一幕,他很熟悉,妥妥的资本家与政府勾结,剥削工人阶级。 人吃人的现象,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显现端倪。 想不到资本家压榨工人阶级的那一套,在这里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唐寅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却不停的颤抖着。 布商们见状,立马急了。 他们本想给唐寅一个下马威,在谈判中占据主导地位,拿捏这一任的县令。 最初的时候,县令可是拿五成利的,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几任下来,县衙的好处,被砍到了两成。 这个唐大人,太厉害了。 一番手段,将他们拿捏的死死的,今日看来要大出血了。 布商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胖布商硬着头皮走上前,朝着唐寅一躬身。 “唐大人,这都是青阳县的惯例,” “一匹布的材料成本大概五百文,工钱五文,市面上布匹价格一两五,盈利一两,吾等给县衙娟银二百文,” “大人的任期,我们愿意娟银,五百文,五五开,如何?” 一个青壮十匹布,青阳县,一个月能收三十万匹布,那就有三十万两银子的盈利。 说是娟银,其实就是送给县令。 在他们看来,唐寅一个七品县令,每个月独得十五万两银子,已经是天文数字。 就算给上头打点,花去一些,那也是其他县令不敢想的好处。 胖布商几乎是咬着牙,开出的这个条件。 唐寅闻言,睁开眼睛,看着胖布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看到唐寅的笑容,布商们,暗暗松了口气。 “大人,今日的一万两银子,就当是我等的孝敬,” “往后,十八个村子,还是各家占一个,每月按照布匹,给县衙娟银,您看如何?”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很好......!” 还没等布商们高兴。 只听唐寅沉声喝道。 “王朝,将这些人统统拿下,丢进大牢!” 王朝闻言,大步站了出来,躬身一礼。 “末将遵命!” 说着,大手一挥,十数名内卫涌了进来,将布商们押了起来。 布商们,顿时慌乱了起来。 “哎呀,唐大人,我等知错了,你老想要什么条件,都好谈嘛,这是干什么?” 唐寅却是理都不理他们,朝着王道林喝道。 “让他们幕后的东家来赎人,一人十万两银子,三天之人交齐,” “少一个子,就将他们的布庄全都给抄了!” 王道林闻言,顿时一愣。 “赎......赎人?” 唐寅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是呀......赎人,” “你将告示,就贴到县衙外,给了钱就放人,” “三日时间一到,还没交钱的,就查封布庄。” 王道林看到唐寅的笑容,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抖,连忙称是。 就在王道林转身之际,身后再次传来唐寅的声音。 “王主簿,你王家的掌柜虽然没来,但是赎金也要交哦!” 王道林闻言,顿时一个咀咧差点摔倒。 第338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翌日,晨时的阳光,照射在县衙的屋顶,显得熠熠生辉。 县衙内堂,唐寅悠哉悠哉的在吃油条喝豆浆。 一旁的老方,大嘴一张,一根油条就进了肚子。 “嗯嗯,姑爷,这青阳县的油条还真不错哩!” 唐寅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没出息,明日姑爷带你去吃汤包,那才是人间美味!” 还没等老方回答,王朝跑了进来。 “大人,县衙外,已经围了许多百姓,是否要将人驱走?” 唐寅闻言,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本官就是要让他们看,你交待下去,除非有人闹事,否则,不要管,” “还有,若是有人拿银子来赎人,就让他们当场交割,当着百姓的面交钱。” 王朝听到这话,带着疑惑往县衙外而去。 王朝一走,老方不由皱眉问道。 “姑爷,咱们这样做,是否太过了?” 唐寅斜了他一眼。 “你不懂,姑爷我这叫借势!” 老方歪了歪脑袋。 “借势?” 唐寅嘿嘿一笑。 “这青阳县,最值钱的是什么?” 老方闻言,沉默片刻这才说道。 “布匹、纺织机?” 唐寅摇了摇头。 “是人,这里的百姓各个都是纺织熟手,只要给他们纺织机,就能织出布匹,” “太子殿下的江南织造局要想弄出动静来,就离不开这些纺织工,这些人可都是宝贝啊!” 老方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姑爷是想将这些人,都给收过来?” 唐寅点了点头。 “我和太子殿下已经商议过了,要在青阳建立最大的纺织坊,” “本以为要折腾一番,这些布商却是主动送上门来,那本官就只好笑纳,” “拿他们收买人心,最合适不过了!” 老方听的有些迷糊,正要再问。 唐寅却是站起身来。 “走,咱们也去县衙外看看!” 县衙门前,挤满了青阳的百姓,不远处,还有人不断的涌来。 百姓们,朝着墙壁上的告示指指点点。 告示旁边,十七个布商,整整齐齐的跪在县衙门口。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姓们议论纷纷。 “哎哎,听闻,新来的县令大人,已经到任了,这唐大人想干什么?” “你有所不知道,昨日米书吏,将县令大人,当成囚犯押解进城,许是这唐大人,发了怒,新官上任,要烧上三把火呢。” “这把火,烧的也太奇怪了吧?” “是啊,是啊,县衙告示上说,青阳十八家布庄,压榨百姓,罪大恶极。” “呵呵,这唐大人,估计也是个贪官,一到任,便拿布庄开刀。” “就是,就是,还让人拿银子来赎,这简直就是强盗嘛。” “哎,若是没有了这些布庄,我青阳百姓,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谁说不是呢,咱可真是命苦啊,怎么就遇不上一个清官呢?” “这位老兄,慎言啊!” “我呸,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怕什么?” 很快,人群中,便出现了一些骚动。 就在这时,县衙大门打开,身着县令官服的唐寅走了出来。 一看到唐寅,议论的百姓们,纷纷闭上了嘴。 王道林看到唐寅,连忙走过来行礼。 “唐大人!” 唐寅点了点头。 “你王家的银子可交了?” 王道林闻言,连忙朝着人群中招了招手。 瘦高的王掌柜,弯着腰走了过来,几名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跟在身后。 “小人,见过县令大人!” 唐寅瞥了他一眼。 “你家的赎金呢?” 王掌柜连忙指着身后的两口大箱子。 “回大人,这便是我王家的赎金!” 唐寅微微一笑。 “很好,王主簿,你去登记吧!” 王道林和王掌柜闻言,屁颠屁颠的交钱去了。 一众百姓,便看到了令他们震惊的一幕。 两口箱子打开,整整十万两银子,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县令大人,你一上任,便如此贪财,难道不怕王法吗?” 顷刻间,百姓们再次议论了起来。 大多都说唐寅吃相难看,才上任一天,就如此行事,简直是土匪作风。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唐寅却是毫不在意。 唐寅挑了挑眉。 “本官便是来当土匪的,若有人不服,大可上金陵状告本官!” 唐寅的话音刚落,百姓们便愣在了那里,显然被他霸气的宣言给惊到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眉头一皱,快速离去。 很快,青阳十八家布庄,除了王家,其余布庄,都收到了消息。 唐寅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们头上。 十七家布庄幕后的东家,货东家派来的代表,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这些幕后东家,有北方的商贾,也有南方其他州府的乡绅。 “哎哎,你们说这钱,咱们交还是不交?”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 “当然不交,区区一个掌柜而已,值得十万两银子?” “可是,三日时间一到,他们就要查封布庄了。” “怕个鸟,本老爷,有亲戚在京为官,正六品,他区区一个七品县令,难道真敢查封我们?” 几位东家,义愤填膺。 然而,近半的东家,却是没有说话。 这些东家,都是实力较为雄厚的,哪一家幕后都有当官的后台,而且比正六品要高。 片刻后,一位方脸男子,便站了起来。 “我吴家愿意交纳赎,并且青阳的布庄,也会关店,” “诸位随意吧!” 说着方脸男子,便要往外走去。 众人见状,连忙将他拦下。 “吴兄,你有话说倒是清楚呀,我等也好顺势为之!” 吴姓东家闻言,轻叹一声。 “诸位可能不知道,这唐寅,可不是普通的七品县令,” “崔杨两家的倒台,陛下能够解了金陵缺粮之难,这位大人可是头功,” “如此人物,你们确定要与他作对?”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吴姓东家,身后的背景可不简单,据闻与朝廷的三品官员,都能拉上关系。 他说的话,可信度是很高的。 吴姓东家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朝着门外走去。 “来人,将银子备好,去县衙......!” 第339章 王伯安的烦恼 日上三竿,县衙外,百姓们已经没有散去。 对于唐寅土匪似的作风,青阳百姓错愕不已,只不过,却没有人敢于直刚回怼。 有时候,人性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遇上好说话的,圣母体质,道德绑架什么的,恨不得贴你脸上。 若是遇上恶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只不过,县衙外的这个瓜太大,他们还舍不得离开。 果然,不到一会,街面上再次传来动静。 只见,街道上,一排排的人,抬着箱子,往县衙而来。 吴姓东家一来,那位胖布商,便激动了起来。 “东家,救我......!” 胖布商都快哭了,他一直在吴家经营青阳的布庄,虽然只是个打工的,但是身为掌柜,他从来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啊。 吴姓东家见胖掌柜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却还是毫无表情,快步来到王道林身前,朝他行礼。 “王大人,草民前来赎人。” 王道林看了对方一眼,露齿一笑。 “你们吴家倒是懂事!” 吴东家闻言,顿时低下了头。 “王大人说笑了,我吴家一向与人为善,对官府更是心存敬意!” 说着,吴东家一直身后其他布商。 “他们也是如此,今日都是来缴纳赎金的!” 一众布商东家见状,脸上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 王道理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交钱吧!” 众人不敢怠慢,立马将箱子抬了上来。 很快,县衙门口,便堆积了三十六口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在了那里。 偏偏王朝嫌事不大,将所有箱子都打了开来。 阳光下,一锭锭的银子,晃的人睁不开眼。 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也足以震撼普通人。 交割完毕,吴姓东家再次朝着王道林一拱手。 “王大人,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草民想见唐大人一面,还望大人代为通传!” 王道林闻言,顿时脸露为难之色。 吴姓东家见状,低着头小声说道。 “王大人,你王家也是青阳十八家布商之一,不看生面看佛面,还请大人务必性格方便,代为通传!” 王道林闻言,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道。 “你等着吧!” 说着,王道林转身走入县衙。 很快王道林再次走了出来。 一众布商东家,连忙迎了上来。 “唐大人说了,你们指定一人,去见大人!” 布商们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妥妥的看不起他们啊! 他们虽然是商贾,但是哪家身后没有靠山,几时受过这等气? 不过,形势比人强,最终还是那吴姓掌柜跟着王道林进入县衙。 这次,唐寅接见布商的东家倒是,没有安排在大堂,而是后堂。 后堂内,唐寅端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茶。 吴姓东家一看到唐寅,立马上前行跪拜礼。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问道。 “你是扬州吴家的人?” 吴姓东家闻言,连忙低着头回道。 “回大人的话,草民吴显,正是扬州吴家的子弟!”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起来吧!” 吴显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依言站了起来。 唐寅见状,悠悠的说道。 “江南之地,你们吴家虽然不如崔杨两家,但也算传承数百年的家族,” “太子殿下,如今在金陵筹建江南织造局,你们吴家怎么看?” 吴显闻言,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人当心,我吴家自然是支持殿下的,” “我们家主说了,殿下但有吩咐,我吴家定然倾尽全力。” 唐寅呵呵一笑。 “很好,你的话,本官会转告太子殿下的,” “你回去转告你们家主,你们在江南,只要安心行商,不要学那崔杨两家,便是我大明的好臣子!” 吴显听到这话,身子一颤,朝着唐寅深深的行了一礼。 “草民多谢大人,” “大人放心,我吴家乃积善之家,一向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行商!” 说着,吴显抬起头来,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双手呈给唐寅,小心翼翼的说道。 “唐大人,我吴家布庄,打算退出青阳,这些店铺便用不上了,处理起来费时费力,想请大人费心代为处置,您看......!” 唐寅见状挑了挑眉。 “有什么条件直说吧,本官不喜欢搞那些弯弯绕!” 吴显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咬牙说道。 “听闻朝廷成立了海运衙门,不日便要往南猴国,” “家主来信,想跟着海运衙门的船,去见见世面,” “不知道大人能否.......呵呵!” 吴显话没说完,脸上便浮现羞红的神色。 唐寅闻言,脸上立马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吴家还真是人才,竟然能看出海运在其中的利益。 其实也不奇怪,在运河边上,靠海的家族,都知道海上的贸易才是最赚钱的。 以往朝廷因为某些原因,有过禁海的政策,后来就没有再管。 江南许多人,都有暗中走私的贸易,但是官方参与那就不一样了。 跟着官府走,不仅能去的更远,而且安全啊。 唐寅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本官只是青阳县令,你为何不去找王海运使?” 吴显闻言,顿时苦着脸。 “大人有所不知,王海运使太忙了,我吴家几次求见,都未能见到王大人,” “听闻唐大人与王大人关系匪浅,这才厚颜求上门来!” 唐寅闻言,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沉思片刻后,这才说道。 “你去告诉你家家主,海运衙门正在打造海船,需要有识之士鼎力支持,你可明白?” 吴显闻言,顿时大喜,点头如啄米鸡一般。 “小人明白......明白!” ...... 扬州,造船厂。 这里的船坞,还是百余年前建造。 这些年,由于朝廷缺钱,水军的重要性也不如其他兵种。 这里便渐渐废弃了下来。 王伯安上任海运衙门之后,便匆匆赶来这里。 陛下给他的时间紧急,王伯安一到扬州,便开始招募工匠,购买造船的材料。 然而,一切从零开始,哪是那么容易的。 每天不是这样的问题,就是那样的问题。 “王大人,工匠不够,人手不足,” “王大人,木材不够了, “王大人,柳丁也缺了!” 王伯安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船坞里新造的船进展却是缓慢,令他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护卫匆匆来报。 “大人,船坞外,有人求见!” 王伯安烦躁的挥了挥手。 “不见,不见,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护卫闻言,扭捏着说道。 “他......他们说是唐大人介绍来的!” 第340章 奇怪的纺车 王伯安听到是唐寅介绍来的,不由一愣,随后便低声怒道。 “那小子瞎掺和什么?” 自从他来了扬州之后,每日都有人前来求见。 王伯安这段时间当官之后,哪还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定然是看到海运衙门有利益,想要扑上来吸血。 出于这样偏见,王伯安一律不见,好几次都将人直接赶出去。 这次听到有人求见,第一反应便是,让他们赶紧滚,自己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接见他们。 不过,既然是唐寅介绍来的,这个面子王伯安还是准备给的。 想了想,王伯安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本官便出去见见,也好让他们死心!” 说着,官服都没换,就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来到船坞外,顿时傻了眼。 一辆辆马车,装着一车车的木料等造船所需的材料,就停在门口。 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现在所缺的啊。 王伯安心思急转,顿时轻笑一声。 “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王伯安还没骂完,便见一人快步的小跑了过来,一来你的谄媚。 “王大人,小人吴宗,乃是扬州吴氏布庄的......!” 王伯安没等他,自我介绍完,便摆了摆手,沉声问道。 “唐寅那小子叫你来的?” 吴宗闻言,连忙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人立马凑了上来,给王伯安行跪礼,将一封信呈给他。 “草民吴显,正是唐大人教草民来的!” 王伯安接过信件,匆匆扫了一眼之后,脸色不由一变。 好半天,这才缓缓说道。 “就按唐寅说的,本官的海船出海,只能带五家的船队,每家船队不能超过十艘船,” “你们五家,每家给本官凑足二十万两银子的材料,” “一会你们去找船厂的书吏,他会告诉你们,需要什么东西!” 王伯安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吴宗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王伯安却是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冷声说道。 “你们放心,本官说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不过,倘若你们东西,没及时运来,本官......也不会放过你们!” 王伯安一离开,吴宗和吴显顿时面面相觑。 吴宗不可思议的喃喃道。 “就这?” 吴显见状,倒是嘿嘿一笑。 “唐兄,这唐大人和王大人,果然师出同门,行事作风如匪,” “那唐大人在青阳,将十八家布庄的掌柜都给扣下来,要赎金,” “王大人如此,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他们收了钱,却是能办事,这比那些虚伪的官员,要好多了!” 吴宗闻言,认可的点了点头。 “那倒是,这王大人虽然不好打交道,但是官声还是不错的。” 顿了顿,又说道。 “管他呢,只要能让咱们跟着出海,他就是咱们的祖宗,” “些许臭脸,不过尔尔!” 两人闻言,顿时对视一眼。 随后,大批的造船材料,被送进造船厂。 然而,接下来,才是对他们的考验。 王伯安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不仅要材料,连铆钉,板子,甚至工匠后厨,也要他们找。 王伯安提条件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商人来说,这些都小问题。 王伯安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吴家商人的帮助下,造船厂渐渐走上正轨。 王伯安看着一艘艘崭新的海船,出现在船坞内,顿时有些感慨。 “商贾之徒,?似亦非全然无用也!” ...... 视线拉回青阳县。 在吴家的带头下,近半的布商,将手里的布庄,都送到了唐寅的手里。 剩余的人,虽然不甘心,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很快也退出了青阳市场。 唐寅将十八家布商,全部赶了出青阳,顿时引起了轰动。 看着一家家布庄关门,那些纺织工顿时就急了。 对于某些百姓来说,那些布商虽然给的工钱少,但是没有那些布商,他们的生活短时间内,也无法找到更合适的商家接手。 纺织工们,纷纷齐聚县衙门外,要县衙给个说法。 玉娘和黄坚带着黄家村的人,也来到了县衙外。 自从那日,得知唐寅的身份之后,黄坚就对这位县令大人,有着别样的情绪,既想亲近,又觉得有些别扭。 此时看着百姓们声讨唐寅,却又为他打抱不平。 “我看唐大人应该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贪官,” “玉娘你觉得呢?” 玉娘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这憨子,唐大人要真是贪官,还会将你我放回去吗?” 黄坚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不解的问道。 “可是,县令大人,让那些布商出赎金,这等土匪行径,又是为哪般?” 玉娘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这位唐大人绝对不简单,” “从他出现在青阳县以来,行事虽然乖张,但是却充满自信,似乎这等事情,在他眼里,不过尔尔!” 黄坚晃了晃脑袋。 “什么意思?” 玉娘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 “你这呆子,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黄坚被拧的龇牙咧嘴,却是甘之如饴,笑着道。 “我有玉娘便足矣,要那脑子干嘛........!” 不得不说,黄坚能够被玉娘如此对待,还是有他的长处的。 这小情话,加上憨憨的表情,妥妥纯情小狼狗。 后世的海王们,都要望尘莫及。 玉娘见状,脸色绯红,小声解释道。 “这唐大人,对咱们的脚踏纺车不屑一顾,对米哲的欺辱,也是坦然面对,十八家布商更是淡然处之,” “一到任便雷厉风行翻桌子,将盘踞青阳多年的布商,全都赶出去,必然是有后手!” 黄坚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正要再问。 县衙大门内,老方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微微一笑,朝着玉娘和黄坚招了招手。 “玉娘大妹子,黄兄弟,我家姑爷有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玉娘和黄坚。 两人在青阳县也算是不小的名人,尤其是玉娘,从小就有青阳巧手之称。 玉娘和黄坚面对老方的招呼,顿时有些错愕。 “县令大人要见我们夫妻?” 老方嘿嘿一笑,上前拉着黄坚就走。 玉娘见状只能跟上。 跟着老方进入县衙,来到后衙的院子,两人顿时一脸错愕。 只见后衙的院子内,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箱羊毛,唐寅拧着眉头,正在研究那些羊毛。 院子的角落里,还停放着一辆奇怪的纺车。 第341章 青阳织坊 走进院子,玉娘和黄坚连忙朝着唐寅行礼。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唐寅闻声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玉娘,你是纺织行家,你给本官说说,若是将羊毛织成布匹,应该如何?” 玉娘闻言,眼眸中浮现疑惑之色,不过,还是屈身回道。 “大人,纺织大体分两步,” “首先是纺纱,将羊毛清理干净之后,去杂质和油脂,随后将羊毛捻成纱线,” “其后便是将纱线编织成布!”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指向角落里的纺车。 “黄坚,玉娘,你们来看看这台纺车!” 作为行家里手,玉娘在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台纺车。 听到唐寅的话,玉娘快步走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这台纺车,与他们脚踏纺车类似,但是又有不同。 隐隐的玉娘便觉得,这台纺车,似乎比他们黄家村的纺车要好。 看了一阵,玉娘顿时惊呼起来。 “大人,这台纺车,有三锭?”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没错,这台纺车便叫三锭脚踏纺车,与你的脚踏纺车相似,” “不过,出产量是脚踏纺车的三倍!” 听到这话,黄坚顿时就是一惊,他也是从小接触纺织,这台纺车是否有用,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县令大人,还懂纺织?” 唐寅摇了摇头。 “我不懂,不过,我曾经见到过这种纺车,” “这几日,我在县衙,闲来无事,便按照记忆,打造了出来,” “今日,让你们夫妻来,便是想让你们看看,这种纺车是否能用。” 玉娘闻言,急声问道。 “这纺车,大人是在何处见到的?” 唐寅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黄道婆的故事,他可是从小就在语文课里学习过,后来在网上,大概了解过,其中的构造。 当唐寅得知,这个世界的纺织技术,还停留在手摇纺织的时候,就有了将大明纺织技术提提速的想法。 玉娘,能够发明脚踏纺车,说明她在这一行,有着绝佳的天赋。 她便是这项技术最合适的传承者。 所以当十八布商,被赶出青阳之后。 唐寅便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只不过,他按照记忆打造出纺车,却不会用。 这才邀请玉娘和黄坚两口子过来。 然而,这种事情,唐寅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唐寅咳嗽一声,瞎编道。 “这是本官小时候,一位姓黄的婆婆,路过我们镇子,在她那里看到的!” 唐寅本来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黄坚却是浑身颤抖着,上前两步,激动的抓着唐寅的手。 “你看到的婆婆可是眉间又一颗美人痣?” 唐寅看着激动不已的黄坚,不由一怔。 还没等唐寅回答,黄坚便喃喃自语起来。 “肯定是我阿婆,玉娘,县令大人遇见的,定然是我阿婆!” 玉娘闻言,也有些激动,朝着唐寅盈盈一礼。 “大人,那婆婆可留有姓名?” 唐寅见状,眨了眨眼睛。 “她说她叫巧婆!” 这话一出,黄坚和玉娘,顿时激动的满脸通红。 “是了,是了,” “我阿婆就叫黄巧儿,别人都叫他巧儿婆婆!” 唐易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吐槽一声。 “尼玛,不会真这么巧吧?” 激动过后,黄坚和玉娘,朝着唐寅跪了下来。 “大人,我阿婆,在十数年前,便出了村子,说要去看看天下的纺车,” “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还请大人告知草民,我阿婆可还在大人的家乡?” 唐寅闻言,嘴都要扯歪了。 “尼玛,老子就是瞎编的,谁知道这么巧啊?” “这让老子哪给你找人去?” 玉娘见唐寅脸色难看,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巧婆是我青阳县最有名的纺织大家,脚踏纺车,便是巧婆最先提出来的,” “只要找到巧婆,大人的谋划,定然更加顺利!”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玉娘一眼。 随后,轻叹一声。 “巧婆只在云栖镇待了几日,后来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本官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黄坚闻言,顿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婆年纪大了,为何不回来呀?” 玉娘见状,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后背。 “阿婆不会有事的!” 两口子顿时就伤感了起来。 唐寅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唐寅感觉,冥冥之中,这些东西,是他的责任。 或许,另一个世界的黄道婆,也希望自己的技术,能够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 想到这里,唐寅摆了摆手。 “本官今日让你们来,” “一来,是让你们看看这纺车,是否可用,” “二来,本官也不瞒你们,太子殿下筹建江南织造局,与北绒合作,他们出羊毛,我大明织成布匹衣裳,卖给他们,” “有了这羊毛衣裳,北绒人就能熬过北地的苦寒,如此一来,我大明边境便能安宁数十年,” “这是关乎我大明无数百姓的大事,还望贤伉俪,能够相助!” 黄坚听到这话,也不哭了,傻愣愣的看着唐寅。 玉娘则是脸露恍然之色,连忙屈身行礼后,表态道。 “唐大人担有吩咐,我夫妻二人在所不辞。”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本官会在青阳建造一个织坊,聘请所有织工来织布,制成羊毛衣裳,运往北绒,” “不过,本官不懂这些,想让你们二人,替本官管理,顺便传授新的纺织技术。” 黄坚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 玉娘却是皱了皱眉,沉思片刻之后,这才问道。 “大人要聘请织工?”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玉娘过虑了,本官不是那些贪官,只想压榨百姓,” “到纺织厂的织工,不强求,全凭自愿!” 玉娘顿时松了口气,她就怕像以前一样,强制百姓,每月上交布匹。 唐寅见状,继续说道。 “本官已经在城北,划了一块地皮,建造青阳织坊,初期,准备打造一万辆三锭脚踏纺车,” “凡入织坊的织工,没人月俸一两银子,若是效率好,可酌情增加,另有赏赐。” 这话一出,黄坚和玉娘同时愣住了。 “月俸一两银子,还有赏赐?” 第342章 回金陵见太子 得到唐寅的肯定,玉娘和黄坚,顿时又惊又喜。 青阳县的百姓,人人都是熟练的纺织工。 然而,这么多年来,都是被官府和布商压榨的对象,强制征收布匹。 辛苦一月,那点工钱,也就只能勉强糊口。 然而,唐寅的政策就不一样了,不仅来去自由,得到的工钱也是以前的数倍。 想到这里,黄坚忍不住问道。 “县令大人,青阳织坊,就只要一万人吗? ” 唐寅呵呵一笑。 “青阳三万青壮,本官不会不管的,” “青阳织坊,初期只要一万,待商贸打通之后,恐怕三万人都不够!” 听到这话,玉娘不由白了丈夫一眼。 黄坚这人,性子直,但是也容易得罪人。 玉娘歉意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对于他来说,他看中的是玉娘的能力。 这娘们,有头脑,有技术,还有情商,是青阳织坊最佳的技术顾问。 聪明人行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玉娘见状,站起身来,再次来到那纺车前,轻轻摇动上面的手柄。 “大人这纺车,确实不玉娘的脚踏纺车要好,” “不过,三节锭子,却是有些不合时宜!” 玉娘指着纺车头上相悬的三节锭子,轻轻说道。 “此处三节,应安小管于上,以所谓锭子错缀管中......!” 大意就是,纺车头部件的三节锭子,需要安装三节小管子,把锭子交错安装在管子里。 玉娘一一指出这辆纺车的不足。 唐寅听后,顿时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玩意,他就只是了解过大概,然后照猫画虎的弄了出来。 经过试验之后,确实用不了,这才想着让玉娘来看看。 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唐寅认真的听着玉娘的解释,一一记下,随后让老方找木匠,进行整改。 ...... 三锭脚踏纺车,在玉娘的指导下,逐渐完善。 青阳县内,也是好事连连。 很快,县衙再次出了公告,需要招募一万名纺织工,月俸一两银子,有意愿的皆可在县衙报名。 一两银子,就意味着,一个人可以养活一家三口。 这样的告示,顿时惊掉了青阳百姓的下巴。 那些围在县衙门外讨要说法的百姓们,看到告示之后,脸色通红。 也有人质疑,这是唐寅的缓兵之计。 唐寅见状,当即让老方带着收缴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堆在县衙门口,只要面试成功,当场发放一个月的俸禄。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立马便有人报了名。 面试官便是玉娘,这更增加了县衙的可信度。 很快,通过面试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名额越来越少,其他观望的人,顿时急了。 到了最后,为了抢夺剩下的名额,几个村子的耆老找上了唐寅。 唐寅无奈,只能吩咐玉娘,给每个村子,都留下足够的名额。 至少要让那些家境贫苦的百姓,先有工作。 不过,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活干。 唐寅在城外,圈了好大一块地,建造织坊,那里也需要许多工匠和苦力。 唐寅对此,也不吝啬,给了合理的工钱。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 三个月后,青阳县衙。 唐寅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 对面的老方苦着脸,随后大喝一声。 “姑爷,你不讲武德,趁我不注意,偷吃我的车,” “这把不算......不算!” 唐寅见状,不由一瞪眼。 “好你个老方,输了耍赖是吧?” 老方见状,顿时蔫了下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姑爷,要不我给您耍一套枪法如何?” 唐寅闻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耍的枪法,有你家小姐耍的好看?” 老方听到这话,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良久之后,这才颤颤巍巍的伸长,将脑袋凑了过来。 唐寅伸出手指,哈了口气,用力的在老方额头上,弹了一脑门。 老方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印子。 唐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幼稚的游戏,两人已经玩了许久。 每次都是以老方被弹脑门收场。 老方却是乐此不疲。 唐寅也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王道林忽然闯了进来。 “哎呀,我的县令大人啊,您怎么还坐的住啊!” 这段时间以来,唐寅除了规划地皮,找来玉娘,便成了甩手掌柜。 青阳织坊管理交给王道林,技术交给玉娘,他则是带着老方到处走访,闲来无事和老方下象棋,逗乐子。 唐寅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王道林急忙说道。 “织坊那边都闹翻天了.......!” 通过王道林的叙述,唐寅这才知道。 由于青阳织坊里面的纺织工,待遇太好的,不仅青阳其他百姓看的眼热,其他州县的人,也纷纷赶来,想要进厂打工。 眼看着织坊,就要建成,百姓们纷纷找上门来了。 唐寅听到是这个事情,顿时微微一笑。 “王主簿啊,太子来信,殿下已经与江南七省的布商都谈好了,” “他们的布庄所有布匹,都从我江南织造局进货,价格比市面上要便宜三成!” 王道林闻言,不由一愣。 “便宜三成?” 唐寅点了点头。 “咱们的三锭脚踏纺车,效率是以前的数倍,” “一个织工,每月能产,九十匹布,” “青阳织坊,如今每月产的九十万匹布,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们!” 王道林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 “一两银子一匹布,他们也愿意?” 唐寅嘿嘿一笑。 “世面上,布匹价格一两五,他们虽然赚的少些,但是也省了许多事,” “况且,他们看中的是,日后羊毛衣裳的利润,那才是大头。” 这个世界,棉花产量不高,棉衣很贵,而且贵的离谱,普通百姓都是硬扛着过冬。 若是与北绒的合作达成,日后保暖的羊毛衣裳面世,可想而知那种场面。 想到这里,王道林着急的内心,顿时也平静下来。 唐寅见状,摆了摆手。 “你去告诉玉娘,让他再招些织工,尽量教会他们纺织羊毛的技术,” “想来,要不了多久,北绒的使者,就要出使京城了!” 王道林闻言,立马高兴的走了。 老方见状,凑了过来。 “姑爷,咱们是不是也要回京了?” 唐寅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准备准备,过两日......咱们回金陵见太子!” 第343章 东倭矮子劫船 青阳到金陵,可走陆路,亦可走水路。 陆路直线距离只有一天的路程,水路则要两天。 不过,若是不赶时间的话,走水路要舒服一些。 毕竟水路不颠簸,还能欣赏沿途的美景。 青阳通往金陵的河面上,一艘客船在江心缓缓而行。 客船上,唐寅和老方站在船头,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老方显得有些兴奋。 在青阳县待了几个月,他都快淡出鸟来了。 和唐寅在一起,论武力,他不敢下手,论智力,他被碾压。 这种日子,憋屈的简直没法过。 要不是李静交代他,要寸步不离保护唐寅,他都想回京,找那几个老兄弟切磋武艺去了。 唐寅看着激动老方,不由摇了摇头。 青阳的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 织坊已经建造完毕,织工也到位,就等北绒人运羊毛过来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保暖的衣服,可比一般粗布衣裳要贵了许多。 一匹布一两五钱银子,可以制作12-15件衣服,平摊下来,一件衣服也不贵。 然而,棉衣则是贵的吓人,一件棉衣就要八九百文,还有价无市。 倘若羊毛衣裳能够批量生产,按照唐寅的估计,则只需要两三百文就行。 这样一来,不仅北绒人能够过冬,大明百姓也有衣裳保暖。 这次唐寅去见太子赵睿,便是敲定销售渠道。 毕竟按照唐寅的估算,北绒那里的羊毛产量惊人,仅仅北绒人是吃不下那么多的。 还需要布商们,将多出来的羊毛裳,销售大明各省,或者是卖到周边的国家。 此时的天气,已经来到冬日。 江风吹来,唐寅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老方瞥了唐寅一眼。 “姑爷,我看你的身子骨,也太弱了,” “等回京之后,不如我教你枪法,既可防身,也可健体。” 唐寅白了他一眼。 “姑爷我是读书人,一言可决胜千里之外,需要学什么枪法?” 老方闻言,顿时嘿嘿一笑。 这话他没法反驳,他以前挺反感读书人的,尤其是那些酸儒。 然而,跟着唐寅这段时间,算是见识了读书人的手段。 其中的弯弯绕绕,简直要将他的脑子都给绕出来了。 唐寅见老方傻笑,也没理他,而是眺望远方,轻轻呢喃。 “快过年了,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老方闻言,将大脑袋凑了过来。 “大帅说了,等你回京,便让你和小姐成婚,” “到时,便接老夫人过来!”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时,客船船尾处传来呼喊声。 “不好了,水匪来了!” 随后,便听到慌乱的哭喊声。 唐寅和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这江面上还有水匪?” 两人连忙朝着船尾跑去。 来到船尾一看,五艘快船正朝着这边,快速追来。 这个水段,正是无人之地。 这个时候船少,指望官船水军,来救是不可能了。 船舱内的乘客看着后面追来的快船,吓的瑟瑟发抖。 就连船家,也是手足无措,不停的双手合十,祈祷这些水匪只劫财,不杀人。 唐寅见状脸色一沉,老方脸色也是难看。 这次出门,为了方便,唐寅只带了老方,并没有带上王朝和马汉,而是将他们留在了青阳县,盯着那里的织坊。 正当两人皱眉之际,船家忽然大喊起来。 “我的天爷,大家快逃啊,” “这些人,不是水匪,是东倭人!” 此言一出,一众乘客,顿时慌乱了起来。 这些年,常常有东倭人袭击沿海的传闻。 水匪还讲些道义,东倭人却是残忍至极。 唐寅和老方也是一惊,定睛朝着快船上看去。 果然,随着快船靠近,上面人的样貌也清晰起来。 每艘快船上,都有十数人。 那些人梳着代月头,身上的衣裳宽大,罗圈腿,标准的东倭人打扮。 唐寅见状,不由疑惑起来。 “这里靠近金陵,怎么会有鬼子?” 船舱的乘客们看清来人,不少人慌不择路,跳入江里逃命。 然而,江南虽然不如北方寒冷,但是这大冬天的,加上湍急的江水,即便不死,人也要废了,况且人在水里,怎么可能快的过船。 跳江不是最好的选择,附近又没有援军,他们的船还在江心,这可真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老方见状,顿时就急了,握紧了身后的两把短枪。 “姑爷,我跟他们拼了!” 唐寅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快船,皱了皱眉,按下老方的手。 “拼什么拼,对方至少七八十号人,而且一看就是东倭浪人,那些都是亡命之徒,” “你上去,只能白白送死。” 老方不由跺了跺脚。 “那怎么办?” 唐寅眯了眯眼睛。 “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随后,拉着老方混进人群中。 这艘客船不是很大,船上只有几十个客人,但是他们穿着便衣,混在人群中,也不显眼。 现在只求这些东倭矮子,劫财便走,毕竟这一段水路,虽然来往船只不多,但是距离金陵不远。 金陵码头有官船,还有水军,这些东倭人,不敢久留。 虽然不靠谱,但是唐寅只能赌一赌! 正思索破局间,船外传来一阵大笑声。 唐寅抬眼看去,只见快船上的东倭畜生,正大弓射箭,将跳水的乘客,像玩具一样射杀。 东倭矮子的笑声,就像生锈的铁门,极其刺耳。 船上的乘客,看到这一幕,顿时内心一沉。 “这些畜生要杀人,看来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客船传来一阵震动。 很快,一阵阵难听的鸟语传了过来。 “哈亚库西罗......!” 咚咚咚,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奇怪的是东倭人上船后,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将所有船客都驱赶进了船舱。 唐寅和老方也在其中。 将人驱赶进船舱之后,那些东倭人,只是将之围了起来。 众人不由奇怪,这些畜生难道只杀跳江的人? 正当众人疑惑间。 一名身高大约一六五,在东倭人中,已算魁梧的东倭矮子,走了进来。 唐寅看到来人,顿时内心一沉。 第344章 不好了,姑爷被抓走了 唐寅看到来人,顿时内心一沉。 这个东倭矮子,衣着要比其他人要华丽,腰间斜跨三把刀,有长有短。 唐寅了解过这种鬼子刀,长的叫太刀,中等的叫胁差,短的叫怀剑,就是切腹专用刀。 有资格佩戴切腹刀的人,不是贵族就是武士,总之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这种人会跑来这里打劫? 唐寅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这些人突然跑来这里劫船,难道只是为了抢些财物,杀点人? 正在唐寅疑惑间,那东倭矮子,双手插着咯吱窝,扫视一圈船舱内的乘客。 乘客们顿时被吓的不敢抬头。 东倭矮子轻笑一声,随后朝着船舱外,大声喊了一声。 “杨桑,进来一下......!” 随着东倭矮子话音落下。 一名身着书生长衫的大明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走进船舱,便朝着那东倭矮子躬身一礼。 “野村将军......!” 野村正雄见状,点了点头。 “杨桑,你来看看,人在不在这里! 书生正是杨家漏网之鱼,杨琏之子,杨文俊。 杨文俊闻言,立马双腿立正,回了一声。 “哈依!” 野村正雄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不动声色。 杨文俊却是急忙朝着人群中看去。 只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唐寅。 杨文俊看到唐寅,双目中浮现出仇恨之色,伸手指向他,大声喝道。 “野村将军,此人便是唐寅!” 野村正雄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唐寅,不由一愣。 “这就是大明的状元郎唐寅?” 杨琏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他,我父亲就是因为他,这才失败,”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野村正雄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哟西......!” 说着,野村正雄大手一挥,便有两名东倭浪人,朝着唐寅扑来。 老方见状,眼神一凝,双腿微屈,就要挤出短枪拼命,却被唐寅一把拉住。 唐寅在老方耳边快速说了一声。 “老方,你找机会逃出去,找太子来救我!” 没等老方回过神来,唐寅突地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朝着野村正雄说道。 “瓦塔西瓦,唐寅是噶!” 唐寅突兀的鬼子语,顿时令所有人为之一愣。 那两名日本更是错愕的呆立当场。 野村正雄哈哈一笑。 “唐桑,不愧是大明的状元,东倭语,说的很好!”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杨文俊。 “你就是杨家的余孽?” 杨文俊闻言,顿时脸色憋的通红,大步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唐寅刺来。 “唐寅受死吧!” 老方见状,顿时大骇,双手青筋暴起,几乎忍不住就要出手。 的一声,野村正雄一个拔刀斩,将匕首劈落在地。 杨文俊见状,不由怒喝一声。 “野村,你干什么?” 野村正雄脸色微冷。 “杨桑,这里是我做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杨文俊闻言,脸色一滞。 “野村,你什么意思?” 野村正雄脸色不变。 “杨桑,这里是大明腹地,不宜久留,” “不如将他先带走,如何?” 杨文俊闻言,脸色阴沉。 若是几个月之前,他哪里会受这等鸟气。 崔杨两家掘开天门坝,将天佑皇帝困在金陵城,一方面,发动流民,乘机刺杀皇帝。 另外一方面,勾结东倭人,封锁长江。 只不过,还没等东倭人前来策应,他们就被天佑皇帝给弄死了。 杨文俊正是东倭的联络人。 也正是因此,他反而躲过一劫。 东倭人眼看大势已去,连忙退了回去。 然而,杨文俊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复仇。 天佑皇帝回了京城,他便只能将目光放到太子赵睿身上。 可惜,他在金陵埋伏多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就在这时,他得到消息,令崔杨两家谋划失败的始作俑者唐寅,离开了青阳县,正在往金陵而来。 于是杨文俊说动野村正雄,前来劫客船。 今日便是冲着唐寅来的。 只不过,野村正雄却将唐寅保了下来。 这一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崔杨两家谋反失败,他如今只能靠着东倭人,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杨文俊咬了咬牙,却是忍了下来,后退两步,躬立在侧。 野村正雄见状,嘿嘿一笑,朝着手下浪人再次挥了挥手。 两名浪人“哈依”一声,将唐寅押了起来。 唐寅倒也没有反抗,给了老方一个眼神,出了船舱。 老方看着唐寅被东倭矮子押走,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但是他知道,此时忍耐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若是他仓促出手,只会害了唐寅。 野村正雄见唐寅被押出船舱,也跟着走了出去,临出门前,朝着手下小声说了一句。 “可落是卡列拉!” 唐寅闻言,脚步一顿。 这句话的意思是:杀了他们! 唐寅顿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过来,大步朝着快船走去。 杨文俊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寅,也跟着上了快船。 上了快船之后,唐寅便被野村正雄,用一块布蒙住了眼睛。 快船很快启动,顺着江流而下。 此时,留在客船上善后的东倭浪人,只有十数名。 野村一走,那些浪人,便欢呼一声,朝着乘客扑去。 抢夺乘客的财物,稍有不从者,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 整个客船,再次混乱了起来。 正在此时,老方终于出手,一把短枪闪电般刺穿一名东倭矮子的脖子。 大量的鲜血涌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尖叫,乘客们被吓的四处奔走。 一名正在女子身上,上下其手的东倭浪人,被温热的鲜血喷了一脸,随后大怒,抽出倭刀,就往老方砍去。 老方冷笑一声,短枪一挑,将之挑飞。 借着混乱的人群,老方逐个击破,很快便杀了七八名东倭浪人。 此时的船舱内,只剩一半人。 看着浑身是血的老方,顿时吓破了胆,顾不上抢夺财物,纷纷夺门而去,跳上快船跑了。 ...... 金陵城,太子赵睿看着手中的密信,脸上浮现出笑容。 “唔,唐兄要来金陵了,” “这家伙,可想死孤了!” 一旁的内侍闻言,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侍卫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殿下......!” 还没等他开口汇报,浑身是血的老方就闯了进来。 “呜呜呜,殿下,不好了,姑爷被抓走了......!” 第345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睿闻言,顿时惊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老方,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铁打的汉子老方,此时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殿下,姑爷被东倭人掳走了......!”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红着眼睛,一拍身前桌案,大喝一声。 “竟敢掳我唐兄,东倭矮子,真真好胆!” 赵睿颤抖着身子,连忙朝外跑去。 跑出屋子,立马召集手下东宫侍卫。 很快,赵睿带着五百东宫侍卫,全副武装奔向码头。 码头上,还留有三千水军,六艘战舰,全部出动,沿着长江而下。 到得事发之地,很快便找到了出事的客船。 客船上,老方杀死的东倭浪人尸体,依旧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赵睿看着鲜血淋漓的船舱,眼眸中涌出无尽的怒火,咬了咬牙,朝着身后侍卫吩咐道。 “去,用孤的太子印,通知沿途诸州府,拦截一伙东倭人,” “旦有发现,不可轻举妄动,立即通知孤!” “还有,发布告示,凡发现东倭人踪迹提供线索的,孤不吝赏赐......!” 侍卫领命而去。 身后的内侍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见赵睿胖脸上阴沉的吓人,又给憋了回去。 在大明,太子虽然尊贵,但是没有皇帝授权,是不可以随意下旨令的。 往大了说,赵睿的行为,属于擅权。 往小了说,也是涉嫌逾制。 赵睿走出船舱,看着茫茫的江面,眼眸闪了闪,不由叹息了一声。 “唐兄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 金陵城外,一处破庙。 杨文俊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在那悠闲吃馒头的唐寅。 要不是一旁还有两名东倭浪人看着,他早就忍不住了。 唐寅将手中的馒头吃完,朝着杨文俊笑道。 “我说俊兄,你每日这么瞪着我,眼睛不累吗?” 杨文俊冷哼一声。 “若不是野村保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唐寅耸了耸肩。 “所以啊,你瞪着我也没用,” “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去舔你的鬼子爹,劝他杀了我!” 杨文俊看着唐寅脸上那嚣张的表情,恨的咬碎了牙,右手忍不住朝着怀里摸去。 就在这时,一米六五的野村,走了进来。 此时的东倭人,都换了大明的衣服,头上还带着斗笠,虽然身高是硬伤,但是却也不那么显眼。 毕竟在大明,也有身高矮小之人。 野村一看到杨文俊的动作,顿时就冷哼一声。 “杨桑,我与你说过,这个人对我有大用,请你克制好自己的行为......!” 杨文俊脸上的表情不由垮了下去。 “野村大人,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他对您有什么用?” 野村轻笑一声。 “你们大明有一句话叫,高光长远!” 杨文俊闻言,不由一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野村想说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需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野村听到唐寅的解释,顿时高兴的一拍手掌。 “对对对,唐桑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着,野村转向杨文俊。 “杨桑,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思想大大的不行,” “唐桑,很值钱,大大的值钱,” “我们要杀回本土,需要很多很多钱,买兵器,买粮食,你的明白?” 杨文俊闻言,顿时低头沉默下来。 崔杨两家被连根拔起,除了他和在外的一些旁支,侥幸逃掉之外,他们已经在大明无法立足了。 残余的杨家子弟,想要保住香火,就只能依靠这些东倭矮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恨的牙痒痒,杨文俊也只能忍下来。 野村见杨文俊低头,顿时轻蔑一笑。 “杨桑,你想出去吧,我与唐桑有话要说!” 杨文俊闻言,看了唐寅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等人走出破庙,野村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过头,朝着唐寅笑道。 “唐桑,你很重要,” “你们的太子,发布悬赏,找到你给十万两,” “你说,我要是向你们的太子要五十万两,他会答应吗?”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斜了他一眼。 “所以,你们打算拿我换钱?” 野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觉得呢?” 唐寅扯了扯嘴角。 “我觉得你会拿我换钱!” 野村闻言,顿时收起笑容,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唐桑,你是聪明人,” “这里是金陵,大明腹地,我们冒险而来,可不是为了当绑匪,换区区一些银钱。”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们不会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吧?” 野村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有贵人要见你,” “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岛,” “有什么问题,你去问她吧!” 唐寅见状,双手一摊。 “既然如此,你还找我说什么?” 野村嘿嘿一笑。 “我只是警告你,这一路上,你最好老实点,” “否则等不到见贵人,你就........死了!”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野村见状,转身走出破庙。 ...... 金陵城,曾经的幼王府,已经成了江南织造局。 正堂内,赵睿大发雷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十天了,连东倭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堂下一众官员闻言,冷汗顿时都流了下来,吓的瑟瑟发抖。 一向温和的太子殿下,自从唐大人失踪之后,脾气就变得暴躁了许多。 然而,崔杨两家谋逆被抄家之后,太子留在金陵筹建江南织造局,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没有官员,敢违逆他的意思。 况且,陛下也专门下了圣旨,全力营救唐寅。 就更没人敢阳奉阴违了。 只不过,营救工作整整持续了十天,却连东倭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太子殿下发怒他们也只能受着。 赵睿看了一眼吓的脸色发白的官员们,冷哼一声。 “唐寅乃是父皇看中之人,尔等需尽心尽力,” “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46章 灯下黑 官员们闻言,连忙躬身称是。 赵睿见状,皱了皱眉,最终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尔等退下吧,但有消息,速速报来!” 一众官员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官员们退走,只有按察使马苏留了下来。 马苏是唐寅的大师伯,自然有资格留下来。 马苏见状,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 “殿下,那些东倭人,会不会已经出海了?” 赵睿闻言,顿时也冷静了下来。 “唐兄一出事,孤便带人追了过去,下令封锁长江,各州府也发了公函,只要他们出现,定然会有线索!” “如今没有消息,说明他们在某个地方藏了起来!” 马苏闻言,顿时诧异的看了赵睿一眼。 都说太子从小体弱多病,才情也不高,分析局势竟然如此有条理? 没等马苏回过神来,赵睿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就怕他们拼死一搏,万一唐兄有个好歹,孤如何对得起令月表妹啊!” 马苏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他这段时间,压力也是不小,不仅陛下下了旨意,连庄墨寒也写信过来,让他找人。 可以说,他和赵睿同病相怜。 就在两人祈祷唐寅不要出事的时候,正堂外传来呼喝声。 “郡主,郡主,殿下在议事,不可啊.......!” 赵睿听到呼喊声,顿时身子一颤,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寅被东倭人掳走,赵睿不遗余力的找人,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就是因为李令月。 李令月虽然是她表妹,但是从小就是女魔头,在京圈中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也就是李令月后来,去了军营,否则,京圈的纨绔子弟、千金贵女们,怕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害怕。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李令月一身黑色劲装,大步走了进来。 强大的气势,让赵睿身后的内侍,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马苏连忙往一旁躲去。 赵睿见状,尴尬一笑,挥手让守门侍卫退下,这才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道。 “令月,你怎么来了?” 李令月脸色平静,朝着赵睿微微屈身行礼。 “太子殿下这话,好没道理,” “我家夫君都被人抓走了,我还来不得?” 唐寅被掳走的消息传到京城,李令月那里还坐的住,不顾李静的反对,跳上围墙跑出靖国公府,立马朝着金陵赶来。 赵睿听到这话,冷汗都要下来了。 李校尉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愤怒。 也就面对的是赵睿,换个人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老方嗷呜一嗓子跑了进来。 “呜呜呜,小姐,姑爷他......!” 还没等老方靠近,李令月柳眉一横,忽然抬起一脚,将老方踢出老远,娇声喝道。 “让你看着他,他人呢?” 老方忍着剧痛,连忙站起身,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姑爷,” “我.......我......!” 李令月见老方一脸的自责,也于心不忍,摆了摆手。 “起来吧,等找到人,再跟你算账!” 说着,李令月转向赵睿,声音变的轻柔了些,不过面容依旧清冷。 “太子殿下,他......可有消息了?” 赵睿闻言,低头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令月,我已经让周边几个州县,都设了哨卡,” “寻找数日,却没有发现一点踪迹,孤怀疑,那伙东倭贼寇,没有跑远,就在青阳附近找了个地方,藏匿起来了!” 李令月柳眉一皱。 “藏匿起来了?” 赵睿点了点头。 “按照估计,就在青阳方圆两百里内!” 听到这话,老方忽然爬了起来。 “小姐,太子殿下,” “那伙东倭人,还带了一个人来,” “那人姓杨,是逆贼杨琏的儿子!” “杨琏的儿子?” 马苏闻言,顿时一愣,连忙走了出来。 “那人叫杨文俊,是杨琏的嫡子,崔杨两家被抄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此人勾结东倭人,报复来了!” 赵睿闻言,不由嗔怪的看了老方一眼。 “你怎么不早说?” 老方顿时打了个哆嗦。 “那个......这几日我心急姑爷,给忘了!” 赵睿听到这话,气的又朝他踹了一脚。 “娘的,本太子要被你害死!” 老方摸了摸屁股,脸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李令月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由问道。 “杨家的余孽又如何?” 马苏摇了摇头,说道。 “倘若真是如此,那伙东倭人,定然就是藏匿在杨家熟悉的地方。” 李令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马师伯的意思是......灯下黑?” 马苏听到李令月叫他师伯,顿感欣慰,捋了捋长须。 “郡主所言不错,杨家的势力,在金陵盘旋多年,” “老夫怀疑,他们就在金陵附近的村落当中!” 马苏的话,顿时让赵睿等人恍然大悟。 李令月不等赵睿说话,拎着老方就往外走去。 赵睿也急忙跑出屋子,召集手下。 ...... 破庙外。 杨文俊手持匕首,朝着眼前的桑树,不停的挥砍,似乎要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桑树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文俊转头看去,来人正是野村正雄。 杨文俊连忙朝他行礼。 野村正雄微微一笑。 “杨桑,我知道你杨家的仇恨,但是唐寅此人,对我们还有用,” “我答应你,只要回到黑水岛,便将他交给你如何?” 杨文俊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真的?” 野村正雄脸色一正,抽出太刀,高高举起。 “我野村,对武士刀发誓,若有虚言,犹如此树!” 说着,野村双手握刀,朝着桑树看去。 胳膊粗的树枝,顿时被一刀砍了下来。 杨文俊见状,咬了咬牙道。 “好,我信你!” 野村正雄微微一笑。 “哟西,杨桑,果然是我东倭的朋友!” 杨文俊见状,脸上带着喜色,再次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那是当然,我杨家和你们合作多年,日后更需要紧密合作!” 野村正雄闻言,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只不过,眼神中带着些轻蔑。 杨文俊也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只不过,在低头的一瞬间,眼神却是阴鸷下来,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谄媚之色。 第347章 一个活口都没留! 看到杨文俊温顺的模样。 野村正雄哈哈一笑。 “杨桑,这里距离金陵太远,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走了!” 杨文俊闻言,不由一愣。 “这里虽然靠近金陵,但是地处偏僻,而且山下的三林村,乃是我杨家的地方,” “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野村正雄却是摇了摇头。 “你们大明的聪明人不少,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不安全了!” 杨文俊闻言,思索片刻后,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那咱们去哪?” 野村正雄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往西,去芜州,过江北上,从淮州到盐城出海!” 唐寅被东倭人掳走,江南河岸的州府,顿时翻天地覆起来。 扬州,泰州,杭州等地,收到赵睿的旨令,立马动了起来。 江面上,大批官船出动,一旦发现可疑船只,全都扣押了下来。 可以说,从金陵到沿海已经严防死守,眼线密布,只要他们出现,立马就能被人发现。 野村正雄的计划,确实能巧妙的避开重点区域。 杨文俊听到野村的话,顿时对野村刮目相看,都说东倭乃是蛮荒之地,没想到这小矮子,还挺贼。 东倭浪人常年刀口舔血,警惕性很高,一旦定下来,很快便有了动作。 破庙内的东倭浪人,在野村的指令下,收拾东西,押着唐寅下了山,来到三林村。 三林村不大,也就只有百余口人。 村正看到杨文俊下山,连忙迎了上来。 “少爷......!” 杨文俊点了点头。 “可准备好了?” 村正闻言,大手一挥,便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 “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杨文建见状,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递给野村。 野村正雄翻看之后,很是满意。 “哟西,有了这些路引,就能在大明畅通无阻了,” “杨桑,还是你有办法!” 杨文建轻轻笑道。 “我杨家在金陵多年,些许路引还是没问题的!” 野村正雄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 随后,却是忽然抽出太刀,将弓着身子侍立在一旁的村正,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村正看着刺穿自己的身体的倭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杨文俊则是瞪大了眼睛,拦在野村正雄的身前,抓着他的手,怒声喝道。 “野村,你干什么?” 野村正雄嘿嘿一笑。 “杨桑,这些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杨文俊红着眼睛,怒吼一声。 “这里的人,都是我杨家之人,你如此行事,可问过我?” 野村正雄闻言,冷笑一声。 “杨桑,你别忘了,你杨家在大明,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剩下的杨家子弟,也在黑水岛上,” “若是没有我们,你杨家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杨文俊身子颤抖起来。 野村正雄说的没错,杨家被抄之后,在各州府的嫡系子弟,死的死逃的逃。 剩下的十数人,都被他送到了黑水岛,野村的大本营。 要是没有野村,他杨家就彻底消失了。 想到这里,杨文俊缓缓松开了手。 野村正雄轻笑一声,将刀抽了出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村正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就倒地而亡。 杨文俊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野村正雄见状,阴沉着脸,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数十东倭浪人纷纷抽出身上的倭刀,朝着村里冲去。 很快,村子里,便传来哭喊声。 杨文俊听着那些哭喊声,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野村正雄却是微微笑着,似乎很享受这种声音。 被押着的唐寅,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只不过脸色有些发白。 都说东倭矮子没人性,以前都是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看到,没什么画面感。 现在看来,叫这些人畜生,都是夸他们了。 野村正雄见唐寅,脸色发白,不由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桑,你放心,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会带你安全回岛的!” 唐寅闻言,朝着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笑容。 野村正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村子里的哭喊声渐渐停歇了下来,东倭浪人拎着带血的倭刀,跑来汇报。 “野村首领,一百二十三口,一个不剩!” 野村正雄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唐桑,杨桑,咱们可以出发了!” 说着,一行人,出了村子,往西而去。 ......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大批衙役、守军和东宫侍卫,出了城,一个村一个镇的搜查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不过,府衙发布公告,搜查崔杨两家漏网之鱼。 听到这个告示,百姓们顿时缩了起来。 崔杨两家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乱党,百姓们都配合起来。 这也加快了搜查的速度。 不过,金陵城外的村镇不少,要想全部搜查,也要不少时间。 李令月带着老方和百余暗卫,在东边搜查。 然而,半天时间,也只搜了两个镇子。 李令月脸色越发焦急。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侍卫骑着快马而来。 “郡主殿下,南边的三林村发现异常,太子殿下让您赶过去!” 李令月闻言,一个飞身,就跳上马,往三林村而去。 老方等人连忙跟上。 到了三林村。 这里已经被东宫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令月见状,跳下马来,大步朝着村口走去。 村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哎......真是太惨了,整个三林村百余口人,一个活口都没留!” “是啊,天杀匪人,连小孩都没放过,简直是畜生!” 李令月听到村民的议论,内心顿时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 走进村内,便看到衙役们,抬着一具具尸体摆在空地上。 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足一百余具。 每具尸体身上都有好几个刀口,一看就是场一边倒的虐杀。 看到这场景,即便是在战场上见过大场面的老方,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令月脸上神情,依旧冰冷,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去,仔细查看起来。 “伤口由深到浅,细而深,乃是倭刀造成的!” 老方闻言,顿时大骂出声。 “这些东倭畜生,简直不是人!” 第348章 夫君别怕,我来了! 李令月看过伤口后,却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在尸体中,快速寻找了起来。 老方见状,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李令月查看那些尸体,心中祈祷着。 “可千万不要有姑爷啊!” 就在这时,赵睿和马苏走了过来。 “令月,别找了,孤都看过了,唐兄不在其列!” 李令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赵睿又继续说道。 “在村后,半山腰上的破庙,还发现了东倭人的衣服和痕迹,” “看来,那些东倭人,这段时日,就躲在这里!” 李令月看了赵睿一眼。 “东倭人就在外面的眼皮底下,藏匿这么久,都无人发现,” “看来,这三林村,便是帮他们打掩护的人!”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 “令月,你说的没错,” “孤找人查过了,这里以前是杨家的产业,后来才有的三林村!” 老方闻言,忍不住问道。 “这三林村,是杨家的人?” 马苏则是回道 “看来便是如此了,” “此事,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杨家的人。” 老方又疑惑的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三林村被屠村,一百二十三口,无一幸免?” 李令月顿时蹙起了眉头。 马苏沉思片刻后,说道。 “既是相熟之人,杀人原因不出其二,” “要么为财,要么灭口!” 赵睿闻言,眼睛一亮。 “马爱卿所言有理,孤认为定然是为了灭口!” 老方更是不解。 “这些村民又不能威胁他们,有必要灭口?” 李令月却是忽然开口道。 “有必要!” 老方问道。 “嗯?” 李令月冷笑一声。 “因为他们要逃,所逃的方式,三林定然有人知道,所以他们要灭口!” 赵睿听到这话,认可的点了点头。 “没错,定然是如此,” 说着,赵睿咬牙切齿的怒道。 “该死的东倭矮子,被孤抓到,定然将他们抽筋扒皮,以解心头之恨!” 马苏则是朝着赵睿躬身道。 “殿下,看破庙中的痕迹,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微臣查看了痕迹,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人走过的痕迹,” “如何追击,还请殿下示下!” 赵睿闻言,顿时看向了李令月。 李令月咬了咬牙,身上气势杀气四溢。 “咱们分三路走,” “太子殿下带东宫侍卫往南,马师伯带着衙役往东,我去西边!” 众人闻言,顿时对视一眼,顿时点了点头。 这伙东倭人,很是狡猾,还有杨文俊在其中,分兵追击是最好的选择。 ...... 西边,去往芜州的路上。 一行百余骑,策马而行,很快便到了芜州城。 来到城门处,老方忍不住问道。 “小姐,我觉得那些东倭人,往南的概率很大,” “咱们为何不去南边?” 李令月闻言,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就应该在这边!” 对于这样的回答,老方不由翻了个白眼。 李令月却是没有再理他,而是径直往守城军士走去。 守城校尉见状,立马将他们拦了下来。 李令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守城校尉见状,连忙行礼。 “末将见过大人!” 李令月摆了摆手。 “我问你,这一两日,可有大批人进城?” 守城校尉闻言,顿时一愣。 “回大人,芜州,每日都有不少人进出城门,这......!” 老方闻言,立马补充道。 “那些人,个子都不高,其中还有一人,书生打扮,你好好想一想!” 守城校尉闻言,顿时一愣,陷入回忆之中。 李令月见状,脸上虽然着急,但是却也只能等着。 半晌之后,守城校尉忽然眼睛一亮。 “大人,末将想起来了,” “今日,是有一些个子不高的人进城,其中两位读书人,说是他们的少爷,” “末将还特意问过,他们是三林村的人,还有路引,末将便没有再问!” “三林村的路引?” 李令月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去哪了?” 守城校尉闻言,指了指城外的官道。 “他们进城后,不到半个时辰,又出了城,” “一个时辰之前,往北边码头去了......!” 守城校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随后传来马儿嘶鸣声。 李令月已经策马朝着北边码头而去。 老方见状连忙带着暗卫们,跳上马,也跟着策马而去。 ...... 芜州码头。 这里是金陵往西边运货的中转站,来往的大多都是货船。 当然这里的江水,相较于其他地方,没有那么湍急,于是便在码头旁边,修建了一个渡口。 肖三,祖上三代一直在这个渡口摆渡讨生活。 今日却来了一伙豪客。 十数人直接将自己的渡船给包了下来,给了整整十两银子。 这可是他三个月的收入啊! 肖三高兴坏了,连忙将客人请上船。 不过奇怪的是,十几个人中,除了一位身穿长衫的读书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脸上神情也带着阴鸷,端的是有些吓人。 更奇怪的是,另外一位看着像读书人的公子,也不说话,而且有数人,隐隐的将他围了起来。 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肖三也没有多想。 肖三将人请上船后,解开拴绳,便打算开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女,策马而来,看到即将离开江岸的船,不由大喊起来。 “停船,停船......!” 肖三见状,不由一愣,停住了手。 就是这个间隙,一柄倭刀将他刺穿。 野村正雄脸上带着阴鸷,一脚将肖三踹进江里。 随后,数名东倭浪人,急忙将船驶离江岸。 “啊,杀人了......!” 其他船只乘客见状,尖叫起来,整个渡口顿时乱了起来。 船上,被看押的唐寅,看到来人,顿时挣扎了起来,却被两人死死压住。 “夫君别怕,我来了!” 李令月看到唐寅,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大力抽打马儿,往渡口狂奔。 眼看渡船只已经远离渡口七八米远。 李令月咬了咬牙,马不减速,一提鬃,马儿顿时高高跃起,朝着渡船跳去。 然而,马力有限,到三四米的时候,由于重力,便往江水中落去。 李令月双腿用力,蹬在马背上,借着马儿的惯性,身子轻盈的往渡船飞去。 第349章 一举两得 马儿扑通一声摔进了江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数米远的距离,李令月借着马势,竟然真的跳上了船。 渡口处,跟随而来的老方见李令月跳上了渡船,顿时急了。 “小姐,郡主......!” 红着眼睛,策马也往渡船跳去,只不过,这个时候渡船离开河岸已经十数米远。 老方和马儿都掉到了江里。 老方看着远去的渡船,不由恼怒的拍打着江水,暗恨自己晚了一步。 李令月一落在渡船上,翻滚一圈,卸掉惯性,右手从背后抽出两把短枪,朝前一刺,迎面而来的一名东倭浪人,便被刺伤了双腿,失去了战斗力。 野村正雄见状,顿时大怒,呼喝一声。 十数名东倭浪人,朝着李令月围来。 李令月脸色一沉,短枪再次挥出,朝着唐寅的方向杀去。 看着被包围的李令月,唐寅不由皱了皱眉。 唐寅心思急转间,李令月两把短枪刺、撩、拨、绞、挑、压、劈各种枪势,在她手上犹如两只轻盈的蛟龙,所到之处,便有东倭矮子倒地。 野村正雄见状,顿时大怒,抽出倭刀迎了上去。 鬼子的刀术极其阴险,野村身上三把刀,右手太刀格挡短枪,左手短刀以刁钻的角度,朝着李令月胸前刺去。 然而,野村正雄还是低估了李令月的战力。 李令月扭腰,一个横摆,避开短刀的一击,右手短枪格挡野村正雄的太刀,左手短枪朝着他脑袋扫去。 野村正雄急忙闪避,不过还是被枪尖扫中了手臂。 李令月不愧是大明战神李静的亲闺女,野村正雄加上十数名东倭浪人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 野村正雄眼看不是对手,顿时大喝一声。 剩下的东倭浪人齐齐后退几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朝着李令月丢去。 李令月见状,不由暗道一声不好,连忙用胳膊挡住眼睛。 那些纸包被风吹散开来,白色粉末吹到她的身上,顿时传阿里一阵刺鼻的味道。 就这么一耽搁,野村正雄再次持刀袭来,李令月只来得及荡开太刀,却是来不及避开短刀。 短刀划过,李令月的腰间一疼,没等她反应,又数把倭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卑鄙.......!” 李令月怒视野村正雄。 野村正雄见状,嘿嘿一笑。 “你们大明,有一句话,我很欣赏,”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李令月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对于东倭矮子,不讲武德的撒石灰粉嗤之以鼻。 野村正雄狞笑一声,朝着一旁的东倭浪人吩咐道。 “杀了她!” 东倭浪人顿时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大喝。 “野村,住手!” 野村正雄闻言,不由转过头去,看向唐寅。 “唐桑,你虽然是我的贵客,但是可不能替我做主哦,” “不然,我会生气的!”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野村,明人不说暗话,她是我家娘子,” “你要是杀了她,你也别想我去见你那什么贵人了!” 野村正雄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唐桑,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实话告诉你,带你回去只是顺便,不影响此行的结果!”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 “你们酒井家,要是想打回本土,少不得用的上我,” “你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野村正雄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你怎么知道?” 唐寅耸了耸肩。 “我大明沿海,有数支东倭浪人活动,其中不乏本土战败而来的东倭贵族,” “酒井乃是三河贵族,你们野村一族,乃是酒井的家臣,这一点很容易猜!” 野村正雄闻言,脸上阴晴不定。 唐寅见状,继续说道。 “据闻,酒井与高桥家争夺地盘,战败后,便一直流落海外,” “你的主子想要回本土,必须要精良的武器,充足的装备,这些都需要钱,” “而我,正好擅长赚钱,我相信,这也是你主子想要见我的原因。” 野村正雄听到这话,顿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唐寅摊了摊手。 “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野村正雄闻言,顿时有些心动,不过,依旧有些犹豫。 唐寅见状,柱子和李令月再次说道。 “她是我大明靖国公的女儿,你要是杀了他,就是不死不休,” “我敢保证,你们就算逃出大明,一辈子也别想回东倭,” “况且,你留着她,还能制衡我,” “一举两得之事,你不亏!” 野村正雄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唐寅的话,随后,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唐桑,你不愧是大明的状元郎,果然厉害,” “这笔交易,我同意了,至于你们的小命如何,还需要贵人来决定!” 唐寅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好在自己反应快,否则李令月就报销在这里了。 这娘们,一个人也敢跳上船,真是太虎了。 野村正雄看着唐寅,轻笑一声。 “唐桑,希望你这一路上,好好配合,否则,我们的交易随时终止!” 说着,野村朝着手下浪人挥了挥手,那些浪人这才收刀,退了下来。 李令月却是因为失血过多,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身上也传来虚弱感。 唐寅见状,脸上一急,连忙小跑了过去。 李令月意识渐渐模糊,感受到自己被唐寅抱住,身子一松,就彻底晕了过去。 ...... 又是两个月过去。 一行十数人,行走在山路上。 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隐隐作痛。 唐寅背着李令月,艰难的行走着。 身后是两名东倭浪人看着他们,只要唐寅脚步慢些,便是一阵呵斥。 唐寅见状,也没有反驳,依旧背着李令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李令月那日腰间受伤,原本伤势无大碍,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加上野村正雄这鸟人,在短刀山抹了毒。 虽然给了解药,李令月还是一病不起。 然而,身后追兵不断,野村才不会管他们,在杨文俊的带领下,依旧赶路。 只不过,由于行踪暴露,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走小路。 这一路上,唐寅也见识到了杨家残留的势力。 即便是在江北之地,依旧有不少杨家的人,有了这些人的帮助。 野村一行人,竟然奇迹般的躲过了,围追堵截。 第350章 你追我逃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 唐寅将李令月放了下来。 此时的李令月脸色发白,意识模糊。 唐寅也是嘴唇干裂,伸出手覆在李令月的额头上,顿时感到手心发烫。 就在这时,野村正雄走了过来,丢给唐寅一个水袋。 唐寅见状,连忙给李令月喂了些水。 李令月脸色好看了些,不过依旧没有清醒。 唐寅朝着野村正雄喝道。 “我家娘子病了,需要大夫!” 野村正雄轻笑一声。 “唐桑,这可不在咱们的交易之列,” “你们大明的太子殿下,就在身后追杀我们,我是不可能给你找大夫的。” 唐寅闻言,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野村正雄扯了扯嘴角。 “前面就到海边了,要是她能坚持到黑水岛,那里有大夫!” 唐寅闻言,不由抽了抽鼻子,果然空气中充斥着海鲜味。 得到这样的结果,唐寅忍不住皱了皱眉。 唐寅轻叹口气,又看了看李令月腰间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由于一路奔波,却是没有完全愈合,反而有些发脓了。 这种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可惜他手上没有消炎的药。 唐寅见状,叹息一声,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 就在这时,杨文俊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把小刀和一个瓶子。 “伤口发脓了,想要她活命,就要将它挖出来,” “这个瓶子,是一瓶金疮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杨文俊却是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唐寅来不及细想,捡起小刀和金疮药。 将小刀在火上烤热消毒之后,将李令月放在地上,割开她腰间的衣裳,露出伤口。 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后,颤抖着双手,持刀朝着伤口刮去。 迷糊中的李令月顿时发出一阵痛呼,短暂的清醒了过来。 唐寅见状,连忙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李令月看到唐寅,眼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忍着点......!” 唐寅看了她一眼后,手上不停,咬牙坚持着手上的动作。 好一会之后,唐寅已经是满头大汗,才将伤口的脓血刮干净,又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这才舒了口气。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李令月已经疼晕了过去。 唐寅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也累的瘫倒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篝火,唐寅顿时吐槽了一句。 “狗日的赵睿,这都两个月了,还没找过来......!” ...... 距离唐寅等人,三十里开外的地方。 此时的赵睿,正带着大队东宫侍卫和暗卫,朝着这边追来。 当初,野村正雄当机立断,布置了东南两路疑兵。 赵睿和马苏,带着人追上另外两路东倭人,这才发现,野村真正的目标是往西。 然而,等他们处理掉两路疑兵之后,野村正雄已经过了江,甩开了老方,再想追踪,就难了。 一路上,野村正雄,不停的放出疑兵,赵睿也是疲于奔命,不过却也紧紧咬在了身后。 “殿下,前方发现东倭人的踪迹!” 听到暗卫的汇报,赵睿连忙打起精神,大手一挥。 “追!” 然后,拖着肥胖的身体上了马车。 这货,身体素质本来就差,结果两个月的折腾,更是全身疼。 忍着疼痛上了马车,赵睿不由暗骂一声。 “唐兄啊,唐兄,你要是不补偿孤,我跟你没完!” 发现东倭人的踪迹,大队人马,连忙朝着认定的方向追去。 老方一马当先,带着一队暗卫策马而行。 他先丢了唐寅,又跟丢了李令月,这段时日,别说有多懊悔了。 所以,这两个月里,他红着眼睛,发了疯似的追在野村正雄等人身后。 然而,这些家伙,太狡猾,每次他都是差一步。 老方恨不得将自己给打一顿。 眼看着这里已经距离海边不远,要是让东倭人出了海。 大海茫茫,再想找人,更是困难。 老方心急如焚。 然而,他们是根据脚印等线索进行追踪,也是走走停停。 不过,速度虽然不快,却是朝着唐寅所在的方向靠近。 正在修整的野村正雄,这个时候,也收到身后追兵的消息。 野村正雄大骂一声。 “真是阴魂不散!” 随后,下令再次动身。 唐寅刚躺下休息,就被两名东倭浪人扯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在这两个月的追击战中,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唐寅强忍着疲惫,站起身,抱着昏迷的李令月,将他背在背上,再次出发。 双方在夜间,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 唐寅不敢怠慢,紧紧跟上。 倒不是他不想拖,而是他知道,一旦野村正雄发现异常,会毫不犹豫杀掉他和李令月。 为了保命,唐寅也只能咬牙坚持。 只不过,白天已经耗尽了体力,这个时候赶路,更是费劲。 野村正雄似乎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不停的转身盯着唐寅。 唐寅见状,暗骂一声,硬着头皮前行。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海浪的声音。 野村正雄脸色一喜。 唐寅却是脸色一白。 “娘的,要是真跟着他们上了,那什么黑水岛,还有机会逃出来?” 又走了一刻钟,果然看到一片片海浪冲击着海滩。 野村正雄嘿嘿一笑,看向唐寅。 “唐桑,你运气不错,很快就能上岛了!”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野村正雄却是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 砰,天空中,爆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夜空中的烟花,顿时照亮了天空。 海面上有一艘海船,朝着这边驶来。 野村正雄见状,更是高兴,朝着海滩跑去。 只要上了海船,他们就能彻底摆脱追兵。 正在追踪的老方等人,也看到了天空中的烟花。 老方见状,顿时大喊一声。 “不好......!” 说着,老方跳上马儿,疯狂挥鞭抽动马儿,朝着烟花爆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赵睿看到了天空中的信号,也是脸色一变,不停催促着手下,往海边赶去。 “快快快,一定要将他们拦下来!” 第351章 黑水岛 夜空中,是海船与马儿的赛跑。 唐寅抱着李令月,看着海面上渐渐清晰的海船,内心渐渐沉了下去。 很快,海面上的船停了下来,然后放出两艘小船,朝着海滩划来。 唐寅不由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 野村正雄顿时脸色大变,朝着手下浪人喊了一句。 东倭浪人们闻言,顿时抽出倭刀,严阵以待。 现在就看是船来的快,还是追兵跑的快。 当老方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野村正雄顿时笑了。 这货由于跑的太快,竟然单枪匹马的闯了过来。 野村正雄大会手一挥,便有数名东倭浪人跑上前去,拦截老方。 老方抽出长枪,借着马势,朝前一挑,便将一名东倭浪人挑飞。 然而,马势也因此慢了下来。 其他东倭浪人,朝着马腿一阵疯砍,马儿嘶鸣一声,跪倒下来。 老方越跌落在地,顺势一滚,长枪再刺,又是一名东倭浪人被捅穿。 只不过,却又被其他东倭浪人给围了起来。 野村正雄见状,抽出太刀,正要上前解决老方。 密集的马蹄声传来,顿时让他脸色一变。 “大明援军到了!” 恰在此时,小船也到了岸边。 野村正雄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带着剩下的东倭浪人,押着唐寅,朝着小船走去。 “小姐,姑爷......!” 老方见状,眼睛都红了,咬着牙,长枪朝前扫去,拼着受伤,也想要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 只不过,这些东倭浪人却也有一股子狠劲,以伤换伤,将老方死死的拦在原地。 眼看着,野村等人就要登上小船,老方越发焦急,背部已经挨了一刀,衣襟渗满了鲜血,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朝前拼杀而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暗卫终于赶到。 一阵箭羽袭来,死死拦住老方的东倭浪人们,瞬间毙命。 老方脱困,立马朝着海滩狂奔。 只不过,却是来不及了,当老方跑到海边的时候,野村正雄已经押着唐寅上了小船。 老方见状大怒,躲过一名暗卫的弓弩,就往小船射去。 其他暗卫见状,也纷纷对准小船开动弓弩。 咻咻咻,小船没走出太远,还在弓弩的攻击范围。 又有两名东倭浪人被射死。 野村正雄见状大怒,一把将唐寅扯了过来,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挡在身前,冷笑一声。 “唐桑,你还是不走运啊,” “大明的弓弩厉害,只能借你一用了!” 唐寅看了野村正雄一眼,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在关键时刻,必然会拿他当人质。 唐寅闻言,面色平静。 “野村,你不怕你的主子杀了你?” 野村正雄闻言,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并未回话,而是朝着岸边喊道。 “你们的唐大人和郡主,都在我手上,” “不怕死的,你们就继续放箭!” 黑暗中,视线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大概的身影。 暗卫们听到呼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老方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现在是拦下他们最后的机会,然而......他不敢赌。 就在这时,后方再次传来呼喊声。 “不要放箭......!” 赵睿终于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局势,连忙下达指令。 若是不管不顾放箭,唐寅九死一生。 有了太子殿下的旨令,暗卫们顿时松了口气。 放走东倭人的罪名,他们当不起,误杀唐寅的罪名,他们更当不起。 老方闻言,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气恼的将长枪插进沙地里。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小船已经走远,脱离了弓弩的范围。 野村正雄也是松了口气,收起太刀,将唐寅放开,朝他拱手道。 “唐桑,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唐寅却是没有理他,而是朝着岸边看去。 此时的岸边,亮起了火把,赵睿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的朝着海上小船望去。 “唐兄,唐兄,你可还在?” 唐寅听到赵睿的声音,不由微微一笑,用尽力气喊道。 “赵兄勿忧,小弟去去就回!” 小船顺着海风往海船而去,赵睿和老方,似乎又喊了几句什么,唐寅却是已经听不清了。 看着小船离海岸越来越远,唐寅叹了口气,抱着李令月坐了下来。 看着双目紧闭的李令月,唐寅顿时眯了眯眼睛。 ...... 唐寅登上东倭海船之后,就被野村正雄关在船舱的房间内。 唐寅倒也不吵不闹,只是精心照顾李令月。 那日将她伤口的脓血刮掉,上了杨文俊给的金疮药之后,伤口就没有再恶化。 数日之后,或许是李令月练武之人,身体素质较好,抵抗力强,退烧之后,渐渐好转了起来。 半个月之后,李令月伤口已经愈合,只不过身体依旧虚弱。 唐寅给李令月喂了一些流食之后。 李令月看着唐寅问道。 “唐寅,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听野村说,那里叫黑水岛,应该是他们的大本营!” 李令月咳嗽一声。 “他们不会对你不利吧?” 唐寅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你别想太多了,他们既然留下我,想要我为他所用,咱们就还有机会!” 李令月闻言,刚想要说些什么。 随后,房门被人推开,两名东倭浪人走了进来。 “唐桑,野村大人请您去甲板!”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自从登船后,野村就将他们看押在这里,连门都不让出。 现在却是让他去甲板? 唐寅来不及细想,给了李令月一个眼神之后,便跟着两名东倭浪人,走了出去。 来到甲板上,唐寅终于看到了海船的全貌。 这艘海船,是按照大明福船的样式打造,不过却小了不少。 野村正雄正站在船头看着远方,看到唐寅过来,顿时露出笑容。 “唐桑,黑水岛马上要到了,你准备一下,随我登岛,去见我家主人。” 唐寅闻言,朝着远处看去,只见茫茫的大海上,浮现一座小岛。 奇怪的是,小岛周围大约十里的海水,颜色却是黑色的。 第352章 酒井宏树 黑水岛,岛如其名,周围十里的海水,都是黑色的。 只不过,岛上却是郁郁葱葱,有山有水。 南面还有一个海湾,那里海浪平静,是天然的海港。 当唐寅所在的海船到的时候,海湾内,已经停了数十艘海船。 唐寅默默计算着海船的数量,整整三十二艘。 按照五百人一艘海船计算,黑水岛上的东倭矮子,足足有上万人。 这样的实力,在一众海盗中,也算是大势力了。 海船一阵晃动之后,海船上的东倭浪人开始登岛。 唐寅背着李令月下了船,迎面便有数名,身着和服的东倭女人走了过来。 “野村君,主人让我们将客人,请到山上!” 野村正雄看到东倭女人,顿时立正躬身,喊了一声。 “哈依......!” 野村正雄见状,连忙指着唐寅。 “这位便是唐寅,唐桑!” 说着,又指向杨文俊。 “这位是金陵杨家的杨桑!” 杨文俊闻言,立马朝着东倭女人微微躬身行礼。 “小生杨文俊,见过几位姐姐!” 东倭女人们,顿时捂着樱桃小口,轻轻笑了起来。 “杨君真是个谦谦君子!” 杨文俊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几位姐姐的大名话,说的真好!”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是啊,还会成语哩!” 东倭女人见状,却是不在意,而是朝着他鞠躬后,娇羞一笑。 “唐桑,在我们东倭,但凡贵族,从小都要学习大明的文化,” “我们有幸跟着主人,这才学了一些!”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 小鬼子表面上,跟谁都鞠躬,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可没少干,这毛病唐寅可是门清的很。 ....... 黑水岛不大,呈椭圆形,全岛大概有三百平方公里,长宽大概都是十公里。 岛上大多都是树林,只有中间有一座小山坡。 山坡上,建了一座巨大的东倭院子,山坡下则是一排排的小破屋,不停的有东倭浪人挎着倭刀巡逻。 一路上,还能看到许多东倭妇人和小孩。 这座岛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家。 看样子,酒井家战败之后,将能部分百姓也迁移了过来。 山坡不高,很快就来到山上的院子前。 东倭女人扭着腰肢,朝着守门的东倭浪人嘀咕了几句。 随后,院门便打了开来。 野村正雄见状,正要走进去,却还是被守门的浪人首领拦了下来。 野村正雄,顿时大怒。 “井上,你什么意思?” 井上三郎闻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野村君,主人有令,你先在外等候,只让大明来的唐桑一人进去!” 野村正雄听到是主人的命令,身上的气势顿时消散一空。 杨文俊闻言,不由问道。 “只让唐寅一人进去?” 井上三郎点了点头,朝着他鞠了一躬。 “杨桑,这是主人的意思,还请您稍等!” 杨文俊本来脸上带着怒意,一听这话,顿感面子又有了,笑了笑道。 “既然是贵主人的意思,小生等上一等也无妨!” 井上三郎见状,朝着唐寅再次鞠躬。 “唐桑,您请进吧!” 唐寅闻言,也不客气,背着李令月往院子走去。 走进院子,里面不大,摆设也不多,但是比山下的小破屋要强了无数倍。 院子里,有好几座木屋。 身后的东倭女人见状,连忙小跑到中间最大的木屋前,禀告道。 “主人,唐桑来了!” 很快,木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东倭女人闻言,连忙朝着唐寅轻声道。 “唐桑,请换鞋!” 说着,指了指木屋前摆放的几双木屐。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还是换了靴子,踏进木屋。 木屋内,一名三十余岁的东倭男子,来回踱步着。 怪异的是,这东倭男子,身穿的是大明的儒衫,手上还拿着一本《论语》看的津津有味。 要不是这货,脑袋上顶着个代月头,唐寅都差点怀疑他是大明人了。 看到唐寅走进来,东倭男子停了下来,不由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笑道。 “唐桑,鄙人酒井宏树,久闻您的大名!”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酒井宏树看到唐寅背上还背着李令月,微微一笑。 “抱歉,抱歉,贵客临门,招待不周,” “晴子,你将李小姐请到旁边,让医者看看她的伤势!” 木屋外,一位长相妖娆的东倭女人走了进来,朝着唐寅轻声道。 “唐桑,请放心交给晴子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并没有将李令月放下。 李令月也是紧紧的抓着唐寅的衣服,只不过身上的力气全无,只能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酒井宏树见状,倒也不急,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唐寅。 晴子见状,也没有恼怒,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好一会之后,唐寅缓缓将李令月放了下来。 李令月轻轻呼一声。 “唐......!” 唐寅拍了拍她的手臂。 “放心吧,我很快就过来!” 李令月闻言,也明白眼前形势不由人,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在晴子的搀扶下,走出木屋。 李令月一走,酒井宏树这才朝着唐寅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桑,请用茶!” 唐寅见状,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一旁的矮几上,大喇喇的坐下,端起上面的茶杯便饮了下去。 酒井宏树见状,也不在意,跪坐在矮几前,也轻轻嘬了一口茶水。 “唐桑,这茶叶,可不容易获得,” “是我抢劫了一艘商船,这才得到的!” 酒井宏树悠悠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唐寅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酒井宏树见状,顿时哈哈一笑。 “唐桑别误会,宏树现在虽然干着海盗的买卖,但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唐寅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干着海盗的买卖,不滥杀无辜,这么矛盾的话,亏你说的出来。 这货,虽然学习大明文化,却是学了个四不像。 唐寅也懒的跟他兜圈子,双目直直的看着他。 “直说吧,如何才能放了我们?” 酒井宏树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狂笑起来。 酒井宏树笑的像个神经病似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脸色却变的阴鸷起来。 “唐桑,明人不说暗话,宏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第353章 交易 唐寅闻言,不由脸现诧异之色。 他一直以为,野村正雄留着他,是看中了他赚钱的能力,没想到酒井宏树竟然问他要一样东西。 唐寅愣神片刻后,不由问道。 “什么东西?” 酒井宏树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递给唐寅。 唐寅接过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古怪之色。 只见宣纸上,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球,飘在半空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酒井宏树,费尽力气弄自己过来,就是为了热气球? 酒井宏树见状,微微一笑,亲手给唐寅倒了杯茶水。 “唐桑,我知道这孔明灯,便是出自你之手,” “想当初唐桑京城求爱李小姐的壮举,如今依旧为人所津津乐道!”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那玩意,不过是个玩具,你要来干嘛?” 酒井宏树嘿嘿一笑。 “唐桑,这种东西的作用,你我心里都清楚,” “马蹄关的事迹,虽然未广为流传,不过宏树还是有所耳闻的。” 唐寅对此不置可否。 马蹄关被围,千只孔明灯送粮,这种事情,瞒不住有心人。 只不过,令唐寅疑惑的是,酒井宏树一个东倭人,竟然会关注这些。 酒井宏树见唐寅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哈哈一笑,说道。 “唐桑,宏树一向仰慕天朝,所以对大明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唐寅扯了扯嘴角。 “难道你也想用孔明灯来送粮?” 酒井宏树闻言,挑了挑眉。 “唐桑,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竟然能够想出如此绝妙的东西,” “没错,这孔明灯对我有大用!” 说着,酒井宏树站了起来,朝着唐寅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还请唐桑助我!” 唐寅见状,歪了歪脑袋,看着他说道。 “你与杨家勾结,企图占我大明河山,唐某身为大明官员,怎能与虎谋皮?”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笑道。 “唐桑,你不用有顾虑,宏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大明。” 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想打回东倭本土去?” 酒井宏树微微一笑。 “唐桑果然是聪明人,” “我酒井家本是三河国主,却被高桥家,赶到这茫茫大海之上,沦为浪人,宏树此生的目标只是为了复国,” “至于杨家之事,杨琏当初找我合作,给我粮食和武器,让我派战船,截断长江,为他所用,” “宏树一直仰慕大明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与大明为敌?” “于是便假意答应下来,” “唐桑你也应该知道,我酒井家最终并没有派船前去!”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从事后的审讯消息中,他也得知,崔杨两家的叛乱,与东倭人有勾结。 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东倭矮子并没有派战船来,截杀大明水军。 然而,唐寅清楚,这些鬼子,没有出动战船,绝对不是因为仰慕天佑皇帝那个不要脸的。 如今,唐寅被掳到了黑水岛,小命便掌握在了酒井宏树手上。 唐寅也不打算与他死磕,既然他想交易,那便交易。 想了想后,说道。 “我可以帮你制作孔明灯,不过,事后,你要放我们离开!”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大喜。 “唐桑是宏树的朋友,当然没问题!” 唐寅微微一笑。 木屋内气氛顿时和谐了起来。 唐寅谢绝了酒井宏树酒宴的邀请,表示要去看看李令月。 酒井宏树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亲自将唐寅送到屋门口。 唐寅一走,身材妖娆的晴子便走了过来。 酒井宏树看着唐寅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这个唐寅,对我们有大用,你吩咐下去,招待好他,” “只要他不离开黑水岛,不要限制他!” 晴子闻言,脸上浮现疑惑之色,不过,从小的教育,令她没有问出来,而是朝着酒井宏树深深鞠躬。 “哈依!” 晴子穿着宽松的和服,半露着香肩,这一鞠躬,两只兔子,顿时如木瓜般,垂掉下来,春光尽显。 酒井宏树见状,脸上儒雅之气,变成了一脸的淫邪,大手一捞,捏了个满手。 晴子吃痛,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主人,那唐寅毕竟是大明人,您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酒井宏树一脸享受,闻言,看着晴子说道。 “这个唐寅,太过聪明,不过,现在他对我还有用!” 晴子闻言,抬起头来。 “主人是打算.......?” 酒井宏树哈哈一笑,拍了拍晴子妩媚的脸颊。 “大明地大物博,人也聪明,但是喜欢内斗,” “至于事后如何,还要看他的表现!” 酒井宏树说着,收回了作怪的手。 “你去将杨文俊叫进来吧!” 晴子闻言,脸色平静下来。 “哈依!” 随后,站起身,走出木屋。 很快,杨文俊便被带了进来。 面对杨文俊,酒井宏树却态度截然相反。 此时的酒井宏树,跪坐在矮几前,漫不经心的泡着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杨文俊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行礼。 “小生见过酒井将军!” 酒井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理会,而是端起泡好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杨文俊见状,内心咯噔一下,顿时不安了起来。 酒井宏树喝完茶水之后,又泡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杨文俊的方向,轻轻说道。 “杨桑,你辛苦了,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杨文俊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上前跪坐在矮几旁,小心的端起杯子,学着酒井宏树吹了口气后,轻轻抿了一口,赞道。 “好茶,想不到酒井将,军喜欢龙井,” “下次,杨某给将军带一些过来!” 酒井宏树闻言,微微一笑。 “那宏树就多谢杨桑了!” 杨文俊听到这话,顿时笑着摆了摆手,谦虚道。 “区区茶水,当不得将军的谢!” 酒井宏树勾起唇角。 “杨桑,茶叶可以下次带来,” “不过,你杨家答应我的粮食和武器,什么时候兑现?” 杨文俊闻言,身子一颤,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酒井将军,当初说好的,是事成之后,才能兑现......!”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一拍桌子怒道。 “我酒井家的武士,按照约定,深入大明腹地,难道你想不认账?” 第354章 杨文俊的心思 杨文俊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按照约定,酒井宏树应该战船去才对,结果,就野村正雄带了区区几艘快船。 尼玛,这也叫完成约定? 杨文俊脸色憋的通红。 要是唐寅在这里,少不得要摇头叹息。 这就是舔狗的悲哀! 杨家曾经也是豪强,在江南之地,呼风唤雨。 如今杨家被抄,杨文俊从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为了家主的延续,对曾经看不上的东倭矮子,摇尾乞怜。 换来的也只不过是无尽的羞辱。 不过,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杨家除了他,还有不少嫡系子弟,也在黑水岛上。 杨文俊虽然怒火中烧,脸上却是依旧带着笑容。 “酒井将军放心,我杨家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不过,粮食倒是可以兑现,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杨家.......兵器恐怕无法兑现了!” 酒井宏树闻言,脸色连连变幻,收起了怒容,变的和蔼起来。 “杨桑,你们杨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 “然而,你们大明有句话叫,不信不立,不诚不行!” “我东倭人也讲信义二字!” 杨文俊闻言,内心顿时大骂。 “你丫也配讲信义?” 酒井说完,顿了顿又说道。 “我也知道,现在让你们弄兵器,那是为难你了,” “我们都是朋友,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可以用粮食补上,” 说着,酒井宏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石粮食,我东倭武士出兵的费用,就一笔勾销了!” 杨文俊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皱眉。 当初,协议里,只是答应五十万石粮食,这狗日的,一下就涨了四倍。 不过,现如今,他们杨家无路可走,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杨文俊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酒井宏树见状,笑容更甚。 杨文俊闻言,顿时也松了口气。 磨蹭片刻后,又硬着头皮说道。 “酒井将军,我杨家剩下的子弟,都在黑水岛,” “您准备如何安置我等?” 酒井宏树见状,瞥了他一眼,笑道。 “杨桑,你们杨家,在大明已经是丧家之犬,” “如今依附我黑水岛,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这样吧,你再拿四百万石粮食出来,” “日后,你们杨家,便是我黑水岛的人了,如何?” 杨文俊闻言,顿时浑身一颤,脑子嗡嗡的。 当初为了逼迫天佑皇帝,杨家将江南数省大部分的粮食,都藏了起来。 这个数字,正好五百万石。 东倭矮子这还是要将杨家榨干呀! 看着酒井宏树的脸上的笑容,杨文俊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酒井宏树见状,却是毫不在意,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也不着急,自顾自的泡茶。 杨文俊浑身颤抖着,咬着牙,内心陷入天人交战。 崔杨两家被抄,五百万石粮食,是他最后的底牌。 本以为靠着东倭人,能够让杨家延续香火。 没想到,东倭矮子这么贪婪,连杨家最后的家底都要抢去。 只能说,杨文俊还是太天真了,如今剩下的杨家子弟,都在岛上,却反倒成了威胁他的工具。 可以想见,一旦杨文俊拒绝,杨家子弟,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黑水岛。 良久之后,杨文俊颤抖着嘴唇,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好!” 说完这个字,杨文俊感觉全身就像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酒井宏树闻言,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亲自给杨文俊泡了杯茶。 “哟西,杨桑,不愧是我酒井家的好朋友,大大的善良!” 满心期待的上了黑水岛,结果却是被扒干了出来。 杨文俊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子。 ...... 黑水岛虽然不大,但是岛上阶级森严。 山顶上的院子,象征着酒井家的绝对权力。 半山腰处,也建有一排木屋,相比于山脚下的小破屋,要好上不少。 可见,能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地位要高上不少。 唐寅作为酒井宏树的贵宾,便被安排在,半山腰东边的一座木屋。 木屋不大,大概十几个平方,不过,东西还比较齐全。 桌椅榻榻米都有,还贴心的给安排了一张梳妆台。 唐寅扶着李令月躺在榻榻米上。 李令月经过一番折腾,似乎耗尽了精力,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李令月的伤口早就好了,按理说,以她的身体素质,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恢复了。 但是她的身体却一直虚弱,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陷入沉睡,这样反常的情况,让唐寅忧心不已。 就在唐寅沉思间,木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寅转头看着来人,脸上却是毫不意外,给李令月掖好被子后,这才站起身。 “找我?” 杨文俊闻言,眼神定定的看着唐寅。 “我爹是你害死的!” 唐寅闻言,冷笑一声。 “杨文俊,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爹的下场,也是必然!” 杨文俊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随后,恼羞成怒的喊道。 “你胡说!”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实话告诉你,即便我没有找来粮食,你们杨家,也斗不过陛下!” 杨文俊听到这话,顿时陷入了沉默。 唐寅见状,也不再理他,站起身来,准备给李令月弄点清水。 还没等唐寅走出木屋,就听杨文俊急声道。 “唐大人,永宁郡主快死了!”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停了下来,转过头,脸色阴沉的盯着杨文俊。 “什么意思?” 强大的压迫感,让杨文俊菊花一紧。 杨文俊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永宁郡主伤口早已愈合,这段时日,却精力不济,浑身无力,大人应该有所怀疑吧?” 唐寅闻言,脸色变了变。 “令月中毒了?” 杨文俊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 “没错,永宁郡主中了八山蝎毒,” “上次,野村正雄,只给了一半的解药,暂时遏制了毒性,” “若是没有例外一半解药,一月之内,郡主殿下必死无疑!” 唐寅听到这话,深吸了口气,然后,眯了眯眼睛。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文俊闻言,朝着唐寅一拱手。 “唐大人,如今在黑水岛上,人为刀俎,你我皆为鱼肉,” “咱们想要活命,便只能合作!” 第355章 与虎谋皮 唐寅闻言,眼露诧异之色,随后,又释然的笑道。 “酒井那货,不装了?” 杨文俊不由皱了皱眉。 “东倭人做事没有底线,毫无诚信可言,” “酒井宏树留下我,只是为了我杨家的五百万石粮食,” “若是再待在这里,等他掏干了我杨家的家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唐寅顿时冷笑一声。 “与虎谋皮,你杨家可真是好样的!” 杨文俊闻言,脸色一红。 “我杨家本无意谋反,只想守住自己的产业,奈何造化弄人......!” 对于江南门阀来说,与皇权起了冲突,这是必然的结果。 只不过,苦的却是百姓。 说起来,杨文俊这死舔狗,也只是两方势力的牺牲品。 唐寅摆了摆手。 “你杨家的事,唐某不想听,” “在这黑水岛上,你我皆是异类,” “你想如何合作?” 杨文俊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唐大人,杨某能帮你弄来解药,” “不过,我需要唐大人给我一个承诺,逃出黑水岛后,答应放我杨家一条生路!”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看了他一眼。 “逃出去?” 杨文俊急忙说道。 “没错,酒井宏树想要我杨家藏起来的粮食,” “那些粮食只有我知道地方,他必然会让我出岛运粮,” “只需大人给我一封书信,我会借机,送给太子殿下,” “只要殿下带着大军,寻到这里来,我等便能获救!” 唐寅闻言,顿时低头沉思起来。 良久之后,这才问道。 “你确定,你能将信送到太子殿下手上?” 杨文俊连忙躬身道。 “大人放心,我杨家嫡系子弟,虽然在岛上,但是在大明,还是有些忠仆的,” “只要让我回大明,我就有办法给太子殿下报信!” 唐寅深吸口气,而后,点了点头。 “可以,只要你给我解药!” 杨文俊见状,顿时大喜。 “只要大人的书信上写明,请求太子殿下,给我杨家赦免旨意,” “三日之内,定然将解药双手奉上!” 唐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可以!” 杨文俊听到这话,急忙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脸色有些羞红的呈给唐寅。 “大人,您只要在书信上,留下您的墨宝,便可!” 唐寅接过宣纸,匆匆瞥了一眼。 宣纸上,写的内容,与杨文俊说的大致类似。 以唐寅的口吻,请求太子赵睿出兵。 只是在信件的后面,注明,杨家已经悔过,主动献上藏起来的五百万石粮食,请求朝廷赦免杨家之过......。 唐寅看过内容之后,想都没想,立马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还贴心的按上手印。 杨文俊见状,脸上浮现喜色,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收了起来。 “唐大人,过往之事,杨某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今日之后,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唐寅微微一笑。 “杨兄言重了,在这黑水岛上,对于东倭人来说,你我皆是异族,理应携手,共同进退!” 杨文俊闻言,也是笑道。 “是极,是极,大人果然不愧是状元郎,气度不是杨某能比的!” 两人达成合作,很快,杨文俊便喜滋滋的走了。 月光下,杨文俊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唐寅看着杨文俊的背影,顿时眯了眯眼睛,随后变成了轻笑。 良久之后,唐寅转过身来,却看到李令月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唐寅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你醒了?” 李令月咳嗽一声。 “唐寅......我是不是要死了?” 唐寅闻言,脸色变了变,立马又便恢复了过来。 “别胡说!” 李令月却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别管我,若有机会,只管逃出去......!” 唐寅摇了摇头,打断她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你出事,” “别忘了,咱们还没成亲呢!” 李令月听到这话,脸色羞红了起来,随后,努力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若是事不可为,你莫要逞强......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将她的小手捉回被子里,替她盖好被子。 “你应该也听到了,杨文俊答应三日之内,会带来解药!” 李令月闻言,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你真的相信他?” 唐寅嘿嘿一笑。 “在这个岛上除了你,无人可信,” “不过,杨文俊和酒井宏树毕竟不是同路人,他们之间有隔阂,”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说着,唐寅将大手,抚上李令月精致的小脸上。 “你别多想,万事有我!” 李令月闻言,脸上顿时羞红起来,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番对话,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当旭日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唐寅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唐寅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榻榻米旁边,查看一番之后。 见李令月依旧在沉睡中,这才站起身,准备走出木屋,给她打点清水。 刚走出木屋,门外便看到井上三郎抱着倭刀走了过来,用蹩脚的大明话,说道。 “唐桑,主人请你过去!” 唐寅闻言,摸了摸鼻子。 “稍等,我家娘子还没醒呢!” 井上三郎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 “主人有令,请唐桑走一趟!” 唐寅皱了皱眉,却是一动不动。 井上三郎见状,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便有两名东倭女人,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朝着唐寅鞠躬行礼。 井上三郎冷声道。 “这是主人给你的侍女,他们会照顾李小姐。” 唐寅朝着两名东倭女人看去,只见托盘内,放着的,是清水和一些食物。 唐寅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木屋,两名东倭女人也跟了进来。 唐寅从托盘上给李令月喂了点清水,这才站起身,来到屋外。 此时的井上三郎,脸色铁青,恼怒的瞪着唐寅。 唐寅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走吧,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对于东倭矮子,你就不能怂,什么时候都要将主动权握在手上。 否则,这些欺软怕硬的小矮子,就会给你使绊子。 第356章 杨文俊的变化 井上三郎见状,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敢发作,紧了紧手上的倭刀,跟了上去。 唐寅本以为酒井宏树在山顶的院子见他,奇怪的是,井上三郎却带着他往山下走去。 南面的一片树林中,竟然有一片巨大的建筑,外围用栅栏围着,唯一的出入口,便是一扇厚重的木门。 从外看去,就像一个小型的山寨。 门口处,数名身披竹甲的东倭浪人守卫,从他们的装备上看,也属于浪人当中的精锐。 外围还不时有一队队浪人巡逻。 在黑水岛上,安排这样的守卫力量,可见这里对于酒井宏树来说很重要。 井上三郎朝着那守卫的浪人叽里咕噜一番之后。 守卫的浪人这才挥手让他们进去。 井上三郎朝着发愣的唐寅吆喝一声,便带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唐寅顿时皱了皱眉。 木门后面,有一排排的房子,以及巨大的空地。 空地上,正有许多大明人,从空地上搬运货物,进入房子内。 每隔数米远,便有一名东倭浪人。 那些东倭浪人,不时的朝着干活的大明百姓呼喝着,稍有不待的,便是一鞭子。 唐寅看着这一幕,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前方井上三郎,见唐寅的表情,顿时朝着他喊了一声。 唐寅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唐寅看到,那些干活的大名百姓,每个人脸上都露出麻木的神情。 看到唐寅的着装,也不奇怪,只是脸上露出叹息之色。 就在这时,井上三郎走进一间房子,朝着里面喊了声。 杨文俊从房子里钻了出来,朝着井上三郎弯腰行礼。 井上三郎看了他一眼,便说道。 “主人让你一起来!” 杨文俊闻言,不由一愣,随后便看到了他身后的唐寅,连忙点头哈腰起来。 井上三郎见状,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 杨文俊来到唐寅身边,朝他行礼。 唐寅不由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是咱们大明百姓?” 杨文俊闻言,看了一眼前面的井上三郎,见他离的较远,这才回道。 “唐大人,这些确实是我大明百姓,是东倭人袭扰沿海,掳来的,” “这里是酒井宏树的仓房,黑水岛上的粮食和兵器,都存放在这里,” “岛上不时会有补给过来,都是存放在这里!”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看来,这里便是东倭人的仓库了。 随后,唐寅看向他,诧异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杨文俊苦笑一声。 “我答应将粮食给酒井,他便让我来管理这里的大明人!” 唐寅闻言,顿时轻哼一声。 小鬼子倒是会玩,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将汉奸这个职业,发挥的淋漓尽致。 随后,想到了什么,唐寅再次问道。 “酒井那货,没让你出岛运粮食?” 杨文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帮东倭矮子,怎么可能会放过,” “酒井不放心我出岛,而是让我杨家的几名子弟,带着野村正雄去找粮食了。”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藏匿粮食的地方,不是只有你一人知晓吗?” 杨文俊小声回道。 “唐大人,昨日我就说过了,在这岛上,咱们就身不由己了,” “哎,我真是后悔啊!” 唐寅闻言,顿时脸色难看。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东倭矮子可不好哄骗。 杨文俊见状,又说道。 “不过,大人且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个地方,只要我杨家的人出现,就会有人联络,不会耽误送书信!” 唐寅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野村出岛了,那解药怎么办?” 杨文俊闻言,靠近唐寅,悄悄将一个瓷瓶塞进唐寅的手里,随后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大人,解药之事,已经办妥,只要给郡主殿下服下,很快就能恢复,” “不过,还请郡主平日里,还是要表现出毒素未清的样子,否则,事情败露了,咱们这条船就要翻了。” 唐寅握了握手上的瓷瓶,缓缓滑进袖子里,心里顿时安下心来,微微一笑。 “杨兄放心,唐某省得的!” 杨文俊听到唐寅对他的称呼,顿时一愣,随后也是笑了起来。 “唐兄,有你这话,在下就放心了!” 杨文俊没说,解药这么弄来的。 唐寅也没有问。 两人相视一笑,眼眸中各自藏着心思。 不过,此时,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跟着井上三郎,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尽头处,又有一间巨大的房子。 房子外,也有人在搬运箱子。 不过,这次干活的,却不是劫掠来的大明百姓,而是东倭浪人在搬运。 到了这里之后,井上三郎却没有进去,而是让唐寅和杨文俊等着。 不一会,一身和服的晴子便扭着小腰,走了出来。 晴子依旧是那副笑容,朝着两人鞠躬行礼。 这娘们,只要一鞠躬,身上的春光就会泄露。 唐寅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过多关注。 只是感叹,这种事情,小鬼子,原来是有传统的。 杨文俊则是忍不住猛瞧。 晴子见状,也不生气,脸上依旧带着标准的笑意。 “主人在里面等着两位贵人,请随我来吧!” 说着转身往房子里走去。 杨文俊却是快走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朝着晴子笑道。 “晴子小姐,这是我大明上好的胭脂,还请笑纳!” 晴子闻言,脸上表情一愣,看着杨文俊的笑脸,有些诧异。 杨文俊笑道。 “这是我从金陵带来的,我一个男子也用不上,” “所谓宝马配英雄,晴子小姐天生丽质,用它正合适不过!” 晴子闻言,打量了一番那盒子,眼睛顿时弯了起来,再次朝着他一鞠躬。 “那就多谢杨君了!” 杨文俊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些许物件,当不得晴子小姐的谢意!” 两人一番客气,让一旁的唐寅看的直翻白眼。 然而,这玩意,看着不起眼,却很有作用。 送了礼,一路上,晴子对杨文俊的态度顿时热情了起来,还主动告诉他,今天酒井宏树心情不错。 唐寅顿时怪异的看了杨文俊一眼。 这货,自从昨晚之后,整个人好像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第357章 飞不起来的孔明灯 面对唐寅好奇的目光,杨文俊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这晴子可不简单,她深受酒井宏树的信任,” “甚至很多时候能够左右他的决定,与她打好关系,与我们有利无害!”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杨文俊不是个酸儒,他是懂人情世故的。 晴子收到杨文俊的礼物后,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标准式的笑。 对待唐寅和杨文俊,也热情了许多。 走进房子后,里面的空间不小,整整齐齐的码了许多箱子。 酒井宏树正亲自指挥手下浪人,摆放箱子。 “主人,唐桑和杨桑来了!” 酒井宏树闻言,转过头来,朝着唐寅微微一笑。 “唐桑,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 唐寅随意的朝着酒井宏树拱了拱手。 杨文俊则是躬着身子,朝着他行礼。 酒井宏树看都没看杨文俊一眼,而是打开一个箱子,朝着唐寅说道。 “唐桑,你来看,这些东西,是我按照孔明灯准备的东西,” “你看还缺些什么,我亲自去弄来!” 酒井宏树说完,连带笑意的盯着唐寅,眼神中,略带压迫。 他的话,看着客气,却带着隐隐的威胁。 唐寅晃了晃脑袋,上前查看箱子里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丝绸,麻布.......什么都有。 孔明灯制作材料,基本都有,看来这货,做了不少功课。 只不过,东西虽然多,却是参差不齐,最重要的是,还少了几样最关键的东西。 孔明灯科技含量虽然不高,但是缺少一样零件,结果会大不一样。 看来,酒井这货,找人研究过,但是却弄了个四不像。 从侧面,也说明,江家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马蹄关事件之后,郑老太监就将这东西弄到皇宫去了,由内务府来亲自管理。 外界许多人,想要弄到孔明灯的制作方法,却是不得其门。 不少人,暗自后悔,当初唐寅第一次弄出这玩意的时候,只当成了个好玩的东西。 直到他用在边境战场上,才知道这玩意,有大用。 唐寅拿起一样材料看过之后,酒井宏树身旁的晴子,便将这东西,认真记录下来。 唐寅见状,薇薇一笑。 “材料都差不多,不过,我估计,你们制作的孔明灯,要么飞不起来,要么飞起来之后,很快掉下来,我说的可对?” 其他人闻言,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酒井宏树也是一怔。 随后却是大喜,快步来到唐寅身前,眼中冒着光芒,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唐桑,请随我来!”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唐寅便往里面走去。 唐寅被这小矮子抓着手,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是怕这货掀桌子,唐寅少不得要给他个大鼻窦。 其他人则是羡慕的看着唐寅,连井上三郎都略带酸味的看着他。 能得到主人如此热情,以后唐寅在黑水岛的地位可想而知。 被酒井宏树拉着,走到屋子的最深处,这里有一道门,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是连着的一个空地,空地上还搭建了棚子。 棚子下摆放着几个已经制作好的孔明灯。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这些孔明灯,从外面看与江家出品的孔明灯,不管是大小或尺寸,都差不多。 酒井宏树朝着唐寅说道。 “唐君,这些孔明灯,打造出来后,就是飞不起来,” “您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唐寅上前绕着孔明灯看了一圈,随后,说了一句让人泄气的话。 “你这孔明灯,全都不行,” “需要重新制作!” 酒井宏树闻言,不由一愣。 “全都不行?”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仿制的!” 唐寅耸了耸肩。 “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别人来!”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表情一滞,呵呵笑道。 “自然是听唐桑的!”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孔明灯看起来简单,实际制作过程非常复杂,容不得半点差错,” “你这些东西,只有形似,内在却是天差地别,” “比如,你们用的麻布和丝绸,未刷过桐油,不能防火和防水,即便升空了,也会很快掉下来......!” 唐寅当即点出了几个技术性的错误。 酒井宏树顿时眼睛一亮。 虽然他听的不太懂,但是却对唐寅的话,很是认可。 酒井宏树当即朝着唐寅深深鞠了一躬。 “唐桑果然是天才,如此,这孔明灯就拜托了!” 唐寅见状,歪了歪脑袋。 “实不相瞒,我也没有亲手做过孔明灯,只是知道流程,” “我可以告诉你们,孔明灯的制作过程,” “如此一来,省时省力,晴子小姐,也就不用记的那么辛苦了!” 唐寅意有所指的话,顿时让偷偷记录的晴子,脸色羞红了起来。 酒井宏树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唐桑,果然是宏树的朋友,大大的哟西。” “唐桑愿意教导,那是最好不过了!” 唐寅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货,想要制作方法,却还在那演戏,累不累啊? 唐寅敢肯定,就算他不提出来,酒井宏树也会招人偷偷学。 与其如此,唐寅还不如大方的提出来,反而可以方便行事。 酒井宏树得到唐寅的肯定,立马就急迫了起来。 “唐桑,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如何?” 唐寅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可以!” 酒井宏树听到这话,顿时大喜,朝着晴子招了招手。 晴子连忙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朝着唐寅再次弯腰鞠躬。 唐寅连忙偏过头去。 这东倭娘们,不穿肚兜。 每次鞠躬,一对木瓜都晃来晃去的,这不是找事吗? 酒井宏树见状,朝着唐寅眨了眨眼。 “唐桑,从今日起,晴子就跟着你学习,” “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晴子说!” 晴子闻言,再次躬身。 “哈依,晴子就拜托唐君了!” 唐寅扯了扯嘴角,目光连忙看向别处。 酒井宏树见状,微微一笑,接着问了唐寅几个问题。 唐寅也不藏着掖着,一一解答。 在见识过唐寅,确实会制作孔明灯之后,酒井宏树便满意的离去。 第358章 冰火两重天 酒井宏树一走,晴子便随时跟在唐寅身边。 唐寅也没在意,将制作孔明灯缺失的几样材料,告诉她,让他准备好。 晴子认真聆听,一一记录。 ...... 粮仓外,杨文俊朝着酒井宏树点头哈腰。 酒井宏树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 “杨桑,我知道你和唐桑有过节,” “不过,唐桑现在是我的贵客,你那些小心思最好收起来!” 杨文俊闻言,顿时一愣。 昨日他找唐寅的事情,难道被发现了? 然而,酒井宏树下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 “我答应你,等唐桑为我做完工作,便将他交由你处置,” “这段时间,你好好盯着他,若是有异动,随时向我报告!” 杨文俊闻言,内心松了口气。 同时也知道这小矮子的意思,便是让自己监视唐寅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杨文俊不由得暗自后悔,今日表现的与唐寅太过亲密了。 好在,他们杨家与唐寅的仇恨,表面看起来很深。 在别人眼里,杨文俊接近唐寅,是想借机报复。 想通这一点,杨文俊脸上适当的露出不甘之色,咬牙道。 “酒井阁下,这唐寅与我有不共戴天,” “吾恨不能食其肉!” 酒井宏树闻言,脸色一正。 “杨桑,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要忍耐!” “只要你做的好,以后在黑水岛,会有你杨家的一席之地!” 杨文俊闻言,顿时立正躬身。 “哈依!” 酒井宏树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你去吧!” 杨文俊屁颠屁颠的往大鹏方向走去。 酒井宏树见状,脸上浮现轻蔑之色。 身后的井上三郎却是忍不住道。 “主人,这个杨文俊可靠吗?” 酒井宏树微微一笑。 “大明人,都靠不住,” “但是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只能利用他们之间的仇恨,” “要想打败高桥家,夺回我酒井家的荣耀,我们需要大量的粮草钱财,招募武士和浪人,” “唐寅的孔明灯,对我的计划很重要,这一点,你要牢记!” 井上三郎闻言,轻笑道。 “这些大明人,虽然聪明,但是却在主人的掌控中,” “井上三郎恭贺主人!” 酒井宏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三郎说的真好!” 说着,酒井宏树忽然靠近井上三郎,在他的后面摸了一把,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笑容。 井上三郎浑身像触电似的,却是一脸的享受。 ...... 忙碌半天,直到天黑,唐寅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半山腰的木屋。 木屋内,李令月时依旧在沉睡,中毒后,她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当中。 负责照顾李令月的两名东倭女人,看到唐寅回来,连忙上前行礼。 唐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之后,连忙从袖子里,取出杨文俊给的解药。 看着双目紧闭的李令月,唐寅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李面的药丸倒了出来,就着清水给她喂下。 随后唐寅死死的盯着李令月的变化。 过了片刻,便有了反应。 只见李令月脸色忽然变得通红起来。 “热......!” 李令月呢喃一声。 唐寅见状,连忙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顿时脸色大变。 李令月身上的温度奇高,出现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出问题了。 唐寅紧紧皱着眉头,低吼一声。 “狗日的杨文俊!” 唐寅刚骂完,身后就传来,不满的声音。 “唐兄,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读书人所为!”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木屋的门已经打开。 杨文俊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正站在自己身后。 唐寅顿时一怔。 这东倭矮子的木屋,门是没有锁的。 他的精力又在李令月身上,以至于杨文俊进了屋子,他都没发现。 唐寅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抓住杨文俊胸前的衣裳,怒道。 “这是怎么回事?” 杨文俊嘿嘿一笑。 “唐兄勿忧,这便是解毒的过程,” “需要历劫冰火二关,方能解毒!” 唐寅闻言,眼眸中有疑惑之色。 “冰火两重天?” 杨文俊闻言,顿时一拍巴掌。 “哈,唐兄此言甚妙,” 唐寅怪异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杨文俊一脸轻松惬意。 “唐兄放心,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 “杨某怎会害你?” 唐寅皱了皱眉,也不再管他,而是来到榻榻米前,查看李令月的状态。 李令月脸色越来越红,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杨文俊见状,提醒道。 “唐兄,郡主殿下,历火劫,会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当中,你需要给他散热,” “一刻钟之后,便是冰劫,则需要给她取暖!” 说着,杨文俊放下被褥,转身走出木屋。 看着那被褥,唐寅沉思片刻,站起身来,走到门处,用室内唯一的矮几,抵住屋门。 这才回到李令月身前。 此时的李令月,又再次呢喃了一声。 “热!” 唐寅连忙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随后用清水打湿毛巾,给李令月进行物理降温。 然而,李令月身体却像是置身蒸笼之中,身上越来越烫,汗水将她身上的衣裳都给浸湿了。 唐寅见状,眉头紧紧皱起。 毫不犹豫的上前,将李令月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只剩红色的肚兜和纨裤。 李令月凹凸有致的胴体,顿时呈现在唐寅的眼前。 “嘿嘿,还挺有料!” 唐寅微微一笑,取过几张宣纸,当做扇子给他扇风。 做完这些,很明显的感觉到李令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唐寅用手摸了摸,至少温度没有再上升了。 一刻钟之后,李令月身上的温度,又快速的降了下来。 “冷!” 李令月忽然再次呢喃,身上微微颤抖起来。 唐寅闻言,立马丢掉自制的扇子,试了一下她身上的温度。 “尼玛,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呀!” 唐寅见状,连忙用干毛巾,将李令月身上残留的汗水擦干。 然后,将被子连同杨文俊带来的被褥,盖在李令月的身上。 有了被褥的加持,李令月这才好了一些。 唐寅不由奇怪,这八山蝎毒,解毒过程这么奇怪? 第359章 一计连一计,一环套一环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李令月的身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唐寅查看一番,却发现,李令月的脸色出现了久违的红润。 唐寅见状,顿时舒了口气,这说明杨文俊没有骗他。 在这黑水岛上,虽然阴谋弥补,但是只要李令月能好起来,就没什么问题。 唐寅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在发现李令月身体平缓了下来,呼吸也稳定之后,唐寅给她掖好被子,打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木屋外,杨文俊果然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寅见状,朝着他走去。 杨文俊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郡主殿下痊愈了?” 唐寅闻言,朝着他抱拳行了一礼。 “还要多谢杨兄的解药!” 杨文俊见状,摆了摆手。 “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便算是我的投名状吧!” 唐寅对此不置可否。 “你来我这里,不怕东倭人知道?” 杨文俊朝着不远处的木屋努力努嘴。 “今日起,咱们便是邻居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杨文俊哈哈一笑。 “你帮他们制作孔明灯,酒井宏树让我监视你!” 唐寅闻言,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是酒井宏树布置的后手,就是防着他。 想通这点,唐寅点了点头。 杨文俊见状,略带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说道。 “唐兄,酒井宏树要孔明灯,你可知道拿来何用?” 唐寅挑了挑眉。 “打回东倭本土之时,运送粮草?” 杨文俊听到唐寅的回答,不由轻笑一声。 “唐兄啊,你弄出孔明灯来,却是对这东西,知之甚少,” “在我看来,孔明灯除了运粮,还能侦查敌情,” “最重要的,它可是杀敌利器!” 唐寅脸色平静。 “哦......如何杀敌?” 杨文俊见状,继续说道。 “你可知道这黑水岛,为何是黑色的?” 唐寅闻言,脸色一怔。 “猛火油?” 杨文俊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兄果然聪明,竟然知道猛火油!” “此物点燃之后,雨水不灭,能将人骨头都烧掉,” “乘坐孔明灯,往城头倒猛火油,只要一点火星,便能烧死一大片, “孔明灯配合猛火油,就是最厉害攻城利器!” 猛火油就是石油,唐寅没想到这座小岛,竟然是一座天然的石油库。 难怪,在岛上的气味怪怪的。 这酒井宏树,能够想到这个杀敌方式,也是个人才。 难怪,想方设法也要将唐寅掳来了。 唐寅想了想又问道。 “杨兄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杨文俊冷哼一声。 “我也是到了黑水岛后,才知道酒井这畜生的毒计!” 说着,杨文俊看着唐寅,一字一句的说道。 “唐兄,只要孔明灯做好,他们第一个用的便是大明,” “我已经得到消息,他们会攻打宁波府!” 唐寅闻言,不由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宁波府?” 杨文俊点了点头。 “没错,酒井宏树要想打回本土,势力还是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粮草和兵器,来招募其他东倭浪人,壮大势力,” “宁波府远离金陵,守军不多,又靠海,他们一击之后,劫掠一番,可退回大海,便是最好的选择。”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发冷。 小鬼子,果然狠毒。 杨文俊见状,沉默片刻后,看向唐寅。 “唐兄,实话与你说了吧,你给我的书信,我擅自改了内容,” “太子殿下若是按照书信内容,会在宁波府,埋伏酒井宏树!”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眯起了眼睛,看着杨文俊。 “杨兄......这是准备摊牌了?” 杨文俊闻言,脸色不变。 “唐兄,你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杨某只是丧家之犬,我只是想,为我杨家争取些地盘,将我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这一点,唐兄与我,并无冲突!”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打算坑酒井宏树,取而代之?” 杨文俊听到这话,不由一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唐兄不愧是状元郎,杨某佩服!” 唐寅闻言,转过头去,看向远处的海平面,深吸口气。 “你杨家已在金陵除名,好不容易逃出去一些子弟,” “你冒险回金陵,将我掳来这黑水岛,与你来说,没半点好处,” “之前,我也想不通,以你的才情,为何处处受东倭人掣肘,沦为酒井的工具,” “如今看来,你早有预谋,利用我和太子,在酒井攻打宁波的时候,将他除掉, “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杨文俊哈哈一笑。 “只不过,我的谋划,却骗不过唐兄!” 唐寅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有什想要我做什么?” 杨文俊闻言,顿时脸色一正,双目死死的盯着唐寅。 “唐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我需要唐兄尽快将孔明灯做出来,” “除掉酒井之后,您与郡主回京城,我会带着人,立即出海返回黑水岛,永世不回大明!” “也不会与大明为敌,如何?” 杨文俊将自己的野心和盘托出。 很多事情联系起来,唐寅便想通了。 杨文俊借着报仇的名义返回金陵,却不去刺杀赵睿,反而带着野村正雄来找自己。 野村正雄受到酒井宏树的指示,也是为了唐寅而来。 结果自己就被掳到了黑水岛上。 酒井宏树打算,用孔明灯配合猛火油,抢劫宁波府,扩大势力。 却不想,看起来被拿捏的杨文俊,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这家伙,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心机深沉。 难怪,一路上,表面上对唐寅仇视,又在关键时刻给了唐寅金疮药示好,便是为了今天。 从自己被掳开始,双方之间,便开始了谋划。 一计连一计,一环套一环! 只不过,杨文俊似乎更胜一筹。 杨文俊说完,胸有成竹的看着唐寅。 他相信唐寅肯定会答应合作,两人的利益不冲突。 而且,这也是唐寅逃出黑水岛绝佳的机会。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问道。 “我很好奇,就算酒井死在宁波,你又如何占据黑水岛?” 杨文俊听到这话,略微一思索,便说出了一个,令他想不到的答案。 “嘿嘿,唐兄,有所不知,” “杨某早年间,便与东倭人打交道,” “晴子......早就是我的人了!” 第360章 林子深处的竹屋 “晴子?” 唐寅闻言,不由脸露诧异之色。 杨文俊见状,嘿嘿一笑。 “晴子真名,叫酒井晴子,早年间,被酒井宏树的叔叔收养,也算是酒井家族的人,” “当年,酒井家战败后,家族内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有酒井宏树和她来到了黑水岛,” “只要酒井宏树一死,酒井晴子便能号令岛上的东倭人!”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内心一震。 晴子是酒井家的人,却与杨文俊同谋,这里面有故事啊! 想到这里,唐寅上下打量一番杨文俊。 杨文俊也不在意,坦然的面对唐寅的目光。 半晌之后,唐寅点了点头。 “杨兄,果然是人中龙凤,唐某佩服!” 杨文俊微微一笑。 “唐兄过誉了,杨某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说着,杨文俊脸色一正。 “唐兄,杨某可是将你当成朋友,你对在下的提议如何?”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视线不经意的朝着他身后瞥去,便发现不远处,有影影绰绰的身影。 唐寅轻笑一声。 “我若是不答应,恐怕是活不过今日吧?” 杨文俊听到这话,哈哈一笑。 “唐兄说笑了,你可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太子殿下的好友,身后还有靖国公府,杨某不过是丧家之犬,如何敢呢?” 唐寅耸了耸肩。 “杨兄,我可以答应你,除掉酒井宏树之后,说服太子殿下,放你们杨家一条生路!” 杨文俊闻言,顿时一拍手掌,笑道。 “我就知道唐兄,心胸宽广,不会与我等计较的!”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问道。 “杨兄,你就这么确定,那个晴子和你是一路人?” 杨文俊闻言,沉思片刻后,朝着唐寅说道。 “唐兄,请随我来!” 唐寅不由一愣。 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见杨文俊已经往前走去。 唐寅回头看了一眼木屋,想了想还是跟着杨文俊,朝着山下走去。 唐寅见状,虽然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 在这黑水岛上,现在唐寅才是最弱势的那个人,他没得选。 跟着杨文俊下了山,穿过一排排破屋,之后一路往南。 黑水岛的南边,有一片林子。 杨文俊带着唐寅钻入林子,又走了一会,眼前却是开阔了起来。 不远处,竟然有一座天然的温泉。 温泉不大,池水大概半米深,还冒着水蒸气。 旁边还有一座精致的竹制小屋子。 唐寅不由诧异,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座小竹屋。 杨文俊见状,却是主动解释道。 “这竹屋,便是晴子小姐的闺房!” 唐寅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眨了眨眼睛。 杨文俊微微一笑。 “唐兄,别猜了,确实是晴子小姐,想要见你!” “晴子小姐说了,若是你猜忌我们的关系,便将你带到这里来,” “她会亲自与你谈!”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这两人关系,似乎有些不正常啊! 杨文俊正要说些什么,竹屋内却是传来了声音。 “晴子,今日,那个唐寅表现的如何?” 两人闻言,情不自禁的压低了身子。 唐寅脸色有些难看。 杨文俊却是一脸的古怪,随后拉着唐寅,绕了个方向靠近小院子。 果然,看到井上三郎正守在竹屋门口。 两人找了个地方藏好之后,便听到晴子的声音传来。 “主人,唐君教导我的时候,确实有认真,” “孔明灯飞不起来,是因为缺少了几样关键的东西,” “晴子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竹屋内,酒井宏树闻言,很是高兴。 “哟西,我们的计划,已经筹备了许久,就等着孔明灯飞上天空,” “到时候,只要打下大明的宁波府,那里的钱财兵器,便由我们予取予求,” “有了这些积累,再招募其他岛屿上的浪人,杀回本土,击败高桥,指日可待,哈哈哈......!” 晴子闻言,连忙躬身附和。 “晴子恭喜主人了!” 酒井宏树看着晴子和服下面的一对木瓜,顿时眼睛一亮,心情大好之下,加上视觉冲击,立马起了反应。 酒井宏树一把将晴子拉过来,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然后,嘿嘿笑道。 “晴子,我们酒井家,若是能够恢复昔日的荣光,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晴子闻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晴子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当不得主人的提携!” 酒井宏树闻言,很是满意,一把将晴子抱了起来,大步朝着竹屋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井上三郎见状,仿佛习惯了一般目不斜视,只是眉头微皱。 酒井宏树抱着香肩半露的晴子,大步朝着温泉走去,一把将她丢进池子里。 池水顿时将晴子的和服浸湿,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无虞,木瓜半露,极为诱人。 晴子伸手抹去溅在脸上的水渍,露出讨好的笑容。 酒井宏树哈哈大笑,朝着井上三郎挑了挑眉毛。 然后,跳进温泉池水之中。 井上三郎见状,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很快温泉内便传来晴子的呼喊声,酒井宏树的大笑声。 不远处,藏在林子里的唐寅,顿时看的目瞪口呆。 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尼玛,还是东倭矮子玩的花呀! 杨文俊倒是没有惊讶,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下巴快惊掉的唐寅,轻笑一声说道。 “唐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晴子要与我合作了吧?” 唐寅闻言,转头看了杨文俊一眼。 “杨兄,这种人你都敢合作,你不怕她反噬你?” 杨文俊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这个就不劳唐兄操心了,” “我只能告诉你,酒井晴子要想在黑水岛站稳脚跟……离不开我!” 唐寅看着自信的杨文俊,顿时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知道杨文俊,为什么胸有成竹,但是显然,手上有拿捏晴子的后手。 想了想,唐寅也不再发问,而是直接躺在地上闭目休息。 只是不远处的声音,还是让唐寅一阵烦躁。 杨文俊则是看的津津有味。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一句。 “都特么是变态!” 第361章 好一对狗男女 一场大戏在林子间上演。 温泉的表演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晴子的声音喊哑了,这才停了下来。 唐寅虽然看过不少限制级的小电影,但是这种场面还是没见过。 只能直呼,还是见识太少了! 杨文俊倒是看的意犹未尽。 这货,还自称是读书人,圣人门徒,这思想一看就歪了。 大战过后,酒井宏树带着一脸满足的井上三郎,离开了竹屋。 晴子则是依旧泡在温泉当中。 直到酒井宏树和井上三郎走远,杨文俊这才拍了拍唐寅,拉着他往温泉走去。 靠近温泉之后,唐寅看到晴子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眉,靠在池水边,一动不动,清澈的温泉水中,赫然飘着一抹红色。 杨文俊脸上的表情一变,快速跳进水中,将晴子抱了起来。 晴子身子一颤,睁开眼睛,看到是杨文俊,妩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柔情。 “杨君,你来了!” 杨文俊点了点头。 “唐兄也来了!” 晴子闻言,朝着杨文俊身后的唐寅看去,脸上浮现羞红之色,沙哑着声音道。 “唐君,让你见笑了!” 唐寅见状,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杨文俊抱着晴子,走向竹屋。 唐寅见状,只好在竹屋等着。 过了一会,杨文俊的声音才再次传了出来。 “唐兄,进来吧!” 唐寅闻言,跺了跺脚,跟着走进木屋。 木屋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晴子已经换了一件衣裳,躺在榻榻米上,床褥上还有斑斑血迹。 晴子见状,在杨文俊的搀扶下,艰难的坐了起来,似乎是扯到了伤口,柳眉痛苦的皱了起来。 杨文俊摸了摸嘴角的残液。 “晴子,这是我大明的草药,过一晚上,就能恢复了!” 晴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唐寅。 “唐君,你能过来,说明杨君已经和你说了,” “我确实是酒井家的人,” “当年,酒井家战败,我的父亲战死,便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过,酒井宏树就是个暴君,他不仅残暴,而且变态,” “许多家臣都对他不满,” “很快,酒井宏树便会攻打宁波府,” “所以唐君与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唐寅闻言,不由有些诧异。 这个晴子,平日里表现的很是乖顺,却也是个城府深的。 竟然在酒井宏树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了自己的势力。 一番说辞,也是条理清晰。 唐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晴子小姐,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有共同的利益!” “我可以答应你们,说服太子,除掉酒井宏树,” “不过,在这期间,你们要保证我和我家娘子的安全!” 晴子和杨文俊闻言,对视一眼,顿时一喜。 随后,杨文俊笑道。 “这一点,唐兄,请放心!” “你做出孔明灯之后,酒井宏树会将你交给我处置,” “我杨家与你有仇,嘿嘿,他肯定以为,我会杀了你,” “到时候,晴子会将你们带出岛,” “到了宁波府,只要你与太子殿下,将酒井宏树的人除掉,” “我与晴子,便会回到黑水岛,过我们的日子!” 晴子听到这话,顿时露出向往之色。 唐寅则是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脸上却是笑道。 “可以!” 达成合作意向,接下来气氛就和谐了起来。 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讨论。 因为酒井宏树就在等孔明灯,所以出兵的时间,完全由唐寅来定。 晴子还要和打算反抗酒井宏树的家臣联络。 于是时间便定在半个月后。 细节谈妥,唐寅便离开了竹屋。 唐寅一走。 晴子便将头靠在了杨文俊的身上,小手在他胸口画圈圈。 “杨君,你不会骗我吧?” 杨文俊闻言,立马伸手环住晴子的小蛮腰,一脸深情的道。 “晴子,要不是我杨家落败,我早就将你解救出来,” “怎会看着你在这里受苦,” “你放心吧,只要除掉酒井宏树,以后,我会好好辅佐你,掌控黑水岛,” “以后,咱们的孩子,就是酒井家族的主人!” 听到孩子,晴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还好吧?” 杨文俊闻言,一把将晴子搂了过来。 “他还好,现在就在宁波府,这次只要事成,咱们就可以将他接过来了!” 晴子闻言,顿时身子一软,躺倒在杨文俊怀里。 “城儿,都两岁了,我就只见过他一面,我好想他!” 杨文俊拍了拍她光洁的后背。 “以后,就叫他酒井城吧!” 晴子闻言,顿时直起身子,一脸欣喜的看着杨文俊。 “真的?” 杨文俊见状,点了点头。 “当然,他是我儿子,也是你的孩子!” 晴子顿时脸露喜色,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杨君,你对我真好!” 杨文俊微微一笑,大手在晴子身上游走。 晴子感受着杨文俊大手的温度,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与酒井宏树的时候,判若两人。 很快,杨文俊身上便起了变化。 晴子连忙捉住了他作怪的手,脸色不自然的说道。 “杨君,那里......还敷着草药呢!” 杨文俊闻言,顿时想起来什么,脸上浮现怒色。 “酒井宏树,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当然让他生不如死,” “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要让他全部还回来!” 晴子闻言,伸出小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随后,妩媚一笑,脑袋下移......! 半个时辰之后。 杨文俊心满意足的站起身。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杨文俊便离开了竹屋。 只是在踏出竹屋的瞬间,两人脸上的柔情,瞬间变了味。 晴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文俊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冷。 杨文俊则是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大步朝着林子外走去。 要是唐寅在这里,少不得要骂上一句。 “好一对狗男女!” ...... 唐寅从林子里回到半山腰的木屋。 木屋内,李令月已经醒了过来。 唐寅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令月,你感觉怎么样?” 李令月看着唐寅急切的神情,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 “还好,力气恢复了些!” 第362章 特殊的婚礼 李令月的脸色比之前,多了一丝红润,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这说明杨文俊给的解药,是真的。 唐寅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李令月要是出了事,日后,回到京城,且不说李晋李静这哥俩,天佑皇帝也饶不了他。 唐寅见李令月嘴唇有些干裂,连忙站起身,给她倒了些清水,喂她喝下。 这段时间,唐寅一直便是这么照顾她的,也没有多想。 李令月却是脸色羞红,看着忙碌的唐寅,眼眸中多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身上的毒刚解,身体内还残留着毒素。 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李令月又闭目休息了起来。 唐寅见状,也没有打扰她。 自顾自的躺在地上,脑海里回放着,几日发生的事情。 酒井宏树、酒井晴子、杨文俊、井上三郎,包括野村正雄。 这当中的关系,复杂至极,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唐寅顿时感觉有些头疼,渐渐的睡了过去。 夜晚,岛上的气温骤降,寒风透过木屋的缝隙,吹了进来。 唐寅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透过木屋缝隙,看到月亮已经爬到了屋顶。 唐寅坐直身子,往榻榻米上看去,却看到李令月眨着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唐寅微微一笑。 “怎么还不睡?” 李令月沉睡过后,精力似乎又恢复了一些。 “地上凉,你......你上床来吧!” 面对李令月的邀请,唐寅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林子里,温泉边白花花的一幕。 甩了甩脑袋,唐寅顿感羞愧。 怎么能将东倭矮子与李令月相比呢? 李令月见状,红着脸,娇羞着再次说道。 “相公,我冷......!”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娘们,怎么也来这套? 想了想,唐寅爬起身,大步走向榻榻米。 李令月看着走来的唐寅,顿时缩了缩脖子。 唐寅也不客气,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黑水岛上的物资缺乏,给他们的被子都很单薄。 唐寅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两床被子的加持,温度顿时升了上来。 被褥下,唐寅明显感觉到李令月身子紧绷,很是紧张。 唐寅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木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良久之后,李令月却是轻轻开口。 “相公,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唐寅闻言,顿时睁开了眼睛。 “什么日子?” 李令月红着脸转过头来,透过月光看着唐寅。 “今日是上巳节......爹爹和婆婆早前定下的,乃是咱们的婚期!”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上巳节便是三月初三,在古代,是迎亲的黄道吉日。 当初在金陵,李静离开前就说过,半年后便让他回京成亲。 唐寅暗自算了算时间,从金陵水灾,已经过去半年了。 李令月见唐寅愣神,不由将头埋在枕头下。 半晌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羞红着脸朝着唐寅说道。 “今日是你我的婚期,也是我的生辰,过了今日......我便十七了!” 唐寅闻言,顿时眨了眨眼睛。 李令月脸像熟透的苹果,看到唐寅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唐寅顿时被掐的龇牙咧嘴。 这娘们,不是毒素未清吗,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这个时候,唐寅也明白李令月的意思了。 成亲,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日子。 不过,如今他们身处黑水岛,周围群狼环视。 这可咋整? 没想到,他们成亲的日子,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 唐寅苦笑一声,着看向李令月。 李令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连忙将头偏了过去。 然而,很快又转了过来,颤抖着身子,将小脑袋,拱进唐寅的怀里。 李令月感受着唐寅胸膛的温度,越发的紧张。 唐寅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李令月平日里,一向以校尉自居,武力超群,霸气侧漏,没想到还有这样小女人的一面。 唐寅呵呵一笑。 感叹着,他穿越过来七岁,如今也快十九了。 十二年的心酸与变化,全部化为了眼前李令月的模样。 唐寅爬起身,来到木屋内唯一的窗户边,在李令月诧异的目光下,将窗户打开。 月光透过简易的窗户照射了进来,一阵冷风吹来,让唐寅清醒了一些。 唐寅转身走向李令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着窗口走去。 李令月顿时惊呼一声,双手挂在唐寅的脖子上,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来到窗口前,月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唐寅脸色一正,看着她说道。 “你我如今身陷囹圄,生死难料,你可愿嫁我为妻?” 李令月闻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愿意!”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将李令月放了下来,在窗前跪下,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光。 李令月见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跪倒在唐寅的身旁。 唐寅拉着李令月的小手,朝着天空中的明月,轻声说道。 “今日,我唐寅,愿与李令月,结为夫妻,” “惟愿,生死契阔,与之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令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着唐寅的话情话,身子骨都酥软了下来。 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看着唐寅俊俏的脸,缓缓轻启朱唇。 “今日,我李令月,愿嫁与唐寅为妻,” “妾与君,三生之约,生死相随,终不相负!”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明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相视一笑。 唐寅将李令月又抱了回去。 经过夫妻对拜的礼仪,李令月似乎放下了心中的紧张,自然的将小脑袋拱进唐寅的怀里。 在唐寅急促的呼吸声中,很快又睡着了。 唐寅见状,不由无奈一笑。 这虎娘们,到底知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啊? 唐寅伸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看着睡的香甜的李令月,苦笑一声,轻轻抱着她,进入梦乡。 一场特殊的婚礼,在特殊的环境下,礼成。 只是苦了唐寅,大婚之日,还得当一个柳下惠。 李令月在皇宫里,被教授了礼仪,估计还没学到这个。 想到这里,唐寅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给她弄几本“好书”,给她开开脑子。 唐寅气恼的想着,沉沉睡去。 等到唐寅呼吸平稳之后,李令月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狡黠一笑。 第363章 兴奋的酒井宏树 第二日,阳光洒在脸上,唐寅醒了过来,却发现身上沉沉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李令月八爪鱼似的,趴在自己身上。 胸前柔软的触感,让唐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木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之前照顾李令月的东倭女人,走了进来。 看到唐寅和李令月滚在榻榻米上,似乎司空见惯般,自顾自的将手上的东西,放在矮几上,便跪坐在原地,等待着吩咐。 “娘的,东倭矮子真没礼貌,也不知道敲门!” 唐寅暗骂一句,连忙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两名东倭女人躬身之后,退了出去。 唐寅不由朝着李令月说道。 “别装了,人都走了!” 李令月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娇嗔一声。 “人家哪有装睡?” 李令月因为练武的原因,呼吸较轻,自认为伪装的很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的潮红,早就出卖了他。 唐寅闻言,不由轻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 “起身了,今日我还得给东倭人,制作孔明灯!” 李令月顿时嘤咛一声,脸色绯红的从唐寅身上爬了起来。 不过罕见的是,李令月没有反驳,也没有怼他,而是诧异的问道。 “相公要在这岛上,帮东倭人制作孔明灯?”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这几日你中毒了,尚不清楚情形,这黑水岛上势力错综复杂,你我可得小心些!” 说着,唐寅将黑水岛上的大致情形,和她述说了一遍。 酒井宏树、酒井晴子、杨文俊等等,几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顿时让李令月听的一脸错愕。 李令月憨憨的模样,顿时让唐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想不到,名满京城的魔女,李令月李校尉,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唐寅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 李令月顿时竖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唐寅哈哈一笑。 正要逗逗她,木屋外传来晴子的声音。 “唐君,我们该走了!” 唐寅闻言,收起笑容,脸色一正,朝着李令月说道。 “令月,这段时日,你还是装作昏睡的模样,在家养精蓄锐,” “不日,东倭人便会攻打宁波府,到时候还得靠你!” 李令月闻言,也知道正事要紧,轻轻点头。 “嗯,都听你的!” 唐家见状,心里一暖。 能文能武,还识大体,这种女子,确实值得拥有。 唐寅走上前去,抱着她的肩膀,轻轻在他额间吻了一下,随后,转身走出木屋。 李令月看着唐寅的背影,眼眸中浮现一抹担忧之色。 屋外,晴子换了一件花色的和服,香肩半露的那种。 看到唐寅出了木屋,顿时朝着她深深鞠躬。 “唐君,打扰了!” 看到她,唐寅就想起了,昨日温泉处那不堪的一幕,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唐寅并没有看不起的她的意思,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用力的活着。 东倭女人,地位比之大明女子,要低不少,晴子能活下来,必然要抛弃一些东西。 唐寅朝着晴子抱拳回了一礼,轻笑一声。 “无妨,晴子小姐请吧!” 说着,唐寅当先往前走去。 晴子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抬头看向木屋,眼眸中的羡慕之色,一闪而逝,又恢复了那副标准式的笑容,跟上唐寅的脚步。 ...... 孔明灯这玩意,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不懂的,怎么弄都差那么一丝,结果就大不相同。 懂行的,只要材料齐全,按照流程安装,很快就能弄好。 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唐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否则,若是惹恼了酒井宏树,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日时间,唐寅就将一座孔明灯给弄了出来。 酒井宏树闻讯,顿时大喜,当即就赶了过来。 棚子内,酒井宏树看着眼前的孔明灯,眼中有一丝怀疑。 “唐桑,这孔明灯与之前制作的并无差别,难道真能飞起来?” 唐寅呵呵一笑。 “酒井大人有所不知道,这孔明灯看似与之前别无二致,其实大有不同,” “唐某在麻布上刷了桐油,进行了防火处置,耐温性更好,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麻布燃烧的现象......!” 唐寅对技术问题,进行一番解释。 酒井宏树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兴奋的朝着晴子挥了挥手。 “晴子,让人将孔明灯升起来!” 晴子踏着小碎步过来,鞠躬,发出糯糯的声音。 “哈依!” 说着,晴子朝着孔明灯身旁的几个东倭浪人,吩咐几声。 东倭浪人们连忙将头上的棚子拆开。 失去棚子的束缚,空地就变成了真正的空地。 晴子指挥着东倭浪人,做好飞升前的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晴子这才走到酒井宏树身边,递给他一只火把。 “还请主人,亲自点火!” 酒井宏树见状,顿时来了兴致。 接过火把,在晴子的指点下,走上前去,将孔明灯内的燃料点燃。 轰的一声,燃料产生的热气,将麻布吹的鼓看了起来,形成球体。 酒井宏树退后几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孔明灯。 十息之后,孔明灯缓缓离开地面,往天空中缓缓升去。 要不地面上栓了绳索,估计已经飞走了。 现场众人,除了唐寅,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奇之色。 “哇,真的升起来了!” 酒井宏树哈哈大笑起来。 井上三郎等人,连忙上前恭贺! 酒井宏树更是高兴。 “好好好,有此神器,我酒井家的荣光恢复有望啊!” 唐寅看着兴奋的酒井宏树,不由撇了撇嘴。 还真以为一个孔明灯就能成神啊? 然而,第一次见识孔明灯威力的酒井宏树等人,却是激动的脸色通红。 尤其是酒井宏树,衣袍下摆,顿时竖了起来。 晴子见状,脸色一变。 井上三郎死死的盯着酒井宏树的变化,眼露期待之色。 杨文俊脸色有些难看。 其他东倭浪人,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只见酒井宏树,一把扯过晴子,拉入怀中,大手透过衣襟摸了进去。 晴子立马惊呼一声! 酒井宏树却是毫不在意,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舒缓他兴奋的情绪。 第364章 各怀心思 刚才还在吐槽这些东倭矮子是土包子的唐寅,看到这一幕,再次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东倭矮子每次都能刷新他的三观。 “大庭广众之下,难怪这畜生......!” 唐寅内心狂喷。 下一秒,酒井宏树便将晴子压翻在地。 唐寅顿时瞪圆了眼睛。 昨日在小竹屋温泉里的一幕,已经够炸裂了。 这尼玛,还有更炸裂的! 一时间,唐寅终于知道,小鬼子为什么会盛产动作小电影了。 唐寅摇了摇也跟着偏过头去。 现场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晴子夹杂着痛苦的呼喊声。 好在,这样的痛苦,持续时间不长,也就几分钟时间,就结束了。 酒井宏树站起身,朝着唐寅笑道。 “唐桑,见笑了,宏树一时没忍住!” 唐寅闻言,尴尬一笑。 “酒井大人真性情,唐某佩服!” 酒井宏树哈哈一笑。 “唐桑果然目光如炬,宏树一向心情耿直!” 听到这话,唐寅不由隐晦的撇了撇嘴角。 晴子整理好衣裳之后,也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脸上看不出表情。 “主人,孔明灯已经做成,是否大批量生产?” 酒井宏树闻言,大手一挥。 “这是当然,晴子,你尽快安排人手,开始制作,” “十日之内,我要看到五十座,完好的孔明灯!” 晴子闻言,连忙答应下来。 酒井宏树见状,又朝着唐寅说道。 “唐桑,李小姐那里,我会派人照顾,”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这话隐隐的带着威胁。 唐寅闻言,却是脸色不变。 “酒井大人放心,唐某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负责到底!” 酒井宏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朝着杨文俊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井上三郎离开了。 这货一离开。 现场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晴子朝着里屋走去,杨文俊连忙跟上。 走进屋子,晴子顿时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蹙着眉。 杨文俊见状,上前扶住她。 晴子抬起头来,眼眸中浮现一丝仇恨。 “杨君,我等不及了,这次,他一定要死!” 杨文俊咬了咬牙。 “晴子,你放心,我一定让他葬身宁波府!” 晴子顿时感动的靠在他的肩头。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唐寅的咳嗽声。 “两位,要报仇,也要等酒井宏树上钩,” “如今孔明灯已经做好,你们的计划,是否也该告诉我了?” 杨文俊和晴子闻言,对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 晴子挣扎着站起身,朝着唐寅说道。 “唐桑,实不相瞒,孔明灯做好之后,酒井宏树会杀了你......!” 晴子的话,不可谓不重。 唐寅似乎早有预料,面无表情的问道。 “ 然后呢?” 杨文俊见状,回道。 “酒井宏树过河拆桥,不会留下你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唐兄请放心,到时,他会将你交由我处置,” “届时,我再将你和郡主偷偷带到船上,只要到了宁波府,就由不得他了。” 唐寅闻言,轻笑一声。 “杨兄,你确定,他会将我交由你处置?” 杨文俊闻言,不由一愣。 “他已经答应我了,应该不会反悔吧?”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当众白日宣淫,毫无道德底线......这种人的话能信?” 这话一出,杨文俊顿时低下了头,脸色难看。 晴子则是上前一步,看着唐寅说道。 “关于这一点,唐桑请放心,” “孔明灯虽然做出来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中间会不会出问题,” “我会建议酒井宏树,让他将你带上,等事成之后,再处置你,” “如此一来,唐桑和李小姐,便能安全回到大明!”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晴子一眼。 其实唐寅早就留了一手,酒井宏树在事成之前,不会轻易动自己。 没想到晴子的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杨文俊见状,不由拍手笑道。 “是极是极,唐兄,有晴子在,酒井宏树,不敢轻易杀你!” 唐寅想了想,也不再纠结这一点。 他找过来,只是想知道他们到了宁波府后的计划。 “我想知道,到了宁波府后,你们准备如何?”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沉默下来,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 杨文俊这才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有与外界联系的渠道,” “太子殿下已经带人去了宁波府,” “如今就等酒井宏树入瓮,” “倒时还要唐兄出面,与太子联络,” “酒井宏树一死,晴子就是酒井家族的主人,带着剩下的人,返回黑水岛,” “只要出了海,我们自然会放你和郡主离开!”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宁波府早就在你们的监视之中?” 杨文俊对此不置可否。 唐寅不由耸了耸肩,一番商议之后,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便离开了屋子。 唐寅一走,杨文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晴子,他不会发现咱们的计划了吧!” 晴子闻言,走到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杨君,咱们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他防着我们也正常!” 杨文俊听到这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过,眼眸中依旧有些不放心。 “这个唐寅,极其聪明,在京城就颇受天佑皇帝重用,咱们可得小心些!” 晴子闻言,顿时嗤笑一声。 “现在他在我们的手上,就算到了宁波府,他也没得选,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李令月!” 杨文俊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大手摸上木瓜。 “晴子,还是你厉害!” 晴子娇嗔一声。 “你好坏啊,晴子好喜欢!” 然而,当两人目光错开的时候,眼神却是变的阴鸷起来。 黑水岛上的人,关系复杂,各怀心思! ....... 黑水岛上,常年狂风海啸。 这段时日,则是风平浪静。 只不过平静的下面,却是暗流涌动。 值得一提的是,过了数日,野村正雄带着十万石粮食,赶了回来。 岛上的人,最缺的便是粮食,十万石粮食,来的正是时候。 酒井宏树,狠狠的夸奖了一番野村正雄,连带着杨文俊也受到了嘉奖。 杨家的子弟,在岛上的待遇也提升了许多。 第365章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十日过后,五十座完好的孔明灯,终于制作出来。 酒井宏树立马召集,亲信手下,商议开会。 次日,一百艘东倭战船,带着两百艘海船,离开黑水岛,朝着大明海岸而去。 战船上整整五千战力强悍的东倭浪人,两百艘海船,是用来装抢劫的财物的。 主舰上,一间偏房中,唐寅正坐矮几旁,提笔写着什么。 李令月,乖巧的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疑惑之色。 因为唐寅写字用的并不是墨水,而是旁边罐子里的水。 由于是水,唐寅写几个字,就要重新沾水。 随着毛笔落下,房间内顿时弥漫着一股酸味。 好一会之后,唐寅写完,将毛笔放到笔架上,拿起矮几上的宣纸,吹了吹。 只是片刻,那些水渍便干了,宣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 李令月不由好奇的问道。 “相公,你这是干什么呢?” 自从那日对着月光行跪拜礼之后,李令月喊他相公,就顺口了,不再扭捏。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用醋在纸上写字,吹干后,便会隐匿,用火一烤,便能显现!” 李令月闻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了诧异之色。 “这你都知道?” 唐寅闻言,不由耸了耸肩,一脸的得意。 “你家相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不知道吗?” 面对唐寅的嘚瑟,李令月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在他的腰间狠狠的一拧。 唐寅顿时被拧的龇牙咧嘴起来。 李令月见状,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轻哼一声,一脸傲娇。 这段时间以来。 唐寅每日里,除了应付黑水岛上的那帮人,便只有撩拨李令月的时候,最为舒心。 最初的时候,李令月还想设立贤妻良母的人设。 然而,只坚持了几天,便原形毕露了。 偏偏唐寅对此,乐此不疲! 不过,在这种氛围中,李令月看唐寅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唐寅摸了摸被拧的地方,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唐兄,可休息了?” 唐寅和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李令月连忙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装睡。 唐寅将矮几上装醋的罐子打翻,一时间,房间内酸味更重。 做完这一切,唐寅这才将房门打开。 杨文俊见状,跟着走了进来,顿时抽了抽鼻子。 “咦,唐兄这是怎么了?” 唐寅耸了耸肩,指着矮几上的罐子。 “方才不小心,打翻了罐子,醋倒出来了!” 杨文俊朝着矮几看去,果然看到醋罐子倒在矮几上,不由微微一笑。 “难怪这么酸,原来唐兄打翻了醋坛子!” 杨文俊说着,还看了一眼在床上装睡的李令月。 唐寅见状,不由哈哈一笑。 “杨兄真会开玩笑!” 杨文俊闻言,也嘿嘿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各怀心思,打趣几句。 很快,杨文俊便走上正题。 将房门关上后,杨文俊小声朝着唐寅说道。 “晴子传来消息,再有两日,海船便到宁波府了,” “还请兄台,给太子书信一封,告诉太子酒井宏树会从南面登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南面?” 宁波府靠海,按理说,从东城攻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酒井宏树这是想干啥? 杨文俊点了点头。 “唐兄,宁波府东城,虽然地势有利,” “不过,东城的守城兵力也最多,” “南城地利不便,但是兵力薄弱,利于突袭!”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 酒井宏树久经战阵,排兵布阵还是有一手的,知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杨文俊见状,继续说道。 “况且,酒井宏树早就安排了人接应,” “那些人,就藏在九峰山,” “具体的计划是,从九峰山集结兵力,升起孔明灯,带上足够的猛火油,” “往南城投放,只要南城城头燃起大火,守城军士必然大乱,” “此时再趁机攻城,可一举拿下!” 唐寅听到这个计划,不由得浑身发冷。 倘若没有杨文俊这个内奸,酒井宏树还真有可能成功。 若是宁波府被攻破,城内数十万百姓,就是待宰羔羊。 想到这里,唐寅看向杨文俊。 “你和晴子的计划是什么?” 杨文俊闻言,微微一笑,用手指沾了些醋,在矮几上画了个圈圈。 “酒井宏树计划不可谓不毒,” “然而,这当中的弱点,便是九峰山,” “只要太子殿下,提前在九峰山设下重兵埋伏,” “酒井宏树必死无疑!”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趁酒井宏树立足未稳,来个反偷袭,将他一举拿下?” 杨文俊顿时笑了起来。 “唐兄果然聪明!” “杨某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太子殿下只信你,还请唐兄手书一封,让殿下带兵到九峰山设伏,” “此事,于太子也是大功一件!” 唐寅闻言,顿时挑了挑眉。 “杨兄这招,既除了酒井宏树,太子殿下得了功劳,你与晴子也能双宿双栖,一石三鸟,果然厉害!” 杨文俊勾起唇角。 “唐兄和郡主得以脱离苦海,应是一石四尿才对!” 唐寅闻言,顿时拍了拍手掌。 “杨兄所言甚是!”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相视一笑。 唐寅也不矫情。 “我这就给太子殿下写明情况!” 随后,取过笔墨,立马提笔开始写书信。 杨文俊顿时一喜,凑到唐寅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唐寅也不在意,笔走龙蛇,很快便将具体情况,和计划,写在书信上。 杨文俊全程盯着唐寅写信,看到内容与自己所想一致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唐寅落款之后,杨文俊取过宣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大笑道。 “唐兄,此役能否一战功成,就看你这封书信了!” 唐寅连称不敢。 “还是杨兄的谋划好!”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 杨文俊将带着酸味的书信,小心的放入怀中,匆匆离去。 唐寅看着兴奋离开的杨文俊,不由撇了撇嘴。 李令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唐寅身旁,眨着一双大眼睛,悠悠道。 “相公,这杨文俊真可怜,被你卖了,还得帮着你数钱!”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366章 苦逼的太子殿下 杨文俊拿到唐寅的书信,便急匆匆的来到船尾的一处仓房,轻轻敲响仓门。 仓门打开,晴子妩媚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杨文俊,顿时将他让了进来。 “晴子,东西到手了!” 杨文俊一进仓房便,取出宣纸,扬了扬。 晴子闻言,顿时一喜。 在他们的计划中,唐寅的书信至关重要。 有了唐寅的书信,才能说道大明太子赵睿埋伏酒井宏树。 这一步迈出去,他们就离成功更近一步。 晴子接过书信,看过内容之后,更是放心了下来,一把抱住杨文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兴奋的说道。 “杨君,你太厉害了!” 杨文俊感受到胸口的柔软,顿时内心一荡,大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翘臀,捏了捏。 晴子脸上顿时浮现享受的表情。 两人嗨皮了一会,这才松开手。 杨文俊眯了眯眼睛,朝着晴子说道。 “如今书信到手,只要送到大明太子手上,他们在九峰山打起来,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晴子一边整理身上凌乱的和服,一边笑问道。 “杨君,你的人可准备好了?” 杨文俊闻言,眼神变的冷厉起来。 “那是当然,这段时日,我杨文俊,装聋作哑,伏低做小,就是为了这一天!” 晴子见状,帮他系好腰带,然后,抬起头来,眼波流转,看着他说道。 “以后,晴子就托付给杨君了!” 杨文俊闻言,嘿嘿一笑。 “你放心吧,杨某不会负你的!” 晴子脸上顿时,浮现感动之色。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 杨文俊这才提醒她道。 “现在想将书信送出去吧!” 晴子闻言,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点了点头。 “现在天色正好,可以!” 说着,打开窗户,伸手往外一摸,竟然提了个笼子进来。 笼子内,关着一只海鸟。 晴子伸手,捉过海鸟,温柔的顺了顺它的羽毛。 海鸟顿时发出鸟鸣。 杨文俊见状,不由笑道。 “谁都不会想到,晴子你竟然能够驯服海鸟,” “有了它,便能给咱们通信!” 晴子看着海鸟,眼眸中难得的浮现出温柔之色。 人类送信一般只能驯服鸽子,然而她从小就对动物有天然的亲和力,这才让海鸟成为她的助力。 晴子取过书信,正打算将它绑在海鸟的腿上,却是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咦,这是什么味道?” 杨文俊闻言,凑了过去,闻了闻,顿时想了起来,解释道。 “写书信之前,唐寅打翻了装醋的罐子,可能那个时候,沾上了些!” 晴子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醋?” 随后,脸色紧张的问道。 “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杨文俊挑了挑眉。 “放心吧,这封书信,是我亲自看着他写的,不会有问题!” 晴子听到这话,疑惑之色尽去,轻轻点了点头,将书信折好,用油布包裹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筒内,然后,将之绑缚在海鸟的右腿上。 做完这些,晴子抱着海鸟,来到窗口前,用脸颊摩擦了一番海鸟的羽毛,轻轻呢喃了几句之后,便将它往外抛去。 海鸟顿时飞了起来,绕着晴子的方向,盘旋了片刻,嘶鸣一声,之后,顺着海面,朝着远处飞去。 ...... 宁波府,府衙内堂。 堂内,赵睿眉头紧皱,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前的奏报。 东宫总管太监冯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看着神情憔悴的太子殿下,心疼不已。 “殿下,老奴让人做了些羹汤,你用些吧!” 赵睿闻言,摆了摆手。 “我不饿!” 说着,又继续看奏报。 冯总管见状,不由咬了咬牙说道。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老奴,一定要照料好殿下,您这不吃不喝的,老奴为难啊!” 赵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冯总管连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睿见状,轻轻说道。 “母后让你跟在孤的身边,是监视孤的吧?” 冯总管闻言,顿时吓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殿下明鉴,老奴绝无二心!” 赵睿看到吓的魂飞魄散的冯宝,不由轻笑起来。 “行了,行了,孤跟你开个玩笑,看你给吓的,真是无趣!” 说着,站起身,接过冯总管手上的羹汤,两口喝完,放回托盘。 “这下总行了吧?” 冯总管见状,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殿下,非是老奴多事,若是皇后娘娘看到您如此,定然是要心疼的!” 赵睿闻言,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反驳。 自从唐寅被东倭人掳走之后,太子殿下便一直奔波,救人。 尤其是当李令月也被一起掳走之后,赵睿的压力倍增。 这当中,不仅有私人感情,还有天佑皇帝的旨意。 李静和庄墨寒,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来打探情况。 尤其是李静,就差亲自过来找他要人了。 赵睿心里那个苦啊! 因此,一刻也不敢松懈,连带着,脸颊都瘦了一圈,当初那胖圆的脸,都快消失不见了。 好在,前段时日,赵睿忽然收到一封书信,上面说唐寅还活着,这才令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赵睿也迟迟找不到线索,只能按照信件上说的,带着东宫侍卫,来了宁波府。 然而,半月过去,却没有再收到书信。 赵睿只能派人四处打探,期望能够找到唐寅和李令月的踪迹。 赵睿喝完羹汤,便打算继续查阅奏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老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冯总管见状,正想呵斥。 老方却是从怀里取出一张书信,急切的喊了起来 “殿下......殿下,姑爷和小姐有消息了!” 老方神色也是憔悴,眼窝深陷,显然长期都未休息好。 不过,此时却是一脸的兴奋,惨白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红润。 赵睿闻言,顿时一震,撩起袍服,快步来到老方身前,取过书信,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书信上,那熟悉的笔迹,赵睿顿时一阵激动。 上次的书信,虽然有唐寅的手印,但是笔迹,却是不同。 此时,看到唐寅亲手书写的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管如何,这说明,唐寅真的还活着。 第367章 赵睿的分析 定了定神,赵若看过书信内容后,不由脸露疑惑之色。 老方见状,不由急切问道。 “殿下,姑爷的书信上,如何说?” “我家小姐,可还好?” 赵睿闻言,看了他一眼。 “令月和唐兄,在一起,他们被东倭人,带到一个叫黑水岛的地方!” 老方听到这话,立马激动起来。 “殿下,派我去吧,末将定然将小姐和姑爷救出来!” 赵睿见状,白了他一眼,却是怪异的问道。 “这封书信,你是如何拿到的?”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和上次那封书信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 “方才,末将准备出城,去海边打听姑爷的下落,街道上有人打架,便去查看,” “事后,便发现身上多了一份书信,” “末将见上面的字迹乃是姑爷的,便赶来见殿下了!” 老方这货,在接连弄丢唐寅和李令月,自责不已。 几乎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姑爷和小姐的踪迹,每日里,只要醒来,便到处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到处乱晃,给了杨文俊的人机会。 上次便是,找人悄悄将书信放在他的身上,这次已经是第二封了。 赵睿听完老方的述说,不由皱了皱眉。 冯总管也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殿下,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睿闻言,踌躇片刻这才说道。 “唐兄的书信上,让孤带兵去九峰山南云观埋伏,” “说是,东倭人三日后,在九峰山集结,企图从宁波城南门攻城!” 此言一出,冯总管和老方齐齐一愣。 “攻城?” “南门?” 宁波府的南边,山峦较多,掰不开兵力,不利于攻城。 所以,大多时候,守军的兵力都会放在东城,那里靠海,城墙常年被海水腐蚀,没有其他城门牢固。 城门前地势开阔,也利于排兵布阵。 冯总管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殿下,这东倭人,还真是贼啊,” “宁波府城南门兵力不多,他们是打算出其不意啊!” 赵睿不由皱了皱眉。 “怪就怪在这里,书信上,对方到九峰山的时间都精确预料,连设伏的地方都给定好了,” “太过顺利的事情,必然有猫腻。” “况且,唐兄从未来过宁波府,如何知道九峰山上有南云观?” 赵若的分析,顿时让冯总管一愣。 老方则是急切的说道。 “殿下,不管如何,去了就有希望,” “末将请命,这就带人去九峰山。” 说着,老方单膝跪地,朝着赵睿行了一礼。 赵睿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 老方这货,性子也太急躁了,不过赵睿也能理解。 正打算让他先行带兵前去,却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 赵睿连忙将书信拿了起来,凑了过去,抽了抽鼻子。 随后,顿时笑了起来。 赵睿奇怪的动作,顿时让冯总管和老方懵逼不已。 “太子殿下,这是要干啥?” 赵睿却不理他们,急忙朝着冯总管吩咐道。 “快快快,给孤拿一盏油灯过来!” 冯总管闻言,虽然奇怪,但是也不敢违逆赵睿的命令,连忙取过一盏油灯。 赵睿将油灯放在桌案上,将书信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老方和冯总管不由对视一眼,脸上涌起担忧之色。 “太子殿下,这是......失心疯了?” 然而,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 便听到赵睿大喊一声。 “果然如此!” 两人更是诧异,连忙朝着赵睿看去。 只见赵睿拿着书信,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冯总管见状,都准备出门喊御医了。 老方却是浑身一震。 “咦,姑爷的书信上,还有字?” 这话,顿时让冯总管停下了脚步,梁芒朝着赵睿手上的书信看去。 果然,在笔迹后面,竟然多出来两行不是很明显的字。 “切勿全信!” 落款:赵睿,等我回来,还我包子钱! 老方张大了嘴。 “殿下,方才这些字,明明没有啊,您是怎么弄出来的?” 赵睿转过头来,看着两人震惊的脸色,微微一笑。 “这尼玛就不懂了吧?” “这是在钱庄司的时候,唐兄给孤玩的一个游戏,” “用醋在纸上写字,吹干后,字迹就会消失,用火一烤,又会显现出来,孤也是闻到酸味,这才想到的......是不是很神奇?” 两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赵睿给两人科普完,便再次说道。 “这行才是唐兄,真正要说的话!” 冯总管回过神来,却是不满的说道。 “这个唐寅,真是放肆,殿下怎么会欠他包子钱?” 赵睿先是白了他一眼。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睿竟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让冯总管和老方,顿感莫名其妙。 老方晃了晃脑袋,不解的问道。 “殿下,姑爷说,切勿全信,是什么意思?” 赵睿闻言,这才收起笑容,正了正脸色。 “唐兄的书信上,让我们带兵去九峰山,埋伏东倭人,” “孤认为,东倭人中,必然内讧了,有人想利用孤杀掉酒井宏树,” “唐兄迫于无奈,与此人合作,让孤配合他,” “但是唐兄信不过他,便留下此言,提醒孤加以防范!” 不得不说,赵睿的分析,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 老方听着赵睿的分析,脑袋空空,这种用脑子的事情,还真是为难他了。 “殿下,咱们应该如何?” 赵睿闻言,嘿嘿一笑。 “方力啊,你家姑爷和小姐,能不能平安回来,就看你了!” 老方不由一愣,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 “我......我?” ...... 杨文俊走后,唐寅便安静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李令月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然而,杨文俊给的解药还是留了一手,毒素没有彻底清理干净。 不过,李令月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老江湖了,仗着身体素质,强行将剩下的毒素逼了出来。 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如巅峰时期,但是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有了李令月战力加持,唐寅也多了一丝信心。 三日之后,战舰一阵震动。 船舱外传来,呼喊声。 “到大明了,速速登陆!” 第368章 一张大网 还没等唐寅和李令月回过神来。 船舱外,便传来井上三郎的声音。 “唐桑,主人请你过去一叙!” 唐寅闻言,朝着李令月使了个眼色。 李令月会意,扮作虚弱的模样。 唐寅见状,这才打开房门,跟着井上三郎走了出去。 跟着井上三郎,来到甲板上。 酒井宏树正意气风发的了望前方。 晴子、野村正雄、杨文俊等人,随侍左右。 唐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上百艘战舰,五十的小船,载着兴奋的东倭浪人,朝着海岸驶去。 此时海岸上的滩涂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挤了上千东倭浪人。 唐寅见状,不由眯了眯眼睛。 这里便是大明的领土了。 井上三郎带着唐寅,来到酒井宏树身前。 “主人,唐桑来了!” 酒井宏树闻言,转过头来,朝着唐寅微微一笑。 “唐桑,下了船以后,你就跟着杨桑,” “至于李小姐,我会让晴子照顾好她的!” 唐寅闻言,心里顿时一紧。 这东倭小鬼子,孔明灯到手,这是要原形毕露了。 将自己交给表面上,有仇恨的杨文俊,将李令月给晴子看管。 两手准备,酒井宏树不怕唐寅起什么风浪。 诚如杨文俊所言,要不是怕孔明灯半途出幺蛾子,恐怕他已经是个死人。 唐寅朝着酒井宏树,拱了拱手。 “如此,就麻烦酒井大人了!” 酒井宏树见状,不由脸露诧异之色。 他还以为唐寅会暴反抗,最不济,也会骂他不讲信用。 结果,唐寅却是表现的很是平静。 一时间,酒井宏树对唐寅惋惜起来。 在他看来,形势比人强,被骗之后,暴起反抗,那只是无能狂怒的表现。 成王败寇,才是现实写照。 唐寅却能够做到,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这样的心态,顿时让他敬佩不已。 要不是唐寅身份特殊,酒井宏树都想事成之后,真的将他收归门下了。 酒井宏树盯着唐寅看了片刻之后,深吸口气,朝着杨文俊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杨桑,你一定要确保唐桑的安全!” 说着,还朝着杨文俊眨了眨眼睛。 杨文俊脸上露出大喜之色,朝着酒井宏树躬身一礼之后,这才看向唐寅,嘿嘿一笑。 “唐兄,请吧!” 脸上那贱兮兮的表情,人人都知道,他要不怀好意了。 唐寅耸了耸肩,跟着杨文俊返回船舱。 酒井宏树又朝着晴子使了个眼色。 晴子会意,朝着李令月舱房走去。 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酒井宏树顿时冷哼一声。 “三郎,你派人跟着他们,若是发现异常......通通死啦死啦!” 井上三郎闻言,顿时一个激灵,朝着几名手下浪人,低语几句。 做完这些,酒井宏树这才转身,再次看向滩涂上的东倭浪人,沉思片刻后,朝着野村正雄下令。 “野村君,带着你的人快速上岸,做为先锋,在前面探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九峰山!” 野村正雄闻言,立正弯腰。 “哈依!” 说着,野村正雄别着倭刀,匆匆下了主舰,带上自己的手下,上岸之后,很快消失在海岸线上。 五千东倭浪人,在滩涂上集结,很快便在酒井宏树的带领下,往西而去。 等酒井带着大队东倭浪人走后,杨文俊轻轻一笑,看着唐寅。 “唐兄,计划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太子殿下的了!” 唐寅闻言,不由疑惑问道。 “杨兄,你怎么就能肯定,太子殿下一定会听我的,去九峰山埋伏?” 杨文俊微微一笑。 “我的人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昨日就带着五千东宫侍卫和五千守城军士,到九峰山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扯了扯嘴角。 杨家虽然被抄,但是在大明境内,显然还留有势力。 难怪这货,胸有成竹。 两人正在聊着。 海面上,一艘小船划来。 晴子带着李令月下船后,走了过来。 晴子朝着唐寅微微躬身。 “唐桑,李小姐物归原主!” 李令月闻言,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唐寅则是给李令月使了个眼色。 “酒井宏树带着主力,往九峰山去看,你们准备如何?” 晴子微微屈身道。 “酒井宏树安排我负责孔明灯,杨桑负责运输,” “这里,虽然都是我们的人,” “但是酒井宏树不会完全放手,会不定时派人前来查看,” “我们就带着孔明灯,跟在后面,只要酒井一死,我和杨君就退回船上,返回黑水岛,” “至于杨君和李小姐,便自由了!” 唐寅闻言,对此不置可否。 在酒井宏树的安排中,杨文俊负责后勤,指挥着俘虏来的大明人,带着装满孔明灯的箱子,跟在后面。 晴子则带着一队数百人的东倭浪人,负责看押他们。 只不过酒井宏树,没想到的是,几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连看押的人,也被晴子收买了。 计划敲定,等所有箱子都被抬上滩涂。 晴子和杨文俊便带着东西,顺着九峰山的方向跟了过去。 唐寅则和李令月安静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众人都沉默起来。 只有抬箱子的大明百姓,吭哧吭哧的,发出喘气的声音。 李令月见状,朝着唐寅小声说道。 “相公,这里已经是我大明境内,不如我带着你重杀出去?” 唐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情况不明,暂时按兵不动!” 李令月皱了皱眉。 唐寅见状,拉着她的小手,轻声说道。 “杨文俊和晴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不会不防着我们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怔,眼神朝着四周看去。 果然发现,隐隐的有数十人,就在他们周围,将他们围在中间。 李令月不由冷哼一声,骂道。 “这对狗男女,果然不是好东西!” 唐寅闻言,不由轻笑起来。 “亏你还是校尉呢,这点伎俩都没有啊?” 李令月不由白了他一眼。 “我在军中只会冲锋陷阵,哪有你们读书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唐寅见状,连忙闭嘴。 李魔女一向直来直去,说不过,可是会动手的。 唐寅抬起头来,看向前方,不由眯了眯眼睛。 一张大网,正在九峰山等着酒井宏树撞进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酒井宏树身死的消息传来。 唐寅也不例外! 第369章 诱饵 九峰山距离海岸不远,急行军的话,半日时间,便能到。 野村正雄带着百余先锋,一路疾驰朝着预定方向而去。 酒井宏树带着五千东倭浪人,走在中间。 晴子做为后勤,抬着装着孔明灯的箱子跟在后面。 唐寅和李令月,虽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是周围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几方势力,就这么互相牵制着,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 野村正雄带着先头的浪人,一路狂奔,终于第一个赶到了九峰山下。 九峰山不高,被茂密的树木所覆盖,显得宁静而神秘。 野村正雄停下脚步,抬头往山峰看去,半山腰处,有一座道观若隐若现,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道观名曰,南云观,便是酒井宏树定的目的地。 野村正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半山腰的南云观,朝着手下浪人挥了挥手。 “去前面山脚看看,有没有大明人的村子!” 数名浪人闻言,行礼之后,立马朝前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前去探查的东倭浪人,又折返了回来。 “野村大人,山脚下,有一个叫二坪村的大明村落!” 野村正雄听到手下汇报,顿时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进村......!” 说着,带着人,朝着北边而去。 二坪村,座落于九峰山脚下,人口不多,只有三十几户人家。 这里靠近沿海,或许是常年遭受海盗的侵袭,村人们很是警惕。 野村正雄带着百余东倭浪人,还未靠近村子,便被村人发现了。 咚咚咚,一阵钟声,在村子里响起。 “快跑啊,东倭矮子来了!” 二坪村的百姓听到钟声,纷纷走出屋子,朝着后山跑去。 只不过,野村正雄似乎很是熟悉这里的地形。 村子后面进山的路,突然出现一队东倭人,将他们的退路给堵死了。 村人们,顿时大骇,四散逃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野村正雄抽出太刀,脸上挂着冷笑,大喊一声。 “杀给给,一个不留!” 顷刻间,二坪村仿若人间地狱。 三十多户村人,男女老少百十余口,纷纷倒在东倭浪人的刀下。 血腥味顿时充斥在空气当中。 野村正雄深吸口气,嘿嘿一笑,朝着一名手下吩咐道。 “去,呈报主人,我们已经拿下一个大明村子!” 很快,酒井宏树就收到了消息,沉思片刻后,加快了行军速度。 半个时辰之后,数千东倭浪人,也到达了二坪村。 村口处,野村正雄早就在等候着了。 看到酒井宏树过来,连忙带着手下迎了上来。 酒井宏树看了他一眼,急切的问道。 “野村,怎么样了?” 野村正雄躬身回道。 “主人,这里确实有粮食!” 酒井宏树闻言,哈哈一笑,大步朝着村子里走去。 进入村子,野村正雄手下的浪人,正在从村子的地窖中,往外搬运一个个麻袋,堆积在一块平地上,仿若一座小山一般。 酒井宏树见状,快步上前,抽出腰间太刀,划开一个袋子,露出里面的粮食。 酒井宏树看到粮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哟西,杨桑果然没有骗我!” 野村正雄也上前回道。 “按照杨文俊的交待,这个村子里,有五十万石粮食,” “杨家剩下的粮食,都藏在九峰山的白云观里!” 酒井宏树闻言,眨了眨眼睛,笑道。 “这次来大明,就算打不下宁波府,也值了!” 野村正雄也笑了起来。 “主人,有了这些粮食,再打下宁波府城,有了兵器,就能招募其他浪人,届时打回本土,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酒井宏树哈哈一笑,朝着井上摆了摆手。 “三郎,你去叫晴子他们过来!” 井上三郎闻言,立马转身带着几名手下,往回走去。 野村正雄见状,不由诧异的问道。 “主人,我们不是应该直接上山,运粮食吗?” 酒井宏树闻言,微微一笑。 “不着急!” 野村正雄见状,也没有再问,退到一旁。 ...... 距离二坪村五里外。 晴子和杨文俊也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能够看到九峰山。 杨文俊望着远处的山峰,不由喃喃道。 “也不知道,酒井宏树会不会上当!” 晴子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和他并排而立。 “酒井宏树生性狡诈,不可好对付!” 杨文俊笑道。 “只要他上山,就必定与大明太子相遇,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只有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届时,白云观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晴子却是皱眉道。 “你确定他一定会上山?” 杨文俊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语气肯定的道。 “他一定会上山的,五百万石粮食,这个诱饵,可不小!” 晴子白了她一眼,轻轻靠在他的身上。 “晴子以后就仰仗杨君了!” 杨文俊嘿嘿一笑,一把揽住了她的小蛮腰。 正当杨文俊要再进一步的时候,一名东倭浪人走了过来。 “晴子小姐,井上三郎来了!”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脸上浮现笑容。 杨文俊轻笑一声。 “终于来了!” 两人连忙收起脸上的情绪,朝着前方走去。 果然,看到井上三郎,带着几名手下,快步走了过来。 井上三郎一到两人身前,先是轻蔑的看了杨文俊一眼,而后朝着晴子不满的说道。 “主人已经到了山脚下,让你们过去见他!” 晴子闻言,连忙弯腰躬身。 “哈依!” 杨文俊则是表现出一副舔狗模样。 井上三郎闻言,轻哼一声,却是没有离开,而是朝着晴子和杨文俊问道。 “唐寅呢?” 晴子闻言,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不一会,唐寅便被两名东倭浪人带了过来。 井上三郎走上前来,朝着唐寅说道。 “唐桑,你随我一起去见主人!”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并未反对。 井上三郎轻笑一声。 “算你识相!” 随后,朝着晴子使了个眼色。 晴子见状,朝着手下吩咐几声。 便跟着井上三郎,往山脚而去,大队人马,则继续在原地等待。 李令月虚弱的坐在地上,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眼眸中浮现一丝丝杀意。 第370章 白云观 半个时辰之后,晴子等人跟着井上三郎,来到了二坪村。 杨文俊看到村口堆积的村人尸体,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却什么也没说。 进入村子,空地上,酒井宏树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休息。 晴子等人见状,连忙上前行礼。 酒井宏树睁开眼睛,看向杨文俊。 “杨桑,你说,你们杨家藏起来的粮食,就在九峰山白云观?” 杨文俊闻言,立马躬身回道。 “是啊,酒井大人,” “我杨家的粮食,大多都藏在白云观内,” “二坪村便是看护人,所以这里也藏了五十万石粮食!” 酒井宏树闻言,点了点头。 “哟西,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五十万石粮食!” 随后,酒井宏树突然暴起,抽出短刀,一刀刺在杨文俊的左肩,同时怒吼一声。 “但是剩下的粮食并不在山上,对不对?” 酒井宏树突然的动作,顿时将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唐寅皱了皱眉。 晴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扭曲的酒井宏树,一双小手,悄悄缩进袖子里。 杨文俊则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内心却是大惊。 难道自己的计划,被他发现了? 酒井宏树见状,瞪着眼睛,继续说道。 “杨桑,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骗我?” 杨文俊见状,脑袋中,心思急转。 酒井宏树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既然料定了自己骗他,为何不一刀杀了自己,而是刺伤自己? 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杨文俊忍着剧痛,看了晴子一眼后,这才回道。 “酒井大人,粮食就在白云观,杨某并没有骗你!” 酒井宏树闻言,手上用力,往前一推,杨文俊左肩的伤口,顿时飚出大量鲜血。 “我凭什么信你?” 杨文俊疼的脸色发白,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果然自己猜的没错,酒井宏树就是在试探自己。 想通这点,杨文俊忍着剧痛,脸上挂着害怕的神情,哆嗦着嘴唇说道。 “酒井大人,杨某再次立誓,若是欺骗您,就让我杨文俊不得好死!” 酒井宏树闻言,眼神阴鸷的死死盯着杨文俊。 好一会之后,却是突然收起了短刀,哈哈一笑。 “哈哈,杨桑,抱歉了,” “非是宏树不相信你,你也知道,这里是大明境内,” “我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酒井宏树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晴子缓缓将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脸上重新挂上标志性的笑容。 杨文俊捂着伤口,诚惶诚恐的说道。 “酒井大人所虑,杨某自然能理解,” “只盼望大人拿到粮食之后,能够兑现承诺!” 酒井宏树闻言,更是放心。 这个时候了,杨文俊还不忘跟他谈条件,看来粮食真的在山上。 酒井宏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桑放心,我酒井宏树是最讲信用的!” 杨文俊闻言,脸上一喜。 “多谢酒井大人!” 转过脸,却是撇了撇嘴。 试探结束,酒井宏树也放下心来,看了一眼空地上堆积如山的粮食,眼眸中露出贪婪之色。 酒井宏树转过头来,看向唐寅。 正当唐寅以为酒井宏树要和他说什么的时候, 酒井宏树却是,朝着井上三郎招了招手,冷声道。 “三郎,你亲自看着他!” 井上三郎闻言,眼睛一亮,立马走到唐寅,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酒井宏树突然的命令,顿时又让杨文俊和晴子内心一紧,脸上表情难看。 酒井宏树见状,嘿嘿一笑,霸气的挥了挥手。 “山上!” ...... 由于山上路程不好走,酒井宏树带了两千人上山,剩下的三千东倭浪人,则留在了二坪村。 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酒井宏树还是上了山。 只不过,酒井宏树对唐寅的态度,却是让杨文俊和晴子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唐寅倒是老神在在的跟在后面,只不过,身边跟着个面无表情的井上三郎,让他有些不舒服。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往山上走去。 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 白云观已经屹立在这里,有上百年的历史。 加上这里,人迹罕至,道观的墙上,已经出现斑驳的青苔。 来到道观前,杨文俊便上前,敲了敲道观门。 吱吖一声,道观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名十几岁的小道士,看到杨文俊不由一愣。 杨文俊上前拱了拱手问道。 “重虚道长可在?” 小道士闻言,眼神顿时一凝。 杨文俊见状,微微一笑。 “麻烦小师傅通报一声,杨家杨文俊拜访道长!” 小道士听到这话,正要将门打开,看到杨文俊身后的东倭人,脸色一变。 “师傅不方便见客,施主请下次再来吧!” 此言一出,杨文俊脸上表情不由一滞。 小道士不由分说,就要关门。 却见,野村正雄抽出太刀,快步上前,将门抵住,一把将小道士往后推去。 小道士顿时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野村正雄冷笑一声。 “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是来取粮食的,又不是来上香的!” 说着,野村正雄狞笑着,大步朝着小道士走去。 眼看着,小道士即将命丧倭刀之下。 一名长须道士突然出现,拦在野村正雄身前。 “无量天尊,施主要的是粮食,何故取人性命?” 野村正雄见状,顿时大怒,挥刀就要朝着老道士砍去。 杨文俊连忙上前阻拦。 “野村大人,使不得呀,” “重虚道长乃是家父好友,还请手下留情!” 野村正雄闻言,冷笑一声。 “关我屁事!” 说着,举刀就要往下劈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酒井宏树的声音。 “野村君,住手!” 野村正雄闻言,这才不甘的收回了倭刀。 酒井宏树见状,走上前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轻声笑道。 “既然道长知道我们要什么,那就请带路吧!” 重虚道长再次双手合十,朝着杨文俊说道。 “令尊放在我白云观的东西,就在后院,你们自行去取吧!” 说完,重虚道长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第371章 谁是赢家? 酒井宏树闻言,冷笑一声,朝着身后的东倭浪人使了个眼色。 “宏树还是想请道长亲自带路!” 数名东倭浪人,顿时抽出倭刀,死死盯着重虚道长。 但凡他说一个不字,便是刀斧加身的下场。 老道长见状,无奈的宣号一声“无量天尊”。 然后,拉起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小道士,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酒井宏树见状,朝着身边的手下吩咐一声。 两千东倭浪人, 顿时将白云观出入口封堵,将各处要道占据。 做完这些,酒井宏树这才往里面走去。 白云观正殿不大,但是后院却是异常的宽敞。 十个巨大的屋子,就耸立在后院。 杨文俊朝着酒井宏树解释道。 “酒井大人,这白云观一直是家父捐献香火,这后院,也是我杨家修建,” “粮食便存储在后院的屋子里!” 酒井宏树闻言,朝着野村正雄点了点头。 野村正雄见状,立马带着人,将最近的一间屋子一脚踹开,闯了进去。 很快,野村正雄脸带喜色的跑了出来。 “主人,真的是粮食!”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快步朝着屋子走去。 屋内,一袋袋码的整整齐齐的粮食,涌入眼帘。 二十米长二十米宽的屋子,至少能放五十万石粮食。 整整十个屋子,正好五百万石。 酒井宏树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哟西,哟西,我酒井家的荣耀,终于能够恢复了!” 酒井宏树疯狂大笑,好一会,才停歇下来,捂着笑疼的肚子,走到杨文俊身前。 “杨桑啊,我得感谢你啊,你知道这些粮食,对我们东倭人意味着什么吗?” “东倭三十六国,十个国家,都凑不齐这么多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我酒井家,就是东倭的霸主!” 杨文俊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正当他准备敷衍的时候。 酒井宏树却还是画风一转,脸色阴沉的说道。 “也难为你了,和晴子一起演戏这么久,为了杀我,还拿出了家底,” “是不是啊,晴子,我的好妹妹!” 晴子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酒井宏树。 “你......你怎么会知道?” 酒井宏树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和杨文俊的破事,我不知道?” 晴子闻言,顿时身子颤抖起来,咬了咬牙,小手缩进袖子里,竟然抽出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来,朝着酒井宏树刺去,口中却是娇喝一声。 “动手!” 然而,还没等她到得酒井宏树身前,野村正雄便跨出一步,抽出倭刀,将她手上的匕首打落,太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晴子顿时大骇,脸露不可思议之色。 酒井宏树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十数名东倭浪人,押着四名东倭武士,走了过来。 “晴子啊晴子,你收买我的手下,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们早就被我盯上了!” 四名东倭武士见状,连忙跪了下来,朝着酒井宏树不停磕头。 “主人,我们错了,是晴子小姐......!” 还没等他们求饶,酒井宏树摆挥了挥手。 身后的东倭浪人,手起刀落,四名东倭武士,人头落地。 鲜血顿时洒落一地。 血腥味刺激的酒井宏树更是兴奋,上前一步,脸色扭曲的看着晴子。 “你利用杨文俊引我来这里,就是想杀了我吧?” 晴子闻言,顿时双目通红的死死瞪着酒井宏树。 酒井宏树哈哈一笑。 “看来,你知道了,你的父亲,我的叔叔,就是我杀的,” “你想替他报仇,忍辱负重,在我的胯下忍受非人的折磨,” “忍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你了!” 晴子听到这话,不由咬牙问道。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杀了我?” 酒井宏树笑道。 “杀了你,那多没意思,” “况且没有你,杨桑怎么会乖乖的将粮食交出来?” 杨文俊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 “你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宁波府,而是这五百万石粮食?” 酒井宏树轻笑一声。 “没错,我早就知道酒井晴子,已经背叛了我酒井家族,” “我说攻打宁波府,只是障眼法,” “有了这些粮食,我酒井家足以招募足够的浪人,又何必强行攻城,招惹强大的大明?” 杨文俊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白。 眼珠子焦急的朝着观外看去。 酒井宏树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杨桑,你别等了,大明军队,不会出现了!” 杨文俊闻言,身子顿时颤抖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指望,大明太子殿下的伏兵,快点出现,他们才能趁乱活命。 然而,酒井宏树的话,顿时让他如坠深渊。 原以为他是棋手,没想到,他只不过是一颗送粮的棋子。 酒井宏树嘿嘿一笑。 “昨日,我就让人,佯攻宁波城,将大明军队引了回去,” “大明太子早就带兵,返回宁波城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杨文俊更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连大明太子的事情,你都知道?” 说着,杨文俊红着眼睛,看向唐寅。 “是不是你出卖我?”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是你大爷!” 酒井宏树见状,挑了挑眉。 “唐桑是个聪明人,不过,却不是他,” “是晴子养的那只海鸟!” “海鸟?” 晴子和杨文俊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他们和外界联络的工具,就是她养的海鸟。 没想到这一渠道,早就被酒井宏树掌握了。 唐寅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晴子和杨文俊两个憨货,还打算取而代之呢,到头来被人像傻子一样耍。 酒井宏树这货,也是个牛人,明知真相,却能隐忍到了现在。 这小鬼子,在勾心斗角方面,还真特么有天赋! 随着酒井宏树的爆发,杨文俊和晴子的谋划,就像小丑似的,全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赵睿被吸引回宁波府城,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来救他们。 可以想象,酒井宏树只要尽快将粮食运回船上,凭借着这些粮食,酒井家,复国指日可待。 酒井宏树才是真正的赢家。 看着满脸失落的杨文俊,酒井宏树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酒井宏树似乎是玩腻了,朝着手下浪人挥了挥手,沉声道。 “除了唐桑,全都杀了!” 十数名手下浪人闻言,顿时“哈依”一声,抽出倭刀,压迫而来。 就在这时,晴子娇媚的声音传来。 “差不多了,动手吧!” 唐寅转头看去,顿时扯了扯嘴角,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第372章 众叛亲离 唐寅转头看去,顿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方才还恨不得杀了晴子的野村正雄,此刻手里的倭刀,却是穿透了酒井宏树的身体。 酒井宏树一脸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身后的野村正雄。 “你......你......!” 野村正雄邪魅一笑,狠狠的一转倭刀,酒井宏树顿时一口老血喷出。 鲜血滴落在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的瞪圆了眼珠子。 晴子脸色微冷,走上前去,握着野村正雄的手,用力一抽,倭刀离体,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酒井宏树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捂着被刺穿的伤口,想要止住血液的流逝,却无济于事。 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酒井宏树的手下,被人围攻。 很快,道观内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酒井宏树,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停想要捂住伤口,却无人上前帮忙。 酒井宏树渐渐的感到身体某样东西在流逝,眼眸中浮现惊恐的神色。 无论多么残暴的人,面临死亡,还是感到了恐惧。 “晴子.......我是你哥哥呀,难道你要杀死自己的哥哥吗?” 酒井晴子闻言,顿时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 “哥哥?” “晴子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看樱花......那时候,我真的把你当成哥哥!” 说到这里,酒井晴子脸色一冷。 “然而,你为了权势,杀了你的叔叔,我的养父,还折磨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救你吗?” “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带着酒井家族的人......好好的活着!” 酒井宏树闻言,顿时急了,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却是朝着旁边的野村正雄露出祈求的目光。 “野村君,我待你不薄,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只要你杀了晴子,我就将黑水岛一半的人,交给你管理!” 野村正雄闻言,轻笑一声。 “主人,我虽然也想要权利,但是可不敢留下你。” 说着,再次提起倭刀,朝着酒井宏树而去。 刚才那一刀,出手有些急迫,刀口偏了些,否则酒井宏树早就死了。 这令他感到不爽,打算再补一刀。 酒井宏树见状,顿时挪动着身子不停的往后退去。 野村正雄狞笑着,倭刀高高举起,就要砍下,却被人给抓住了刀把。 野村正雄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却是井上三郎。 野村正雄看到井上三郎,眼眸中顿时再次浮现希冀之色,不由得大喊了起来。 “三郎......救我!” 然而,野村正雄看着井上三郎却是轻轻一笑,随后,收起刀,退到一旁。 “井上君,你来吧!” 酒井宏树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眼帘低垂,苦笑一声。 “三郎,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井上三郎闻言,脸色平静,看着酒井宏树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眼神,酒井宏树从来没有见过。 在他的预想中,井上三郎一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想不到连他也靠不住了。 “为什么?” 酒井宏树即便心如死灰,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井上三郎闻言,缓缓走上前,蹲在他的身边,眼眶开始红了起来,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主人,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看着井上三郎仇恨的目光,酒井宏树不由一阵心悸。 井上三郎缓缓说道。 “我是个武士,我的祖父是,我的父亲也是,” “武士是不容玷污的,你却将我当成了玩物,” “每到夜里,我下身都疼的死去活来,” “而我还要装着很享受的样子,你说为什么?” 酒井宏树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井上三郎在他一众手下中,是最俊朗的。 第一次,是他强迫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然而,那次之后,井上三郎都很配合,甚至表现出享受的样子。 自那之后,他也将井上三郎当成最贴心的人儿。 没想到,这一切,只是表象。 酒井宏树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也不求饶了,挣扎着就要朝着井上三郎撞去。 井上三郎表情依旧冷漠,仿佛在酒井宏树被刺伤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井上三郎微微抬手,寒光一闪,酒井宏树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凝。 咚咚两声,一颗人头,从酒井宏树脖子掉了下来。 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井上三郎深吸口气,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接连的反转,让唐寅看的目不暇接。 一连串背刺的戏码,看的唐寅错愕不已 这酒井晴子可以啊,一个女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将酒井宏树身边的人,都给收买了。 唐寅犹记得,那日在黑水岛上的林间小屋温泉内,那不堪的一幕。 他以为井上三郎就是好那一口,如今想来,这货也是装的。 黑水岛上的东倭人,每个人都在演戏。 包括酒井宏树自己。 他早就看透了酒井晴子,想要复仇的心思,却一直留着她,折磨她。 酒井宏树将自己当成神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在他眼里,黑水岛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殊不知,身边的人,早就有了异心,野村正雄如是,井上三郎如是。 本以为他是王者,结果发现小丑竟是他自己。 难怪酒井宏树死不瞑目,到死了,还落得个众叛亲离。 井上三郎一刀,砍掉酒井宏树的脑袋,意味着,黑水岛上的势力分配,已经变了。 野村正雄嘿嘿一笑,抽出倭刀,又朝着酒井宏树的尸体,狠狠的砍了两刀。 他的动作,仿佛多米诺骨牌。 很快,又有许多东倭浪人,跑上来,朝着地上的尸体补刀。 就连酒井晴子身边的两个东倭女人,都忍不住上去踩了两脚。 一具好好的尸体,顷刻间,变的血肉模糊,连模样都看不清了。 酒井晴子却只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他一倒下,所有人都上前踩上一脚。 或为出气,或在酒井晴子面前,表忠心。 这让唐寅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当大树将倾的时候,平常温顺的绵羊,都敢起来反抗了。 第373章 激将法 唐寅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就在这时,酒井晴子却是缓步朝着唐寅走来。 唐寅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晴子小姐,你赢了!” 酒井晴子脸上,再次出现标准式的笑容,朝着唐寅鞠了一躬。 “唐君,让你见笑了!” 唐寅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酒井晴子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道观外传来一阵弓弩的破风声,一阵阵东倭鸟语,传了过来。 酒井晴子顿时一怔,妩媚精致的脸蛋,顿时一寒。 “怎么回事?” 酒井晴子话音刚落,便有东倭浪人,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大明军队杀过来了!” 杨文俊闻言,嘿嘿一笑。 “来的还挺快!” 酒井晴子却是脸色一正,朝着野村吩咐道。 “野村君,就拜托你了!” 野村正雄狞笑一声。 “晴子小姐放心,有我野村正雄在,大明人打不进来!” 酒井晴子闻言,点了点头。 “守住道观门口,尽量不要硬拼,拖延时间......!” 野村正雄紧了紧手中的倭刀,大步朝着道观外走去。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杨文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文俊轻笑一声。 “唐兄,没想到你的命还挺值钱!” 唐寅眯了眯眼睛。 “太子是被你引回来的?” 杨文俊闻言,不由拍了拍手掌。 “唐兄果然聪明,” “酒井宏树暗暗派人在东城佯攻,将东宫侍卫和宁波守军引了回去,” “杨某只是一封血书,便将太子又引了回来,” “一来一回,像不像在遛狗?” 杨文俊说着说着,竟然大笑了起来。 唐寅见状,倒是平静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 “这么说来,你们的目的,并不是粮食,而是酒井宏树,还有宁波城?” 杨文俊闻言,挑了挑眉。 “这是自然,这次来大明,我们要的不是粮食,” “这里的粮食只有二百万石,十个粮仓有七个是空的,杨某早就将三百万石藏到了黑水岛附近的小岛上!” 唐寅闻言,看了一眼十座巨大的屋子,诧异问道。 “空城计?” 杨文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唐寅又问道。 “那你们打算如何攻下宁波府城?” 杨文俊闻言,顿时身子一阵激动,似乎唐寅问到了他的心坎上,笑道。 “我杨家的死士,早就埋伏在宁波城内,就等我的信号,” “如今太子的东宫侍卫,还有大半守军,都在这九峰山上,” “宁波府城内空虚,内有我杨家死士,外有晴子安排的人手,” “对了,还有你制作的孔明灯,我们早就掉了包,三十座孔明灯带着大量的猛火油,已经到了北城门,” “只要一把火下去,宁波府城弹指可破。” 杨文俊一脸得意的述说着。 “我杨家就算要走,也要体面,” “走之前,咬上大明一口,也算给我爹报仇了......!” 唐寅听完杨文俊的话,点了点头,表情却是平静。 “所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谋划?” 杨文俊见状,有些难看。 “难道唐兄觉得此计不妙?”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不在意的道。 “还行吧!” 杨文俊看到唐寅的表情,顿时有些恼怒。 一直以来,杨文俊都认为,自己将唐寅,全程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想看到的是,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唐寅脸上那诧异、惊恐又无奈的表情。 陛下钦点状元,却被自己像傻子一样玩弄,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唐寅只是轻飘飘一句“还行吧”,这是几个意思? 唐寅那无所谓的态度,顿时让杨文俊怒了,冷着脸,上前两步,死死盯着他。 “唐寅,你可要认清形势,现在是我杨文俊在掌握局势!”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然后呢?” 唐寅那充满不屑的表情,顿时让杨文俊忍不住了,朝着井上三郎怒喝一声。 “井上三郎,给我杀了他!” 井上三郎闻言,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杨文俊见状,更是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就在这时,酒井晴子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杨君,千万别冲动!” 杨文俊看到酒井晴子,这才冷静下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唐寅见状,不由诧异的看了酒井晴子一眼。 酒井晴子则是朝着他妩媚一笑。 “唐桑,我们只求财,不想与大明撕破脸,” “我们之前的承诺依旧有效,只要我们拿到想要的,” “你劝大明太子,放我们离开,我们便放你和李小姐离开,如何?” 酒井晴子说完,也不指望唐寅会答应,如今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无论他答不答应,都不影响结果。 谁成想,唐寅却是轻笑一声。 “可以啊!” 此言一出,杨文俊表情一滞。 唐寅对自己,虽然没有说脏话,但是表情言行之中,那不屑之色,就快溢出来了。 然而,对酒井晴子却是主打一个有求必应。 杨文俊顿时怒声喝道。 “唐寅,你什么意思?” 唐寅耸了耸肩。 “你说呢?” 杨文俊被唐寅一激再激,内心的怒火值,早就达到了顶端,几近暴走。 “锵”的一声,杨文俊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指着他。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唐寅微微一笑,依旧表情镇定,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我........不信!” 杨文俊见状,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手上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酒井晴子终于忍不住了,朝着杨文俊大声喝道。 “杨君,够了,他在激怒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杨文俊闻言,脸色变的阴沉起来,死死盯着唐寅。 唐寅用言语激怒他,激将法太过明显。 他当然清楚,但是却依旧忍不住想要动手。 可以说,唐寅很好的拿捏了杨文俊的心思。 杨文俊可以为了目的,伏低做小,当牛做马,但是却忍受不了唐寅的目空一切的眼神。 杨文俊咬了咬牙,最终却是忍了下来,将匕首重新插回靴子,冷哼一声。 “唐寅,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第374章 计中计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杨兄误会了,唐某......!” 唐寅还要再说,却被酒井晴子清冷的声音打断。 “唐桑,我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晴子虽然不想撕破脸,但是也不意味着,事事都要对你容忍!” 唐寅见酒井晴子脸色不善,顿时摊了摊手,识相的不再言语。 酒井晴子见状,轻哼一声,朝着井上三郎使了个眼色。 井上三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有手下,将唐寅给捆了起来。 唐寅的激将法,虽然没有成功离间他们,还让自己被捆了起来。 只不过,经此一事,酒井晴子等人看杨文俊的神色,却是带着一丝异样。 如此沉不住气,是否还能合作? 所有人都在唐寅在有意的激怒杨文俊,但是无形之中,这种裂痕却是开始出现。 酒井晴子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唐寅,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几人,能够一起合作,是她好不容易才联合起来的。 无论是野村正雄,井上三郎,还是杨文俊,都是她付出了很大代价,才黏合在一起。 这当中,少了任何一人,酒井宏树都不可能这么容易除掉。 然而,刚刚还铁板一块的队伍,却被唐寅三言两语就捅出了一个裂缝。 这个结果,顿时让酒井晴子有些泄气,对后续计划产生了动摇......。 酒井晴子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之中不好的想法甩开,朝着杨文俊点了点头。 “杨君,开始吧!” 杨文俊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三枚响箭。 “咻咻咻”响箭在天空中炸响。 做完这些,杨文俊再次朝着唐寅嘚瑟道。 “此刻,恐怕宁波府城已经乱成一团,” “等到太子的人马,赶回去,至少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我们搬空军械库了!” 唐寅闻言,不由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你们想要的是府城内的军械库,” “杨兄,好手段!” 杨文俊听到唐寅的话,顿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一旁的酒井晴子见状,不由怒声喝道。 “杨君,你不要再上他的当了!” 杨文俊闻言,不满道。 “晴子,他现在就是个阶下囚,难道还怕他跑了?”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顿时跺了跺脚,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井上三郎挥了挥手。 井上三郎狞笑一声,伸出手掌,一个手刀将唐寅砍晕。 这个唐寅,实在是太烦人了,若是放任他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忍不住要杀人。 酒井晴子看着晕倒的唐寅,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在道观门口组织抵抗的野村正雄,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晴子小姐,大明人太怂了,才攻了两轮,就退了回去!” 杨文俊闻言,顿时脸露喜色。 只要这边能够顶住,宁波府城那边就更是顺利。 想到这里,杨文俊顿时兴奋了起来。 如今大明太子的大军,被吸引在这里。 宁波府城因为唐寅的书信,南城门必然布下重兵。 东城又被酒井宏树佯攻吸引了一些兵力。 三路兵马被牢牢困住,北城门必然兵力空虚,城内又有杨家的死士,这一波夺城之战,会以胜利告终。 只要搬空府城内的兵器库,等他们回到黑水岛,他们有粮有兵器,到时候招募人手,势力必然大涨。 就算在大明没有立足之地,他们杨家也能在海外,建立国中国。 这便是杨文俊最终的计划。 然而,酒井晴子听到野村正雄的话,却是柳眉微蹙。 沉思片刻后,不由朝着野村正雄喝问道。 “野村君,大明来的军队,有多少?” 野村正雄闻言,顿时一愣,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货,到了道观外,就将所有东倭浪人撤回道观。 将大门关上之后,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明军队箭矢和弓弩,不要钱似的满天飞来,但是有道观大门挡住,减员却是不多。 随后,大明军队攻了两轮,也是无功而返。 看起来,是野村正雄带人,抵挡住了大明军队的进攻。 然而,自始至终野村正雄都没有看到大明军队,究竟有多少人。 酒井晴子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杨文俊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 “晴子,你是怀疑,外面的大明军队,是假的?” 晴子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咬了咬牙,朝着野村正雄说道。 “野村君,你将道观大门打开,带着一队人,往外冲去!” 野村正雄闻言,皱了皱眉。 杨文俊也是大惊。 “晴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酒井晴子看了他一眼,眼眸中一丝失落,一闪而逝。 “杨君,倘若外面的大明军队,只是疑兵,外面的计划,可能被识破了!” 杨文俊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也难看了下来。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府城那边......! 想到这种后果,杨文俊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酒井晴子果断的朝着野村正雄再次说道。 “野村君,拜托了!” 野村正雄见状,咬了咬牙,快步而去。 这一次,众人的氛围已经出现了变化,充满了凝重之色。 野村正雄刚离开后院,前方便传来喊杀声。 喊杀声只是持续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野村正雄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晴子小姐,我们上当了,” “道观外的大名军队,只有不到两百人,多是弓弩手,” “看到我们冲出来,就撤退了!” 杨文俊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 “多少人?” 野村正雄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朝着酒井晴子问道。 “晴子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酒井晴子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唐寅,苦笑一声,小声的喃喃一声。 “计中计......大明人果然不好对付!” 定了定神,酒井晴子环视众人,高声道。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速速下山......我们回黑水岛!” 杨文俊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晴子,在府城里的死士怎么办?” “那可是我杨家,最后的底牌了!” 酒井晴子瞥了他一眼。 “杨君,现在想保命再说吧!” 说着,酒井晴子不再理他,朝着井上轻声说道。 “带上唐君,我们下山!” 井上三郎闻言,二话不说,将唐寅扛了起来,大步朝着道观外走去。 杨文俊见状,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第375章 毫无存在感的杨家死士 道观大门和院墙上,插满了大明制式的箭矢和弓弩,唯独不见有多少尸体。 这说明,大明军队的攻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完全就是一场骗局。 众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酒井晴子和杨文俊。 这场计划,本是他们精心策划,本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大明军队不讲武德,竟然只派了两百人,反而将他们困在了这里。 计划若是出现偏差,就离崩盘不远了。 酒井晴子当机立断,带着人下山。 一路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沿途中,他们没有遭到大明军队的骚扰,行进速度很是顺利。 很快,便来到山脚下,二坪村外。 酒井宏树上山之前,留了三千东倭浪人在这里。 奇怪的是,村口外,却是一个放哨的东倭浪人都没有。 酒井晴子内心顿时一惊。 三千东倭浪人,对她来说,那可是有生力量,关系到黑水岛的实力。 然而,看着静悄悄的村子,酒井晴子等人,没有勇气走进去。 咬了咬牙,酒井晴子连忙下令。 “退,快退回船上去!” 所有人闻言,立马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小跑起来。 杨文俊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酒井晴子。 “晴子,难道真的不管宁波府城了吗?” 宁波府城内的死士,是他们杨家手上最后的力量了,若是都折在这里,杨家别说建立国中之国,连生存都成问题。 酒井晴子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杨君,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去救,” “我们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问题!” 杨文俊闻言,表情顿时一滞,张嘴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局势他当然清楚,不过,辛苦谋划,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被人掏了裆,你让他怎么甘心? 杨文俊想要酒井晴子好好商议一下,看看能否想出两全之法。 就在这时,府城的方向,便传来巨大的黑烟。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着宁波府城的方向看去。 ...... 此时的宁波府城内,北城门,数十个巨大的孔明灯正缓缓升空,朝着城墙而来。 城内早就埋伏好的杨家死士,看到孔明灯升起,抽出了藏好的兵器,做好冲杀的准备。 只要孔明灯上抛下的猛火油,烧死城墙上的守军,他们便轻而易举夺下城门,与城外的东倭人汇合,一举攻下北城的军械库。 再截断其他城门的救援。 半日,只要半日时间,他们就能搬空大明府城的军械库,转运到海船上。 巨大的孔明灯缓缓靠近,轰的一声,浓烟冒起,杨家死士们,从街道上,民房间冲了出来,汇集在一起。 约有两千死士,手持明晃晃的刀枪,朝着城门杀去。 然而,还未冲到城门口,就发现了不对。 整个北城门,静悄悄的,连收税官都不见了踪影。 死士首领心里一紧,朝着浓烟的方向看去,顿时大骇。 按照计划,孔明灯应该是往城墙上丢猛火油,烧死守军,制造混乱。 然而,天空中巨大的孔明灯,升到城墙上空,就一个个往下掉。 孔明灯掉落在地上后,点燃了猛火油,燃起浓烟。 死士首领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孔明灯怎么会自己掉下来? 定睛看去,只见城墙上,数支巨大的攻城弩,正架在墙头,点燃的弩箭,方向对准的是天空中的孔明灯。 攻城弩每一次的射击,都伴随着一只孔明灯的掉落。 “不好,上当了!” 死士首领菊花一紧。 孔明灯升空的高度,普通弓弩是达不到的,除非是攻城弩这种大家伙。 然而,谁特么会把攻城弩放到城墙上? 显然,府城守军早有准备,这才给放猛火油的孔明灯准备了这几个大家伙。 死士首领显然没有死士的操守,一见夺城无望,立马下令撤退。 只不过,已经晚了。 身后大批的军士涌了出来,这些军士武器精良,个个着甲,带着强大无匹的气势,朝着杨家死士杀来。 “东宫卫率?” 死士首领显然是识货的,见状脸色一变,这些军士的着装和武器,明显不是府城守军,那么就只有赵睿的东宫侍卫了。 “快退,快退.......!” 杨家死士首领看到东宫卫率出现,不由大喊了起来。 然而,陷阱既然布置完毕,他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老鼠,哪里还跑的了。 城门处,完全是一场屠杀。 赵睿的东宫卫率,虽然比不上战场上的沙场老将,但是弄这些,连铠甲都没有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况且,还是三千对两千,占据人数优势。 很快,现场便成了炼狱场,两千死士一个不剩,被杀了个干净。 两千杨家死士出场就没了,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溅起来,毫无存在感。 赵睿骑着高头大马出现。 东宫卫率指挥使连忙小跑着,前来汇报战况。 “殿下,城内贼人已全数歼灭!”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城外的东倭人如何了?” 话音刚落,城墙上就跑下来几名将领,正是宁波府城守城军将。 “殿下,三十座孔明灯全数射落,城外五百东倭人,也都绞杀干净。” 赵睿听到这话,满意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很好,回头,今日有功的者,孤会上奏朝廷,统统有赏!” 守城军将们闻言,顿时大喜,他们在府城守城,军功本就难得,如今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末将等,多谢殿下!” 赵睿见状摆了摆手。 “如今城内贼人,清理的差不多了,” “你们守好府城,孤还要出城!” 说着,赵睿调转马头,朝着东宫卫率喝道。 “东宫左卫,听令,随孤出城!” 众军将闻言,不由一愣。 就在这时,冯总管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马套,大喊道。 “殿下,不可啊,” “如今城外情况不明,万一您有个闪失,老奴可如何给陛下和皇后娘娘交待啊!” 第376章 二傻子是谁? 赵睿见状,不由怒道。 “你这狗奴才,真真是烦人!” 冯总管不由哭丧着脸,劝道。 “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方力已经带人去了,您只管等消息便是!” 赵睿闻言,顿时一瞪眼。 “你懂个屁,给孤让开!” 说着,一挥马缰,马儿吃痛窜了出去。 身后的东宫卫率连忙跟了上去,只剩下冯总管在那急的直跺脚。 ...... 视线回到二坪村外。 酒井晴子等人看到府城方向巨大的浓烟,就知道宁波府城内,已经发动了。 然而,却迟迟没有看到事成的信号。 杨文俊更是脸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府城的方向。 按照约定,杨家死士只要拿下北城门,便会发出信号通知他。 酒井晴子也在等待,她安排了五百心腹东倭手下,配合杨家死士夺城。 如今大战开始,她也期盼着,局势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 只不过,一个时辰过去,府城方向依旧没有信号传来,反倒是浓烟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酒井晴子见状,大手一挥。 “等不及了,立马撤退!” 杨文俊见状,不由着急的拉着她说道。 “晴子,再等等吧!” 一旁的野村正雄跨步上前,冷声道。 “杨桑,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城内的人,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劝你还是听晴子小姐的!” 酒井晴子看了他一眼,随后,挣脱开来,就要往前走去。 杨文俊见状,顿时喊道。 “晴子,难道我们的儿子,你也不管了吗?” 酒井晴子闻言,脸色不由一变。 “你说什么?” “城儿在宁波府城里?” 杨文俊苦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在意那些死士吗?” “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啊!” 酒井晴子脸上顿时浮现犹豫之色。 “大明军队就在城内,咱们就这么点人,若是去救人,那就是送死!” 扛着唐寅的井上三郎,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身子一颤,深吸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唐寅缓缓睁开了眼睛,朝着井上三郎嘿嘿一笑。 井上三郎顿时被吓了一跳。 杨文俊听到动静,转头看到醒来的唐寅,立马眼睛一亮。 “对了,晴子,咱们手上还有牌,” “用唐寅换回我们的儿子!” 如今杨文俊没了死士,若是再没有儿子牵制酒井晴子,那么他们杨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即便现在局势危急,他也不肯放弃。 此言一出,晴子顿时低头沉思起来,显然心动了。 野村正雄见状,不满道。 “晴子小姐,难道你为了一个大明人,就要我们这么多人,去送死吗?” 野村正雄的话,顿时引起了部分东倭浪人的附和。 他们跟着酒井晴子搏命,是为了钱财权势和女人,若是和大明军队硬抗,明显是送死的行为,他们自然不愿意。 酒井晴子见状,顿时犹豫不定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欢呼声。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大批东倭浪人朝着这边跑来。 野村正雄见状,顿时大喜。 “晴子小姐,是我们留在二坪村的人!” 唐寅也抬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酒井晴子连忙朝着前面走去。 一看之下,顿时舒了口气。 来人,果然便是他们留在二坪村的人,只不过,有不少人显然受了伤,一瘸一拐的。 领头的武士,看到酒井晴子等人,快步走了过来,朝她行礼。 “晴子小姐!” 领头的武士,对于酒井宏树不在,却是丝毫不在意,显然早就被酒井晴子收买了。 正是应了那句话,整个黑水岛的东倭浪人,除了酒井宏树,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死。 酒井晴子闻言,摆了摆手,随后急忙问道。 “你们是不是遇上大明军队的袭击了?” 领头的武士回道。 “是的,你们走后不久,就有大明军队来袭,” “将那个大明女人给救走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大明军队袭击你们,就是为了救那个女人?” 领头的武士闻言,脸色有些羞愧。 “是的,晴子小姐!” “他们十几个人,偷偷进村,趁我们不注意,将那个女人救走了,”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出了村外,” “我带着人去追击,结果中了他们的埋伏,” “我们不是对手,便退出了二坪村,” “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有追击,我怕晴子小姐出事,这才赶回来看看!” 听完领头武士的叙述,众人顿时一头雾水。 晴子则是迅速开动脑筋,看着那领头的武士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大明军队,只是为了救走李小姐,救人之后,也没有追杀你们,而是消失不见了?” 领头的武士闻言,思考一番,点了点头。 “晴子小姐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野村正雄不由问道。 “埋伏你的大明军队,有多少人?” 领头的武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少于三千,而且准备精良!” 领头武士的话,让众人刚刚松的气,再次提了起来。 三千装备精良的大明军队,可不是他们能够硬刚的! 东倭浪人们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数,是想要尽快退回船上。 杨文俊脸色难看。 若是现在走了,他手上没有自己的力量,又没有孩子打感情牌,杨家子弟在黑水岛上的遭遇可想而知。 酒井晴子再次脸色难看起来。 大明军队出现,这里已经危险,但是那个孩子,对她也很重要。 就在她为难之际。 井上三郎上前一步,朝着酒井晴子轻声道。 “晴子小姐,不如就让我带着唐桑,去和大明人交易,” “你们先退回海上,若是成功,我会带着您的孩子赶回来,” “若是不成,你就赶紧回黑水岛吧!”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颤,皱眉看着井上三郎。 杨文俊眼睛一亮,眼眸中露出希冀之色,朝着井上三郎一躬身。 “井上君,杨某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唐寅见状,不由诧异的看了杨文俊一眼,摇了摇头,暗暗吐槽一句。 “真是个二傻子!” 也不知道他吐槽的是谁? 第377章 岛上的好东西 面对井上三郎主动要求。 野村正雄等人,脸色一喜。 只要有人出面,抗下此事,酒井晴子就没理由留在这里,对他来说,摆脱危机,回到黑水岛才是他想要的。 野村正雄快步上前,走到酒井晴子身前,急忙道。 “晴子小姐,此地不能久留,您还是尽快下决断吧!” 酒井晴子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却是朝着井上三郎吐出四个字。 “我不同意!” 酒井晴子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 井上三郎闻言,皱了皱眉,上前一步。 “晴子小姐,有唐寅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我......!” 酒井晴子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他,环顾四周一圈道。 “现在每一个人,对我黑水岛都很重要,不需要做无谓的牺牲!” 唐寅见状,顿时勾起唇角。 酒井晴子这个女人,难怪能够将这些人收买过来,确实果断。 杨文俊却是不满的道。 “晴子,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我们的儿子啊!” 杨文俊话音刚落,便感觉脖子一凉,随后捂着脖子,死死的瞪着酒井晴子。 酒井晴子冷着脸色,收起手上的匕首。 “要不是想要你们杨家为我们黑水岛提供物资,你以为我会忍你到现在?” 杨文俊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吐出一口鲜血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酒井晴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高声喊道。 “撤,回岛!” 野村正雄等人见状,二话不说,立马朝着海岸的方向跑去。 井上三郎扛着唐寅,来到酒井晴子身前,不解的问道。 “晴子小姐,为什么?” 酒井晴子停下脚步,看着他轻声说道。 “因为在我眼里,你比他重要!” 井上三郎闻言,顿时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酒井晴子。 酒井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井上三郎闻言,顿时表情一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酒井晴子却已经走了。 井上三郎咬了咬牙,快步跟上。 东倭人一走,不远处的林子里,一男一女,从林子间走了出来。 两人正是李令月和老方。 赵睿收到唐寅用醋写的信后,便大致知道了东倭人的阴谋。 随后,布置下来。 由赵睿坐镇宁波府城,老方则是带着三千太子卫率,前来救人。 酒井宏树到二坪村的时候,老方就知道了,只不过,按照赵睿的吩咐,一直按兵不动。 直到酒井宏树上了九峰山。 老方这才带着几名武艺高强的东宫侍卫,摸了进来。 然而,老方只看到了李令月,却没看到唐寅。 这让赵睿和老方的设想,顿时泡汤了。 老方救下李令月,跑出二坪村,东倭人发现之后,追了上来,却是中了老方的埋伏。 杀伤部分东倭人后,老方正要乘胜追击,却被李令月拦了下来。 然后,就一直蛰伏在附近。 老方虽然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酒井晴子等人下了山,与二坪村的东倭人汇合后,老方以为自己终于明白李令月的心思。 便是想要一网打尽。 结果,人家都要走了,李令月还按兵不动。 老方顿时忍不住了,问道。 “小姐,方才为什么不去救姑爷?” 李令月闻言,瞪了他一眼。 “唐寅还在他们手上,你这么莽撞冲上去,万一他们伤着他怎么办?” 老方顿时挠了挠头。 “那咱们怎么办?” 李令月看着离开的东倭人,深吸口气。 “按照计划,放他们上船!” 老方顿时嘟囔了一声。 “直接带大军,将人救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要那么费劲!” 李令月顿时一脚踢在他的腰上。 “那么多废话,快去叫上东宫的人,咱们直接去海边!”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去海边?” “为什么?” 李令月摊了摊手。 “我怎么知道,这都是你家那好姑爷的意思!” 说着,李令月一转身,朝着林子里钻去。 老方不由委屈的嘟囔一声。 “我姑爷,不就是你家相公吗?” “就会欺负我这老实人。” 说着,也钻入了林子。 很快,林子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千骑,绕过前面的东倭人,朝着海边而去。 另一边的赵睿也带着两千东宫卫率,朝着海边而来。 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一处海湾。 海湾的海面上,已经停了数十艘战船,赵睿脸色一喜,当先下得马来,便朝着战舰走去。 大明的水军,被王伯安带走了大半,剩下的一万水军,都在这里了。 战舰上,一名水军将领,看到赵睿立马下了战船,小跑了过来。 “臣水师副指挥,胡宪参见殿下!” 赵睿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起来吧!” 胡宪起身之后,赵睿又问道。 “那些东倭人的船如何了?” 胡宪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回殿下,那些东倭人的船就在此地,十里外的滩涂外海上,并无异动!”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嘟囔了一声。 “也不知道唐兄如何了!” 赵睿刚嘟囔完,远处又传来马蹄声。 当先的正是李令月。 赵睿看到李令月,顿时大喜,朝着李令月大喊起来。 “令月......!” 李令月策马而来,看到赵睿却是脸色一变。 “太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赵睿闻言,可是可是一声道。 “你和唐兄身陷囹圄,孤怎能不来?”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身为太子之尊,若是出了事,可怎生是好?” 赵睿晃了晃脑袋。 “你怎么也和冯宝一个模样,” “还是唐兄好,若是他在,就不会这样!” 李令月闻言,不由瞪了一眼赵睿身后的冯总管。 冯总管见状都快哭了。 “郡主,杂家也没办法啊,太子殿下......!” 没等冯总管哭诉完,赵睿就不在意的挥手打断他道。 “令月,这不怪他,是孤自己要来的!” 说着,赵睿着急的问道。 “唐兄呢?” 李令月闻言,不由气恼的翻了个白眼。 “那个坏家伙,明明都能跑出来了,还要跟着那些东倭人回岛上,害我瞎担心!” 赵睿嘿嘿一笑。 “唐兄聪明绝顶,自然不会有事的,” “对了,唐兄说,东倭人的岛上有好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 第378章 强势的酒井晴子 李令月闻言,不由一愣。 “东倭人岛上有什么好东西?” 赵睿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你家男人,你不知道?” 李令月脸色顿时有些羞红起来,扭捏着说道。 “那个坏家伙,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赵睿耸了耸肩。 “也罢,马上便能知道了!” 李令月正要说什么。 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东宫侍卫,翻身下马,朝着赵睿行礼。 “殿下,东倭人回到滩涂上了,正在登船!” 赵睿闻言,眼睛一亮,转过身来,朝着胡宪喊道。 “快快快,咱们也登船,可别让他们跑了!” 胡宪闻言,立马朝着赵睿行军礼。 “末将尊令!” 随后,安排动过卫率们登船。 李令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赵睿上了战船。 ....... 酒井晴子一刀杀了杨文俊,便带着剩下的东倭浪人,急匆匆的逃回滩涂。 可怜杨文俊只以为拿捏了东倭人,想要借助他们的势力,再起杨家的辉煌。 结果,却是给酒井晴子做了嫁衣。 好在身后没有追兵,东倭人损失也不大。 虽然没能打下宁波府城,但是酒井宏树死了,她们也算完成了既定目标。 到了滩涂,上了海船,他们就如泥流入海,安全加自由了。 野村正雄是最高兴的,这次来大明,虽然啥也没捞着。 但是很明显,只要一回到黑水岛,他的地位将大大提高。 受到野村正雄的影响,大多东倭人,都兴奋了起来。 没有了酒井宏树那个变态的统治,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东倭人对酒井晴子成为酒井家掌事人,倒也没有抵触,反而大多数人,都拥护她。 在这样的气氛中,东倭人顺利登船,很快离滩涂,往黑水岛而去。 东倭海船主舰上。 酒井晴子脸色复杂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睛。 “晴子小姐,你说到了海上,便放了我,不会食言吧?” 酒井晴子闻言,笑意盈盈的说道。 “唐君,晴子自然是不会食言,” “你现在随时可以走啊,只要你能.......游回去!” 唐寅挑了挑眉。 “跟我玩文字游戏?” 酒井晴子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 “唐君,是个大男人,不会跟我一个弱女子计较吧?” 唐寅微微一笑。 “那倒是不会,唐某一向不会针对女人,尤其是晴子小姐这样的美人......!” 两人的对话,看似暧昧,却是暗里藏针。 一旁的野村正雄,顿时忍不住了,急切说道。 “晴子小姐,大明人都狡诈的很,依我看,干脆杀了他吧!” 说着,抽出我倭刀,便要动手。 只不过,还没上前,便被另外一把倭刀给拦了下来。 野村正雄见状,不由眼睛一瞪,怒道。 “井上三郎,你什么意思?” 井上三郎闻言,脸色不变。 “野村,晴子小姐,现在才是酒井家唯一的主人,” “晴子小姐还没发话,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野村正雄听到这话,不由表情一变。 “我并无此意,只不过,我怕这个大明人给我们捣乱,我也是为了晴子小姐好!” 井上三郎冷哼一声。 “既然是为晴子小姐好,那就老实等候晴子小姐的命令!” 野村正雄闻言,顿时气结。 “你......!” 酒井晴子见状挥手打断他们。 “行了,唐君之事,我自有主张,” “野村君,回岛后,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去休息吧!” 野村正雄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将倭刀插回腰间,朝着酒井晴子一躬身。 “哈依!” 说着,便大步走出仓房。 野村正雄一走,井上三郎便急忙问道。 “晴子,你真打算,将统帅浪人的权力交给他?” 酒井晴子闻言,不由笑了笑。 “是啊,野村君能力出众,岛上的浪人不好管束,他来管理正好合适!” 井上三郎闻言,顿时不满道。 “野村正雄这个人,也行不小,晴子你可要小心防着他!” 酒井晴子闻言,歪了歪脑袋,正要说话。 唐寅却是大笑一声。 “井上啊,亏你还是晴子小姐的知心人,这还不知道吗?” “野村正雄只要接手军权,就是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时候!” 井上三郎闻言,顿时一愣。 “什么意思?” 酒井晴子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睛。 “酒井宏树虽然死了,但是黑水岛上,还有不少忠于他的人,” “晴子小姐让野村接管军权,便是为了方便铲除那些人,” “只要那些老臣被清理干净,野村也就没用了,” “晴子小姐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厉害!” 井上三郎闻言,眼睛不由询问般的看向酒井晴子。 酒井晴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微微一笑。 “唐君,不愧是大明的状元郎,心思果然细腻,” “晴子现在都有点不忍心杀你了呢!”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杀我?” “你不想救你和井上三郎的儿子了?” 此言一出,井上三郎脸色大变,手指颤抖的指着唐寅。 “你......你怎么知道?” 唐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俩眉来眼去,一听到孩子救不出来了,就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谁还看不出来啊?” “也就是杨文俊那个傻货,还被蒙在鼓里!” 井上三郎闻言,皱了皱眉,手悄悄的摸上腰间的短刀。 酒井晴子见状,缓步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城儿,我们自然是要救的,” “否则,晴子现在已经将你丢下海喂鱼了!” 面对酒井晴子的威胁,唐寅嘿嘿一笑。 “能够笑着将杀人的话说的这么平淡,晴子小姐果然不简单。” 酒井晴子闻言,顿感受挫,收起笑容,脸色为之一冷。 “唐君,虽然我欣赏你的聪明才智,但是可不保证,不会杀你,” “现在外面已经在大海上,不是在大明境内,所以.......你最好拿出诚意来!” 酒井晴子此刻也不装了,开始强势了起来。 唐寅看着有些恼怒的酒井晴子,晃了晃脑袋。 “唐某虽然不才,但是与太子殿下,也算有些交情,” “你们用我不仅能换回孩子,说不定,还能换些你们需要的兵器呢?” 第379章 这娘们果然会演戏 酒井晴子闻言,不由一愣。 “换兵器?” 唐寅笑道。 “是啊,你们费尽心机攻打宁波府城,不就是为了城里军械库里的兵器吗?” “你们只要给太子殿下,书信一封,拿我来换,” “只要你们要的不是太过分,我相信太子殿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还是愿意换的!” 井上三郎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晴子,我觉得,他说的事......应该可以!” 酒井晴子见状,朝着他摆了摆手,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说实话,酒井晴子一直留着唐寅,便是为了将他当成一道保险,用后便弃的那种。 然而,形势变化太快,攻打宁波府城的计划破产,她和井上三郎的孩子,还被困在城里。 为了保住地位,酒井晴子没有让井上三郎当场,拿唐寅去换孩子,便是为了回到海船后再商议。 如此一来,孩子虽然有些风险,但是主动权,依旧掌握在她的手上。 谁知道,唐寅竟然主动,将之放在交易的盘子上,还将筹码给往上加。 酒井晴子能够活到现在,除了头脑和身体,靠的便是谨慎。 事出反常必有妖,酒井晴子怎么看唐寅的话,都有问题,但是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半晌之后,酒井晴子甩了甩脑袋,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唐君,如何交换,晴子自有主意,你就不要操心了,” “另外,在回到黑水岛之前,晴子不希望听到唐君不好的消息......明白吗?” 说着,酒井晴子朝着井上三郎说道。 “三郎,你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井上三郎闻言,立马保证道。 “晴子,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他!”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这才放心的走出舱房。 井上三郎也跟着走了出去,不过,关上舱门之后,却是亲自守在了门口。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酒井晴子的意思是要让自己,一路上不要搞事。 殊不知,唐寅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他主动增加交易筹码,便是为了引起井上三郎的重视。 毕竟这里是东倭人的战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比如对他喊打喊杀的野村正雄。 他需要一个强力的保镖,井上三郎就是最好的选择。 主动增加自身的筹码,井上三郎就不可能让其他人杀他,同时还能扰乱酒井晴子的思维,让他陷入逻辑陷阱。 如此一来,更不会杀他。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 在大海上,没有遮挡物,视野开阔。 赵睿带着大明的战舰,只能远远的跟在东倭海船后面,不敢靠的太近。 好在,大明的水师,虽然重要性不如步军,但是胡宪这个副指挥还是很称职的,大海上的经验很是丰富。 即便看不到东倭人的海船,也能紧紧的跟上,还从侦查的情报中,分析东倭人的海船布置。 “殿下,东倭人,不懂战术,就只是简单的战舰在前,补给船在后,” “若是末将出手,有信心击溃东倭人的战舰......!” 赵睿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不过,这不妨碍胡宪的激动。 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这对他这个大明水师副指挥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赵睿听完胡宪的讲解,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刚才说,击溃东倭人,难道不能全歼吗?” 胡宪闻言,顿时表情一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旁的李令月见状,不由轻哼一声说道。 “太子殿下,大海可不比在陆地上,只要布置得当,或可全歼敌军,” “茫茫大海上,若是对方一心想逃,换个小点的快船,你就追不上了!” 赵睿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有了井上三郎亲自守门,唐寅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时间,酒井晴子再也没有来过,或许在忙于接下酒井宏树留下来的权力。 倒是井上三郎很是关心唐寅,有事没事就进来看看他,见他安全无虞这才放下心来。 唐寅无所事事之下,便是吃了睡睡了吃。 直到三日后,海船一阵震动,唐寅顿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很快,舱门外,便传来,井上三郎的声音。 “唐桑,黑水岛到了!” 舱门打开,唐寅走出房门,来到甲板上,果然看到熟悉的黑水岛。 再次回到黑水岛,唐寅身边已经没有了李令月,却是感觉心神放松。 黑水岛上的东倭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然而,当他们得知酒井宏树死后,却是欢呼了起来。 酒井晴子趁机一通表演,很快赢得了大多数东倭人的拥护。 尤其是当酒井晴子,宣布她得到了三百万石粮食后,她的地位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唐寅见状,不由勾起了唇角。 “这娘们果然会演戏!” 只是可怜杨文俊,暗中布置的三百万石粮食,就这样成了酒井晴子的嫁衣。 表演结束之后,酒井晴子很自然的住进了酒井宏树的院子,那里象征着岛主的地位。 唐寅则依旧住在之前的小屋内。 回到黑水岛,酒井晴子成功接管黑水岛,一切看似顺利。 然而,麻烦还是随之而至。 酒井宏树虽然死了,但是在黑水岛上的影响还是有的。 尤其是,当酒井晴子宣布,野村正雄接手军权之后。 这货,便利用手中权力,打压异己,任人唯亲,上任短短两日时间,就来了个大清洗,顿时引来了反弹。 很快,黑水岛便乱了起来。 战火甚至烧到了唐寅这里。 数名东倭浪人,趁着夜色,将唐寅的屋子围了起来。 手持明晃晃的倭刀,冲进小屋就是一顿乱砍。 结果却扑了个空。 来人顿时大骇。 “怎么回事,人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唐寅的笑声。 “呵呵,井上君,我说的没错吧,有人想要杀我!” 井上三郎冷着脸,抽出腰间倭刀,缓缓走进小屋内。 小屋内,传来阵阵打斗声音。 片刻之后,打斗声消失,井上三郎面带寒霜,提着一名浪人刺客,走了出来,将他丢在地上。 “说吧,是谁让你来杀他的?” 第380章 过河拆桥 那名浪人闻言,眼神有些躲闪,随后却是怒声喝道。 “井上君,他可是个大明人,你竟然为了他,杀自己人?” 井上三郎脸上表情一滞,随后缓缓抽出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不是野村正雄派你来的?” 浪人刺客闻言,顿时身子一颤。 即便没有说话,但是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 井上三郎眼神一冷,短刀横移,便割断了他的喉咙。 杀完人,井上三郎看向唐寅。 “你说的是对的,野村正雄不想让我的儿子回来,他想取代晴子!”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这很正常,酒井晴子虽然是酒井家的人,但毕竟是女子,” 如今以野村正雄的实力,完全可以将酒井晴子当成傀儡,他是不会让你们的儿子回来,跟他争权的!” 井上三郎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是想说,野村正雄想要控制黑水岛,将晴子当成傀儡,自己做太上皇?” 唐寅摊了摊手。 “这很明显,不是吗?” “我在黑水岛,对他来说,就是个不确定因素,假如真的将你们的儿子,换回来,他还怎么控制酒井晴子?” 井上三郎听到这话,顿时咬了咬牙。 “我去见晴子......!” 唐寅见状,却是笑道。 “不用了,你去了也没用!” 井上三郎闻言,不由一愣。 “为什么?” 唐寅耸了耸肩嘿嘿一笑。 “恐怕野村正雄现在已经死了!” 井上三郎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 山顶的院子内。 酒井宏树的屋子,已经成了酒井晴子的闺房。 房间内,数名东倭舞姬正在跳舞。 酒井晴子和野村正雄跪坐在地,欣赏着歌舞。 东倭舞姬的舞蹈极其大胆,跳着跳着,舞姬们的和服滑落,香肩便露了出来。 美妙的舞姿,晃动的白白,让人无限享受。 美酒,美人,这两样东西的刺激下,野村正雄很快便兴奋了起来。 要不是酒井晴子在,他早就忍耐不住了。 酒井晴子见状,从矮几上端起酒杯,举杯微笑道。 “野村君,这段时间,为了拔掉酒井宏树留下的人,割下辛苦了!” 野村正雄见状,哈哈一笑,也端起面前的美酒狠狠灌了一口。 “晴子小姐谬赞了,在其位谋其政,野村正雄身为酒井家族的家臣,做这些是应该的!” 酒井晴子闻言,点了点头。 “我们酒井家,能够带着子民活到现在,依靠的便是野村君这样的武士,” “如今岛上酒井宏树的人,已经清理干净,” “野村君便休息几天吧!” 野村正雄闻言,哈哈一笑,正要说话,随后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喝问道。 “晴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酒井晴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就是字面意思,” “野村君劳苦功高,晴子想让你去管理仓房!” 野村正雄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晴子小姐,打算过河拆桥?” 酒井晴子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悠悠说道。 “野村君,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野村正雄见状,眨了眨眼睛。 “晴子小姐,打算除掉我?” 酒井晴子表情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晴子现在是你的主人,难道不可以吗?” 野村正雄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晴子小姐,不会以为我来你这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酒井晴子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你带了你最相信的心腹过来,便是防着我!” 野村正雄闻言,歪了歪脑袋。 “既然知道,还敢跟我摊牌?”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才上位几天,就急着翻脸?” 酒井晴子笑道。 “野村君不也是在等这一天吗?” “我们做局一起杀掉酒井宏树,” “杨文俊是为了振兴杨家,我是为了复仇,而你只是为了权势,” “有野心的人,总是不满足的,最后,你还是会控制我,利用我统治酒井家的臣民!” 野村正雄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对,而是说道。 “晴子小姐是聪明人,你利用我除掉酒井宏树留下的隐患,” “我也利用你,获得现在的权力,” “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 酒井晴子点了点头。 “所以啊,收回权力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野村正雄嘿嘿一笑。 “这倒也是,既然晴子小姐这么说,那野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野村正雄拍了拍手掌。 房门被人推开,三名武士走了进来,朝着野村正雄行礼。 “野村大人!” 野村正雄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三名武士便抽出腰间的倭刀,脸现杀意。 酒井晴子见状,却是毫不在意,而是往门外看去。 透过灯光看去,院子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东倭武士和浪人,至少有上千人。 这些人,赫然便是野村正雄的手下。 酒井晴子转过头来,脸上却没有惊恐害怕的神情,而是悠悠的说道。 “野村君,这是干什么?” “晴子只是一介女流,用不上这么多人吧?” 野村正雄冷笑一声。 “黑水岛上的武士和浪人,都已经归在我的门下,井上三郎还在半山腰,护着那个大明人,你既然翻脸,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说着,野村正雄,一把拍在自己的胸口上。 随着噗嗤一声,一股水流,从他的口中吐出,落在地板上。 酒井晴子见状,顿时脸色一变。 野村正雄哈哈一笑,抹了一把嘴角。 “下毒这种事情,野村可是不输于晴子小姐哦!” 酒井晴子脸色难看,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野村正雄邪魅一笑,朝着舞姬招了招手。 一名舞姬缓缓走了过来。 野村正雄一把将舞姬拉入怀中,在她身上狠狠揉捏一番。 那舞姬竟然一脸的配合和享受。 酒井晴子见状,不由大怒。 “樱子,你竟敢背叛我?” 舞姬闻言,顿时转过头去,不敢看酒井晴子。 野村正雄却是,脸色一沉,怒声喝道。 “臭婊子,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宰割?” “樱子早就是我的人了,你的计划,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第381章 互相残杀 酒井晴子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皱眉喝道。 “樱子,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还有你家里瞎眼的母亲,瘸腿的弟弟,要是没有我酒井晴子,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蛆虫,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樱子闻言,神情一变,精致的脸上,开始狰狞起来。 “晴子小姐,你对樱子,虽然很好,但是我们也只不过是你手里的工具,” “在你的手上,我们只是供人消遣的舞姬,” “野村大人说的对,若是我们不反抗,就永远是低贱的艺妓!” 酒井晴子闻言,脸上不由一白。 深吸口气,好半晌这才说道。 “樱子,乱世的女人,本就不值钱,” “我让你们伺候男人,也让你们活了下来,” “你以为你投靠也野村,出卖我,就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吗?” 樱子听到这话,顿时看向野村正雄。 “野村大人,你答应樱子的,应该不会食言吧?” 野村正雄闻言,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樱子,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兑现,” “我不仅会治好你母亲的眼睛和你弟弟的腿,还会让你你成为我野村家的女人!” 樱子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吧唧一口亲在野村正雄的脸上。 酒井晴子见状,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还在庆幸的樱子,就变的愕然起来,捂着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野村正雄。 野村正雄笑嘻嘻的看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短刀上的鲜血,表情越发的兴奋。 樱子,捂着脖子,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的流出。 不消片刻,便倒在了地板上,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似乎表达着对这个结果的不甘。 野村正雄一脚踢开樱子的尸体,骂了一句。 “真是个异想天开的蠢女人!” 说着,狞笑一声,站起身,大步来到酒井晴子的身前,眼露凶光的盯着她。 酒井晴子,抬起眼皮,看着面目狰狞的野村正雄,脸色反倒是恢复了平静。 野村正雄顿时感觉到了侮辱,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抓着她的衣领。 刺啦一声,传来衣裳破裂的声音。 香肩膀半露的酒井晴子依旧面不改色,直视野村正雄的目光,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 “嘿嘿,酒井家的女人,我倒要看看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野村正雄狞笑着,大手一挑一拉,酒井晴子便被扒了个精光。 野村正雄看着眼前美妙的胴体,更是急不可耐,三两下,扒光自己,就要干活。 然而,异变再生。 就在野村正雄,精力集中在酒井晴子身上的时候。 一旁自从进入房间后,就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三名东倭武士,其中一位武士,突然拔出腰间倭刀,以极快的身形掠过。 咚的一声,野村正雄的脑袋掉了下来。 掉落的脑袋,依旧保持着狞笑的表情。 只剩脖子的身体,顿时喷出大量鲜血,将身下的酒井晴子喷了个满脸。 突然的变化,让其他两名武士,不可思议的大喊一声。 “武秀,你干什么?” 武秀却不回答,倭刀一转,朝着两名武士杀来。 房间内,顿时传来打斗的声音。 嘭的一声,房门打破,两名武士,一死一伤的摔了出来。 仅剩的那名武士,顿时大喊起来。 “武秀背叛了野村大人,给我杀!” 院子内的上千名浪人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当中,便有野村正雄的死忠。 听到武士的喊声,立马抽出倭刀,朝着房间杀去。 就在这时,武秀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举着倭刀,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句。 “晴子小姐,有令,一个不留!” 顷刻间,院子里便乱了起来,互相之间开始了厮杀。 酒井晴子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支响箭。 咻的一声。 黑夜中,海岛上,顿时亮起了一朵烟花。 随着烟花的爆开,整座黑水岛,顿时热闹了起来,到处是打斗声,喊杀声。 唐寅看到山顶上的烟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井上三郎见状,脸色一变,立马朝着山上跑去。 ...... 黑水岛上的东倭人,开始了互相残杀。 喊杀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战斗结束,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剩下的东倭浪人,正在尸体间,寻找还活着人,看到是敌方,便补上一刀。 此时的酒井晴子已经换了一件和服,脸上的鲜血也被擦干净,武秀则是面无表情的抱着倭刀,守护在她的身前。 很显然,野村正雄和酒井晴子的权力争夺,最终还是以酒井晴子胜利而告终。 酒井晴子来到武秀身前,与他并排而立。 “武秀,你做的很好!” 武秀闻言,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表情。 “要是没有晴子小姐,武秀早就死了,” “武秀不敢居功!” 酒井晴子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武秀闻言,立马立正躬身。 “哈依!” 酒井晴子见状,不再言语,眯着眼睛,俯瞰整个黑水岛。 这一场内战,黑水岛上的东倭浪人,十去其五,战力大损失。 但是即便如此,酒井晴子觉得这是值得的。 如今酒井宏树死了,野村正雄也死了,酒井家族内部,黑水岛上,再也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在这大海上,最不缺的便是人。 她手上还有杨文俊留下的三百万石粮食,假以时日,酒井家便能成为最强的一股势力。 想到这里,酒井晴子心情舒畅。 多年隐忍,如今终于迎来了曙光。 就在这时,井上三郎看到酒井晴子,立马跑了过去。 “晴子小姐,你没事吧?” 酒井晴子看到井上三郎,顿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来了?” 井上三郎闻言,不由一愣。 “我看到你这里出了事,便来看看你,你......!” 井上三郎还没说完,酒井晴子便怒道。 “我说过,让你看着那个大明人,寸步不离,” “他对我们还有大用,可不能出问题!” 说着,酒井晴子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朝着武秀喊道。 “武秀,你去将那个大明人,看押起来!” 武秀闻言,点了点头,就要下山。 就在这时,黑水岛外,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第38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酒井晴子顿时一惊,朝着山脚下看去。 只见海湾处传来火光,在黑夜中,显得极为亮眼。 井上三郎见状,顿时诧异的问道。 “那是什么?” 酒井晴子看着山脚下的火光,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那是......大明的红衣大炮!”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红衣大炮,那是大明人守城利器,却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酒井晴子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忍辱负重,机关算尽,如今好不容易,铲除了一切障碍。 眼看着,就要站在人间巅峰,实现人生抱负。 然而,海湾处的几声炮响,却是让她止不住的感到害怕起来。 院子里的东倭浪人,听到炮声,顿时也慌乱了起来。 好半天,酒井晴子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着井上三郎和武秀喊道。 “快,去将唐寅抓起来,只要抓住他,我们就还有机会!” 两人闻言,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连忙挎着倭刀,朝着院子外跑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两步。 黑暗中,便传来唐寅的声音。 “嘿嘿,不必了......晴子小姐,如此热情,唐某便不请自来也!” 酒井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院子门口,唐寅的身影缓缓出现。 唐寅依旧是书生长衫打扮,脸上带着笑容,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酒井晴子见状,皱了皱眉。 武秀沉默不语,快速朝着院门口的唐寅掠去。 “锵”的一声,拔出倭刀,眼看就要一刀砍到唐寅。 黑暗中,寒光闪过,一柄短枪,带着无匹的气势,射向武秀。 武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转刀格挡,然而,短枪的力量太过强大,虽然偏了一些,但是依旧扎在了武秀的手臂上。 这还没完,短枪强大的力道,带着武秀往后而去,“嘭”的一声,将武秀钉在木屋上,这才停了下来。 突然出现的短枪,顿时将所有东倭人都吓了一跳。 井上三郎更是抽出倭刀,将酒井晴子护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院门处。 一道亮丽的身影出现,李令月一身白色劲装,神情肃然的出现在唐寅身旁。 月光散落在两人的身上,仿佛一对玉人儿。 但是这个画面,却让所有东倭人,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 仅仅一个李令月就吓的他们不敢动弹。 酒井晴子脸色铁青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君,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晴子受教了!” 唐寅闻言,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的。 “晴子小姐过誉了,你一介女流,能够围杀酒井宏树,坑杀野村正雄,已经可以称得上女中豪杰了!” 酒井晴子苦笑一声。 “晴子谋划数年,却栽在你的手上,” “唐桑,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并未回答。 唐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他们送给赵睿的书信上,动了手脚,以身为局,早就和赵睿串通一起,打算坑他们。 无论是酒井宏树还是杨文俊,又或者是九峰山,宁波府城,都是一步棋而已。 倒不是怕他们知道,而是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见唐寅没有解释,酒井晴子倒也没有纠结。 对于她来说,她辛苦谋划,最后却杀出了个唐寅。 技不如人,也只能认栽。 酒井晴子看着唐寅的眼神,带着欣赏,又有些恼恨,最后化作一片死灰色。 一柄匕首缓缓出现,酒井晴子眼神一凝,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李令月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机会。 酒井晴子已经心如死灰。 察觉到异常的井上三郎,连忙转身,一把抢过酒井晴子手上的匕首。 “晴子,你不要干傻事,我带你冲出去!” 酒井晴子闻言,苦笑一声。 “三郎,没机会了,在唐寅失去控制的时候,就没机会了!” 井上三郎闻言,不由一愣。 就在这时,山腰传来大批人马的脚步声。 不到片刻,老方吭哧吭哧的跑了过来。 “呜呜呜,姑爷,可想死我了!” 老方上来就想要一个熊抱,却被唐寅嫌弃的一把踢开。 “滚一边去!” 老方也不气恼,嘿嘿笑着小跑了回来。 紧接着,便是大批大明军队出现,将院子给围了起来。 这些大明军卒,身着铠甲,手持弓弩,站位极其讲究。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意,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院子里的东倭人,顿时吓的不知所措起来。 井上三郎见状,自知犯下大错,不由羞愧的道。 “晴子,都是我的错,我.......!” 酒井晴子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一口气。 “三郎,这也不能怪你,只怪大明人太狡猾了!” 唐寅闻言,不由笑道。 “晴子小姐,这确实怪不了井上兄,” “就算,他不撇下我上山,唐某也不会有事!” 此言一出,井上三郎顿时一愣。 “唐桑,你什么意思?” 唐寅嘿嘿一笑。 “其实在山腰的小屋,那个时候,我家娘子,就已经在了!” 井上三郎闻言,不由身子一颤,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 酒井晴子倒是回过神来,朝着唐寅问道。 “唐君,晴子倒是想找到,你们的人是怎么上的岛?” 这个问题一出,井上三郎也竖起耳朵,也也很想知道,大明军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要知道海上可是没有路的,要是没有坐标,即便走来过一次,也很难找到。 唐寅歪了歪脑袋。 “自然是跟着你们过来的!” 唐寅的回答,顿时让酒井晴子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如此!” “难怪我们冲九峰山,回到海上一路上都没有遇上大明军队的截杀,” “当时我就奇怪,大明军队,应该不至于如此迟缓,” “看来,很早之前,唐君就已经谋划好了!” 唐寅闻言,摊了摊手,笑道。 “晴子小姐果然聪明!” 酒井晴子苦笑一声。 “成王败寇,如今唐君才是胜利者,” “晴子只是想知道,城儿可在你的手上?” 唐寅闻言,看了老方一眼。 老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回道。 “城北之战过后,府城在杨家死士的老巢,找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第383章 唐寅的目的 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闻言,脸上顿时一喜。 井上三郎看向唐寅,急切的问道。 “唐桑,你说吧,如何才能放过我的孩子?” 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说呢?” 井上三郎闻言,不由脸色一变。 如今的形势,唐寅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了。 酒井晴子见状,不由苦涩一笑。 “三郎,也罢,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赴死,也是一件幸事!” 井上三郎闻言,脸上更是羞愧,咬了咬牙,竟然一把跪倒在地上,朝着唐寅磕头不止。 “唐桑,井上三郎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只求你饶过晴子和孩子一命!” 唐寅见状,顿时不满道。 “井上兄啊,你这是干什么?” “弄的唐某,像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似的!” 唐寅的话,顿时让李令月和老方,同时翻了个白眼。 老方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姑爷,你如今的模样,还真有些坏人的气质!” 唐寅闻言,忍不住,又是一脚。 李令月却是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几人的动作,顿时让他们看不懂了。 如今大军围困,唐寅却是一点都不急,反而与李令月打情骂俏起来。 酒井晴子不由怒道。 “唐君,你到底想怎么样?”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 “晴子小姐,你和井上兄,本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唐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只要你们愿意为我所用,你们不仅不用死,我也可以将孩子还给你们!” 两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你想收买我们?” 唐寅嘿嘿一笑。 “你打算占岛为王,此生当一个海寇?” 酒井晴子闻言,立马警惕起来。 “唐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唐寅嘿嘿一笑。 “我想要你们帮我......清扫附近的海寇!” 唐寅的话,顿时让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 难怪唐寅将他们围起来,却迟迟不动手,还耐心的与他们对话。 原来是想利用他们打其他海寇的主意。 这里的海寇,不仅仅是东倭浪人,还有一些海盗。 他们大多都是以劫海船为生,偶尔上岸抢劫一把大明百姓。 这也导致,大明沿海的百姓不堪其扰。 然而,出兵围剿,他们又很快退回海上,将游击战术发挥的游刃有余,很大程度上,给天佑皇帝造成了烦恼。 唐寅早就有借黑水岛的东倭人,除掉这一带海寇的打算。 这个时候,酒井晴子也明白过来,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唐寅要利用他们。 一时间,酒井晴子沉默了下来。 这一带海域的海寇,能够存活下来,便是因为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大明的水师虽然强大,但是却一直拿他们毫无办法,便是因为他们之间同气连枝。 现在唐寅要让他们除掉其他海寇,酒井晴子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酒井小姐,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座岛上,当你一海寇?” 酒井晴子闻言,不由一愣。 “唐君,你什么意思?” 酒井晴子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是明显被唐寅勾起了兴趣。 唐寅见状,勾起唇角,继续说道。 “你酒井家是东倭三河国的国主,难道就不想复国?” “这里的海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若是你我联合,这一带的海寇,必然不是对手,” “到时候,你酒井家将这里的海寇收归门下,足以打回本土,” “唐某甚至可以说服太子殿下,给你们一些援助,如何?” 唐寅就像一个引诱人犯罪的恶魔,谆谆善诱,每说一句,就让酒井晴子心跳一下。 这种好事,在这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估计酒井宏树都不敢想,打回本土,这也就是意淫罢了。 然而,诚如唐寅所言。 若是有了大明的支持,再将附近的海寇收归门下,一切都变的不再是梦想。 酒井晴子顿时飘飘然了起来。 一旁的井上三郎忽然喝问道。 “唐桑,你如此帮助我们,想要什么?” 酒井晴子闻言,顿时也清醒了过来,眼神警惕的看着唐寅。 “三郎说的对,你不会这么好心,无偿帮助我们吧?” 唐寅哈哈一笑。 “自然不会,唐某如此行事,一来是为了清扫海域,还我大明沿海百姓一片安宁,” “二来嘛,你们没得选......!” 沉思片刻后,酒井晴子点了点头。 “可以,我答应了!” 说着,酒井晴子朝着院子里的东倭浪人挥了挥手。 随后,那些东倭浪人,立马将手中的倭刀,丢弃在地上。 似乎再慢上一会,大明人的弓弩,便会射到自己身上似的。 李令月见状,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便有军士上前,将那些东倭人,往山下驱赶而去。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以及被李令月钉在木屋上的武秀。 唐寅见状,挑了挑眉。 “你们就在这里,好生歇着,” “唐某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说着,唐寅头也不回的带着李令月,大步朝着山下而去。 酒井晴子见状,不由一怔,眼眸中浮现疑惑之色。 唐寅刚出现的时候,她以为她们死定了,所以她也萌生了死意。 然而,唐寅却没有杀她们,反而提出要援助她打回本土。 现在她答应了,却是丢下她们不闻不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酒井晴子看着唐寅离开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无力感。 她自认为计谋出众,在黑水岛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依靠自己的智慧,成为最后的赢家。 然而,唐寅的出现,却让她处处受挫,备受打击。 ...... 下山的路上。 李令月一直乖巧的跟在唐寅身后。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令月,你咋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老实说,你对那个东倭女人,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唐寅闻言,不由嗤笑一声。 “你不会吃醋了吧?” 李令月闻言,立马上手。 唐寅疼的龇牙咧嘴,连忙投降。 “留着她们,是为了......抢人!” 第384章 天然油井 “抢人?” 李令月顿时大为诧异。 她以为唐寅辛苦谋划黑水岛,是为了什么东西。 谁成想,竟然是为了抢人? 唐寅见状,好笑的点了点头。 “嗯呐,抢人!” 李令月不由好奇的问道。 “什么人?”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神秘的说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令月顿时为之气结,翻了个白眼,大为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唐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与唐寅确定关系之后,李魔女现在的行为很是矛盾。 有时候想要对唐寅表现出,身为女子的温柔,但是唐寅常常惹得她,忍不住要发飙。 唐寅却是乐在其中,两人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朝着山下走去。 “令月,下次晚上,你还是别穿白色劲装了!” “为什么?” “大晚上的,白色显眼!” “哼,我就喜欢白色,要你管?” “怎么,你不喜欢白色?” “那倒不是,就是......我手黑!” 李令月顿时败走,临走之前,还给唐寅来了一招,拈花指。 唐寅痛并快乐着。 老方则是好奇的凑了过来。 “姑爷,小姐穿白衣,与你手黑,有何关系?” 唐寅闻言,不由踹了他一脚。 “你个憨货,这种话,你也偷听!” 老方顿时露出委屈的模样。 不过,这货,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如今唐寅和李令月都安全无虞,他回京城,也能给大帅交差了。 想到这里,老方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屁颠屁颠的跟着往山下而去。 ......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东倭人的尸体。 这一仗下来,黑水岛上的东倭人,十去其三,只剩下了三千东倭浪人,全都成了大明水师的俘虏。 赵睿登岛之后,便直直的朝着岛上仓库而去。 一排排的建筑内,赵睿一脸嫌弃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娘的,这也叫粮食?” “衣裳都长虫了,还能穿?” “大爷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赵睿一边嫌弃,一边吐槽。 就在这时,胡宪一脸兴奋的来报。 “殿下,前面屋子,发现大量猛火油!” “猛火油?” 赵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猛火油,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 大明守城利器,民生方面,也有很多应用,比如,油灯,制墨,甚至有大夫拿来治疗牲畜的皮肤病,总之用途不少。 大明境内,虽然也有不少猛火油的开采,但是也算珍贵的东西。 赵睿不由问道。 “有多少?” 胡宪闻言,立马说道。 “有很多,整整一屋子!” 赵睿听到这话,连忙摆手说道。 “走走走,去看看!” 很快,赵睿就兴奋了起来,整整一屋子的猛火油,至少几十吨。 这些量,足够好几个府城拿来守城了。 赵睿嘿嘿笑着,查看满屋子的猛火油。 “不错不错,此番出征黑水岛,不亏!” 身后的冯总管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赵睿养成了算账的习惯,或许是在钱庄司落下的毛病。 然而,冯总管的表情,却是被赵睿无意间给看到了。 太子殿下,顿时不爽的给了冯总管一个大鼻窦。 “怎么,你对本太子有意见?” 冯总管闻言,顿时冷汗都流下来了。 “奴婢知错......!” 赵睿见状,也没有计较,看完屋子里的猛火油,不由笑一声。 “唐兄,所言非虚,这岛上果然有好东西!” 赵睿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吐槽。 “我说你好歹是个堂堂的太子,眼界能不能不要这么窄?” 对来人的吐槽,冯总管不仅不见怪,反倒松了口气。 自从出了京城,太子殿下,有的时候,还真的难以伺候。 但是只要唐寅在,赵睿就会正常许多。 听到这道的声音,赵睿猛的转过头来,便看到一身长衫的唐寅出现在屋外。 赵睿浑身激动大步朝着对方走去。 “哈哈哈,唐兄,我想死你了!” 赵睿上来就要来个大熊抱。 对于赵睿,唐寅不敢给他一脚,但是也不会让他得逞,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行了行了,你怎么也跟老方似的!” 赵睿闻言,顿时嘿嘿一笑。 “唐兄,这些东西,很值钱啊,运回去,至少值五十万两银子。” 唐寅撇了撇嘴。 “殿下,臣方才说完,你怎么就忘记了,” “格局,格局要打开呀!” 赵睿听到这话,再次两眼放光。 “唐兄,这岛上还有好东西?” 唐寅挑了挑眉。 “这里还有一个天然的猛火油场!” 天然的石油场,在后世都不多见,大多都需要挖井,才能得到石油。 这座黑水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周边都是溢出来的石油。 越靠近岛,油就越浓。 这也是黑水岛上,常年有一股刺鼻气味的原因。 赵睿得知这个消息更是兴奋。 “快快快,快带孤去看看!” 唐寅无奈,只能带着他去看天然油井。 很快,在唐寅的带领下,来到黑水岛最北边位置的一处洼地。 这里的气味更是刺鼻,远远的便看到一座屋子,还有装猛火油的桶子。 屋子的不远处,地面上,一处地洞内,黑乎乎的液体,往外冒。 天然的油井,虽然带着些杂质,但是质量却比陆地上的油井要好不少。 这个地方,唐寅早就盯着了。 可以说,唐寅设计打下黑水岛,这座油井,也是原因之一。 看到油井,赵睿不由拍了拍唐寅的肩膀,嘿嘿怪笑起来。 “嘿嘿,唐兄,这座岛,到处是宝啊!” 听到这话,冯总管再次扯了扯嘴角。 犹记得,刚才赵睿可是将这里,吐槽了个遍。 看完油井,唐寅这才带着赵睿,回道仓房处。 找了个宽敞的房间,赵睿便将人都给赶了出去。 等人一走,唐寅便急切的问道。 “赵兄,人可逮着了?” 赵睿闻言,脸上露出怪笑。 “唐兄,放心,人都扣下来了,我让人看着呢,跑不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点了点头。 赵睿见状,则是疑惑的问道。 “唐兄,你说咱们抓人,便抓人,为何还要演戏,让外人以为,咱们攻打黑水岛是为了猛火油?” “害的我吃了老鼻子的灰,现在身子还不舒服呢!” 第385章 火器升级计划 唐寅闻言,白了他一眼。 “那些人可是有大用的,你不懂,日后你就知道了!” 唐寅这么一说,赵睿就更是来劲了,连忙凑了过来。 “哎哎,还是不是兄弟,连我都瞒着!” 唐寅歪了歪脑袋。 “倒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赵睿闻言,立马端坐着身子,做侧耳倾听状。 “你说,我听着!” 唐寅见状,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赵兄,你觉得红衣大炮如何?”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 “红衣大炮?” “那玩意又重又大,除了守城或者突袭的时候,打上几炮,吓唬人,好像也没啥用!” 唐寅听到这话的评价,不由撇了撇嘴,一脸的无语。 现在的大明,在火器的使用上,其实还是挺先进的。 唐寅在金陵和水军战舰上,都有看到大炮和火铳的使用。 只不过,面对这种大杀器,大明军队似乎不是很重视,只不过拿来当成辅助使用,就像猛火油似的。 比如这次,攻打黑水岛,大明水师的战舰上,就是最初的几门火衣大炮,轰了一轮过后,就是登岛肉搏拼杀。 也就是声音大,震慑作用居多。 唐寅对此早就有怨言。 在这个时代,大明的火器使用已经是顶尖的了,结果到后来,还是被西欧超越,被人打开国门。 这是所有穿越者,无法容忍的事情。 然而,唐寅并不是专业人士,对火器只了解个皮毛。 所以,唐寅一直以来,也没有太过苛求这方面的发展。 直到这次被掳上黑水岛。 这座岛屿,不仅有天然的油井,岛上还有十数名东倭矮子的铸剑师。 众所周知,东倭矮子虽然人坏,死变态,但是倭刀工艺着实不错。 这玩意,虽然是从我们这边传过去的,但是人家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关键的原因便是,东倭人倭刀的材质,已经够的上钢的特性了。 无论什么武器,只要升级到钢铁,那就是质的飞越。 唐寅被掳上岛,帮酒井宏树弄孔明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东倭铸剑师打造倭刀的时候,就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钢铁这玩意,要弄出来,可不容易。 至少唐寅不知道怎么弄,只知道,这玩意是好东西。 有了它,大明的火器,就能更上一个台阶。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脑海中形成。 这次他冒险留在东倭人当中,就是为了打下黑水岛,将酒井晴子打服。 然后,利用她,清扫附近水域的东倭人,为的便是多抓一些东倭人所谓的铸剑师。 当然,若是这个想法被东倭人知道了,估计要鱼死网破,所以唐寅这才和赵睿演了一场戏,让人以为他辛苦谋划,黑水岛是为了猛火油。 赵睿见唐寅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觉得不好了。 “唐兄,莫非这东西,其实很厉害?” 唐寅闻言,想了想这才说道。 “现在确实是个废物,但是以后......肯定很厉害!” 赵睿听到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能有多厉害,值得你如此冒险?” 唐寅扯了扯嘴角,随后,说出一句让赵睿眼珠子都掉下来的话。 “这么说吧,若是我的计划成功,” “只要给我五百门改造后的红衣大炮,再给我十万大军,半月之内,我能够攻下京城!” 赵睿闻言,顿时一个没忍住,被呛了一口口水,不停的咳嗽起来。 “咳咳,唐兄,你开什么玩笑?” 唐寅一脸严肃的看着赵睿。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赵睿见状,顿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唐兄,京城城高墙厚,别说十万大军,就算百万大军都没用,你是认真的?” 唐寅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自行判断的表情。 赵睿见状,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不停的闪烁。 “如此说来,我大明岂不是要无敌于天下了?” 唐寅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兄啊,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将这些人,圈起来,事情成与不成,我也没有把握!” 赵睿闻言,眼神一凝,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都听唐兄的!” 唐寅哈哈一笑。 “咱们先去看看那些宝贝去?” 赵睿闻言,立马一撅屁股,就往外走去。 “走走走,现在就去!” 两人出了房门,又朝着仓房外走去。 门外,李令月和冯总管等人,看到两人出来,眼神中带着疑惑。 两人却是急不可耐的,朝着外面走去。 距离仓房两三里的地方,有一排茅屋。 茅屋外堆着不少铁石铜器煤炭等东西,还有三个巨大的炉子。 这里便是酒井家的打造倭刀的地方。 茅屋外,有数十名东宫卫率,层层叠叠的守在那里。 赵睿登岛之后,就派人直接控制了这里。 之前,也不是很重视,所以派来的人不多。 现在的赵睿恨不得,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来到茅屋前,便有一名校尉上前行礼。 赵睿不耐烦得摆了摆手。 “人可在里面?” 校尉闻言,连忙躬身道。 “回殿下,都在里面,整整十三个东倭铁匠,一个不少!” 赵睿见状,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走进茅屋。 茅屋内,十三名顶着代月头的东倭人,被五花大绑的围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惊恐。 周围还有数名东宫侍卫持刀看押着。 两人见状,顿时对视一眼。 随后,赵睿朝着校尉挥了挥手。 “你让他们先出去吧,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校尉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让所有手下,都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唐寅却是朝着那校尉问道。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校尉见唐寅询问,不敢怠慢,立马躬身回道。 “末将肖占,见过唐大人!” 唐寅点了点头。 “肖校尉,便留下来吧!” 肖占闻言,不由一怔。 赵睿的话便传了过来。 “唐大人让你留下来,你便留下来!” 等侍卫们,出了门。 茅屋内,便只剩下赵睿、唐寅以及那名东宫校尉,连李令月和冯总管,都没让进来。 第386章 审讯 赵睿和唐寅两人神神秘秘的,顿时让校尉一脸的懵逼。 两人也不解释,而是径直看向那些人。 唐寅眼神一冷问道。 “你们当中可有会说大明话的?” 十三名东倭铸剑师,整整齐齐的发愣,似乎听不懂唐寅的话,只有一名年纪稍大的老头,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唐寅嘿嘿一笑。 “三息之内,若是无人回答,你们就可以死了!” 那东倭老头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着急起来。 “这位大人,我会说大明话!” 唐寅闻言,勾起唇角。 “很好,现在,我来问,你来答,” “若是回答的满意,本官便会留你们一命,否则,你就可以死了!” 东倭老头听到这话,瞳孔一缩,连连点头。 “哈依!” 唐寅见状,缓缓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是什么人?” 懂我老头连忙回道。 “我叫吉原钢板,是酒井家的铸剑师!” 唐寅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你的徒弟?” 吉原钢板闻言,答道。 “是的,他们都是我吉原家的子弟!” 唐寅抬起眼皮,突然脸色一变。 “我问你,你们的倭刀胚料,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此言一出,东倭老头顿时眼神一闪,闭上了嘴。 显然,这个问题,问到了他的底线。 唐寅见状,也不奇怪,对于这些铸剑师来说,这就是技术,吃饭的家伙。 能够轻易交出来就怪了。 唐寅也不跟他废话,朝着肖占眨了眨眼睛。 “肖校尉,拉一个人出去,砍了!” 肖占闻言,不由一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睿见状,眼神一凝。 “唐大人的话,你没听到吗?” 肖占闻言,身子一颤,立马抱拳。 “末将尊令!” 说着,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将一名东倭人,拉起来,就往屋外走去。 吉原钢板看到这一幕,顿时挣扎了起来,眼神中有惊恐和不舍,但是却依旧没有开口。 其他东倭人也哄闹了起来,纷纷怒骂出声。 “八嘎雅鹿......!” 唐寅听到这熟悉的骂声,挑了挑眉,拢着手,看起了热闹。 屋外传来“啊”的一声,肖占面色沉重,提着带血的腰刀回来复命。 唐寅见状,很是满意,随后看向吉原钢板。 “钢板君,你还有十二次机会!” 说着,唐寅又问了一遍。 “你们的倭刀胚料,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这一次,吉原钢板明显感到害怕了,眼神之中,开始犹豫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是强撑着说道。 “我吉原家的人,信仰武士道,你们休想得到我吉原家的铸剑技艺....!” 唐寅轻笑一声,朝着肖占再次使了个眼色。 肖占见状,狞笑一声,提着一人,朝外走去。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肖占再次回转茅屋,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正是刚才被他拎出去砍头东倭匠人的人头。 这一幕,顿时将茅屋里的东倭人都给吓坏了。 纷纷朝着吉原钢板喊着什么。 吉原钢板也是满脸惊恐的看着,那颗人头,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唐寅倒是诧异的看了肖占一眼。 随后,朝着吉原钢板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吉原钢板顿时瘫坐在地上,却是依旧不开口。 唐寅见状,耸了耸肩。 这次肖占不等唐寅的眼神,便径直走向一名东倭匠人。 拎出去,杀了,拎着脑袋,回来。 此时的肖占在东倭人眼里,犹如屠夫。 连续三人被砍头,吉原钢板几近崩溃,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被拎出去,他的内心受到了极限的折磨。 唐寅冷眼看着这一切。 赵睿倒是无所谓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肖占的眼神则由开始的犹豫,变成了跃跃欲试。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钢板君,你还有十次机会了哦!” 当肖占走向第四个人的时候。 吉原钢板终于崩溃了,大哭的喊着。 “秋刀麻袋......!” 赵睿和唐寅见状,对视一眼,眼眸中露出笑意。 赵睿朝着肖占摆了摆手,这家伙才停下了脚步。 崩溃的吉原钢板随后,一股脑的将他们吉原家视若珍宝的铸剑技艺,说了出来。 唐寅认真的听着,很快总结了出来。 倭刀的制作,使用铁砂为原料,其炼制方法采用了“踏鞴法”。 这种方法虽然可以将铁砂炼制成接近钢材的特性,但是大量的人手,大量的时间,才能炼制一柄合格的倭刀。 比如,吉原钢板家的技艺,要炼制一柄倭刀,需要七天的不间断熔炼,才能炼制出来。 唐寅听到吉原钢板的话,顿时露出一脸“卧槽”的表情。 十三个人,七天才能打造一柄倭刀。 难怪东倭人中,除了武士和部分浪人,其他人的武器,都是垃圾。 得到想要的东西,唐寅便率先走出了茅屋。 李令月和冯总管立马迎了上来。 唐寅看到李令月,不由朝着她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赵睿也跟了出来。 “唐兄,如何了?”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笑道。 “殿下,其实我想要的,便是他们炼制的胚料,” “那是一种叫做“钢”的东西,” “有了这种东西,便能解决红衣大炮炸膛的问题!” 赵睿闻言,顿时一惊。 “这种东西,能解决红衣大炮炸膛问题?” 在大明,红衣大炮之所以不受重视,不仅是因为它笨重,最重要的便是,频频炸膛。 许多火器手,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反倒是被炸死炸伤的不少。 这也导致了许多将领,不愿意要红衣大炮,要不是它的声音确实能唬人,都不愿意用。 若是唐寅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红衣大炮的使用率,就要高上很多。 一时间,赵睿对于唐寅刚才说的,十万大军加五百门炮,就能打下京城的举例,开始有些相信了。 唐寅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由拉过赵睿小声的说道。 “赵兄,这东西,目前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赵睿闻言,立马心领神会,朝着肖占沉声喝道。 “今日起,你便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除了孤和唐大人,你不受任何人节制!” 第387章 兵仗局掌印太监 肖占听到这话,顿时大喜,不受任何人节制,这种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以说,他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了。 嘱咐完肖占,赵睿又调了五百东宫卫率过来,就为了看守这几个东倭铸剑师。 ...... 一个月时间,过去。 黑水岛上,已经变天了,海湾处停泊的,都是大明的水师战舰。 这一个月时间,唐寅便留在了东倭人的铸剑房。 对着这里的炉子,材料,胚料,仔细的研究。 唐寅虽然知道钢的重要性,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这玩意,没有炼制流程,也是没用。 想要将这东西搞出来,还需要不停的实验。 吉原钢板被杀了三个徒弟之后,也老实了下来,就跟在唐寅的屁股后面,问什么答什么。 甚至当着唐寅的面,将倭刀的制造流程来了一遍。 然而,唐寅研究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头绪。 主要是,东倭人的方法,太耗时间了。 这么多人,七天时间,才特么弄了不到三斤的钢出来。 一时间,唐寅叹了口气。 科学技术,终究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在这时,赵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 “嘿嘿,唐兄,你这边弄的如何了?” 赵睿这货,这几天,也没闲着。 将黑水岛上储存的猛火油,全给运回去了,而且还让人不停的开采天然油井的猛火油。 可以说,将东倭人的底裤都给扒拉干净了。 唐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赵兄,这玩意还真不好弄。” 赵睿见状,顿时哈哈一笑。 “唐兄啊,你虽然博学多才,然,这种匠人之事,还是交给匠人吧!” 说着赵睿,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唐寅闻言,这才看向赵睿身后。 只见一名面白无须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朝着唐寅躬身行礼。 “下官兵仗局掌印太监,魏勿,参见唐大人。”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诧异。 “你是太监?” 魏勿闻言,不由脸色有些难看。 唐寅见状,这才想起来。 在大明,兵仗局和军械局,都是管理军队武器的。 但是兵仗局主要服务于皇宫,比如皇帝亲卫,暗卫等,都是兵仗局提供武器。 最关键的是,大明的火器,兵仗局能造。 唐寅朝着赵睿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睿咳嗽一声,脸色不自然的说道。 “唐兄,我给父皇上了一份密奏,大致说了你要做的事情......!” 唐寅不由无语的说道。 “所以,陛下就下旨,让他来了?” 赵睿闻言,立马说道。 “那倒没有,父皇下旨,只是让我保证你和令月的安全,” “他是郑大监派来的!” 说着,赵睿小声说道。 “唐兄,你可别小看他,我大明的军械火炮,都是出自他手,父皇对他很是看中!” 唐寅闻言,不由脸露诧异之色。 魏勿见状,却是朝着唐寅一抱拳,瓮声道。 “唐大人,郑大监对您说的大炮,很感兴趣,便让老奴,前来看看,帮大人分忧!”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不过,也能理解。 那天自己牛皮吹大了,假若是真的,任谁都不放心。 郑老太监此举也合理。 想到这里,唐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来吧。” 魏勿听到这话,倒也不客气,大步朝着东倭人的炉子,等东西看去。 最后看到吉原等人炼制的胚料,用手掂了掂之后,一脸嫌弃的说道。 “嗯,这胚料打造的倒是不错,就是太耗时间了!”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懂这个?” 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东倭人胚料的缺点,这老太监肚子里有货啊。 魏勿闻言,轻轻一笑。 “这些手段,还是从我大明传过去的,” “只不过,东倭人加以改良,确实有它独到之处!” 唐寅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东倭人的锻造技术来自我华夏,但是人家继续研究,确实比大明的兵器质量要好。 这一点,后世也有过讨论,就像火药一样,做出来的是华夏,发扬光大的却是西方人。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魏勿似乎看出了唐寅的心思,晃了晃脑袋说道。 “这种锻造方式,太耗费人力物力了,得不偿失,渐渐的,我大明便没有人用了,” “东倭人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才有了些许成就,” “若是杂家来做,不会比他们差!” 唐寅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对魏勿有了兴致。 这家伙,虽然是个太监,但是说出的话,让人舒服。 看他自信的模样,唐寅越看越顺眼。 唐寅拿起一块粗胚钢材。 “嘿嘿,老魏,如此说来,你也懂得这东西?” 魏勿闻言,撇了撇嘴。 “杂家不会......!” 唐寅差点一头栽倒。 这死太监,你特么不会,还这么嚣张? 然而,还没等唐寅爆粗口,魏勿又接着说道。 “不过,只要给杂家一些时间,很快就能弄出来了!” 唐寅顿时一脸的愕然。 魏勿却是忽然,朝着赵睿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在唐寅疑惑的目光中,走进屋子。 屋子里,传来吉原钢板的惨叫声。 唐寅听到这惨嚎,不由得脸皮抖了抖。 这特么是什么人啊? 赵睿见状,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唐兄,魏太监脾气古怪,但是对于军器,极为熟悉,整个大明无出其右!” 唐寅张大了嘴。 “脾气古怪?” “比郑老太监还怪?” 这话一出,赵睿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赵睿能调侃魏勿,却是不敢怼郑大监乱评价。 那 个货,是天佑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一众京圈纨绔都怕他,赵睿也不例外。 两人一边闲聊,魏勿那里却是进展神速,很快就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唐大人,要想弄出这等钢来,还需要更多的东倭铁匠!” 唐寅和赵睿闻言,不由一脸懵逼。 “啥玩意?” 魏勿解释道。 “东倭人的铸剑师,也分很多门派,吉原钢板这老小子,就是只是其中一支,” “想要完全弄明白这玩意,需要融合他们的技术,” “当然,若是我来鼓捣,也能弄出来,就是需要时间久一些!” 第388章 胜者才配拥有同情 魏勿说的一脸自信的说着。 然而,唐寅却丝毫不怀疑。 他研究了一个月,依旧没有头绪。 魏勿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知道东倭人的铸造技术,还有流派之分。 光是这一点,唐寅就不得不佩服。 专业的事,还得是专业的人来。 唐寅顿时兴奋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魏勿。 “哎哎,老魏,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这就给你抢人去!” 魏勿倒是不客气,朝着唐寅一抱拳,笑道。 “那就辛苦唐大人了!” 唐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随后,拉着一脸愕然的赵睿便走。 “哎哎,唐兄,咱们上哪弄人去?” “难道杀上东倭本土?” 唐寅晃了晃脑袋。 “那倒是不用,” “这断时,为了弄出钢来,我都将正事给耽误了,” “今日,便将计划提前,开始清扫附近海域!” 赵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 “好好好,我就等着将这些东倭矮子一网打尽了!” “事不宜迟,咱们找酒井晴子那娘们谈谈去!” 赵睿一脸兴奋。 “走走走......!” ...... 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就被关在山顶的院子里,他们本以为,很快唐寅便会来找他们。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好几次,酒井晴子都差点没忍住动手,拼死一搏了。 只不过,整个院子都是大明军队,她现在除了井上三郎,一个手下都没有。 东倭人经过自相残杀,又被大明军队洗了一遍,人口急剧下降,只剩区区三千人。 就这点人,还被赵睿拉去,开采猛火油和运送货物。 可以说,酒井晴子就算有想法,也没那个能力了。 无尽等待,就是折磨,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都快疯了。 当唐寅和赵睿,走进院子的时候,井上三郎立马就跑了出来,红着眼睛朝着他咆哮道。 “唐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赵睿也是一脸懵逼。 守卫的军士见状,则是立马涌了上来,将他撂倒。 冯总管一脸警惕的盯着井上三郎。 场面一度混乱。 好在这个时候,酒井晴子小跑了出来,脸带惊恐的喊道。 “唐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寅看着两人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晾了他们许久,这是被未知的恐惧,给折磨的。 唐寅和赵睿对视一眼,脸上顿时浮现古怪之色。 倒不是他们故意不来,而是唐寅忙着眼睛钢铁,赵睿忙着挖石油,给忘了。 很快,唐寅便将他们带进了屋子内。 赵睿端坐在一张,新打造的椅子上,唐寅站在他的身旁。 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则是跪坐在地板上。 赵睿咳嗽一声。 “晴子小姐,你们东倭人荼毒我大明沿海多年,” “孤打算清扫这一带的海域,还我大明百姓安宁,” “这就需要你们的帮忙,你觉得如何?” 酒井晴子听到唐寅的要求,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脸上既没有愤怒,神色也没有抗拒,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大明太子殿下,这一带水域,晴子很熟悉,” “您想办的事情,晴子能够帮忙,” “但是晴子有个要求!” 唐寅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晴子小姐,你别忘了,如今我大明军队,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只不过是阶下囚!”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不由脸色一白,却还是依旧咬牙道。 “晴子想要见到我的儿子,酒井城,” “若是见不到他,我们宁愿一死!” 唐寅见状,凑上前去,眼神冷厉的盯着她。 “酒井晴子,你没得选!” 酒井晴子闻言,身子不由一颤。 井上三郎见状,却是朝着唐寅和赵睿磕起头来。 “太子殿下,唐桑,井上三郎愿意替你们办事,” “只求你们放过,晴子和我们的儿子!” 唐寅见状,看了赵睿一眼,露出询问的眼神。 赵睿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可......!” “孩子数日前,已经到了岛上,如今就在山下,” “一会,孤便派人将孩子送上来,” “不过,你们可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 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本来还以为要费些口舌。 没成想,这两个东倭人,被冷落了一个月,早就等着他们提条件了。 当天,唐寅便让人,将孩子送上了山。 酒井晴子当初为了迷惑杨文俊,也为了孩子安全。 在孩子还没满月,便将他放在杨家,如今四五岁了,才再次见到。 井上三郎更是第一次,见他的儿子。 一家三口,在小院内,抱头痛哭。 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早就看淡生死的酒井晴子,也忍不住露出母亲的关爱。 唐寅看着三人的模样,不由有些唏嘘。 “用孩子威胁,你们是不是做的过了?” 唐寅闻声,转头看去,却是许久未见的李令月。 自从得到吉原钢板那些铸剑师之后,唐寅便泡在了那里。 李令月倒是没有去打扰他,而是默默的守候在岛上。 直到魏勿过来,唐寅这才恢复了正常。 看着脸上带着同情之色的李令月,唐寅摇了摇头。 “只有胜者才配拥有同情,” “而要成为胜者,就抛弃那可怜的同情心!” 面对唐寅绕口的话,李令月倒是没有发飙,而是认真的在思考。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两人便也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李令月忽然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去?”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笑道。 “快的话,一月之内,慢的话,三月之内,” “这次出海,便是为了给大明沿海百姓,一份安宁,” “这里的海寇不除,家破人亡的,便是我大明百姓!” 李令月听到这话,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似乎是解释一般,缓缓说道。 “父亲传了信来,让咱们早些回京去!” 唐寅闻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回了一句。 “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李令月见状,顿时脸色一红,低着头不敢看唐寅。 唐寅嘿嘿一笑,大手环住李令月的小蛮腰。 “令月,这段时日,幸亏有你......!” 唐寅撩骚的话,还没说完。 老方不合时宜的窜了出来。 “小姐,姑爷,海面上,发现海寇战船,” “太子殿下让你们下山议事!” 第389章 海寇来袭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自己这谋划清理海寇,海寇就送上门来了? 唐寅朝着老方摆了摆手。 “你去将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带下山,我先去看看!” 说着,唐寅便带着李令月朝着山下走去。 山脚下,停泊在海湾的大明战舰主舰上。 赵睿脸色严肃的听着胡宪的汇报,脸色捉摸不定。 胡宪也是一脸的紧张。 赵睿一边听汇报,一边询问着什么。 就在这时,唐寅带着李令月走了进来。 “赵兄,发现海寇了?” 赵睿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哎呀,唐兄,你可算来了!” “水师发现,黑水岛五十里外,有十数股海寇正在聚集,目前来看,聚集了不下五万海寇!” 唐寅闻言,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十数股海寇聚集?” 这个时候的海寇,实力虽然不如大明水师,但是若是数股海寇联合起来,大明水师应对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唐寅留下酒井晴子,便是因为她熟悉海寇的规律,打算逐个击破。 然而,若是海寇联合起来,大明水师,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弄死他们。 而且,大明水师,因为常年在近海,在大海上的经验不足,正面冲突的话,搞不好,被反杀都有可能。 五十里的距离,以海船的速度,一日时间,便能到达。 难怪赵睿火急火燎的将自己交回来。 听完,赵睿的述说,唐寅顿时皱了皱眉,朝着胡宪问道。 “胡指挥,依你看,那些海寇,可是冲着咱们来的?” 胡宪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后,回道。 “唐大人,这一带的海寇,大多,各自为战,而且互相之间,也经常攻伐,” “这次数股海寇聚集,却相安无事,” “末将也看不透他们的目的!”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若是开战,你可有信心击溃来敌?” 胡宪听到这个问题,脸上不由浮现出犹豫之色。 唐寅见状,就知道对方也没把握。 胡宪踌躇片刻后,咬了咬牙说道。 “太子殿下,唐大人,末将建议,暂避锋芒......!” 胡宪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赵睿先走人。 倘若那些海寇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麻烦不小。 如今的黑水岛上,有水军一万,东宫卫率五千,总兵力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对上五万海寇,虽然大明的海船更大,但是能保住不败,就已经很厉害了。 赵睿闻言,看向唐寅。 “唐兄,你觉得如何?” 唐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去硬拼实在没有道理。 “赵兄,我也觉得.......!” 唐寅刚要附和胡宪的话,船舱外的东宫侍卫,便来报,酒井晴子求见。 赵睿和唐寅对视一眼。 随后,赵睿朝着侍卫挥了挥手。 不一会,老方便带着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走了进来。 酒井晴子似乎情绪平复了些,脸上也恢复了神采。 “唐君,可是有海寇出现在外海?” 酒井晴子上来就直奔主题,显然她从老方那里,也听到了一些信息。 这也是唐寅交待的。 酒井晴子是这里的地头蛇,海寇忽然出现,她必然知道情况。 果然,不等唐寅回道,酒井晴子便说道。 “那些海寇,是冲着黑水岛来的!” 此言一出,唐寅和赵睿不由得皱了皱眉,看着酒井晴子,等她说下去。 酒井晴子定了定神,这才说道。 “这一带,有数十股海寇,大多都是我们东倭人,” “最大的便是我们黑水岛,小塚家的南川岛,下川下的下川岛,” “小塚家势力最大,手下有浪人三万,下川也有两万,” “其他的海寇,多的数千,少的几百......!” 随着酒井晴子的述说,附近海域海寇的情形,也清晰起来。 这些势力,大多都是在东倭本土作战失败,才流窜到这里的。 这些东倭人,到了这里,也不安生,互相之间,都想要吞并对方。 当初酒井宏树想尽办法,弄粮便是为了吞并这些势力,只有如此,才能壮大自身,打回本土。 唐寅听完酒井晴子的述说,不由笑道。 “所以,这些海寇,其实是冲着酒井宏树来的?” 酒井晴子闻言,并没有反驳。 当他们得知,酒井宏树得到了杨文俊的五百万石粮食,立马就坐不住了。 联合起来,想要抢一把。 海寇来袭,为的便是抢粮食! 唐寅顿时眼神一凝。 赵睿却是忽然站起身来,来到唐寅身前,小声问道。 “唐兄,对方来势汹汹,要不......咱们先行退让?” 唐寅闻言,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朝着赵睿眨了眨眼睛。 “赵兄,要不要玩把大的?” 赵睿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看着唐寅贼亮的眼睛,顿时菊花一紧。 “唐兄,你想干什么?” 唐寅邪魅一笑。 “我想早些回京城!” ....... 临近四月,已是春时。 大海上的海风依旧有些寒冷。 黑水岛外五十里,这里有一座无名小岛。 小岛很小,露出的地面,不到五百平方,岛上也是光秃秃的,基本无人。 往日里,也只有海鸟在岛上栖息。 此时小岛周边,却是聚集了近两百艘,各式各样的船。 当中有战船,有海船,还有货船,大的小的都有。 船上的海寇,着装也是各色各样,但大多都顶着个代月头。 当然,也有身着大明服饰,头上插着发簪的大明人。 只不过大明海寇,在这里属于少数,大明出身的海寇,大多都在南边的海域。 这些聚集起来的海寇,虽然没有开战,但是互相之间,却是时刻警惕着。 不一会,十数艘小船,朝着小岛划去。 十几名东倭矮子登上了小岛,这些人似乎商议好似的,都没有带兵器。 很快,十几名东倭矮子,就聚集在了一起,开始热烈的商议了起来。 “小塚君,你的消息,可靠吗?” 一名戴着獠牙面具的东倭矮子闻言,上前一步,说道。 “那是当然,我在酒井家安排的人,传来消息,” “酒井宏树死了,酒井晴子成了酒井家的主人,他们还抢了大明金陵杨家的三百万石粮食!” 此言一出,一众东倭矮子,顿时嗡嗡的低声议论了起来。 第390章 互相算计 小塚一郎说完,便引来一阵议论。 片刻之后,一名将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的东倭矮子,提出疑惑。 “小塚君,你的这个消息,准确吗?” 小塚一郎闻言,脸色不悦的瞥了那人一眼。 “怎么,下川君不相信我小塚一郎?” 下川流听到这话,哈哈一笑。 “自然不是不相信小塚君,” “只是,酒井家在黑水岛多年,实力不弱,” “要打上去,肯定要损失些人手,若是消息不实,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下川流的话,顿时引起了,部分海寇头目的附和。 “是啊,小塚君,这次为了响应你南川岛,我们可是将大半家底都带了出来......!” 小塚一郎建见状,冷哼一声。 “我小塚一郎,从来不说谎,这是所有东倭武士都知道的事情!” “你们若是不敢去,也没问题,我小塚一郎,亲自打头阵登岛。” 此言一出,小塚家的死忠,顿时积极响应。 “我梅川家,支持小塚君,第一批登岛......!” “我奈良家,支持小塚君......!” 场面顿时又分成了三个圈子。 小塚一郎一伙人,占据近半人。 下川流的人手,占据一小半。 剩下的中立人士,只有一小撮,都是投机分子。 小塚一郎一番话,顿时让一众海寇门热血沸腾起来。 下川流这边的海寇,顿时急了。 小塚一郎挑头围攻黑水岛,抢夺粮食的计划,谁都想参与,但是却只想在背后捡漏。 然而,小塚一郎的话,很明显,就是你们不去拉倒,大不了,我多损失点人。 岛上的粮食,女人,还有奴隶,这些资源,你们就别想了。 大有一拍两散的意思。 一时间,海寇们纷纷看向下川流。 这在里,只有下川家,能够与小塚一郎抗衡。 下川流见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小塚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不过是想让小塚君,联系岛上的人,问问黑水岛上,现在的情况,” “我们好制定攻岛计划!” 小塚一郎闻言,不由轻笑一声。 “一个月前,岛上才传来消息,你觉得,酒井家的那个贱女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招募到多少人?” 下川流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他担心的便是,酒井家有了粮食,招募大批人手,那就不好对付了。 这也是小塚家,明明实力比黑水岛强,却要联合这些海寇的原因。 一家独大的场面,谁都不想看到。 最好的结果就是,群殴黑水岛,各家瓜分之,以平衡这一带海域,东倭浪人的势力。 然而,就是因为小塚一郎的自负,就让他们全军覆没。 沉思片刻,下川流不再迟疑,朝着小塚一郎说道。 “小塚君,我们下川家从东面登岛!” 小塚一郎闻言,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哟西,我们小塚家,从南面海湾登岛!” “岛上的东西,谁抢到算谁的!” 黑水岛除了南面的海湾,是个天然海港,其他地方海浪大,还有暗礁,强行登岛,极其危险,可能还没打到岛上,就要损失不少人手。 下川流选择东面登岛,显然就是向小塚一郎屈服的意思。 剩下的中立东倭海寇,自然不敢发表意见。 小塚一郎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 下川流也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分赃大会结束,东倭海寇们,各自己回到自己的战船。 很快,在小塚家战船的带领下,十几股海寇,五万东倭浪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黑水道而去。 战舰上,海寇们却是,各怀心思。 下川家的战船上。 依附下川流的海寇首领们,齐聚下川家的主舰上。 下川流跪坐在地板上,脸色严肃。 “各位,今日黑水岛一战,是酒井家覆灭之日,也是我们掌控这一带海域的大好机会!” 此言一出,便有海寇兴奋了起来。 “下川君,你有什么计划,便直说吧,” “我们都听你的!” 下川流闻言,微微一笑。 “哟西,小塚家一直是实力最强大的,” “这一次,便让他们和酒井家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再乘机登岛......!” 众海寇闻言,顿时激动起来,连忙问道。 “下川君,咱们应该怎么做?” 下川流闻言,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到了黑水岛后,想按兵不动,派一小部分兵力,在东边弄些动静出来,” “等小塚和酒井的人打起来,咱们趁机掏他们的后路,” “要是顺利的话,不仅能够独占黑水岛上的三百万石粮食,或许还能够除掉小塚这个碍眼的家伙!” 另外一边,小塚家的战船,一马当先航行在最前面。 小塚一郎站在甲板上,看着跟在身后的下川家的战船,脸上露出诡异的冷笑。 手下武士见状,不解的问道。 “小塚大人,咱们真的要第一个登岛?” “若是下川家的人,不讲武德,躲在咱们身后,我小塚家就要吃亏了!” 小塚一郎闻言,哈哈一笑。 “下川流这个人,人如其名,下流无耻,” “刚才在无名岛,他装作退让,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我敢肯定,他肯定会保存实力,就算派人往东面登岛,也只是做样子,” “下川家,就等咱们与酒井家的浪人拼个你死我活,好在后面捡便宜!” 手下武士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小塚大人,那您还答应他?” 小塚一郎,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放心,我小塚家,怎么可能让他们捡便宜,” “这次,在黑水岛,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手下武士见状,顿时眼睛一亮。 小塚一郎虽然生性残暴,但是能够让小塚家发展到这个实力,本身的谋略是得到肯定的。 这次下川家怕是要损兵折将了。 大战还没开始,东倭海寇的联军,就开始了互相算计。 你防着我,我防着你,都想朝着对方背后捅刀子。 ...... 数百艘各式各样的海寇船,经过一日一夜的航行,终于抵达的黑水岛外。 此时乃是辰时,黑水岛被云雾笼罩,看不清岛上的情形。 但是海寇们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大雾持续一个时辰后,就会散去。 第391章 投名状 这座岛,之前并不是酒井家的地盘,是后来酒井家占据的。 所以,对于这里的地形,不少海寇都熟悉。 一众海寇,表面上,都在等待着黑水岛上的云雾散去。 暗地里,都抽出了刀子对准了对方。 按照约定,小塚家的人马,从南面登岛,下川家从东面登岛。 这个时候,下川家的船队却是磨磨蹭蹭的,没有一点要往东走的意思。 小塚一郎见状,朝着手下武士喊道。 “给他们打旗语,让他们快点去东边!” 手下武士闻言,连忙跑去打旗语。 很快,那边便回信了。 手下武士小跑着过来汇报。 “小塚大人,下川家的船回旗语,东面暗礁多,他们要等岛上大雾散了,再过去,” “大人,要不要将他们赶过去?” 小塚一郎闻言,冷笑一声,摆了摆手。 “不用......!” 手下武士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大人......!” 还没等他将疑惑问出口。 小塚一郎就大手一挥。 “你通知下去,只要海岛雾气散去,所有人准备登岛!” 手下武士顿时大惊失色。 “大人......所有人都登岛?” 小塚一郎见状,眼睛一瞪,配合着鬼面具上的獠牙,甚是吓人。 “八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了?” 手下武士,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不敢怠慢,连忙去通知其他战船。 很快,小塚带领的战船,便缓缓朝着黑水岛南面的海湾靠近。 在后面磨磨蹭蹭不肯离开的下川流,看到小塚的船靠近黑水岛,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小塚一郎,到底想干什么?” 大战在即,海寇联盟却是互相怀疑,然而,隐藏在云雾下的黑水岛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随着时间的流逝,笼罩在黑水岛上的云雾渐渐散去。 黑水岛顿时裸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海湾处,原本停泊战船的地方,一排排的战船,却是燃起了大火。 这个异样,顿时让所有海寇都为之一愣。 只有小塚一郎,一脸的兴奋。 “快快快,给我杀上去,尽快抢占海湾!” 手下武士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爬到战舰桅杆上,不停的打旗语。 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小塚一郎的命令,所有海寇的船,都直直的朝着黑水岛冲去。 而落在后面的下川流见状,却是脸色大变。 “糟了.......!” 海湾的场面,很明显,黑水岛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酒井家的防卫力量,大卫减弱,谁第一个冲上岛,就能占大便宜! 然而,下川流因为磨蹭,已经落在了后面,眼看着小塚的战船,快速朝着海湾冲去。 下川流咬了咬牙,连连下令,手下的战船,快速朝着黑水岛而去。 小塚一郎占了先期的便宜,很快便到达了海湾。 岸边,酒井家的战船,有近半的战船,都燃起了大火,岛上还有喊杀声隐隐传来。 小塚一郎见状,哈哈一笑。 “哟西,酒井晴子和野村正雄,果然内讧了!” 手下武士见状,一脸的不解。 “小塚大人,您怎么知道,酒井家在闹内讧?” 小塚一郎神秘一笑。 “当然是我安排在黑水岛上的人,传来的消息!” 最初,小塚一郎确实是计划,利用下川流的人,当马前卒,在前面趟雷。 然而,忽然收到的消息,却是让小塚一郎改变了计划。 无名岛上的一番表演,便是为了迷惑下川流。 只可惜,消息来的太晚,他小塚家就能吃下内讧的酒井家,否则他也不会联合这么多海寇,围剿黑水岛。 为了抢占先机,小塚一郎不管不顾的,带着近半的海寇,杀向岛上。 一登上岛,果然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东倭妇人和小孩。 他们看到小塚一郎的人马,立马就往岛内跑去。 小塚一郎哈哈一笑,抽出倭刀,朝着身后的手下,大喊道。 “都给我杀,一个不留!” 登岛的海寇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黑水岛,被酒井家占据多年,这里不仅有粮食,还有人口。 只要拿下岛,他们至少好几年都不用愁了。 ...... 海岛,山顶上,院子内。 井上三郎朝着一名东倭浪人,狠狠的踢了一脚。 “酒井家,对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是小塚家的奸细!” 那东倭浪人连连跪地求饶。 酒井晴子走了过来,看了井上三郎一眼,轻声说道。 “你们做奸细的,大多都是无奈,” “就像我们一样,在本土战败,流落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的人,都值得尊敬......!” 酒井晴子轻声细语的说着,顿时让那东倭浪人感同身受,脸上浮现出感激和共鸣。 然而,下一刻,一柄匕首划过他的脖子。 东倭浪人捂着脖子,抽搐两下便倒地不起。 做完这些,酒井晴子这才朝着上首的唐寅说道。 “唐大人,如今小塚一郎已经登岛,是不是可以发动了?” 唐寅闻言,勾起唇角。 “不着急......!” 酒井晴子见状,脸上带着犹豫,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武秀带着的三千人,肯定挡不住小塚的,若是晚了,晴子怕功亏一篑!” 唐寅听到这话,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 “你酒井家,想要活下去,也要体现价值,” “这一战,便是你们的投名状,” “让你的人,坚守半个时辰,” “打好了,我向太子殿下求情,留下你们,打不好......你们就没用了!” 酒井晴子闻言,脸色一变。 三千对数万,别说半个时辰,就算一刻钟都难。 虽然她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但是现在真实发生在眼前,她还是有些感到不适。 井上三郎见状,挎着倭刀上前躬身道。 “杨桑,我保证坚守半个时辰!” 说着,井上三郎不舍的看了酒井晴子一眼,大步朝着山下而去。 ...... 小塚一郎登岛后,就没有遇上抵抗,连东倭浪人都没看到,只有一些老弱妇孺。 就在小塚一愣奇怪的时候,半山腰处,终于遇上了酒井家的人。 武秀带着三千人,在破屋里埋伏着,一出手,便将小塚一郎的前锋杀了个人仰马翻。 小塚一郎收到这个消息,不仅不害怕,反倒放下心来。 只要情报一致,就没关系。 第392章 火烧黑水岛 小塚一郎哈哈一笑,朝着身边的武士吩咐道。 “你带着一半的人,尽量拦着下川流,” “只要半个时辰,黑水岛就是我们的了!” 说着,小塚一郎抽出倭刀,带着一万手下浪人,当先朝着半山腰而去。 然而,事与愿违,一场势力悬殊的战斗,本以为很快可以结束。 酒井家的浪人,却在武秀的带领下,利用地利优势,将小塚的第一波冲锋给拦了下来。 尤其是井上三郎带着数百援军,增援之后,竟然与小塚的人,僵持了起来。 小塚一郎顿时大怒,咆哮着,将在海湾处拦截下川流的人手,也给调了一半上来。 两万人对不到四千人。 只能说,对上井上三郎和武秀,也只是在苦苦支撑。 就在这时,由于海湾的人手不足,下川流的人,很快冲破阻碍,追了上来。 场面顿时变的混乱了起来。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互相掣肘,又联合绞杀井上三郎和武秀。 为了抢占先机,其他海寇也纷纷朝着这边赶来,都想要在这混乱的局势,分一杯羹。 三千多酒井家的浪人,很快死伤过半。 这个时候,黑水岛上的战斗,显得很是诡异。 半山腰,聚集了数万人马,几乎所有来攻打黑水岛的海寇,都聚集在这不大的地方。 山顶上,一直关注着战斗的唐寅见状,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唐寅朝着酒井晴子赞了一声。 “不错,井上君和武秀,这个投名状,本官收了!” 说着,唐寅朝着身后的李令月点了点头。 李令月见状,从袖子里掏出响箭。 咻咻咻,三支响箭爆开,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很耀眼。 半山腰处,正在厮杀的东倭海寇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了下来。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同时愣住了。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方才还拼死阻拦的井上三郎和武秀,却是连忙带着人,朝着山顶退去。 有海寇见状,顿时大喜,抽出倭刀,就要尾随追杀。 就在这时,一阵刺鼻的味道袭来。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抬眼看去,只见山顶上,一个个圆桶,朝着山下滚来。 随着木桶的滚落,还有一些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顷刻间,半山腰这片地方,便充斥着大量黑色液体。 小宗一郎眼神一凝,伸出手指抹上一些黑色液体,凑到鼻间闻了闻,随后便是脸色大变。 “猛火油......不好,快撤,退回去,退回去!” 随着,小塚一郎的大喊,下川流也意识到了不对,连身边的人都顾不上,快速朝着山下而去。 其他东倭海寇,也明白了过来,蜂拥着往山下跑去。 然而,挤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许多人,都是滚落下来的。 只不过,速度还是比不上油桶的速度。 很快,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羽,从山顶射来。 轰的一声,猛火油被点燃,整座山腰到山脚,顿时化成了一片火海。 虽然海寇没极力躲避油桶,尽量避免沾上猛火油,但还是有近半的人,被点燃。 被烧着的人,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坡。 山腰处,成了人间炼狱。 山顶上,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等人,看着山腰的惨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碜。 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唐寅在他们眼里,一直是文弱书生的形象。 然而,这招火烧黑水岛,简直就是绝户计,太恐怖了。 老方一边朝着山下射火箭,一边不忍的说道。 “姑爷......太残忍了!”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李令月则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方自知失言,连忙闭嘴,手上动作不停的朝着山下射箭放火。 猛火油这玩意,燃烧快,水泼不灭,只要沾上一点,就很难摆脱。 许多东倭海寇被活活烧死,五万人马,瞬间损失大半。 剩下的人,即便没有被烧死,也被猛火油产生的浓烟,呛的半死,有是近半的人丧失了战斗力。 只有一万余人,逃下了山,其中小塚一郎和下川流,便在其中。 下川流是跑的快,小塚一郎却是拉着身边的武士,当成垫背,用十数条人命,硬生生趟出来的生路。 两人狼狈的逃到山下,也顾不得恩怨和计谋了,带着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的往海湾跑去。 只要上了船,他们就还有机会。 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逃到海湾,却看到海湾处,一艘艘大明战舰忽然出现。 轰隆隆,数门红衣大炮从大明战舰上,喷出火焰,炮弹打落在人群中,只有几个倒霉蛋被炮死。 大明战舰上,赵睿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还是唐兄说的对,这红衣大炮,果然需要改进,杀伤力太差了,除了吓唬人,屁用都没有!”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也被吓住了。 当然,不是被大炮吓住的,而是被忽然出现的大名战舰。 这里出现大明战舰意味着什么? 黑水岛上的酒井家,投靠了大明。 若是在大海上,他们自然不怕,但是如今他们被困在岛上,前有豺狼后有追兵,身边的东倭海寇,也早就被吓破了胆。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顿时眼露绝望之色。 一个时辰前,他们还想着如何攻占黑水岛,奴役酒井家的人,互相之间猜疑,背后捅刀子。 没成想,才这么点时间,他们就成了丧家之犬。 剩下的东倭海寇,看到大明战舰,同样绝望。 然而,部分海寇却是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着海岸跑去。 扑通扑通,到了岸边的时候,纷纷跳入海里,朝着大明战舰奋力的游去。 他们的海船,早就被赵睿下令拖走。 海湾处,此刻只有大明的战舰。 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这些战舰,只要他们夺下一艘,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眼眸中,顿时露出了希冀之色。 这条路,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也许呢? 其他东倭海寇见状,纷纷效仿,跳入海里,使出吃奶的劲,游向大明的战舰。 赵睿见状,朝着胡宪摆了摆手。 战舰上,便有弓箭手,朝着大海里的东倭海寇射箭。 顷刻间,海湾处的海水,就被鲜血染红了。 第393章 战果丰硕 海湾处的海水,瞬间被染成了红色,大量的浮尸,随着海浪漂浮。 大明战舰上的水军,弯弓搭箭,看到有冒头的东倭海寇,立马就是一轮箭羽过去,宛如打地鼠一般。 即便如此,还是有部分运气爆棚的海寇游了过来。 身为首领的小塚一郎和下川流,凭借着高强的身体素质,活了下来。 只要靠近大明战舰,让他们爬上船,输赢尚未可知啊! 眼看着就要接近大明战舰,小塚一郎和下川流顿时浑身激动起来。 即便身边的武士和浪人只剩下数百名手下,但是他们相信,凭借着武士道的精神,以及他们强悍的武力,夺船逃跑不成问题。 两人指挥着仅剩的东倭浪人,利用浮尸为掩护,一点一点的,朝着最大的战舰,缓缓挪去。 “呼”,靠近大明战舰,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身体紧紧贴着战舰,两人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狠厉。 多年的海寇生涯让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 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摒弃前嫌,互相合作,才有逃出生天,东山再起的机会。 数百名东倭浪人,咬着短刀,顺着绳索往上爬去。 大明的战舰虽然高大,但是这些东倭海寇,凭借多年的经验,还是一点点的往上爬去。 战舰上的大明水军,忙着射杀海面上挣扎着的海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两人暗暗窃喜,急忙指挥手下,加快的了攀爬的速度。 嘭的一声,小塚一郎和下川流,抓住船沿,手臂用力,身体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落地翻滚。 双脚落在甲板上的感觉,顿时让两人心跳加速。 就在他们手持短刀,想要拼死搏杀的时候,周围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两人顿感不妙,抬起头来一看,顿时冷汗直流。 只见他们登船的甲板上,整整上千名全身着甲,装备精良的大明军士,正愣愣的看着他们。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不好了,殿下,东倭海寇,袭船了......,” “护驾......护驾.......!” 两人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懵逼。 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些大明军士,就挥舞着兵器,以军阵的步伐压了过来。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见状,顿时菊花一紧。 身后不断的有东倭浪人,翻上船来,却被大明军士不讲武德的全体围殴。 两人顿时红着眼睛大吼一声。 “拼了,杀给给......!” 两人的话,顿时让那些残存的东倭浪人,激起了兽性,拎着仅剩的短刀,不要命似的朝着全副武装的大明军士冲去。 场面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好不容易有东倭浪人,借着同伴的死,趁机给予大明军士致命一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东倭浪人拼着几条人命,才制造的杀伤,但是却全都砍在了铠甲上。 只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一点伤害都没有,反倒是招来无数的长枪,将他们的身体刺穿。 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所有东倭浪人,都在往上冲的时候。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却是默契的往后退。 尼玛,这些大明军士装备精良,别说他们只有区区数百人,就算再来几倍,也是徒劳,不可能夺下这艘战船。 作为东倭贵族,他们能伸能屈,武士道只是拿来骗骗那些傻子的。 趁着大明军士,绞杀他们手下浪人的时候,两人连连后退,朝着船沿跑去,只要跳入大海,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两人大步朝着后方退去,只要再跑数步,就能跳入大海。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别给他们跑了!” 呼的一声,一张大网袭来。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身子都跳了起来,却被大网又给网了回去。 两人顿时欲哭无泪。 这个时候,一位身着华丽服饰,身子有些发胖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朝着两人看了一眼。 “这就是东倭海寇的首领?” “不是说有三头六臂么?” “也不怎么样嘛?” 赵睿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随后摆了摆手。 “将他们看押起来!” 身后的胡宪连忙躬身回道。 “是,殿下!” 胡宪朝着身后的两名侍卫招了招手。 两名侍卫拖着两人,便去了船舱。 ...... 一场偷袭与反偷袭,最终以海寇联军覆灭而告终。 黑水岛再次平静了下来。 唐寅清理了山腰上残存的东倭海寇,便带着李令月,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等人,悠悠的下了山。 登上的主舰,找到在甲板上听战报的太子殿下。 “呵呵,唐兄来了,” “来来来,这一战收获不小啊,你这一把火,杀敌四万,俘虏一万,缴获战船二百余艘,海船无数,” “战果丰硕啊!”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抱拳躬身,朝着赵睿行了个大礼。 “臣恭贺殿下,在殿下的统筹指挥下,将士们用命下,一举铲除东倭海寇,还我大明百姓海和清......,殿下英明!” 唐寅的话,顿时让其他的军士,连忙跟着呼喝起来。 “殿下英明......!” 唐寅一番吹捧,顿时让赵睿摸了摸脑,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唐兄,你这是干啥?” 唐寅耸了耸肩。 “自然是恭喜殿下啊!” 赵睿顿时一脸懵逼。 “这放火的毒计,不是你出的吗?”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随后解释道。 “臣听闻几位皇子,都各有功绩,” “东倭海寇常常袭扰我大明百姓,让陛下头疼不已,” “如今这一战,东倭矮子怕是短时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这等功绩.......殿下还是受了吧!” 赵睿听到唐寅的解释,这才回过味来,感动的拉着他的手。 “呜呜呜,还是唐兄对我好!” 随后,霸气的道。 “有了这份功绩,孤以后,也可以抬头挺胸的上朝堂了!” 唐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冯总管,则是感激的看了唐寅一眼。 李令月倒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明明是我相公的功劳......太过分了!”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 恋爱脑的女人啊,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当然,这个对象必须是自己。 第394章 请留奏折 赵睿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唐寅将这一战的功劳,冠名在他头上之后,他也没有忘记出力的大名军士。 尤其是胡宪带着的水军,要是没有他们,这场战斗不可能结束这么快。 赵睿一番嘴炮,赏赐加报功,顿时让军士们嗷嗷叫了起来。 整个海湾,顿时响彻了“太子英明”的口号! 唐寅看着一脸嘚瑟的赵睿,不由觉得好笑。 就在这时,冯总管走了过来,朝着他小声说道。 “唐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唐寅闻言,不由露出疑惑之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便走进一间船舱。 一进船舱,冯总管便朝着唐寅行礼。 “老奴代皇后娘娘,谢过大人,” “回京之后,娘娘必有后报!”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这一战,殿下指挥若定,他的作用不比我小,” “我不过是献了一计罢了,” “况且,我与太子休戚与共,殿下好,便是本官好,冯总管你说呢?” 冯总管闻言,立刻会意。 “唐大人说的是,说起来,您与娘娘还沾亲带故哩,” “娘娘让老奴给您带句话,金陵崔杨两家被灭,江南已经安宁,朝堂上却不平静,” “太后谋逆案后,朝堂上的大臣,换了一茬,朝中诸事繁杂,” “陛下处理政务废寝忘食,克勤克慎,也是分身乏术,魏王秦王汉王可是多次上奏,要为陛下分忧呢!” 唐寅闻言,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在大火燃起,大战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冯总管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让他将这次功劳让给赵睿。 唐寅本就不在意这种功绩,何况是给赵睿。 本以为冯总管就是为太子抢功,没成想,赵睿的几个兄弟又作妖了。 想到这里,唐寅看向冯总管。 “皇后娘娘需要本官,做些什么?” 冯总管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唐大人,果然聪明,杂家的心思瞒不过你,” “娘娘想让太子尽快回京!”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陛下让太子筹建江南织造局,” “如今虽说,织造局已经走上正轨,然而,没有陛下的旨意,太子怕是不好回京吧?” 冯总管闻言,顿时一急。 “杂家自然知道这些,不过,唐大人乃是江南织造局的筹建者,” “若是大人上奏陛下,自请留在江南,皇后娘娘再求见陛下,太子定可回京!” 唐寅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朝堂不平静,几位皇子蠢蠢欲动,赵睿不在京城,诸事不变,唐寅能理解,” “不过,自己也答应了李令月,与她回京完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了。 唐寅苦笑一声。 “冯总管的意思是,让我留在江南,让殿下回京城?” 冯总管闻言,连忙躬身道。 “唐大人明鉴,太子离京已半年有余,” “太子不在朝堂,皇后娘娘也是独木难支啊!”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赵睿身为太子,就是一杆大旗,他在与不在,影响确实很大。 现在赵睿的声势越来越高,但若是他长久不在京城,就算有大臣想要投到他的门下,也会犹豫。 皇后毕竟不能替代赵睿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唐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本官便留下来!” 冯总管见状,顿时大喜,随后,脸色又是一苦,扭捏的说道。 “永宁郡主那里......还要唐大人去解释!”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苦着脸。 或许在别人看来,回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对于唐寅来说,留在金陵或回京城,都无所谓。 天佑皇帝可不是好相与的,这狗皇帝每次都坑自己。 能够远离他,待在江南对他来说更好。 然而,李令月却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这娘们,明里暗里催他回京城,都好几次了。 要不是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早逮着他回去了。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这还得了? 唐寅一脸的苦恼。 就在这时,舱门被人一脚踹开,李令月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冯总管见状,顿时菊花一紧,悄悄往唐寅的方向挪了挪。 唐寅也是吓了一跳。 然而,李令月却是没有发火,而是狠狠的瞪了冯总管一眼,而后朝着唐寅问道。 “你要留在金陵?” 唐寅摊了摊手。 “你也听到了,我也不想啊!” “要不然,你先跟着太子殿下回去?” 李令月冷哼一声。 “哼,你想的美......!” 唐寅和冯总管闻言,顿时齐齐身子一颤。 这虎娘们,发起狠来,可是不管不顾的。 然而,预想中的发飙却没有出现。 李令月红着眼睛,一脸幽怨的看着唐寅,悠悠的说道。 “你在哪,我就在哪!” 说着,李令月再次瞪了冯总管一眼,愤愤的又走了出去。 李令月罕见的没有发飙,顿时让唐寅和冯总管齐齐舒了口气。 冯总管更是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 “唐大人手段果然了得,御妇有道,连郡主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杂家佩服!” 话还没说完,一柄匕首,带着寒光,咻的一声,擦着冯总管脸颊而过,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唐寅不由轻笑一声。 “老冯啊,多嘴害死人啊!” 冯总管闻言,捂着嘴,狠狠的点了点头。 唐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唐寅在冯总管的催促下,大手一挥,当场写下请留的奏折。 冯总管喜滋滋的抱着请留奏折走了。 看着冯总管离开的背影,唐寅勾起唇角,嘿嘿一笑。 还没等他,收起笑容,门外再次传来李令月不满的声音。 “这下如你心意了?” 唐寅闻言,脸色一变。 看着缓步而来的李令月,顿时一脸尴尬。 “你怎么回来了?” 李令月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冯宝这死太监,找你没憋好屁!” 唐寅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也同意我留下来?” 按照李令月的脾气,不管对方是太子还是皇后,敢拦着她嫁人,那肯定是要掏枪的。 然而,李令月却同意了,这一点,不由得让唐寅感到疑惑。 第395章 这画风不对啊!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轻叹一声。 “爹爹来信了,让我们推迟回京!” 唐寅闻言,不由脸色一变。 “京城真的出事了?” 李令月闻言,摇了摇头。 “皇后姑姑想和英国公府联姻,英国公拒绝了!” 这话一出,唐寅顿时大为惊讶。 “赵兄还没媳妇吗?” 由不得唐寅感到奇怪,赵睿都二十多了,以他的身份,还没媳妇? 要知道,魏王和秦王,可是两侧妃都有了,也只有汉王年岁小些,还没有成亲。 李令月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太子哥哥,体弱多病,陛下和皇后,便没有给他指定太子妃。” 唐寅这才想起来,赵睿之前,可是走路都要人抬的货。 就这体质,确实不适合成亲。 李令月见状,继续说道。 “自从你给太子哥哥调理身子之后,皇后便上了心,看上了英国公的独生孙女,” “皇后姑姑还亲自上门,结果,被英国公当面婉拒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拒就拒呗,赵兄堂堂太子殿下,还怕找不到媳妇?” 李令月瞥了他一眼,一脸的嫌弃。 “英国公便是苏老将军,他拒婚,就是表达了态度,” “太子哥哥好不容易稳住了太子之位,” “就因为苏老将军的拒婚,朝堂上又传出废太子的风声。” 唐寅闻言,不由吃了一惊。 “苏老将军?” 英国公苏老将军,是继大明战神李静,镇国公之后,最牛叉的人物了。 如今李静缺了一条腿,虽然安了唐寅给的假腿,行走无碍,但是上战场已经不可能了。 镇国公因为叛乱身死。 所以,如今的英国公,苏老将军,就是大明军队的中流砥柱。 李晋这段时间,倒是在北境边疆,有了些名气,但是威望已然不足以独当一面。 可以说,英国公苏老将军的威望,在这个时候,比李静还要大。 “京城许多勋贵,见苏老将军拒绝了皇后的提亲,自然有了别的想法,” “魏王秦王汉王,更是推波助澜,” “朝堂上,又开始不平静了,” “关键是陛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爹爹说,你此时回京,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唐寅听到这里,顿时明白过来。 “这么说来,我留在金陵,太子回京,是皇后的主意,也是岳父大人的意思?” 李令月顿时不满的点了点头。 “爹爹也真是的,明知道......!” 说到一半,意识到唐寅还在身旁,不由羞红了脸。 唐寅则是会心的笑了笑。 李令月见状,顿时拧了他腰间一把,直到唐寅疼的龇牙咧嘴,这才停了下来。 “你笑什么笑?” 唐寅无语的捂着腰间被拧的地方,撇了撇嘴角,小声的嘀咕着。 “女人真是不讲理,我还不能笑了?” 李令月一瞪眼,随后却是红了眼睛,委屈巴巴的噘着嘴。 “你......你欺负人家!” 唐寅见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尼玛,李校尉撒娇了? 还没等唐寅从巨大的反差中,回过神来。 李令月抡着小拳拳,一把扑到唐寅的身前,在他胸口,不停的捶着。 唐寅都被锤懵逼了。 怪力少女李令月,这是想干啥? 这画风不对啊! 唐寅苦笑一声。 “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 李令月闻言,这才停了下来,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真的?” 唐寅点了点头。 李令月见状,眨了眨眼睛。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寅脸上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什么条件?” 李令月歪了歪小脑袋。 “在正式成亲之前,你......你不能碰我!” 唐寅闻言,不由为之气结。 自从那日,在月光下,两人表明了心意,两人在黑水岛当俘虏期间,一直睡在一起。 唐寅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候,忍不住要动手动脚。 每次,李令月都找借口,或者依靠蛮力拒绝。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由不得她,唐寅得寸进尺。 如今基本上,该做的都做了,除了最后一步。 眼看着,再来几次,就要得逞,李令月却是提出这么个要求。 唐寅直愣愣的看着李令月,投去询问的目光。 似乎是为了弥补唐寅,李令月小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伸手抱住他的腰。 “相公,令月早就是你的人了,” “只是我想在交给你之前,让你跟我去见见我的母亲!”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岳母大人?” 李令月害羞的低下了头,小手不停的搅着衣角。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想在成亲前,让她看看你!”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李令月见状,不由抬起头来,红着脸声如蚊呐。 “相公,您就再等些时日......可好?” 唐寅看着满脸羞愧的李令月,顿时叹了口气。 “那行吧,就让你多活几日!”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喜。 “相公最好了!” 说着,李令月砰砰跳跳的跑了出去。 唐寅见状,不由苦笑一声。 “打个针,还要跟岳母汇报!” “这算什么事啊?” 船舱外,李令月靠在舱壁上,听着唐寅的嘀咕,不由露出狡黠的笑容。 “嘿嘿,果然有用!” 随后,李令月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白云,喃喃自语。 “娘,月儿也会死吗?” ...... 唐寅被李令月将了一军,心情不美丽,闷闷的走出船舱。 船舱外,已经没有了李令月的身影。 倒是赵睿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哎哎,唐兄,你方才跑哪去了?” 唐寅没好气的说道。 “帮人数钱去了!” 心里,暗暗补了一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赵睿闻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数钱?” 随后,摇了摇头,。 “唐兄,孤方才答应军士们,每人赏赐十两银子,你可有办法?”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每人十两银子?” 赵睿见状,神色顿时扭捏了起来。 赵睿这货,被军士们“殿下英明”的口号,给冲昏了头,脑子一热,就答应每人十两的赏赐。 然而,这笔钱,朝廷可不一定会出,事后反应过来,这才发觉坏事,便连忙找上唐寅想办法。 唐寅得知真相,顿时两眼一翻,怒骂一声。 “真是一帮不省心的主!” 第396章 狗屁武士道 赵睿带来的水军一万,身边的东宫卫率五千。 人虽然不多,但是也要十五万两。 这么多钱,让他上哪搞去? 别看他弄出了钱庄司,但那是天佑皇帝的钱,狗日的吃干抹净,连根毛都没给他。 赵睿就更惨了,身为太子,全部收入就只有朝廷给的那点俸禄,每年禄米万石,折银不到两万两。 虽然吃喝不愁,但是让他拿钱,那也是精神小伙翻裤兜,主打一个没有。 唐寅瞪着两眼珠子,看着一脸羞愧的赵睿。 “大哥,你嘴一张,就要十五万两?” 赵睿搓了搓手,脸色更是羞红。 “那个,唐兄啊,不是十五万两,是二十万两!” 还没等唐寅口吐芬芳,赵睿就急忙解释道。 “十两是普通军士的,那些头头脑脑,加三倍!” 唐寅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没钱你装什么大个啊? 赵睿搓了搓手,死乞白赖的凑了过来。 “唐兄啊,你可要帮我啊,” “孤这牛都吹出去了,可不能丢人啊!” 赵睿凄惨的哭诉,就差拉着唐寅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唐寅一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感叹一声。 “太子党不好当啊!” 一时间,唐寅陷入了沉思,开动小脑瓜,想着快速赚钱的办法。 好一会之后,唐寅眨了眨眼睛,朝着赵睿说道。 “赵兄,银子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还得费一番手脚。” 赵睿闻言,眼睛一亮。 “唐兄,你有办法了?” 唐寅嘿嘿一笑。 “眼前就有现成的银子!” 赵睿顿时一愣。 “哪来的银子?” 唐寅耸了耸肩,靠近赵睿小声说道。 “抢......!” ...... 主帅舱房内。 赵睿端坐在主位上,唐寅在一旁悠悠的喝着茶。 李令月不知道跑哪去了,冯总管忙着送奏折,也不在。 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一脸局促的等在那里。 赵睿摆了摆手。 “将人押过来!” 就在酒井晴子和井上三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的时候。 胡宪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了回来。 身后两名膀大腰圆的军士,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小塚一郎和下川流丢了进来。 “嘭”的一声,两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沦为阶下囚,两位生性凶残,叱咤这一片海域的东倭矮子,也没了往日的威风。 等回过神来,看到舱房内的情况,顿时浑身颤抖犹如筛糠。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两位东倭枭雄,竟然跪爬起来,朝着赵睿不停磕头,用蹩脚的大明话,哭喊道。 “大明天朝太子殿下,饶命啊......!” 唐寅和赵睿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两人,唐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井上三郎走上前去,朝着两人就是一个大鼻窦。 两人顿时被打懵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井上三郎。 井上三郎冷笑一声,抬手又是几个大耳刮子。 直到两人口鼻流血,酒井晴子这才轻声说道。 “三郎,停手吧!” 井上三郎闻言,甩了甩打疼的手腕,退到一旁。 酒井晴子朝着赵睿和唐寅,微微屈身行礼后,走向两人。 两人看到酒井晴子却是像看到救星一样。 “晴子小姐,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向大明太子帮我求求情,饶我们一命吧!” 此时的小宗一郎,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摘掉,露出干瘪猥琐的容貌。 下川流也没了身上的傲气。 两人朝着酒井晴子不停的磕头,求饶期望能求得一命。 井上三郎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上前就给了两人一脚。 “八嘎呀路.......!” 唐寅倒是一脸好奇的看了酒井晴子一眼。 酒井晴子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很显然,以前酒井宏树为了稳固地位,没少让她干伺候人的活计。 唐寅内心轻叹一声。 东倭女人可怜啊,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上位者们的工具。 酒井晴子见状,脸色不善,不过,却是笑道。 “小塚君,下川君,晴子可以替你们求情,” “不过,晴子也有一事相求!” 两人闻言大喜,亮着眼睛,恨不得去舔酒井晴子的鞋子。 “晴子小姐,你请说,我都答应。” 酒井晴子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却也忍了下来。 “我需要你们的岛和人......!” 此言一出,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他们能够横行大海,所依靠的就是人和岛,若是没有了这些,他们与普通的浪人无异。 然而,这种犹豫,也仅仅是片刻,为了活命他们早就没有了尊严。 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可以再抢,现在唯一的目标是保命。 面对毫无底线,不假思索就答应的小塚一郎和下川流。 酒井晴子皱了皱眉,随后朝着唐寅和赵睿看去。 两人对视一眼,唐寅点了点头。 而后,酒井晴子便朝着赵睿行礼之后,让井上三郎带着小塚一郎和下川流,走出了船舱。 几人一走,赵睿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唐兄,你失算了,” “你不是说,东倭人生性凶残,即便被俘,也不会服输的吗?” 唐寅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他也以为要对两人费一番手脚,才能就范。 没想到,这两个东倭矮子,竟然这么没骨气。 不是说,东倭武士道精神,深入人心,动不动就剖腹自尽的吗? 唐寅不知道的是,东倭虽然讲究武士道精神,但那玩意,只是上层贵族,忽悠手下武士的手段。 对于东倭上层来说,他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现在的局面便是,他们的生死,掌握在大明太子的手上。 这些年来,他们经常袭扰大明海岸,杀了不少百姓,抢了不少东西,如今身死难料,惊恐之下,立马求饶,比他们的手下还不如。 “狗屁武士道!” 唐寅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赵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嘲笑过后,又问道。 “唐兄,这个酒井晴子,靠谱吗?” 唐寅闻言,也将刚才的失算,抛之脑后,歪了歪脑袋说道。 “当然不靠谱,不过,这个东倭女人,有弱点,” “人只要有弱点,就容易控制,” “此番抢劫......需要人出面,她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397章 清缴行动 赵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太子殿下口嗨之后,急缺银子。 唐寅给出的办法便是,将东倭海寇的老巢都抢一遍。 就算这些东倭矮子,是穷逼,数十个势力,也足够凑出二十万两银子了。 至于为什么要酒井晴子出面,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是朝廷的人。 若是赵睿带着大明战船,一个个杀过去,就是缴获,可是要上交兵部的。 酒井晴子出面就不一样了,她抢的就是赵睿的。 酒井晴子虽然心机深沉,但是也有羁绊,不仅是井上三郎,还有那个孩子。 最关键的是,她已经上了唐寅的贼船,若是唐寅不管她了,这附近的海寇,分分钟,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唐寅便安排了这一场会审。 在唐寅的印象中,东倭矮子,都是死不悔改,口气极大,死到临头依旧头铁的疯子。 结果小塚一郎和下川流的表现,打破了唐寅对他们的印象。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 唐寅便将人交给酒井晴子处理。 接下来,便是扫荡附近海域的海寇了。 这一带海寇,大大小小数十个,大多都有自己的岛屿。 对于这些地盘,酒井晴子基本都门清。 只不过,虽然清剿了海寇联军,剩余的海寇还是不少。 就拿小塚一郎和下川流来说,这次偷袭黑水岛,也只是带了大半的人手,剩下小半的海寇,依旧盘踞在老巢。 南川岛和下川岛,都有不下一万的海寇留守。 扫荡行动,很快开始。 酒井晴子带着手下,在前面冲杀,唐寅和赵睿带着大量战舰,在后面压阵。 为了剿灭这些海寇,唐寅将俘虏来的一万东倭浪人,全都交给了酒井晴子。 酒井晴子的人手,一下子从三千人,变成了一万三。 有了这些人手,扫荡一些小势力,就问题不大了。 在扫荡一个小岛之后,武秀忍不住朝着酒井晴子愤怒的问道问道。 “晴子小姐,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为什么要将东西和人,都送给大明人?” 酒井晴子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的井上三郎沉声喝道。 “武秀,晴子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武秀顿时恨恨的将倭刀砍在眼前的尸体上,发泄不满。 酒井晴子见状,轻叹一声。 ”因为咱们现在,只能和大明人合作,才能活下来。” 此言一出,武秀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也知道,没有大明军队,他们早就没了。 只不过,现在他们是唐寅手上的一把刀。 唐寅手指之处,便是他们冲锋,流血之地。 任何人,不都想被当成杀人抢劫的工具。 武秀,愤愤不平的跑去找发泄。 井上三郎等他离开之后,这才上前,小声的说道。 “晴子,咱们真的一直要跪在大明人的脚下?” 酒井晴子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当然不会,我酒井家,好歹也是东倭贵族,一国国主,” “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们选择,” “我们酒井家要发展壮大,还要依靠他们,” “不过,终有一天,我会脱离他们的掌控,到那时候,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了!” 井上三郎闻言,脸上浮现期待之色。 酒井晴子跺了跺脚。 “三郎,烦请你通知唐君,可以登岛了!” 井上闻言,抱着倭刀大步离去。 ...... 战舰上,赵睿看着送来的东西,顿时喜笑颜开。 每清剿一个海寇势力,唐寅就带着人,登岛一通搜刮。 “嘿嘿,唐兄啊,我还以为这些东倭穷鬼,没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收获还不小,” “这才清缴了三股海寇,就有近十万两银子,” “要是都给清缴了,咱们岂不是要发了?” 唐寅看着一脸财迷的赵睿,不由一脸嫌弃。 “赵兄啊,你好歹是太子,麻烦你擦一擦口水,不想丢人吗?” 赵睿顿时收起贪婪的表情。 “哈哈,抱歉抱歉,孤实在是穷怕了!”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无论长相,气质都和天佑皇帝大相径庭,唯独贪财这一点,两父子简直就是貔貅转世! 不过,唐寅也能理解。 这赵氏皇族,实在是穷惯了。 想当初,第一次见天佑皇帝的时候。 这货,堂堂一个皇帝,为了区区二百万两银子,愁的都要杀人劫财了。 两人绕着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看了一会。 赵睿又问道。 “唐兄,那酒井晴子,每清缴一股海寇,实力不仅没削弱,反倒是壮大了不少,” “怎么不可不防啊!” 酒井晴子清缴一处海寇老巢之后,那些被俘的东倭浪人,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酒井家的手下。 三个股海寇下来,酒井家的人手,已经快到两万了。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赵睿一眼。 这货,倒是心思细腻,眼光毒辣,连这一点都发现了。 想了想唐寅反问道。 “殿下以为呢?” 赵睿晃了晃脑袋。 “要不然,趁他们羽翼未封之际,将他们给除掉?” 唐寅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殿下啊,臣觉得,不仅不能除掉他们,反而要继续壮大他们的势力,越大越好!” 唐寅的话,顿时让赵睿一愣。 按照正常思维逻辑,酒井晴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她要是壮大了势力,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听话。 到时候,被反噬是必然的事情。 赵睿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在皇家那种环境下,耳濡目染之下,这些东西,还是清楚的。 唐寅见状,问道。 “殿下,这些东倭人,是怎么来我们大明海域的?” 赵睿挠了挠头,疑惑的回道。 “这里,大多数东倭海寇,都是在本土战败,这才来这里求活,” “而我大明一直将精力,放在北边,这大海上,并没有全力围剿他们,以至于,这些东倭浪人,越来越多!” 唐寅轻笑一声。 “便是如此,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求活,不是为了与我们为敌,他们最想的便是打回本土,而不是与我们鱼死网破,” “假若,殿下答应支持酒井晴子,让她打回本土,” “殿下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第398章 酒井晴子的心思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唐兄,你的意思是?” 唐寅面色一凝,嘿嘿一笑。 “臣的想法,便是在东倭人的本土,钉上一颗钉子,” “他们打生打死,咱们在后面,卖粮食布匹武器,给他们” “如此一来,我大明沿海便可真正实现安宁,我大明还能赚他们的银子!” 赵睿顿时挑了挑眉。 “唐兄,此计甚妙!” 这个计划,唐寅一开始便设定好了。 对于东倭矮子,唐寅因为历史原因,对他们没有好感。 然而,东倭人不少,想要完全剿灭他们,想不说损失有多大,天佑皇帝首先,就不会同意。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搞乱他们。 东倭本土,本就混乱,据闻有国家三十六个,互相攻伐,比华夏战国时期,还要混乱。 在这混乱之中,就会有大量战败的东倭浪人,跑到大明海域,当了海寇。 就算对大明形成不了威胁,没完没了的袭扰,大明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控制他们。 那么酒井晴子就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只要答应帮助她打回本土,助她复国,酒井晴子没理由不答应。 而唐寅也正好借助,这个渠道,将大明的东西,卖到东倭本土去,以商贸控制东倭人。 在唐寅看来,金融战争,才是最残酷的。 赵睿听着唐寅的解释,虽然觉得很妙,但是他也不太懂。 毕竟这种想法,需要大量的金融知识,才能理解。 不过,赵睿有一点好,他不懂的,也不会特意插手。 赵睿嘻嘻一笑,大手一挥。 “唐兄有把握便好,孤听你的!” 唐寅见赵睿一脸不在乎的神情,不由摇了摇头。 赵睿或许,还不清楚,这计划,要是成功,所得的钱财,可不是个小数字。 东倭岛虽然资源匮乏,但是金银矿不少。 唐寅的计划便是,用商品,将那些金银,都给弄过来。 然而,现在计划还未正式开始,唐寅就也没有多做解释。 见赵睿的眼睛已经扑在那些战利品上,便也退了出去。 唐寅一走,冯总管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朝着赵睿行礼。 “殿下,胡宪已经答应投入门下,” “老奴已经书信回京,推荐皇后娘娘,将他提拔为水军指挥使!”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冯宝啊,你说孤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唐兄?” 冯总管闻言,顿时低下了头。 “唐大人,惊才绝艳,只有他才能解决殿下的困境,” “我想他日后会明白殿下的苦心的!” 赵睿听到这话,轻轻皱眉。 “我与唐兄,一向交心,此番利用他敛财,孤总是觉得愧对他!” 冯总管躬身道。 “唐大人早就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若是殿下输了,他也好不到哪去!” 赵睿闻言,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羞恼。 冯总管见状,低着头,轻声说道。 “殿下,皇后娘娘在宫里越发艰难,” “老奴来之前,亲眼看到汤杨两位贵妃,对娘娘不敬,您可要以大局为重啊!”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轻叹一口气,似乎满腹心事。 片刻之后,这才问道。 “父皇的旨意,何时能到?” 冯总管再次压低身子。 “估计再有月余,也该到了!” 赵睿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 唐寅出了赵睿的舱房,便朝着关押俘的地方走去。 这次清剿行动,除了抢钱,唐寅还盯上了东倭人的铸剑师。 在他们出发之前,魏勿就找到他和赵睿。 表明,一定要将这些东倭铁匠都给他留着。 东倭人的铸造技术,各有不同,他需要结合各方所长,解决钢的产量问题。 这种事情,唐寅自然不会拒绝。 赵睿身份特殊,那便只有唐寅来亲自操办了。 这些东倭海寇,都有自己的铸剑师,无论水平如何,唐寅一股脑的,都要了过来。 来一批,就给魏勿送去一批,也不管他如何使用。 就这样,清剿行动,整整持续了月余时间,基本上将这一片海域扫了个干净。 好消息是,那些留守的海寇得知,主力都被黑水岛给覆灭,大多都不怎么反抗,就投降了。 遇上宁死不从的,酒井晴子也不客气,全部绞杀。 整片海域,闻酒井色变,甚至有的海寇,没等大军登岛,就跪地投降。 坏消息是,酒井晴子的势力急剧膨胀,手下的东倭浪人,达到了八万之巨。 这可是酒井宏树时期的,好几倍。 一时间,酒井晴子成为众人吹捧的对象,俨然成为了这一片海域,海寇们的共主。 尤其是,酒井晴子将南川岛和下川岛拿下之后,她的声望达到了顶顶。 小塚一郎和下川流,本想投靠酒井晴子,保得一命,结果被她利用完之后,就当众砍了脑袋。 酒井晴子的势力,越发壮大,连胡宪都看出来了不妥,唐寅和赵睿却是对此不予理睬。 赵睿依旧每天搜刮抢来的钱财,唐寅依旧到处找东倭铸剑师,找到一个就给魏勿送去。 大明水军和酒井晴子的手下,已经不如之前的和谐。 尤其是武秀,不时表达出对抢来的财富,都拱手送给大明而不满。 胡宪则大骂酒井晴子白眼狼。 双方之间,已经有剑拔弩张的苗头。 直到酒井晴子找上门来。 主舰甲板上,赵睿和唐寅正望着远处的海面闲聊。 冯总管来报。 “殿下,酒井晴子求见!” 两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唐寅朝着赵睿嘿嘿一笑。 “赵兄,看你的了!” 赵睿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嘚瑟的眼神。 很快,酒井晴子便被带了过来,朝着赵睿行跪拜礼。 赵睿见状,脸色一正。 “晴子小姐,这是何意?” 酒井晴子抬起头来,先是瞥了唐寅一眼,这才回道。 “晴子来此,想请太子殿下,恩准,我酒井家愿臣服大明,奉大明为主!” 此言一出,唐寅和赵睿脸上都浮现诧异之色。 酒井晴子的话,就等于是向赵睿臣服了。 唐寅也只是想将酒井晴子作为钉子,钉在东倭,将东倭浪人,拦在本土之内,减少沿海的袭扰。 没成想,酒井晴子更狠,直接就臣服了! 唐寅顿时眯了眯眼睛。 “这娘们,难道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第399章 是真心,还是假意? 对于酒井晴子的话,赵睿和唐寅同时升起警惕之色。 两人的表情,看在酒井晴子的眼里,顿时让她内心吐槽。 “狡猾的男人,还真不好骗!” 酒井晴子见状,定了定神,再次躬身。 “太子殿下,我酒井家本是东倭三河国国主,我的父亲临死前的遗愿,便是回到家乡,” “今日,晴子既是表明对大明的臣服,也是来辞行的!” 酒井晴子说完,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宽松的和服,若隐若现的木瓜,和煦的笑容,刻意的媚态。 这熟悉的一幕,唐寅和赵睿却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大有一种,你自撩你的骚,我自巍然不动 酒井晴子见状,顿时有些泄气。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半天后,赵睿这才咳嗽一声。 “晴子小姐想回家乡,思乡情切,孤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晴子小姐就请回吧!”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酒井晴子嘴上说着臣服,言辞之中却是毫无此意。 清剿行动,得到最大利益的,其实便是酒井晴子。 赵睿只是得了些钱财,她则是拉起了强大的队伍。 实力膨胀,连带着让她的信心十足。 有了这些人,酒井晴子腰杆也直了。 只不过,她也不敢轻易与大明开战,只想脱离赵睿的掌控,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求见。 双方的处境很是微妙,大明想要利用她,清扫附近海域的海寇,她想要利用大明,壮大实力。 如今事毕,双方的默契便不在了。 他想过无数种结果,赵睿狮子大开口,甚至她都做好翻脸的打算。 唯独没有想到,赵睿竟然同意她离开。 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时间,酒井晴子内心举棋不定,反倒是不敢轻易离开了。 顿了顿,酒井晴子回道。 “那晴子所请,殿下以为如何?” 赵睿见状,微微一笑。 “晴子小姐的心意,孤能感受的到,” “你的请求,孤早已上报朝廷!” 说着,赵睿从怀里掏出一份明黄的卷轴,递给一旁的冯总管。 冯总管又将卷轴递给酒井晴子。 “酒井家,乃是东倭原三河国主,孤有感于此,” “特赐你酒井家为天河将军,封地三河郡!” 酒井晴子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在东倭,天皇是共主,将军三位,下辖三十六国,将军是比国主还要高一阶的人物。 然而,东倭之地远离大明,你特么还封地? 有屁用? 酒井晴子内心吐槽不已。 不过,这也说明,赵睿并没有过河拆桥,灭掉她的打算。 只不过,这封意旨,怎么看,怎么幼稚。 就当酒井晴子以为,赵睿只不过是打打嘴炮的时候。 一直闭口不言的唐寅,缓缓开口道。 “殿下有感晴子小姐的不易,打算送与你们,粮食五十万石,箭矢十万支,” “以助晴子小姐复国......!” 此言一出,酒井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有心杀回去,恢复酒井家的荣光,但是心里也是没底的。 她手下的浪人,尽管达到八万之数,但是战斗力和凝聚力,都是堪忧。 若是有了唐寅所说的东西,那就不一样了。 粮食收拢人心,箭矢装备浪人,足以将战斗力拔高数个台阶。 酒井晴子情不自禁的舔了舔朱唇,很明显她心动了。 不过,面对天上掉的馅饼,酒井晴子还是保持着谨慎。 她虽然靠出卖身体上位,但是能够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成为最后的赢家,心机城府缺一不可。 酒井晴子咬了咬牙,朝着唐寅问道。 “唐君,你的条件是什么?” 赵睿闻言,站起身,笑道。 “晴子小姐,什么条件都没有,” “你既臣服我大明,这便是给你的赏赐!” 酒井晴子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唐寅的话,她还保持怀疑,但是赵睿的话,她还是信的。 毕竟赵睿的身份摆在这里,他没必要,也不会骗自己。 即将白得这么多东西,酒井晴子脸上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 扑通一声,酒井晴子再次跪了下来,额头触地,朝着赵睿行大礼。 “酒井晴子感谢太子殿下,此生愿世代俸大明为主......!” 赵睿见状摆了摆手,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了她。 “晴子小姐言重了,这短时,你酒井家的武士,清缴海寇,鞠躬身伟,些许东西,不足挂齿,” “这些东西,足以让你在东倭站稳脚跟,不过,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酒井晴子顿时感激的哽咽了起来。 “太子殿下,就是晴子的再生父母,晴子若是能回本土,成功复国,必然给您立长生牌位........!” 赵睿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唐寅好笑的打断酒井晴子。 “晴子小姐,殿下此番出海,时日已经不短,” “不日,便要回去,” “日后,你若是有需求,尽管来金陵江南织造局找本官!” 说着,唐寅掏出一块印着江南织造局的铁制令牌,递给酒井晴子。 酒井晴子见状,双手将之收了起来。 “多谢唐君!” 随后,酒井晴子又感谢了一番,便离去了。 酒井晴子下了主舰,一直带人警惕盯着的井上三郎,以及一众武士浪人,便迎了上来。 “晴子,怎么样了?” 酒井晴子见状,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井上三郎这才松了口气。 酒井晴子连忙将与赵睿的对话说了出来,还掏出了那封圣旨。 众人闻言,眼睛瞪的老大。 这次清剿行动,东倭人冲锋陷阵,大明人在后面捡漏。 酒井家的手下,很多人,对此心生不满,尤其是武秀等生力军。 不止一次,提出要反抗。 不过都被酒井晴子压了下来。 今日,酒井晴子去见赵睿,也有很多人反对。 没想到,这一次觐见大明太子,竟然收获这么大,不仅没拦着他们回东倭本土,给他们封号,最重要的是那些粮食和箭矢。 尤其是箭矢,这玩意,即便是东倭本土那几个将军都没有多少。 十万箭矢足以让他们,灭掉一个国主。 第400章 你这个炮管不对啊! 消息传回去,东倭浪人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对杀回本土,恢复酒井家国号,充满的期待。 那些新归附的东倭浪人,也产生了丝丝悸动,毕竟能够跟着一个强大的势力,他们的生活也能好过些。 很快,东倭人的海船上,便传来阵阵的欢呼声。 唐寅和赵睿闻声走出舱房。 听着远处的欢呼声,赵睿眯了眯眼睛。 “唐兄,你确定他们还会回来?” 唐寅闻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殿下放心吧,五十万石粮食和十万箭矢,只能保证他们找东倭本土立足,” “想要恢复国土,这些东西,远远不够,” “东倭人打仗抢地盘,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消耗,” “这些消耗,只有咱们大明能够提供!” 赵睿闻言,歪了歪脑袋不解道。 “唐兄,你一直说,用钱财控制东倭人,” “据我所知,东倭人普通百姓,穷的连裤子都没有,” “他们拿什么买?”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的太子殿下啊,你们对东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东倭岛虽然物质匮乏,但是岛上面,可是金银矿的,而且还不少,” “你放心,等到他们打起来,江南织造局,就是不亚于钱庄的貔貅,” “酒井晴子带着十万箭矢回去,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如此一来,其他东倭人便会感到危机,只能来我大明买兵器和粮食,” “物依稀为贵,况且到时候,价格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一把普通的弓箭,我能卖出十倍的价格,民生物资也如是!” 唐寅说完,看向远方的船只,脸上的笑容渐渐阴沉下来。 东倭人畏危不畏德,想要对付他们,没必要跟他们对碰。 学学现代的大漂亮国,当一个合格的军火商,在他们内部供拱火,两边打架,你得好处,不停的两边吸血,这才是坑人的最高境界。 赵睿听到唐寅的叙述,不由皱了皱眉。 “唐兄,难道就不怕他们拿了粮食和武器,反倒来打我大明?” “父皇也不会同意吧?” “还有,我给出的那封意旨,父皇不会找我麻烦吧?” 唐寅闻言,轻笑一声。 “第一,我只是卖给他们弓箭和粮食,弓弩以及更强大的器械,都不会卖给他们,所以他们就算反水也不怕,” “第二,等卖他们拿着打量金银,来买东西,内务府接到这么大的订单,陛下只会高兴的骂咱们,怎么不坑东倭人狠一点,” “第三,那旨意上,又不是圣旨,况且上面连印章都没有,你怕什么?” 赵睿犹如看怪物一般,看着唐寅,眼皮不停的跳,好半天后,才哭丧着脸说道。 “唐兄啊,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圣旨之事,你说会父皇铁定不会秋后算账的!”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安心啦,陛下不会怪罪我们的,说不定,还会补一个圣旨呢!” 赵睿撇了撇嘴,眼神中充满了“你觉得我会信?”的疑问。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大手搭上他的肩膀。 “走,咱们回黑水岛,我带你看一样好东西,看完这个,你就信了!” 赵睿闻言,将信将疑,但还是下令,船队往黑水岛开去。 胡宪则是留了下来,给酒井晴子交割粮食和箭矢。 酒井晴子收了东西,便直接回东倭。 而黑水岛,正式成为大明水师的一处基地。 不仅是因为,这海岛,有天然的港湾,还有岛上那天然的油井。 一日的路程,赵睿的主舰便回到了黑水岛。 此时的黑水岛上,已经完全被大明水师占据。 一上岛,唐寅便拉着赵睿,往铸剑庐赶去。 还没等靠近那排茅屋,便听到“轰”的一声。 赵睿顿时被吓了个激灵。 唐寅则是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老魏不错啊!”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来到茅屋外数百米,便有东宫卫率守卫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校尉肖占。 “臣参见殿下,唐大人!” 赵睿见状,摆了摆手,问道。 “方才,那是什么声音,魏勿在放红衣大炮?” 肖占闻言,顿时挠了挠头。 “殿下,魏监是在放炮,不过,不是红衣大炮!” 赵睿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不是红衣大炮?” 随后,赵睿顿时激动了起来,看向唐寅。 “唐兄,莫非是你说的那种大炮,弄出来了?” 唐寅嘿嘿一笑。 “殿下,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寅刚说完,赵睿就急不可耐起来,一改之前的态度,大手一挥,朝着肖校尉兴奋道。 “快快快,带孤去看看!” 肖校尉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带路。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茅屋前。 只不过,茅屋里却是空荡荡的。 就在赵睿疑惑间,肖校尉带着他们绕过茅屋,来到屋后的一块空地。 空地上,魏勿正带着十数名工匠,正在鼓捣一台大炮。 不远处,还有一个冒着烟的坑。 这座大炮,体型比红衣大炮要小很多,颜色也不一样。 红衣大炮是铜铁铸就,炮管通体黑色。 这大炮,确实带了些暗银色,虽然小巧,但是却更显厚重。 看到这奇怪的大炮,赵睿顿时大感兴趣,不由分说大步走了过去。 直到一行人走近,魏勿这才看到他们,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朝着赵睿行礼。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赵睿摆了摆手,眼神却是被那大炮吸引。 众人见状,不敢阻拦,连忙退到一旁。 赵睿绕着大炮,好奇的看了起来。 “魏监啊,你这炮是怎么弄出来的?” “与红衣大炮相比如何?” 魏勿闻言,立马躬身回道。 “回殿下,这炮乃是老奴,集齐东倭各家所长,花费了上百名工匠,这才造铸,” “与红衣大炮相比,重量少了一半,威力却要强上三分......!” 魏勿一边介绍,赵睿一边点头,还用手摸了摸,顿时乐了。 “哎哎,唐兄,这大炮触感比铁器平滑多了。” 唐寅闻言,也走上前去,伸手在炮管上摸了摸。 随后,却是皱了皱眉。 “老魏,你这个炮管不对啊!” 第401章 魏勿的困扰 魏勿闻言,顿时眼神一凝。 “唐大人,你能看出来?” 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他许久。 唐寅撇了撇嘴,一脸的无语。 “你这炮管里面杂质未去,斑点这么多,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赵睿闻言,仔细朝着炮管看去,果然,在暗银色的炮身上,有不少黑色或红色的斑点。 没等赵睿问出声,魏勿就一个闪身,来到唐寅的身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唐大人,你可有办法解决?” 唐寅见状,顿时瞳孔放大。 尼玛,这老魏怎么也这么牛逼? 这身法,都快赶上郑老太监了。 唐寅一脸诧异的朝着魏勿问道 “老魏,都练了《葵花宝典》?” 魏勿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葵花宝典?” “老夫练的是鬼影步......嗨,这个不重要,你可有办法去掉炮身的杂质?” 赵睿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疑惑的问道。 “唐兄,这个斑点,难道要像很大?” 唐寅咳嗽一声,这才说道。 “这玩意,只要有了杂质,便会变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炮好则好矣,就是多放几炮,炮身就会出些裂口,可对?” 唐寅一边说,魏勿一边点头,眼睛变的贼亮。 这货,除了练武,就对军械感兴趣,尤其是酷爱热兵器,大炮,以及火铳,都是他研究的对象。 要不是他沉迷这些东西,想必在皇宫中,也是大佬的存在,至少不比郑老太监差多少。 等唐寅一说完,魏勿便迫不及待的补充道。 “唐大人,说的不错,这炮打的远,威力大,就是不耐用,打几炮,炮管就会变形,更甚者直接炸膛了!”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问道。 “老魏,你们炼钢的时候,是怎么弄的?” 魏勿连忙将他们的炼钢手段,一一叙述。 这货,集齐了上百东倭铸剑师,联合各家所长,铸造出钢来。 但也就是粗钢的程度,杂质多,质量不够硬,打不了几炮,就会变形,出现裂口。 唐寅闭上眼睛,开始陷入沉思,脑海里浮现后世炼钢的手段。 工艺手段,他肯定不知道,但是大致的流程,似乎在哪看过。 脑海中,一段段记忆快速翻过。 唐寅闭上眼睛,魏勿和赵睿,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对于魏勿来说,若是这炮管的问题,能够解决,他就能上奏陛下,大力发展大炮,他隐隐觉得,这火炮日后,肯定很有前途,终将取代现在的冷兵器。 赵睿却是对唐寅所说的场面,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议论火炮,足以轰塌城墙,那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也知道唐寅在思考,大气都不敢出。 没看到太子殿下和魏监脸上那表情,估计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出声打搅唐寅的沉思,估计会被魏勿丢进海里。 好半晌后,唐寅这才睁开眼睛。 魏勿连忙一个闪身凑了过来,急切问道。 “唐大人,可想到办法了?” 唐寅苦笑一声。 “问题,倒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暂时还没有!” 魏勿闻言,顿时脸露失望之色。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老魏,你们熔炼生铁的时候,熔点说多少?” 魏勿听到这话,不由一怔,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唐寅脸色一红,咳嗽一声,解释道。 “就是,你们的炉温最高,有多少度?” 魏勿听到这个,脸上依旧是懵逼的神情。 他身后的工匠们,也是同样的表情。 唐寅轻叹一声,换了个问法。 “你们炼生铁的时候,是用什么炼的?” 这下,魏勿倒是听懂了。 然而,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解之色,不过还是回道。 “用的是煤炭!”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 “原来如此!” 魏勿见状,不由说道。 “军械监,兵仗局,铁匠铺,不都是用的煤炭吗?” 唐寅呵呵一笑。 “老魏,普通的铁器,用煤炭自然没问题,” “但是这炮,是普通东西吗?” 魏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嗯,唐大人所言有理!” 唐寅看了那炮管一眼,继续说道。 “炮身有杂质,是因为分离杂质不够彻底,” “想要分离里面的异物,就需要更高的温度!” 魏勿闻言,顿时急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增加铸练的温度,就能祛除杂质?” 唐寅哈哈一笑。 “是这个道理!” 正常情况下,煤炭最高温度,能达到1000摄氏度,而炼钢需要1600摄氏度。 魏勿闻言,顿时脸色一垮。 “自古以来,我们用的都是煤炭,想要更高的温度,除非,去寻找地火......!” 唐寅听着魏勿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地火,便是火上,那玩意,温度确是够。 不过,你敢去弄? 唐寅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你没找到,不代表没有。” 魏勿瞥了他一眼。 “你有堪比地火的东西?” 唐寅耸了耸肩,一脸的傲娇。 魏勿见状,立马弯下身子,一脸谄媚。 “哎呀呀,杂家就知道唐大人,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魏勿对着唐寅就是一顿彩虹屁。 唐寅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货,不是龙傲天属性的吗? 咋也舔起来了? 对于魏勿的变脸,赵睿也是一脸的讶异。 这货,身残志坚,虽是太监,也是高傲的很,面对陛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低眉顺眼过。 周边那些熟悉他的工匠,更是大跌眼镜。 唐寅见状,也没有拿乔,淡淡说道。 “想要提高铸炼生铁铸练温度,就需要一种叫焦炭的东西!” 魏勿闻言,眨了眨眼睛。 “这焦炭在何处能寻到?” “老夫这就派人去找!” 唐寅轻轻一笑,指着不远处的煤堆说道。 “不用了,这里就有!”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 赵睿听着两人的对话,就像在听天书,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刷存在感的机会。 “唐兄啊,那不就是煤吗?” 魏勿见状,也是一脸的不解,不过见唐寅一脸胸有成竹,却是没有问出声,而是定定的看着他。 唐寅嘿嘿一笑,继续解释。 焦炭便是煤的变种,由煤在约1000c的高温条件下经干馏而获得,燃烧的时候,最高温度可以达到3000摄氏度,正常也能达到2300摄氏度。 即便后世,大多都是用焦炭来熔炼生铁,进行炼钢。 第402章 唐寅的招黑体质 有了焦炭,才能炼制更好的钢铁出来。 魏勿闻言,恨不得黏在唐寅的身边,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唐寅无奈,只能慢慢给他解释。 其实对于唐寅来说,能有一个人,想要学习这些东西,是一件好事。 不过,对于炼钢的具体工艺,他只知道一些皮毛,具体的流程,还需要像魏勿这样的人去实践。 比如,练钢铁杂质分离,就有好几种,但是唐寅只知道两种,氧化法,熔炼分离法。 氧化法好像需要一些氧化剂,这一点,就目前的技术来说,还做不到。 熔炼分离法就容易一些,不同的元素,在不同温度下,溶解也会不同,利用这一点,就能很好的剥离杂质。 沉下心来,唐寅说的很认真,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魏勿。 魏勿就像一个见到新奇大陆的人,如饥似渴的吸收唐寅带来的东西。 赵睿在一旁听了一会,然后,觉得头疼,很快就找个地方偷懒去了。 这一场知识教学,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两人才发觉,周围一片寂静。 那些工匠,早就被赵睿给轰走了,只有肖校尉带着东宫侍卫,将两人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数日之后。 魏勿终于将唐寅给榨干,然后便兴冲冲的开始自己的研究去了。 唐寅好不容易,清静一些,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圣旨中,果然如冯总管所言,自己的请留奏折,天佑皇帝批了。 唐寅也升官了,从青阳县令到江南织造局六品主事,官阶又升了回来。 唐寅对此,倒不意外,想要马儿跑,总要给根草。 赵睿则是被勒令即刻回京,给出的理由是,皇后生病,需要在太子在身侧侍奉。 唯一令人意外的,便是与圣旨一同带过来的,还有一则消息。 庄墨寒竟然也被派到了过来,总督江南江浙二省。 两省总督,权力大的吓人,军政民生大权,都在其手。 按照老庄内阁辅臣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派他来江南总督江浙二省,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得到这个消息,众人立马坐不住了。 冯总管更是一个劲的催促赵睿赶紧回京。 唐寅见状,想了想,便也打算随着赵睿一同,回金陵赴任。 赵睿回了京城,江南织造局,就需要唐寅来坐镇,为即将到来的北绒羊毛做准备。 在这当中,魏勿也准备跟着回金陵。 这黑水岛上的条件太差,许多东西都不够完备,要不是赵睿和唐寅在这里,他早就带着人跑回去了。 经过两日的准备,唐寅和赵睿等人,登上战舰,开始返程。 黑水岛上则留了一个营的兵力驻守,只为了那天然的油井。 ...... 海上的天气,就像川剧变脸,方才还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此刻依已经是晴空万里。 雨后的天色干净的有些过分,让人感觉很是舒适。 站在主舰的甲板上。 赵睿深吸了口气,朝着唐寅笑道。 “唐兄啊,这次清缴东倭海寇,收获颇丰,” “我找人清点过了,折银足足一百六十万两,” “嘿嘿,想不到这些东倭人,看起来穷,银子还不少!” 唐寅则是早有预料。 “赵兄,这些东倭人,穷的是底层,上面的人,搜刮钱财的能力,却是不弱!” 赵睿点了点头。 “此言有理!” 唐寅见状,却是问了个令赵睿出乎预料的问题。 “赵兄,这些银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赵睿闻言,不由一愣。 还没等赵睿回答,唐寅便再次说道。 “殿下,臣建议,这些银子,除赏赐之外,分成两份,一份上交国库,一份交给陛下。” 赵睿不由眉头一皱。 唐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赵兄,作为朋友,我只能告诉你,用银子买来的势力,是不牢靠的!” 赵睿闻言,脸色一变。 “唐兄,你......!” 唐寅摆了摆手。 “赵兄,我知道你身为太子,很多事情由不得你选择,” “但是这个朝廷......还是陛下说了算!”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夺嫡的宫斗剧,唐寅也算看了不少。 皇子之间,为了那把椅子,斗的你死我活,并不罕见。 魏王秦王汉王蠢蠢欲动,皇后也是感受到了危机,这才想方设法,想要将赵睿弄回去。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天佑皇帝还不到五十,正当年。 几个儿子,若是互相争斗,将陛下置于何地? 赵睿沉默片刻,轻叹一声。 “唐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母后,不会让我轻易放弃的。”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谁让你放弃了?” 赵睿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这个意思?” 唐寅扯了扯嘴角。 “你是太子,又是嫡长子,这个位置,你最有权力去坐!” 赵睿闻言,不由尴尬一笑。 “唐兄,我还以为,你也觉得我不配呢!” 唐寅顿时白了他一眼。 “赵兄啊,我现在可是太子党,你觉得我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赵睿听到这话,不由尴尬起来。 “我还以为唐兄你......!” 唐寅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 “你以为个屁,我又不是酸儒!” 赵睿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唐兄啊,我自然是信你的!” 唐寅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皇后认为我官职太低,还不足以帮到你,” “所以,很多事情,你不告诉我,我也不怪你!”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急忙高声解释道。 “我与母后说了多次,唐兄胸有谋略,她也是认可的,” “只是母后说,你得罪的人太多......!” 赵睿的声音越来越低,像个犯错的孩子。 唐寅顿时一脸的无语。 就说,以自己在天佑皇帝那里的功绩,皇后怎么也不会将自己排除在核心层之外。 没成想,竟然是这个原因。 不过,也是。 唐寅自还没进入官场,就得罪了一大票读书人。 进入官场之后,又是将大半个朝廷官员,都给得罪了。 简直是招黑体质。 赵睿身为太子,要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就要得到朝廷官员的支持,那么就不能对唐寅表现得太过亲近。 第403章 都是才能惹的祸 得到这个结果,唐寅不由有些无语。 他和赵睿的关系是没问题的,毕竟是一起逛过青楼的。 皇后那里的担忧也属正常,唐寅确实得罪了许多人。 芝麻和西瓜,谁都知道该选什么。 难怪连李静都要自己留在金陵。 也许,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唐寅点了点头。 “赵兄啊,我出生农家,也没多大的志向,” “此生,能与你相识,也算是莫大的荣幸!” 赵睿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唐兄何出此言?” “若是有一天,孤若能事成,必然是要重用你的。” 唐寅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兄啊,你也别太在意,皇后娘娘是对的,” “只不过,作为朋友,我给你个建议,” “回京之后,切记太过高调,” “你现在已是太子之尊,没必要像那些皇子一样,亲自下场与人斗的死去活来,那样岂不是有失身份?” 赵睿不由一愣。 “那我该如何做?” 唐寅歪了歪脑袋。 “你就只管照顾好皇后,在她老人家身前尽孝便好!”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陷入了沉思。 唐寅也不着急,没有再说。 按照现在的局势,天佑皇帝皇权逐渐集中,这个时候,去挑起皇室内斗,那就是找死。 这可是宫斗剧,总结出来的经验。 有些话,唐寅言尽于此,至于如何选择,就要看赵睿自己了,他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 半晌之后,赵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唐寅。 “唐兄,我知道了!” 唐寅见状,顿时轻轻笑了起来。 他知道赵睿,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就在唐寅打算结束这番谈话的时候,赵睿却是说道。 “唐兄,你可知道,为何母后一定要让我尽快回去?” 唐寅没有接话,而是定定的看着他。 赵睿脸色忽然一红。 “母后向英国公府提亲,给我纳太子妃,苏老将军拒绝了......!” 没等赵睿说完,唐寅说道。 “因为英国公拒婚,所以你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皇后让你回去,便是让你亲自去英国公府,可对?” 赵睿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 唐寅嘿嘿一笑。 “英国公,苏老将军常年在边疆未回京,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之前,” “皇后以为,只要你亲去求亲,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是也不是?” 赵睿不由泄气的道。 “母后让我不要轻易泄露出去,没成想还是瞒不过唐兄。”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好瞒着的,难道你害怕有人捷足先登啊?” 赵睿眨了眨眼睛。 “是啊,施贵妃也向英国公府提亲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惊。 这一点,李令月倒是没告诉他。 难怪皇后这么着急,原来,出现了汉王这个竞争者。 两兄弟抢女人,这也是奇葩。 “难道英国公答应汉王了?” 赵睿耸了耸肩。 “那倒是没有,不过,苏婉儿似乎对老四有些意思!” 唐寅歪了歪脑袋。 “苏老将军,战功赫赫,乃是中流砥柱,” “他若是与汉王联姻,那可不妙!” 赵睿深吸口气,感叹道。 “是啊,老四勾引女人,还真的比我要强上不少!” 唐寅斜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 “你还会勾引女人?” 赵睿顿时挠了挠头。 这货,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待在皇宫中,因为皇后的溺爱,甚至很少接触人。 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是超常发挥。 想要这种人,去撩女孩,那还是别指望了。 唐寅叹了口气,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种事情,他的经验也不多啊。 赵睿见状,也叹了口气。 “母后对我寄望甚深,若是不成,也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赵睿这货,还是妈宝体质。 唐寅见状,嘿了一声,顿了顿说道。 “这种事情,江兄倒是有些心得,” “不若,回京之后,你向他请教?” 赵睿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嗯,唐兄所言有理!” “听闻宜昌伯爵府,还要将几个小姐,一股脑塞给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一番长谈,倒是驱除了内心的隔阂。 赵睿也开朗了起来。 唐寅看着兴奋的,轻笑一声。 “江兄可是一心想要成为驸马的!” 赵睿顿时表情一滞,随后,摇了摇头。 “灵儿,与他是不可能的!” 唐寅一听他话里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皇后不会轻易将赵灵儿这个筹码,放出去,必然是要卖个好价钱。 这就是皇家女人的悲哀,也就是李令月性格要强,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加上李静的支持,这才坑了唐寅一遍又一遍,最后把自己也给坑进来了。 然而,赵灵儿就不一样了,身为公主,可选的本就不多。 况且,人家好像,对楚玉情有独钟。 江宴这个骚货的感情之路,注定是一场悲剧。 ....... 在水师的护卫下,一行人,很快靠近陆地,又沿着长江,一路北上。 路遇扬州,唐寅便与赵睿分开。 唐寅继续西进,去往金陵。 赵睿则是沿着运河北上,往京城而去。 分开之际,唐寅很明显感觉到赵睿满脸心事,要不是冯总管一直催促,这货估计都想跟着唐寅去金陵。 两人挥了挥手,唐寅便登上了胡宪的战舰,坐船去金陵。 唐寅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后,赵睿站在主舰上,望着他所在的船,久久不愿离去。 半晌之后,冯总管这才走了过来。 “殿下,该回去了!” 赵睿闻言,看了他一眼。 “冯宝,你说孤这么对他,是不是过分了?” 冯总管闻言,躬着身子回道。 “殿下,唐大人已立于众矢之的,您如此做,也是为他好,” “想必唐大人能理解殿下苦心的!” 赵睿闻言,轻叹一声。 “希望如此吧!” 说着,赵睿又苦笑道。 “唐兄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影响力,他还以为母后看不上他,” “哎......都是才能惹的祸啊!”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去的船,赵睿跺了跺脚,一脸忧心的走回船舱。 第404章 难道在做梦? 上了战舰之后,一直不见踪影的李令月,终于现身了。 唐寅看着一身白衣劲装的李令月,顿时惊艳了一下。 “娘子,终于舍得见我了?” 李令月不由脸色一红,啐了他一口。 “呸,谁要见你了!” 唐寅耸了耸肩。 “你的太子哥哥一走,你才现身,” “难道你在躲着他?”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白了他一眼。 “人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 唐寅哈哈一笑,上前就搂着她的小蛮腰。 “聪明有什么不好,还能给我家娘子长脸呢!” 李令月脸色羞红,想要推开他,却是有些无力,不由娇喘一声。 “你......你答应过......不碰我的!”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一脸不甘,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说吧,为什么躲着太子?” 李令月闻言,低着头扭捏的道。 “英国公府的苏婉儿,是我的闺中好友,我怕太子哥哥让我跟他回京,出面去说项!”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苏婉儿是你闺蜜?” 李令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靖国公府和英国公府,关系本就不错,这有什么奇怪的?” 唐寅歪了歪脑袋。 “听是苏婉儿对汉王有好感,那赵兄,岂不是没机会了?” 李令月闻言,不由啐了一口。 “你瞎说什么啊,人家喜欢的是饱读诗书的才子,比如......楚玉那样的!” 唐寅听到楚玉两个字,就知道这婉儿是什么样的娘们了。 京城里的楚玉脑残粉,可不要太多。 见李令月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不由得撇了撇嘴。 “楚玉那小白脸,就是个样子货,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他?” 李令月见状,捂着小嘴轻笑了起来。 “你这是嫉妒人家!” 唐寅顿时一个激灵,神情浮夸。 “难道不是吗?” “论样貌,我与他不相上下,论才学,他是我手下败将!” 李令月闻言,笑眯眯的,上前挽着他的手臂,语气轻柔。 “我家相公最厉害了,行了吧?” 唐寅听到这话,这才满意起来。 “她一个将门虎女,不应该喜欢舞枪弄棒么?” “怎么会喜欢读书人?”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 “婉儿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是苏老将军,一直将她当成宝贝似的,从小就请名师教导,琴棋书画那也是样样精通。” 唐寅诧异的问道。 “你和她性格差异如此大,是如何成为闺蜜的?” 李令月轻轻一笑,脸上浮现出俏皮的神情。 “婉儿性子柔弱,有人欺负她,我帮她,就这样认识咯!”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愕然。 对于李令月和苏婉儿的故事,唐寅始终有些不明白。 难道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身边必然要配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为闺蜜? 晃了晃脑袋,唐寅将这些事情甩开。 毕竟他就是一个正六品主事,最多也就是个无实权的郡马爷。 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唐寅与李令月聊过之后,也大概知道了赵睿的处境。 苏老将军不同意,想要靠自己拿下苏婉儿,好像也不太现实,不知道皇后会怎么破局。 从扬州到金陵,还有一日一夜的路程。 唐寅闲来无事,便去找魏勿讨论一下,炼钢和大炮的事情,或许还能改良一些大明现在的火铳。 大炮和火铳这玩意,现在还只是辅助兵器,然而热兵器才是下一个时代的王者。 这一点,唐寅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所以,他虽然不是很懂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却不妨碍他与魏勿讨论。 或许,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点醒这个兵器专家。 使得大明的装备提前上一个台阶。 魏勿倒是忙碌的很,就算是在船上,依旧在研究唐寅教给他的东西。 比如,大炮弹药里面掺杂一些铁钉什么的。 这些另类的想法,让魏勿常常眼前一亮。 因此,怪脾气的魏勿,也只有唐寅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被打扰,而大发雷霆。 唐寅找到魏勿,又与他讨论了一番火铳的改良。 将自己知道一些燧发枪的理论,提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将现在的点燃引线发射,改成燧石击发。 这样就能避免雨天的时候,火铳无法使用的情况。 魏勿得到这个想法,顿时如获至宝,埋头研究。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自己虽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或许,能够培养出一个改变能够的人。 唐寅满意的走出魏勿的房间,却发现李令月依旧跟在自己身后。 这娘们奇奇怪怪的,在黑水岛的时候,一直躲着自己。 赵睿走后,反倒是粘着自己,即便被自己占些小便宜,依旧不发火。 唐寅不由心生诧异。 面对唐寅疑惑的眼神,李令月倒是大大方方的,就跟在他的身后,跟往日的她,大相径庭。 唐寅虽然不解,倒也没有在意,就让她跟着。 最过分的是,晚上还要跟自己挤在一个房间。 这娘们,是想干什么? 唐寅看着跟来的李令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兴奋的问道。 “不是说,没有正式成亲,见过岳母大人之前,不许我碰她的吗?” “你这是......想通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呸,你想什么呢!” “我跟着你,是因为你的房间最大,最舒服......!” 说着,李令月径直走到床榻上,双手抱胸,平躺了下来。 唐寅看着平躺之后,依旧凹凸起伏的地方,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娘们,又想让自己当柳下惠? “这柳下惠,真不是个东西。” 唐寅暗骂一句,便也毫不客气,取过一床被子,铺到地板上倒头就睡。 很快唐寅便陷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李令月却是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没了白日的俏皮,反倒是多了一抹凝重。 李令月皱了皱眉,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 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唐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随后吓的一个激灵。 一柄泛着幽绿色寒光的长刀,突然的出现在眼前,朝着自己砍来。 唐寅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熟悉的短枪出现,将长刀隔开。 李令月的身影闪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相公快走......!” 唐寅不由一愣。 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在做梦? 第405章 老魏牛逼 “刺客......有刺客,快去救姑爷和小姐!” 房门外传来老方的大喊声,随后又是铁器相击的声音。 这一声大喊,顿时将他彻底惊醒。 揉了揉眼睛,唐寅也看清了此时的局势。 房间内,三名刺客,与李令月缠斗在了一起。 那些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 两人不要命的往李令月攻去,加以牵制,另外一人趁机提刀朝着唐寅杀来。 李令月不得已之下,只能以伤换伤,硬扛两名刺客,赶来救援。 然而,这样的状态下,李令月很容易被他们抓到破绽。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李令月后背就中了一刀,鲜血将她白色的劲装给染红了。 李令月手持短枪,将唐寅护在身后,气势依旧强横,但是后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让唐寅看的睚眦欲裂。 “狗日的.......!” 唐寅大骂一声,就要冲上去。 然并卵! 唐寅直愣愣的冲上去,被一名刺客一脚,就踹了回来。 “我草......!” 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唐寅差点被踢的晕厥过去。 李令月一个分神,手臂上,又再次挂彩。 唐寅拍了拍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李令月以一敌三,又受了伤,这样下去,早晚被刺客团灭,唐寅深知这一点。 这个时候,一点外力的帮助,或许都能够扭转李令月的颓势。 然而,自己战力太渣,傻不拉几的冲上去,不仅毫无作用,还会让李令月分心,给她添乱。 唐寅心思急转,随后眼睛一亮,抄起舱房内,一盏油灯,朝着一名刺客砸去。 那刺客反应极快,挥刀一劈,一刀便将油灯斩成两截。 刺客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唐寅一眼,就打算继续围攻李令月。 然而,下一秒就脸色大变。 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油灯被砍成两半,但是里面的油,却是撒在了他的衣裳上。 刺客暗道一声不好,快速往后退去。 只不过,却已经来不及了。 唐寅在扔出油灯的时候,就取出火折子,点燃自己睡前脱下的衣裳。 淋了灯油的衣裳,燃烧的很快。 唐寅拎着烧着的衣裳,就往刺客冲去。 刺客顿时大骇,他身上猛火油,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轰的一声,刺客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唐寅,接二连三的算计。 沾着油灯,将刺客烧了起来。 刺客瞬间成了一个火人! 李令月见状,深吸一口气,朝着剩余两名刺客,主动攻去。 三人本是互成阵法,攻防互补,现在少了一个人,慌乱之下,被李令月逼的连连出错。 三招过后,一名刺客就被短枪刺中胸口,一头栽倒在地。 仅剩的那名刺客,一边抵挡李令月的攻势,口中发出怪异的尖叫声。 唐寅见状,顿时一喜。 三名刺客,废了两个,另外一个就好办了。 然而,还没等唐寅脸上露出喜色。 舱房门口,再次出现三名刺客,形成一种刀阵,朝着李令月杀来。 唐寅脸色一垮,吐槽出声。 “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李令月见状,也是皱了皱眉,短枪刺出,将仅剩的那名刺客逼退,而后退到唐寅身前。 “相公,你先走......!” 说着,一枪将窗口砸破,拎着唐寅就要将他扔出去。 唐寅闻言,就知道李令月的意思。 这些刺客,不是普通的死士,武艺高是强悍,还会阵法互补,很难对付。 如今,她本就是强弩,再来三名刺客,她不是对手,这个时候只能保全唐寅。 唐寅见状,死死拉着她的衣角。 “娘子,一起走!” 李令月顿时脸现焦急之色。 逃生的时间,就那么一时间,她对唐寅的举动又是感动,又是气恼。 还没等她再有动作,刺客已经再次杀来。 李令月咬了咬牙,抡起短枪,一个横扫千军,想要将刺客逼退,她就带着唐寅跳出窗外。 窗外是大海,但是好歹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残影飘来,砰砰两声,只一个照面就将两名刺客给打的吐血不止。 魏勿的身影出现,拦在两人身前。 唐寅见状,恨不得上去亲他一口。 这老家伙,来的真是及时啊! 魏勿此时的眼神阴鸷,身上的气势,与李令月不同,带着一股阴气,但是却更令人感到恐惧。 剩余的刺客见状,眼神一凝,紧握长刀冲了上来。 然而,魏勿的身形很是飘忽,却还是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偏偏,刺客想要突破魏勿,却又被他逼了回去。 唐寅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魏牛逼!” 只是片刻时间,舱房外,再次传来老方焦急的声音。 “小姐,姑爷,你们没事吧......!” 话音刚落,老方带着一众靖国公府的老兵出现。 眼见事情败露,仅剩的两名刺客,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 唐寅还以为他们要拼命,结果两人却是身子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倒在地上。 几名被废的刺客,同样身子一颤,倒地身亡,显然服毒自尽了。 唐寅见状,不由朝着魏勿问道。 “老魏,你咋不拦着他们,留个活口?” 魏勿瞥了他一眼。 “关老夫屁事......,杂家出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又不是你的打手!” 魏勿说着,便大步走出舱房。 唐寅闻言,不由表情一滞。 这货,真是......还来脾气了嘿! 唐寅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他。 一旁的李令月则是皱眉说道。 “没用的,就算留有活口,这些人也不会开口的。” 唐寅闻言,这才看向李令月,诧异的问道。 “为何?” 还没等李令月回答,就见她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唐寅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抱住。 直到此时,唐寅这才看到李令月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 这娘们,一直强忍着身上的伤势。 唐寅暗骂一声,“傻娘们”,抱着她便往外走去,大喊。 “军医,军医......!” 老方见状,也是一脸担忧,连忙跟了上去。 还没走出舱房,便看到魏勿去而复返。 魏勿看了一眼李令月的脸色,扔给唐寅一个瓷瓶,不满道。 “喊什么喊,郡主不过是失血过多,上些伤药,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第406章 你还委屈上了? 唐寅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魏勿魏太监,虽然沉迷军械,但是这手上功夫却是比李令月还要强。 估计,就只有郑大监能够与之相比了。 他说的话,唐寅还是相信的。 定了定神,唐寅找了一处干净的舱房,将李令月安置在那里。 此时的李令月已经完全昏迷,唐寅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将老方赶出去之后,便亲自上手,给李令月上药。 撕开李令月身上的劲装,唐寅这才发现,她的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 手腕上的伤口倒是不大,后背的伤口至少有七八厘米那么长。 唐寅来不及多想,连忙取出魏勿给的瓷瓶,小心的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上。 老魏给的伤药果然给力,很快李令月身上的伤口,便停止了流血。 唐寅见状,顿时舒了口气,打来热水,认真的将她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这个时候,李令月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唐寅轻轻给她盖上被子,而后走了出去。 门外,水师军士和靖国公府的老兵,正在处理,一具具黑衣蒙面的尸体。 看这数量,至少有上百具。 刺客居然派出如此大的阵仗? 唐寅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一直守着在门口的老方,看到唐寅出来,连忙凑了过来急道。 “姑爷,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唐寅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血止住了!” 老方闻言,抬脚便想要进去,却被唐寅拦了下来。 “令月睡着看,让你家小姐多休息。” 老方这才停下了脚步,却发现唐寅脸色不善,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老方顿时被盯的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与他直视。 唐寅见状,也不绕弯子,沉声问道。 “老方,你我也算是共患难过,”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老方闻言,顿时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看着唐寅。 “没......没有啊,我们没有瞒着你啊!” 唐寅见状,冷笑一声。 “老方,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你婆娘,” “你在青阳县逛青楼之事?” 老方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姑爷,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逛青楼了?” 唐寅轻哼一声。 “有没有,还不是我说了算?” “你觉得你家婆娘,是信我还是信你?” 老方顿时愕然,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 “姑爷,没你这样冤枉人的呀!” 唐寅挑了挑眉。 “我就冤枉你了,咋地吧!” 老方顿时一脸死了老婆的表情。 唐寅见状,脸色一变,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谆谆善诱。 “老方啊,你私下告诉我便可,” “我保证不让令月知道是你说的!” 老方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不行,不行......!” 唐寅不由瞪了他一眼。 “我在你那,就这么没信誉?” 老方抿着嘴,就是不说话,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寅见状,不由气结。 这老方简直是个奇葩,该聪明的时候,笨的可以,该笨的时候,鬼心眼子贼多。 唐寅想了想又说道。 “不如这样,我来问,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 “这样,就不算你泄密了,如何?” 老方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姑爷,你可说话算话?” 唐寅眉头一挑。 “那是当然,你家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老方不由苦笑一声。 “姑爷你问吧!” 唐寅见状,连忙问道 “那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 老方点了点头。 唐寅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刺客跟朝廷有关?” 老方扭捏了一会,这才点头。 唐寅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又再次问道。 “陛下可知道此事?” 老方诧异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唐寅见状,轻轻一笑。 “行了,你好好守在门口!” 老方闻言,顿时如释重负。 唐寅转过身,走回舱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 一夜的时间过去,天色大亮。 战舰上已经安静了下来,缓缓进入金陵码头。 此时,已经是五月,又是梅雨季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江水上,溅起朵朵小水花,很快又融入江水中,向东流去。 江面上的行船,也没有收到丝毫影响,继续前行。 唐寅负手看着窗外的细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嘤咛一声。 李令月睁开眼睛,便看到窗前的唐寅,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相公......!” 唐寅转过身来,走到床前,看着虚弱的李令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端起一旁,还带着热气的米粥,用勺子搅拌,等凉了些后,舀了些米粥,缓缓喂到她的嘴边。 “先喝点粥吧!” 李令月欲言又止,眼神闪躲,不过还是顺从张开樱桃小嘴,喝下米粥。 两人便这样无声的对视着。 很快,小半碗米粥喝完,李令月微微蹙眉。 唐寅放下碗,又掀开被子,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李令月顿时有些脸红,因为伤口的位置,她现在几乎是半裸的状态。 唐寅则是目不斜视,认真的查看过伤口后,快速帮她掖好被子。 “伤口已经在恢复了,老魏的伤药不错,一会给你换药!” 李令月见状,顿时有些心虚,小心的问道。 “相公,你生气了?” 唐寅闻言,自嘲一笑。 “我生什么气?本来就是个穷小子,被人耍也是常事!” 李令月却是委屈的撅起嘴巴,眼眶泛红。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唐寅见状,不由气恼道。 “你还委屈上了?” 李令月顿时也来了脾气,直起身子,怒视他。 “是爹爹,让我不要告诉你,人家有什么办法?” 唐寅眨了眨眼睛。 “这些,是你爹的主意,还是陛下的主意?” 李令月闻言,小脸一变,咬着嘴唇,不敢看他。 唐寅轻笑一声。 “如今船已经到了金陵码头,你要是不说,一会我直接问庄老头去!” 说着,唐寅便直接起身,欲往外走去。 李令月不由急了,连忙拉住唐寅的手。 “相公,别......我说!” 第407章 悬赏花红一百万两 唐寅顺势又转了回来,坐在床沿上,眼睛看着李令月。 李令月偏过头去,咬了咬牙,这才缓缓说道。 “北绒的使团,年初便来了京城,他们的目的便是为了粮食和过冬的衣裳,” “彼时,朝廷粮食也不多,陛下就没有答应,直到王海运使归来......!” 通过李令月的叙述,唐寅也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木离回到王庭之后,便登上了北绒王位,早早的便派了使团过来,为的便是要天佑皇帝,兑现当初的承诺。 然而,那个时候,金陵水灾,导致各地的粮荒都才刚刚缓过来,自然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 北绒使团的人,那是又气又急,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冬天,又被冻死了不少人和牲畜。 北绒使团觉得大明欺人太甚,叫嚣着要开战。 大明如今有了钱庄司,天佑皇帝自然不惧,也懒的管他们。 本来事情也没什么,北绒使团也知道,现在的大明,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过是过过嘴瘾。 除了朝堂上一些自认为正义的官员,弹劾唐寅乱承诺之外,倒也没什么风浪。 一众大佬,也没当成一回事。 直到王伯安带着出海的船队回来了。 因为天佑皇帝见识过,南猴国的粮食,还是比较期待的。 正好,为了给北绒使团看看自己的实力,也给百姓安心。 便大手一挥,让王伯安带着粮食,到直接上京城来。 船到当日,还带着一众朝臣,和北绒使团,亲自去码头迎接。 然而,这一装逼,顿时装过头了。 不是粮食太少,而是太多了。 上千艘大船,停泊在京城外的运河上,将码头都塞满了。 船上满满当当的粮食,简直要晃瞎人的眼睛。 据闻,整整一千万石粮食,被王伯安拉了回来。 一时间,王伯安成了英雄和功臣。 只不过,唐寅又再次被人恨上了。 物以稀为贵,按照约定,北绒人换走三百万石,也还有七百万石粮食。 大明境内的粮食价格,立马腰斩,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只要七八百文一石。 这可苦了那些粮商了,资产大幅缩水。 尤其是各地的地主,有了南猴国这座粮仓,那日后,他们地里的粮食,岂不是跟草没什么区别? 他们不敢对,声望日隆的王伯安怎么样,只能对唐寅这个始作俑者,咬牙切齿。 听到这里,唐寅不由不满道。 “就为了这个,他们找杀手来杀我?” 李令月闻言,脸色不自然的低着头。 唐寅瞪大了眼睛。 “还有?” 李令月点了点头,再次娓娓道来。 “北绒人,得了粮食,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便提出羊毛换衣裳之事......!” 北绒使团,有了粮食,剩下的便是过冬的衣裳。 这个时候,恰巧赵睿将江南织造局的羊毛衣裳,送了过来。 这些衣裳,便是为使团准备的,其实只是一些样品,只有区区的一千件。 然而,就是这些羊毛衣裳,却让事情失去了控制。 北绒使团的人,看到衣裳之后,自然是要试穿的。 当北绒人,将羊毛衣裳穿在身上,竟然在大冷天的出汗了。 北绒使团的正使,当场便嚎啕大哭起来,相对于粮食,他们更想要一件过冬的衣裳。 试过衣裳之后,北绒人极为满意,还没等朝廷官员,开价呢,当场便牵出十匹战马来。 表示,一匹战马一百件羊毛衣裳。 这一手,当场便让朝廷官员,愣在了原地。 赵睿派来的人,说的很清楚,这些羊毛衣裳,成本不过三百文。 一匹战马,价值至少百两。 尼玛,这是什么神仙买卖? 躺着赚钱啊! 另外最重要的是,北绒人的羊毛多啊。 北绒使团表示,回去后,就运送羊毛过来。 按照比例,三只羊的羊毛,足够织出一件羊毛衫。 北绒之地,有多少只羊? 没人算过,但是几百万只,还是有的。 天佑皇帝喜滋滋的,一个粮食,一个羊毛衣裳,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北绒人是高兴了,但是不高兴的人,却多了。 大批量的服装行业,要倒霉。 布匹商人,尤其是卖棉衣的,种棉花的地主,受到严重的冲击。 还有,棒子国可是每年,没少卖保暖的衣裳给北绒,这下,也被抢了生意。 李令月说到这里,顿时目露凶光。 “粮食和羊毛衣裳,让许多人恨上了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黑市上,便有人悬赏花红,买你的人头!”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有人出钱,买我的人头?” 李令月苦笑一声。 “是啊,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为了钱都是不怕死的。” 唐寅不由问道。 “所以,你爹让我留在金陵,不是因为太子,而是有人出银子要杀我?” 李令月点了点头。 “便是如此,” “市面上,你的悬赏已经达到了一百万两的花红,排名第一,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了九十九万两!” 唐寅闻言,差点晕厥。 尼玛,感情,黑市的花红,最高的才一万两,自己却有人出一百万两? 要不要这么看的起自己? 不过,唐寅想多了,这一百万两,不是一个人出的,而是多方人员,悬赏花红,加在一起才有一百万两。 突然出现的悬赏花红,让杀手界,简直要疯了。 几个大的杀手组织,也都蠢蠢欲动! 唐寅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新的事物,冲击传统行业,这就是一个行业竞争导致的结果。 唐寅的策略,动了人的蛋糕,便有人想要他的命。 唐寅歪了歪脑袋,却是忽然怒道。 “有人悬赏花红要杀我,难道陛下就不管管?” 李令月摊了摊手。 “陛下,已经派了魏勿过来了,” “我爹,也在黑市放话,谁接这个花红,就是与我靖国公府作对.......!”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泄气。 黑市上,官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只要有钱,连一品大员都敢刺杀。 更何况,他的悬赏达到了一百万两的恐怖数字。 这次的刺杀,显然就是一些大的杀手组织,出手了,就是很好的证明。 黑市杀手,本就是暗地里的驱虫,一百万两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铤而走险。 不过,按照唐寅的猜想,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一些商人,就有这么大的胆量? 难道真不怕天佑皇帝查出来,来个满门抄斩? 还有,李令月和赵睿,为什么又要瞒着自己? 看着一脸心虚的李令月,唐寅眯了眯眼睛,却是没有问出来,只是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日后,你可得寸步不离的保护好我!” 李令月闻言,抬起头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令月会一直保护好相公的!” 第408章 一切事因,皆是利益 唐寅主动,将一切的谜团,隐藏了起来。 场面顿时又和谐了起来。 到了金陵,按照流程,唐寅本应要去江南织造局上任。 然而,唐寅却迟迟不去赴任。 胡宪见状,也不敢驱赶他。 大明水师的战舰,只能停在码头。 整整三日时间,唐寅除了照顾李令月,哪都没去,连船都没下。 胡宪来了几次,张了张嘴,却也不敢说。 经过三日时间的休养,李令月身上的刀伤,已经好了很多。 喝过唐寅喂的米粥后,脸上也有了红润。 吩咐老方照顾好李令月后,唐寅这才走出舱房,来到战舰上。 从战舰往外看去,整个金陵码头,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清亮。 码头上的苦力,冒着细雨,依旧卖力的扛包,好换取一些钱财,养活家小。 唐寅独自一人,迈步走下船,朝着码头而去。 靖国公家的老兵,立马便有百人,跟了上来,却被唐寅一眼喝退。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令月忍着伤痛,走出舱房,看着细雨中的唐寅,眼眶变的湿润了起来。 老方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 “小姐,姑爷这是怎么了?” 李令月轻叹一声。 “他在气恼!” 老方挠了挠头。 “姑爷在气恼小姐?” 李令月摇了摇头。 “他在气恼自己!” 老方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脑袋,朝着码头上看去。 唐寅撩起袍服,冒着细雨往前走去,径直来到苦力们歇脚的茶铺,点了一杯茶水。 茶铺老板见唐寅气质不凡,虽然奇怪,但是不敢怠慢,连忙将最好的茶水,送了上来。 唐寅也不客气,端起茶壶倒了一杯之后,轻轻喝了起来。 周围歇脚的苦力,碍于唐寅的身份,则是主动避让,纷纷离开唐寅远远的。 唐寅也不在意,依旧慢慢喝着茶水。 略微尖锐的声音传来。 “唐大人,在等人?” 魏勿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瓮声问道。 唐寅抬起头来,朝着魏勿说道。 “知道你还跟来?” 魏勿摇了摇头。 “陛下让我护着你,皇命难违!” 唐寅闻言,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陛下让你吃屎,你也吃吗?” 魏勿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就算再好的涵养,被如此侮辱,也忍不了。 然而,魏勿却非常人。 魏勿深吸口气,很快调整好心态,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是不满道。 “唐大人,杂家可没得罪你!” 唐寅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 “老子就这样,咋的?” 魏勿闻言,端茶杯的手一抖,几乎要忍不住,胸口起伏好一会,这才阴沉的看了他一眼。 “唐大人,看在这段时日的情分上,杂家不与你计较!” 唐寅甩了甩头。 “你随意!” “你......!” 面对唐寅的摆烂,魏勿顿时气急,几乎要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茶铺外,一名老者,打着雨伞走了进来。 老者收起雨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朝着唐寅笑道。 “怎么,闹脾气了?” 魏勿看到老者,连忙起身行礼。 老者摆了摆手,随后坐在魏勿的位置坐下。 魏勿见状,连忙走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下。 唐寅看了老者一眼,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朝他了一礼。 “唐寅,见过庄师!” 庄墨寒微微一笑。 “你小子,什么时候,对老夫如此客气了?” 唐寅闻言,一秒都没有犹豫,一屁股坐回去,继续摆烂状态。 庄墨寒见状,苦笑一声。 “陛下也有他的苦衷!” 唐寅气恼道。 “所以,就让我背锅?你可知道,我差点死掉?” 庄墨寒闻言,沉默片刻后,这才说道。 “陛下身为皇帝,颜面不能有损,太子也不适合,只有你了。” 唐寅听到这,顿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却无法反驳。 海运衙门和江南织造局,横空出世,里面的利益太大,也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无论是粮食,还是衣裳,所牵扯的利益,都是很广的。 朝堂上的官员,看似毫无瓜葛,但是谁家里,还没个几千亩地了? 谁家亲戚,还没个营生了? 这两项利益,如今被海运衙门和江南织造局,全都给抢了去,不躁动才怪。 而这些利益,天佑皇帝又不愿意放弃,庄墨寒被派到金陵来,任江浙总督,便是为了巩固这里的利益。 就只能将唐寅推到前台来,平息怒火。 于是乎,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唐寅。 最关键的是,整个棋局中,唐寅身在局中,却不自知。 与李令月的深谈,虽然她没有明说,然而,唐寅却是想的明白。 为什么会有人出悬赏杀他? 为什么天佑皇帝,没有表示,只将魏勿派出来保护他? 为什么李静让他留在金陵,不要回京,李令月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一切事因,皆是利益。 得知真相,唐寅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庄墨寒见状,继续说道。 “此事,引起的民怨太重,朝廷已经受到了波及,” “朝廷若是不稳,我大明江山便危矣......!” 唐寅冷笑一声。 “那些人,也算民?” 说着,唐寅一指茶铺内,一脸惊慌的苦力们。 “他们才是我大明的子民,那些人,不过是吸髓敲骨的蛀虫罢了!” 庄墨寒闻言,再次沉默,好一会后,这才说道。 “你放心,陛下不会让你出事的,你......!” 唐寅微微一笑,打断庄墨寒。 “庄师,这些道理,我都懂,” “这样也好,我科举为官,不为出人头地,只想安享富贵,日后当个闲散的郡马爷,也不错,” “至于江南织造局的主事,我会上奏请辞,请陛下另选贤能。” 唐寅的话里透露着无奈,以及无声的抗议。 庄墨寒心知肚明,却也不想自己最看好的弟子,沉沦。 庄墨寒轻轻一笑,朝着茶铺老板招了招手。 茶铺老板见状,笑着走了过来,躬身道。 “阁老,您有何吩咐?” 唐寅闻言,不由脸露疑惑之色。 这茶铺老板,竟然认识庄墨寒? 第409章 经济循环理论 庄墨寒摆了摆手,指着唐寅。 “你告诉他,你这茶铺如今每日进账几何?” 一听到这个,茶铺老板,顿时两眼放光,微笑道。 “这位小哥,我这茶铺,每日能进账,四五百文!”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这个茶铺他来过,以前最多能有两三百文就不错了。 现在竟然有是五百文? 见唐寅愣神,庄墨寒摆了摆手,让那茶铺老板退下。 “唐寅啊,你可知道,他的茶铺进账为何增多?” 唐寅眨了眨眼睛,等着庄墨寒,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庄墨寒嘿嘿一笑,指向那些苦力。 “王伯安运回来的粮食,虽然遭人嫉恨,这些人将冒头对准了你,” “但也是因为这些粮食,我大明粮价腰斩,” “这些苦力,每日的工钱,便能让家里吃上饱饭,还有闲钱,喝上一杯茶水解渴,” “茶铺多了进项,又带动茶叶,” “茶叶好卖了,那些茶农,也就有了赚头,种植更多的茶,” “茶叶多了,茶商们又会运送更多的货物,” “货物多了,苦力们的活计也多了,” “如此循环之下,所有人皆受益!” 说完,庄墨寒敲了敲桌子。 “这些道理,还是你告诉老夫的,你忘了?”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些商业运行规律,确实是唐寅在京城科举的时候,与庄墨寒闲聊之时提到的。 没想到,却让老庄,在自己面前装了个逼。 唐寅顿时有些羞愧。 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气恼。 狗皇帝,自己辛苦给他卖命,到头来,只是个背锅的。 朝廷的阴谋算计,让唐寅感到心累。 然而,庄墨寒的一席话,顿时让他恍然起来。 想当初,自己做这些的时候,似乎也不是为了天佑皇帝和赵睿。 最核心的思想,也是想要让大明的百姓,过的好一点。 现在自己虽然被地主和资产阶级,嫉恨上了。 但是似乎,百姓们也得到了实惠。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 庄墨寒又再次说道。 “唐寅,你只知道,那些蛀虫找你麻烦,陛下没有为你出头,” “然而,你想过没有,就是因为海运衙门,这些苦力,辛苦劳作一日,也终于吃上了饱饭,” “江南织造局,亦是如此,” “百姓们,因为海运衙门和江南织造局,吃上了便宜的粮食,穿上便宜的冬衣,” “这些,都是因为你啊!” 庄墨寒就像一个传销组织的金牌销售,不停的给唐寅洗脑,几乎将他夸上了天。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自己只是想躺平,你至于戴这么高的帽子吗? 一旁的魏勿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张开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海运衙门和江南织造局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只是从庄墨寒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是另外一番结果。 事情还能这么看? 一时间,魏勿忽然觉得唐寅高大上了许多,方才的怨怼,一下子,就散开了。 魏勿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了诧异。 唐寅则是无奈的看着庄墨寒。 这套经济循环理论,还是他教给庄墨寒的。 还是那句话,道理他都懂。 只不过,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忽然伟大起来了呢? 唐寅苦笑一声。 “庄师啊,您就别吹捧我了,小子可受不起!” 庄墨寒闻言,眼神顿时一凝。 “怎么,难道要老夫给你磕一个,你才能解气?” 见唐寅不为所动,庄墨寒站起身来。 唐寅顿时吓了一跳。 “哎哎,老庄,你可别害我啊!” 庄墨寒听到唐寅叫自己老庄,不仅不生气,反倒是轻轻笑了起来,朝着他挑了挑眉。 “陪老夫走一走?” 说着,庄墨寒取过雨伞,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 不过,还是站起身,上前接过雨伞,撑开之后,和庄墨寒走进细雨中。 两人漫步雨中,周围许多人远远的跟着。 庄墨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唐寅啊,老夫早年间便致仕,到了白鹿书院,本打算隐居于此,安享此生,” “后又回了朝廷,内阁任职,即便遭遇同僚排挤,依然不为所动,” “你可知道为何?”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为何?” 老庄这货,跑去当那个泥菩萨似的内阁辅臣,一直受人诟病,却依旧不为所动。 唐寅一直觉得奇怪,他也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啊? 如今庄墨寒主动提及,唐寅顿时也好奇起来。 庄墨寒深吸口气,看向远方,缓缓道。 “当年,朝廷宵小众多,贪官污吏横行,老夫看在眼里,却无力改变,心灰意冷之下,这才早早致仕,不再过问朝政,” “陛下找到老夫之时,朝廷已经岌岌可危,连边军的粮饷都拿不出来......!” 说到这里,庄墨寒停了下来,看向唐寅,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陛下不缺求变之心,只是缺钱,” “是你,给我老夫和陛下希望,” “无论是钱庄司,还是海运衙门,亦或是江南织造局,给了陛下极大的助力,” “唐寅啊,如今陛下的局势大大好转,等时机成熟,便能除掉朝廷毒瘤,还百姓以安宁......!” 唐寅闻言,不解问道。 “陛下既然不缺钱,也不缺求变之心,为何还要等?” 庄墨寒闻言,摆了摆手。 “太后谋逆,陛下借机,将朝廷官员,筛了一遍,” “然而,还不到一年,新上来的官员,依旧如是,与之前并无太大变化,” “朝廷官员,不是换一茬,便能解决的,” “想要我大明重新焕发生机,不能下猛药,只能徐徐图之!”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眯了眯眼睛。 “老庄,可是军队也出了问题?” 庄墨寒闻言,脸上皮肉微微一抖。 “你何出此言?” 唐寅歪了歪脑袋。 “那些刺杀我的刺客,当中有人用的是军队里的三才阵!” 三才阵,是大明军队里的单兵阵法,这个阵法,能够让三名军士的战斗力,大大提升。 刺客用出来的时候,唐寅便发现了。 也就是李令月对这阵法很是熟悉,加上那些刺客,一心想着干掉唐寅,这才让李令月坚持到魏勿过来。 第410章 老骗子庄墨寒 大明国祚两百余年,土地兼并,财富高度集中,朝廷官员,也不再纯洁,许多缺陷已经凸显。 按照庄墨寒的说法,天佑皇帝早就有心改革,但是如今有了钱庄司,解决了财政问题。 天佑皇帝却迟迟没有发动,还将唐寅也给坑到台面上来。 唯一的解释便是,军队也出现了问题。 大明军队组成结构,龙卫,凤卫,武卫,虎卫,玄甲卫,暗卫,边军,府城守军。 天佑皇帝亲自掌握的,玄甲军,暗卫。 其他军队,除了李静的龙卫,皆有可能被人收买。 可以说,大明的军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就算是李晋,如今带着凤卫驻守边境,也不敢说,就完全能掌握,这支军队。 庄墨寒闻言,却是点了点头。 “军队确实有些问题,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在朝廷,” “朝廷官员,九成以上,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亦或者与各地乡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唐寅不由说道。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多提拔寒门?” 庄墨寒苦笑一声。 “陛下已经尽量提携身家清白的学子,” “奈何寒门子弟,没有家族扶持,很难出头,如你这般的佼佼者,又能有多少?” 唐寅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根子出在教育上! 世家大族,垄断了读书行业,朝廷官员,九成以上都与世家大族有联系。 这也是海运衙门和江南织造局,一出世,便引来大力反弹的原因。 想到这里,唐寅恍然大悟。 “所以,陛下让庄师来金陵,任江浙总督,便是把控钱财,” “陛下,想扶持寒门学子?” 庄墨寒闻言,顿时欣慰的笑了起来。 “陛下常言,你是他最得意的臣子,” “你小子,果然一点就透!” 唐寅挑了挑眉。 “以寒门平衡世家,陛下这盘棋下的很大啊!” 庄墨寒微微一笑。 “武将那边,有靖国公坐镇,出不了乱子,” “唯有文官,是个麻烦事,” “老夫这次来江南,便是为陛下赚钱的,” “陛下想修建官学,在寒门之中,选拔人才,需要大量的钱财” “唐寅,你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娘的,就说这老家伙,冒雨老赵自己,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过,这种事情,唐寅如何拒绝? 晃了晃脑袋,唐寅朝着庄墨寒行了一礼。 “弟子愿随庄师左右!” 庄墨寒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明日你便去江南织造局上任,老夫给你一月时间,处理事务,” “一月之后,江南织造局,另有人接手,” “你便到老夫的总督衙门来,筹建官学之事!”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陛下准备动礼部了?” 庄墨寒神秘一笑。 “以后你就知道了!” 唐寅不由内心吐槽。 又来? 神神秘秘的,能不能一次讲清楚啊!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急速而来。 马苏跳下马车,快步朝着两人跑来。 这老家伙,一向沉得住气,此时,却是略显慌张。 马苏先是看了唐一眼,随后,便凑上前去,在庄墨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庄墨寒顿时脸色大变,眼神死死的盯着马苏。 “人在何处?” 马苏连忙回道。 “庄师,人就在按察使司衙门!” 庄墨寒深吸口气,朝着唐寅说道。 “小子,事情有变,你尽快安排好江南织造局之事,半月之后,你到老夫的总督衙门来!” 庄墨寒说着,便摆了摆手,带着马苏,大步朝着马车走去,很快消失在码头。 唐寅直愣愣的看着马车离开,内心狂怒。 狗日的,不是说好了,一个月的吗? 怎么就半个月了? 对此,唐寅也只能无奈摊手。 谁让老家伙是李晋的老师,自己是李晋的学生呢? 辈分大压死人啊! 摇了摇头,唐寅朝着船走去。 魏勿则是跑了过来,紧紧跟着他。 唐寅见状,不由瞥了他一眼。 “老魏,你老跟着我干嘛?” 魏勿耸了耸肩。 “皇命在身,身不由己,” “你以为杂家愿意跟着你?” “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火炮呢?”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战船。 见唐寅回到舱房,魏勿便也离开,去研究他的火炮去了。 “相公,你回来了......!” 唐寅走进房间,李令月便迎了上来,帮他脱去被细雨打湿的衣裳,还贴心的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擦脸。 唐寅看着一脸担忧,脸上却强装笑颜的李令月,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蛮腰。 李令月被唐寅抱了个满怀,随后,轻轻闭上眼睛,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相公,你怎么了?” 唐寅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笑道。 “令月,你可是说过的,要寸步不离跟着我的!” 李令月闻言,不由一怔,随后,脸色陡然红了起来,小手一伸,捉住唐寅在她身上作怪的大手,娇羞着道。 “人家说的是护着你,又......又不是这个!” 唐寅看着脸色羞红,娇艳欲滴的李令月,哈哈一笑。 “我又没说是那个!” 李令月闻言,顿时知道唐寅在耍她,不过,却也没有生气,而是轻声问道。 “相公不气恼了?” 唐寅叹了口气。 “庄师是个好说客!”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一喜。 还没等李令月回过神来,唐寅拍了拍她的屁股。 “行了,咱们下船吧!” 李令月闻言,不由一愣。 “相公要下船了?” 唐寅点了点头。 “老家伙,只给了我半个月时间,处理江南织造局,” “过后,便要去总督衙门上任!” 李令月顿时讶异道。 “不对呀,爹爹说过,等你这边安稳下来,便让你回京的!” 唐寅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半晌之后,忽然怒骂出声。 “好你个老家伙,竟敢骗我......你个老骗子!” ...... 京城,御书房。 天佑皇帝端坐龙椅上,台阶下,李静一脸的愤愤不平。 “陛下,咱都说好了,事后让唐寅回京,你怎么出尔反尔了?” 第411章 岂有此理 天佑皇帝闻言,揉了揉脑袋。 “舅兄,庄阁老那里,更需要他呀!” 李静冷哼一声。 “我泱泱大明,才子不计其数,为何就非他不可?” “我看楚玉就不错,官学筹建,他最合适了!” 天佑皇顿时表情一滞。 “楚玉是不错,然,官学事关重大,朕还是想要一个信的过的人,去挑大梁!” 李静挑了挑眉。 “楚首辅的亲孙,难道陛下还信不过?” 天佑皇帝尴尬一笑。 “朕,自然是信得过的!” 李静杵了杵拐杖,嘴角一歪道。 “既然如此,陛下还是让他去吧,” “臣还等着女婿上门呢!” 天佑皇帝闻言,站起身,走下御阶,来到李静身前,温声道。 “舅兄,楚玉虽然不错,然,让他在翰林院,当个散官还成,担纲重任,尚有欠缺,” “官学大事,还得唐寅,方能独当一面!” 李静闻言,顿时一瞪眼。 “什么独当一面,你就是想让他,替你赚银子!”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不仅不心虚,反倒哈哈一笑。 “朕也不避讳,官学所需钱财破费,” “唐寅虽然年幼,但若论生财之道,放眼朝堂,非他莫属!” 李静拄着拐杖,斜了天佑皇帝一眼。 “陛下铁了心要让他党纲此事?”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舅兄,朕绝非无情之人,此事过后,定然让他回京,” “届时,朕带上皇后,亲自为他和令月的婚事主婚,如何?” 李静不满道。 “令月今年都十八了,等你的官学筹建完,都成老姑娘了!” 天佑皇帝脸色顿时一垮,轻叹一声。 “是朕对不住你李家啊!” 李静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天佑皇帝。 “陛下有此心,微臣便心满意足了。”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顿时满脸的欣慰。 然而,李静却是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臣带唐寅,向陛下讨要一样赏赐......!” “赏赐?” 天佑皇帝闻言,立马警惕了起来。 李静微微一笑,朝着天佑皇帝低语几句。 天佑皇帝脸上,顿时愕然的看向李静。 “舅兄,一番说辞,就是为了这个?” 李静耸了耸肩。 “陛下,微臣年纪大了,我靖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女婿,陛下总得让臣安心吧?”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随后,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郑老太监抱着拂尘,匆匆走了进来。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他和李静议事,除非有重大事情,否则郑老太监,不会这么冒失的闯进来。 李静见状,也安静了下来。 郑老太监匆匆跑来,先是看了李静一眼,这才取出一封密奏,上首呈给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一脸狐疑的打开密奏,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一甩密奏,怒吼一声。 “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大明无人呼?” 李静见状,朝着郑老太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郑老太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天佑皇帝气呼呼的,半晌之后,这才平静下来,看向李静。 “靖国公,你的赏赐,朕给了,” “不过,朕也有个条件......!” ...... 唐寅带着李令月,匆匆来到江南织造局上任。 江安织造局衙门,被赵睿定在了幼王府。 幼王被嘎了之后,里面的侍女仆人,统统被发配处理,偌大王府便空了,赵睿正好拿来当成制造衙门。 幼王府的牌匾,也被换成了江南织造局。 衙门外,守门的校尉,看到唐寅策马而来,顿时殷勤的迎了上来。 “末将参见唐主事,郡主殿下!” 唐寅跳下马来,朝着那校尉笑道。 “你知道本官?” 校尉闻言,顿时躬身回道。 “末将乃是太子门下,东宫卫率,自然是识得大人!”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赵睿的人认识自己也属正常。 李令月却是上前一步说道。 “太子已经回京,即日起,这里由我靖国公府负责,” “你们回京赴命去吧!” 校尉顿时一愣,脸上浮现不舍的神色。 不过,他们是东宫卫率,太子身边的侍卫。 太子都回京了,这种活计也轮不上他们了。 校尉躬身,行礼过后,朝着手下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李令月也不客气,朝着身后的老方使了个眼色。 老方立马带着靖国公府的老兵,充当起守卫的职责。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令月,那校尉看起来,还不想回去哩,” “难道这织造衙门,比东宫还好?”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 “这些事情,本校尉怎么知道?”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 这娘们,自从上午被唐寅戏耍之后,仿佛又恢复了,魔女校尉的本质,说话毫不客气。 唐寅甩了甩头,也不计较,正打算走进去,看看赵睿的弄的衙门怎么样。 就在这时,门内涌出来一大批人。 为首之人,竟然还是老熟人,那个叫郑老太监三爷爷的小安子。 小安子看到唐寅立马小跑了过来,躬身行礼。 “小安子见过唐大人!” 唐寅见状,不由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在这?” “老郑不是带你回京城了吗?” 小安子闻言,直起身子,笑道。 “大人明鉴,三爷爷说我,还需历练,便央求太子,让我在这织造局做些杂事!” 唐寅抬眼看去,小安子身后,全都是太监打扮的人。 “小安子,这织造衙门,不会都是你们在管理吧?” 小安子嘿嘿一笑。 “太子殿下,自从筹建衙门后,便一直在外,也未安排官吏过来......!” 小安子这么一说,唐寅便明白了过来。 赵睿还没来得及整顿衙门,唐寅就被野村正雄给掳了去。 自这之后,赵睿便一直追着东倭矮子,东奔西跑。 可以说,江南织造局,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小安子在负责。 江南织造局,只是天佑皇帝,应唐寅的要求,心血来潮弄出来的衙门。 赵睿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衙门内,正经的官职,其实就只有唐寅。 小安子等一众太监,严格来说,确实就是来打杂的。 第412章 火热的羊毛衣裳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 小安子立马,低下了头。 “这都是小安子应该做的!” 唐寅微微一笑,大手一挥。 “带本官去看看吧!” 小安子闻言,立马跟在唐寅身侧带路。 一走进去,便看到许多衣着华丽的商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些商人,一看到唐寅,立马蜂拥着小跑了过来。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李令月见状,脸色冷了下来,小手悄悄摸上了身后的短枪。 小安子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拦在了唐寅身前,同时尖着嗓子,大喊道。 “诸位掌柜,稍安勿躁,唐大人刚上任,不与见客......!”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掌柜们,却是依旧热情的涌来。 要不是老方听到动静,带着老兵们跑进来,估计小安子这些太监,拦不住他们的人情。 即便,面对凶神恶煞的靖国公府老兵,这些商贾掌柜,依旧朝着唐寅大喊着。 “唐大人,小人乃是徽州程氏布商,我们东家,愿双倍价钱,购买羊毛衣裳......!” 前面的人,还没说完,很快便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 “大人,小人乃山东卢氏......!” 唐寅见状,不由眨了眨眼,朝着小安子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小安子苦笑一声。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北绒使团,开出一匹战马一百件羊毛衣裳之后,” “各地的商贾们,便找上了门,要求咱们卖衣裳给他们,他们愿意高价购买!” 李令月闻言,不由气恼道。 “织造局的东西,都是供应北绒的,岂容他们染指?” 小安子听到这话,顿时苦笑一声,转向李令月。 “郡主明鉴,小安子,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然而,这些人就是不肯走,还说,这好东西,北绒人能买得,我大明人凭什么就买不得?” 听到这里,唐寅大概知道事情原委了。 难怪守门的东宫校尉,不肯走了。 有这些商人在,他们的好处,至少比在东宫强。 想了想后,唐寅朝着小安子吩咐道。 “你去青阳县,将主簿王道林请来!” 小安子闻言,立马躬身道。 “大人,王主簿早就来了,就在正堂等着大人呢!” 唐寅顿时诧异的看了小安子一眼。 难怪赵睿放心将江南织造局的事情,交给小安子,这小子,真是机灵。 唐寅朝着老方沉声喝道。 “老方,你让这些人,在这等着!” 唐寅说着,便带着李令月和小安子,绕路后,朝着正堂走去。 正堂内,王道林一脸忐忑的等在那里。 自从得知,唐寅即将上任江南织造局主事的消息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青阳县的织坊是唐寅一手缔造。 然而,唐寅被东倭人掳走之后,玉娘和黄坚便慌了神。 好在赵睿及时命王道林,接管织坊,这才没有停下来。 只不过,很多事情王道林也没有经历过,正痛苦着呢。 一听唐寅回来了,便眼巴巴的跑来等着了。 唐寅一走进正堂,王道林便迎了上来。 “哎呀呀,唐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那些东倭矮子,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说着,绕着唐寅看了一圈,发现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唐寅见状,不由笑道。 “本官无碍,青阳织坊如何了?” 王道林闻言,嘿嘿一笑。 “大人放心,纸坊好的很,” “玉娘已经培养了不少织工,就等着大人下令,全面开工了!” 唐寅点了点头。 幸亏,他走之前,已经给青阳织坊,定下了短期的规划,又有玉娘和王道林,管理。 否则,这座核心产业,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得到这个消息,唐寅也松了口气。 随后,朝着王道林,细细询问青阳织坊,具体情况。 青阳织坊,之前为了维持收益,便承接了一些布商的订单,粗布,麻布,丝绸,都能承接。 加上江南织造局的补贴,里面的工人,倒也还能维持。 之后,北绒使团那边,便甩了大量订单过来,就等着羊毛一到,就开工。 青阳织坊,也因此,成了香饽饽。 不少与之有商业联系的商人,纷纷找上门来,说道订购羊毛衣裳。 这玩意,比棉衣要保暖,价格还便宜,关键的是,颇受有钱人的喜欢,尤其是北方的有钱人。 然而,唐寅不在,小安子和王道林,也不敢轻易决定。 他们都等了唐寅许久了。 这也是庄墨寒匆匆跑去码头,给唐寅洗脑,骗他尽快上任的原因。 整个江南织造局,看起来欣欣向荣,但是没有人敢轻易下决定。 只有唐寅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面对他们这种心态,唐寅其实也理解。 新事物,任何人心里都没底。 好在唐寅来上任了,否则,他们都要跑码头跪请他来上任了。 唐寅一边听着王道林的抱怨,一边分析现在的情况。 青阳织造坊,玉娘按照唐寅的交待,尽量培养熟练的纺织工。 如今织坊内,已经有近两万工人, 按照小安子的消息,北绒使团已经返回北绒,运送羊毛过来,如今已经入境大明,在运河之上了。 估计再有几日时间,便会到达金陵。 第一批羊毛足足有一百万斤。 这么多羊毛,需要大量的工人。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王道林吩咐道。 “王大人,你派人盯着北绒人的羊毛,只要一到金陵,尽快运往青阳县,” “另外,让玉娘加快招募纺织工人,半月之内,至少需要三万能干活的。” 王道林闻言,立马躬身道。 “是,大人!” 唐寅说完,朝着他摆了摆手。 “王大人,此事过后,本官会向朝廷,举荐你,就任青阳县令一职!” 王道林闻言,顿时一喜。 他本是工部主事,因太后一案,差点死掉,要不是唐寅,他的官位早就没了。 原本,他也没有指望,再恢复官职。 然而,如今却有了希望。 可别小看县令的官职,从八品主簿到七品县令,这可是质的飞越。 一个是佐贰官,一个是一把手。 有了这个跳板,他就升迁有望,反之,他也只能一辈子呆在主簿的位置上。 要知道主簿升迁官职,几乎是不可能的。 吏部考核只到县令,连对主簿的考核都没有,你哪来的升迁? 第413章 不同意,也得同意! 王道林得到唐寅的承诺,喜滋滋的走了。 唐寅见状,朝着小安子吩咐道。 “小安子,你去告诉那些商人,江南织造局,打算出售三十万件羊毛,每件六百文,不还价,先付定金,一个月后取货,!” 小安子闻言,不由一愣。 “大人......!” 唐寅见状,摆了摆手。 “去吧,本官心里有数!” 小安子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匆匆而去。 一旁的李令月不解的问道。 “相公,为何要将这些羊毛衣裳卖给那些商人?” “咱们可是要将那些衣裳,留给北绒人的!” 唐寅轻轻一笑。 “朝廷和北绒人有了约定,每年付给他们五十万件,” “如今才是六月,时间还来得及,” “如此一来,也能催促他们,运送下一批羊毛过来。” 李令月诧异道。 “北绒人会答应吗?” 唐寅嘿嘿一笑。 “羊毛在北绒人那里,毫无作用,只有运到我大明,才能作成保暖的衣裳,” “况且,我会向朝廷上奏折说明,北绒人送来的羊毛,以一百文三斤羊毛的价格收购,”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李令月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就算你卖了这些羊毛,也坑不了多少银子,值得吗?”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 “江南织造局,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北绒人的羊毛” “我与太子的目标,一直是整个纺织业,” “羊毛衣裳只是打出名气,江南织造局的作用,是赚其他国家的钱!” 李令月听到这话, 不由瞪大了眼睛。 唐寅嘿嘿一笑。 “我大明织造发达,其他国家,资源丰富,” “比如东倭,他们的人,衣不蔽体,但是却手握金山,” “又比如南猴,他们的人,同样粗布衣裳都穿不起,但是粮产丰富,” “这些东西,都是我大明需要的,唯有将纺织收在朝廷手里,才能发挥集中优势,” “高价贩卖给他们,换金银和粮食回来,” “如此一来,我大明百姓,便有更多的银钱和粮食,不至于一个小小天灾,就饿殍遍地!” 李令月闻言,甩了甩脑袋。 “那相公卖羊毛衣裳给那些商人,是为什么?” 唐寅负着手,看了一眼正堂外,缓缓说道。 “养成习惯,” “这些布商,只要买过这里的东西,以后便会习惯来我们这里购买,” “青阳织坊制造布匹的成本,比外面低了五成,” “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让他们留下一个印象,青阳织出来的东西,既便宜,又好用,” “久而久之,他们自己的织坊,便会关门,从江南织造局购进布料.......!” 唐寅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将江南织造局打造成国企,在民间树立品牌,扩大规模。 集中力量办大事,以后坑其他国家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与北绒人通商之后,北地的羊毛大批进入大明,涌入青阳织坊。 江南织造局,以高工钱,高待遇,令其他州县的织工,纷纷来投,纺织工人达到恐怖的十万。 一家家的私人织坊倒闭关停。 江南织造局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掌控了织造业的命脉,小到手帕,大到衣裳,布匹,全都在江南织造局。 最后的规模和营收,大的惊人,利润达到恐怖的万万亿,连朝廷都吓了一跳。 李令月听完唐寅的计划,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羞涩。 对于李令月来说,唐寅虽然也算帅气,但是也比不上楚玉那种小白脸的精致。 然而,最吸引她的,还是唐寅侃侃而谈的时候。 在同龄人中,唐寅的眼界和思想,是她见过最特别的。 每次看到唐寅指挥方逑,李令月的侠女属性,就回收起来,变成小女人。 李令月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虽然不知道相公的用意,但是月儿听你的!”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要是事事都听我的就好了!” 李令月闻言,脸色立马红了起来,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 唐寅上任江南织造局主事之后,便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人事方面,他倒是没有改变,只是将战略目标,定在了更大的方略上。 随后,又接待了一些大的布匹商人。 那些商人,听到江南织造局,要放出三十万件羊毛衣裳,二话不说,立马就将定金给交了,比谁都爽快。 按照卖价来算,这些羊毛衣裳,他们至少能赚四五百文一件。 若是运往北方,还能翻个几倍。 这个时代,由于没有全球变暖,即便是江南之地,也比后世,要冷很多。 保暖的衣裳,一直是不愁卖的,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甚至,现在的羊毛衣裳,已经炒高到了一两五一件。 这还只是第一批,听说北绒人,到处在薅羊毛,成堆的羊毛,正在送往大明。 往后,少不得还会再放些出来。 布商们纷纷舔着脸,求上门来,想要更多的羊毛衣裳,甚至想要订购下个月的。 唐寅对此,也不禁止,给了小安子一些权限,让他们自行操作。 原本以为,唐寅上任之后,便会陷入忙碌。 结果,只是三天,唐寅便清闲了下来。 江南织造局有小安子,青阳织坊有王道林,他这个主事,则是明目张胆的偷懒。 没事就带李令月去逛街。 刺客事件,才刚过去,李令月又拗不过他,便将魏勿也请了过来。 这老太监,对唐寅的行为,大为不满,直言,耽误他研究火炮了。 唐寅闻言,倒也听劝。 最后干脆,跟着魏勿跑到江南兵仗局,和他一起研究火炮去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直到半个月后,被打破。 半月之约,是唐寅和庄墨寒约定的日子。 唐寅离开兵仗局,往总督衙门而去。 一路上,李令月显得怪怪的。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 “令月,你今日怎么了?” 李令月闻言,瞥了他一眼,却是跳下马车,自己策马前行。 唐寅不由挠了挠头,内心吐槽。 “这娘们,大姨妈,又来了?” 来到总督府,还没等他通报,马苏便小跑了出来。 “唐寅,快随我来!” 唐寅一脸茫然的跟着马苏,走进总督府。 来到庄墨寒的公房内,唐寅正要行礼,却看到庄墨寒,正在与两人说话。 唐寅看清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岳父大人,老郑,你们怎么来了?” 第414章 挥师南下,杨我国威 郑老太监闻言,看了李静一眼。 李静拢了拢手,却也没有开口。 庄墨寒见状,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子,你来的正好,老夫正要与你说正事!” 唐寅一脸怪异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后,走了过去。 “庄师,有何吩咐?” 庄墨寒头都没抬。 “即日起,你便是我总督府的人了,” “过几日,老夫便会派兵,前往南猴国,你也去!”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几个意思?” “去南猴国干嘛?” 三个老家伙见状,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庄墨寒说出了一个令唐寅皱眉不已的消息。 “唐寅啊,你二师伯在南猴国出事了!” 唐寅闻言,嚯的一声站了起来,身子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 “什么?” “王师伯出事了?” 唐寅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母亲和李晋,这两个最亲近的人,接触比较多的便是王伯安。 王大个子,人虽然有些迂腐,但是对他确是不错。 可以说,若论排名的话,王伯安还在马苏和庄墨寒之上。 庄墨寒见状,轻叹一声。 “去岁,伯安第一次去南猴国,带回来一千万石粮食,我大明的百姓,因此少了许多饿肚子的百姓,” “伯安这人心眼实,看到百姓得了好处,便上奏陛下,马不停蹄的,又去了南猴国,” “据闻,那里的粮食,至少还有万万石,几乎是白捡一般,” “哎,也怪我的这个老师,看到他难得一件事,便没有劝阻,” “这次去南猴国,恰巧遇上阮氏政变,阮氏五王子,将老国主杀掉,自己登基为王,” “这位五王子,可不比老国主,生性贪婪,见伯安带了大批东西过去,便起了贪念,” “不仅将他扣下,还放了他身边的人回来报信,要我大明带上十万匹麻布,五千匹丝绸,银子一百万两,军械......,去换人。” 唐寅听着庄墨寒娓娓道来,脸上不由露出愕然的神情。 这南猴国牛逼啊,竟敢玩绑票? 唐寅惊诧过后,忽然脸色一变,开口问道。 “不对啊,王师伯带了大半水师去,少说也有六万水军,” “以南猴国的军力,那阮氏五王子,是如何胆敢扣押师伯的?” 庄墨寒闻言,顿时捋了捋长须,朝着李静笑道。 “靖国公,老夫就说,这小子定然能看出破绽,” “如何?便让他带人去吧?” 李静听到这话,瞥了唐寅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的莫名其妙。 郑老太监咳嗽一声,开口回道。 “小子,那南猴阮氏,自然不敢与我大明作对,” “然而,王海运使带去换粮食的东西,太诱人了,” “他被彭和尚给盯上了!” 唐寅闻言,脸上带着疑问。 “彭和尚又是谁?” 郑老太监揉了揉脑袋,咳嗽一声。 便有一名身着水军校尉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末将余山,见过诸位大人!” 郑老太监指着余山说道。 “余山,你给唐大 人说说吧!” 余山闻言,脸上带着余悸的娓娓道来。 彭和尚便是整片海域,最大的海寇。 彭和尚本是大明人,早年间因为犯了事,逃出了海。 据闻,他先是去了东倭人的海岛,当了海寇,还娶了个海寇头子的女儿,继承了衣钵。 不过,他得势之后,便改变了策略,带着海寇南下发展。 他也跟东倭海寇不同,从不袭扰大明沿海百姓,只抢劫过往商船,或者,抢劫某些岛屿小国。 这彭和尚的确聪明,大明这些年,虽然不重视水师,但是实力,也不是普通海寇能撼动的。 但凡来袭扰的海寇,都或多或少都有损失。 而将目标盯向南海那边的小国,就不一样了。 那里的百姓,本就过的不好,也不像大明底蕴深厚,有时候,一番打劫,不仅没有损失,反倒是有不少人选择加入进来。 渐渐的彭和尚实力越来越大,滚雪球似的,短短数年时间,他的船队,便有了上千艘战船。 在南海海域,几乎是皇帝般的存在,南猴几国,都对他忌惮不已。 没成想,这次彭和尚竟然盯上了王伯安,帮助南猴五王子,登上王位,然后,将主意打到了大明船队上来。 得知事情的原委,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王大个子,也是心急,一心想着弄粮食去了,没有好好了解,那边的形势。 王伯安到了南猴国后,便急吼吼的上岸去换粮食。 结果,被等候多时的南猴五王子,逮了个正着。 六万水师,以及大批跟着去做生意的商人,顿时群龙无首。 好在,王伯安也不是没有警惕之心,上岸之前,也留了一手。 在被袭击之时,便果断的发出响箭,给海岸上的水师,发出信号。 水师指挥使陈麟,看到信号,立马下令戒备,这才没有被偷袭。 然而,他们本就停在海港处,彭和尚的上千艘战船,将海港的出口堵住,陈麟的六万水军,六十艘战舰,还有上千货船,全都给堵在了海湾里。 彭和尚的战船,虽然不如大明战舰,但是他手下的海寇,本就擅长海战,这一堵,陈麟的水军进退不得。 前有彭和尚,后有南猴国的军队,便是砧板上的肉。 奇怪的是,彭和尚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与之对峙,然后,还将王伯安身边的护卫放了回来,要赎金。 余山便是负责护卫王伯安的校尉,连忙马不停蹄,乘船赶了回来。 第一时间,马苏就获知了消息。 正巧,便是庄墨寒在码头上,忽悠唐寅的那一天。 余山说完,便躬着身子,立在那里,脸上带着羞愧之色。 郑老太监朝着门外摆了摆手,便有内卫将他带了出去。 余山一走,公房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唐寅见状,看向郑老太监,小心问道。 “陛下,有何旨意?” 郑老太监拢了拢手,平静的说道。 “陛下有旨,南猴国欺我大明,是可忍孰不可忍,着,江浙总督府,携水军,挥师南下,扬我国威......!” 第415章 反抢南猴? “总督府携水军,挥师南下,扬我国威?”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的诧异。 郑老太监见状,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顿了顿,缓缓说道。 “唐寅啊,我江浙总督府,刚刚百废待兴......!”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静见状,不满道。 “你们这些文人,做事妞妞捏捏的,” “小子,直说了吧,陛下想让你带兵前去,你好好准备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唐寅。 唐寅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暴走,而是点了点头。 “嗯,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唐寅的爽快,顿时让众人一愣。 庄墨寒见状,不由喊道。 “哎哎,你小子急什么?” 唐寅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 “庄师,还有吩咐?” 庄墨寒闻言,顿时表情一滞,随后轻叹口气。 “唐寅啊......伯安就拜托你了!” 唐寅闻言朝着庄墨寒一躬身。 “王师伯待我不薄,此事,学生义不容辞!” 庄墨寒欣慰的点了点头,不再出言。 郑老太监倒是站起身,尖着嗓子说道 “即日起,你便是总督府的六品参军,” “三日后,携三万水师,南下救援王海运使!” 总督府参军,类似参谋岗位,即可是文官,也可以是武官,品级可高可低。 在大明朝廷,总督府参军一般都是兼职,像唐寅这样成为主职的,还真是少见。 唐寅耸了耸肩,对此表示没有意见。 郑老太监见状,继续说道。 “另外......老夫为监军,随大军一同前往!”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老郑,你也去?”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老夫带上一万暗卫,为你助威!” 唐寅见状,顿时撇了撇嘴。 不再和这死太监扯皮,朝着几人躬身行礼后,便转身走出公房。 出了总督府,唐寅径直往江南织造局而去。 他即将带兵南下,救援王伯安,江南织造局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些。 来到江南织造局,小安子正在接待一些商人。 唐寅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安子立马,小跑了过来。 唐寅定了定神,然后看着他。 “小安子,本官已在总督府任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在新任主事,到来之前,便由你负责!” 小安子闻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微微一笑。 “小安子定然不负大人所托!” 唐寅见状,不由疑惑问道。 “你早知道了?” 小安子脸色讪讪的,扭捏说道。 “昨日,三爷爷已经找过我了,” “三爷爷说,日后江南织造局,就归内库管......!” 唐寅听到这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不过,唐寅倒是没有惊讶。 如今的江南织造局,在唐寅的规划下,基本走上了正轨,盈利日进丰厚,天佑皇帝是不可能再吐出去的。 由内库负责,已经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所以,庄墨寒早早的便将他调到了总督府。 按照庄墨寒的安排,本意是想让唐寅跟着他筹建官学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王伯安的事情。 唐寅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干!” 唐寅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 小安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人很机灵,确实很适合这个地方。 小安子见状,顿时欣喜了起来,朝着他躬身行礼。 “多谢大人!”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担心,唐寅会有别的想法。 这段时间,唐寅的一番骚操作,已经将这个小太监给折服了。 他不想唐寅将他想的太过不堪。 唐寅微微一笑,又将自己的一些想法,与他说了。 随后,唐寅便出了江南织造局。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唐寅看着街道上的行人,顿时眯了眯眼睛,陷入了沉思。 老方见状,凑了过来。 “姑爷,咱们现在去哪?” 唐寅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家小姐呢?” 老方挠了挠头。 “小姐去见大帅了!” 唐寅点了点头。 “去庄府!”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庄阁老府上?” 唐寅挑了挑眉,也不理他,放身上马,朝着庄府而去。 庄墨寒到金陵上任,虽然手握两省军政大权,但是住的地方,却是很随意,只是一间三进的院子。 这还是马苏给他找的。 唐寅来到庄墨寒的院子,敲了敲门。 开门的老仆,也是熟人,就是京城的那个仆人。 “唐公子来了!” 老仆看到唐寅,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唐寅见状,也笑道。 “庄师可回来了?” 老仆一边让开门,一边说道。 “老爷早回来了,在等着公子呢!” 唐寅闻言,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小院内,庄墨寒正在和李静说笑着,一旁的李令月罕见的换了一身女装,在一旁伺候。 看到唐寅过来,李令月顿时脸色一红,低头不敢看他。 唐寅见状,不由挑了挑眉,大步朝着几人走去。 庄墨寒哈哈一笑,朝着唐寅说道。 “小子,快来,就等你开饭了!” 说着,庄墨寒朝着李令月吩咐道。 “丫头,你去知会后厨,上菜吧!” 李令月闻言,答应一声,顿时小跑着离开,全程不敢看唐寅询问的目光。 唐寅不由一脸的愕然。 李静咳嗽一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坐吧!” 等唐寅依言坐下,李静便问道。 “小子,今日在总督衙门,有些话,老夫不好问,” “此番,陛下让你带兵南下,你可有什么计策?” 庄墨寒闻言,收敛笑容,目光定定的看着唐寅。 唐寅眼神一凝,沉思片刻后,这才说道。 “岳父大人,小婿暂无计策,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静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陛下非要让你带兵南下,还让郑三那个死太监跟着,你可知道为何?”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为何?” 李静深吸口气。 “南猴国五王子和彭和尚,妄图威胁我大明,” “陛下,想要的更多......!” 唐寅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陛下想要反抢南猴?” 此言一出,李静和庄墨寒,对视一眼,顿时露出笑容。 李静微微一笑。 “孺子可教也!” 第416章 小娘们,跟我玩美人计?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问道。 “陛下打算如何抢?” 李静顿了顿说道。 “一万玄甲军和五万边军,已经偷偷南下,到达边境,” “就等你和郑三,带着水军到达之后,直插南猴,” “此战,要将南猴国举国搬空!” 唐寅闻言,眼皮一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随后,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不可,不可,陛下此举,太过冒险了!” 庄墨寒闻言,不由一愣。 “如何不可?” “伯安上次回来,带回来南猴国的国情,他们的军力,不过十万,且装备简陋,” “况且,这次是他们挑事在先,我大明只是,以彼之道还治其身罢了!” 在所有人眼里,南猴就是蛮荒之地,既然你敢惹我,那我就将你犁一遍。 连庄墨寒这种饱读诗书之人,都是这种想法。 唐寅见状,苦笑一声。 “庄师,南猴虽然国力弱,但是我大军远征在外,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 “就算能够打下来,南猴国的人,也不会轻易就范,损失不可避免!” “最重要的是,那里可是我大明的粮仓,往后若想再要粮食,不可能又派兵,再去攻伐一遍吧?” 唐寅想的很清楚,就算大明军力强盛,直接侵略,就会陷入到无尽的人民战争中,乃是下下策。 后世的阿富汗,又穷又破,却被称为帝国坟场,将美苏两大强国,都给拖垮了,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在他们的意识里,只要军力占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况且这次面对南猴国,大明还是占理的一方。 然而,经过唐寅这么一分析,两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南猴国的粮食,是大明长期需要的,没有民心为基础,确实又不可能长期派兵占据,这样的话,得不偿失。 庄墨寒喏喏的道。 “这可如何是好?” 李静看向唐寅。 “你可有主意?” 唐寅耸了耸肩。 “为今之计,只有派水军,直接南下,偷袭彭和尚,将六万水军解救出来,两军汇合,便有实力,与海寇对峙,” “没有了彭和尚的支持,南猴五王子,未必敢得罪我大明!” 李静闻言,摇了摇头。 “你所言,确实有道理,当初老夫与陛下,也推演过,” “然而,那彭和尚在海上多年,实力强横,手下海寇,不下十万,我大明水师,怕不是对手!” 唐寅听到这话,轻轻一笑。 “此事,小婿敢答应下来,自有手段,岳父大人就放心吧!” 庄墨寒闻言,眼睛一亮。 李静顿时一瞪眼。 “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给老夫打马虎眼!” 唐寅见状,眨了眨眼睛。 “岳父大人明鉴,小婿的手段,还未完善,还需琢磨!” 李静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不由一滞。 唐寅却是微笑着,一脸淡然。 这两个老家伙,在总督衙门的时候,就在跟我演戏呢! 原来是想忽悠自己。 唐寅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就在这时,李令月端着托盘走了上。 饭菜好了。 李令月一边布菜,一边朝着唐寅靠近,然后朝着他低声说道。 “相公,你就不要和爹爹打哑谜了!” 说着,小手轻轻在唐寅的手上掠过。 唐寅顿时身子一颤。 小娘们,跟我玩美人计? 唐寅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就见,李令月正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 换成女装的李令月与劲装的她,判若两人,但是柔媚中又带着些英气。 唐寅顿时咽了咽口水,却是不为所动。 李令月见状,脸色羞红的白了他一眼,小声的娇嗔一声。 “晚上......再随了你的意!” 唐寅见状,顿时眼睛一亮,咳嗽一声。 “岳父大人,彭和尚的船和人虽多,但是人员复杂,大明、东倭、南猴,还有无数小国人员组成,战力不一定比我大明水师强,” “况且,海战最重要的,不是军士,而是兵器,” “兵仗局的魏勿,已经研制出新式的火炮,” “有了这些火炮,小婿有信心击溃彭和尚。” “只要彭和尚的海寇,被击溃,王师伯自然安然无恙!” 此言一出,原本脸色难看的李静,立马被唐寅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火炮?” 李静和庄墨寒,直愣愣的看着唐寅。 唐寅见状,一脸的嘚瑟。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和实验,唐寅的设想,终于被魏勿给弄了出来。 新式火炮,不仅射速快,威力大,还耐操。 魏勿还在唐寅的建议下,对炮弹进行了改良,里面放了许多铁钉,一炮下去,一死死一大片。 两人愣神了好一会,李静回过神来,立马站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上奏陛下,让玄甲军回去,” “庄阁老,你与老夫一道署名!” 两人说着,没有丝毫犹豫,联袂起身,朝着里院。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愕然。 这是几个意思? 两人穿过院子,来到书房,打开门之后,里面露出郑老太监焦急的身影。 看到两人推门进来,郑老太监顿时一喜,立马上前急声问道。 “阁老,靖国公,如何了?” 庄墨寒笑道。 “还是令月丫头有办法!” 郑老太监顿时眼睛一亮。 “有主意了?” 李静点了点头。 “说是,兵仗局魏勿那里有新式火炮,能对付彭和尚!”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一愣。 “魏师弟?” 李静耸了耸肩。 “郑三啊,主意老夫可是给你套出来了,” “老夫答应陛下的已然做到,陛下可不能食言,东西拿来吧!” 郑老太监闻言,苦笑一声。 “靖国公,这主意,都还不知道是否可行呢?” 李静顿时一瞪眼。 “那是你的事情,官老夫屁事,” “怎么你想不认账?” 郑老太监脸色一垮,好一会之后,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李静。 李静嘿嘿一笑,抱着盒子转身走出书房。 庄墨寒见状,也朝着郑老太监道。 “陛下可也答应了老夫的,事后让唐寅和伯安帮我筹办官学,” “陛下不会食言吧?” 郑老太监闻言,都快哭了。 庄墨寒脸带喜色,也走出书房。 两人一走,郑老太监脸上苦逼的神色一收,朝着黑暗中招了招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快,去兵仗局,找魏勿那个王八蛋!” 第417章 算你小子有良心 几个老家伙,联手忽悠唐寅。 唐寅却是沉迷在李令月的伺候当中。 此时的李令月,就像一个合格的妻子,在他身边,给他布菜。 尤其是当李静和庄墨寒去书房后。 李令月则是走了过来,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轻声说道。 “相公,饿坏了吧,喝杯酒暖暖身子!” 唐寅立马将两个老家伙,抛之脑后,朝着李令月挑了挑眉,小声说道。 “方才,我没听错吧?” 李令月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声如蚊呐。 “嗯......!” 唐寅顿时一喜,看看左右无人,一把捉着她的小手。 “你放心,我就抱着睡觉,不碰你!” 李令月闻言,立马红了脸,娇嗔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 两人之间,其实已经很亲密了,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唐寅谨守承诺,那最后一步,一直没有突破。 只不过,李令月的身材有料,因为练武的原因,皮肤弹性惊人,尤其是那一对柔软,不大不小,正好合适,q弹的手感,让唐寅爱不释手。 就算只能看不能吃,这种事情,还是很吸引人的。 只能说,上头了......真贱! 今日李令月似乎异常害羞,往常唐寅撩拨她,只要太过分,她就会祭出武力这一杀招。 方才,唐寅都快撩到大腿根上了,李令月却只是羞涩,并不还击。 正疑惑间,李静和庄墨寒正好回来了。 唐寅连忙调整情绪。 不过,两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随后,便是正式用饭。 一场饭局,都是庄墨寒和李静在说话,唐寅默默的吃饭。 偶尔,李令月朝他投来别样的眼神。 唐寅嘿嘿一笑,给予回应。 两人的小动作,李静却是视而不见,自顾自与庄墨寒说着趣事。 吃过饭后,李静站起身提出告辞。 唐寅,连忙站起身,朝着庄墨寒躬身告辞。 庄墨寒也没有在意,只是笑道。 “唐寅啊,此番,你带兵南下,务必要将伯安带回来。” “等你们回来,老夫还要带着你们筹办官学呢!”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愕然,不过,也知道老庄这是担心自己的学生,于是,点头应道。 “学生定然将师伯毫发无伤,带回来!” 庄墨寒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他道。 “这是老夫偶然寻得的一块暖玉,当年本是准备给李晋那个浪荡子的,今日便将他赠与你吧!”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你个老不休,给李晋的东西,你给我? 还特么是龙凤玉? 唐寅正要拒绝,身后传来,李静的咳嗽声。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唐寅闻言,连忙将玉佩收起来,朝着庄墨寒再次躬身行礼。 “多谢庄师恩赐!” 庄墨寒摆了摆手。 “去吧!” 随后,唐寅便跟着李静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李令月扶着李静上了马车,唐寅本想上马,跟在后面。 李静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上来!” 唐寅闻言,不敢怠慢,连忙上去。 李静的亲卫赶车,一甩鞭子,启动马车。 马车内,李静面无表情,端坐着。 李令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寅则坐立不安。 李静这老家伙,好的时候,还行,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吓人。 过了好一会,唐寅这才问道。 “岳父大人,咱们这是去哪?” 李静闻言,转过头来,朝着他一瞪眼。 “让你跟着,你便跟着,哪那么多废话?” 唐寅顿时吓了一激灵,冷汗都流下来了。 这老家伙,吃错药了? 李静冷哼一声。 “怎么,你还怕老夫将你卖了?” 唐寅闻言,不敢回嘴,只能尴尬一笑。 “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婿并无此意!” 李静还想再说,一旁的李令月看不下去了,娇嗔一声。 “爹爹......!” 李静见状,这才瞥了唐寅一眼,闭上眼睛,轻轻靠在车璧上。 于是乎,马车上,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 李静闭目休息,李令月全程一直低着头。 唐寅则是坐立不安,在想着李静这老家伙到底想干嘛! 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亲卫的声音。 “大帅,到了!” 李静闻言,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唐寅。 “当初,得知你被东倭人掳走,令月不顾一切,跑去救你,还为你受了伤,” “小子,你可还记得?”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怎么提上这一茬了? 唐寅内心虽然疑惑,但是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的。 李令月千里追夫,为他受了很多苦。 在黑水岛上,要不是李令月,唐寅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李静认真说道。 “我与令月,相识于微末,郡主之尊,却不嫌我寒门之身,我们曾共患难,更会珍惜彼此,唐寅对令月之心,可昭日月,还请岳父大人明鉴......!” 李令月低着头,不时偷瞄唐寅,身子微微颤抖,显然他说的话,简直让她小鹿乱撞。 唐寅一番大胆表白,顿时让李静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些。 “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 李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李令月立马就不满了,娇嗔道。 “爹爹,你答应人家,不会为难他的!” 李静闻言,顿时瞪了她一眼。 唐寅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 李静见状,叹了口气。 “哎,罢了,女大不由爹!” 说着,李静朝着李令月摆了摆手。 “月儿,你先下车去,我与唐寅有话说!” 李令月闻言,朱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朝着李静屈身一礼之后,下了马车。 临走之前,还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 唐寅一时间,没有摸清楚这两父女搞什么。 李令月下了马车,唐寅顿时忐忑起来。 李静则是没有了方才冰冷的神情,反倒是和煦的看着唐寅。 “小子,老夫看的出来,令月她喜欢你,” “老夫戎马一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从小就没有娘亲,跟着我在军营受了许多苦,” “日后,你可得好好待他!” 第418章 在牒皇亲 唐寅闻言,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马躬身道。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必不负您所托!” 李静见状,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老夫本想让你们回京成亲,如今怕是不成了,” “京城现在也不安生,” “等你从南猴国回来,你便跟着庄墨寒筹建官学之事,那老家伙,虽然迂腐了些,但是他护短,” “有他在,想必在江南没人敢动你,” “至于黑市上的 悬赏花红,你也不必在意,那些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上次刺杀过后,他们不敢再生事!” 唐寅对此倒是不在意,那些以为粮食和布匹受损失的人,之所以针对他,无非就是利益分配问题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利益,唐寅就有办法解决。 唐寅想了想说道。 “岳父大人放心,那些人想要刺杀我,无非就是觉得我阻了他们赚钱之路,” “等小婿从南猴国,回来后,便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李静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心里有数便好!” 顿了顿,李静又说道。 “你现在得罪的人不少,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加小心,” “老夫这次带来了一百名百战老兵,乃是我靖国公府的精锐嫡系,有他们在,没有刺客能近的了你的身......!” 唐寅听着李静的话,不由内心一颤,脱口而出问道。 “岳父大人,是不是京城出变故了?” 李静闻言,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老家伙,亲自赶到金陵,必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去南猴国,方才的一番说辞,更像是给他们安排后路。 李静沉默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李晋要回京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惊。 “李先生要回来了?” 李静不满的道。 “什么李先生,他是令月的二叔!” 唐寅咳嗽一声,连忙改口。 “二叔不是在边境驻守吗,怎么回京城了?” 李静坐直了身子。 “不止是二弟,英国公苏老将军,也回京城了!” 唐寅顿时眨了眨眼睛,等着李静接下来的话。 李静深吸口气。 “苏老将军和二弟,回京述职,是陛下的意思!” “回京之后,英国公苏老将军,便接替鲁国公,掌管武卫,李晋则是去兵部,任左侍郎,” “鲁国公接管虎卫和凤卫,驻守北境,” “而龙卫一道回京,由老夫任指挥使,与武卫一起拱卫京师......!” 李静说完,目光看向唐寅。 天佑皇帝将几位国公、军中将领一一调换,等于是将军队来了个大换血! 本以为唐寅会惊讶、疑惑,然而,他脸上浮现的,却是一脸的无语。 李静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就不惊讶?”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不就是帝王之术,玩平衡么,有什么好讶的?” 李静一脸愕然,好半天才恢复过来,轻笑一声道。 “你小子,多智近妖,老夫担心的就是你这一点!”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岳父是想要我藏拙?” 李静瞥了他一眼。 “伴君如伴虎,陛下虽然雄才大略,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指不定哪天,雷霆就降在你的头上!” 唐寅闻言,顿时知道了李静的心思,朝着他一躬身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小婿明白的!” 李静见状,点了点头。 “老夫本以为,为太子一番谋划,陛下心思已经定了,” “如今看来,帝心难测,” “你与令月远离朝堂,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着,李静从马车暗格内,取出一个褐色的盒子,递给唐寅。 唐寅满脸疑惑的接过盒子。 李静朝着他颔首道。 “打开......!” 唐寅伸手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张玉牒,顿时惊讶道。 “岳父大人,这是?” 李静微微一笑。 “这是宗人府的玉牒,即日起,你便是在牒的皇亲了,” “有了它,你便是我靖国公府的郡马......!” 宗人府乃是管理皇室宗亲的地方,但凡上了名册的,都是皇亲贵胄,不仅每月有禄米领,还能承袭爵位,若是犯了事,除非皇帝亲自下令,刑部,督察院等有司衙门,没有资格审你,只有宗人府有权处置。 可以说,只要入了宗人府的名单,唐寅便一飞冲天,拥有了免责的身份,只要不作死,基本没人动的了他 然而,可不是所有皇亲国戚都能有玉牒的,像唐寅的这样的情况,虽然也算皇亲,但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般没有资格。 李静弄来这东西,必然费了很多心思。 唐寅看着手中的玉牒,神情顿时有些恍惚。 李静见状,也没有解释,而是缓缓说道。 “老夫明日便回京城了,今夜......你便与令月正式成亲!” 一句话,顿时将唐寅雷的外焦里嫩。 唐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静。 “岳父大人,这......是否太过仓促了?” 李静见状,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老夫本想等你们回京城再操办婚事,” “然而,时间不等人,令月今年十八,年纪也不小了,” “若是等你从南猴国回来,筹建完官学,我女儿都多大了?” 唐寅闻言,不由表情一滞。 这个问题,确实不小。 在古代女子十六便嫁人,李令月十八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再等两年的话,二十岁的姑娘,唾沫星都能淹死你,心思重一点的,都要投河自尽以明志了。 李静自然等不到那个时候。 于是早早的安排,亲自赶来金陵,为他们主持婚事。 唐寅想了想说道。 “岳父大人,婚事如此简陋,是不是太过委屈令月了?” 李静摆了摆手。 “我靖国公府,不看重这些,” “况且,你与令月已有婚约在身,三书六礼,也早就过了,就差正式成亲,” “老夫将你母亲,也请了过来,” “高堂皆在,虽无亲朋,便不算失礼......!” 唐寅闻言,再次愣神。 “我娘也来了?” 李静点了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 说着,李静站起身,走下马车。 第419章 谁怕谁? 唐寅见状,连忙跟上,想要问个清楚。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过突然,唐寅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幽静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门头上,挂着“唐府”二字,门前还张灯结彩的,挂了许多红绸。 门口,还有一队靖国公府的亲卫守护。 唐寅一下车,还没等他开口,便被人架了起来。 唐寅顿时一惊,这才发现,来人是老方和老林。 老方嘿嘿一笑。 “嘻嘻,姑爷,惊喜吧?” 唐寅顿时内心吐槽。 “惊喜你妹啊!”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前方的李静已经拄着拐杖,走进院子。 临了还朝着一旁的老方吩咐道。 “带姑爷去更衣!” 老方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 “是大帅!” 随后不等唐寅反应,老方指挥着几名亲人,将他抬进了院子,来到一间浴室。 巨大的浴桶里面,已经倒上了热水,还不断有人拎着桶子走进来。 整个屋子里,都是水蒸气。 浴桶旁边的衣架上,还有一件大红色的新郎服。 老方将唐寅放了下来,媚笑道。 “姑爷,要不要小人伺候你沐浴更衣?” 唐寅见状,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老方,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老方苦着脸道。 “姑爷,是大帅不让说!”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难怪庄墨寒会送自己龙凤玉佩,看来老庄也早就知道。 马车上的对话,却是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考验。 看结果,自己应该是通过考验了。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 “岳父大人说,我娘也来了?” 老方歪着头说道。 “听几个老兄弟,说是大帅亲自派人去请来的,” “此刻应该在正堂了!”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你出去吧,本姑爷要沐浴更衣了!” 老方顿时一愣。 “大帅说让我看着你的!” 唐寅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大帅让你带我沐浴更衣,没让你看着我!” 老方顿时摸了摸屁股。 “那姑爷您请自便,我就在门外,您有事喊我!” 唐寅顿时一瞪眼,老方连忙一转身,捂着屁股转身出了浴室。 直到此时,浴室内,便只有唐寅一人。 看着烟雾缭绕的房间,唐寅微微一笑。 “嘿嘿,要洞房了!” ...... 一刻钟的时间,唐寅这才从浴室内出来。 打扮一新的唐寅走了出来。 大红色的新郎服,与之相得益彰,本就带着儒雅书生气质,再配合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痞帅痞帅的。 老方见状,连忙迎了上来,狂拍马屁。 “姑爷,真是一表人才啊!”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你才一表子的人才,胸无点墨,你就不要乱夸好么? 不过,唐寅也没有与他计较。 “接下来呢?” 老方闻言,连忙说道。 “大帅和夫人,已经在正堂等着姑爷了!” 唐寅点了点头。 “带路吧!” 老方答应一声,朝前带路。 院子不大,穿过前院,便是正堂。 远远的,唐寅便看到正堂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虎,小虎......!” 朱胖子兴奋迎了上来。 看到朱胖子,唐寅会心一笑。 “胖子,你也来了!” 朱胖子闻言,顿时一脸不满。 “你成亲,我自然是要来的,” “再说了,干娘一个人出门,我也不放心!” 唐寅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 朱胖子看着一身新郎官的打扮,顿时笑道。 “小虎,你这份打扮不错啊,比我当年帅气多了!”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就你那暴发户嘴脸,谁穿上新郎服,都比你好看好吗? 朱胖子却是不自知,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成亲时的盛况。 这货,赚了钱后,朱父朱母早早的便给他成了亲,还不错,是个秀才的女儿。 这回,他们老朱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唐寅和朱胖子,说了一会,这才问道。 “我娘呢?” 朱胖子闻言,一指正堂。 “干娘在里面呢!” 唐寅朝着里面看去,诧异问道。 “你怎么不进去?” 朱胖子怯怯的看了一眼,门口持刀守卫的亲卫。 唐寅微微一笑。 这货,还是这么胆小怕死! 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老方介绍。 “这是我的好友,朱胖子!” 老方立马舔着脸。 “哎呀,朱公子好!” 朱胖子也谄媚的朝着老方一笑。 “这位军爷好!” 唐寅见状,不由无奈一笑,朝着正堂走去。 却被一名媒婆拦了下来。 唐寅不由一愣。 那媒婆笑道。 “新郎官莫急啊,要等新娘子来了,才能入室拜堂!” 唐寅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李令月盖着红盖头,被一名嬷嬷牵着走了出来。 唐寅见状,连忙迎了上去,牵着她的手。 “嬷嬷辛苦了,我来吧!” 嬷嬷不由提醒道。 “姑爷,郡主还未拜堂呢......不合礼数!” 唐寅斜了她一眼。 “我家娘子,我说了算!” 嬷嬷闻言,想要说些什么。 红盖头下的李令月小声说道。 “嬷嬷,听姑爷的!” 嬷嬷闻言,犹豫片刻,这才放开了手。 唐寅勾起唇角,牵着李令月的手,往正堂里面走去,一边小声说道。 “娘子,骗的我好苦!” 李令月身子一颤,娇滴滴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来。 “相公,可喜欢?” 唐寅哈哈一笑。 “不错,我家娘子,就是与众不同,” “礼虽陋,人在就行,” “今夜,可不许再跑了!” 李令月闻言,娇嗔一声。 “哼,谁怕谁!” 正堂内,李静端坐在主位上,与一旁的妇人说话。 妇人正是唐寅许久未见的母亲,唐刘氏。 唐刘氏只是一个普通村妇,第一次见李静这等人物,显得有些局促。 李静微微一笑。 “亲家母,今日令郎与小女的婚事,办的简陋了些,还望勿怪!” 唐刘氏闻言,不知所措的说道。 “国公爷,哪里话,是我唐家对不住才对......民妇......!” 唐刘氏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 李静倒是和煦的笑道。 “亲家母,今日过后,便是一家人了,” “这里,没有国公爷,只有亲戚......!” 唐刘氏闻言,紧张的情绪,这才松缓了一些。 第420章 晓窗睡起娇无力,笑倚郎肩着绣鞋 很快,刘唐氏便也松弛了下来,虽然不敢与李静直接对视,但是说话,还是清晰了许多。 就在这时,唐寅牵着李令月的手走了进来。 媒婆紧随其后,高声喊道。 “新郎新娘到了......!” 正堂里面,就只有李静和唐刘氏,整个婚礼现场,也只有一个媒婆,连一个宾客都没有,显得很是寒酸。 唐寅却是一脸笑意,紧紧的牵着李令月的小手。 一对玉人儿缓步走来,倒是有些新婚之意。 媒婆见状,更是卖力的喊着。 “新郎新娘入堂叩拜.......!” 唐刘氏见状,抬起头来,看到唐寅神情彻底放松了下来,想要站起身,看看儿子的变化。 看到李静微笑端坐,却又坐了下去,只是仔细的看着唐寅,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唐寅轻轻一笑,牵着李令月上前,站定。 媒婆见状喊道。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朝天跪拜。 “二拜高堂......!” 两人朝着高堂之上,跪拜。 李静看着两人的动作,颇感欣慰,一口饮尽新人敬的茶水。 “望你二人,相濡以沫,夫妻和睦!” 两人谢过之后,又给唐刘氏敬了茶。 唐刘氏这个时候,才将目光放到李令月身上。 只不过隔着红头盖,看不清楚,然而,眼看着儿子成婚,唐刘氏还是很高兴的。 “望你二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说着,从手上取下一只镯子,将之戴到李令月的手上。镯子乃是银制的,但是看着有些年头了。 唐寅却是知道,这乃是外婆留给他唯一压箱底的嫁妆,平时宝贝着呢,如今给了李令月,便是对她的认可。 盖头下传出李令月轻盈的声音。 “多谢婆婆!” 唐刘氏听到婆婆两个字,脸上的笑意更甚。 唐寅见状,大手在李令月手上捏了捏。 少顷,一股大力传来,差点将唐寅脸上的笑容都给捏没了。 好在媒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直到此时,李令月的小手,这才老实了下来。 唐寅带着笑意,与之对拜。 还没等媒婆高喊,便沉声道。 “礼成!” 媒婆顿时一脸愕然。 李静却是轻笑起来,朝着老方摆了摆手。 “方力,送媒婆回去!” 媒婆怀抱着银子,喜滋滋的走了。 唐寅牵着李令月,在李静和唐刘氏目送下,往新房而去。 到了新房,唐寅挥手将嬷嬷赶走。 朱胖子想要来闹新房,也被老方给拽走喝酒去了。 新房内,就剩下唐寅和李令月,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喜被,颇为喜庆,一对红烛将屋子照的亮堂。 一场婚礼,虽然一切从简,但是该有的东西,李静还是安排到位了。 李令月一改往日的洒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之上。 唐寅见状笑道。 “行了,别装了,快来喝了喜酒,吃些东西,好歇息了吧!” 唐寅说完,在桌案旁坐下,给杯子里倒了两杯酒。 然而,等了好一会,却是没有听到动静。 唐寅转头朝着李令月看去,只见李令月扭捏的道。 “相公......还,你还未掀盖头呢!” 唐寅这才想起来,古代成婚,还有这个流程,不由站起身,朝着床榻旁走去。 拿起床榻边的秤杆,将红盖头掀了起来。 揭开红盖头,便看到李令月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唐寅呵呵一笑。 “娘子,快别看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惊,慌忙去擦嘴角。 然而,却擦了个空。 李令月顿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顿时一瞪眼。 “你骗我!” 唐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令月条件反射的抡起拳头,就要打来,临到胸口,却是拳力尽去,要人命的一拳,变成了撒娇似的,在唐寅的胸口抡了几下。 唐寅一把将她的小手捉住,另外一只大手,搂上小蛮腰。 “怎么,本公子难道不是秀色可餐吗?” 李令月被唐寅的大手一搂,顿时全身酥软,口中呢喃。 “相......相公,还没喝合欢酒呢!”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着急了?”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 “谁着急了?” 唐寅伸出手,一把将她搂过来,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轻轻吟道。 “春色曾经雨露佳,今宵鱼水自和谐。” “晓窗睡起娇无力,笑倚郎肩着绣鞋。” 李令月闻言,顿时抬起头来,眨着好看的大眼睛。 “这首诗是送给我的?” 唐寅点了点头。 这首新婚诗,描述的是夫妻间的和谐,表达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令月,你从小没了母亲,岳父大人又常年在军营,” “日后,便由我陪着你!” 李令月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将小脑袋,轻轻埋在他的怀里。 唐寅轻轻一笑。 “时候不早了,喝了合欢酒,早些歇息吧!” 李令月娇羞着点了点小脑袋。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烛火熄灭。 屋外,李静看着陷入黑暗的屋子,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轻叹道。 “娘子,月儿也嫁人了,希望你上天之灵,护佑她平平安安......!” 感慨了一会,李静朝着身后的亲卫说道。 “走吧,回京城!” ...... 次日一早,李令月早早的醒来。 看着沉睡的唐寅,眼波流转,不时的发出轻笑。 憋了多年,昨夜折腾了些,细细数来,唐寅整整大战了六个回合。 李令月初时羞涩,被唐寅攻伐下,屡屡求饶。 许是练武之身,身子恢复的快,三两次之后,却是越战越勇。 唐寅渐渐有些吃不消了,临到天亮,这才睡下。 李令月却是依旧精神奕奕,看着眼前的良人,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口水。 等到发觉时,想起了昨夜唐寅的话,顿时羞恼的在他的鼻尖上,挠了挠。 随后,便爬起身,洗漱之后,走到屋外,给唐刘氏请安。 唐刘氏昨晚也是一夜未睡。 看到李令月的模样,更是欣喜,拉着她说着家常。 往日里,直来直去的李令月,此时就像个小媳妇似的,在唐刘氏面前乖巧无比。 直到唐寅睡醒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第421章 和睦的婆媳关系 唐寅看不到李令月,便爬起身,刚准备洗漱,李令月便走了进来。 唐寅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大手感受着李令月瘫软之地,睡眼惺忪的道。 “不是说好,不许退的吗,你怎么跑了?” 李令月红着脸,捉住他作怪的大手,娇喘着道。 “新妇要给婆婆请安的,我哪能像你一样,睡到自然醒!”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坏了,我还得去见岳父大人呢!” 李令月闻言,白了他一眼。 “不用了,爹爹昨日就回京了!” 唐寅不由一愣。 “岳父大人走了?” 李令月见状,白了他一眼。 “爹爹,昨夜便走了!” 唐寅晃了晃脑袋。 “岳父大人腿脚不便,还星夜赶路,可是受苦了......!” 李令月闻言,转过身来,眼波流转。 “相公有此心,爹爹想必也会欣慰的!” 说着,李令月笑道。 “今日我给婆婆请安,婆婆教了我做肉包子,相公快些洗漱,尝尝妾身的手艺!” 唐寅点了点头,在李令月的伺候下洗漱完毕,随后,赶到唐刘氏处用膳。 院子不大,唐寅穿过片刻,便到了唐刘氏所在的院子。 院内厨房,朱胖子正在殷勤的帮着唐刘氏蒸包子,一旁的老方闻着肉包子的香味,馋的直流口水。 唐寅见状,上前拍了他踹了他一脚。 “老方,干什么呢?” 老方揉着屁股,一脸不满。 “姑爷,不带这样的,每次都踢同一个地方,” “昨日之伤,今日还没好呢!”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行,下次我换个地方!” 老方顿时苦着脸。 李令月见状,捂嘴轻笑起来。 老方看到李令月,不由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朱胖子嘴里叼着一个肉包子,手上端着一屉,走出厨房。 看到三人,不由一愣,随后,强行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笑道。 “小虎,你起来了!” “哎哟,弟妹安好!” 李令月闻言,朝着朱胖子盈盈一礼。 “朱大哥安好!” 说着,李令月小跑进厨房。 “我去帮婆婆做饭!” 朱胖子见状,连忙朝着唐寅努了努嘴。 “小虎,帮把手,” 唐寅微微一笑,接过包子,放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过了一会,李令月和唐刘氏,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很快,早膳便开饭了。 一人一屉包子,一碗粥,虽然不名贵,但是很丰盛。 几位围坐在一起,倒颇有些农家小院的温馨。 唐刘氏对李令月满意的不得了,饭桌上,一个劲的夸她,温柔贤惠,端庄有礼。 听的唐寅和老方,一脑门子的冷汗。 李令月一边乖巧的奉承婆婆,一边给两人一个冷厉的眼神。 朱胖子则是一脸疑惑,然而,这货,看到肉包子就走不动道,很快就沉浸在其中。 都说古代的婆媳,就像前世的仇人。 李令月和唐刘氏倒是相处得宜。 吃过早饭后,朱胖子便出门了,他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在金陵也有了买卖,需要去照看。 唐寅一如以前一般,帮着刷完。 唐刘氏则拉着李令月在院子里说话。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唐刘氏被李令月逗的乐不可支。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角。 被唐寅抓来当苦力的老方,一脸诧异。 “姑爷,老夫人与我家小姐倒是和睦,” “我从未见过小姐,如此......贤惠!” 唐寅闻言,轻轻一笑。 “你倒是挺了解你家小姐!” 老方凑了过来,一脸猥琐的嘿嘿笑着,问道。 “姑爷,给我家小姐灌什么迷魂汤了?” “教我一招,回头我给我家母老虎使使,也让老方我威风一回!” 唐寅见状,瞥了他一眼。 “想学?” 老方疯狂点头。 唐寅一脸高深莫测。 “那你一个人,把碗刷了!” 老方闻言,顿时脸露警惕之色。 “姑爷,你不是骗我的吧?” 唐寅不由一瞪眼。 “姑爷我的《夫纲十八式》,可不是浪得虚名!” 老方一听,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夫纲十八式? 听起来就高大上啊! 老方顿时心动了,连忙擦了擦手,将唐寅让到一边。 “哎哎,姑爷,您歇着,我来干,我来干!” 唐寅见状,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吊着二郎腿,一脸的惬意。 “老方啊,你这老小子,就是太弱了,” “夫位不正,家宅不宁,俗话说:女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为人夫者,当日日训诫,以正夫位......!” 唐寅摇晃着脑袋,侃侃而谈。 老方一边刷碗,一边疯狂点头附和。 唐寅的话,简直要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姑爷,您说的太对了,” “我家那母老虎,就仗着是我的青梅竹马,日日找茬,这便是夫位不正啊!” 唐寅一边惬意的指点江山,老方被忽悠的心潮澎湃,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唐刘氏和李令月一来到了厨房门口。 李令月眼波流转,眼神怪异。 唐刘氏却是脸色沉了下来。 眼见,唐寅越说,越不像样子。 唐刘氏看了李令月一眼,气恼的伸出手,一把揪住唐寅的耳朵。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 唐寅一惊,看到是母亲出手,顿时哑了火。 “哎哎,母亲快放手......疼!” 唐寅被唐刘氏一阵教育。 李令月见状,忍俊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老方则是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 之后的时间,李令月拉着唐刘氏逛遍了金陵城,殷勤伺候,将唐刘氏伺候的舒舒服服。 婆媳关系,日渐深厚,唐寅倒像是个外人一般。 不过,看着感情深厚的婆媳俩,唐寅倒是觉得很是温馨。 这样温馨的场面,直到三日后被打破。 郑老太监派人来,催他登船了。 李令月和唐刘氏依依不舍。 那座小院李静买了下来,作为唐寅在金陵的宅邸。 唐寅本想让唐刘氏住在这里。 奈何唐刘氏还是坚持回云栖镇,用她的话来说,看到唐寅和李令月夫妻和睦,她便放心了。 况且,唐寅和李令月走后,她孤身一人,云栖镇那里,还有亲戚说说话,最重要的是,唐寅便宜老爹还在那里。 第422章 李令月的顾虑 唐寅闻言,便也没有坚持,嘱咐朱胖子好生照顾母亲。 朱胖子顿时将胸口拍的砰砰响。 “小虎,干娘有哥哥我在,你只管放心!”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与朱胖子互相拥抱。 两人从小的感情,唐寅自然是放心的。 况且,如今唐寅在云栖镇,甚至青州府都是大名鼎鼎,再有江家的关系,只要唐寅不倒,朱胖子的生意便会顺风顺水。 唐寅和朱胖子这边,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刘氏和李令月那边,则是嘀嘀咕咕的。 唐刘氏拉着李令月的手,不停的说着什么。 李令月则是脸色绯红,低着头,不停的捏着衣角, 好半天,唐刘氏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唐寅将唐刘氏送上马车,朝着朱胖子挥了挥手。 直到马车走远,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李令月。 “娘子,母亲与你说了什么,说了这么半日?” 李令月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 “女子闺阁的话,你也想听?” 唐寅耸了耸肩。 “母亲一走,你便恢复原形,娘子真是好演技呀!”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跺了跺脚,伸出小手,在他的腰间软肉轻轻一拧。 唐寅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李令月斜了他一眼。 “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 唐寅不由一脸愕然。 李令月见唐寅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也收了回来。 唐寅揉了揉腰,好奇的问道。 “娘子,方才母亲与你说了什么?” 李令月闻言,脸色再次红了起来,扭捏的道。 “还能是什么,让我给你们唐家延续香火呗!” 唐寅听到这话,哈哈一笑。 “嗯,母亲所言有理!” 李令月却是突然没有说话,反倒是低着头,脸上露出局促的神色。 唐寅见状,眨了眨眼睛,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问道。 “娘子,你怎么了?” 李令月抬起头来,不安的看着他。 “相公,我......!”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了?” 李令月摇了摇头。 “没什么,郑大监令我们及时登船,咱们快些去吧,否则,军法无情!” 说着,李令月抽出手,当先走向一旁的马儿,翻身上马,策马朝着码头而去。 唐寅望着着李令月的背影,看向身后的老方。 “老方,你可知道些什么?” 老方闻言,挠了挠头,在唐寅锐利的目光下,这才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姑爷,你可别告诉小姐,是我说的!” 唐寅不由一瞪眼。 “还想不想学夫纲十八式了?” 老方想了想这才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年夫人是生小姐的时候,难产而亡的,” “那时候,我送太医走的,无意间听到,小姐似乎也有夫人身上的病症!” 唐寅听完老方的话,顿时皱了皱眉。 “令月和岳母,有一样的病症?” 老方点了点头。 “张太医是这么说的!” 唐寅急忙问道。 “你可知道是什么病症?” 老方摇了摇头。 “夫人的事情,大帅不让说,也不让打听!”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沉默片刻之后,朝着老方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别告诉你家小姐,今日之事!” 老方顿时捂住了嘴,连连摇头。 唐寅嘿嘿一笑。 “走吧,去码头,老郑脾气可不好!” 两人翻身上马,跟着李令月朝着码头而去。 ...... 码头上,旌旗猎猎,一万水师,已经整装待发。 胡宪一身甲胄,站在郑老太监身旁。 郑老太监则是皱着眉,不停的嘀咕。 “臭小子,这都已经过了时辰了,还不来!” 魏勿凑了过来,拢着手不满道。 “师兄,还不开船吗?” 郑老太监瞥了他一眼。 “总督府的唐参军还未到!” 魏勿撇了撇嘴。 “那小子,就是皮痒的货,揍他是一顿就好了!”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咳嗽一声。 “他可是陛下的宝贝,你别乱来!” 魏勿耸了耸肩。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尚且不说他人还不错,就是火炮方面,也只有他是老夫的知音!” 郑老太监摇了摇头。 “你呀,年当师傅收我二人为徒,一身武艺倾囊相授,偏你喜欢这些玩意!” 魏勿闻言,顿时不满道。 “师兄可别小瞧了这玩意,弄好了,可比十万大军!”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问道。 “这次带来多少门火炮上船?” 魏勿摆了摆手。 “时间太紧了,紧赶慢赶的,只弄出了五十门火炮!” 郑老太监闻言,轻叹一声。 “没办法,陛下那里等不得了!” 两人正说着,码头外传来马鸣声。 唐寅和李令月带着一百靖国公府老兵,策马进入码头。 人员到齐,战船很快启程,朝着扬州而去。 那里还有两万水军,连同胡宪的一万人马,汇合之后,顺着长江出海。 出了海,再沿着海岸南下,到达南猴国。 ....... 海上的天气多变,方才还是天晴气朗,下一秒,便狂风大作。 好在大明的战船足够大,也足够结实,胡宪的经验也足。 船队中的战船,虽然摇晃,却也稳稳的在海上行驶着。 唐寅回到舱房,正好碰到李令月。 李令月见到唐寅,像见到猫的老鼠,下意识的要躲避。 自从那日之后,李令月便一直躲着他,上船之后,借口公务繁忙,都没和他同房。 唐寅见状,跨前一步,将她拦了下来。 “娘子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李令月顿时心虚的低着头。 “相公......我!” 还没等李令月说完,唐寅便拉着她的手,说道。 “不就是,天生漏斗骨吗?” “这有何难,你家相公,有的是办法!” 李令月闻言,顿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的......是老方告诉你的?” “不对啊,他应该不知道啊?” 唐寅微微一笑。 “老方虽然不知道,我还不会查吗?” “你家相公饱读诗书,只要知道出处,想查出来,易如反掌!” 第423章 两手准备 李令月闻言,低着头,轻声道。 “我母亲天生漏斗骨,生我时,难产大出血而亡,” “我父亲请了张家女医官,给我摸了骨,我与母亲一模一样,” “张医官说,凡有漏斗骨的女子,若是生儿育女,能活者,不足三成,” “那日婆婆,与我说要给唐家延续香火,我......!” 李令月说着便红了眼眶。 唐寅闻言,不由问道。 “岳父大人是什么意思?” 李令月羞愧的低着头。 “父亲,劝过我......!” 李令月没有说完,但是李静的意思很明确了,没有那个做父亲的,愿意自家女儿冒险。 难怪,以前的李静,对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大。 唐寅看着一脸羞愧的李令月,再次问道。 “那你呢?” 李令月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 “生儿育女是女人的责任,我自然愿意给相公延续香火,只不过,令月想多陪相公和爹爹几年!” 唐寅见状,心里一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李令月则是安静的趴在唐寅的胸口,眼泪止不住的流。 唐寅呵呵一笑,伸手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你这傻娘们,心里有事,怎么不和相公说?” 李令月只是埋头在他怀里,轻轻的抽噎着。 打遍遍京圈纨绔的魔女,李校尉,此刻仿佛一个委屈的小女人。 唐寅哈哈一笑,忍不住伸手,搂着她的小蛮腰。 “不过是漏斗骨而已,看你给吓的,” “你家相公,天人之姿,区区小患,不足挂齿!” 李令月初时,还没听出其意,待到反应过来,不由猛的抬起头来,眼角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寅。 “相公,你说什么?” 唐寅摸了摸他精致的脸颊。 “我说,我能治好的你的天生漏斗骨!” 李令月顿时一个激灵,死死的抱着唐寅的手。 “相公,你......你说的是真的?” 唐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天生漏斗骨,换成现代用语,便是天生盆骨狭小。 这种女生,身材良好,不易发胖,所以李令月即便练武,也显得娇小。 不好的地方就是,顺产之时,容易难产。 唐寅从老方那里,知道李令月母亲的情况,就猜到了一些。 这几天,空闲之时,还去查看了医书,今日一问之下,果然与自己所想相符。 天生盆骨狭小是一种病症,对于古人来说,就是在过鬼门关,运气好的,母子平安,运气不好,一尸两命。 但是对于唐寅来说,问题不大。 一个剖腹产,就能解决,虽然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但是此时准备的话,唐寅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这段时间,唐寅抓着水师里面的军医,在恶补医学知识。 另外就是食物治疗,天生盆骨狭小,通过补钙和维生素d,也能调理,虽然无法改变盆腔大小,但是会使得生产的难度降低。 唐寅打算两手准备,一边进行钙和维生素的补充,一边学医研习剖腹产。 若是食补调整不过来,到时候,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李令月眨了眨眼睛。 “怎么,你不相信我?” 李令月欣喜的嘟嘴,在唐寅脸上亲了一口。 “相公,那么厉害,令月自然是相信的!” 唐寅呵呵一笑。 “那晚上,便搬回来吧!” 李令月闻言,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 两口子,也就新婚那日,缠绵榻上,往后都被李令月借口躲开。 面对这种事情,刚开始,都是食髓知味的,要不是为了搞清楚李令月的病症,唐寅早就上门堵人了。 两人之间,顿时又和谐了起来。 李令月看着小巧,实则猛如虎,心情的郁结被唐寅解开之后,便整日黏在唐寅身边。 唐寅刚开始还挺享受,时间长了,就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这当中,在李令月身子没有调理好之前,唐寅也知道注意分寸。 这可苦了唐寅,吃力不讨好,还引来李令月的不满。 “相公,你干嘛呢?” “哪有这样夫妻敦伦的?” “关键时刻……!” 唐寅只能苦笑一声。 往后的时间,唐寅按照自己所知道的知识,给李令月补钙和维生素d。 船队每到一个地方补给的时候,就找奶制品、豆腐、虾皮、番茄等进行补钙。 或是寻找,猪肝、鸡肝、鸡蛋、鱼卵等,补充维d。 李令月整日里,被唐寅压着吃这些东西,都快吃吐了。 然而,想到唐寅的话,又咬着牙,坚持吃。 唐寅摇了摇头,只能换着法的给她做不同的菜品。 ...... 时间就像小马驹,跑起来就不停。 船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终于进入南海。 这里,已经远离大明沿岸,乃是海寇的天堂。 茫茫大海上,有许多小岛,不时还有小的海船出没。 郑老太监看到出没的海船,就想要追击,却被唐寅拦了下来。 郑老太监不解的朝着唐寅说道。 “唐参军,这些人,一看就是海寇的眼线,” “若是他们回去报信,岂不是无法偷袭彭和尚了?”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大海之上,视线开阔,想要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 “况且那些小船,你别看小,想要在海上追上他们,却是无比艰难......!” 郑老太监不解问道。 “我大明的战舰,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破船?” 一旁的胡宪解释道。 “郑大监明鉴,唐大人所言非虚,我大明的战船,速度虽然快,但是船头大,调头困难,” “小船就不一样了,灵活小巧,着实不宜追击!” 郑老太监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又苦恼起来。 “彭和尚的战船,就堵在南猴国的云港,难道咱们只能与之硬碰硬?” 胡宪闻言,顿时低着头,不敢回话。 彭和尚的海寇,战船上千,手下号称二十万,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唐寅耸了耸肩。 “碰就碰,难道我大明水师,还怕了区区海寇?” 郑老太监不满道。 “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 “你身为参军,不得好好谋划谋划?” 第424章 黄金火铳和赌局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老郑啊,云港局势,一目了然,没什么好谋划的,” “况且,我们还有老魏的新式火炮,这可是大杀器!” 郑老太监撇了撇嘴。 “魏勿的火炮,老夫也见过,威力是不错,比红衣大炮要强上不少,但这可是数万人的厮杀,区区几门火炮,怕是也无法左右大局吧?” 唐寅闻言,淡淡道。 “老郑,要不要打个赌?” 郑老太监闻言,挑了挑眉。 “怎么个赌法?” 唐寅转过头,看着他嘿嘿笑道。 “如今,我军的目标,便是冲破彭和尚的防线,与云港内六万水军会师,” “我赌,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冲过海寇的防线!” 郑老太监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哦,唐参军,如此自信?” 唐寅眨了眨眼睛。 “郑大监以为呢?”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唐寅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金黄色的火铳,朝着郑老太监亮了亮。 “我若输了,这把火铳便是你的!” 郑老太监抬眼朝着那火铳看去,顿时撇了撇嘴。 “不就是黄金打造的火铳么?” “老夫又不是没见过!” 火铳通体金黄,竟是黄金打造。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见多识广的郑老太监来说,并不罕见。 一旁的魏勿见状,不由鄙夷的看了郑老太监一眼。 “师兄不妨好好看看这把火铳!” 郑老太监闻言,诧异的看了魏勿一眼,仔细朝着那黄金火铳看去。 “咦,这火铳,没有引线?” 唐寅耸了耸肩。 “老郑,这把火铳,无须引线,连发二十次弹丸,而铳身不损!”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无须引线,可连发五次弹丸而铳身不损?” 火铳这玩意,在大明并不稀奇。 只不过之前的火铳,需要点火击发,很不方便,上弹丸,又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军中无人喜欢,只有一些勋贵拿来防身,或当成摆件。 然而,若是真如唐寅所言,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火铳虽然射程不远,但是它不像弓弩,需要挑选臂力惊人的军士,常年练习才能有杀伤力。 而火铳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使用。 如今又解决了击发的问题,上弹时间大大增加,可以算是防身利器了。 唐寅微微一笑。 “这把火铳,只是外形贴了些金箔,里面乃是精钢所铸,” “如何,可要与小子赌上一睹?” 郑老太监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一把将火铳给夺了过来,笑骂道。 “行,老夫赌了!”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老郑,这种火铳,只是开胃小菜,” “我和老魏弄出来的隧发枪,才是大杀器,此番,便拿彭和尚试试它的威力!”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唐寅闻言,嘻嘻笑道。 “老郑,听闻你手下,有人能凌迟囚犯三千刀,而人不亡,可能借我几日?” 郑老太监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你要这等人作甚?” 唐寅不满道。 “你就说有没有吧?” 还没等郑老太监开口,一旁的魏勿斜了他一眼,说道。 “小子,师兄便是此中大家,” “曾经凌迟敌人细作,三千六百刀,而依旧活蹦乱跳的。” 唐寅顿时诧异的看着郑老太监。 “老郑,你还有这一手?” 郑老太监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要学凌迟之法?” 唐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我想在一个人的肚子上,割开一个口子,且不能伤及到她,你可有办法?” 郑老太监撇了撇嘴,一脸的傲娇。 “这有何难,即便在胸口开个口子,老夫也能保证毫发无伤!” 唐寅听到这话,眼冒星星。 这老郑,可以啊,简直就是外科手术天才。 唐寅立马,一改之前的态度,凑到郑老太监身前,朝着他躬身一礼,舔着脸道。 “郑大监,小子想学这个,你能不能教我?” 郑老太监眨了眨眼睛。 “你想要老夫教你?” 唐寅连忙点了点头。 郑老太监大笑一声。 “等你赌赢了再说吧!” 唐寅顿时一脸的无语。 老家伙,竟然抖起来了。 不过,为了李令月,唐寅便也忍了。 随后,唐寅跺了跺脚,拉着胡宪到一旁说着什么。 唐寅一走。 郑老太监便不满的朝着魏勿说道。 “师弟,如此好东西,你怎么不告诉我?” 魏勿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这是唐参军弄出来的,老夫只是帮了些忙,怎好越俎代庖?” 郑老太监脸上表情一滞,随后,深吸口气,开口问道。 “他跟我打赌,有何目的?” 魏勿转头看向前方一望无垠的海面。 “那小子打赌,只是幌子,那火铳也不是给你的,而是让你给陛下的!” “火炮和隧发枪,是我亲手所铸,它的威力,比你想的还要大,” “陛下若是装备全军,我大明的战力自然更上一层!” 郑老太监闻言,扯了扯嘴角。 “你们有这心思,直接给陛下说便是了,何必要绕弯子?” 魏勿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陛下亲近心腹嘛!”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自从与郑老太监打赌之后,唐寅除了自己房间与李令月厮混,便是泡在了胡宪的指挥所。 郑老太监则是拉着魏勿,去查看新式军械。 还亲自上手,试验隧发枪的威力 在他看来,那些火炮、火铳和隧发枪,虽然比之前的红衣大炮、鸟铳,无论是射速和威力,都要强很多。 但是单凭这些东西,真的能够左右一场力量悬赏的战斗? 郑老太监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就像你和十个人互殴,本来双方的武器都是木棒,人多一方的,自然占优势。 然而,难道你将木棒换成刀,就能打赢了? 对于这一点,即便是魏勿也无法反驳。 魏勿喜爱火器,但是对火器的运用,依旧有局限。 在他看来,唐寅使用新式火炮和隧发枪,即便有些优势,也不可能一举击溃,最多能让海寇忌惮,因为他们的人太少了。 第425章 援军来了 战船,六十对一千。 军士,三万对二十万,怎么看都是输。 虽然不看好唐寅,但是郑老太监也没有说什么。 魏勿也是安心的做着战前的准备。 又过了数日时间,大明战舰,终于来到南猴国。 云港,乃是南猴国天然海港,地形独特,呈u字型,所以这里的的风浪很小,适合停泊。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形,彭和尚在缺口处,摆开阵型,就将口袋给扎住了。 前有彭和尚的海寇,岸上南猴国的五王子虎视眈眈,云港内的六万大明水军,成了瓮中之鳖。 从出事,到如今,数月过去,六万水军,只能在战舰上,与之对峙。 眼看着战船上的补给已经快要见底,水军们因为缺乏营养,不少军士的身体已经浮肿。 局势危急,海运使王伯安,还被扣在岸上,水军将领们,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 再这么下去,他们都要死在这异国他乡。 “大人,不如咱们冲出去,跟那些海寇拼了!” “就是,与其如此憋屈死去,不如拼的一身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末将附议,也让那些海寇和南猴人看看,我大明水师的勇武!” 水师指挥使朱纨,听着手下将领的议论,眉头紧皱。 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局势,但是六万人,一百多艘战船,已经是大明水军,大半的家底。 若是都折在这里,让他如何面对陛下,面对列祖列宗? 然而,不拼命又如何? 再有数日时间,不用等海寇来攻,他们自己就全军覆没了。 朱纨伸手敲了敲桌子,一众水军将领,纷纷朝着他看来。 所有人都明白,生死时刻,就要到了。 除非他们向海寇或南猴国投降,否则只能客死异乡。 朱纨深吸口气,站起身,正要开口说话。 指挥使外,一名亲卫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 朱纨见状,不由不满喝道。 “没看到本官在议事吗?” “成何体统?” 那亲卫却是小跑了过来,连气都没喘一口,急忙道。 “大人,援军来了!” 此言一出,朱纨脸上一震,其他水军将领,也纷纷站起身。 “什么?” “援军来了?” “你可看清楚了?” 亲卫连忙点头。 “大人,末将看的清楚,就是咱们的水军!” “水军?” 所有人脸上,同时露出愕然的神色。 大明的水军,大半都在这里了,哪来的援军? “走,去看看!” 朱纨反应过来,立马朝着门外走去。 一众军将连忙跟上。 因为与彭和尚的海寇对峙,朱纨的主舰便在最前沿。 来到战舰甲板上,朱纨举目望去。 只见出海口,依旧停泊着大量的海寇战船,透过船体之间的缝隙,远远的,便看到挂着大明水师旗子的战船。 朱纨见状,顿时精神一震。 “真的是援军来了!” 其他军将,也看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然而,再仔细看去,大明援军的战船,果然只有区区六十艘。 这几乎就是剩下所有水军的力量了。 然而,就这么点人,即便来了,面对彭和尚的上千艘战船,那也是送菜的。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一名水军将领,不由叹了口气。 “援军最多三万,那也不是海寇之敌啊!” 此言一出,其他军将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无奈之色。 他们坚守在这里,与海寇对峙数月,便是希望朝廷派兵来援。 然而,援军真正来了之后,却还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朱纨见状,脸色一沉。 “朝廷能派来援军,说明陛下没有忘了我们,” “今日,就算死在这里,日后,也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诸位,备战吧!” 朱纨的话,顿时点醒了众人。 就算是,他们也是不可能投降海寇的。 一众军将朝着朱纨行了个军礼。 “末将遵命!” 朱纨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众将,各司其职,紧随主舰,” “待援军有动作,我们里应外合,内外夹功,说不定,还有冲出去的希望!” 众军将闻言,脸上再次露出希冀之色。 朱纨不愧是水师指挥使,战略眼光还是有的,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破局点。 彭和尚的战船和海寇虽然多,但是他们与援军一起发动,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朱纨一句话,众军将精神一震,朝着他行礼后,纷纷下了主舰,登上小船,返回各自战舰,准备与海寇决一死战。 ...... 彭和尚,虽然外号叫和尚,但其实从来没有当过和尚。 只不过,顶着个大光头,面容和善,便有了这个外号。 这家伙,面相温和,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一路从一介囚犯,发展到如今的势力,那也是尸山血海闯出来的。 此时的海寇主舰上,彭和尚一左一右,搂着两名女子,正在欣赏歌舞。 南猴国的舞蹈,与大明有别,但是另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彭和尚怀里的两名女子,虽然身形娇小,身材却极其有料。 彭和尚的大手,不停的往她们,本就不多的衣裳里面钻。 下首位置,一名身着南猴国官员,见彭和尚一脸享受,不由举杯,朝着他道。 “将军,我们五王子让下官,来犒劳大军,望将军喜欢!” 这货,也是个不要脸的,虽然是个海寇,却是自封南海将军。 彭和尚闻言,从一名女子身上抽出手来,单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嘿嘿笑道。 “喜欢,喜欢,本将军最是喜爱你们南猴的舞姬,小腰像水蛇似的,又软又滑腻!” 南猴官员顿时一脸尴尬。 不过,他也知道,彭和尚表面笑嘻嘻的,背后捅刀子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喝过酒后,南猴官员小心的说道。 “将军,我家五王子派下官来,除了献上舞姬,还想与将军商议,那些云港里的大明水军,您准备如何处置?” 彭和尚闻言,哈哈一笑。 “他们不过是人质,有何可商议的?” 南猴官员听的冷汗直流。 “就怕大明皇帝震怒,派兵从陆路来攻,我南猴国,可抵挡不住啊!” 第426章 彭和尚的谋划 彭和尚眼神一凝。 “怕什么,大明水师羸弱,在大海上,我才是真正的王者,” “他们若是派兵从陆路来攻,本将军即刻灭了这六万大明水军!” 南猴官员闻言,内心急的不行。 这彭和尚说的轻巧,他自己从来不去大明劫掠,便是因为大明陆战罕有敌手。 倘若大明皇帝,真的派来骑兵,从陆地攻来,南猴国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他彭和尚倒是可以往大海里一钻,继续逍遥快活。 “将军,那我南猴国怎么办?” “我家五王子,可是刚刚夺得王位啊......!” 彭和尚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笑道。 “无妨,无妨,若是大明骑兵攻来,便让你家王上到本将军的战船上来便是,” “他们终究不是南猴人,即便攻下金城,也不可能长久,” “只要他们一退,你家五王子,还是南猴国的王上!” 南猴官员顿时苦着脸。 “将军,这和您当初说的可不一样啊......!” 彭和尚脸色一冷,和煦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你家五王子,要是没有我,别说王位,此刻怕是连性命都难保,早就被那三王子给一刀杀了......!” 面对彭和尚的变脸,南猴官员身子一颤,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彭和尚见状,脸色再变,温和笑道。 “行了,你也别怕,据我所知,大明此刻内忧外患,是顾不上咱们的,” “只要他们的海运使和六万水军,一个不少的活着,便不算撕破脸,” “他们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攻伐你个穷乡僻壤的。” 南猴官员听到这话,喏喏的不敢还嘴。 彭和尚见状,朝着他摆了摆手。 “送来的美人,本将就留下享用了,你回去告诉阮五郎,欲成大事,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南猴官员闻言,还要再说,两名持刀海寇阴恻恻的走了进来,顿时吓的身子发颤。 彭和尚依旧连带笑意的看着他。 南猴官员见状,连忙站起身,朝着彭和尚行礼。 “下官告退!” 然后,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彭和尚见状,轻笑一声,大手再次抚上南猴舞姬的身子,一脸的陶醉。 一旁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将军不是一向不愿得罪大明的吗?” “为何要如此?” 彭和尚闻言,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东倭女人,眯了眯眼睛。 “弦子有所不知,” “大明地大物博,国力强盛,但是从来不到海上,” “他们若只在岸上,我便能与他们相安无事,” “大海之上,无数奇珍异宝,他们成立了海运衙门,便是想要与我争夺海权,” “此时,不趁他们立足未闻,痛下杀手,熄了他们入海的心思,以后怕是就没机会了!” 弦子闻言,目光闪了闪,随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彭和尚。 “将军英明神武,弦子佩服!” 说着,伸出小手,在腰间一拉,身上的和服便落地。 这娘们,竟然是真空状态。 彭和尚见状,哈哈一笑。 “弦子,还是你们东倭女人,善解人意!” 弦子妩媚的白了他一眼,熟练的俯身,朝着彭和尚爬去。 彭和尚缓缓闭上眼睛,一边听着鼓乐,一边享受着左拥右抱,中间开花。 就在这时,门外有心腹海寇,急匆匆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大明援军来了!” 彭和尚闻言,脸色一变。 “什么?” “大明援军来了?” “你没看错吧?” 心腹海寇抱拳道。 “将军,我看的真真的,六十艘战船,就在二十海里外!” 彭和尚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自言自语道。 “这大明皇帝是昏头了吗?” “剩下的三万水军,都派出来送死?” 一阵痛感传来,彭和尚脸色一沉,伸出大手,一巴掌将弦子扇飞。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彭和尚将怀里的南猴舞姬推开,站起身,也不管这些女人的春光被手下海寇看到,撩起袍服,大步往外走去。 来到甲板上,远远的,便看到海平面上一排海船,停泊在海面上。 看样式,果然是大明战船。 彭和尚见状,顿时皱了皱眉。 大明三万援军,即便加上云港内被围困的六万,对自己来说,那也是与送死无异。 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看到了。 他千辛万苦,一番谋划,将大明六万水军,困在这里,不是为了和大明翻脸,而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在大海上,大明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威胁。 双方最好保持平衡,相安无事,他不会劫掠大明沿岸,大明也不要再派战舰来。 你当你的陆地皇帝,我做我的海上王。 然而,大明再派三万水军过来,彭和尚顿时就陷入了两难。 一时间,彭和尚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向大明勒索钱财。 许是,大明皇帝见自己勒索东西,感受到了侮辱,这才不管不顾的,将区区三万人也送了过来? 大意了,大明皇帝最是爱面子了! 就在彭和尚暗骂自己疏忽了的时候,手下心腹海寇再次跑了过来。 “将军,各船首领传来旗语询问,是否要主动出击,将大明援军击溃?” 彭和尚闻言,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 “告诉他们,守好出海口,若是他们来攻,便给他们个教训,” “若是没有来攻,就不要管他们!” 心腹海寇闻言,行礼后,转身打旗语传命令去了。 彭和尚见状,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身走进舱房。 此时,弦子已经穿上和服,一脸笑意的看着彭和尚,似乎刚才被打的不是她一样。 其他南猴舞姬,则是吓的缩成了一团。 彭和尚脸上露出笑容,朝着弦子说道。 “弦子,大明派了三万援军过来,” “你一向心思细腻,你去一趟,探探他们的底细!” 弦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行了一礼。 “弦子愿意为将军走一趟!” 彭和尚闻言,哈哈一笑,走上前去,大手伸进和服里面,用力一捏。 弦子痛苦的呻吟一声,脸上不仅没有恼恨,反倒一脸的享受。 第427章 郑老太监的后手 彭和尚屈指弹了弹。 “去吧,回来再喂饱你!” 弦子一脸失落,随后,躬身福了一礼,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彭和尚看着弦子离开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东倭娘们,死变态!” ....... 大明战船。 主舰上,一众水军军将,正在讨论如何破敌。 面对强敌,军将们争论不休。 有直言,等到顺风之时,借着风力冲杀过去,也有人觉得,海寇实力强大,需谨慎行事。 作为主将的胡宪,则是心不在焉。 他虽然是水师副指挥使,水军最高将领,但是在援军当中,无论是总督府参军唐寅,还是郑老太监这个监军,都比他有话语权。 此刻两人都不在,他们讨论再多,都没有意义。 “呵呵,诸位都在呢!” 唐寅呵呵笑着,与郑老太监走了进来。 胡宪看到唐寅和郑老太监,立马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行礼。 “唐参军,郑大监.......!”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行了,再有数个时辰,便是顺风,大军一鼓作气,冲过海寇防线,解救云港内的水军,” “两军汇合,再设法营救海运使!” 此言一出,一众军将,顿时安静了下来。 唐寅则是笑道。 “一会,打起来,便由本官带领五艘战船,在前排冲锋,诸位在后面助阵!” 一众军将闻言,顿时再次议论纷纷。 胡宪见状,敲了敲桌子。 “军阵,呈箭头阵型,本将与唐参军,在前头冲阵,尔等在郑大监的指挥下,跟在后面策应!” 唐寅闻言,不由有些脸红。 虽然意思相同,然而,人家这才叫专业。 众军将闻言,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 “末将尊令!” 战略战术,定了下来,接下来便是执行。 军将们,纷纷离开主舰,前去安排。 胡宪见状,朝着唐寅说道。 “唐大人,三艘战船,已经准备妥当,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东西都搬过去了?” 胡宪抱拳道。 “大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都搬上船了,” “三艘船上的军士,也都是大人钦定的!” 唐寅点了点头。 “胡指挥辛苦了!” 胡宪朝着两人一躬身。 “末将相信告退!” 胡宪走后,郑老太监朝着唐寅笑道。 “小子,你确定要亲自去?” 唐寅耸了耸肩。 “有何不可?” 郑老太监摇了摇头。 “你要是想学老夫的手段,只需磕头拜师便是,何须去冒险?”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冒险,而是有些东西,需要我亲自去看着,才行!” 郑老太监皱了皱眉。 “那你将魏勿带上,若是事不可为,便退回来,” “老夫还布置了后手!” 唐寅不由疑惑问道。 “在这大海上,你还有后手?” 郑老太监闻言,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让我过来?”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老是神神秘秘的!” 郑老太监闻言,哈哈一笑。 唐寅甩了甩袖子,下了船,坐上小船,往最前沿的五艘战船而去。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风来。 大明战舰便,顺风而下,突破海寇防线。 郑老太监举目望着前方海面上,海寇的战船,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还没等到风来,手下内卫,便传来消息。 “郑大监,海寇那边来人了!” 郑老太监眼神一凝。 “什么人?” 内卫躬着身子。 “是弦子来了!” 郑老太监闻言,皱了皱眉。 “她怎么来了?” 随后,郑老太监摆了摆手,让她来见老夫。 内卫躬身退去,很快便将弦子带了过来。 弦子看到郑老太监,却是在他身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郑老太监瞥了她一眼。 “这个时辰,你应该呆在彭和尚身边,为何来此?” 弦子跪在甲板上,抬起头来,脸上妩媚之色尽去,有的只是平静。 “回大人,是彭和尚让我来的!” 郑老太监转过身来,声音阴鸷。 “你被他发现了?” 弦子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他让我来,只是想要试探大明水军的虚实!” 郑老太监闻言,这才恢复了正常,冷笑一声。 “这个彭和尚,倒是谨慎!” 弦子缓声说道。 “这个畜生,一向如此,绝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逃走!”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老夫身边吧!” 弦子听到这话,不由诧异的道。 “大人,若是我不回去,恐怕他会起疑心!”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不必了,我大军马上便要开始冲阵,” “只要乱起来,你的人配合便是!” 弦子瞪大了眼睛,急声提醒道。 “大人,彭和尚的手下海寇,可是足足有上千艘战船,” “虽然有些是海船凑数的,但是贵军,只有区区三万......!” 弦子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她卡那里,区区三万大明水军,绝对不是彭和尚的对手。 郑老太监闻言,轻笑一声。 “怎么,你觉得老夫打不过她?” 弦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你放心吧,今日......或许就是你大仇得报之日!” 弦子闻言,不由一怔,而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老太监见状,呵呵一笑。 “这可是你复仇的最佳时机,你可不要错过了!” 弦子听到这话,咬了咬牙。 “只要大人能够正面击溃彭和尚,我的人,便会趁乱杀了他!”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 “如此,足矣!” 弦子见状,再次问道。 “大人,可能告诉弦子,贵军打算如何破敌?” 郑老太监斜了她一眼。 “你和你的父亲,从东倭来到这里,却因为你的缘故,老窝都被彭和尚抢了去,” “当初,是你找上老夫,说你想要为父报仇,” “你想要复仇,就得靠老夫,老夫劝你,不要有其他心思!” 弦子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 郑老太监转过头来,重新看向海面,笑道。 “即便你有其他心思,老夫也不在意,” “老夫多的是手段,让那彭和尚身首异处!” 弦子闻言,顿时身子一颤。 “大人......您!”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你先退下去吧,开战之后,老夫自会派人来叫你!” ...... 第428章 不可同日而语 咚咚咚 “顺风,起航!” 随着胡宪一声大喊。 战船杨帆朝着云港冲去。 五艘巨大战船,在前排,后面的战船紧紧跟在后面。 呈箭头阵型,顺着海风冲向彭和尚的海寇船。 此时的云港内外,三方势力,都在盯着直冲而来的大名战船。 云港岸上,南猴新任国王阮五郎,举目了望,紧张的看着海面上的战船。 作为南猴国来说,当他得知,大明派出的援军,乃是水军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不过,彭和尚和大明的海战,也关系到南猴国的国运。 彭和尚胜,则他的王位稳固。 大明水军胜,他就惨了。 看了一会之后,阮五郎嘿嘿一笑,朝着一旁之人笑道。 “王大人,看来你们的皇帝陛下不够重视你啊,只了派来区区三万水军,”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大明水军必然落败,看来你是没机会回去了!” 王伯安闻言,面不改色,眼神淡漠道。 “区区鼠辈,有何资格评判我大明将士?” 阮五郎听到这话,也不生气。 “王大人,并非五郎想要和你大明作对,而是你们的手伸的太长了!” 王伯安轻笑一声。 “本官代表大明,拿丝绸布匹瓷器过来与尔等交换,你们若是不愿意,不换便是,何来伸手太长之说?” 阮五郎闻言,一时语塞。 与大明的交易,进行了两次,南猴国烂在田里的粮食,换回了大明精美的瓷器布匹茶叶。 按照本心来说,他也是愿意的,奈何他手上的把柄我在彭和尚的手上。 若是没有彭和尚,分分钟就有人骑兵反抗他。 阮五郎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王伯安见状,瞥了他一眼。 “看来,你们南猴国是执意与我大明为敌了!” 阮五郎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王大人,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王伯安扯了扯嘴角。 “你若是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阮五郎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个王伯安,软硬不吃,怼人还一套一套的。 诚如王伯安所言,阮五郎不敢杀他。 虽然阮五郎受彭和尚胁迫,这才软禁了他,将大明六万水军,诓骗进云港,成了瓮中之鳖。 但是王伯安,乃是他手中的一张牌,无论是对大明还是彭和尚,只要王伯安在手,他就有谈判的本钱。 想到这里,阮五郎朝着手下挥了挥手。 便有侍卫将王伯安带了下去。 ...... 云港内,被围困的大名水军,此时也做好了准备,只待外围的援军冲来,便策应冲击。 朱纨站在主舰上,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战况。 一旁的旗手,则是随时待命,只要朱纨一声令下,六万水军百余艘战船,便拼死一搏。 ...... 海寇这边。 彭和尚站在甲板上,看到冲来的大名战船,不由怒声喝问道。 “弦子还没有回来?” 手下心腹海寇,连忙抱拳道。 “回将军,还没回来,” “弦子小姐,怕是被大明水军,给扣下了!” 彭和尚闻言,脸色一冷。 “该死的,本将军不发威,你们当是病猫,” “传令下去,只要大明战船敢靠近,就给我开炮!” “另外,分出部分战船,拦着云港内的水军,那些人虽然饿了数月,战力也不容小瞧,” “让老七,拖着他们,等本将军,解决了这伙援军,便调转船头,灭了他们!” 手心心腹闻言,不由一怔。 “将军,您不是说,最好不要与大明撕破脸的吗?” 彭和尚顿时一瞪眼。 “你没看到,大明战船都冲过来了吗?” “本将军给他们留面子,他们给脸不要脸,还怕撕破脸?” 手下心腹闻言,连忙退下去,打旗语,传命令。 顷刻间,前排的海寇船,动了起来。 彭和尚见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将军佛郎机炮的厉害!” 随着彭和尚话音落下,海寇战船上,推出数门巨大的火炮,炮身足足有三米长,黑黝黝的炮口,对着冲的来大明战船。 佛朗机重型炮,射速快,散热快,爆炸威力大,最重要的是,射程远,五里之外便能开炮。 不像大明的红衣大炮,只有区区二两的射程,还是实心弹。 二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可是彭和尚从佛郎机人那里,好不容易才买来的。 凭借着五门佛郎机重炮,彭和尚在南海一带,简直是所向披靡。 这也是他最重要的仪仗,此时拿出来,便是想给大明战船,一个重击,让大明人认识到差距。 在这大海上,他彭和尚才是王者。 看着大明战船,越来越近,彭和尚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当即拉过一名南猴舞姬,将之按了下去。 南猴舞姬,尖叫一声,却是不敢反抗。 一旁的海寇们见状,会意的一笑。 不时的偷瞄,这边的春光。 彭和尚哈哈一笑。 “待击溃大明战船,这些舞姬,都是你们的。” 海寇们顿时激动起来,嗷嗷叫着。 “将军威武......!” ...... 离战船越来越近,二十里......十五里......十里。 轰的一声,彭和尚所在主舰旁边的海水,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连带着战船都摇晃不止。 彭和尚一个哆嗦,差点没将南猴舞姬的嘴给弄瓢了。 南猴舞姬尖叫一声,往旁边滚去。 彭和尚却是呆呆的看着渐渐消散的水花,脸色难看至极,大怒喝道。 “怎么回事?” “敌人还在十里之外,这炮是哪来的?” 还没等手下海寇回应。 又是轰的一声,这次炮弹在战船上爆开,正好打在一座佛朗机炮上。 那里的炮手,顿时被炸成了碎渣。 这回,彭和尚看清楚了,这炮弹乃是从对面大明战船上射来的。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 轰轰轰,又是一轮齐射。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海水之上,天空之中,数十个光点,带着无尽的火焰,朝着海寇战船而来。 十几艘海寇战船,立马被打的满目疮痍,有数艘战船甚至被打穿了,海水已经倒灌了进来。 战船上的海寇,尖叫着,纷纷跳入大海里求生。 第429章 火炮还能这么用?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便是大明战船上的水军们,也是惊愕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五艘战船。 内心纷纷冒出疑惑。 “这是我大明的红衣大炮?” 主舰上的郑老太监,脸色平静,内心也是惊涛骇浪。 魏勿的新式大炮,他是亲眼看过的,还亲自试了一炮。 那一炮,虽然比红衣大炮威力要大很多,但是却远远没有眼前的震撼。 五十门火炮,一轮齐射,瞬间十几艘海寇战船,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平日里,他见的最多的,便是城头上的红衣大炮,而且也不多,就算是京城,也只有十几门。 边境的战场上,就算守城,也是一门一门的放。 何时见过这种几十门大炮一起发射的场景? 这种破坏力,即便是他也没有见过。 “火炮还能这么用?” 郑老太监喃喃自语,随后笑骂了一声。 “臭小子,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站在郑老太监身边的弦子,更是不堪,整个人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身子发软。 作为东倭海寇的女儿,他自然接触过火炮,在她的眼里,那些玩意,中看不中用,威力和准头都不足,还不如接船站来的实在。 她见过,最厉害的火炮,便是彭和尚的五门佛朗机重炮。 不仅射程远,直达五里,威力也大。 现在大明战舰上的这一轮火炮,却是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足足相差了一半的射程,还没等彭和尚的战船靠近,就已经损失大半了。 想到彭和尚视为依仗的佛朗机重炮,在大明火炮眼里,只是垃圾,弦子就忍不住兴奋的抖动了起来,甚至一滴滴液体,滴落在甲板上。 “大......大人,前面战船的指挥是谁?” “弦子愿为大人驱使......!” 弦子一把扯住郑老太监的衣角,兴奋的开口。 郑老太监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挥,捂住了鼻子。 “等着吧!” 郑老太监轻喝一声。 然后,抬眼继续看向前方的五艘战舰,眼眸中,异样的光芒闪过。 彭和尚在炮声中回过神来,顿时大怒,怒声中带着丝丝惊恐。 “快,给老五发旗令,全军往前冲,靠过去,接弦战......!” 上百艘完好的海寇战船,立马扬起了风帆,打算靠过去,短兵相接。 彭和尚看的清楚,发出火炮的,只有前面那五艘战船,只要靠过去,他靠人数优势,就能赢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损失就有点大了。 彭和尚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战况。 百余艘海寇战船,挂上风帆后,却很吃力,因为此时的风向对他们来说是逆风的。 这个时代的船,大部分动力,都靠风。 可以说,船的速度,与风的方向,有很大的关系。 若是以前,他们在逆风的时候,必然会选择退让,等顺风之时,再靠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每等一刻钟,面对的都是一轮炮火齐射。 “狗日的,这大明火炮,都打了五轮了,怎么还能开炮?” 彭和尚一巴掌拍在船沿上,急的直跺脚。 每一轮火炮,都有十数艘战船,被打中,只要被打中,基本上就废了,若是强行冲过去,要不了多久,船就会进水。 彭和尚肉疼不已,再这么下去,他的损失太大了。 百余艘海寇战船,依靠人力奋力的向前划动,你这风向,自然不快。 这无形当中,更是成了大明战舰的火炮靶子。 大明战舰上,唐寅拿起一个自制的简易望远镜,朝着前方看去。 “哎嘿,送死的来了!” 胡宪在一旁一脸羡慕的看着唐寅手上的望远镜。 “唐大人,这是什么玩意?” 唐寅伸手取下望远镜,递给他。 “这是千里镜,可视远物!” 胡宪见状,顿时一喜,忙不迭的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大为惊奇。 不停的把玩着,赞叹道。 “唐大人,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唐寅嘿嘿一笑。 “送给你了!” 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看了起来。 望远镜这东西,技术和原理都很简单,这个时候,玻璃也早就有了。 唐寅给魏勿大概讲述了一下构造。 这老家伙,分分钟,就弄了好几个出来。 效果,比唐寅描绘的还要好些。 只是受限于材料,没有后世的望远镜功能多,只能做成单筒望远镜。 一旁的李令月担忧的道。 “相公,海寇冲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魏勿也凑了过来。 “唐寅,咱们的炮射程远,要不要掉头放他们的风筝?” 其实这个时候,放风筝拖死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胡宪也忙不迭的点头。 “是啊,唐大人,放风筝,吊死他们!”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不用,就这么直接冲过去,” “老魏,你调整角度,直接炮轰前面的海寇船。” 魏勿闻言,不解道。 “既占优势,又何须去冒险?” 唐寅看了他一眼笑道。 “老魏啊,老郑还在后面看着呢,” “他不会让咱们就这么拖着的,” “若是吊着他们,这些海寇恐怕就要跑了,” “咱们只有陷入险地,那些海寇看到希望,才会巴巴的冲上来,否则若是他们跑了,茫茫大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顿了顿,唐寅转头看向前方。 “此役,本官要全歼彭和尚.......!” 唐寅霸气发言,李令月看他的目光,顿时变成了星星状。 魏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胡宪则是有些疑惑。 唐寅呵呵一笑,拍了拍胡宪的肩膀。 “胡指挥只管安排军士,准备近战便是!” 胡宪闻言,立马朝着他一抱拳。 “末将这就去准备!” 说着,胡宪跑去安排。 魏勿见胡宪离开,这才看着唐寅问道。 “师兄的心思,你猜到了?” 唐寅微微一笑。 “你说呢?” 魏勿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 “我只知道师兄在彭和尚身边,安排了细作,至于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唐寅晃了晃脑袋。 “陛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老郑这家伙,跟着陛下,还能冒险?” “既然如此,咱们只管撒欢便是,正好试试新式火炮的用法。” 魏勿闻言,咧嘴一笑。 “唔,唐参军所言不错!” 说着,魏勿转身,朝着炮阵走去。 很快,又是一轮火炮,朝着海寇战船齐射而去。 冲在最前方的海寇战船,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 第430章 嘿嘿,我家师侄来了! 彭和尚看着百余艘战船,往前冲了半里不到,便损伤近半,不由内心滴血,牙都给咬碎了。 不少海寇,都被大明密集的火炮给吓着了,纷纷有了退让的心思。 大明的战船若是此时调头,利用远程优势,拿炮轰他们,无论他们有多少船过去,都只是送菜。 彭和尚也隐隐觉得局势不妙,有了退走的打算。 然而,前方的大明战船,却没有后退,只是减缓了速度。 彭和尚见状,脸上顿时一喜。 就在时,手下心腹来报。 “将军,派出去的百余艘战船,已经损失大半了,是否让他们退回来?” 彭和尚闻言,目光一凝,摇了摇头。 “再派一百艘战船过去,让他们冲,一定要拿下那些大明战船。” 手下心腹海寇闻言,身子不由一颤。 那些大明战船,此时就像收割机一样,每一次怒吼,就是一大片的海寇伤亡。 手下心腹硬着头皮道。 “将军,若是如此的话,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不如先退去,再仔细谋划?” 彭和尚顿时一瞪眼。 “让你去传令,你就去,” “告诉他们,只准靠近,不准开炮,” “本将军要生擒大明战船......!” 手下心腹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将军是想要那战船上的火炮?” 彭和尚嘿嘿一笑。 “有了大明人的火炮,日后就算是佛朗机人,也要怕我们,” “说不得,凭借这样的火炮,咱们都能攻下满剌加城!” 满剌加,乃是佛朗机人在南海这边最大的据点,是从一个叫苏丹国的手上抢来的。 佛朗机人满世界的抢劫,那里的宝贝多不胜数。 若是能打下满剌加,他彭和尚就是名副其实的海上皇帝。 想到这里,彭和尚兴奋的几乎要来一发。 很快,一百艘战船,脱离方向,朝着大明战船而去。 这一百艘战船,乃是彭和尚的嫡系。 第一批战船已经损失大半,剩下的战船磨磨蹭蹭的,不敢再上前。 这个时候,必须要将大明战舰阻拦下来,就只能派出自己的嫡系。 彭和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战船。 海风掠过彭和尚的脸颊。 彭和尚顿时喜上眉梢,朝着手下心腹疯狂喊道。 “哈哈,风改向了,让独眼带着一百艘战船,压上去!” 手下心腹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将军,独眼若是再去,您身边就没有自己人了!” 彭和尚闻言,顿时一愣,眼珠子咕噜转动起来。 随后,一咬牙。 “下令,让他去,” “告诉他,不成功便成仁!” 大明战舰上新式火炮,实在是太诱人了,彭和尚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若是大明战舰上的主帅反应过来跑了,便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彭和尚除了性格狠辣,为人谨慎,也不缺乏冒险精神,否则,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的势力。 又是一百艘战船,从彭和尚主舰旁朝着大明战舰冲去。 前后总计两百多海寇战船,朝着前方冲去。 这个时候,海寇已经毫无章法,本来是防御的一方,变成了进攻的一方。 唐寅看着脱离大队而来的,两百艘战船,眼睛眯了眯,朝着李令月说道。 “令月,去通知老魏,不要吝惜,将所有炮弹打出去。” 李令月闻言,丝毫没有犹豫,转身便去找魏勿去了。 轰轰轰,刚刚停息片刻的炮火声,再次响了起来。 又是数轮炮击过后,支援过来的两百艘海寇战船,再次损失了数十艘。 然而,这些海寇却是不同于之前,那一批海寇,即便损失巨大,依旧不管不顾的冲来。 眼看双方距离,就剩下不到三里的距离。 对面海寇船,也响起了炮声。 只不过,海寇的炮准头有些欠缺,甚至有的射距不够,直接掉在了大海里。 唐寅这边五艘战船上的火炮,依旧咆哮着,因为距离靠近,准头更是大增,一轮火炮下去,便有数十艘战船上燃起了大火。 这些海寇即便身经百战,也被这么准的火炮给吓了一跳。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也退不了了,展开船帆,全速前进。 随着时间流逝,唐寅战船上的火炮,在持续了数轮之后,也开始哑火了。 炮管过热,终于受不了了,魏勿连忙下令停了下来。 然而,对面两百艘海寇战船,也只剩下了不到二三十艘。 近九成的海寇战船,被消耗殆尽。 彭和尚看到自己的嫡系,只剩不到三十艘船,心里的血,流了五斤都不止。 直到看到大明战船的火炮停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双方越来越近,只有数百米的距离。 彭和尚眼看着接弦战,即将开始,立马又将方才的心痛,抛诸脑后。 只要能得到大明这种火炮,即便牺牲再大,都是值得的。 另外一边,郑老太监看着激烈的战斗,顿时皱了皱眉,想起了赵睿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唐兄说,十万大军,加上新式火炮,足以打下京城!” 大明京城作为天下第一大城,墙高城深,机关陷阱众多。 初闻此言,郑老太监嗤之以鼻,虽然没有当面反驳赵睿,嘲讽唐寅,但内心是不信的。 而此时的郑老太监,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这句话来。 假若如今的火炮多十倍,五百门火炮齐射......! 想到这里,郑老太监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一旁的弦子更是不堪。 这娘们,自从炮火轰鸣开始,身子就一直瘫软着,旁边的甲板,湿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吓尿了呢。 其实,这贱人是兴奋的。 从某种生理角度来说,她和彭和尚是一类人。 这也是当初,彭和尚能够哄骗她,夺得她父亲信任,最后鹊巢鸠占的原因。 云港城头,阮五郎也被吓的圣旨发颤,他本以为以彭和尚的势力,轻松碾压大明战船。 结果,炮声响起,损失殆尽的,却是彭和尚的海寇战船。 大明区区五艘战舰,这才多久的功夫,已经轰烂了两百余艘海寇船。 而后面还有五十多艘大明战船未动呢! 南猴国的守城将领们,连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看押王伯安的军士,情不自禁的松了松手。 王伯安听着炮声,眯着眼睛,看向大海的方向,忍不住轻笑起来。 “嘿嘿,我家师侄来了!” 第431章 隧发枪之威 大明战舰的炮火停了下来,剩余二十多艘战船上的海寇们,抄着听不懂的脏话,咬牙切齿的朝着唐寅所在战舰,张牙舞爪起来。 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他们撕碎。 面对怒火中烧的海寇,唐寅等人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后,便各司其职。 唐寅站在船头甲板,查看战况,身后李令月抽出短枪,眼神冷厉。 老方带着十数名靖国公府老兵,举着盾牌站在身后,时刻戒备。 魏勿这个老家伙,打完炮,便也离开了炮阵,一个闪身来到唐寅身边。 胡宪则是亲自举着令旗,双目死死盯着前方全速而来的海寇战船。 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海寇们嗷嗷叫着,兴奋起来,全都涌到了甲板上,就等着登船短兵相接。 几名力士更是抄起缆绳,准备将绳索甩过来,缠绕大明战舰上,以便接弦战。 最大的那艘海寇船上,一名独眼海寇,攀爬到桅杆上,只等双方一接近,便跳到对方船上,开始搏杀。 作为彭和尚最信任的手下,独眼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够勇够狠。 每次打劫商船,他都会身先士卒,最后血洗商船,一个不留,在海寇头目中,颇有凶名。 这一点,深得彭和尚的欣赏。 然而,刚到三百米的时候。 唐寅朝着胡宪一声大喊。 “开火......!” 胡宪连忙举着令旗一挥。 砰砰砰,鸟铳的声音响了起来。 五艘大明战舰上,再次响起了死亡之音。 只是一轮齐射,独眼所在船只上,五百海寇,就死了一半。 也就是这货,爬到了桅杆上,这才幸免于难。 独眼顿时傻眼了,脑袋里全是问号。 这尼玛是鸟铳? 怎么没见他们点火? 还有这射距是什么鬼,不是说鸟铳只能打到百米之内? 你特么,三百米外就开枪? 独眼被大明的隧发枪,震碎了三观。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轮齐射。 砰砰声不绝于耳。 独眼忍不住大骂出声。 “草,这才多久,有十息时间吗?” “又能开枪了?” 要知道传统鸟铳没有一分钟时间,别想开第二枪。 大明的火枪,却是十秒一次。 这还怎么打? 接下来,又是一番表演。 数轮齐射过后,双方还未接近,海寇战船上的海寇,就死伤大半。 剩下的海寇全都躲了起来,方才嗷嗷叫着要血洗大明水军的海寇,全都躲到掩体后面去了。 独眼双腿夹紧桅杆,一个顺滑,就滑了下来,连忙大喊起来。 “扯,快撤!” 有幸存的海寇闻言,忍不住喊道。 “大哥,将军不说是,不成功便成仁吗?” “咱们回去了,如何交待?” 独眼抽出脚上的匕首,朝着那人甩去。 只听啊的一声,出言之人,捂着脖子,到底毙命。 独眼朝着剩余的人大吼道。 “狗屁不成功便成仁,活命要紧!” “快些给我转舵!” 剩下的海寇们闻言,有心思机灵的,立马便趁着大明火铳,停歇的时间,冲到舵旁,拿出吃奶的劲,调转船舵。 然而,还没等他们调转完,火铳声音再次响起。 眼看着,还有百米,双方便要白刃战,自己这一方,二十余艘船上的海寇,却是死了七七八八。 独眼的求生欲顿时刺激的他全身发抖。 趁着火铳休息,大吼一声,跑向船舵,手上青筋暴起,终于在下一轮火铳开枪前,将船头调转了过来。 海寇船缓缓朝着右边而去,几乎是擦着大明战船而过。 大明战船上的军士,又是一轮齐射,打死数十海寇,却是没有追击他们。 独眼所在战船的海寇们,顿时大口喘着粗气,眼眸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大明火器的恐惧。 其他海寇战船的生还者,看到独眼的战船,偏离航道逃生而去,立马有样学样,拼死朝着船舵扑去。 唐寅见状,也明白了这些海寇,已经是惊弓之鸟。 于是下令停止射击,这个时候,也没有痛打落水狗,是因为后面还有大批海寇,不下七百的海寇战船等着他们。 在唐寅的指令下,剩余的海寇终于逃出生天,然后,调转航线,头也不回的,玩命逃跑。 唐寅则是指挥战船,继续朝前而去。 彭和尚看着两百艘心腹战船,好不容易冲到大明战舰身前,却是转舵逃命,顿时气的破口大骂。 “独眼,老子如你娘......!” 这边剩余的海寇,青阳看着两百艘战船,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逃的逃,沉的沉。 那五艘大明战舰,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此刻却像怪兽一般,朝着他们扑来。 有胆小的海寇,也像那独眼一样,调转船头跑路去了。 彭和尚的海寇大军,除了他自己有三百艘心腹战船,其他都是强行收编的。 哪里有什么向心力可言。 打顺风战的时候还好,若是形势一旦不对,立马便撒丫子扯呼! 这玩意,就像多米诺骨牌,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况且,最先逃跑的,还是彭和尚的心腹独眼。 那些本就是边缘的海寇们,哪里还管那么多,招呼都不打,立马开路。 彭和尚见状,大喊着手下心腹,连连打旗语,让他们拦住唐寅的战船。 然而,除了他的心腹,却没有一个人理他,都在逃命。 彭和尚顿时气的直跳脚。 就在这时,大明战船方向,数支响箭,在天空中爆开。 彭和尚顿时眼神一凝,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便有一把倭刀,朝着彭和尚直直的砍来。 彭和尚顿时吓了一个激灵,凭借多年的经验,身子一扭,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倭刀的袭杀。 彭和尚回过神来,顿时睚眦欲裂。 “臭娘们,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彭和尚顺势一滚,拔出腰间长刀,将眼前的东倭浪人,一刀割破了他的肚子。 东倭浪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彭和尚还没等喘口气,又是三名东倭浪人,手持倭刀朝着他砍来,嘴里喊着。 “为百川大人报仇......!” 第432章 胜利来的太快,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第四百三十二章胜利来的太快,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彭和尚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海寇,这种时候,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东倭人反水,弦子必然已经投靠大明。 好在,留在这艘船上的东倭人不多。 彭和尚心思急转,然后大喊一声。 “快来救我......!” 一声喊完,长刀一撩,将眼前的倭刀挡开。 手下心腹,也看到了这边的变故,死命的朝着这边杀来。 船上数百海寇,朝着彭和尚的方向而来。 除了刺杀彭和尚的三人,其余的数十名东倭浪人,转身不要命的,朝着前来护卫的海寇杀去。 三名东倭刺客,全都是搏命的打法,完全不顾及伤势,即便彭和尚武艺了得,经验丰富,也被死死压制,一时间无法脱身。 刺啦,一个不留神,彭和尚大腿根处中了一刀,鲜血顿时流了满地。 彭和尚拄着长刀,眼神变的冷厉起来。 东倭刺客此时,也各有伤势。 负责拦截的东倭人,已经死伤大半。 眼看着彭和尚的手下心腹,即将突破阻拦。 三名东倭刺客,心一横,三人同时朝着彭和尚直直的冲来,竟是连躲都不躲。 彭和尚抬起长刀,朝前捅去,将一名东倭刺客捅了个对穿。 那东倭刺客却是丢开倭刀,死死拽住长刀,另外两名东倭刺客持刀斜插过来。 只要彭和尚稍有犹豫,两把倭刀便会将他的脑袋给削掉。 电光火石间,彭和尚舍弃长刀,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倭刀。 千钧一发之际,手心心腹也突破东倭浪人的阻拦,涌了过来。 一名络腮胡子大汉,急速冲了过来,将一名刺客踹倒,又甩出长刀将剩下的刺客扎了个透心凉。 身后的海寇,一拥而上,数十把长刀,瞬间将三名东倭刺客给分了尸。 “将军,您没事吧!” 络腮大汉,连忙赶了过来,将彭和尚护在中间,急切的问道。 彭和尚捂着大腿处的伤口,看了手下心腹一眼,心下感动。 “老九,本将军无碍!” 说着,强撑着站了起来。 一众心腹手下见状,这才舒了口气。 “将军,大明战舰冲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彭和尚闻言,眼神变幻不定。 “大明援军的火炮太过厉害,咱们的势力损失殆尽,大势已去......!” 一众手下闻言,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起来。 便有手下心腹提议。 “将军,咱们也逃吧,” “回老窝,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彭和尚闻言,脸色不变,既不反驳,也不答应,而是看向络腮汉子。 “老九,你觉得呢?” 络腮汉子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俺脑子笨,想不出来,” “俺听将军的,将军让俺去哪,俺便去哪,” “不过,咱们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兄弟,就这么散了,真是可惜!” 说着,络腮汉子咬牙切齿的怒道。 “这些大明援军,也就是仗着火炮厉害,若是在岸上,老九定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彭和尚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老九啊,你虽然粗犷,但却看的明白,” “咱们被大明火炮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的人太少了,” “这里......还是我彭和尚说了算!” 说到这里,彭和尚大手一挥,打断了手下心腹的议论,大喊一声。 “弃船上岸,去云港城!” 一众海寇,顿时一脸愕然。 这个时候,不想着逃走,要去云港城? 然而,彭和尚已经在老九的搀扶下,快速下船离去。 众海寇见状,也连忙跟上。 ...... 云港内的战场。 六万水军,在见到援军出击的时候,朱纨便开始带队冲锋,企图和唐寅的援军,里应外合,突破彭和尚的封锁。 然而,他们却被四五百艘海寇战船,死死拦着。 双方一轮火炮之后,便是接弦战。 大明水军虽然船大,装备也比海寇精良,但是在海战方面,确实不如海寇有经验。 双一接战,短兵相接,那些海寇仗着灵活走位,死死将大明水军压制住。 朱纨带着水军,只能被动防御。 然而,双方的损失达到一比一,甚至大明水军的战损比还要高上一些。 朱纨顿时心急如焚,援军只有三万,若是他这里迟迟打不开局面,那么他们就只能等死。 然而,即便朱纨数次率队冲锋,想要将接战的海寇打将出去,却是被死死缠住。 就在朱纨绝望的时候,一变凸起。 彭和尚的海寇,竟然四下逃亡了起来。 这股风气,很快就蔓延到了这边。 “彭和尚死了,大家快逃啊......!” 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顿时令所有海寇大吃一惊。 此时的海寇们,哪里还有心思作战,纷纷作鸟兽散,调转船头,或者直接弃船而去。 顷刻间,局势直接逆转。 这胜利来的太快,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等朱纨回过神来,那些海寇,已经跑远。 绝地逢生的大水军们,顿时长舒了口气,更有甚者,直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长达数月的围困,饥寒交迫的折磨,精神和肉体上的摧残,让这些大明水军苦不堪言。 如今这种紧绷的状态泄掉,所有人都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恐惧。 也正是因此,云港内的大部分海寇都得以逃脱。 上千艘海寇战船组成的防线,以极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郑老太监却是看的直摇头。 “这个朱纨简直是废物,大好的局面,就让他给断送了!” 唐寅的五艘战船已经冲破海寇防线,直朝云港内的大明水军而去,海寇的船队,直接被凿穿。 战况激烈,若是朱纨指挥手下,趁机追杀,海寇们能跑掉的,绝对不足三成。 现在看的话,至少小半的海寇,都给跑掉了。 被骂废物的朱纨却是沉浸在脱困的喜悦当中,好半天才想起来,接应前来援军,连忙下令,往前靠。 不多时,便与唐寅的战船,两军达成了会合。 此时的六万水军,看唐寅等人的眼神,简直可以用膜拜来形容。 朱纨以及一众水军军将们,围着唐寅和胡宪,那叫一个热情,比看到亲爹都亲。 弄的唐寅和胡宪一脸的懵逼。 第433章 南猴国主,阮五郎反水 不过,唐寅却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被困数月,物资匮乏,王伯安还被人扣押了,朱纨等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唐寅与之汇合后,也不追击了,反倒是停了下来,安排后面的补给船,给水军们送来补给。 其实唐想追击也没用了,五艘战船就那么大,所带的弹药基本上消耗殆尽。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这六万水军可是主力,必须安抚好了。 ...... 战船后面,一直观看局势的郑老太监放下千里镜,看向一旁的弦子。 “你的人,可的手了?” 开战后,弦子便一直紧张的盯着彭和尚的海寇船,却是迟迟等不到手下发出的信号。 “大人,我的人可能失败了!” 郑老太监闻言,皱了皱眉,随后骂了一声。 “废物......!” 弦子顿时被吓的一个激灵,再次瘫倒在甲板上。 郑老太监见状,变了变脸色,让自己尽量显得和善些。 “你也不要怕,只要你接下来,乖乖听话,老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应诺!” 弦子闻言,不由朝着郑老太监连连磕头。 “多谢,大人,弦子必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郑老太监转过脸去,大手一挥,亲自带着一半的战船,朝着彭和尚的海寇船而去。 然而,靠近那艘海寇船,登船之后,这才发现,船上面只有一地的尸体。 弦子急切的在尸体堆中寻找彭和尚。 然而,哪有彭和尚的影子? 弦子顿时慌了,彭和尚的能力和手段,她是深有体会的。 放虎归山,那就是后患无穷。 弦子紧张的看向郑老太监,却发现他脸上依旧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一名内卫走了过来,朝着郑老太监点了点头。 郑老太监见状,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云港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 彭和尚带着一众心腹手下,绕过大明水军,朝着云港城而去,一路上,还顺势,收拢了不少溃逃的海寇。 心腹海寇,加上收拢的人手,三万多人,虽然不足全盛时期的两成,但是威势壮大了不少。 彭和尚踏上岸,便带着手下海寇,朝着云港城而去。 此时的云港城,已经关闭了城门,城外的百姓,也纷纷躲进了城内。 港口处炮火连天,云港的百姓早就吓破了胆,此时看到彭和尚的海寇涌来,更是胆战心惊。 城头上的南猴士兵,更是紧张的死死盯着前来的海寇。 来到城下,彭和尚便安排一名海寇去喊话。 “城内的南猴人听着,我家将军前来,与你们王上,有话要说!” 海寇的喊话,顿时引来了城头守军的注意。 阮五郎带着“文武百官\",来到城头,看着城下狼狈的海寇,眼珠子咕噜乱转。 片刻之后,朝着手下官员,使了个眼色。 之前,给彭和尚进献舞姬的南猴官员,排众而出,虽然双腿打颤,但是依旧强撑着喊道。 “彭和尚,尔等贼寇,还有胆子来我南猴的地盘?” 彭和尚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眼神死死盯着南猴官员,沉声喝道。 “怎么,阮五郎那个狗日的,见本将军落魄了,想反水?” 南猴官员闻言,立马叱责出声。 “彭和尚,休得胡言乱语,” “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家王上,与你势不两立!” 彭和尚冷笑一声。 “阮五郎,别以为本将军一时失利,便不将我放在眼里,” “本将军警告你,速速打开城门,” “否则,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南猴官员闻言,顿时吓了一激灵,连忙退去,朝着阮五郎汇报。 阮五郎在城头看的清楚,朝着南猴官员摆了摆手。 随后,在侍卫的护卫下,靠近城头,看向彭和尚。 “彭大将军,本王不想掺和,你和大明人之间的事情,请回吧!” 彭和尚闻言,眼神一凝。 “阮五郎,你要与本将军作对?” 阮五郎被彭和尚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身后的南猴官员,也好不到哪去。 老海寇的威名,可不是说说的,虽然对于大明来说,他就是狗屁,但是对南猴国来说,真要与之作对,那也是惊恐万分,心里没底。 一时间,阮五郎身后的“文武百官”们,低声议论起来。 阮五郎见状,脸色难看至极。 他虽然发动政变上位,但是威望不足,对朝局的掌控,还是有欠缺的。 然而,正是如此,他才要与彭和尚硬刚。 刚好借着大明水军在云港,只要他将彭和尚的人,拒之门外,让他们两方人马,互相厮杀。 如此一来,他阮五郎既可收拢人心,巩固权位,又能将彭和尚这个威胁大大降低。 一旦大明水军退去,给彭和尚喘过气来,又是极大的威胁。 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了。 想到这里,阮五郎咬了咬牙,朝着彭和尚怒声道。 “姓彭的,别以为本王怕你,” “有本事,你就来攻城,我南猴十万将士,也不是好惹的!” 彭和尚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阮五郎呀阮五郎,你在一众王子当中,既无才,也无德,” “你以为本将军,为什么要选你?” 阮五郎闻言,脸色一变。 “你休要胡言,本王乃先王亲选,与你有何相干?” “本王劝你,速速退去,” “否则,我南猴国与尔等海寇,不死不休!” 阮五郎话音刚落,便有心腹官员,跟着附和起来。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口号喊的震天响,也影响了守城的南猴士兵。 彭和尚的海寇,在这一带凶名赫赫,但是看到自家王上,如此有种,南猴士兵们,也热血上涌起来,眼神中露出凶光。 阮五郎见状,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自己一番表演,能够收获士兵的威望,这波就不亏。 想到这里,阮五郎朝着侍卫一挥手。 “将大明天使,请过来!” 此言一出,身边的侍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被阮五郎踹了一脚。 “去将大明的王大人,请过来,记得恭敬些!”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朝着城下跑去。 阮五郎的用意,是个人都猜得到,这是想用王伯安来压制彭和尚,想让他知难而退。 彭和尚见状,也不着急,微笑着,等在一旁。 第434章 彭和尚的誓言 很快,王伯安便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过来。 王伯安一身绯红色大明官服,很是显眼。 彭和尚看着王伯安的身影,微微一笑,朝着城头上一抱拳。 “王大人,别来无恙!” 王伯安见状,冷哼一声。 “彭和尚,本官早就与你说过,”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本官劝你,早早放下兵器,或可留得一命,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彭和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人,本将军也是大明人,那些酸夫子的劝降,就不用拿出来了,” “南猴国,对于本将军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之所以等到现在,便是为了确保你还活着!” 说着,彭和尚不等众人有反应,大手一挥,沉声喝道。 “动手......!” 彭和尚的大喝,顿时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阮五郎却是脸色一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南猴守军一名将领,却是忽然出手,几个闪身,便穿过阮五郎的侍卫,来到他的身后。 挥刀收刀,动作一气呵成。 嗞的一声,一柱鲜血飚射而出,阮五郎惊恐的神情定格在脸上,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 突然的变故,让一众南猴官员,顿时吓傻了,呆立当场。 “黎副将,你干什么?” 云港城守军主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手下。 黎副将闻言,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 “将军,不是你们能够侮辱的!”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你......你是彭和尚的人?” “你也是我南猴人啊!” 黎副将冷哼一声。 “尔等蛮夷,怎么会明白将军的谋划,” “若非将军,我早些年便死了,” “我苦心守在这里,为的便是今日......!” 黎副将说完,便有一队数百人的南猴士兵,冲了出来,将一众军将团团围住。 守城主将更是被人一长矛捅穿了胸口,继阮五郎之后,倒地身亡。 那些南猴国“文武百官”见状,全都瘫倒在地上,胆子小的,甚至被吓尿了。 尿骚味时间弥漫在整个城头。 阮五郎和守城主将一死,黎副将趁机将“文武百官”围了起来,充当人质。 其他的南猴士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十万南猴士兵虽然没有立马上前,将黎副将等人,乱刀砍死,但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此时,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黎副将依旧逃脱不了身死的下场。 就在南猴士兵面面相觑的时候。 城头下,彭和尚大手一挥。 两名海寇,押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南猴人,走了出来。 彭和尚深吸口气,朝着城头上大喊道。 “南猴的士兵们,好好看看这是谁?” 众人闻声,朝着城头下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三王子,阮三郎?” 南猴国,阮氏王朝,老国主共有七子。 去岁老国王病重,阮五郎身为老国王的儿子,不受重视。 本以为王位无望,却收到了彭和尚跑来的橄榄枝。 在彭和尚的支持下,一举兵变,弑父杀兄,夺下王位,却也处处受他的掣肘。 然而,阮五郎见彭和尚失势,就想来个驱虎吞狼之策。 最终,彭和尚还是技高一筹,不仅安排了卧底,还留下了软三郎这个备胎。 当初兵变,大多王室,都被诛杀,只有少部分逃了出去,阮三郎便是唯一逃出去的王子,却不想被彭和尚给抓住。 只不过,彭和尚没有杀他,反倒将他关押了起来。 如今,却成了一步妙棋。 云港城头,一众南猴士兵看到阮三郎,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阮三郎虽然蓬头垢面,但是身上王室的黄色长衫,却是相当显眼。 阮三郎抬起头来,看向城头,呆滞的目光中,有了一丝神采。 彭和尚见状,朝着手下海寇,使了个眼色。 手下海寇抽出一根鞭子,朝着阮三郎身上狠狠抽去。 阮三郎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蜷缩着身子。 “别打了,别打了......!” 彭和尚嘿嘿一笑,朝着手下摆了摆手。 等手下海寇停止抽打后,瘸着腿上前,看着他道一字一句沉声喝道。 “阮三郎,别说本将军不给你机会,” “从今日起,你便是南猴国主,” “现在,让他们打开城门......!” 阮三郎闻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慌忙爬起身来。 “你......你让我当国主?” 彭和尚哈哈一笑。 “这有何不可?” 阮三郎顿时一喜,随后却是陷入了沉思,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能够脱离苦海,成为南猴国主,他自然高兴。 然而,他也不是傻子,彭和尚的用意,那是路人皆知。 不过是将他当成傀儡罢了。 彭和尚见状,立马便明白了阮三郎的心思。 扭了扭脖子,脸上变成了笑容。 “你放心,你本将军的志向乃是星辰大海,” “区区南猴国,并不在本将军的眼里,” “只要你帮助本我,渡过这道难关,事成之后,我便带着手下返回自己的地盘,不会对你南猴国事,横加干涉,如何?” 阮三郎闻言,眨了眨眼睛,顿时便心动了。 “我凭什么信你?” 彭和尚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举过头顶,食指和中指对天,沉声喝道。 “我彭和尚对龙王立誓,只要今日,渡过此大难,必然信守承诺,退回大海,永世不再来南猴国,否则,就让彭和尚身首异处,客死异乡......!” 做海寇的,常年在海上讨生活,都信龙王,这样的誓言,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阮三郎以及一众南猴官员闻言,纷纷眼睛一亮。 若是彭和尚信守承诺,倒是可以一试。 一时间,不仅是阮三郎,连一些打算奋起反抗的南猴武将,也心思急转起来。 片刻之后,阮三郎咬了咬牙。 “好,我就信你一回!” 说着,阮三郎朝着城头大喊道。 “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城门就打被打铠了。 显然彭和尚的一番话,让城内的官员,都信了。 彭和尚见状,嘿嘿一笑,大手一挥。 “进城......!” 第43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云港城门打开,彭和尚的三万残存海寇,鱼贯而入。 直到最后一名海寇进入城内,所有海寇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彭和尚来到城头,朝着手下吩咐几声,便第一时间,走向王伯安。 “王大人,本将军进城了!” 王伯安转头斜了他一眼。 “进城了又如何?” “依旧是我大明的败类!” 彭和尚闻言,也不气恼,还朝着他拱了拱手。 “王大人果然嘴硬,彭某佩服!” 王伯安见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彭和尚却是凑了过来笑道。 “王大人,彭某本来有机会直接回我的地盘,却来了这云港城,你可知道为何?”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再次转头看向彭和尚。 彭和尚本来在云港出海口,虽然防线被唐寅的战船,打的七零八落,二十万海寇也只剩下身边的三万。 但若是彭和尚一心想要逃跑的话,是没人能拦住他的。 想到这里,王伯安顿时一惊。 “你,想要以本官为人质,逼迫我师侄就范?” 彭和尚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哦,大明的援军,是王大人的师侄?” “那就太好了!” 王伯安不由皱了皱眉,沉声喝问道。 “你想干什么?” 彭和尚哈哈一笑。 “王大人,彭某看上的,是你们战舰上的火炮,” “既然王大人与援军主帅有旧,那就一事不劳二主,麻烦您与您的师侄书信一封,” “彭某也不贪心,只要十门方才的那种大炮......!” 彭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伯安悍然打断。 “你休想......!” 彭和尚闻言,眼神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仅仅瞬间,又恢复了正常,随后抚掌笑道。 “王大人身上书生的臭毛病,还不少,” “不过没关系,彭某虽然不喜欢酸儒,但是王大人乃人中龙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说着,彭和尚朝着不远处的络腮汉子,招了招手。 络腮汉子立马跑了过来。 “将军,您有何吩咐?” 彭和尚闻言,朝着王伯安努力努嘴。 “老九,你办事一向沉稳,这位王大人,就交给你了,” “切记,看好他,不要让他生事!” 老九闻言,连忙躬身抱拳。 “是,将军!” 随后,老九亲自上前,将王伯安扛了起来,朝着城下走去。 处理完王伯安,彭和尚站在城垛处,眯着眼睛看向海港处。 海面上,依旧浓烟四起,那些都是海寇的战船,也是彭和尚曾经的手下和财产。 看到这些东西,毁于一旦,彭和尚心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这可是他多年积累下来的势力,就这么没了大半。 彭和尚心在滴血,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大明新式大炮,他又热血沸腾起来。 诚如老九所言,大明来的都是水军,这云港城,有十万守军和自己带来的三万海寇,加上高大的城墙,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最关键的,便是王伯安,只有他在自己手上,才能弄到这新式火炮。 彭和尚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朝着黎副将喊了一声。 “小黎......!” 黎副将立马跑了过来,朝他行礼。 “恩公......!” 彭和尚见状,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嗔怪的说道。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恩公,当年救你,也是随手为之,” “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黎副将闻言,脸上露出孩子被夸奖后,高兴的神情。 “将军说的是!” 彭和尚哈哈一笑。 “你也别叫将军了,那是外人的称呼,” “今日起,你便叫我义父!” 黎副将顿时大喜,大喊一声。 “义父......!” 这一幕,显得很滑稽,但是在黎副将眼里,却是彭和尚对他的认可。 彭和尚满意的应了一声,随后将他拉到一边。 “小黎啊,今日这云港城,依旧是阮氏的人居多,” “我要你,尽快掌控云港十万守军,为我所用......!” 黎副将闻言,顿时一惊。 “义父是想做我南猴的国主?” 彭和尚不由翻了个白眼。 “小黎啊,为父又不是南猴人,当什么国主啊?” 黎副将闻言,顿时挠了挠头。 彭和尚见状,嘿嘿一笑。 “为父想要的是海上的霸主,若是得到了大明的火炮,便能打下满剌加城,” “那里才是为父想要的地方。” 黎副将顿时满脸崇拜的看着彭和尚。 “义父放心,小黎一定全力支持义父!” 彭和尚闻言,点了点头。 “你尽快掌控云港的十万守军,待到与大明人谈判过后,” “为父便助你登上国主之位,” “日后,你我父子二人,便是这一带的霸主!” 黎副将闻言,顿时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义父想让我做南猴国主?” 彭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大明人,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虽出身卑微,但是他们阮家,往上数十代,也不过是蛮夷,” “他们都能当国主,你为何不能?” 黎副将闻言,立马激动了起来,眼睛贼亮。 彭和尚见状,顿时微笑起来。 黎副将被彭和尚一张大饼,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前去收编南猴守军。 彭和尚看着黎副将离去的背影,嘿嘿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朝着身后心腹招了招手。 “你去城外,给大明援军送信,” “十门新式火炮,一千把新式鸟铳,换他们的海运使一命!” 手下心腹海寇,显然懂得彭和尚的心思,行礼后,立马便转身出了城门,往海港方向而去。 ...... 海港处,郑老太监找不到彭和尚,便带着剩余的战船,前去与唐寅汇合。 至此,三万援军,加上六万水军,大明的战力,到达九万之重。 而彭和尚的海寇已经四散奔逃,再无威胁。 郑老太监一来,便紧急召开会议。 这次来援,除了六万水军,还有王伯安这个海运使要救。 王伯安被扣在云港城,朱纨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没有了彭和尚的压制,朱纨也抖了起来,恢复了水军指挥使的威武,大叫着,要将海运使大人解救出来。 第436章 郑老太监的差事 然而,正当他愤愤不平,叫嚣着要,要带兵踏平云港城的时候。 手下来报,彭和尚的手下,送来交易的消息。 要用王伯安,换新式火炮和隧发枪。 众人这才知道,彭和尚竟然没有逃走,而是去了云港城。 朱纨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又蔫了。 数月的围困,这位水军指挥使大人,似乎对彭和尚有了心理阴影。 在场的大佬们,除了朱纨,倒是都显得比较平静。 郑老太监看向唐寅。 “唐参军,你觉得如何?” 唐寅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先将送信人杀了祭旗!” 唐寅用懒散的语气,说出狠厉的话。 朱纨不由一愣。 “唐大人,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咱们如此,是不是过分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看傻逼一样看向朱纨。 魏勿冷哼一声,对朱纨的话,表达不满。 郑老太监则是直接挥了挥手。 “将来人杀了,脑袋送去云港城!” 郑老太监话音刚落,便有内卫躬身而去。 唐寅见状,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郑老太监耸了耸肩,朝着胡宪点了点头。 “胡指挥使,与彭和尚一战,汝智计频出,功勋卓绝,” “即日起,你任水师指挥使一职!” 说着,郑老太监转向朱纨,冷声道。 “朱纨卸任指挥使一职,以观后效!” 胡宪闻言,顿时一怔,其他水军将领也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郑老太监。 朱纨更是一脸的愕然。 “郑大监,下官......!” 朱纨还想要辩解,郑老太监却没给他机会,直接开骂。 “你个废物,唐参军和胡指挥五艘战船将海寇击溃,” “你的水军,本可以趁势掩杀,扩大战果,” “就是因为你蠢,这才导致彭和尚逃到云港城,你还有脸辩解?” 郑老太监的话,顿时让所有水军将领,低下了头。 朱纨脸上皮肉抖动,满脸通红,显然有些不服气。 其实当时的情形,朱纨等水军,被围困数月,方才见到希望,让他们去追杀海寇,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反过来想,主将便是要会审时度势。 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凭什么当主将? 郑老太监见状,轻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你家祖上,为我大明立下战功,老夫今日便代陛下,直接夺了你的官职!” 听到陛下二字,朱纨这才回过神来。 郑老太监可是代表陛下监军,有权利处置他的。 朱纨诺诺的低着头,不敢回嘴,只不过,却是狠狠瞪了胡宪一眼。 胡宪见状,不由得一脸苦涩。 虽然升官了,但是也得罪了朱纨。 就在这时,唐寅咳嗽一声。 “老郑啊,此战彭和尚势大,非战之罪,南江伯苦苦支撑,等到援军,已是不易,” “不若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此言一出,朱纨和胡指挥立马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朱纨自然是感激他帮忙说好话,胡宪有了台阶下,也不至于太过得罪人。 郑老太监则是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想了想,便再次说道。 “胡宪暂代指挥使一职,” “至于朱纨,你便跟着唐参军,戴罪立功吧!” 朱纨闻言,顿时大喜。 “末将尊令!” 其他水军将领,则是羡慕的看向朱纨。 朱纨一脸嘚瑟。 他们看的清楚,援军之中,只有唐寅的五艘战船,有新式火器,还有不同于以往的水战方式。 这个时候,跟着唐寅,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纨方才还恨胡宪恨的牙痒痒,这个时候,则是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胡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朝着郑老太监行军礼。 “末将尊令!” 一场换将风波,以各方都满意结束。 郑老太监却没有继续开会,而是摆了摆手,让众人各自散去,唯独将唐寅留了下来。 等众人一走,郑老太监便朝着唐寅笑道。 “你小子,倒是会收买人心,” “不过,老夫可提醒你,你是文官,不是武官,” “即便是这参军一职,也只是临时的,回去之后,庄阁老会另有任用!” 对于这一点,唐寅早就有心理准备。 唐寅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我替朱纨说话,又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朱纨及六万水军被围困数月,你处置他,便等于处置六万人心,” “老郑啊,接下来,还有大战要打,人心不可失啊!”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不由一怔,随后,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老夫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你小子机灵!” 唐寅闻言,瞥了他一眼。 “老郑啊,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跟来,到底想干什么?” 郑老太监这次巴巴的跟过来,唐寅早有怀疑。 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千里迢迢赶到南猴国,就为救一个海运使王伯安,你敢信? 郑老太监眨了眨眼睛。 “小子,老夫劝你,莫要多问!”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嘀咕了一声。 “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 郑老太监见状,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坐直身子笑道。 “老夫奉了皇命,去办一件差事,” “这里,便交给你了,” “朱纨的六万水军,留给你,营救海运使王大人,” “胡宪和三万援军,老夫要带走......!” 顿了顿,郑老太监,又说道。 “魏勿也要跟着老夫,” “还有,那个新式火炮十门,隧发枪两百支,老夫一并带走!” 唐寅闻言,顿时跳了起来。 “老郑,你到底去干嘛?” “没了这么多人,我拿什么救二师伯?” 郑老太监瞪了他一眼。 “老夫方才辛苦扮黑脸,不是让你收拢人心了吗?” “有六万人,你还拿不下区区云港城?” 唐寅顿时气急,这个时候,才明白,郑老太监,方才是跟他演戏呢。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将官场上的人情世故琢磨的透透的,唐寅在不经意间,就着了他的道。 唐寅再次瞥了他一眼。 “老郑啊,那彭和尚可不是好对付的,” “之前是因为火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他在云港城,有城池相护,我拿他也没办法啊,” “你的后手,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第437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郑老太监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小子,可真是属狗的,拿你没办法,” “彭和尚身边,有一个手下,外号老九,真名凌九,乃是老夫安插过去的探子,” “你只要带上老夫的暗记,他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说着,郑老太监从袖子里,取出一支发簪,递给唐寅。 发簪通体暗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簪花雕刻了一只虎形花纹,奇怪是老虎是倒吊着的。 唐寅见状,连忙收起来发簪。 “老郑,还有后手没?” “大战在即,你可别吝啬呀!”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老夫又不是神仙,安插一个探子,已经殊为不易,哪有那么多后手?” 唐寅顿时嘿嘿一笑。 “那行,我这就去安排!” 目的达成,唐寅也不装了,站起身拍拍屁股,立马就要走。 郑老太监连忙将他拦住。 唐寅露出疑惑的神色。 郑老太监见状,凑近他小声说道。 “若是事有可为,尽量留彭和尚活口!” 唐寅闻言,不由一怔。 “留活口?” “为何?”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你不要多问,尽量留活口便是了,老夫最多两月便回来,” “到时再与你分说!” 唐寅听到这话,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走出舱房,来到外面。 唐寅朝着的郑老太监,拱了拱手,怀揣发簪信步而去。 郑老太监看着唐寅离开背影,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朝着守在一旁的内卫招了招手。 “吩咐下去,让胡宪做好出发准备,” “另外,将弦子看好,切莫让人看到她!” 内卫领命快步而去。 胡宪似乎提前已经得到通知,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很快,三万水军,六十艘大明战船,扬帆起航,离开云港,朝着东边而去。 ...... 唐寅和郑老太监分开之后,来到甲板上。 朱纨等一众水军将领,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唐寅立马迎了上来,抱拳笑道。 “哎呀,方才唐大人出言相护,朱某在此多谢了!”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朱指挥言重了,本官所言,乃是事实,并无他意!” 朱纨顿时会意。 “哈哈,唐大人所言甚是,” “大人高义,朱某佩服!”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气氛顿时和谐了起来。 朱纨亲自给唐寅,介绍起了其他将领。 这货虽然被暂时撸了指挥使一职,但是他可是有爵位的,明眼人一看,就是过场。 况且,郑老太监还让他跟着唐寅将功补过,恢复职位,只是迟早的事情。 是以,军将们,依旧以指挥称呼他。 朱纨对此,也没有纠正,反倒是殷勤的围绕在唐寅身边。 有了朱纨的配合,唐寅在水军中的威望,达到了顶点。 又过了片刻。 郑老太监带着胡宪和三万水军的事情,也传了过来。 朱纨等一干军将,顿时露出诧异之色,纷纷低声讨论了起来。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诸位大人,郑大监身负皇命,事涉皇差,就不要胡乱非议了,” “吾等最紧要的便是商议,如何将王海运使给救出来!” 朱纨闻言,立马走上前。 “唐大人所言极是,尔等休要胡乱猜疑!” 说着,朱纨又朝着唐寅问道。 “唐大人,担有吩咐,吾等水军,无有不从!” 一众军将闻言,纷纷附和。 “唐大人担有吩咐,吾等无有不从......!”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几个货,可真是会甩锅,不过,这样也好,唐寅要的便是他们听话。 想到这里,唐寅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客气了,” “本官打算亲去云港城,去会会彭和尚......!” 此言一出,众军将顿时大惊。 朱纨更是将自己小心思都给丢了,连连摆手。 “唐大人,不可啊,”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大人身份尊贵,岂能轻易涉险?” 众军将闻言,回过神来,也纷纷出言反对。 开玩笑,他们本就在郑老太监那里挂了号,现在是将功折罪的状态,若是唐寅出了事,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 唐寅见状,却是摆了摆手。 “诸位大人,彭和尚躲在云港城,若是强行攻城,损失必然很大,” “况且,王大人还在他们手上,强攻不可行,那便只有从内部入手,寻机生擒彭和尚!” 唐寅的话,顿时让一众军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起来。 如今的形势,确实如唐寅所说,强攻云港城,那就是送死,只能另寻他途。 然而,他们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要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们不可能等上一年半载,再调派援军过来。 一众军将,用眼神交流之后,朱纨站出来问道。 “唐大人,那吾等需要做些什么?”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本官进城之后,诸位在外扎营,与彭和尚对峙,” “若是事成,本官会放响箭为号,尔等便攻城,冲杀进来......!” 听到这话,朱纨连忙点头应和。 “唐大人此计甚妙,下官佩服!” 得知现在的状况,朱纨等人,也想通了。 就算被撸职位,那也比去送死的强。 死道友不死贫道,在水军军将中,发挥了淋漓尽致。 唐寅见状,嘿嘿一笑。 他本就没有指望,这些水军,唐的作用,无非就是在外面壮壮声势而已。 数月的围困,他们对彭和尚等海寇,早就有了心理阴影。 若是没有唐寅,他们估计连在城外扎营对峙的胆子都没有。 有了计策,还不用自己去冒险,朱纨等一众军将,顿时又嘴硬了起来,大叫着。 “唐大人放心,若是看到信号,吾等便立马拼杀进来,定叫那彭和尚知晓我大明水军的厉害......!” 唐寅听着他们的吹嘘,只能配合着笑了笑。 一番表态之后,众人便开始准备登陆事宜。 唐寅也转身,回到自己的战船,找到正在对着老方发脾气的李令月。 第438章 先声夺人 李令月抓着老方一顿胖揍。 看到唐寅,李令月顿时收起了方才凶巴巴的神态。 老方趁机逃脱李令月的魔爪,一路小跑着,躲到唐寅身旁,可怜巴巴的看着唐寅。 “姑爷,救命啊!” 唐寅见状,不由好笑道。 “大小姐,你跟老方,置什么气啊?” 李令月闻言,转过头来,不满道。 “你要去云港城,我不拦你,” “然,凭什么老方能去,我不能去?” 唐寅闻言,收起笑容,到李令月身前,拉着她的小手。 “娘子别闹,云港城里,都是海寇,” “那些人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是女子,我怎能让你冒险?” 李令月依旧气鼓鼓的。 “你都能去,我怎么就去不得了,那些海寇若是敢有歪心思,姑奶奶一枪爆了他......,” “再说了,我不在你身边,人家不放心嘛!” 李令月的神态,顿时让老方打了个寒颤。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捏了捏她的小手。 “月儿乖,郑大监已经布置了后手,里面有人接应,” “你就在城外等着,若是你出了事,我日后如何向岳父大人交待?” “况且......,你若是擦破点皮,相公我也会心疼的呀!” 两人肉麻的话,顿时电的老方恶寒不止,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 李令月则是扭捏着身子,脸色绯红。 “不......不行啊,出门之前,婆婆......让人家,保护好你的!” 唐寅见状,直接上手搂腰。 小腰一搂,李令月顿时身子发软,这里是她的软处,唐寅早就摸清楚了。 李令月被唐寅一上手,又哄了几句,气便消了,很快就屈服了下来。 李令月登登登的跑回舱房。 老方这才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唐寅,竖起大拇指。 “姑爷,还是你有办法!” 唐寅见状,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夫纲十八式》,是浪得虚名?” 老方顿时眼睛一亮,舔着脸,凑了上来。 “姑爷威武,姑爷真乃吾辈楷模也!” ...... 云港城内,彭和尚手上捏着阮三郎以及南猴国的“文武百官”,加上熟悉守军的黎副将,不到半日,便将云港城控制了下来。 城头以及一众要地,都被海寇占据。 那些南猴守军,虽然没有归心,但是在众多掣肘下,彭和尚的高压下,完全成了海寇的辅兵。 彭和尚派出信使之后,便一直在等着消息。 然而,却等来信使被杀的消息。 血淋淋的人头,被丢在城门口。 彭和尚见状,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沉思片刻,便朝着手下海寇吩咐道。 “去,让老九,将姓王的提过来!” 很快,络腮汉子老九,便将王伯安给押了过来。 彭和尚见状,指着城下的人头,沉声道。 “王大人,看来,你家师侄,并未将你放在心上,” “本将军,派去的信使,竟然被他给杀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彭某也只能用大人身上物件,作为回礼了!” 彭和尚说着,抽出一柄匕首,来到王伯安身前,上下打量。 最后拎着匕首,在王伯安的右手比划着,笑道。 “唔,王大人是读书人,若是没了右手,怕是没办法写字了吧?” 此言一出,老九情不自禁的双手一抖。 王伯安倒是没事人一样,大笑道。 “杀的好,不愧是王某的师侄,大丈夫立于世间,当身怀铮铮铁骨,岂能被你这等宵小胁迫?” 彭和尚见状,脸色难看。 “王大人,你不会以为,彭某只是吓唬你吧?” 王伯安闻言,却是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冷声道。 “休要废话,动手吧!” 彭和尚顿时气急,他本来也只是想吓唬王伯安,没成想,这家伙,这么头铁,搞的他下不来台。 彭和尚咬了咬牙,反手朝着匕首,就要朝着王伯安的右手削去。 老九见状,连忙靠了过来,朝着彭和尚抱拳道。 “将军,这家伙是在激将您呢,” “一旦下手,便是正式撕破脸了,将军的交易,怕是会无疾而终!” 彭和尚闻言,顿时回过神来,眼珠子咕噜乱转,心里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城头下传来震耳的呼喊声。 “城上的人听着,大明江南总督府参军唐寅在此,速速叫彭和尚前来回话......!” 老方喊完,看向一旁优哉悠哉的唐寅,担忧道。 “姑爷,咱们这么说,会不会激怒那些海寇?” “他们不会直接翻脸吧?” 唐寅闻言,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谈判之道,首要先声夺人,咱们越嚣张,他们越不敢动手,” “你接着喊......!” 老方闻言,顿时一脑门子的冷汗。 不过,还是依言,扯着嗓子继续喊了起来。 城头上,本就犹豫的彭和尚闻言,顿时将匕首放了下来。 “哟呵,你俩还真是师出同门......一样的令人讨厌!” 王伯安闻言,冷哼一声,却没有回怼。 一旁的老九,不由得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他还真怕这位王大人头铁,怼的彭和尚下不来台,真下死手,那就麻烦了。 彭和尚见状,踮起脚尖,看向城下的唐寅和老方,顿时轻笑一声。 “读书人就是爱装门面,明明答应求和,还要杀我信使立威,城下挑衅,” “也罢,本将军就会会你!” 说着,彭和尚朝着心腹海寇努力努嘴。 “去回话,让他们的唐大人,给本将军作个揖,再来谈事!” 心腹海寇会意,一把将王伯安薅了过来,同样扯着嗓子,朝着唐寅喊道。 “城下的人听着,若想保住你们的海运使,便向我们将军作个揖,否则,哪凉快回哪去......!” 心腹海寇连着喊了好几遍,城头的海寇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果然厉害,略微出手,便让大明官员,矮了一截。 假若唐寅真的作揖,那先前的姿态,就白表演了。 而且,先声夺人,气势已经弱了。 彭和尚见状,也是好笑的看着城下的两人。 就在众海寇,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唐寅作揖的时候。 老方突然怒吼一嗓子。 “老子汝你娘,你个贱皮子、烂海寇,竟敢侮辱我家姑爷?” 第439章 城头骂战 心腹海寇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呔,哪来的粗野汉子,懂不懂规矩?” “你们的海运使,可是在老子的手上,不想让他死,就乖乖磕头作揖......!” 面对威胁,老方看了唐寅一眼,见他摆了摆手,眼神中还含有鼓励之意,便毫不客气的瞪着眼睛,继续怒骂。 “下三滥的玩意,还敢威胁你家方爷......!” 海寇们顿时不干了,纷纷回怼。 “呀嘿,要骂脏话是吧?” “干你娘......八嘎......撸妈......!” 海寇们也是吃这碗饭的,骂起脏话来,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海寇的成分比较复杂,有大明人,有东倭人,还有南猴人。 老方见状,顿时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加油干。 这货,不愧是军中来的,骂起人来,唾沫横飞,舌战群儒,颇有气势。 一人独战数十名海寇,而不落下风。 看的唐寅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朝着他竖起大拇哥。 唐寅本意是搅乱浑水,没成想还能发现,老方擅长的一面。 这家伙,一看就是经验老道,不会是在家跟他婆娘学的吧? 唐寅这边恶趣味的想着。 彭和尚则是脸色难看,本来想先声夺人,弱唐寅的威风,怎么变成对骂了? 海寇都是野惯了的,脏话频出,老方渐渐有些不支了。 千钧一发之际,朱纨带着六万水军,磨磨蹭蹭的终于赶到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水军将领们,哪里还能忍,若论攻城打仗,他们或许还有顾忌,但是对骂,那可是强项啊! 于是乎,不等朱纨下令,数十名将士,纷纷上前,开始飚脏话。 “老子日你先人......蒲盖仔......戆比昂子......!” 双方主力,由老方独占城头海寇,演变成了,大明水军对战海寇,你来我往,说着各式方言,好不热闹。 云港城头,立马开启了骂战模式。 南猴国的守军则在一旁看戏。 阮三郎站在城楼角落处,看着双方的对骂,往日里,惊恐胆小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直到被看押他的海寇,喝骂一声,这才恢复了慌乱害怕。 海寇见状,这才冷哼一声,转头津津有味的看着骂战,恨不能参与其中。 彭和尚也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然而,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咦,不是让对方低头作揖的吗?” “怎么对骂起来了?” 彭和尚恍然一惊,随后脸色难看了起来。 王伯安在手,本来他是占据上风的,如今却是被老方一嗓子,拐了好几个弯。 最终海寇也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彭和尚冷哼一声。 “想要声东击西?” “哼,休想!” 彭和尚亲自上前,扯过王伯安,将他推到城垛处,再次抽出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朝着城下大喊道。 “唐寅,你师伯在我手上,识相的乖乖磕头作揖,否则,彭某可不保证手抖!” 彭和尚一番操作,将事情回归到原本的轨道上。 那些海寇们见状,也纷纷回过神来。 “呔,大明人好卑鄙,” “差点上了他们的当!” 老方等人见状,也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唐寅。 唐寅抬起头,看向城头的彭和尚和王伯安,顿时眯了眯眼睛。 朱纨慌忙跑了过来。 “唐大人,王海运使在他手上,咱们怎么办?” 唐寅闻言,瞥了他一眼,朝着身后一挥手。 李令月领着一队靖国公府老兵,推着十架新式火炮过来。 众人见状,顿时一惊。 还没等他们问出口,唐寅便轻喊一声。 “开炮!” 李令月闻言,小手一挥。 老兵们熟练的上膛点火。 轰隆,海寇们,听到熟悉的炮声,情不自禁的蹲下了身子。 彭和尚也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 那些南猴守军更是不堪,之前炮战在海上,离他们还远,感受不到火炮的威力。 现在近距离接触,这种震撼比海寇们,犹有过之。 阮三郎更是张大了嘴,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的城墙处。 只见大明十门火炮,一轮齐射,便将云港城的城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尼玛,这是火炮? 虽然云港城墙,不是很高,质量也不如大明的城墙厚实,但是这才一轮齐射啊,就这么大个豁口。 若是再来两轮,这里的城墙绝对倒塌。 这还打个毛线啊? 所有人都被火炮的威力惊的冷汗直流。 唯有彭和尚眼睛亮的瘆人,之前在海上,已经见识过火炮炸船的威力。 没想到,这种新式火炮,轰城墙也这么牛逼。 一时间,彭和尚兴奋了起来,袍服下摆都竖了起来。 心腹海寇见状,不由上前说道。 “将军,要不要属下找个南猴美人来......!” 说着,还朝着彭和尚眨了眨眼睛。 一般这个时候,彭和尚都不会拒绝。 然而,心腹海寇的马匹却是拍在了马腿上。 只见,彭和尚瞪了他一眼。 “找个屁的美人,带上几个好手,跟我来!” 彭和尚说完,便径直朝着城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老九。 “老九,盯死他......!” 老九连忙拍了拍胸口。 “将军,人交给我,您可放一百个心!” 彭和尚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步朝着城下走去。 ...... 唐寅一轮火炮,将云港城城墙,炸出一个大口子,却停了下来,没有再开炮。 朱纨等一众水军军将,不由有些疑惑。 “唐大人,怎么不开炮了?” “若是再老几炮,城墙倒塌,哥哥我就能带兵冲杀进去,将王大人救出来!” 朱纨这货,看到火炮威力,这么大,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其他水军军将,也纷纷附和。 “是啊,唐大人,火炮如此厉害,只要再来几轮,末将等顷刻间,就能拿下云港城......!”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几个货,真是官僚啊,看到好处就像猫闻到了腥味。 真当彭和尚是泥捏的呢? 唐寅摇了摇头。 “火炮虽厉,然,海寇众多,尔等确定能够一举拿下云港城?” 还有一个原因唐寅没有说,就算他们能够拿下云港城,王伯安还在他们手上,这可是大忌。 说不得彭和尚恼怒之下,真的杀了他,那就扯犊子了,回去之后,李晋那个货,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440章 请君入瓮 唐寅一番解释,不仅没有将朱纨等军将的热情浇灭,反而更是大声的请战。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之前他们可不是这个态度,一听到要来云港城,一个个的找借口。 就在这时,云港城城门,却是缓缓打了开来。 朱纨等人不由得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这下连老方都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怂货......!” 朱纨等人顿时脸色涨红,想要说几句硬气的话。 然而,当他们看到云港城内,彭和尚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唐寅见状,撇了撇嘴,给李令月使了个眼色之后,带着老方,径直朝前走去。 彭和尚见唐寅也朝着自己走来,不由一愣,随后轻轻一笑。 “有意思......!” 双方隔得不远,很快就在城下碰面。 “你是彭和尚?” 唐寅当先问道。 彭和尚挑了挑眉。 “你便是天佑十七年状元郎唐寅?” 唐寅摊了摊手。 “正是本状元!” 彭和尚闻言,哈哈一笑。 “你比你家师伯有趣多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 “老彭啊,你若是和我接触久了,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彭和尚听到这话,顿时乐了。 “唐大人难道要跟本将军进城?” 唐寅摆了摆手。 “你不是要火炮和隧发枪吗?” “我答应了!” 彭和尚闻言,顿时一惊。 “你答应了?” 唐寅斜了他一眼。 “怎么,不可以?” 彭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眼神上下打量着唐寅,目光中充满着警惕。 “你确定?”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本官是来救我家师伯的,哪有空跟你玩心眼?” 唐寅说完,便朝着老方努力努嘴。 老方转头朝着身后的靖国公府老兵,招了招手。 老兵们得到李令月的点头后,便推着火炮,扛着十数个箱子,往这边走来。 彭和尚见状,眼神一凝,脸上浮现贪婪之色。 不到片刻,火炮便被推了过来。 彭和尚却是没有动,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靖国公府的老兵。 身后的心腹海寇,更是隐隐的将彭和尚护在身后。 唐寅见状冷笑一声,朝着老兵们摆了摆手。 老兵们便缓缓退去。 等老兵们退远,彭和尚立马便凑了上去,仔细的查看那些火炮。 看着精钢所铸的炮身,彭和尚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上去,微热的触感,顿时让他确认了,这就是刚才发威的火炮。 这些火炮,便是方才炸榻城墙的炮,唐寅没有耍花样。 彭和尚顿时又兴奋了,双手轻轻摩擦着炮管,就像抚摸绝世美人,嘴里啧啧称奇。 “唐大人,这些火炮,你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为何所用材质,与火衣大炮不同?” 唐寅闻言,翻了个白眼。 “白痴,若是相同,那岂不是没有如此威力了?” 唐寅的话,顿时将海寇们激怒了,纷纷抽出刀来,将他围了起来。 “放肆,将军岂是你能侮辱的?” 老方见状,也抽出两把短枪,与之对峙。 场面顿时又剑拔弩张起来。 唐寅瞥了海寇们一眼。 “东西给你了,能将我师伯放了吧?” 彭和尚面对唐寅的嘲讽,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呵呵笑着。 “彭某虽然是海寇,但是一向信守承诺,” “既然你如此爽快,你杀本我信使之事,本将军就不与你计较了!” 老方闻言,顿时怒喝一声。 “怎么,你们想食言?” 彭和尚嗤笑一声,随后脸色一变。 “本将军说过了,东西送来了,本将军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心腹海寇们闻言,自然明白彭和尚的心思,连忙附和起来。 “我们将军大人大量,都不与你计较了,你们别不知好歹.......!” 老方顿时气急,握枪的手一紧,就要动手。 唐寅见状,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随后,看向彭和尚。 “既然如此,开出你的条件吧!” 彭和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唐状元,果然是聪明人,识时务,” “本将军还要二十门火炮,一千把隧发枪!”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火炮没有,枪也没有!” 彭和尚闻言,眼神顿时变的凶狠起来。 不等他发飙,唐寅便直接说道。 “火炮给你也没用,本官这次前来,带的弹药本就不多,” “之前一战,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弹药只有五十枚,” “隧发枪更是没有,只有一百把!” 此言一出,彭和尚立马朝着心腹海寇挥了挥手。 两名心腹手下见状,收起长刀,上前一一将箱子打开。 果然看到箱子里,只有五十枚弹药。 这些弹药与红衣大炮和佛朗机大炮的弹药,都不相同,显然火炮的威力不同,便与弹药有关。 那些燧发枪,也只有一百把。 彭和尚顿时大怒。 “姓唐的,你别耍花样!” 唐寅呵呵一笑。 “东西就只有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彭和尚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彭和尚抽出身边长刀,大步朝着唐寅走来,脸上杀意四射。 老方顿时如临大敌,死死盯着他。 眼看着就要开干。 唐寅晃了晃脑袋。 “彭和尚,弹药虽然没有了,但是本官知道怎么制作,只要你有黑火药,”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本官拿弹药配方,换我和师伯一命如何?” 彭和尚闻言,不由停下了脚步,眼神死死盯着唐寅,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身后心腹海寇,都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 彭和尚忽然手一松,收起长刀,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哈哈哈,唐状元所言有理,这个交易,彭某答应了!” 唐寅闻言,脸上表情不变。 彭和尚既然觊觎火炮和燧发枪,就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这些早在他的算计当中。 果然,下一秒,彭和尚便阴恻恻的笑道。 “既是配方交易,那就请唐状元入城,” “彭某亲自看着唐大人制作弹药,若配方是真的,我立刻将你们放了!” 唐寅内心一喜,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片刻后,这才悠悠说道。 “请君入瓮,彭和尚你好算计!” 彭和尚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转过身,朝着手下大喊道。 “来人啊,请唐大人入城......!” 第441章 国之重器,岂可儿戏? 彭和尚一声令下,便有心腹海寇虎视眈眈的盯着唐寅和老方。 “唐大人请吧!” 唐寅见状,却还是动也不动。 一众海寇不由紧张了起来。 彭和尚微微一笑。 “唐大人放心,入了城,便让你与王大人相见,” “只要确定配方有效,彭某自然会放了你们,” “这次绝不誓言,我对龙王起誓!” 唐寅闻言,这才朝着老方使了个眼色。 老方顿时收起了短枪。 随后,两人在海寇的看压下,大步朝着云港城内走去。 彭和尚见状,顿时轻笑一声,大手一挥,手下海寇推着火炮和隧发枪,跟着进了城。 城门前,发生的一幕,自然是引人关注。 李令月看着唐寅走进云港城,脸上神情,顿时清冷了下来,眼眸中既有担忧,也有埋怨。 看得片刻,李令月咬了咬牙,朝着一众靖国公府老兵摆了摆手,百余老兵跟着她,消失在城下。 朱纨等水军将领,却是齐齐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只要事情有人担了,那便万事大吉。 按照唐寅事先安排,朱纨一声令下,六万水军直接在城外安营扎寨。 大明水军的动作,顿时让城头上的海寇,紧张了起来,连忙前去向彭和尚汇报。 彭和尚却是对此毫不在意,挥手让海寇增加巡查哨之后,便一心扑在那些新式火炮和隧发枪上。 方才只是简略打量,就感觉到这些火炮的不凡,现在看来,这才发现。 新式火炮,不仅铸造材质比佛朗机炮好上数倍,炮管内壁竟然不是平的,而是有一条条类似风车的膛线。 彭和尚毕竟是玩炮的,对于火炮,无比精通,很快就猜测出,这些膛线便是大炮射程远的原因。 “铸造出这大炮之人,真是奇才啊!” 彭和尚一边看着,一边感叹。 唐寅见状走了过来。 “所以,这种大炮,就叫线膛炮,” “线膛炮相比于红衣大炮,或者佛朗机的人大炮,不仅射程远,还很稳定,精准度大大提高......!” 彭和尚闻言,顿时一愣。 “你还知道佛朗机人?” 唐寅耸了耸肩。 “我大明南边一座叫澳门的小岛上,就有不少佛朗机人,本官知道他们,有何奇怪的!” 彭和尚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唐大人,不愧是状元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澳门岛都知道,彭某佩服!” 唐寅见状,也微笑道。 “本官知道的何止这些......!” 彭和尚顿时双手抱拳,朝着唐寅拱手作揖。 “唐大人高才,彭某愿闻其详!” 唐寅扯了扯嘴角,也不计较,指着大炮,细说线膛炮的优势,甚至还指点了一番大炮的原理。 彭和尚顿时眼露星星状,抓着唐寅,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关于火炮的知识,还特意将身边的海寇,都给赶走。 唐寅的话,顿时给彭和尚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看到了奇幻的世界。 那些在后世比较普通的物理知识,顿时将彭和尚唬的一愣一愣的。 彭和尚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对唐寅越发敬重,甚至亲自给他端茶倒水,只为多学一些。 一个时辰后,唐寅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彭和尚,你答应唐某入城后,便让我与师伯见上一面,” “你不会食言吧?” 彭和尚闻言,脸上露出失落之色,随后,哈哈一笑。 “这是自然,唐状元请!” 说着,彭和尚找来一名心腹海寇。 “你将唐状元,带到老九那里,” “记住,让老九好好招待.......!” 彭和尚意味深长的话,顿时让海寇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 在彭和尚崇敬的目送下,唐寅跟着那名海寇,走出彭和尚的军营。 老方忍不住小声问道。 “姑爷,你将这些东西告诉那彭和尚干嘛,” “若是他拿这些东西,反过来,劫掠我大明百姓,可如何是好?” 唐寅瞥了他一眼。 “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的!” 老方闻言,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 跟着那名海寇,来到城内一处院子。 这座院子,本是云港城的驿站,彭和尚控制云港城之后,便被老九占用了。 这座驿站虽然小,但是背靠城墙,左右都是守军营地,很适合看押身份特殊的犯人。 王伯安被扣押之后,便一直被押在这里。 之前是阮五郎,如今是彭和尚。 小小的驿站内,足足四五十海寇留守。 王伯安得知唐寅带着援军来南猴国后,便推演出了大概的情况。 他在运送一千万石粮食回大明后,朝廷对海运衙门重视程度,直线上升。 王伯安为了百姓能够吃饱饭,便急匆匆的再次南下,打算多运些粮食回去。 然而,南猴国政治动荡,被彭和尚渗透,导致他被扣押。 他被扣押倒是小事,然而,粮食事关重大。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殉国的准备,结果唐寅过来了,这只能说明,陛下没有放弃他。 得到这样的推论,王伯安也安下心来。 他虽然一直怼彭和尚,在他的边缘一直试探,但是却很有分寸。 果然,如他所想,彭和尚虽然恼怒,但是没有对他怎么样。 这个时候,就看唐寅如何应对了。 想到这里,王伯安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师伯一向泰然,何故叹之?” 王伯安闻言,猛的转过身来,看向来人,瞳孔顿时一缩。 “你怎么进城了?” 唐寅撩起袍服,跨过门槛,呵呵笑着来到王伯安身前,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师伯有事,我自然要来!” 王伯安顿时气急。 “我是问你,怎么进云港城的?” 唐寅摊了摊手,看着他无辜的道。 “自然是走进来的!” 王伯安顿时一瞪眼。 “别以为你当官了,老夫就不敢动你,” “若再胡言,小心老夫打你戒尺......!” 王伯安性格执拗,还真有可能说到做到。 唐寅闻言,语气一变,嘿嘿笑道。 “师伯,勿怒,” “小子是那彭和尚请进来的!” 随后,将和彭和尚之间的交易,向他说明。 谁知道,王伯安听到唐寅要交易线膛炮弹的配方,立马瞪着眼睛大怒。 “胡闹,简直胡闹,如此国之重器,岂可儿戏?” 第442章 接头暗战 唐寅不由无语。 “师伯,不就是个火炮弹药配方么,至于吗?” 王伯安气的直跳脚,就差指着唐寅的鼻子骂了。 “糊涂,这东西虽是你和魏太监弄出来的,那也是我大明的国器,” “我在云港城头看到了,那火炮威力极大,若是彭和尚得到,以哪个海寇的狼子野心,我大明危矣......!” 唐寅不由再次露出无语的表情。 王伯安说完,气闷的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 “哎,为了我王伯安,不值啊.......!” 知道王伯安是不想为了自己,换出火炮配方,这是在气自己呢。 唐寅看着气恼的王伯安,不由觉得好笑。 沉思片刻,这才走上前,看着王伯安。 “师伯放心,小子心里有数的,那彭和尚即便拿了配方,也用不了,” “是不是啊,老九......!” 王伯安闻言,不由一愣。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老九?” 老九不就是看押自己的海寇? 回过神来,王伯安顿时大惊,不可思议的看向唐寅。 唐寅见状,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朝着他眨了眨眼。 “唐大人所言甚是!” 黑暗中,老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在王伯安诧异的目光中,将托盘里的米饭端到了桌上, “二位大人请用膳!” 说着,便退侍在一旁,闭口不言。 唐寅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端着米饭,就着一小碗咸菜,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王伯安见状,挠了挠头,也跟着吃了起来。 场面看起来,就像老九在看着他们吃饭。 唐寅和王伯安食不言寝不语。 老九看了一眼屋外,缓缓开口。 “唐大人,外面有一半,都是彭和尚的人。” “此时与我接头,实在太过冒险!” 一句话,顿时王伯安差点将嘴里的饭给吐出来。 唐寅不由无奈的与他进行眼神交流。 王伯安露出歉意的眼神。 唐寅放下碗,从头上取下发簪,放在桌上。 老九见状,眼神一凝。 随后,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既然郑大监,将虎簪给了你,凌九但凭大人吩咐。” 唐寅闻言,重新端起碗,一边小口用饭,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怎么,你不信任本官?” 老九拢着手,目不斜视,语气生硬。 “凌九不敢......两年前,郑大监辛苦安排我潜进来,如今好不容易取的彭和尚的信任,” “希望大人,不要辜负内卫的一番谋划!”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不管你信不信,老郑既然将你交给我,那便配合我行事便是!” 凌九听到你这话,口观鼻,鼻观心,用沉默表达了不满。 “下官尊令!”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 “我将云港城内,如今的形势,大致与我说上一说!” 凌九闻言,抬起眼皮,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他还以为,唐寅来接头,便会让他去刺杀彭和尚,或者干些危险的事情,没成想是这个。 顿了顿,凌九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将云港城内的局势,大致说了,还将彭和尚海寇的情形,按照自己的理解,也描述了一遍。 唐寅认真的听着,不时的插话问些问题。 问的问题,也是天马行空,什么都有。 比如,云港城的地形,城内有没有粮食,有没有银库? 彭和尚的性格,有没有固定的女人? 南猴阮家除了阮三郎还有没有其他皇室? 其他海寇如今的心态,有没有不满彭和尚的......! 凌九虽然对唐寅领导自己有些不满,但是职业素养还是不错的,虽然对这些问题表现出了疑惑,但是都一一作答。 云港城是南猴国,第二大城,但是这里乃是海港城市,粮食不多,也没有银库,这玩意在南猴国都升龙城才有。 彭和尚性情喜怒无常,没有固定女人,正式的媳妇便是东倭女人弦子,只不过弦子如今失踪。 南猴皇室阮氏子弟,基本都死光了,就剩阮三郎那个软蛋。 其他海寇,在进入云港城后,都比较拥护彭和尚,毕竟,这三万海寇,大半都是他的嫡系。 凌九一边说,唐寅一边小口吃着生硬的米饭,齁咸的咸菜,不时皱着眉头。 等到凌九说完,唐寅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凌九,本官想让你做一件事!” 凌九闻言,脸上皮肉抖动了一下。 “大人请吩咐!” 唐寅点了点头。 “我与师伯行动不便,你找机会接近阮三郎,就说本官预与他合力铲除彭和尚!” 凌九闻言,身子一颤,内心泛起波澜,语气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 “属下遵命!” 说着,凌九上前收拾碗筷,端着托盘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唐寅和凌九一问一答间,王伯安一直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些话,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能很好的将如今的局势,凸显出来。 彭和尚拿下云港城,但是内部矛盾也不小。 最大的矛盾,便是南猴国阮三郎,他虽然胆小怕事,但是毕竟自己的家被人给偷了,能甘心才怪。 况且,云港城内,人数最多的,还是南猴的守军。 想到这里,王伯安眼睛一亮,看向唐寅。 “小子,你是想策反阮三郎?”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 “师伯以为如何?” 王伯安怔怔的看着唐寅,随后泄气的晃了晃脑袋。 “唐寅啊,你比师伯我要强,” “我被扣在这云港城,所思所想,便是不要堕了我大明的威名,一心想着以身殉国,” “你能够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想出应对之策,与你想比,老夫不若也......!”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王大个子,你这个时候玩反省,不觉得无聊? 不过,追嘴上却是说道。 “师伯何必妄自菲薄,您老是一心为国,小子只是歪门邪道而已。” 王伯安摇了摇头。 “庄师说,他的三位弟子,师兄性子沉稳,但是缺乏大局,” “我的性子刚硬,但是过刚易折,且容易被一些表象蒙蔽,” “李晋那个小白脸,有心软的毛病,要不是顶着国舅的身份,注定泯然众人,” “而你这个徒孙,既聪慧,性子又沉稳,还有谋略,如今看来,还是庄师看的透彻!” 第443章 乌合之众 王伯安一脸的失落加自嘲。 “庄师必然对我等失望了!” 唐寅见状,内心忍不住吐槽。 尼玛,身为长辈,还得老子来安慰你,你好意思? 想到这里,唐寅无奈站起身。 “师伯,你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庄师与你说这个,你就不觉得有些别扭?”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愣。 “什么意思?” 唐寅耸了耸肩。 “马师伯长袖善舞,处事老辣,师伯你性格坚毅,刚正不阿,李先生潇洒不羁,文武双全,” “这些,都是长处,庄师故意不说,只是想让你戒骄戒躁罢了!” 王伯安张大了嘴。 为什么同样的话,在唐寅嘴里,就变了味? 还没等王伯安回过神来,唐寅又继续说道。 “师伯啊,汝两下南猴国,为朝廷为百姓带回千万石粮食,活人无数,庄师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失望?” 王伯安闻言,眼眸中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真的?” “小子,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唐寅立马躬身说道。 “师伯说的哪里话,小子怎敢诓骗您老,” “这次来南猴前,庄师说了,回去后,便让你我跟在他老人家身边,为朝廷筹建官学之事。” 王伯安眼睛一亮。 “陛下终于要筹建官学了?” 唐寅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庄师已经任江浙总督,我现在也是总督府的参军,” “等你回去,诸事还得仪仗你呢,” “官学事关重大,乃是惠及万千学子,流芳千古的要务,师伯可千万不要想着以身殉国什么的了!” 王伯安闻言,身子一颤,喃喃起来。 “原来庄师还有如此宏图伟业,伯安愧对恩师啊!” 唐寅见状,撇了撇嘴。 忽悠这老家伙,可真累啊! “师伯,此番来南猴国,小子还有要务,要仰仗您老呢!” 王伯安顿时坐直了身子。 “有何要务?” 唐寅也坐直了身子。 “这南猴国,扣押我大明官员,两面三刀,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解决掉彭和尚之后,还得让南猴国赔偿您老的损失,” “再说了,庄师筹建官学,银子缺口巨大,” 说着,唐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王伯安闻言,顿时怒喝一声。 “所言有理,这些南猴蛮夷,将本官关押许久,不让他们出点血,我大明的颜面何存?” 唐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安慰完王伯安,让他重新唤起斗志,两人又密谋了一番,这才散去。 ...... 凌九从唐寅那里出来之后,便找个借口出了驿站。 他现在已经算是彭和尚半个心腹,在一众海寇中,地位不低。 一路上,不少海寇,朝着凌九谄媚的打招呼。 凌九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给予回应。 云港城主府,这里内外都是海寇看守,南猴新任国主阮三郎,以及一众“文武百官”都集中看押在这里。 来到城主府前,凌九径直往里走去,却被守门的海寇拦了下来。 凌九顿时一瞪眼。 “怎么,你要拦老子?” 负责守卫的海寇苦笑一声。 “九哥,将军说了,没有他的手令,一律不许进入,您就不要让兄弟为难了!” 凌九闻言,气恼的摆了摆手。 “叫吴疤瘌出来,老子与他说!” 守门海寇顿时苦笑一声。 “我们头儿,正在办事呢,您......!” 守门海寇话还没说完,城主府里面,便传来一阵大笑声。 “哟,九哥怎么来我们这了?” 一位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疤痕的海寇,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门口走来。 凌九见状,嘿嘿笑道。 “吴疤瘌,你小子倒是清闲,” “将军交待,要好好招待那个大明官员,” “大明那些个当官的,皆是好色之徒,” “这不,天才擦黑,就让我来给他找个女人......!” 凌九一脸的猥琐,吴疤瘌也是一脸淫荡的笑着。 “哈哈,大明官员,都这德性,不比咱们在海上讨生活的高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食色性也......哈哈哈,笑死人了,想睡女人,就睡女人,还搞出那么多花样。” 凌九闻言,也跟着吐槽一阵。 随后说道。 “将军交待之时,没有给手令,我这便去请示将军!” 吴疤瘌闻言,立马拦住了作势要走的凌九。 “哎哎,九哥就不必去烦扰将军了,” “将军泡在军营里,仔细那些拉来的火炮呢,” “上面已经传话过来了,若是大明官员,要女人,一律任他挑选!” 说着,吴疤瘌一边瞪了手下一眼,一边拉着凌九往城主府里走去。 “走走走,那些南猴官员,又送来了一些舞姬,还别说,真够味......!” 吴疤瘌一边扯着凌九,一边讨论舞姬的身段。 凌九自然是半推半就,直接跟着他往里走去。 因为南猴的“文武百官”都被看押在这里,所以他们带来的舞姬,侍女也都在这里。 再加上那些官员的家人,不时的送来一些南猴舞姬,这里便也成了海寇头目们的乐园。 跟着吴疤瘌,走进一座巨大的院子。 院子里,不时的传来靡靡之音。 还有海寇从院子的房间内,提着衣裳走了出来。 看到凌九,哈哈笑着打起了招呼。 凌九不由愕然。 “咦,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不是说,没有将军的手令,不许入内吗?” 吴疤瘌神秘一笑。 “九哥呀,你在驿站看押大明的大官,就没来我这里,” “兄弟跟你说,那手令是可以买的,十两银子一张,” “若是九哥想要,兄弟给你打个八折,如何?” 凌九闻言,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还能如此?” 吴疤瘌见状,以为他嫌贵。 “我的九哥呀,这些南猴舞姬,平日里,可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八两一次,不贵了!” 凌九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舞姬,确实要比外面的普通南猴女人要水灵多了。 想了想,凌九伸手入怀中,摸出二十两银子。 “哥哥我钱不多,二十两三张手令,如何?” 吴疤瘌立马伸手,熟练的将银子收了起来,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残影。 “九哥都开口了,哪能不照办,” “没说的,兄弟给你留最好的!” 凌九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内心忍不住吐槽:真是一帮乌合之众! 第444章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凌九用二十两银子,直接换了三张手令。 这三张手令,便是三张通行证,他便有理由来城主府了。 不过,阮三郎关押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凌九还得另想办法。 想到这里,凌九朝着吴疤瘌说道。 “疤瘌,听闻南猴国主那个姓阮的,也关在这里?” 吴疤瘌闻言,脸现不屑之色。 “我呸,什么南猴国主,也就是将军仁慈,否者按照老子的脾气,一刀将他宰了,” “娘的,一个破落户,也要最好的女人,真真气煞我也!” 凌九闻言,顿时一怔,连忙打听了起来。 吴疤瘌娓娓道来,凌九这才知道内情。 彭和尚为了安抚阮三郎,除了自由,其他的倒是没有限制他。 无论是女人,还是餐食,都供应最好的。 相比于舞姬,那些王公贵族的女儿,才是最上等的,毕竟身上的气质,与舞姬有天壤之别。 然而,最好的千金贵女,却被送给了阮三郎。 这导致吴疤瘌,虽然不敢怼彭和尚生出怨言,却是对阮三郎一个软蛋,还睡最好的姑娘,愤愤不平。 “娘的,那些千金贵女,都是黄花贵女,老子都还没享用呢,就被那怂货给糟蹋了!” 凌九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哎哎,兄弟,哥哥我有个主意,可让你我兄弟,享受享受......!” 吴疤瘌顿时一愣,随后,一脸的期待。 “九哥有什么好主意?” 凌九见状,左右看看,将吴疤瘌拉到一边。 “将军说了,那位姓唐的大名官员,很重要,只要他想要的,都给方便,” “就算是看上将军的女人,都无妨,” “将军的女人咱们自然不会去要,” “但是那阮三郎......嘿嘿!” 凌九说着说着,便露出猥琐的笑容。 吴疤瘌闻言,顿时一拍大腿。 “九哥好主意啊!” “我也听说了,将军对那姓唐的有求必应,” “咱们借着他的名头,找那阮三郎,晾他也不敢不给!” 凌九连连点头。 “如此咱们多要几个,将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吴疤瘌顿时笑道。 “好好好,就这么办!” 说着,急不可耐的拉着凌九,转身出了院子,往里面走去。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要人!” 凌九嘿嘿一笑。 唐寅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两人一路穿过几个院子,便来到一座阁楼前。 这座阁楼,本是云港城主住的地方,如今成了阮三郎的寝宫。 阁楼内,传来南猴国的丝竹声,显然里面正在歌舞。 门口负责守卫的海寇,则是骂骂咧咧的,嘴角都快翘到眼睛上了。 要不是上头下令,严令他们不准动阮三郎,以他们的性子,早就跑里面嗨皮去了,现在却只能在外面吹空气。 阁楼守卫的海寇们,听着里面的声音,幻想着自己将里面的南猴女人,压在身下,以发泄不满,却被一道怒喝声惊醒。 “哎哎,你们干嘛呢!” 守卫的海寇闻言,脸色一变,抬起头来。 “哎呦,疤哥,九哥,” “二位哥哥怎么来我这里了!” 守卫头目看到两人,顿时变的谄媚起来。 吴疤瘌冷哼一声。 “刍狗,你小子,将军让你看好阮三郎,” “尔等如此懈怠,若是被将军知道了,小心你的脑袋!” 刍狗闻言,不由哭丧着脸,诉苦道。 “疤哥,别啊,” “您老在前院管着南猴舞姬,吃香的喝辣的,哥几个却在这里吃北风,一个不小心还得吃挂劳,” “兄弟心里苦哇......!” 刍狗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这个岗位不好干,苦全吃了,好处是半点没有。 事实也是如此,阮三郎虽然是南猴国主,但是上面不许别人接触他。 刍狗等人想要收好处,也没人敢送,反而阮三郎若是出事,他们的责任就大了。 这个活儿看似清闲,其实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 吴疤瘌也明白其中门道的,听到刍狗的诉苦,脸色缓和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啊,尔等辛苦了,再熬一段时日吧,到时候哥哥我将你调到我那去,保准你也吃香的喝辣的。” 此言一出,刍狗顿时激动起来,眼睛瞪的像铜铃。 “疤哥说话算话?” “哥几个可全指着您了!” 一旁的凌九见状,凑了过来。 “你小子,疤瘌发话了,怎么会食言,” “你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凌九一边说着,手一滑,一块二两的碎银子,就滑进了刍狗的袖子里。 刍狗不由一愣。 “九哥,这是......?” 凌九嘿嘿一笑。 “将军让我招待好那个大明官员,” “那狗官想要女人,看不上疤瘌那里的南猴舞姬,” “全云港城最好的女人,除了将军那里,便是你这里了......!” 说到这里,凌九停顿了一下。 刍狗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九哥是想要里面的女人?” 随后便是连连摇头。 “九哥,不行啊,将军交待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见阮三郎。” 凌九见状,不由笑道。 “九哥我也是奉令而来,又不是去见那个怂货的,你行个方便就是,若是将军知道了,我自会去解释,不会让你为难的!” 刍狗听到这话,不由犹豫了起来。 凌九和吴疤瘌的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上,他不敢得罪,但是彭和尚的命令,他也不敢随意违抗啊! 吴疤瘌闻言,顿时上前搂住刍狗的肩膀,阴恻恻的道。 “刍狗,你不会不给我和疤瘌面子吧?” 凌九个吴疤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顿时让刍狗沦陷了。 只见刍狗苦着脸,朝着凌九说道。 “九哥,若是将军怪罪下来,您可要给兄弟说话啊!” 凌九闻言,顿时微微一笑。 “我老九,在海上也算是一条汉子,断没有让兄弟背黑锅的道理,” “你放心吧,哥哥只要找女人交差,绝对不让你为难,” “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姓唐的大名官员,如今在将军那里,可比阮三郎这个怂货,重要多了,” “要是不伺候好他,哥哥我受罚,你也落不了好啊!” 刍狗闻言,顿时身子一颤。 “九哥所言有理!” 说着,刍狗朝着手下海寇一挥手,打开门,让九哥和疤哥进去。 第445章 刺客,少女 阁楼门打开,里面的丝竹之声,更是清晰。 凌九见状,朝着吴疤瘌使了个眼色。 吴疤瘌会意,拉着刍狗就往里走去。 “走走走,陪着哥哥一起进去!” 刍狗被吴疤瘌推着往里走去,原本还有些抗拒。 然而,走进阁楼,便看到白花花一片。 里面的舞姬,都是精挑细选的,尤其是领舞的几个,都是千金贵族家的小姐,从小娇养起来。 那皮肤,那身段,那气质,比起外面的普通舞姬,要高上好几个档次。 刍狗虽然负责守卫这里,但是从来没有进入过阁楼,只有阮三郎外出的时候,才跟着。 这些南猴美女,他也是第一次见。 刍狗时间就挪不动腿了。 凌九和吴疤瘌见状,同时露出猥琐的笑容。 吴疤瘌嘿嘿一笑,搂着刍狗。 “兄弟,别说哥哥不照顾你,一会,你尽可挑一个。” 刍狗闻言,立马支起了帐篷,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凌九见状轻笑一声,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阮三郎此时斜靠在软榻上,尽管眼前美姬春色诱人,他却眼帘低垂着。 他还沉浸在白天大明火炮的震撼当中。 那几炮,仿佛打在的他的胸口,让他死寂的心,都给激活了。 “假如自己手上有这种大炮,还会惧怕彭和尚?” 阮三郎幻想着自己亲自上阵,一炮将彭和尚炸的灰飞烟灭,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王上,王上......!” 身旁两名名容貌精致,气质上乘的贵女,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正在舞蹈的舞姬们,尖叫了起来。 阮三郎这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目光聚焦之后,却是发现眼前站着三名海寇。 其中一位是每日跟着自己的刍狗,吴疤瘌他也认识,络腮汉子,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彭和尚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 阮三郎顿时一惊,差点从软塌上掉了下来。 吴疤瘌和刍狗见状,脸上顿时露出轻蔑之色。 凌九却是摇了摇头。 就这怂货,若是唐大人与他合作,真的靠谱? 然而,内卫管理严苛,上官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无法拒绝。 唐寅如今便是他的上官,即便他再不愿意也要执行。 凌九伸出手,直接抓向阮三郎身边,一名较好看的南猴贵女。 贵女顿时吓的尖叫起来。 “王上,救我啊王上!” 阮三郎见状,眼眸中的怒意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过来,表现出害怕的模样,不仅没有上前,反而不断的后退。 贵女被凌九抓在手上,不断的挣扎,本就穿得不多的身段,顿时露出大片诱人的白色。 “你们放开我,我爹爹可是刑部尚书,求你们放了我吧......!” 贵女挣扎不开,便拿身份来威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始哀求。 她不说还好,一说顿时让吴疤瘌和刍狗眼睛一亮。 “果然是千金贵女!” 吴疤瘌见状,淫笑一声,大手向另外一名贵女抓去。 “这个归我了!” 吴疤瘌脸上长长的疤痕很是吓人,配上笑容更是瘆人。 那贵女不敢反抗,直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更是激起了吴疤瘌的兽欲,大手立马就不老实了起来。 “呵呵,九哥,这才是极品啊!” 凌九闻言,嘿嘿一笑。 “疤瘌对待名门贵女,你小子,悠着点,别玩坏了!” 吴疤瘌轻笑一声。 “放心吧九哥,兄弟我最是怜香惜玉了!” 两人的对话,顿时将刍狗给刺激到了。 虽然两个最极品的都被选了,但是跳舞的南猴舞姬中,也有几个长的好看的。 刍狗忍不住了,立马转身,朝着身后的南猴舞姬跑去。 一时间,阁楼内乱了起来,全都是南猴舞姬们尖叫的声音。 这个时候,阮三郎似乎才回过神来,大着胆子,轻声道。 “你......你们,彭和尚答应本王,要善待我的!” 轻飘飘的威胁,毫无威慑力。 凌九看着吓得瘫坐在软榻上的阮三郎,沉声喝道。 “大明的官员,看上了你身边的女人,” “怎么,你有意见?” 阮三郎闻言,不由一愣。 “大明官员?” 随后激动起来。 “是那位姓唐的大明官员?” 凌九见状,脸色一冷。 “嗯?” 阮三郎顿时谄媚一笑,咳嗽一声。 “既然是大明天使看上了她们,尔等可要好生伺候!” 吴疤瘌闻言,更是大胆,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这阮三郎比想象中的还要软蛋,他早就杀过来了。 否则,也不至于,让这些极品贵女苦等多日。 吴疤瘌心中不由得,庆幸今日之行,来对了。 凌九见状,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对唐寅的计策,更是怀疑。 这样的软蛋真的能合作? 这种人,有胆量反抗彭和尚? 别到时候,还没开始,就被他给出卖了。 就在凌九犹豫间,一道娇叱,伴随着长剑的破风声传来。 “该死的海寇,都去死吧!” 凌九乃是内卫高手,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对危机很是敏感,在长剑直达后心的时候,身体本能的一扭,险之又险堪堪躲过。 然而,长剑却是直直的朝着手上贵女刺去。 凌九脸色一变,松开抓着贵女的手,朝着长剑撞去。 长剑被撞偏,这才让那名贵女捡回一条命。 贵女似乎也知道,没有凌九她方才不死,也会受伤,不由感激的看了凌九一眼。 凌九大手一抓,一把将握住剑身,手上用力,便将长剑夺了过来,一个转身,长剑朝着来人刺去。 看到来人,凌九不由一愣。 只见刺客,乃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南猴少女,身上衣着华贵,长相气质,比阮三郎身边的两位贵女还要出众。 凌九一手漂亮的夺剑反杀,似乎将少女给吓傻了,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凌九。 阮三郎见到少女,顿时大急,也不顾装怂了,朝着凌九大喊。 “快住手......!” 凌九见状,手腕一抖,长剑堪堪停在少女的喉间。 也不知道是听了阮三郎的话,还是怜香惜玉。 第446章 这个海寇,好奇怪 少女回过神来,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脸上却是露出愤怒之色,娇声喝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这里是我南猴国主的行宫,不是你们的海盗窝,都给我滚出去......!” 阮三郎闻言,顿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扯过少女,将他护在身后,朝着凌九谄媚笑道。 “这位大人,她还不懂事,求您大人大量,放过她吧!” 少女闻言,顿时不满道。 “王兄,如此委屈求全,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他们拼了!” 阮三郎大急,朝着少女怒吼一声。 “你闭嘴......!” 少女顿时委屈的眼泪直流。 凌九见状,倒是诧异的看了阮三郎一眼。 随后,抬眼打量着少女。 少女见状,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吴疤瘌见到少女,顿时凑了过来。 “哎哎,九哥,这少女,是南猴王室女子?” 吴疤瘌眼中的炙热,那是毫不掩饰。 阮三郎见状,顿时身子一颤,连连摆手。 “不不不,他是我最心爱的侧妃,不是王室女,” “你们的将军答应我的......你们,其他女子,你们尽可带走,她不行!” 吴疤瘌冷笑一声。 “这么好的女子,与其让你给糟蹋了,不如留给爷爷我享受!” 说着,吴疤瘌朝着少女大步走去,却被凌九拦了下来。 吴疤瘌见状不由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九哥,这是什么意思?” 凌九笑道。 “疤瘌,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姓唐的专门交代过,他有癖好,只要处女!” 吴疤瘌阴恻恻一笑。 “九哥,恐怕不是姓唐的要少女,是你想要吧?” 凌九闻言,语气下沉。 “哥哥我就好这口,疤瘌兄弟,给个面子?” 吴疤瘌眼珠子一转,而后哈哈一笑。 “九哥,看你说的,” “既是哥哥看上的女人,兄弟自然成全你!” 说着,吴疤瘌凑近凌九,小声说道。 “其实我更喜欢人妇,有经验,够味,” “这些未经人事的少女,弄起来,费事......!” 凌九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想了想后,凌九收起长剑,在阮三郎松口气的时候,突然一个闪身,快步上前,将少女给抗了起来。 少女顿时尖叫出声,不停的拍打凌九厚实的后背。 阮三郎也是一惊。 “大人,不可啊......!” 凌九毫不理会,扛着少女大步往里间走去,还不忘回头朝着吴疤瘌喊道。 “疤瘌,等我一个时辰!” 吴疤瘌闻言,朝着凌九竖起大拇指。 “九哥威武!” 吴疤瘌也没有在意,只以为凌九不习惯当面行事。 说完,也转身,朝着方才那名贵女走去。 吴疤瘌伸手一拉,大手在其身上,上下游走,贵女不敢反抗,脸上的恐惧委屈,让他更是兴奋,当场就要行不轨之事。 另外一边,刍狗也玩的兴起,逮住一名最漂亮的舞姬,当场就脱起了衣服。 一时间,整个阁楼内,都是吴疤瘌和刍狗的大笑声。 凌九扛着少女往里间走去,阮三郎见状,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捏了捏袖子,也跟着跑了进去。 然而,一到里间,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阮三郎顿时大急,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就朝着凌九刺去。 凌九情急之下,一把将肩上的少女丢开,腾出手来,一把抓住阮三郎的手腕,轻笑一声。 “你这瓜怂,果然是装的!” 阮三郎顿时一惊,朝着凌九眨了眨眼睛。 少女被丢在地上,顿时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凌九冲来。 “坏人,快放了我王兄......!” 少女在凌九身上,又抓又挠,见没有用,然后一狠心,一口咬在凌九的肩膀上。 凌九脸色不变,扭头朝着少女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 “你若是再不住口,我就杀了你的王兄!” 少女闻言,顿时松了口,委屈巴巴的看着凌九,却是不敢再有动作。 凌九见状,嘿嘿一笑。 “从现在开始,你一直尖叫,装作被我施暴的模样。” 少女闻言,不由一怔,双手捂胸,直愣愣的看着凌九。 凌九脸色一沉,抽出一把匕首,架在阮三郎的脖子上。 “快叫,否则我杀了他!” 少女顿时吓的尖叫起来。 凌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不错,就这么叫,继续不要停!” 少女一边尖叫,一边委屈的流眼泪,一边恨恨的瞪着凌九。 她恨死了这个让他野蛮的络腮大汉。 阮三郎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凌九。 这个海寇,好奇怪。 按照海寇的尿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扑倒少女吗? 毕竟少女无论长相还是身份都是海寇们眼中的香饽饽。 然而,他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凌九见少女尖叫不停,这才转过头来,再次看阮三郎,犹豫片刻,这才沉声说道。 “我家大人要与你合力铲除彭和尚,” “你若是同意,便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此言一出,阮三郎和少女同时一愣。 凌九见状,朝着少女轻声喝道。 “继续叫!” 少女顿时委屈的再次红了眼眶。 阮三郎,也朝着少女点了点头。 少女见状,这才继续尖叫,这次还带上了哭腔,更显真实。 外间的吴疤瘌和刍狗听到少女的叫声,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还是九哥会玩啊!” 说着,两人继续手上的活计,很快外间也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阮三郎瞪着眼睛看着凌九,好一会之后,这才朝着他,点了点头。 凌九见状,松开了捂住阮三郎的手,匕首却是没有移动。 阮三郎也不在意,而是急声问道。 “你是大明的人?” 凌九闻言,冷笑一声。 “这个你不用知道,” “三日后,大明的军队,便会攻进来,” “到时候,我们需要你南猴军士的配合,” “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一辈子当阶下囚吧!” 阮三郎闻言,顿时眼神一凝。 “我凭什么信你?” 凌九呵呵一笑。 “你没有选择,只能信我!” 阮三郎冷笑一声。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第447章 你是大明内卫? 阮三郎一改之前的怂货形象,大义凛然,直面生死。 凌九见状,不仅没有恼怒,反倒大有深意的看着阮三郎。 这怂货,果然是装的,看来阮三郎并没有坐以待毙,只是装怂,以积蓄力量,反戈一击。 阮三郎确实没有坐以待毙,进城之后,装作顺从,麻痹彭和尚。 暗中找机会,联络文武百官,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少女名叫阮香香,乃是他一母同胞,最小的妹妹,阮五郎发动政变,她就被一名文官给隐藏了起来。 这次联络,便是他无意中找到的。 整个阮氏皇族,就剩他们兄妹俩了,这才冒险藏在了阁楼里。 没想到,凌九等人突然到访,打乱了他的计划。 然而,他也没想到,凌九竟然爆出他是大明的细作。 阮三郎内心激动,有了大明人的助力,他对付彭和尚就更有把握。 只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这才出言试探。 凌九真是大明细作,肯定不会真的杀他。 若凌九是彭和尚来试探他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凌九看着一脸大义赴死的阮三郎,嘿嘿一笑,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收了起来。 “无论你信不信,我家大人都会动手,” “若是你们南猴人,不趁机反抗,我也无话可说!” 阮三郎见状,眼神一凝。 “你真的是大明的人?” 凌九闻言,扯了扯嘴角。 “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判断!” 一旁尖叫的阮香香,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个时候忍不住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阮三郎,嘶哑着声音说道。 “王兄,我看他不像是骗子,怎么答应吧,” “若是不趁机反抗,吾宁死呼!” 凌九见状,朝着她轻喝一声。 “谁让你停的,继续叫......!” 凌九的喝身,顿时让阮香香吓的一激灵,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嘶哑的叫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的尖叫少了一分慌乱,多了一分呻吟。 凌九不由无语。 这娘们,乱叫什么呢?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若是阮三郎认怂,他还得想办法回去,看看如何保护唐寅和王伯安。 若是他们俩出事了,就算他的功劳再大,郑老太监都不可能放过他。 凌九看向阮三郎。 “如何,你给个话,我家大人还等着呢!” 阮三郎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 “我行动不便,若无请示,出不了阁楼,” “你带香香去见你家大人,若是真的,我南猴十万军士,便任由你们差遣!” 此言一出,阮香香顿时眼睛一亮,叫声都高亢了起来。 凌九见状瞪了她一眼,这才恢复了过来。 阮香香叫了许久,叫声断断续续的,加上嘶哑的嗓子,声音顿时暧昧了起来。 凌九听的心烦意乱,这阮三郎太谨慎了。 他本计划着,若是阮三郎不同意,便一刀杀了两人,以绝后患,然而,对方既不同意也不决绝,还要让阮香香去见唐寅。 这就让他为难了,若是他一走,阮三郎去向彭和尚高密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凌九的疑惑,阮香香停了下来,凑到凌九身前,小声说道。 “我是王兄的亲妹妹,王兄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 “我跟你走,去见你家大人,若是王兄反悔,你尽可杀了我!” 阮香香一脸的决然。 凌九顿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娘们,娇蛮性子,没想到还有些脑子,看出了自己的顾虑。 阮香香说完,又继续尖叫了起来,她也知道凌九让她尖叫是为了麻痹外面的海寇。 于是继续自己的工作。 只不过,叫了两声,又变成了呻吟。 凌九顿时扯了扯嘴角。 阮三郎见状,上前一步说道。 “我阮三郎立誓,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阮家便任由大明驱使,日后认大明为宗主国,永世不背叛,” “若为此誓,便叫我阮家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的誓言,对于一个国主来说,也算是严重了。 凌九沉思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行,若是你敢向彭和尚高密,我大明内卫,必定上一天入地,追杀你阮家,不死不休!” 凌九的话,顿时让阮三郎一个激灵。 阮香香倒是好奇的插话。 “你是大明皇宫的内卫?” 见凌九转头朝着自己看来,阮香香身子一颤,又继续嘶哑的叫了起来。 凌九见状,不由好笑的道。 “行了,别喊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再喊就显得假了!” 阮香香闻言,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要一个时辰吗?” “这才半个时辰呢!” 凌九不由无语。 一个时辰只是夸张的说法。 谁特么,不停歇的能弄一个时辰? 那不冒烟了? 阮香香也自觉失言,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再抬头时,看向凌九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凌九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看似粗犷,实则胆大心细。 阮香香顿时觉得,这个海寇,也顺眼了许多。 凌九却是不解风情的朝着阮三郎喝道。 “既然如此,我便将你妹妹带走,” “若是你敢告密,凌九必然亲手宰了你!” 阮三郎闻言,连忙朝着拱手道。 “你放心,我与彭和尚有不共戴天之仇,” “若是有机会铲除他,我自然不会放弃!” 凌九闻言,不再犹豫,一把将阮香香扛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阮香香似乎已经习惯了,趴在凌九的肩头,红着脸,好奇的问道。 “你叫凌九?” 凌九身子一晃,喝骂一声。 “闭嘴......!” 阮香香闻言,却没有恼怒,反倒笑着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凌九见状,不由提醒道。 “你刚被我施暴完,此刻应该有气无力才对!” 阮香香闻言,身子一软,干脆装作昏迷,全身靠在凌九的身上。 凌九想了想,将阮香香放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阮香香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凌九的络腮胡子,却是小鹿乱撞起来。 阮三郎则是看着凌九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 第448章 上官和下属 出了里间,凌九摆着“昏迷”的阮香香,走了出来。 外间的吴疤瘌,已经完事,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身旁是那名衣裳凌乱的南猴贵女。 刍狗更是过分,三名南猴舞姬躺在他身侧,其他舞姬则是吓的躲在角落里,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吴疤瘌看到凌九抱着阮香香走了出来,不由邪魅一笑,站了起来。 “哈哈,还是九哥威武,人都给弄晕了!” 刍狗也是笑道。 “我听着这里面动静不小,还是九哥厉害!” 凌九闻言,嘿嘿笑道。 “这娘们,未经人事,折腾了些,” “带回去调教一番便好了!” 吴疤瘌闻言,不由一愣。 “你要带她回去?” 凌九理所当然的道。 “那是自然,那姓唐的还等着享用没人呢!” 吴疤瘌听到这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那姓唐的,若是知道是你用过的,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凌九撇了撇嘴。 “管他呢,虽然将军看重他,但是想必也不会因此事,与我计较!” 刍狗闻言,也凑了过来。 “那是,谁不知道,九哥现在是将军身边的红人!” 吴疤瘌顿时一巴掌拍在刍狗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嘴巴挺甜,” “记住,今日之事,给老子闭上嘴,” “虽然有九哥罩着咱们,但是也不要到处嘚瑟。” 刍狗闻言,立马点头哈腰。 “疤哥放心,兄弟省得的!” 三人相视一笑,同时露出淫荡的笑容。 凌九交待两声,便抱着阮香香走了出去。 吴疤瘌也拉着那名贵女,大笑着跟上。 刍狗则是一左一右,搂着两名舞姬,到了门口。 凌九抱着阮香香出了城主府,一路朝着驿站而去。 路上,路遇不少海寇,看到他怀里的少女,顿时引起了好奇。 凌九在海寇中,一向以下手狠辣,性格憨直闻名,这抱着一名南猴少女,不由得让人啧啧称奇。 凌九也不在意,再次祭出唐寅这个借口。 一时间,唐寅色鬼之名,传遍了整个云港城。 彭和尚在军营内,也从心腹手下那里,听到了这个奇闻,听到是唐寅要的人,顿时嘲笑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过是个虚伪小人罢了!” 心腹手下闻言,不由问道。 “将军,是否派人过去看看?” 彭和尚摆了摆手。 “不必,只要他交出配方,区区南猴女人,随便他玩便是,” “你通知老九,让他看好人,明日一早,送到军营来!” 心腹手下闻言,连忙称是。 ........ 凌九回到驿站,便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二十余名海寇,顿时跟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内卫出身,与凌九一同进来卧底的。 此时看到凌九的颜色,自然知道该干什么。 纷纷拉开站位,将唐寅的房间隐隐护在中间。 凌九见状,这才朝着唐寅所在的房间走去。 听到敲门声,唐寅打开房门,便看到凌九抱着个少女,穿了进去。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诧异。 “老九,你干嘛呢?” 凌九闻言,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让我去联络阮三郎,合力对付彭和尚的吗?”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我让你联络阮三郎,没让你抱个女人回来啊!” 凌九还没回答,阮香香便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跳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唐寅。 “你就是姓唐的大明官员?” 唐寅闻言,不由疑惑的看向凌九。 “几个意思?” 凌九挠了挠头。 “这是阮三郎的亲妹妹,阮三郎不相信我的身份,便派她来确定一番!”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凌九对外的身份,是彭和尚的手下海寇,阮三郎谨慎些也无可厚非,反而说明,此人并非无能之辈。 只要阮三郎肯合作,那么自己的计划,成功率便会大大增加。 想到这里,唐寅看向阮香香。 “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阮香香好奇的看着唐寅,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问道。 “凌九真的是你的手下?”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瞥了凌九一眼。 “目前算是吧,本官乃是江浙总督府的参军,他是内卫之人,不隶属于本官管辖,” “不过,若论官职的话,他还在我之上!” 事实也是如此,唐寅实际官职只是六品参军,凌九是内卫千户,正五品官职。 只不过,唐寅比较特殊,他是文官,又是各部大佬看中的人,他的隐形地位,比凌九要高很多,甚至和王伯安这个从三品也不遑多让。 阮香香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听到唐寅的官职比凌九还低,顿时不满道。 “你比凌九官职低,凭什么是他的上官?” 唐寅闻言,不由挠了挠头。 “呃......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一旁的凌九见状,则是沉声喝道。 “你这小丫头,不要乱说,” “唐大人是我大明状元郎,乃是文曲星下凡,我不过是个粗人,做他的下属,有何不可?” 阮香香不由转过头来,气恼的刮了他一眼。 “我是在帮你说话,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凌九顿时脸色一变,抬起大手,做势欲打。 “休要胡说,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阮香香顿时被吓的缩了缩脖子。 唐寅听着两人的暧昧的对话,不由诧异的看向凌九,轻声笑骂道。 “老九,不错啊,不愧是内卫......高手!” 唐寅调侃的语气,凌九哪能听不出来,顿时气恼的放下了手。 阮香香见状,眨了眨眼睛。 “咦,他真的听你的啊?” 唐寅呵呵一笑。 “还行吧!” 阮香香顿时高兴起来。 “那你让他日后,不要老是吓我!” 唐寅哈哈一笑。 “老九,听到没有,以后休得对阮姑娘无礼!” 凌九闻言,不由一脑门子冷汗,尴尬的别过脸去。 唐寅见状,更是高兴,看向阮香香。 “你现在信了吧?” 阮香香点了点头。 “我信了,凌九真的是你的下属!” 唐寅闻言脸色一正。 “那你回去之后,便告诉你的王兄,三日后动手,” “本官的人,会负责解决掉彭和尚,城外的水军,也会在那个时候攻城,” “届时,你们配合我大明军士,围剿海寇!” 第449章 我家娘子李令月 唐寅说完自己的计划,阮香香顿时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说话。 凌九不由朝着她喝道。 “唐大人和你说话呢!” 阮香香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哦哦,我回去便告诉王兄!” 唐寅点了点头。 “这三日时间,你与凌九,便充当我们的信使,” “若计划有变,也好及时调整,可好?” 阮香香闻言,顿时高兴起来。 “唐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唐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临了还不忘瞥了凌九一眼。 凌九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唐寅见状,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去吧,本官要休息了!” 凌九闻言,顿时轻笑起来,摇了摇头。 “不行啊,大人,” “阮香香是以你的名义过来的,她必须要在你的房间过夜,否则,彭和尚的人会怀疑的!” 唐寅闻言,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随着凌九的解释,唐寅这才知道,自己被他拿来当借口,接近阮三郎。 唐寅顿时气急败坏的,指着凌九的鼻子。 “你在外面败坏本官的名声?” 凌九摊了摊手。 “事急从权,下官也只能如此了!” 唐寅见状,不由勾起唇角。 “行啊,那就都留下来吧!” 这下轮到凌九坐不住了。 “大人,我也留下来?” 唐寅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本官可是有娘子的人,” “若是无人作证,我回去后,非得被她吃了不可!” 凌九闻言,撇了撇嘴。 “你是状元出身,又是陛下都看中的人,还有人敢吃了你?” 唐寅耸了耸肩。 “我家娘子叫李令月!” 听到这个名字,凌九顿时惊的张大了嘴。 “李校尉是你娘子?” 凌九离开京城之前,唐寅还没有考上状元,之后他一直在当海寇,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唐寅见状倒是有些好奇。 “你还知道我家娘子?” 凌九顿时一脸后怕的模样,扯了扯嘴角。 “郡主殿下大名,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唐寅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唔,这话倒是不错,我家娘子确实出众了些!” 唐寅自顾自的夸着李令月。 凌九却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唐大人娶了李校尉,真是好福气啊!” 唐寅顿时哈哈一笑。 “老九,还是你会说话,” “这种实话,以后还是少说,我家娘子会骄傲的!” 凌九摇了摇头,也不管唐寅是装傻,还是真的如此。 唐寅却是趁机说道。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更好了,留下来给本官作证,” “本官洁身自好,可不能污了名声!” 这次凌九倒是没有反对,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唐寅见状,也不管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床。 阮香香顿时就急了。 “我怎么办?”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唐寅占了,她就尴尬了。 唐寅瞥了她一眼。 “谁带你来的,你找谁,本官要睡觉了!” 说着,唐寅躺倒在床上,和衣睡下。 阮香香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红着脸,凑到凌九身边。 凌九顿时一瞪眼,然而,看到阮香香委屈的表情,顿时又心软了。 想了想,凌九走出房间,很快又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两床被子。 将被子铺在屏风后面的地上,朝着阮香香努力努嘴。 阮香香这才高兴起来。 凌九见状,扭头走回椅子处,却被阮香香拉住了手。 “你别走,我怕......!” 说着,还朝唐寅的方向看去。 凌九顿时无语。 阮香香红着脸,轻声说道。 “你能不能就坐在我边上?” 凌九闻言,不由气恼的甩开她的手。 就在阮香香露出委屈表情的时候,凌九叹了口气,端着一把椅子,就坐在屏风后面。 阮香香见状,顿时安下心来,躺在凌九铺的被子上,和躺下。 房间内的油灯熄灭。 黑暗中,唐寅睁开眼睛,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 等唐寅闭上眼睛,房间内,便安静了下来。 只有凌九粗重的喘气声,以及阮香香心跳加速的声音。 房间内,一片寂静。 房间外,却是热闹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内卫们,议论纷纷起来。 “头儿怎么也住进去了?” “是啊,还抱了两床被子,这是要三人大被同眠?” “嘶,这位唐大人,玩的可真花啊!” 凌九出房间抱被子的动作,不仅他的手下看到了,驿站内不少海寇,也看的真切。 “三人同眠”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唐寅的名声,瞬间就臭了。 “尼玛,还是大明人会玩啊,” “听闻有不少大明当官的,就喜好龙阳,” “这姓唐的更是过分,男女通吃啊!” 消息传到彭和尚眼里,将这位海寇头子,都给惊的张大了嘴,脸皮不停的抖动了起来,朝着手下心腹嘱咐道。 “明日,他来军营,你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心腹手下闻言,顿时抱拳大喊一声。 “是,将军!” 彭和尚见状,还觉得不保险,补充道。 “多找两个兄弟,一旦看到那姓唐的,有不对劲,立马救我......!” 心腹手下,顿时扯了扯嘴角,不过,也能理解彭和尚的心情。 这种癖好,谁见谁怕啊! ...... 第二日,清晨。 唐寅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便看到凌九,闭着眼睛斜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屏风后面的阮香香睡的香甜。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凌九和阮香香惊醒。 凌九顿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到唐寅已经起身,这才松了口气。 唐寅呵呵一笑,朝着屏风后面指了指,这才上前开门。 房门打开,看到的却是老方。 老方顶着个黑眼圈,一脸幽怨的看着唐寅。 进云港城后,老方便被安排到驿站的另一边。 然而,昨夜唐寅的传言,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老方顿时急了,就要去找唐寅求证,然而,却被门口的守卫,死死拦住。 直到,天色大亮,这才允许他敲门。 老方担心了一晚,一夜未睡。 现在看到唐寅,顿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唐寅莫名其妙的时候,房门后面,凌九和阮香香也走了过来。 两人刚起身,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这样的场面,任谁都会误会。 老方顿时嚎一嗓子。 “天爷呀,姑爷你怎么对得起我家小姐啊!” 第450章 误会的好处 老方的一嗓子,顿时整个驿站都知道了。 唐寅一脸的懵逼。 “老方,你吼啥呢?” 老方见状,捏了捏拳,恨恨的瞥了唐寅一眼。 “姑爷,你好自为之吧!”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嘀咕一声。 “老方发疯了?” 还没等他上前,询问清楚,一名彭和尚身边的心腹海寇走了过来。 看到唐寅,下意识的站的远了些,眼神也有些飘忽。 “唐大人,我家将军有请!” 唐寅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 “前面带路吧!” 那心腹海寇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等唐寅,当先朝着外面走去。 唐寅晃了晃脑袋。 “九啊,你送这位姑娘回去,记得要温柔些!” 说着,还朝凌九眨了眨眼睛。 凌九答应一声。 “唐大人放心,晚上我再带她过来服侍您!” 此言一出,顿时让前面的心腹海寇差点一个咀咧,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脸色变的怪异起来。 唐寅则是满意的笑了笑,转身跟着心腹海寇,出了门。 凌九看着唐寅走出门,这才朝着自己的属下吩咐道。 “看好王大人,我去去就来!” 一众手下闻言,连忙躬身称是。 只不过,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 凌九见状眼神一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朝着相熟的手下喝问道。 “小七,你干啥呢?” “你们躲什么?” 名叫小七的手下闻言,身子顿时一哆嗦,连连摆手。 “头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凌九莫名其妙,扫了一眼其他人。 其他的手下,也是连连摆手。 “头儿,放心,我等也不会说出去的!” 凌九见状更是恼怒。 就在他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小七与他关系还算亲近,大着胆子,走了过来,语气纠结的道。 “头儿啊,后庭可疼?” “需要上药否?” 凌九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阮香香,再看了一眼唐寅离开的方向,顿时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些人看自己三人怪怪的。 我尼玛......! 凌九有杀人的冲动,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满脸狰狞,脸上的络腮胡子都跟着颤抖不已。 半晌,才在心里憋出一句话。 “姓唐的,我可被你害苦了!” 然而,这些话,他又不能明说,只能狠狠瞪了属下们一眼。 随后,拉着阮香香走了。 阮香香也看出了凌九的不对劲,在身后安静的跟着。 走了半晌,快到城主府的时候,凌九终于忍不住朝着阮香香说道。 “事成之后,你得为我出面澄清,我凌某人,堂堂七尺男儿......没有被人龙阳过!” 阮香香眨了眨眼睛,不住的点头。 “嗯,我作证,你是天下最勇猛的男人!” 凌九闻言,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幸好有阮香香旁证,否则自己只能以死明志了。 阮香香见状,主动靠近凌九,扯了扯他的衣袖。 凌九不由一愣,露出疑惑之色。 阮香香笑道。 “按照常理,昨日我受到一夜凌辱,如今应该身子乏累才是!” 凌九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伸出大手,轻轻用力,便将她抱在怀里。 阮香香则是熟练的装起了晕厥。 凌九见状,会心一笑,大步朝着城主府走去。 来到城主府,门口的守卫,有了吴疤瘌的吩咐,哪里敢拦着,问都没问,就将他放了进去。 吴疤瘌打着哈欠,走出门。 看到瘫软在怀的阮香香,吴疤瘌倒是没有退避,反而迎了上来。 “哎哟,九哥,这是折腾了一整晚啊!” 凌九想杀人之心,简直要溢出来了。 吴疤瘌见状哈哈一笑。 “九哥为了将军的大业,真是辛苦了!” 凌九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姓唐的,看上这女人了,晚上还要她去伺候,” “现在带她回来,上些伤药!” 吴疤瘌闻言,露出一个了解的神色。 “将军让人发话了,任由那姓唐的折腾,日后九哥你来,都不用条子了,仍有出入!” 凌九顿时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行了,你忙着吧,我先送人过去,免得那姓唐的找我麻烦!” 吴疤瘌闻言,连忙让开身子。 “九哥慢走!” 凌九忍着怒气,往阁楼走去。 身后传来,吴疤瘌忍俊不禁的笑声。 阮香香睁开眼睛,看着凌九,忍不住说道。 “九哥哥,清者自清,何必在意他人的话,” “我知道你是真男人便是了。” 凌九闻言,顿时心里一暖。 绝望中,还有人信任,这种感觉很好。 凌九轻轻换了个姿势,让阮香香躺的更舒服些,不再纠结,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因为一个误会,拉近了许多。 这让唐寅的谋划,有了更好的助力。 到了阁楼前,凌九没有理会刍狗异样的眼神,径直闯进了阁楼里。 刍狗懂事的没有跟进去,这倒是省了凌九不少麻烦。 阁楼内,阮三郎无心欣赏歌舞,正焦急的等待着。 对他来说,阮香香的情报很重要,若凌九所言是真的,那么他必须要抓住这唯一可能翻身的机会。 看到凌九抱着阮香香闯了进来,阮三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兴奋了起来。 阮香香没事,就说明凌九所言,八成是真的。 果然,一到里间,阮三郎挥退身边的侍女后,阮香香便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王兄,凌九说的是真的!” 阮三郎闻言,急切的问道。 “你亲眼看到大明的官了?” 阮香香点了点头。 “是的,王兄,那官叫唐寅,说是大明新科状元,” “他让我告诉你,三日后,他会找机会除掉彭和尚,” “城外的大明水军,也会攻城,” “到时候,咱们只要配合便是!” 阮三郎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 “唐寅,没错,他便是大明的状元,听闻很是年轻,但是才情很高!” 阮香香点了点头。 “是的,那唐大人,确实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岁!” 阮三郎闻言,更是确信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上了!” 随后看向凌九,朝着他拱手道。 “这位大人,麻烦你回报唐状元,我阮家愿意配合大明,铲除彭和尚这个贼寇!” 第451章 今夜子时,准时行动 阮香香的话,顿时让阮三郎摒去犹豫,表示愿意配合作战。 凌九见状,顿时舒了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的任务算是达成了。 双方达成合作意向,之后便是细节讨论。 唐寅需要知道阮三郎现在的实力,能动用的人和物,有多少。 当凌九得知,阮三郎已经悄悄收拢了大半南猴守军,文武官员更是有七成,都暗中效忠于他。 凌九不由得对阮三郎刮目相看。 这狗日的,够隐忍的呀! 平常一副怂包样,任谁都能踩上一脚,这尼玛,悄咪咪的在干大事哦! 不过,这样也好,阮三郎的实力越强大,他们的计划,就越容易实现。 两人商议过后,凌九便返回驿站,晚上再来接阮香香。 这场戏,还要接着演下去。 ...... 唐寅到了海寇军营之后,彭和尚便迫不及待的,让他演示弹药的制作过程。 唐寅也没有矫情,二话不说,开始制作炸药。 弹药流程都差不多,新式火炮最关键的便是火药的改良。 当初唐寅只是提出一个设想,魏勿找来十数名匠人,开始试验,短短数天便成功了。 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将粉末状的黑火药,颗粒化。 唐寅记得,颗粒状的火药,不仅易于保存,稳定性大大提高,威力比粉末状的火药,也要大上数倍。 可以说,火药颗粒化,是火器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火药颗粒化的过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最重要的便是将粉末火药黏合起来,常用的粘合物,便是米汤。 用米汤将火药粉末均匀混合后,研磨成糊状,趁其未干燥之际,用特制的筛子,将其筛颗粒状。 这中间,不仅要控制湿度,还得控制温度,需要经验老道的匠人,才能做到。 好在唐寅不需要如此,彭和尚为了拿到配方,对他有求必应,大量的实验用具,任他使用。 唐寅试了好几次,这才成功了一回。 彭和尚在这中间,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唐寅的动作。 直到实验成功,彭和尚亲自试验了一下颗粒火药的威力,这才相信,这配方是真的。 彭和尚顿时大喜,忙不迭的催促唐寅,开始制作弹药。 弹药也很简单,利用火药燃烧产生的动力,助推弹药打出去。 这里面其实也很有讲究,火药多少,弹药大小,都要按照一定比例,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唐寅也不吝啬,逐一给彭和尚讲解。 彭和尚听的如痴如醉,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连唐寅龙阳之癖的传言,都忘记了,整日里,跟在她的身边。 三日时间,就在这样充实的实验中度过。 唐寅白天去海寇军营,教彭和尚制作颗粒火药和大炮弹药,身边讲解隧发枪。 晚上便回到驿站,继续和凌九阮香香,玩大被同眠的游戏。 外界对唐寅的癖好,更是越传越过分,以至于,海寇们,路过驿站的时候,都忍不住绕到最远的地方。 凌九则是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自然是因为属下们怪异的眼神,那些海寇阴阳怪气的便罢了,这些兄弟,都是自己人,竟然不相信自己。 真是日了狗了! 凌九每天都在生闷气,好在阮香香比较善解人意。 每每在凌九忍不住要找唐寅的时候,都安慰他。 “事成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凌九这才忍了下来,到得最后,便也能够平静对待了。 反而,心里有一种,忍辱负重的快感。 这样的感情,整整压抑了三日时间。 这一日,唐寅从海寇军营回来,凌九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唐大人,三日时间已到,您打算如何除掉彭和尚?” 凌九语气生硬,显然很是不满。 唐寅说要负责除掉彭和尚。 然而,三天以来,他早出晚归,都在海寇军营,和彭和尚在一起。 难道唐寅要亲自刺杀彭和尚? 最初,凌九也这么以为。 只是接触久了之后,凌九发现唐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让他去刺杀彭和尚,还不如自己冒险去的好。 然而,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唐寅都是对此神秘一笑。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当好你的联络官便是!” 凌九无奈只能闭嘴,却没有见到唐寅有别的动作。 眼看着发动的时间,就要到了,凌九不由得着急上火。 这次唐寅却没有再让他不用操心,而是微笑道。 “今夜子时,准时行动!” 凌九和阮香香闻言,身子顿时一怔,眼眸中精光一闪。 凌九更是一个闪身来到唐寅身前。 “唐大人,要动手了吗?” 唐寅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你不是早就在等这一刻了吗?” 凌九嘿嘿一笑。 “大人明鉴,这几日属下忍辱负重,便是为了一证清白!” 唐寅闻言哈哈一笑。 外面的传言,经过几天的时间,他自然也知道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凌九平日里不说,心里却是这么看重。 唐寅拍了拍手。 黑暗中,老方走了出来。 凌九和阮香香顿时一惊,等看清是老方之后,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情。 唐寅笑了笑,朝着老方道。 “老方,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方瓮声说道。 “放心吧姑爷,都通知下去了!” 唐寅见状,不由骂道。 “你这家伙,你不都看到了吗?” “姑爷我和凌九是清白的!” 老方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 “姑爷,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只不过,外面传的太难听了,” “姑爷啊,你早该让我来陪你的!” 唐寅顿时,踹了他一脚。 “你来陪我,谁去干活?” “别啰嗦了,事后,你负责向令月解释,” “若是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方闻言,不由哭丧着脸。 “姑爷,还是你自己亲自向小姐解释吧,” “小姐,一会也回来!” 唐寅闻言,不由一瞪眼。 “她怎么也来了,不是让她安心在城外待着吗?” 老方一脸委屈。 “小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哪敢说啊?” 唐寅闻言,顿时咬了咬牙。 “小娘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九听到唐寅的话,顿时一脸诧异。 我没听错吧?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竟然要收拾李校尉? 我没听错吧? 第452章 上岸第一剑,先斩渡船人! 对于唐寅要收拾李令月的话,凌九表现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唐寅也懒得跟他解释夫妻之间的小手段。 得到老方已经做好准备之后,唐寅便朝着凌九吩咐道。 “老九,你今夜不必在此了,” “带着阮香香去阮三郎那边,” “告诉阮三郎,今夜子时,以炮声为号,让他们的人,夺下城门,配合城外的大军攻城!” 凌九闻言,不由一愣。 “那您和王大人怎么办?” 唐寅摆了摆手。 “我这里有老方护着,你就不要操心了,只管去便是,” “一会,你交待一下,这里的内卫,都交给老方指挥!” 凌九听到这话,略微一犹豫,便也点头同意下来。 阮三郎那边,只有自己才能过去,其他人都不能替代他。 至于唐寅和王伯安的安全,这里还有他带来的二十多名内卫,有他们在,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凌九朝着唐寅一抱拳,便走了出去。 老方见状,连忙跟上。 凌九连忙召集手下,宣布即将行动的消息,让他们听老方指挥。 老方乃是唐寅身边的心腹,还是靖国公府的人,这些内卫自然是知道的。 让他们听从老方的指挥,他们也没有抵触,只是奇怪,行动在即,凌九要去哪里。 凌九不好解释,便瞪了他们一眼。 内卫们虽然不解,也不敢多问,好在基本素质还是在的。 知道责任重大,也没敢给老方使绊子。 凌九见状,这才放心,拉着阮香香离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子时,云港城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几处地方还有些许的灯火。 海寇军营内,彭和尚正在按照白天唐寅的步骤,死死盯着几名信得过的工匠,制作弹药。 火药颗粒化,他已经掌握,现在便是研究弹药的制作。 只要弹药研制成功,彭和尚便等于掌握一道大杀器。 届时,脚踩南猴国,拳打佛朗机,不在话下。 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再有一日,便可研制成功,到时候,便是他功成之日。 上岸第一剑,先斩渡船人! 彭和尚已经谋划好了,只要炮弹研制成功,第一个杀的便是唐寅。 这个人太过聪明,对他来说,不是自己人,便是敌人,这种人,留着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彭和尚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唐寅你可别怪本将军心狠!” 就在这时,黑夜中,一道火光冲天,剧烈的爆炸声,在军营内响起。 整个海寇军营顿时乱了起来。 彭和尚顿时一怔,随后便是怒吼一声。 “怎么回事?” 很快,心腹手下来报。 “将军,火药制作坊,不知何故,燃起了大火!” 彭和尚闻言,立马身子一紧。 火药制作坊,便是唐寅白天教他弹药制作的地方。 “该死的,姓唐的敢阴我?” “快,带人去将那个姓唐的抓起来!” 心腹海寇闻言,顿时一愣。 “大人,您是要抓那个大明唐状元?” 彭和尚闻言,顿时怒吼一声。 “废话,不是他是谁,” “军营爆炸,定然是他搞的鬼,他是想炸死本将军啊!” 心腹海寇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若非彭和尚晚上研究弹药,会换一个地方,恐怕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心腹海寇想通这点,咬牙切齿的,就要去抓人。 然而,又是一阵巨响传来。 彭和尚顿时一愣。 “又是哪里炸了?” 很快,又有手下海寇来报。 “将军,城外大明水军开始攻城了!” 彭和尚顿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唐寅,本将军还真小看你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彭和尚拎着身边长刀,大步走了出去。 抬眼看去,只见城门处,一片火光冲天。 阵阵喊杀声从城门处传来。 彭和尚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挥。 “召集人手,去城门支援!” 手下海寇闻言,连忙应诺而去。 很快大队海寇,便出了军营往城门处而去。 彭和尚见状,冷哼一声,转身走入营房内,朝着已经吓的瑟瑟发抖的工匠吼道。 “尔等收拾东西,跟我走!” 工匠们闻言,顿时一愣。 彭和尚抽出长刀,大吼一声。 “怎么,没听到本将军的话吗?” 心腹海寇见状,不由上前问道。 “将军,您这是干什么?” 彭和尚闻言,冷笑一声。 “今夜突发变故,怕是事情有异,” “你带着信得过的兄弟,跟我走,” “咱们去老九那里,带上姓唐的,和姓王的,” “有他们在手,若是是不可为,还有一条退路!” 心腹海寇听到这话,不由拍马屁道。 “还是将军想的深远!” 彭和尚轻笑一声。 “去吧,多带些好手!” ...... 城门处的炮声,顿时将整个云港城都给炸醒了。 城内到处是呼喊声,喊杀声。 驿站内,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炮声似乎就是信号,听到信号的老方,立马带着二十余名内卫,偷袭驿站内的其他海寇。 这些内卫,本就擅长暗杀,还熟悉地形,岗哨。 驿站内,三十余名海寇,在几个呼吸间,便被被绞杀干净。 清理了驿站内的海寇,老方立安排人,将大门堵死,占据各处有利地形。 唐寅收到老方的汇报,便出了屋子,看着远处的火光,勾起唇角,嘿嘿一笑。 “终于开始了!” 老方则是好奇的问道。 “姑爷,咱们不跑吗?” 唐寅闻言,瞥了他一眼。 “这里,便是我为彭和尚准备的墓地,跑什么跑?”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姑爷,你的机关,不是在海寇军营吗?” 唐寅歪了歪脑袋,正要说话。 吱吖一声,旁边的房门打开,王伯安迈步走了出来。 “海寇军营是彭和尚的地方,这个海寇,生性谨慎,那些小手段,还杀不了他,” “只有以本官和你家姑爷为饵,才能将他引到这里来,” “是吧,师侄?” 唐寅闻言,不由笑道。 “还是师伯了解我!” 王伯安轻哼一声。 “你在这驿站与那凌九密谋,又去海寇军营鼓捣火药,” “以你的性子,若是不搞些事情出来才怪,” “老夫只是好奇,即便你引来彭和尚,又如何杀他?” 第453章 驿站攻防 唐寅嘿嘿一笑。 “师伯,你猜呢?” 王伯安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 “你整日里,到处勾勾搭搭,老夫怎么猜的到你的心思?” 唐寅顿时脸色一变。 “师伯,您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伯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在唐寅这里讨到便宜,很是高兴。 一边的老方则是眼睛一亮。 “哎呀,我知道姑爷的手段了!” 王伯安闻言,不由诧异道。 “哦,方力你知道到了?” “说来听听!” 老方一脸嘚瑟,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剧烈的撞门声。 唐寅和王伯安神色同时一变。 “来了......!” 还没等老方回过神来,负责守门的内卫,便快步来报。 “大人,彭和尚带着一帮海寇来了!” 唐寅和老方对视一眼,正要开口。 老方却是大手一挥。 “姑爷你带王大人暂避,一会大战,免得溅您一身血!” 说着,抽出后背的短枪,杀气腾腾的朝着驿站门口而去。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随后,朝着王伯安说道。 “师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不师侄带你进去避一避?” 王伯安闻言,轻哼一声。 “老夫又不是那些酸儒,见不得厮杀的场面!” 对此唐寅也只能无奈摇头。 驿站外,百十名心腹海寇,不断的砸门,想要冲杀进去。 彭和尚看着关闭的驿站大门,脸上阴晴不定。 原以为有老九在,这里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等他到来的时候,驿站门关闭,里面竟然有人反抗,还是老九的人。 瞬间,彭和尚就意识到老九反水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彭和尚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唐寅才来多久? 还是在自己监视之下,竟然就布置了这么多手段。 先是军营爆炸,再是城外大明水军攻城,现在连驿站都被他给控制了。 彭和尚愤怒之余,顿时感到浑身冰凉。 他带着唐寅进入云港城,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事实却是,自己的布置,全都是漏洞。 事情超出了控制,彭和尚也只能奋力一搏。 如今最后的机会,便是抓住唐寅和王伯安,有他们两人在手,无论云港城是否还在,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大不了,挟持两人,冲出城去,带着新式火炮和弹药的成果,蛰伏一段时日,以后还能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彭和尚抽出长刀,亲自上前,出到砸门的行列之中。 驿站的大门,本就不厚实,在一众海寇的疯狂砸门下,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老方见状,呼喝一声。 “退.......!” 二十余名内卫,立马离开驿站大门处。 轰的一声,大门被倒塌,十数名海寇顺着门滚落进了驿站。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便是一轮箭羽袭来。 这些海寇能够成为彭和尚的心腹,能力是出众的,临战经验也相当丰富,就势一滚,再起身时,身上的兵器,已经抽了出来。 十数人配合,挥舞着长刀,形成一道防御网。 内卫的议论箭羽,仅仅伤了一人。 老方见状,顿时脸色一变。 他也没想到彭和尚的人,竟然这么难缠。 还没等他再有下一步动作,那些海寇们,趁着内卫换箭矢的间隙,拎着刀,朝着老方他们冲来。 老方见状,再次大喝一声。 “退回院子去!” 二十余名内卫闻言,立马转身就退。 十数名海寇立马尾随而上,企图将他们拦下来,只要进入肉搏战,将他们拖上一些时间,身后的海寇涌上来,这场战斗就能结束了。 然而,就在即将追上之际。 一只火把,划过夜空,落在地上。 轰的一声,大门和院子之间的空地上,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十数名冲杀在最前面的海寇,瞬间成了火人。 彭和尚带着心腹海寇,连忙停了下来。 方才他要是冲的快那么一点,也会被烧着。 惨叫声,传彻了整个驿站。 彭和尚大怒,连忙指挥手下救火。 地上的猛火油不多,烧了不到一会,便燃料耗尽,灭了火,只留下被烧伤的海寇不断的哀嚎。 眼前的一幕,顿时将海寇们的怒火点燃。 “将军,让我带人冲进去,杀了这些王八蛋!” 彭和尚闻言,愤怒的大手一挥。 “冲,杀了他们!” 一名心腹海寇头目,带着一半人手,拎着长刀,冲了进去。 这次他们学乖了,在进入院子的时候,小心的查看地面,看到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冲进院子。 院子里,老方带着二十余名内卫,将唐寅和王伯安守护在中间。 海寇们见状,顿时咬牙切齿的,就要冲过去,洗刷方才的屈辱。 呼呼呼,破空声传来。 心腹海口头目见状,顿时大喊起来。 “小心箭矢......!” 海寇们闻言,立马挥舞着长刀,形成防御网,将自己护在身后。 叮叮叮,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惨叫声。 心腹头目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草,不是箭矢,是板砖,快躲开......!” 老方见状,嘿嘿一笑。 “任你刀法再精湛,也挡不住爷爷的一板砖!” 唐寅闻言,不由朝着老方竖起大拇指。 “老方,牛逼!” 老方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这些海寇,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对付箭矢。 老方灵机一动,让内卫将箭矢换成砖头。 效果果然不错,一轮下来,又砸伤了数名海寇。 有倒霉蛋,直接被砸在头上,顿时血流如注,虽然不致死,但是战斗力也是大减。 海寇头目见状,顿时气的牙根痒痒,心一横,大喊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说罢,将长刀挡在前面,迎着板砖,不管不顾的朝前冲杀而去。 身后的海寇们见状,也有样学样,迎着砖头,往前冲去。 这一招,果然有用,即便有数名海寇被板砖撂倒,但是院子总归不大,两轮板砖雨后,海寇们便靠了过来。 老方见状,双枪合一,形成一杆长枪,大吼一声。 “上......!” 说着,长枪一扫,当先朝着前头的海寇扫去。 内卫们,也纷纷抽出兵器,与海寇斗在了一起。 双方皆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一时间打的有来有回去。 第454章 死也要拉你垫背 彭和尚见状,带着剩下的海寇,冲进了院子。 看到一边看戏的唐寅,彭和尚顿时冷笑一声,朝着身边的海寇一挥手。 “都给老子上,定要将姓唐的小贼,给抓住!” 三十名海寇闻言,立马提着刀嗷嗷叫着,冲过去。 老方和内卫们,顿时压力大增。 唐寅见状,不由喊道。 “老方,不要恋战,只管守住便是!” 老方闻言,高呼一声。 “防御!” 内卫们,大多都是军队里面出来的精锐,学的也是军队里面的东西,有一套自己的攻防阵法。 听到老方的话,二十余名内卫,立马收缩,集中退到唐寅和王伯安身前,形成一个防御阵法。 身材高大,的人在前面顶着,身后之人灵活走位,寻机出手。 一时间,百余海寇竟然拿他们毫无办法。 彭和尚见状,咬了咬牙,朝着身边剩余的心腹海寇沉声喝道。 “速战速决,迟恐生变!” 剩余的海寇中,除了一直在他身边四五名身材高大的海寇没有动之外,其余海寇没有一丝犹豫,拎着刀便加入了战团。 这二十余海寇,不愧留在最后的生力军,战力生猛无比。 一冲杀进来,老方等人,立马感觉到了无尽的压力。 彭和尚见状,嘿嘿一笑,朝着唐寅喊道。 “唐寅,本将军劝你束手就擒,否则,一旦落入老子手里,定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高声回道。 “彭和尚,你没机会了!” 彭和尚闻言,冷笑一声。 “姓唐的,死到临头你还嘴硬......给我杀!” 彭和尚拎着长刀,打算亲自动手,给老方摇摇欲坠的防线,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身边的一名心腹海寇,朝着彭和尚打交道。 “将军,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彭和尚闻言,顿时一愣,生生的止住了往前冲的身子,停了下来,抬头往天上看去。 这一看,顿时脸露疑惑之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天空中,月色下,十数个巨大的圆球,从城门处飘来,缓缓靠近驿站。 王伯安见状,顿时露出恍然之色,朝着唐寅笑道。 “原来,你小子等的是这个,” “倒是不错!” 唐寅微微一笑。 “此时东风正好,请师伯看一场盛宴!” 王伯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海寇们,摸不着头脑。 彭和尚却是心里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正在犹豫要不要暂时撤退。 此时,圆球来到驿站上空,众人的头顶。 随后,便有绳索从上面扔了下来。 顺着绳索,一个个矫健的身影,顺着绳子往下滑来。 李令月第一个落地,一个翻身之后,短枪出手,便有一名还在愣神的海寇,被一枪毙命。 彭和尚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是大明的军队,快撤!” 然而,已经晚了。 顷刻间百余名靖国公府的老兵,已经顺着绳索滑了下来,将整个驿站围的满满当当。 这些靖国公府老兵,比内卫还要彪悍,人人一杆短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相得益彰,每一次出手,都有收获。 只是一个照面,海寇便死伤大半。 唐寅见状,也不由身子一紧。 这些靖国公府的老兵,跟着他从金陵到了这里,数月的相处,很多人,他也算熟悉。 在他眼里,这些老兵,也就是精气神要好一点,经验要丰富一点。 然而,今天却是让他大开眼界。 百余老兵,别说一百多名海寇,就算是一千海寇,估计也不够他们杀的。 看他们出手,就像在看一场杀戮的行为艺术。 彭和尚也是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彪悍的兵。 这些老兵,一个个面沉如水,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似乎这些海寇的生命,在他们眼里,犹如猪羊一般,杀便杀了,兴不起半点波澜,犹如喝水吃饭一般平常。 这样的士兵,就像是为杀戮而生的一样,看的人头皮发麻,毫无反抗的想法。 彭和尚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拎着长刀,就要往旁边的院墙冲去。 他们深入院子里,大门处,已经被堵死,唯一的生路,只有翻过院墙。 彭和尚全身肌肉紧绷,脑海里,挟持唐寅,卷土重来的想法,已经抛之脑后。 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出去。 只有翻过院墙,或许他还有生还的可能。 彭和尚带着身边最高大的几名心腹海寇,不要命的往院墙跑去。 就在即将到达院墙的时候,一柄短枪横移扫来,将他们逼退。 “哼,侮辱我家相公,你还想走?” 李令月单手握着短枪,耍了个花枪,朝着彭和尚一指,语气冰冷。 彭和尚见状,顿时高举长刀,朝着李令月劈去,想要劈出一条活路。 李令月眼神一凝,短枪出手,枪出如龙,直逼彭和尚面门。 彭和尚顿时大惊,连忙挥刀格挡,又被逼退。 李令月也不趁势追击,停在原地,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短枪杵在地上,精致的小脸上,尽显霸气。 彭和尚见状,脸色越发难看。 “都给我上,杀了她!” 四名海寇,拎着长刀,齐齐朝着李令月呼啸砍去。 一组靖国公府老兵,也及时赶到,将四名海寇拦下。 又是一番丝滑出手,四名身材高大的心腹海寇,有两名,身上瞬间出现了两个枪洞,失去了战斗力。 生路断绝,彭和尚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恨恨的一咬牙,转身,朝着唐寅的方向杀去。 “姓唐的,老子活不了,你也别想好!” 彭和尚长刀狂劈,在破釜沉舟的气势下,内卫们皆不是他一合之敌 。 在无尽绝望和涛涛恨意之下,竟然一路让他杀了过去,连老方也被他的长刀,劈断了枪杆。 眼看着距离唐寅仅有三米之遥,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能将这个可恶的家伙砍死,彭和尚眼中露出复仇的快意。 “哈哈,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彭和尚的突然转向,欲与唐寅同归于尽,顿时让李令月眼眶红了起来,朝着唐寅大喊起来。 “相公,快躲开......!” 第455章 攻心计 眼看唐寅身边已经无人护卫,李令月不顾眼前的海寇心腹,短枪出手,扫开他们,不顾一切的朝着唐寅跑去。 老方更是看的睚眦欲裂,爬起身来,奋力朝着彭和尚扑去,企图拖延一些时间。 只不过,却是扑了个空。 彭和尚和唐寅之间,毫无遮挡。 只需要一刀,以唐寅的武力值,必死无疑。 彭和尚狞笑一声,举刀朝着唐寅劈去,口中快意的喝道。 “姓唐寅的,去死吧!” 以彭和尚这一刀的威力,唐寅必死无疑,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老方扭过头去,不忍看到唐寅的惨死。 李令月眼泪哗哗往下流,内心涌起无尽的悲伤和后悔,自己落地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守在相公的身边。 就在所有人惊慌不已,料定唐寅必死的时候。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跌落在地。 众人抬眼望去,顿时一脸的惊愕。 彭和尚满脸是血,倒地身亡,整张脸全都是洞,被打成了筛子。 唐寅则是吹了吹火铳口冒出的烟雾,朝着一旁的王伯安炫耀道。 “师伯,我这火铳威力如何?” 王伯安将微微颤抖的双手,负在身后,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嗯,很不错!” 唐寅见状,顿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王伯安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强装镇定道。 “老夫年纪大了,受不得这血腥之气,先行回房了!” 说着,缓缓转过身,负着手,往屋子走去。 只不过,走路的姿势却是相当怪异,速度也慢的很,一步一挪的。 唐寅微微一笑,嘀咕一句。 “老家伙,还挺要面子!” 等唐寅转过身来,一阵香风袭来,李令月已经闯入她的怀里,死死的将他抱着,喜极而泣的哭道。 “相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唐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家相公,是天上的文曲星,有神仙护着,哪那么容易死,” “放心吧,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气恼的掐了他一把。 唐寅嘿嘿一笑。 “拍了拍她的屁股,” “快放手吧,你家相公还有要事,以后有你抱的!” 李令月感受着屁股的触感,脖子瞬间红了起来,满脸羞涩,触电般的离开了唐寅的怀里。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海寇,也被老兵们基本肃清,能站着的,都是自己人。 不少老兵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寅小夫妻俩,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李令月见状,脸色羞红,恨恨的白了唐寅一眼,随后霸气的娇嗔一声。 “看什么看,小心回京后,我让爹爹罚你们!” 一众老兵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一脸后怕。 只有几位年纪最大的老兵,走了过来,朝着唐寅行了个军礼。 “姑爷,接下来可要乘胜追击?” 唐寅闻言,连忙拱手回礼,然后,摆了摆手。 “诸位辛苦,外间之事,便不劳烦你们了,你们在此休息便可!” 几人闻言,也没有在意,朝着其他老兵们使了个眼色。 一部分老兵,便自发的开始收拾院子里的尸体,剩下的人,开始抢占制高点,布置暗哨警戒。 唐寅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老兵果然好用,不用吩咐,自己就知道该干些什么。 唐寅想了想朝着老方吩咐道。 “老方,你带着人,拖着彭和尚的尸体,去城门处!”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拖彭和尚的尸体去那作甚?” 李令月见状,踹了他一脚。 “姑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问题?” 老方摸了摸屁股,嘀咕了一声。 “还真是两口子,连欺负人都一模一样!” 唐寅呵呵一笑,解释道。 “城门处,还有不少海寇,若是他们抓到彭和尚死了,也就不会反抗到底,大军攻城也就容易些......!” 老方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明白了姑爷,这叫攻心计!” 理解了姑爷的计策,老方顿时屁颠屁颠的带着人,拖着彭和尚的尸体走了。 唐寅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旁边一名护卫在唐寅身边的老兵,看着老方离开的背影,一脸感慨的朝着唐寅说道。 “这老方跟着姑爷久了,倒是长进了不少!” 唐寅闻言,顿时脸色一红。 老方跟着他长进没长进,他不知道,倒是没少挨他踹。 李令月则一脸的与有荣焉,眼眸中满是笑意。 另一位老兵,则是笑骂道。 “老耿,姑爷,可是状元,文曲星下凡,” “老方那小子,跟着姑爷沾了文气,可不得长进骂!” 老耿闻言,连连点头,然后,朝着唐寅一拱手。 “是极是极,” “姑爷,小老儿向您讨个好处,” “等俺家家孙子长大了,或可让他跟在我您身边,当个书童长随什么的,沾沾文气,” “日后,或可考个秀才公当当!” 此言一出,一众老兵纷纷围了上来。 “是啊,是啊,小老儿,也向姑爷您讨个好处......!” 老兵们争先恐后的,要将自家孙子塞到唐寅身边。 甚至为了个名额,互相摆起了功劳。 这个说,自己跟着大帅数年,立过无数战功。 那个说,自己可是跟着老国公一起征战沙场的。 还有的更过分,说自己是和李静一起尿尿长大的。 这些老兵,都是与靖国公府有着特殊关系的,虽然以下人自居,但是战场上的交情,那可不是白来的。 唐寅见状,大手一挥。 “诸位就别争了,若是本官有暇,可在国公府内开设学堂,届时尔等子孙,皆可入学,可好?” 唐寅的话,顿时得到了一众老兵的拥护,纷纷拍手叫好。 李令月则是一脸柔情的看着唐寅,凑到唐寅身边,小声说道。 “还是相公聪明,这些老兵,都是国公府的宝贝疙瘩,谁都不好得罪,如此甚好!” 唐寅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方便的时候,试试我上次说的......新花样?” 李令月闻言,顿时羞的躲到他的身后,小粉拳不停的击打他的后背。 “死鬼,坏死了你!” 唐寅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456章 三千奇兵 唐寅答应在靖国公府开设学堂,顿时让老兵们兴奋起来。 一时间,驿站内,又热闹了起来。 城门处,也是热闹非凡。 朱纨按照唐寅走前的安排,看到城内大火,便开始攻城。 然而,这些水军将领,面对海寇,还是有些心理阴影,只敢在城外开炮。 然而,即便如此,守城的海寇,依旧被炸的慌乱不已。 就在这时,数万南猴士兵,涌了过来,趁乱杀向城门,奇袭海寇。 阮三郎一改往日的怂包形象,手持利剑,亲自带着效忠他的南猴士兵,冲杀过去。 他们的任务便是打开城门,让城外水军进城。 然而,海寇们害怕大炮,面对南猴军士,却是不怂。 数千海寇,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立马便稳住了阵脚,竟然将数万南猴士兵,给拦了下来,甚至反杀了回去。 不远处凌九看着南猴士兵的奇袭,不由直摇头。 即便他不是带兵的将军,也知道奇袭,便是突然袭击。 这阮三郎倒好,还没见到人呢,就急吼吼的,乱喊乱叫。 “这打的什么鸟战啊!” 凌九吐槽一声,感觉到有人拉着他的衣角。 转身朝着身旁的阮香香看去,只见阮香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 “凌九哥哥,你帮帮我王兄吧!” 凌九闻言,轻叹了口气。 “让你的人跟着我!” 阮香香顿时大喜,连连点头。 阮三郎在临战前,给了阮香香三千南猴士兵,作为护卫。 区区三千人,对于数万大军来说,就是一小撮。 然而,对于凌九来说,足以扭转局势。 凌九从阮香香手里接过指挥权。 这些南猴士兵,面对海寇的心理阴影,比朱纨等人还要深。 毕竟南猴只是小国,像样的战,都没打过几场,兵法更是毛都不懂。 凌九指挥三千人,分成三队。 一队持盾在前,没盾牌,便将附近民房的木板拆下来,充当防御。 第二队在中间,手持长兵器,比如长毛长枪等,兵器不够,就拿长棍,总之要凸显武器的优势。 第三队,在最后面,手持远程武器,弓箭不够,石头来凑。 条件有限,凌九也只能临时拼凑。 城门处的战场,就像一场大械斗,靠的便是凶狠。 而海寇在凶狠方面,那就是天生的。 数万南猴士兵,被数千海寇押着打,连城门都没摸到,反倒是被打退到了大街上。 正面的战场还好,有阮三郎亲带军士冲杀在前,士气还在。 两侧的士兵就一言难尽了,被打的抱头鼠窜。 侧面,一只南猴士兵,被打的丢盔弃甲,连连后退。 阮三郎看到侧面士兵被海寇打的连连后退,顿时大急。 若是失去了侧面的南猴士兵策应,他们在正面的战场也危矣。 阮三郎不由得有些后悔,充满起事,更没想到自己的士兵,竟然这么不经打。 就在这时,凌九瞅准时机,带着调整阵型的三千南猴士兵,冲了上去,补上缺口。 阮三郎见状,顿时大喜。 不过,惊喜的还在后面。 原本以为,凌九带着自己留给阮香香的士兵,只能暂时稳住局面。 然而,就是这样临时调整过的南猴士兵,进入战场后,却是效果出奇的好。 凌九一边观察着战局,一边不断调整着阵型。 三千南猴士兵,冲杀进来后,心情也很是忐忑。 大战在即,他们被阮三郎留下保护阮香香,就说明战力拉垮,甚至用老弱来形容都不为过。 面对凶名在外的海寇,自然心里没底。 但是在接战之后,却发现,海寇也不过如此。 前排的盾兵,手持门板等物,顶在最前面,有害怕的军士更是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碾压并没有出现,那些海寇竟然拿这些门板毫无办法。 海寇们手持长刀,不停的挥砍木板,想要突破进来。 木板虽然不够牢固,但是也能顶住一段时间。 凌九见机会,指挥中间的长兵器士兵,全面压上。 利用兵器优势,透过门板缝隙,朝着海寇就是一阵乱捅。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番乱战,海寇们顿时被长兵器捅的连连后退,甚至留下了不少死伤的海寇。 士兵们见状,顿时士气高涨起来,那些手持木棍的,也都激动的朝前涌去,手持木棍,朝着不断后撤的海寇追着打。 一时间,形势逆转,抱头鼠窜的成了海寇。 凌九又是一声大喊。 “弓箭手,射......!” 最后一队士兵闻言,早就按耐不住,箭矢、石头、板砖,一股脑的朝着海寇射去。 长街上本就不宽,到处都是人,即便是石头,一通乱砸,也能砸伤人。 海寇们,更是大乱了起来,连带着,正面战场的海寇,也受到了影响,被裹挟着连连后退。 阮三郎不由得喜极而泣,他带着效忠自己的士兵,倾巢而出,参与到唐寅的计划当中。 这是一场生死博弈,赢了他便能拿回阮家在南猴国失去的一切,输了便是一个死。 这场战斗他不能输,所以他亲自带兵,冲杀在最前面。 只不过,双方一接触,阮三郎便感觉到了差距。 数万南猴士兵,竟然被数千海寇逼的连连后退。 好在凌九给力,三千士兵在他手上,堪比三万,甚至比三万效果还要好。 一击得手的南猴士兵,更是士气大涨,嗷嗷叫着,重新朝着城门冲去。 海寇们,在侧面的溃退,很快牵扯到了正面战场。 再加上,南猴士兵的士气提高,城外的大炮又不断的轰鸣,终于有海寇承受不住压力,开始逃跑。 溃败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一个就会带上一百个。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海寇们便死的死逃的逃。 凌九趁势,第一个杀到城门下,吩咐南猴士兵,打开城门。 城门只要一打开,城外的大名水军入城,这场战斗很快就能结束。 阮香香一直跟在凌九身边,此时眼眸中全是崇拜之色。 凌九虽然不是领兵的将领,但是在她眼里,南猴国历代名将,都不及他的万一。 有谁能将三千老弱,击溃凶名赫赫的海寇? 第457章 阮三郎的小心思 要知道阮三郎的数万精锐,都不是这些海寇的对手。 凌九却能凭借三千临时拼凑的老弱,扭转战局,这种男人,在阮香香看来,那就是神。 阮香香看着凌九,小鹿乱撞。 凌九却是顾不上这些,打开城门之后,朝着城外大吼一声。 “城门已夺下,速速进城......!” 城外一直放炮的朱纨也听到了城门处的喊杀声。 也猜到了唐寅的计划,然而,他却很不看好,那些南猴士兵,他也接触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奇袭,又能是海寇的对手? 然而,城门却是出乎意料的被打开。 凌九的一声大喊,所有大明水军都听到了。 朱纨见状,顿时大喜,这个时候,若是他还延误战机,那便是找死了。 况且,城门打开,那便是妥妥的功劳啊! 朱纨朝着身边军将们看了一眼,抽出腰刀大喊道。 “众将听令,全力攻城......!” 呼啦啦,六万大明水军,发出阵阵喊杀声,朝着城门涌去。 凌九看到大明水军冲进城门,这才松了口气。 大军京城,万事皆休! 朱纨带着大军攻进城去,内心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这场战功得来全不费功夫,跟着唐大人果然有肉吃。 不过,朱纨高兴早了。 大明水军占了城门之后,正要扩大战果。 就在这时,海寇军营过来的援军到了。 两万多海寇,还有黎副将带着的数万南猴士兵,此时终于来援。 朱纨见状顿时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自己都打进云港城了,这些海寇还不死心。 现在的朱纨和阮三郎,皆是进退步不得。 海寇们没有收到彭和尚的命令,也无法撤退。 双方都没有了退路,只有亮剑向前。 于是在城门处的大街上,两方人马再次大战了起来。 大名水军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将领虽然怂包,但是军士的素质还是过硬的,很快组织起了阵型,稳住了正面战场。 阮三郎的南猴士兵,便在一旁策应,由主力变成了辅兵。 海寇则是凶狠的冲杀在前。 双方直接撞在了一起。 大明军士阵型完备,海寇单兵素质过硬。 各有所长,相互抵消,顿时打了个旗鼓相当。 在旁边的阮三郎,看的顿时直跺脚。 若是大明水军输了,他也好不到哪去。 偏偏黎副将那个反骨仔,这个时候盯上了他。 阮三郎和黎副将的士兵,都是云港城的守军,装备差,士气低,战斗力拉垮。 但是双方都是一路货色,互相又熟悉,也是打了个五五开。 只不过,黎副将毕竟是带兵出身,比阮三郎这个养尊处优的南猴王室要好不少。 渐渐的,阮三郎这边支撑不住,连连后退。 战场逐渐向海寇这边倾斜。 凌九见状,也将三千士兵派了上去,只不过,这次收效甚微。 黎副将很快找到应对之策,也不过是拖延了些时间而已。 就在朱纨和阮三郎等人焦急不已的时候。 远处传来阵阵喊声。 “彭和尚已死,尔等海寇速速投降.......!” “彭和尚已死,尔等海寇速速投降.......!” 声音由远及近,一众海寇头目,顿时大怒。 “什么人在动摇军心?” 海寇们也是怒不可遏。 在他们眼里,彭和尚可是武力超群,为人又谨慎,怎么可能身死? 然而,随着老方的出现,一众海寇立马动摇。 只见老方带着二十余名内卫,将彭和尚的尸体高高挂起,就像在游街一样。 老远就能看的清楚。 彭和尚虽然面部被打烂了,但是那些海寇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海寇们不由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将军怎么可能........!” 战场上,双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朱纨和阮三郎这边,也是惊愕不已。 脑海中第一想法,都是不敢相信。 凶名赫赫,盘踞南海多年的海寇头子,彭和尚就这么死了? 凌九则是双目贼亮,双手握拳用力一挥手。 “唐大人果真厉害!” 无论他们是否相信,彭和尚的尸体,就被老方高高挂在长街上。 事实据在,由不得他们不信。 惊愕之下,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大战,只是昨日黄昏。 咣当一声,一名海寇惊恐之下,没有拿稳,手上兵器掉落在地上。 将众人惊醒过来。 “将军死了,快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海寇的阵营,顿时慌乱了起来。 相熟的海寇结伴,朝着旁边的街道跑去。 这个时候,能跑一个是一个。 也有不少海寇头目,比较聪明,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朝着朱纨冲去。 此时就算逃走,只要还在城内,就是瓮中之鳖。 唯一的生路,就是冲出城门。 只有出了城,他们才有活路。 朱纨和阮三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反应过来,朱纨连忙指挥水军防御。 然而,阮三郎却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的目的只是夺回云港城,重登南猴王位,赶走海寇便可。 与海寇拼个你死我活,得不偿失,不如保存实力。 阮三郎悄悄传下话去,南猴士兵只是稍微抵抗,便被击退,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 海寇们见状,顿时大喜,纷纷朝着缺口涌去。 朱纨大急,这些海寇已经是瓮中之鳖,只要自己顶住一个时辰,他们便会不战自溃。 没成想,阮三郎的南猴士兵,竟然这么怂。 朱纨大骂一声。 “狗日的阮三郎,你可真特么软啊!” 随后,朝着水军下令,全力阻击。 然而,缺口已经打开,便很难再堵上,除非大明战神李静亲来,以朱纨的能力是不可能堵死出路的。 不过即便如此,朱纨带着水军奋力追杀,收获也不少。 两万余海寇,跑出去的不足一万。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功劳也算不小。 朱纨恨恨的骂了几句,便也高兴了起来。 阮三郎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方才他主动退让,放走了海寇,既保存了南猴守军的实力,也让大明水军有所忌惮,一举两得。 凌九却是看的明白,不过,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朝着老方那边走了过去。 第458章 常驻云港城 “方大哥,唐大人呢?” 凌九一走过来,没有理会彭和尚的尸体,朝着老方问道。 内卫们看到凌九,不由得朝着他挤了挤眼。 凌九这才发现,阮香香也跟了过来,顿时无奈的苦笑一声。 老方见状,倒是没有在意,指了指驿站的方向。 “姑爷还在驿站呢!” 凌九点了点头,朝着阮香香说道。 “我现在去见大人,你回你哥哥那边吧!” 阮香香闻言,顿时眼眶红了起来。 “凌九哥哥,你还会来找我吗?” 凌九闻言,身子一颤,脸上皮肉抖了抖。 “放心吧,回大明之前,我会来看你的!” 阮香香听到这话,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众内卫见状,顿时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 老方是个感性的人,拍了拍凌九的肩膀。 “兄弟,姑爷说了,事成后让你去见他,” “这里刚刚大战完,乱糟糟的,阮三郎那里事情也多,阮姑娘在那边,多有不便,” “你带着阮姑娘一起过去便是,姑爷不会见怪的!” 阮香香闻言,一双大眼睛小心的看着凌九。 凌九扯了扯嘴角,想要硬气心肠,但是看到阮香香,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行吧,你想跟着我,等这边安定下来,我再送你回去!” 阮香香顿时转嗔为喜,小手紧紧的拉着凌九的衣角。 凌九摇了摇头,拎着长刀,径直往驿站的方向而去。 老方见状,也没有停留。 攻心计大获成功,他还得回去跟姑爷报喜。 于是也带着彭和尚的尸体,和凌九一道,回驿站。 ...... 城门处各方大战,不停的反转,端的是一场大戏。 驿站内,却是平静的很。 靖国公府的老兵们,皆是有分寸的,闹了一阵,便各自回到岗位。 有李令月和老兵在,唐寅也安下心来。 无聊之下,便找来王伯安下棋解闷,顺便等老方的消息。 王伯安经过适应之后,也缓过神来。 见唐寅找他下棋,当然不会拒绝。 否则,岂不是让唐寅,笑话他被彭和尚的死状,给吓到了? 两人在院子里,摆开棋盘,开始下棋。 进入棋局之后,很快便将之前的厮杀给忘掉了。 在棋盘上展开另外一场厮杀,李令月则是在一旁给他们泡茶。 于是乎,驿站外,大明水军、海寇、南猴士兵,杀的天昏地暗。 驿站内却是一幅恬静的景象。 凌九和老方回到驿站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来到院子里,唐寅则是头也没抬的说道。 “老九,稍等啊,” “我与师伯,马上分出胜负了!” 话音刚落,王伯安伸出手指,落下一颗棋子。 “确实如此,胜负已分,” “小子,回去之后,你要替老夫找一幅佑军先生的字帖来!” 唐寅闻言,将手中棋子丢进棋奁,拍了拍手。 “今日赌注,暂且记下,明日再战!” 王伯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对唐寅的无耻嗤之以鼻。 “你小子,若有胆量,老夫让你一子也无妨!” 唐寅耸了耸肩。 “明日再说!” 王伯安见状,笑了笑,也不在意。 这场棋局,唐寅看似下的霸气的很,其实一直被压制。 以他的凑棋篓子,王伯安不到百手,便能结束战斗。 但是王伯安知道,唐寅找他下棋,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有这样的师侄,王伯安甚是满意,方才之言,也不过是玩笑罢了。 唐寅说完,这才看向老方。 “城内的海寇都解决掉了?” 老方连忙回道。 “姑爷,还是你厉害,” “那些海寇看到彭和尚的尸体,瞬间斗志全无,只顾逃命,” “朱指挥使,带着兵正在追杀溃逃的海寇呢!”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老方却是继续说道。 “本来,那些海寇一个也别想逃,那阮三郎实在太怂,连个人都拦不住,否则,这场大战应该是大获全胜才对,” “如今却是有不少海寇逃了出去!” 此言一出,凌九身后的阮香香顿时脸色一变,惊恐的看向唐寅。 唐寅呵呵一笑。 “海寇凶残,南猴士兵拦不住也属正常,” “况且,放过部分海寇,也是我的意思!” 老方不由一愣。 “姑爷,你没说错吧?” 一旁的王伯安见状,刮了他一眼。 “你呀,方才还说你长进了,连这也不懂,” “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昔日韩信围杀项羽,偏偏围三留一,便是为了不让他背水一战,” “这些海寇也是如此,若是不让他们看到生还的希望,必定拼死一搏,” “届时咱们的人损失就大了,所以拦住那些海寇,反而不美!” 老方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凌九则是看着唐寅,若有所思。 阮香香更是感激的看向唐寅和王伯安。 王伯安的一番分析,不仅给她解惑,更是给阮三郎一个台阶下。 只要唐寅不怪罪她的王兄,那便是好的!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唐寅呵呵一笑,朝着凌九说道。 “老九啊,这次辛苦你了,” “此番云港城大胜,你功不可没,” “我与王大人商议过了,为了加强大明与南猴国的贸易,海运衙门,决定派人常驻云港城,” “本官推荐了你,你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阮香香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凌九闻言,却是瞪大了眼睛。 “让我常驻云港城?” 王伯安见状笑道。 “我海运衙门,一直缺副使,若是你没意见,老夫便向陛下请奏,由你担任。” 凌九闻言,顿时急了。 “可是下官乃是内卫,郑大监那边......!” 凌九话还没说完,唐寅便摆了摆手。 “郑大监那里,本官自会去说项,你就不要操心了!” “你的这些内卫兄弟,若是有愿意留下的,你也可以带上,” “另外,还会给你留三千水军,战舰六艘,火炮十门,隧发枪两百支,” “主要职责便是负责,保护我大明来往南猴的商船!” 凌九闻言,却是依旧有些犹豫。 “这个......怕是......南猴国也不会同意吧?” 话音刚落,阮香香便急忙说道。 “凌九哥哥放心,王兄那里我去说,他会同意的!” 第459章 大明第一个海外基地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老九啊,咱们与南猴国,需要交好,日后贸易必然很多,” “这个职位,也不是一成不变,三年一轮换,” “三年后,若是你想回大明,本官会为你请奏,届时,你想回内卫也可,去军营也行,如何?” 阮香香顿时一脸期待的看着凌九。 凌九扯了扯嘴角,犹豫半天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唐寅见状,朝着王伯安使了个眼色,露出得逞的微笑。 王伯安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朝着阮香香说道。 “阮姑娘,现下,本官和凌九,有些公务要与之商谈,还请暂避片刻!” 阮香香闻言,很是通情达理的,学着大明的礼仪,眼角含笑,微微屈身,朝着众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眼含羞意的看了凌九一眼。 凌九朝着她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着,朝着两名内卫吩咐道。 “你们两个,送阮姑娘回去!” 等阮香香退走之后,王伯安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凌九。 “你虽是内卫出身,不过,既然入了我海运衙门,便是海运衙门的人,” “有些话,老夫要与你说清楚,” “唐寅和本官坚持要你留在南猴,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缘由!” 凌九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他自然是猜到了唐寅和王伯安的打算,只是没想到王伯安竟然选择和他摊牌。 “大人是想让我利用阮香香,控制南猴国?” 王伯安闻言脸色一红。 唐寅却是轻笑道。 “老九啊,咱可不是那土匪海盗,只知道抢劫杀人,” “我大明地大物博,还需要南猴国这蛮荒之地?” 凌九不由得一怔。 “不是?” 王伯安咳嗽一声,说道。 “我海运衙门,又不是军营,不负责开疆扩土,只要贸易,” “南猴国虽然蛮荒,但是位置得天独厚,盛产粮食,” “南猴人不多,这么多粮食,烂在地里,本官看的心疼啊,” “咱们大明人多,遇上灾年,粮食总是不够的,” “陛下的旨意是,以我大明的丝绸、麻布、茶叶等物,多多换些粮回去,以备天灾,” “咱们海运衙门,职责重大呀!” 凌九闻言,一股使命感感立马油然而生,当即朝着王伯安一抱拳,沉声道。 “大人放心,凌九明白了!” 王伯安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唐寅果然没看错你!” 凌九闻言,也朝着唐寅抱拳行礼。 “多谢大人看重!” 唐寅眼含笑意。 “老九啊,老郑将你交给我的时候,说你人机灵,长相又帅气,” “你我相识一场,可否让本官看看你的真面目?” 凌九听到这话,身子颤,犹豫片刻,便直接伸手,将脸上的络腮胡子揭了下来。 没了络腮胡子的凌九,瞬间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年,看起来不比唐寅大两岁。 极限的反差,顿时让老方,看的目瞪口呆。 “我去,姑爷,糙老九,变小生了!” 唐寅见状,却是满意的和王伯安对视一眼。 “老九,本官也不藏着掖着,” “这南猴国,虽然蛮荒,但是除了粮食外,还有不少黄金和香料,是我大明所需之物,” “很快,这里便会有大批商贾,前来贸易,” “本官坚持让你在这里,便是想要为我大明商贾们,提高保护和方便,” “最好的办法便是,你拿下阮香香,加强与南猴国的联系,如此方有保障,” “你可愿意?” 唐寅说着,眼神盯着凌九。 凌九闻言,心里哀叹一声。 看来唐大人还是不肯放过南猴国。 沉思片刻之后,凌九朝着唐寅一抱拳。 “唐大人,您之前有意无意让我与阮香香接触,” “末将便猜到了大人的意图,” “末将只是想请大人放过阮三郎一命!” 唐寅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老九啊,你这家伙心思可真多,” “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阮三郎的命了?” 凌九疑惑的抬起头来。 “大人不傻阮三郎?” 唐寅摇了摇头。 “那阮三郎,虽然隐忍,有城府,但是眼光局限,南猴国的军队,战力还不如海寇,” “本官要他的命做什么?” “有三千水军在,他们玩不出花样,” “本官要你搞定阮香香,只是想多个传话的人,” “如此一来,也不会出现,海寇袭击我大明水军的事例!” 凌九听到这话,不由得满脸羞愧。 和阮香香接触这几天,他也发现阮香香看起来娇蛮,但是人却特别单纯,在内卫待久了,看惯了阴谋诡计。 这样纯洁的姑娘,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唐寅和王伯安让他留在云港城,必然是看中了南猴国的东西。 以他的理解,必然是要清除掉阮三郎,好让自己上位间接控制南猴国。 若是杀掉阮三郎,日后阮香香知道真相,那么自己纯洁的爱情......! 凌九一直在犹豫和自责中。 结果,唐寅就真的只是让他保护大明的商贾和运粮航道。 凌九朝着唐寅和王伯安躬身行了一礼。 “凌九必然不会辜负陛下,两位大人的期许!” 唐寅闻言,再次笑了起来。 凌九见状,也咧开嘴角,微笑着。 至此,大明第一个海外基地诞生。 凌九高高兴兴的安排留港事宜。 二十多名内卫,有六人,愿意跟着凌九留下来,其他人虽然不舍,但是京城或许有牵绊,都表示要回去。 唐寅大手一挥,这些人,不管选择留下,或者回内卫,都会向上面请功。 凌九更是高兴,他们一起在海寇间当探子,两年的时间,终于开花有了结果。 凌九和内卫们,高兴而去。 王伯安看着凌九离去的背影,朝着唐寅沉声问道。 “你真准备放过阮三郎?” 唐寅斜了他一眼。 “师伯,我在你眼里,有这么阴险吗?” 王伯安扯了扯嘴角。 “若是在白鹿书院的时候,我觉得不会,” “但是,你小子中榜当官之后,跟着郑老太监久了,老夫有些看不透你!” 第460章 人情世故 唐寅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 “师伯,学生一片赤子之心,难道您看不出来?” 王伯安不由得笑骂道。 “你小子,少跟我贫嘴!” 唐寅微微一笑。 “师伯放心吧,学生虽然身在庙堂的漩涡里,但是一直牢记我家先生的教诲......紧守本心!” 王伯安闻言,眼睛一亮,大笑道。 “好一句,紧守本心,李晋那个家伙,看似不着调,却是胸有沟壑,” “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说着,王伯安朝着唐寅摆了摆手。 “你去忙你的吧,老夫被囚多日,也累了,” “回去之时,你再来叫老夫!” 王伯安说完,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令月见状,来到唐寅身边。 “相公,王师伯,这是怎么了?” 唐寅摇了摇头。 “老王这家伙,圣母心发作了,” “看来庄师说的对,官场凶险,师伯性子直,当初让他进户部去钱庄,又来去了海运衙门,皆不适合他,” “回去之后,还是帮着庄师筹建官学,远离朝堂的是非为好!” 李令月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 “相公真想杀了那阮三郎?” 唐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你家相公喜欢女人,可不喜欢杀人,” “庄师说了,我也不适合朝堂,回去后跟着他修身养性......!” 李令月闻言,嘻嘻一笑。 “那我就陪着相公一起修身养性!” 唐寅嘿嘿一笑。 “今夜无事,不如......!” 李令月满脸娇羞。 一旁的老方不合时宜的咳嗽一声,被两口子齐齐刮了一眼。 ...... 第二日,清晨。 唐寅满面红光的走出房间,李令月随后跟了出来,不停的翻白眼,抹嘴角。 唐寅哈哈一笑,搂着她的小蛮腰,小声说道。 “娘子辛苦!” 李令月顿时白眼翻的更厉害了。 只不过,被唐寅一搂腰,气势又软了下来。 两人正你侬我侬 老方迎了上来。 “姑爷,朱纨等一众军将求见!” 李令月见状,不由得脸色绯红,暗暗掐了唐寅腰间软肉一把。 直到唐寅疼的脸皮直抖,这才松开小手。 唐寅恢复过来,顿时没好气的朝着老方喊道。 “大早上的见什么见,本官早饭还没吃饱呢......让他们等着!” 老方不由莫名其妙,看着去洗漱的唐寅,不由小声嘀咕。 “不是你自己说,水军来了,就即刻来报的嘛!” 说罢,跺了跺脚,转身朝着前院而去。 等唐寅收拾洗漱完毕,这才在前院见到朱纨等人。 朱纨等一众水军将领,虽然官阶都比唐寅高,但是却都朝他见礼。 唐寅也没有矫情,一扫方才的起床气,满脸堆笑的朝着众军将拱手回礼。 “哎呀,诸位将军,恭喜恭喜,这一战,可是功劳不小啊!” 此言一出,一众水军将领嘴角都快咧到腮边了,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朱纨,他身为指挥使,之前被海寇围困,毫无办法,这一战,顿时让他抖了起来。 从昨日起,眼角的笑意,就没停过,这才早早的带着军将们,来找唐寅报功来了。 “哎呀,唐大人,同喜同喜,” “大人运筹帷幄,将士们用命,方才将尽灭海寇,” “大人才是头功啊!” 对于朱纨的话,一众军将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大人手刃海寇头子彭和尚,乃吾辈楷模也......!” “大人功绩无出其右也,陛下给个爵位也不为过也!” 一帮子武将往起了文吹,虽然尴尬,但是对于唐寅的功劳,却是无人敢抢。 开玩笑,昨日要不是老方带去彭和尚的尸体,胜负还真是两说。 况且,唐寅是什么人? 虽然官职只是江南总督府六品参军,但是两郑老太监都与他打的火热,况且还有靖国公府战神李静女婿的头衔,谁敢抢他的头功? 于是乎,场面极其热闹,双方互相恭维了起来。 跟在唐寅身边的老方听到这些恭维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寅却是一脸淡定,只是一个劲的吹捧水军将领的战绩。 什么运筹帷幄,作战勇猛,兵法娴熟,指挥得宜......云云。 说的朱纨等人都脸红了起来。 好在唐寅脸上看不出嘲讽的表情,众人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双方恭维了好一会,在老方即将忍不住要吐了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朱纨咳嗽一声,朝着唐寅问道。 “大人,如今彭和尚以及一众海寇,已经剿灭,” “接下来,可是要回大明了?” 朱纨的话,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被围困在这里,大半年了。 如今好不容易事情解决,自然是想回家的。 唐寅闻言,呵呵一笑。 “自然是回去,” “不过,还得等郑大监回来,方能启程!” 众军将闻言,纷纷笑道。 “那是自然!” 开玩笑,郑老太监才是最高领导,他不回来,谁敢走啊! 朱纨忍不住问道。 “郑大监,可有说过何时回来,这期间,吾等应该如何?” “还请唐大人出个章程!” 唐寅晃了晃脑袋。 “郑大监走时说过,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必定会回来,” “这期间,朱指挥使便留在战舰上,做好准备,一旦郑大监回来,咱们即刻启程!”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 “如此甚好!” 众人又说了一阵,朱纨等人便起身告辞,带着水军回到战舰上。 水军军将们一走,唐寅这才看向老方。 “老方,师伯可起来了?” 老方眨了眨眼睛。 “王大人早就起了,带着凌九,出去找阮三郎去了!”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师伯和凌九找阮三郎去了?” 老方点了点头。 “是啊,说是去换些粮食回去,” “这次来南猴国,王大人的职责是带回不少于一千万石粮食,如今还没着落呢!” 唐寅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师伯为人刚正,尽忠职守,” “咱们也不能落后了,那彭和尚如今在何处?” 老方闻言,身子一颤。 “安排在后院的地窖中,” “姑爷,那家伙,恶贯满盈,中了一火铳,满身是死,都没死,不会是有鬼神护体吧?” 第461章 这下麻烦大了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什么鬼神护体,那是姑爷我手下留情,那一枪用的是散弹,还没有对着要害打,他才没死透!” 唐寅说着,摆了摆手。 “带我去见他吧,郑老太监让我留活口,那一枪还是打的太重了,我怕这家伙等不到老郑回来了!” 老方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唐寅往后院走去。 来到地窖,里面本是储藏粮食的地方,现在却有数名靖国公府老兵把守。 昨夜已经身死的彭和尚,此时躺在一张案板上,脸上的鲜血已经结痂,看起来有些恐怖。 但是细细看去,彭和尚伤口虽多,半边脸上,皆是一个个小洞,却是伤的不深。 唐寅也以为彭和尚死了,但是老方挂着他游街一圈之后,发现这货,竟然还能喘气。 凌九等人走后,唐寅便暗中吩咐老方,将彭和尚拖到地窖中,还让他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 经过一夜,现在看到彭和尚果真还活着,唐寅也不得不感叹,这家伙身体素质强悍。 唐寅朝着守卫的老兵努了努嘴。 “这家伙如何了?” 老兵闻言,朝着唐寅拱手回道。 “姑爷,还有一口气!” 唐寅点了点头,拿起旁边一杯水,泼在彭和尚的脸上。 好一会之后,彭和尚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唐寅后,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 老方见状,不由得一个闪身拦在唐寅身前。 唐寅摆了摆手,将老方拉开。 “怕什么,就他这德性,还能起来杀了我?” 彭和尚闻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只是吐出几口鲜血出来。 奇怪的是,吐了几口鲜血之后,彭和尚的脸色竟然好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 “无耻......暗算......老子.......死你!” 唐寅皱了皱眉。 “彭和尚,你如今深受重伤,若是得不到医治,便只有死路一条,” “本官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或许,本官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彭和尚闻言,顿时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寅。 好一会之后,才吐出两个字。 “发誓......!” 唐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现在是本官给你机会,并非非你不可,” “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本官便走了!” 说着,直接转身,大步往地窖外走去。 彭和尚顿时急了。 “等......等......!” 唐寅闻言,再次转过身来,来到彭和尚身前。 “这才对嘛,你的海寇,都给本官打散了,” “就算让你活着,你也翻不起风浪,” “本官一向信守承诺,只要让我满意,留你一条小命也无不可!” 听到这话,彭和尚倒是眼睛一亮。 说实话,若是唐寅直接发誓,他还不一定相信。 但是唐寅的这一番话,反倒是可信度比较高。 彭和尚努力的定了定神,忍着脸上的疼痛,吐出两个字。 “你......问!”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本官想知道,那个叫弦子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 彭和尚闻言,不由一愣。 “弦子?” 唐寅点了点头。 “郑老太监带着弦子,应该是去了你的老巢,” “你可知道,他去干什么?” 彭和尚闻言,也是一脸疑惑,然而,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激烈的喘息起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唐寅顿时一脸诧异。 “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彭和尚激烈的喘着气,片刻之后,这才平静下来。 神奇的是,彭和尚的脸色竟然红润了起来。 唐寅正想靠近一些,彭和尚突然坐了起来,伸出手抓着他的衣领,哈哈大笑着。 “哈哈哈,唐寅,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那个太监,想要找的是传国玉玺......!” 此言一出,唐寅顿时脸色一变,朝着老方大吼道。 “老方,你们捂着耳朵,快出去!” 老方和两名老兵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双手捂住耳朵,快速跑了出去。 彭和尚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死死的盯着唐寅。 “姓唐的,没想到,老子临死之前,还能坑你一把,真是痛快,” “事涉传国玉玺,你就自求多福吧!” 传国玉玺,在太祖立国之前,便丢失了。 北绒入侵中原大地,烧杀抢掠,占据中原数十年,那个时候,传国玉玺便失踪了。 当年,太祖立国,就因为没有传国玉玺,导致许多势力不服气。 要不是太祖文治武功,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太平。 然而,即便到了现在,传国玉玺的丢失,依旧是大明朝廷,乃至赵家的缺失和遗憾。 许多人,依旧孜孜不倦的在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 可以说,只要这玩意在手上,便拥有了正统和大义。 唐寅这种小卡拉米,牵涉其中,那就是找死。 “麻烦了!” 唐寅哀嚎一声,看向依旧疯狂大笑的彭和尚,顿时大怒,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杀了这个苟日的。 彭和尚却是四海不予理睬,自顾自的说着。 “那东西,本来在我手上,我还以为是假的,” “可惜啊,我彭和尚没有那个命,” “唐寅那东西,被我卖去了满剌加,你找佛朗机人去要吧,哈哈哈......!” 唐寅闻言,气恼之下,拎着匕首,就要刺入彭和尚的胸膛。 然而,让他开枪还好,毕竟离的远,若是直接近距离杀人,他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只不过,还没等唐寅犹豫,彭和尚便突然再次剧烈的喘息起来,仅仅几息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便瘫软了下去。 唐寅顿时一脸愕然,伸出身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附耳听了下心跳。 这下是彻底死了! 唐寅不由的一脸阴沉。 这货是自知必死无疑,还假装与自己谈条件。 直到想明白,郑老太监是冲着传国玉玺来的,这才激动之下,回光返照,恢复了过来。 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便将唐寅拖入了深渊。 唐寅不由恼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唐寅你真是抽疯了,非得来见这个吊毛......这下麻烦大了!” 第462章 暴怒的郑老太监 唐寅暗恨自己多事,来见彭和尚。 然而,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处理? 一个不好,自己的穿越之旅,便真的到头了。 唐寅在地窖中,待了许久,直到老方跑进来汇报。 “姑爷,小姐到处找你呢!” 唐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老方。 “老方,你叮嘱两位老兵,此事......千万不要传出去!” 老方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姑爷,您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他们都是国公府的老人,不会多嘴的!” 唐寅见状,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情绪,往外走去。 ...... 南焦岛,乃是彭和尚的老巢。 这里本是弦子的父亲建立的,整个岛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然而,在弦子的带领下,郑老太监轻而易举的攻上了岛。 小岛的正中央,一座类似寨子的建筑外,到处是残垣断壁,场面血腥。 胡宪指挥水军打扫战场。 寨子内,则是郑老太监带去的内卫。 这些内卫一个个沉着内敛,面对血腥的场面,依旧面不改色。 寨子内的暗室中,郑老太监脸色阴沉的盯着弦子。 “你说的东西呢?” 弦子显然也有些懵逼,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他,放在这里的,” “是我亲眼所见!” 郑老太监眼神阴鸷,一把抓着弦子的手。 “是你亲眼所见?” 弦子惊恐的不住点头。 “是啊,我亲眼所见,” “那个东西,是彭和尚在满剌加外,劫掠一个佛朗机商人得到的,” “我见过那东西,与你的人带来的图片一模一样!” 北绒窃据中原,到王朝后期,内部分裂严重。 当时的北绒皇室,横征暴敛,不得民心,木离的祖先与王室箫家,也是离心离德。 后来木离的祖先被皇室所杀,木家的后人,被箫家赶到了更北边,反倒是躲过一劫。 箫家被太祖兵败后,少部分残存的皇室子弟,不敢去北边投奔木家,反倒是乘船南下。 对于这一点,郑老太监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赵家得到天下之后,只顾着稳固政权,没有往海外扩张,此事便只是一个传说。 等大明江山稳定下来,历届皇帝或者有野心的皇子,包括北绒的木家,都有派人出海寻找传国玉玺,都是无功而返。 天佑皇帝,自然也想得到传国玉玺,大明虽然承平两百余年,但是这东西若是落在别人手上,那可不是好事情,说句威胁大明江山都不为过。 历代君王,都将此事看的很重。 两年前,弦子得知一个事实,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彭和尚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所杀。 曾经的夫妻之情,瞬间变成了仇恨的对象。 弦子自知不是彭和尚的对手,便找到大明告诉他们传国玉玺在彭和尚的手上。 这么多年来,传国玉玺的线索,多如牛毛,天佑皇帝都习惯了。 然而,弦子却是能准确的说出传国玉玺的特征,竟与皇宫留存的画像和描述,大差不差。 天佑皇帝立马就上心了,让郑老太监派人去接触弦子。 然而,那个时候,天佑皇帝就是个穷逼,别说派兵出征彭和尚了,他对付北绒残存的木家,都有些吃力。 便将的将士,军饷都拿不出来,拿什么出征? 于是乎,郑老太监便派了凌九和二十名内卫,乘机打入彭和尚的身边,以期陛下腾出手来,再收拾彭和尚,拿回玉玺。 只不过,这一卧底,便是两年。 直到唐寅的出现,解决了天佑皇帝的财政危机。 加上南猴国扣押王伯安,彭和尚这才再次进入天佑皇帝的视线。 这才有了郑老太监身为皇帝身边第一心腹,却千里迢迢赶来救区区一个从三品海运使的事。 表面上,天佑皇帝对南猴国扣押人质,还企图勒索大明,大为愤怒,实际上,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 天佑皇帝属于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郑老太监却是不能无视,此时,见南焦岛彭和尚的宝库中,没有找到东西,自然是勃然大怒。 面对弦子的话。 郑老太监冷笑一声,怒道。 “老夫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这荒岛上,你以为老夫是闲的吗?” 弦子闻言,极力解释。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彭和尚拿到那个东西之后,在折腾我的时候,还说过,有了那个东西,他日若有机会,他还能打回大明当你们的皇帝呢!” 郑老太监闻言,朝着身边内卫,摆了摆手。 两名内卫立马面无表情的将弦子拖了下去。 弦子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彭和尚确实和她说过,那便是传国玉玺,只不过,没高兴几天,便认定那东西是假的。 彭和尚虽然是大明人,但是地位不高,知道的东西也不多,找人打听后,这才知道,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与自己手中的不一样。 虽然上面都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但是却与记载不符。 记载中,传国玉玺是由一整块和田玉,制作而成。 而他抢来的玉玺,却是半玉半黄金,乃是金镶玉的结构。 彭和尚生了几天气,便不了了之,后来,因为与佛朗机人争夺地盘,彭和尚便将此物卖去了满剌加。 然而,他做这些,也没有告诉弦子。 弦子却是为了让大明皇室,成为自己复仇的垫脚石,将此事当成拉天佑皇帝下水的筹码。 郑老太监自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弦子耍了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只不过,整整两天,严刑拷打之下,郑老太监却是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 弦子只是一口咬定,那东西,就在彭和尚手上。 郑老太监见状,想了想便决定大军返回南猴国。 郑老太监满怀期待而来,却是失落而归。 好在,这一趟也没有白来。 彭和尚在南海劫掠多年,虽然大部分的财物,都被他用来招兵买马,购买战船和兵器,但是留下的财物也不少。 按照胡宪的估计,怎么也值五百万两。 郑老太监对此也不在意,自从大明有了钱庄司,这点钱,已经不放在老郑眼里了。 郑老太监大手一挥,以陛下的名义,拿出三成出来,犒劳跟他出来的水军。 胡宪等人顿时大为兴奋,三呼万岁之后,高高兴兴的往南猴云港城方向而去。 ...... 第463章 邪气入体 唐寅自从那日之后,就病倒了,高烧加昏迷。 李令月顿时急的不行,整日里跟在他身边,照顾他。 找来了水军的军医,却是足足数日,都不见好。 李令月心疼的直掉眼泪,整日缠着军医想办法。 军医也是束手无策。 “郡主殿下,唐大人身体没问题,只是些许风寒,按理说,歇息这么几日,应该大好才是,” “如今这样,怕是只有一种可能!” 李令月闻言,急切问道。 “什么可能?” 军医扭捏的说道。 “唐大人乃是文人,这段时日,接触杀戮太多,怕是被邪气入体了!” 此言一出,军医顿时红了脸,遇上不明白的病理,用鬼神之说来解释,这让他不由感到羞耻。 然而,这样的解释,却是让李令月点了点头。 她从小便接触军营,杀人死人,都是常事,见多了第一次接触杀人之人,怪异的事情。 唐寅可能是在杀彭和尚的时候被吓到了。 李令月给自己安慰的同时,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于是,从那日开始,李令月便也不出门了,除了守在唐寅身边,就是为他诵经祈福。 作为知情人的老方,看着自家小姐这样,也是心疼不已。 然而,看着昏迷不醒的唐寅,又不敢多说什么。 整个驿站里,因为唐寅的病倒,充斥着压抑低沉的气氛。 王伯安也每天都来看望唐寅一次,只不过每次都摇着头离开。 唐寅一直在昏迷之中,好在还能喝些米汤,不然这样下去,不病死,也饿死了。 此时的唐寅,却是陷入了一个梦境当中。 梦里,他身着死囚衣服,捧着一个盒子,跪在京城的午门问斩台上。 盒子里,是一个类似传国玉玺的东西。 他的身边,还有李令月、母亲唐刘氏、先生李晋、岳父李静、太子赵睿、江臣、庄墨寒、王伯安、朱胖子........等等熟悉的人。 他们都是身着死囚服,低垂着脑袋,每人身后都站着一名刽子手。 天佑皇帝端坐监斩官的位置上,脸色阴沉,不怒自威。 “唐寅,你好大胆,竟敢私藏传国玉玺......!” 说着,天佑皇帝丢下一根斩签后,便有一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拎着百十斤重的大刀,朝着他砍了下来, 唐寅朝着那刽子手看去,那刽子手却变成了郑老太监的模样,嘿嘿笑着。 “小子,受死吧.......!” 唐寅顿时大喊一声。 “陛下我没有......啊!” 随着一声大喊,唐寅顿时坐了起来,浑身大汗淋漓。 守在床榻旁的李令月,正在诵经祈福,见到唐寅醒来,顿时喜极而泣。 “相公,你醒了?” 唐寅看到李令月,顿时轻轻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虽然昏迷,却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那场梦,困住了他,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唐寅轻轻拍着李令月的后背,安抚着她。 “好了好了,你家相公是文曲星下凡,有神仙护佑,不会有事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哭的更厉害了,紧紧抱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手。 “呜呜呜,相公,你吓死我了!” 就在这时,老方第一个冲了进来,立马便是一声狼嚎。 “嗷呜,姑爷,你终于醒了!” 李令月见状,这才害羞的松开手。 唐寅呵呵一笑,捏了捏李令月的小手。 “你家相公饿了!” 李令月红着脸,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笑道。 “那我给相公煮碗粥去!” 李令月站起身,出了门。 唐寅这才看向老方。 “那件事,你没传出去吧?” 老方闻言,神色严肃,小声回道。 “姑爷放心,没人知道!” 唐寅点了点头。 “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否则你我皆有杀身之祸!” 老方闻言,顿时菊花一紧。 “姑爷,不至于吧,这东西虽然要紧,但是陛下也不至于......!”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我们是臣子,那东西天生就是皇家的,我们只是臣子,碰不得,” “一着不慎,就生死的下场。” 说到这里,唐寅苦笑一声。 “那个彭和尚,临死之前,还要坑我一把,真特么点背啊!” 老方挠了挠头。 “姑爷,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唐寅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我会处理的!” 老方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姑爷!” 随着唐寅的苏醒,驿站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王伯安、朱纨等人,也跑来看他。 甚至凌九和阮香香也来了。 一番看望之后,便被王伯安以唐寅要休息为由赶走了。 王伯安自己却是留了下来。 这段时日,唐寅昏迷,王伯安无奈之下,也只能帮忙操持这边的事情。 通过王伯安的述说,唐寅也大概知道了云港城内的事情。 朱纨等人退回战舰上,阮三郎更是高兴,在他的手腕下,很快便控制了云港城。 当然,对于唐寅以及大明将士,那是千恩万谢,当场上表大明皇帝,认大明为宗主国。 凌九和阮香香则是进展神速。 凌九的露出真容之后,阮香香更是喜欢,恨不得每日都跟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这中间,也发生了些小插曲。 阮三郎也是倒霉,夺回云港城后,文武百官纷纷来投,一时间风光无限。 没想到黎副将却没有逃走,而是暗中躲在城内,就在阮三郎出门嘚瑟之际,被他刺杀。 阮三郎虽然没死,但是被黎副将刺伤了肺部,终身都会落下病根。 南猴的文武百官们,顿时就急了。 现在的南猴王室只有阮香香一个人了,在阮三郎病好之前,都得要她老操持国事。 凌九身为准驸马,自然是当仁不让,帮着她出谋划策。 他有大明上官的光环,又有阮香香的支持,很快便在南猴树立起了威望。 唐寅听到凌九已经插手南猴国的事情,不由轻轻笑道。 “这个凌九倒是个人才!” 王伯安闻言,晃了晃脑袋。 “小子,那黎副将刺杀阮三郎,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唐寅闻言,不由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师伯,我都昏迷了,还如何安排?” 王伯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微笑道。 “也是,该是我想多了!” 第464章 十个玉玺,也比不上他 王伯安说完,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便也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之后,屋子内便也安静了下来。 夜晚。 李令月许是看到他醒了过来,心情放松之下,很快便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唐寅则是站起身,咳嗽着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 “相公,你怎么起来了?” 唐寅闻言,拉住伸过来的小手,将她抱在怀里。 “我没事,方才出了一身汗,想要透透气!” 李令月闻言,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军医说,相公受不得杀戮之气,被邪气入侵,我怎么能不担心?” 唐寅呵呵一笑。 “我是读书人,这段时日,见多了尸体,” “许是有些不适应!” 李令月见状,主动靠在唐寅的胸膛,轻声说道。 “相公莫怕,妾身是练武之人,邪祟不敢靠近,” “以后......妾身来保护相公!” 李令月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霸气的话。 唐寅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将抱着李令月的手紧了紧,看着窗外的夜景,轻轻说了一声。 “好......!” 接下来的日子,云港城内再次平静了下来。 唐寅醒来后,在军医调理下,李令月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好了起来,除了身子有些虚弱,还有些咳嗽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十天之后。 朱纨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唐大人,郑大监回来了,让我通知你,去见他!” 唐寅闻言,眼神一凝。 老方则是身子一紧,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 李令月倒是挺高兴。 “相公,这下好了,郑大监回来,咱们就能回大明了!” 唐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李令月拎着短枪,便要跟上去。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 “令月,老郑回来了,咱们也要动身了,你留下准备准备,咱们搬回战船上去!” 李令月闻言,倒是没有多想,高兴的安排去了。 唐寅带着老方跟着朱纨出了云港城,来到港口处。 果然看到三万水军,已经回来了,正静静的停泊在港口。 最大的主舰,便是郑老太监所在战舰。 唐寅还没登船,便有数名内卫迎了过来。 “唐大人,郑大监已经等着您了,请随我来!” 老方和朱纨,也要跟着登船,却被内卫拦了下来。 “郑大监有令,只见唐大人!” 两人闻言,不由一愣。 朱纨倒是没什么,郑老太监的地位可不是他能质疑的,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便退到一旁。 老方则是皱了皱眉。 唐寅见状,朝着老方摇了摇头说道。 “你先回去帮令月收拾东西,” “我最多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老方闻言,看了唐寅一眼,这才抱拳道。 “是......姑爷!” 看着老方离开港口返回驿站,唐寅不再犹豫,跟着内卫登船。 然而,郑老太监却没有在甲板,也没有在舱房内。 内卫带着他往船底走去。 船底一般是储藏东西的地方,也有水手住在这里。 一路走来,却是一个水手也没有看到。 反倒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是内卫。 下了船底之后,继续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便越阴暗。 远远的,还有惨叫声传来。 唐寅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来到船底最里间,内卫推开房门,一股血腥味立马扑面而来。 唐寅顿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郑老太监的声音。 “听闻你邪气入体,病了?” 唐寅闻言,一边咳嗽,一边迈步走了进去。 透过昏暗的光线,唐寅这才看清楚,里面摆满了刑具,一个女人被架在木头架子上,两名膀大腰圆的内卫,光着膀子正在鞭打那女人。 女人浑身是血,沾着盐水的鞭子,打在她的身上,便是一声惨叫。 郑老太监便坐在角落里,慢悠悠的在喝着茶。 唐寅见状,朝着郑老太监走去。 郑老太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 “既然病了,那便坐吧!” 唐寅再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才顺着郑老太监的话,坐了下来。 郑老太监见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幽幽说道。 “这个女人叫弦子,本是东倭贵族,他的父亲在东倭本土战败,便到了这里,占据岛屿当了海寇,” “后来便是她看上了彭和尚,结果引狼入室,让彭和尚借机做大!”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我也听说过,彭和尚便是靠着一个东倭女人发家的!” 郑老太监挑了挑眉。 “彭和尚这厮,也算是个枭雄,凭借白身,一跃成为称霸海域的海寇.......!” 郑老太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唐寅也认真的应和着,就像老友在聊天。 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中聊天,怎么看怎么诡异。 两人说了一会。 郑老太监便话锋一转。 “老夫临走之前,让你留活口,你可记得?”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 “彭和尚确实死了!” 郑老太监微微一笑。 “老夫听说了,你一火铳,将他的半张脸都给打花了,” “不过,老夫听闻,彭和尚的尸体,被方力拖到了驿站的地窖中,” “第二日,你还去了地窖?” 唐寅闻言,顿时身子一紧,暗骂一声。 “苟日的,这郑老太监到底安插了多少探子?” 郑老太监见唐寅的神情,坐直了身子,忽然笑道。 “看来,你知道了!” 唐寅扯了扯嘴角。 “老郑,你不会是要灭口吧?”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两名内卫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唐寅听着郑老太监刺耳的笑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事已至此,唐寅决定摊牌。 “老郑,实话说了吧,彭和尚临死之前,确实告诉我,你是在找传国玉玺!” 意想中的刀斧手没有出现,郑老太监只是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哦,东西果然在彭和尚那里?” 唐寅摇了摇头。 “东西不在他手上,被他卖去了满剌加!” 郑老太监不由一愣。 “满剌加?” 唐寅摊了摊手。 “他就是这么说的,信不信由你!” 郑老太监笑道。 “嗯,老夫信你,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唐寅不由一怔。 “你让我回去?” 郑老太监一瞪眼。 “怎么,还要老夫留你用饭?” 唐寅耸了耸肩,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刚走两步,郑老太监阴恻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小子,此事你烂在肚子里!” 唐寅闻言,头也没回。 “知道了!” 唐寅一走,黑暗中,一道影子便出现在郑老太监身后。 “郑大监,可要除掉他?”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瞥了影子一眼,语气加重。 “玉玺虽重,然,在陛下眼里,十个玉玺,也比不上他,” “这是铁律,你记好!” 影子没有动,只是黑暗中传来回答。 “属下记住了!”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看着唐寅离开的方向,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还挺多心......!” 第465章 就只嘴硬是吧? 走出船底,来到甲板上,迎着海风,压抑感这才减轻了些。 下了船,唐寅依旧疑惑。 郑老太监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了他此行的任务,为何还要放自己离开。 传国玉玺啊,这是一个臣子,应该知道的? 难道他就不怕玉玺旁落? 自己可是太子党哦! 摇了摇头,唐寅甩开脑海里的疑惑。 既然摊牌了,那便随遇而安,管他怎么想呢。 下了船,朱纨还等在那里,看到唐寅便小跑了过来。 “唐大人,郑大监可有说何时启程?” 唐寅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郑大监没说,要不朱指挥使自己去问问?” 朱纨闻言,顿时一脸尴尬。 感受到唐寅心情不好,也没敢继续问。 唐寅见状,大步朝着云港城而去。 在入城之前,却是遇上了老方和李令月。 老方看到唐寅,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李令月倒是很高兴。 “相公,咱们是不是可以回金陵了?”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应该是了吧!” ...... 郑老太监回来,唐寅自然要住回到战舰上。 随便挑了一艘战舰之后,所有人,便等待着郑老太监的命令。 一众水军都期待着回大明的命令,只有唐寅知道,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深夜。 等李令月睡着之后,唐寅走出舱房,来到甲板上,看着远处的黑暗出神。 “郑大监可是另有打算?” 身后传来脚步声。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王伯安信步走来。 王伯安这货,看到唐寅从驿站搬出来,便也跟了过来。 “师伯还未入睡?” 王伯安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和他并排站立,同样看着远处的黑暗。 “虽然你一直掩饰,老夫却是知道,你遇上难事了,” “如何,可愿说与老夫听听?” 唐寅苦笑一声。 “师伯您性情耿直,就不要参与这些事了!” 王伯安点了点。 “既然你不愿意说,老夫也不强求,” “老夫来只是告诉你,切莫看低了自己,” “你可是靖国公府的女婿,庄师的门徒,我王伯安的师侄,在大明官场上,没什么人轻易可以动你!”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师伯此言何意?” 王伯安哈哈一笑。 “你自行领悟吧!” 唐寅见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师伯,您就不能把话说清楚?” 王伯安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傻小子,难道你不知道,陛下也是庄师的学生吗?” “有庄师在,你怕那个死太监做什么?” 唐寅闻言,瞪大了眼睛。 “陛下也是庄师的学生?” “我怎么不知道?” 王伯安轻笑一声。 “陛下还是皇子时,与李晋一道在庄师门下授课,虽未封帝师,也有情分在,” “不然你以为,我在白鹿书院多年,为何一进京,便能成为户部侍郎?” 唐寅闻言,眼睛亮了亮,随后苦着脸。 “谁告诉我怕那个死太监了?”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 “你从郑大监那里回来后,便魂不守舍的,也就你家娘子没看出来!” 唐寅闻言,朝着王伯安鞠了一躬。 “师伯,师侄确实遇上一些难事,不知何解,” “还请师伯为学生解惑!”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这才像话,说吧,老夫与你参详参详!” 唐寅顿了顿,正要开口说话。 一道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事,海运使就不要掺和了!”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郑老太监带着两名内卫,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王伯安看到郑老太监,不由得眼神微凝。 “郑大监,唐寅只是总督府的参军,不是你内卫的人!” 郑老太监闻言,也不生气,朝着王伯安笑道道。 “王大人见谅,这是陛下的意思!” 郑老太监抬出天佑皇帝的名头,王伯安顿时不说话了。 郑老太监见状,依旧笑道。 “王大人,老夫与唐参军,还有要事相商,还请大人暂避!” 王伯安闻言,狠狠的刮了一眼郑老太监,朝着唐寅说道。 “小子,若有人威胁你,尽管告诉老夫,” “老夫定然要参他一本!”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估计整个队伍里,估计也就只有王伯安,敢这么和郑老太监说话了。 不过,这样的威胁,毫无作用,人家本来就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心腹。 王大个子果然不适合官场,这智商是不用说的,情商却是堪忧啊! 不管王伯安如何头铁,也不敢违逆皇命。 王伯安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甲板。 唐寅看着王伯安离开的背影,顿时暗骂一句。 “狗日的王大个子,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为我出头,” “就只是嘴硬是吧?”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郑老太监便阴恻恻的说道。 “小子,老夫说过,让你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的,” “你说了,便是害了他!” 唐寅撇了撇嘴。 “我又不傻,怎会告诉他那件事,” “本来也只是打算敷衍他而已!” 郑老太监闻言,这才笑了起来。 “老夫就说,以你状元的天资,不会办这些蠢事!” 唐寅晃了晃脑袋,连忙岔开话题。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不会反悔了吧?” 郑老太监瞥了他一眼。 “白日,老夫放你走,便算表明了态度,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唐寅扯了扯嘴角,看看左右,小声说道。 “那可是传国玉玺,涉及大明的江山,我能不担心吗?” 郑老太监闻言,玩味的看了他一眼。 “你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若是你一点不担心,或是隐瞒不报,老夫说不得就要痛下杀手了!”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菊花一紧,看着郑老太监。 “老郑,你不会来真的吧?” 郑老太监见状,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摆了摆手。 “行了,不逗你了,” “陛下早有交代,若事情有变,可让你知晓实情,” “不过,事后,你也不许将此事细节,告知他人!” 唐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陛下让我参与此事?” 第466章 不二人选 郑老太监呵呵一笑。 “怎么,你不愿意?” 这种事情,唐寅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参与,奈何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难了。 唐寅小心的朝着郑老太监问道。 “陛下事后不会再追究吧?” 郑老太监耸了耸肩。 “只要你不说出去,自然没人找你麻烦!” 唐寅闻言,咬了咬牙。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老夫已经从旁佐证了,那东西,被卖去了满剌加,卖给了一个叫佩斯的人,据说是什么佛朗机的总督,” “老夫打算派兵继续南下,打下满剌加,抢回东西,你从旁辅佐便可!” 唐寅闻言,不由眨了眨眼睛。 “老郑,你可知道满剌加佛朗机人的实力?” 郑老太监晃了晃脑袋。 “据说,佛朗机人不多,但是火炮和战舰很厉害,” “不过,老夫手上有新式火炮和隧发枪,也不惧他!”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那东西既然能买卖,咱们去买回来便是,何必要大动干戈?” 郑老太监闻言,脸上露出笑容。 “嗯,唐参军所言有理,”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了!” 唐寅不由得一愣。 “几个意思?” 郑老太监挑了挑眉。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自然是你去办,” “难道要老夫去?” 郑老太监说完,一秒钟都不停留,径直往船下走去。 唐寅不由得哀嚎一声。 “老郑,你坑我......!” 不远处传来郑老太监畅快的大笑声。 ...... 第二日,郑老太监便召开会议,当场宣布了,大军还得继续南下,去满剌加城。 满剌加对于大明水军来说,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因为大明的水军,最远也就到了南猴国。 不少水军军将,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 但是碍于郑老太监的身份,又不敢问。 昨夜,郑老太监和唐寅,在甲板上会面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了人。 于是乎,纷纷找上唐寅打听情况。 唐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他终于知道,郑老太监为什么要拉他参与进来了。 感情,他就是被郑老太监推到前面挡枪的。 唐寅不厌其烦,只能随意敷衍他们。 奇怪的是,李令月和王伯安却是从来没有问过他。 王伯安好理解,毕竟这货虽然情商低,但是智商在线,猜到事情涉及天佑皇帝。 李令月没有问,就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老方告诉他了? 唐寅急忙找到老方询问,这货则是一脸委屈,恨不得拿他家母老虎发誓,绝对没有说出去。 唐寅摇了摇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大军在第二日,便启程。 除了给凌九留下三千水军,其余近九万大军,两百艘战船,带着补给船,往满剌加而去。 郑老太监抓了不少海寇,其中就有去过满剌加城的。 那些海寇,在内卫的手段下,服服帖帖,充当向导。 满剌加在南猴国的东边,距离不短,大军航行了月余,这才来到了满剌加城。 满剌加城,本是丹国的地盘,数十年前,佛朗机人来到这里,与丹国大战一场,便夺下了这座城市。 大明因为不重视海上贸易,不清楚,唐寅却是知道的。 满剌加便是后世的马六甲,一直被葡萄牙人殖民。 可以说满剌加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乃是西欧与东亚海贸的必经之路。 这些情况,唐寅也没有说,现在大明内部都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这个时候参与海上争夺,不是时候,还需要时间。 然而,机缘巧合之下,大明水军却是来到了这里。 来到满剌加后,郑老太监便下令战舰停在五十里之外。 虽然如此,但是这么大一支舰队,还是引起了城内佛朗机人的注意。 双方都在试探,这个过程或许要持续几天。 站在甲板上,看着不远处的满剌加城,唐寅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李令月拎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 “相公,小心着凉!” 这个时候,已是夏季,不过海上的天气变化无常,冷热温差大。 李令月亲手给他系上披风,便打算回舱房。 唐寅忍不住拉住她的小手。 “令月,你怎么不问问,咱们为什么来这里?” 李令月闻言,轻轻一笑,看着他说道。 “既嫁你为妇,自然是你在哪,我便在哪,这有什么好问的?” 唐寅嘿嘿一笑,将她拉入怀中。 “放心吧,很快咱们就能回去了!” 李令月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 “嗯!” 就在两人温存的时候,郑老太监身边的内卫跑了过来。 “唐参军,郑大监让您去一趟!” 唐寅闻言,不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角。 李令月羞涩的推开他,不过却没有离开。 唐寅微微一笑,带着李令月,招呼老方,上了小船,登上郑老太监的主舰。 登上主舰之后,郑老太监摆了摆手,便有内卫将李令月和老方拦了下来。 唐寅见状,只能独自走过去。 “小子,佛朗机人派人来询问咱们此行的目的,你觉得如何回复?” 郑老太监皱着眉,直接说道。 唐寅不由一愣。 看样子满剌加城内的佛朗机人,看到大明的战舰,来试探虚实了。 不过也不奇怪,这些人就是披着国旗的海盗,欺软怕硬。 大明近两百艘战船,一看就不好惹,这个时候,他们敢乱动才怪。 这本就在唐寅的意料之中。 想了想,唐寅说道。 “就按照之前商议的,以做买卖的由头,接触一下佛朗机人,先进城探明情况,再定!” 郑老太监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那就看你的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 郑老太监见状,微微一笑。 “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 “老夫要坐镇在此,你是不二人选!” 郑老太监说完,脸色忽然一正。 “唐寅啊,让你去,是陛下信任你,可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信任!”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朝着郑老太监行了一礼。 “微臣明白!” 郑老太监见状,挑了挑眉。 “此去,你注意安全,事不可为,可随时退回来,” “老夫策应你!” 唐寅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李令月和老方,登上准备好的小船,朝着满剌加城划去。 第467章 满剌加城 郑老太监看着小船缓缓靠近满剌加城,朝着黑暗中的角落,轻轻说道。 “你也跟着进城!” 黑暗中传来影子的声音。 “是,属下会看着他的!” 郑老太监摇了摇头。 “不,你只负责保护他!” 黑暗中的影子微微一颤,显然有些惊讶。 “是!” ....... 唐寅带着李令月和老方,以及十数名靖国公府老兵,带着几个箱子,朝着港口而去。 刚上岸,便有一队佛朗机士兵持枪涌了过来。 李令月眼神一凝,小手朝着背后短枪摸去。 唐寅朝着她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佛朗机人。 这些佛朗机人与后世西欧人无异,身材高大,满脸胡子,蓝色的眼睛。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这些强盗。 佛朗机士兵举枪对着唐寅等人,不一会,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佛朗机人走了出来,说了一串佛朗机语。 众人顿时一脸懵逼。 唐寅也是一样,英语他还懂一点点,葡萄牙语他是一点也不懂。 那佛朗机贵族见状,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东亚肤色的人走了上来。 又是一串语言。 还是听不懂。 唐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吾等乃是大明人!” 此言一出,那人顿时眼睛一亮,用蹩脚的大明话说道。 “原来是同乡,在下何为,也是大明来的!” 这话,众人听懂了。 唐寅不由问道。 “你是大明人?” 何为闻言,很是高兴。 “是啊,我祖上是大明潮城人士,战乱的时候,来到这里,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大明立国后,也有不少战乱的时候,尤其是立国之初,还不是很太平,与几路人马争夺中原皇权,沿海之地,乱了许多年。 为了躲避战乱,不少人选择了南下。 李令月等人却是很好奇,这里距离大明数千里的海外之地,竟然会有大明人? 唐寅见状,也没有解释。 人为了生存,只要能活着,背井离乡求活路,也是无奈之举。 就在这时,那佛朗机贵族却是朝着何为喊了几声。 何为点头哈腰,朝着他说了几句佛朗机语。 两人说了一阵,何为这才朝着唐寅说道。 “这位是满剌加城行政长官佩泽男爵,他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唐寅闻言,伸手指着船上的箱子。 “我们来这里,是做买卖的,” “我们有丝绸,茶叶,瓷器,想进城换东西!” 何为翻译过后,佩泽顿时眼睛一亮。 “大明的茶叶?” 这货还知道一句大明话,这让李令月等人很是惊奇。 唐寅却是不觉得奇怪。 作为殖民国家,佛朗机很早就盯上了大明,只不过实力不允许,否则,他们也会像占领满剌加一样,攻打大明。 因此,也会特意了解大明的文化,能说上一两句大明话,也正常。 只不过,国内的人,却是对海洋上的国家一无所知。 如今正好,唐寅也能多收集些信息,日后汇报给天佑皇帝。 说不定,大明也能参与到大航海的争夺之中。 想到这里,唐寅脸上露出笑容,朝着老方努力努嘴。 “打开箱子!” 老方依言,打开箱子,便是满满一箱的茶叶。 茶叶的芳香顿时随风吹了出来。 佩泽顿时大喜,指着茶叶,又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比比划划。 唐寅见状,不由哈哈大笑,朝着何为说道。 “你告诉他,我们还有很多,可以交易!” 佩泽闻言,很是高兴。 两人一番交流,现场气氛顿时和谐了许多。 佩泽还让士兵们放下了枪,无比热情的邀请唐寅进城。 唐寅嘿嘿笑着。 大航海时代,海盗们若是遇上硬茬子,便是绅士,若是遇上软弱的,便是海盗。 要不是身后的大军撑腰,估计这货,就不是这副嘴脸了,说不得早就扑上来抢了。 唐寅对此也不说破,跟着佩泽走进城。 满剌加城,一面环海,一面临山,一面连接陆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高大的城墙上,还布置了不少火炮。 这些炮虽然不如唐寅和魏勿研究出来的新式火炮,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先进的了。 否则,彭和尚也不可能靠着五门佛朗机重炮,纵横南海。 走进城门后,里面的景象也很热闹,各国前来做贸易的人。 一路上,有很多欧式的酒吧,那些冒险家们,海寇们,喝酒打架,算是常事。 城里有佛朗机的士兵巡逻,但是基本不管事,只是事后,将没死的人抓走,交了罚款才能离开。 除了这些西欧人,还有黑人,黄皮肤的东亚人最多。 不过,黑人是奴隶,东亚人则是最底层。 若是不同肤色的人起了冲突,那些佛朗机士兵,往往都会向着白人。 唐寅一行人走进城,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黄皮肤的东亚人,像唐寅等,这种气质的还真是少见。 有一些醉酒的海寇,看到李令月精致的容貌,顿时醉醺醺的想要上来调戏。 佩泽见状,也没有阻拦,而是在一旁看戏。 想要试探唐寅等人的实力。 三名醉鬼,涌了过来,还没靠近,李令月一枪,就挑断了其中一人的手筋。 其余两人见状,顿时酒醒了,却是大怒起来,就要掏枪还击。 唐寅不慌不忙的掏出两把火铳,砰砰两声,两个个酒鬼,应声倒下。 东亚人,当街杀人,杀的还是白人。 一时间,震住了所有人。 佩泽则是皱着眉,看着唐寅手上的火铳。 他没想到大明人,还有这样的火器,看威力,不比他们佛朗机的火铳小。 “见鬼,不是说,大明不擅长火器吗?他们的红衣大炮,不是只会吓人的鞭炮吗?” 佩泽满脸的疑惑,却是不敢小瞧的唐寅,见不少海寇从酒吧涌出来,顿时朝着手下摆了摆手。 手下士兵,立马持枪朝着天空鸣枪示警。 那些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当然,也有相熟的西欧商人,上前询问。 佩泽也不吝啬,大声的介绍着唐寅等人的身份,随后,朝着其他心怀不轨的西欧海寇喝骂道。 “你们这些酒鬼,你们要是再不长眼,冲撞了我的客人,就给我滚出满剌加......!” 第468章 神秘的东方大国 佩泽男爵的一番表态,顿时让城内的西欧人惊诧不已。 作为总督的亲弟弟,满剌加的执政官,什么时候对一些黄皮猴子这么客气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那些丹国人,其中还有不少操着大明口音的人。 这些人,虽然口音蹩脚,但确实是大明话。 只不过,他们看向唐寅等人的目光却是一脸同情。 在满剌加,只要是外地人,很少有在这里讨到便宜的。 别看佩泽一脸温和,当他凶相毕露的时候,那是会吃人的。 或许,唯一有不一样想法的,只有何为了。 作为翻译,他自然知道佩泽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佩泽为什么会对唐寅这么客气。 其他人不允许随意出城,但是他可是看到了,唐寅身后,整整两百艘战舰,还有补给船。 之前还没放在心上,曾经称霸一方的彭和尚也来过满剌加,不过照样灰溜溜的走了。 但是唐寅的火铳一亮相,顿时让他觉得,或许这位唐公子,真的不简单。 唐寅只是告诉他,自己是大明的商人,并没有露出真实的身份。 然而,唐寅一行人的到来,还是让满剌加陷入了热议之中。 只不过,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算盘。 满剌加城,看似是一座有序的城市,其实混乱无比,充斥着各色人种。 老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凑近唐寅小声说道。 “姑爷,这里不对劲.......!”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才发现?” 老方不由挠了挠头。 李令月则是皱着好看的眉头。 “相公,咱们势单力薄,要不要先退回去?” 唐寅摇了摇头。 “不用,若是他们讲规矩,咱们也讲规矩,” “要是他们不讲规矩,嘿嘿......!” 唐寅没有说下去,不过李令月却放下心来,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只不过,一双大眼睛却是时刻注视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跟在身后的老兵们,也是神情紧绷。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跟着佩泽继续往里面走去。 在满剌加城,佛朗机人是这里的占领者,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在城市最高处,有一座修建的城堡,这里便是佛朗机人的聚居地。 走进聚居地,这里的佛朗机士兵更多,装备也更加精良。 这里的佛朗机人,看到佩泽回来,纷纷朝着谄媚的笑着。 不少年轻的佛朗机少女,还朝他抛弃了媚眼。 佩泽一看就是老色鬼,不停的朝着佛朗机女人下手,遇上顺眼的,摸摸胸,拍拍屁股,占足的便宜。 那些少女一个嘻嘻笑着,毫不在意。 佩泽嘿嘿笑着,朝着唐寅笑道。 “唐先生,我们佛朗机的少女,美丽大方,若是你有兴趣,交易过后,不妨也来玩玩!” 此言一出,李令月顿时脸色一变,小手悄悄摸上短枪。 唐寅连忙拦着他,笑道。 “不用了,本公子还是喜欢大明的姑娘!” 佩泽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令月一眼,哈哈一笑,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城堡中一处大殿。 经过何为的翻译,这才知道,这里是总督府,一般只有贵客才有资格进来。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带的几箱茶叶和丝绸,就算是贵客了。 只能说,这个时代,大明的对自己的东西,认知还不够。 这些东西,在西欧人来说,那可是奢侈品。 进入大殿之后,里面不像外面那么热闹,但是人员也不少。 从穿着和气质来看,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这些人,或在大殿内交头接耳,或到一旁的密室洽谈。 唐寅才知道,什么几把总督府,不就是交易机构吗? 不过,西欧是资本控制的国家,重视商贸,这也不奇怪,反倒是在总督府内交易,安全了不少。 唐寅一行走进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佩泽见状,哇啦哇啦喊了几声。 立刻便有人眼睛一亮,上前来交谈,显然唐寅带来的东西,他们很感兴趣。 佩泽呵呵一笑。 “唐先生,你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在这里交易,” “你们的交易受到我总督府的保护,只要成交后,交两成的税金!” 唐寅挑了挑眉。 “可以!” 佩泽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港口外的战舰,让佛朗机人忌惮,若是唐寅不找事,他也不想找麻烦。 佩泽带着唐寅来了这里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唐寅见状也没有阻止。 随后,便与其他的商贾交谈了起来。 通过交谈,唐寅这才知道,这里的确是佛朗机人设立的交易点。 这里什么都卖,军火武器,丝绸茶叶,土地黄金,香料橡胶,种类繁多,甚至还有人口买卖,女奴、黑奴、西欧的落魄贵族、丹国人,甚至还有大明人。 唐寅带来的东西,很有市场,不少商人,都愿意出高价交易。 不过,唐寅却是全都拒绝了交易。 一时间,众人摸不着头脑。 同时唐寅之名也传了出去。 大明来了一个大商人,手上有十几箱茶叶、丝绸和瓷器,就是不好打交道。 然而,唐寅越是这样,其他人,就越是对他感兴趣。 唐寅在交易大厅逛了一天,既没有卖东西,也没有卖东西。 直到交易市场关门,何必这才带着唐寅住进城堡内的客栈。 夜晚, 充满西式风格的客栈内,唐寅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交易大厅后面,一栋庄园内,这里守卫严格,里外满是佛朗机士兵守卫。 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总督府。 庄园内的一座高楼中,一名留着大胡子的佛朗机人,正在与两名衣衫不整的一黑一白两名女人玩乐。 佩泽走了进来。 “总督大人,港口外的战舰,是大明人,他们说是来交易的,” “我查看过了,他们确实带了货物过来!” 佩斯闻言,将手从白人身上抽出来,端起桌前的葡萄酒,轻轻喝了一口。 “东方大国无比神秘,不好招惹,若是他们不闹事,就由着他们!” 第469章 欲擒故纵 佩泽闻言,眼珠子一转,凑到佩斯的身边。 “我看那些大明人,应该还有很多货物,要不要.......?” 佩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佩斯看了他一眼,大手在黑妹的胸脯上用力的捏,黑妹顿时皱了皱眉,但是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佩斯却是看了没看黑妹一眼,眼神不善的盯着佩泽 “我亲爱的弟弟,假如那些大明人,真的是来交易的,他自然会找上门来,” “如果他们只是路过,我希望与他们相安无事!” 佩泽见状,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连忙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了哥哥!” 佩泽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你亲自去盯着他们,如果有异常,及时来汇报!” 佩泽连忙行了一礼。 “是,总督大人!” 说着,连忙退了出去。 佩斯见状,这才松开了手,往椅子后背一躺,白妹见状,主动走了过来,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佩斯轻吟一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望着天花板的灯光,轻声呢喃。 “又是大明人,有意思!” 视线拉高,黑暗中,一只海鸟,飞出城堡,往大明战舰方向而去。 很快,海鸟便飞到一名内卫的手上。 内卫解下飞鸟上的绑腿取下纸条,快速朝着舱房走去。 舱房内,郑老太监正在油灯下写着什么。 内卫小跑了进来。 “大监,影子来消息了!” 郑老太监闻言,将笔搁在笔架上,接过内卫呈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浮现疑惑之色。 “这小子,搞什么鬼?” “让他去探一探佛朗机人的底,他倒好,还真的做起买卖来了?” 内卫闻言,不由说道。 “大监,是否让影子提醒一下他?”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笑道。 “随他去吧,给影子回信,任务不变,保护他才是第一要务!” 内卫脸上带着疑惑退了出去。 郑老太监轻笑一声。 “好小子,还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说着,郑老太监提起笔,继续伏案书写起来。 ....... 第二日,唐寅带着老方在交易大殿游荡,这里看看,那里问问,不时的与各国的商人交谈。 作为翻译的何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依旧有不少西欧商人前来商谈,想要买下唐寅带来的货物。 唐寅则是依旧微笑拒绝。 直到后来,老方实在忍不住了,不满的问道。 “姑爷,咱们进城到底是干嘛的?”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家小姐,都没急,你急什么?” 老方苦着脸。 “我的姑爷啊,这里可是佛朗机人的地盘,久则生变,” “若是你出事,大帅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唐寅嘿嘿一笑。 “急什么,咱们数万大军就在港口外,还怕他们黑吃黑?” 老方闻言,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唐寅更是过分,直接回客栈,拉着李令月到街上逛起了街。 唐寅等人本就另类,很快就引起了大批人的围观。 老方和护卫的老兵见状,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唐寅却是依旧笑嘻嘻的。 李令月则是安静的跟在唐寅身边。 唐易倒是玩的嗨,不时的给李令月买些东西。 这个时代,西欧的东西虽然烂,但是也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饰品什么的。 到得后来,老方也放松了下来,还给他家母老虎也买了些小礼物。 一天逛下来,李令月收获满满,唐寅也乐在其中。 暗中跟着他们的人,就有些苦逼了。 夜晚,佩斯听着佩泽的汇报,眼眸中浮现诧异之色。 大明战船上,郑老太监看着影子送来的密信,则是嘿嘿笑着。 接下来两天,唐寅依旧是上午在交易大殿游荡,下午就跑出去购物。 最终佩斯还是忍不住了,叫来了弟弟佩泽。 “哥哥......!” 佩泽被佩斯一瞪眼,连忙改口。 “总督大人......!” 佩泽闻言,点了点头。 “今天,那些大明人,有什么异常没有?” 佩泽闻言,晃了晃脑袋,气愤道。 “那个姓唐的大明人,说是来交易的,但是却不卖东西,” “就是和商人攀谈,然后逛街,其他的没什么了!” 佩斯闻言,眼神一凝,思考片刻后,这才再次问道。 “和他攀谈的商人,都是做什么的?” 佩泽不由一愣,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好像火器商人比较多!” “火器商人?” 佩斯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佩泽见状,不由问道。 “哥......总督大人,他们难道是来买火器的?” 佩斯闻言,嘿嘿笑道。 “我亲爱的弟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来我们这里的海盗?” 佩泽顿时眼睛一亮。 “那个光头海盗?” 说着佩泽凑了过来,急切的道。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姓唐的,也是个海寇,大明来的海寇?” 佩斯点了点头。 “应该差不多是了,” “他们同是海盗,存在竞争关系,上次我卖了一些大炮给那个光头,” “这个大明人,应该也是看到外面佛朗机大炮的威力,也想来买!” 佩泽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初彭和尚来买大炮的时候,那叫一个大方。 五门佛朗机重炮,被他们坑了,足足三千金币,五万银币,还有一些贵重的物品。 其中还有一个金镶玉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很是漂亮,他本来想觅下来,结果被佩斯看中,收藏了起来。 当然佩泽也在其中捞了不少好处。 若是这个姓唐的,也是来买佛朗机重炮的,那岂不是又能坑他们一笔? 想到这里,佩泽眼睛精光,急声说道。 “总督大人,明天我去试探一下?” 佩斯闻言,摇了摇头。 “先不急,明天有一场拍卖会,” “你邀请他参加,我会在里面,加入一些火枪,” “如果他感兴趣,就一定会拍下来,到时候,我再亲自会会他!” 佩泽听到这话,不由得拍起了马屁。 “还是哥哥厉害,这样一来,我们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到时候,咱们开的价格,他就无法拒绝!” 这次佩斯听到,他叫自己哥哥,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摆手道。 “去吧......!” 第470章 互相试探 次日一早,唐寅用过早饭之后,便打算出门,继续今天的逛街模式。 然而,刚出客栈,佩泽便满脸堆笑,迎面走了过来。 “亲爱的唐,这几天在这里,住的还满意吗?” 唐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热情的迎了上去。 “哦,佩泽长官,还不错,这里的人,都很热情!” 佩泽哈哈一笑,朝着唐寅挤了挤眼。 “我们这里的姑娘更热情,你没有试试?” 每天早上,去交易大殿,因为那里都是西欧男人,体味重,李令月受不了那个味道,便不会跟着。 佩泽看到李令月没有跟着,便开起了荤段子。 唐寅嘿嘿一笑。 “倒是想见识见识,就是人生地不熟的,姑娘们不理我啊!” 老方闻言,诧异的看了唐寅一眼。 “小姐不在身边,姑爷怕不是飘了吧?” 佩泽见状,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昨日,他和佩斯一番分析,唐寅绝对是一个海盗。 海盗还有不好色的? 只有一种可能,唐寅的老婆是个母老虎。 果然,母老虎不在,唐寅就露出了真面目。 得到这个结果,佩泽立马便开始了邀请。 “正好,今天我们总督府,有一个拍卖会,正想邀请你参加,” “那里可是有不少质量上乘的女奴哦!” 唐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猥琐的表情。 佩泽见状,内心不屑,脸上却更是热情。 不一会,唐寅便在半推半就下,答应了下来。 唐寅朝着跟着的老兵招呼一声,让他通知李令月,自己去总督府了。 然而,带着老方,跟着佩泽往总督府而去。 穿过交易大殿,佩泽带着唐寅,来到一栋两层的白色的楼宇前。 这里看起来不起眼,门口守卫却是极其严格,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 唐寅跟着佩泽,自然不需要邀请函,径直走了进去。 走进里面,唐寅顿时眼睛一亮。 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设计与后世的拍卖会类似。 中间一个圆台,下面摆放了许多椅子,二楼是镂空的,只有一排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走到阳台,正好看到中央的圆台。 此时,拍卖会里,已经有不少商人进来了。 有不少是唐寅在交易大殿见到过的人。 经过几天的混迹,与唐寅也算熟悉了,热情点的,还跟他打起了招呼。 唐寅一一点头致意。 佩泽脸带微笑,带着唐寅往二楼走去。 众商人见状,不由脸上露出羡慕嫉妒,各种表情,不一而足。 “这个大明人,竟然能够去二楼,看来他的货物,很值钱啊!” “佩泽长官亲自带他来拍卖会,看来佛朗机人,是打算和他做生意了。” “他的货物我看了,都是上等的好货,这东西,拉回我们英吉利,立马就是十倍的利润,佩斯两兄弟,当然不会放过。” “是啊,大明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可是抢手货,可惜就是少了点。” 这话一出,有商人顿时嗤之以鼻。 “你怎么知道人家的东西少?” “说不定,这只是他们拿出来的样品,大宗货物还没拉来呢!” “我觉得也是,你看这几天,这个姓唐的,在交易大殿,只看不交易,一看就是在了解行情。” “哎呀,你说的有道理......!” 各国商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唐的目的。 郑老太监也及时收到了消息,不由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西欧人,就是没定力,这才第三天,就忍不住了吗?” 唐寅跟着佩泽来到二楼,在中间的一个包厢。 包厢内,布置富丽,充满佛朗机风格 佩泽邀请唐寅坐在沙发上,哈哈一笑。 “亲爱的唐,这个包厢是我专用的,今天就让给你了,” “一会拍卖会,有各种女奴,还有不少好东西出售,包你满意!” 唐寅微微笑着回道。 “那就多谢佩泽长官了!” 佩泽挑了挑眉,朝着门外拍了拍手,便有一黑一白两名衣着清凉的女人,端着两瓶葡萄酒走了进来。 两个女人充满着异域风情,身材丰满,蹲下身在倒酒的时候,胸前的两只呼之欲出。 老方看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侧过身子去。 唐寅则是打量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会。 佩泽见状,嘿嘿一笑,伸手拉过黑妹,大手自然的抚了上去。 “亲爱的唐,这两个侍女虽然比不上贵族的小姐,但是也很够味,你尝尝!” 说着,佩泽朝着白妹使了个眼色。 白妹站起身,一屁股坐在唐寅的大腿上,大胸部不住的朝着唐寅胸膛挤。 唐寅顿时被挤的直翻白眼,连忙一把将白妹给推开了。 白妹顿时跌落在地上,一脸的疑惑。 佩泽见状,眼神一凝,脸色有些难看。 唐寅咳嗽一声。 “佩泽长官,我们大明人,喜欢娇小一点的,那样才有意思!” 佩泽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将黑妹身上不多的衣裳一把拽下,一对硕大顿时露了出来,大手开始用力揉搓。 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哈哈哈,你们大明人真奇怪,喜欢柔弱的,我们佛朗机人,喜欢征服身强体壮的女人,这样才有征服欲!” 佩泽虽然对唐寅话进行了反驳,不过,也接受了他的理由。 唐寅闻言,却是暗地里呸了一声。 “去尼玛的征服欲!” 古西欧的大洋马,没喷香水,身上的体味能醺死人! 一时间,唐寅有些想念李令月了。 家娘子,即便不喷香水,身上也是奶香奶香的。 经过唐寅的解释,佩泽也没有强迫他,便挥手让两名侍女离开。 白妹恨恨的瞪了唐寅一眼,扭着大臀走出包厢。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佩泽又和唐寅聊了两句,这个时候,有佛朗机士兵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佩泽听后,朝着唐寅笑道。 “亲爱的唐,我还有些事情,先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唐寅闻言,连忙客气的站起身。 佩泽一走,老方不由凑了过来,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 “还是姑爷高啊,这也行?”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个憨货,懂个毛线,” “人家那是在试探我呢!” 老方一愣。 “他在试探姑爷?” “试探什么?” 唐寅撇了撇嘴,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此事,你可不许告诉你家小姐!” 老方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唐寅见状,不由无奈拍了拍老方的肩膀。 “老方啊,这次来满剌加,是为了......那个东西!” 老方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个东西......在佛朗机人手上?” 第471章 终于聪明了一回 老方终于明白唐寅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 老方惊讶出声。 唐寅不由得踢了他一脚。 “你这个憨货,找死啊!” 老方瞪圆了眼睛,双手捂着嘴,片刻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姑爷,那咱们怎么办?” 唐寅闻言,歪头看着他。 “此事,不能让你家小姐知道,你也要装作不知,你可明白?” 老方用力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姑爷,我知道分寸的!” 唐寅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悠悠的喝着桌上的葡萄酒。 佩泽走出包厢,来到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包厢。 “总督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佩斯头都没抬。 “国内传来消息,国王陛下快不行了!” “到时候,又是场新的角逐,满剌加总督的位置,对我们家族极其重要,我需要提前安排!” 佩泽闻言,不由一愣。 “国王陛下死了,肯定有新的国王登基,关我们什么事?” 佩斯不由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蠢货,要不是父亲让我照顾你,我真想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我们家族能够占据满剌加总督的位置,靠的是老国王,如果新国王登基,你认为他不会派新的人来取代我?” 佩泽顿时大惊失色。 “哥哥,那该怎么办?” 佩斯轻笑一声。 “现在几个王子具体是谁胜出,还不一定,” “不过,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一旦新的国王定下来,还需要上下打点!” 佩泽听到这里,智商立马上线了。 “哥哥的意思是,在这个大明人身上,多弄些好东西,回去贿赂新国王?” 佩斯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那些大贵族们,都很喜欢大明那些精致的东西,” “只不过,他带来东西还很不够,我需要试探他的底,” “一会的拍卖会上,我拿出了五百支火枪出来拍卖,” “就看这个大明人会不会出手了!” 佩泽眨了眨眼睛。 “五百支会不会太多了?” 佩斯摇了摇头。 “五百支他都买不起的话,怎么做大生意?” “ 我打算拿出三十门佛朗机重炮和两千支火枪,进行交易!” 佩泽不由瞪大了眼睛。 “三十门重炮?” “那可是我们大一半的库存了!” 佩斯嘿嘿一笑。 “没关系,这次回国,我已经联系了昂斯公爵,” “只要有钱,他答应给我一百门重炮一万千支火枪!” 佩泽顿时大喜。 “一万支火枪?” “那咱们的实力又可以进一步扩大了!” 佛朗机人驻守在满剌加的军队,也就两万多人,有了一万支新式火枪,一百门重炮,他们实力大增,劫掠财富的速度又会大大加快。 佩斯微微一笑。 “所以,这次是一场危机,也是一场机会,” “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一会拍卖会,你注意看他的表情,如果他展现出对军火的渴望,我会亲自去见他!” 佩泽用力的点了点头。 “哥哥放心,那个大明人,除了口味独特,一看就不是好鸟,” “他们必然会对我们佛朗机军火感兴趣的!” 佩斯见状,朝着的他摆了摆手。 佩泽兴奋的退了出去。 ...... 有了老方这个内应,唐寅也放松了下来,来到阳台上,手上摇晃着红酒杯,眼睛看着楼下中央的圆台。 心里却是在分析佩泽邀请他来的目的。 这几天,唐寅既不卖东西,也不买东西,每天只是到处乱逛,其实也是在试探佛朗机人。 他故意表现的对军火感兴趣,便是因为彭和尚,当初就是为了买佛朗机人的重炮,将传国玉玺拿来卖了。 唐寅和郑老太监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两人站在甲板上,朝着彭和尚的十八代祖宗挨个骂了一遍。 那个憨货,没文化真可怕,将宝贝当成假货,换了一堆没用的佛朗机重炮。 为了将东西弄回来,唐寅这才以身入局,引诱佛朗机人出手。 今天佩泽邀请他来参加拍卖会,便是一个信号。 想到这里,唐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佩泽推门走了进来。 “啊哈,抱歉,亲爱的唐,刚才有些公务处理,怠慢贵客了!” 唐寅闻言, 转过头来,看着佩泽脸上已经换成标准的笑容。 “佩泽长官言重了!” 佩泽见状,走了过来与唐寅并排而立。 此时的拍卖会,已经来了许多人,一楼的座位几乎坐满了。 其中不乏带着女伴来的。 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尤其是佩泽这个老司机。 “哈哈,唐,你快看,那个秃头男,他是法兰西一个伯爵家的,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好色......!” “他身边的女伴,是个小贵族的女儿,长的不错,也很够味,” “上次为了达成一场交易,将那个女人送了过来,” “好家伙,那张嘴,真叫一个巧舌如簧,” “亲爱的唐,你有没有兴趣,拍卖会结束后,我让他将女人送来,让你也尝尝鲜?” 唐寅闻言,朝着他所指的女人看去,身材确实丰满,胸前都快将衣裳撑爆了。 不过,那娘们,在秃头男怀里,还到处朝着身边的人,抛媚眼。 尼玛,这种货色,你还介绍给我,还特么是你用过的?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 “不用了,佩泽长官,我喜欢清纯少女!” 佩泽哈哈一笑,熟络的拍了拍唐寅的肩膀。 “我差点忘记了,你喜欢处女,” “你放心,一会的拍卖会,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唐寅脸上保持着笑容,内心已经开始不停吐槽。 佩泽回来之后,似乎更热情了,拉着唐寅不住的聊着天。 聊了一会,佩泽发现,唐寅这个大明人,很是奇怪,好像对他们西欧有所了解,各个国家都知道一点,但是不深,也只是停留在表面。 这和彭和尚那样的海寇,真的很不一样。 一时间,佩泽对唐寅更是好奇起来,转换话题,不断的试探。 唐寅似乎没有察觉,依旧是那副模样,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 佩泽不由有些气恼。 就在这时,随着“咚”的一声,一名长相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半圆几乎裸露在外的少女,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轻盈的走上了圆台。 “先生们,女士们,我是今天的拍卖师丽莎......!” 第472章 原来是个二鬼子! 拍卖师丽莎一上台,立马便引起了众人的欢呼,还有口哨声。 佩泽也被她吸引了目光,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贪婪的神情。 唐寅脸上也是露出异色。 倒不是被这个拍卖师的美色所惊讶,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竟然长着一张东方面孔。 在这满是西欧人的地方,拍卖师竟然是个东方人? 老方则是瞪大了眼睛。 “姑爷,这娘们,是咱们大明的人吗?” 佩泽闻言,轻笑一声,解释道。 “亲爱的唐,丽莎可是我们满剌加城最美的女人,” “她的祖上曾经是丹国的贵族,后来丹国与我们佛朗机人打了一场海战,我们赢得了满剌加城,她们就留了下来,帮助我们管理城市里的丹国人!” 唐寅闻言,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满剌加本是丹国的地盘,和佛朗机人干了一架,几乎灭国,导致王国分崩离析,有的去的别的地方,有的直接投降了佛朗机人。 想必丽莎的祖先就是投降派之一。 摇了摇头,唐寅看向一楼中央的圆台。 丽莎显然很受欢迎,情商也高,几句话,就将现场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随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会卖的东西,真如佩泽所说,什么都有,古董、首饰、甚至还有宝藏地图。 在丽莎话术的鼓动下,这些东西,都被拍卖走,但是价格都不高。 拍卖会进行了半个时辰,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 唐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佩泽聊着,却是没有出手。 佩泽也没有着急,陪着唐寅聊天。 就在这时,三名打扮靓丽的少女,三名精壮的年轻男子,被人绑着绳子牵了上来。 拍卖会终于进入人口贩卖的环节。 这个环节,一下就点燃了不少人商人的热情。 三名精壮男子,皆是黑人,倒是没什么,他们虽然身体强壮,但是也只能充当牲口。 很快就以三十个银币的价格被买走。 三个黑人奴隶,就值三十两银子,还是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可以想见,在这个地方,人命有多么不值钱。 三名少女则是值钱多了,三人中一个是黄皮肤,一个是白皮肤,一个是黑皮肤,各有特色,站在一起,不仅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些异样的风情。 三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青涩的脸庞,引人遐想,三个不同肤色的少女同伺一夫,这种场景,想象都刺激。 丽莎也是卖力的在兜售。 “先生们,这三个少女,都是精心调教过的,还都是处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起售价十个金币......!” 一个金币,就相当于十个银币,直接比男黑奴高了三倍的价格。 此言一出,现场的狼儿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出价。 很快,价格就炒到了三十个金币,不过也渐渐无力起来。 就在这时,人口贩子,走上台,拿起鞭子,就往三人身上抽去。 台上的三名少女,吃痛却是不敢反抗,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更让商人们激动的是,三名少女被打后,直接伸手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脱了下来。 青涩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刚才的鞭痕,清晰的印在他们娇嫩的后背上,更让人欲罢不能。 价格一路飙升,直接来到五十个金币。 佩泽见状,嘿嘿一笑,朝着唐寅问道。 “亲爱的唐,你不出价吗?”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女奴!” 佩泽撇了撇嘴,内心吐槽。 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明明三名少女脱衣服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还在装逼。 佩泽自然是看破了唐寅蹩脚的借口,调笑道。 “哈哈,亲爱的唐,你不会是看上了丽莎吧?” 唐寅不由无语。 没等唐寅回答,佩泽继续说道。 “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丽莎虽然是丹国人,但是总督大人对他们家族,颇为倚重,连我都不敢对她用强,” “这个女人,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很多贵族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 唐寅闻言,倒是好奇起来。 “一个投降官员的女儿,有这么牛逼? “连佩泽这个行政官,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唐寅不知道的是,佩泽就是个二世祖,要不是佩斯的亲弟弟,别说行政官,估计早就被人干死了。 要不是佩斯这个总督哥哥罩着,他在满剌加屁都不是。 丽莎的家族,就不同了,管理着城内近十万的丹国人。 这些丹国人虽然没有武器,但是一旦暴乱,佛朗机人也会损失惨重。 况且,城市的运转,也离不开他们。 唐寅稍微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抗战的时候,小日子也会给姓汪的一些面子,丽莎的家族,大概也是同样的处境。 “原来是个二鬼子!” 唐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此事。 然而,那丽莎似乎有感应似的,眼波流转,朝着唐寅的方向看了过来。 佩泽见状,顿时挺了挺胸膛。 显然,佩泽也是丽莎的追求者之一。 丽莎朝着佩泽微微一笑,抛了个媚眼。 然后,眼眸不经意间划过唐寅,眨了眨眼睛。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让唐寅感觉,这娘们似乎对自己不怀好意。 唐寅顿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好在,丽莎只是瞥了一眼之后,就继续拍卖。 人口贩卖之后,便是进入大宗交易。 大宗交易才是重头戏,有各国来的货物,还有海寇劫掠来的东西,粮食布匹火器应有尽有。 当然也有大明来的茶叶和丝绸瓷器等,但是量都不多,连唐寅带来的零头都不够。 其中一匹丝绸竟然卖到了三十个银币的高价,要知道在大明一匹丝绸,也就几两银子顶天了。 茶叶更是过分,一块巴掌大的普通茶砖,就卖了十个银币,这玩意在大明,最多一两银子,除非是高品质的茶叶,比如龙井、碧螺春等,才能卖上高价。 唐寅看的眼睛都红了,都说丝绸之路,是黄金铺就的,他以前还没什么概念,现在看来,格局还是小了。 只是出了个海,价格就翻了十倍甚至数十倍,大明之地到处都是宝啊。 第47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身后的老方也是呼吸急促。 难怪那些西欧人,看到姑爷带来的十箱茶叶和丝绸,那么上心,原来真值钱哦。 唐寅暗自庆幸没有带王伯安来,否则以王大个子的性格,现在恐怕能立即跑回去运他娘几百船来换银子,然后运粮食回去。 不过,这些东西总归得慢慢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传国玉玺要紧。 唐寅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想法隐藏了起来。 此时,拍卖会也到了尾声,不少商人都买到了自己心仪的商品,交头接耳的聊着天,等待着拍卖会结束。 丽莎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随后伸手拿起交易锤敲了敲桌子。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最后一个拍卖品,可是重头戏哦!”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还有东西?” “宣传册上面的东西不都拍卖完了吗?” 商人们议论纷纷,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凡是有邀请函的客人,都会收到一份拍卖清单。 按照清单上的东西,应该拍卖完了才对。 丽莎话里的意思是还有,这种情况极其少见。 拍卖会的幕后大老板是总督大人,这样临时加卖东西,不符合流程,必然是佩斯亲自点头的。 让不少商人顿时提起了兴趣,纷纷看向丽莎。 “丽莎小姐,是什么东西啊,清单上没有啊!” 丽莎闻言,微微一笑。 “嘻嘻,清单上确实没有,不过,这可是总督大人提供的拍卖品哦!” 这话一出,商人们更是感兴趣。 有好色的顿时调侃起来。 “丽莎小姐,总督大人,不会是将你拿出来拍卖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出五十个金币!” 现场商人顿时起哄起来。 “哈哈哈,要是拍卖丽莎小姐,我出一百金币.......!” 丽莎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红。 这一脸红,更显妩媚。 台下的岚儿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总督大人,不会真的要拍卖丽莎吧?” 丽莎眼见事态失去控制,连忙敲了敲桌子。 “先生们,女士们,丽莎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但是丽莎可不值钱,总督大人拍卖的是别的东西。” 众人显然也知道,佩斯不可能将丽莎拿出来拍卖。 方才也不过是起哄而已。 丽莎的追求者们,却是有些失落。 丽莎见状,朝着众人抛了个媚眼。 “总督大人还需要丽莎主持拍卖会,” “不过,这最后一件拍品,如果哪位先生拍下来,丽莎倒是可以和他共进晚餐......!” 丽莎的话,顿时让现场安静了数秒。 随后便爆发出阵阵口哨声。 二楼拐角处,佩斯的包厢内。 佩斯看着欢呼的商人们,不由得瞥向唐寅所在的包厢,嘿嘿笑道。 “大明人,希望你不要让本总督失望!” 唐寅看着一楼热闹的场景,也是会心一笑。 这个丽莎还真有点后世明星的高情商,三两句就化解了危机,还将气氛推到了高潮,付出的,不过是陪吃一顿饭。 唐寅本是想当个看客,不经意间,丽莎的眼眸又朝着这边扫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寅觉得丽莎的眼神,竟然暗含鼓励。 唐寅不由得皱了皱眉,就在他愣神间。 一队佛朗机军士,抬着五十口长条形的箱子,走了进来,在圆台上堆的老高。 众人见状,顿时呼吸急促。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很多人从箱子上的字母,已经看出来了。 唐寅的脸色也是一变,他也猜出来了。 恐怕现场就只有老方,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姑爷,那箱子里是啥玩意,这些人为啥都眼冒金光?”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佩泽则是笑道。 “里面是我佛朗机火枪,整整五百支,足够装备一个营的!” 这个时代的火枪,在西欧也算是一笔大交易。 这些商人,大多都是两面人,在陆地上是商人,去了海上,就成了海盗。 五百支火枪,对他们来说,那也是一批重要的武器。 一时间,方才还调侃丽莎的人,都不说话了,死死的盯着那五十口箱子。 好东西,不需要多介绍。 丽莎微微一笑,指着五十口箱子,轻声说道。 “这里是五百支火枪,总督大人刚刚从仓库搬出来的,上面还有新上的枪油,起拍价五百个金币......!” 此言一出,立马便有人报价五百金币。 市面上一支佛朗机火枪大概十个银币往上,还有价无市,五百金币才五千银币,五两银子一把,着实不贵,尤其是大批量的武器,更是少见。 现场的人,热情高涨,不需要丽莎多费口舌,很快就抄到了一千个金币。 这个价格和市面上的价格差不多了,也渐渐慢了下来。 当价格在一千二百个金币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出价格了。 丽莎眼神无意的瞥向唐寅所在的地方一眼,随后视线回到手上的拍卖槌上,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一千二百个金币第一次......!” 佩泽此时却是有些紧张,余光看向唐寅,想看看他的表情。 唐寅却是勾起唇角,眼睛盯着丽莎。 佩泽不由有些无语,这时候,你还看女人干嘛? “一千二百个金币第二次,还有没有哪位先生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出价的商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丽莎小姐,一千二百金币,已经是最高价了,在黑市上,也就差不多是这个价格,快点宣布吧!” 丽莎闻言,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眼神却是第三次瞥向唐寅所在的方向。 见唐寅依旧无动于衷,眼眸中不由得露出失落之色。 “一千二百个金币第三次......!” 就在丽莎还未落锤的一瞬间,一道清脆的声音终于传来。 “两千金币......!” 此言一出,现场不由得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众人纷纷朝着二楼看去。 只见唐寅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我出两千金币,买下和丽莎小姐共进晚餐的机会!” “我去,是那个大明人?” “他是个傻逼吗?五百支火枪最多值一千金币,他出两千?” “没听他说,是想和丽莎共进晚餐吗?” “是你傻还是他傻,两千金币就为了跟一个婊子吃一顿饭?” “谁知道呢,没准大明人都是人傻钱多的傻子呢!” 老方则是有些懵逼。 姑爷这是干啥? 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我家小姐怎么办? 第474章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丽莎见状,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妩媚的白了他一眼。 “唐先生出价两千金币,还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价?” 这本就是一句废话,价值一千金币的东西,唐寅出价两千。 那位身材高大的商人,脸色一白,便想要怼回去,然而,还是忍住了,他可不傻,不会和钱过不去。 “两千金币第一次,两千金币第二次,两千金币第三次......成交!” 交易锤落下的一瞬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佩泽明显松了口气。 丽莎满脸笑意。 佩斯则是站起身,朝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唐寅出价两千金币,那就是两万两银子,不过,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他带来的十箱茶叶、丝绸和瓷器,保守估计至少值三万两银子。 佩泽见状,朝着唐寅笑道。 “亲爱的唐,大手笔啊!” 唐寅挑了挑眉。 “不瞒佩泽长官,唐某这次来满剌加,为了就是买些火器,” “只不过,这点东西,很是不够啊,” “而且还没有重火力!” 说着,唐寅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 佩泽闻言,不由一愣。 他没想到唐寅竟然吐露自己的真正目的,而且这个目的还与佩斯总督的分析一模一样。 就在佩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唐先生,如果需要重火力,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唐寅转过头来,顺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佛朗机军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唐寅眯了眯眼睛,朝着佩泽问道。 “佩泽长官,这位是?” 佩泽闻言,微微一笑。 “这位就是我们佛朗机国,铁十字勋章获得者,阿维斯伯爵,满剌加城总督......我的哥哥,佩斯!” 一连串的头衔,让人晕乎乎的,唐寅就记住了满剌加总督几个字。 唐寅呵呵一笑。 “原来是总督阁下,久仰久仰!” 佩斯也是笑道。 “听说我满剌加来了大明的贵客,这几天本总督公务繁忙,没有亲自接待,希望唐先生不要介意!” “总督大人哪里话,唐某此来唐突,未能第一时间,登门拜访总督大人,是我失礼才对。” “啊哈哈,唐先生果然与众不同,佩斯喜欢。” “总督大人一表子的人才,在下佩服......!” 两人一见面,就满脸堆笑,互相寒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呢。 两人互相恭维着,却是迟迟没有进入主题。 佩泽顿时急不可耐起来。 佩斯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聊着他对于大明的了解。 唐寅发现,这货对大明了解的还不少,内心惊讶之余,也升起了一丝警惕。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唐寅脸上堆笑,内心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 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 互相拉扯了一阵,佩斯没有从唐寅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于是便决定直接进入主题。 佩斯负着手,声音低沉。 “既然唐先生对火器感兴趣,不如去我的总督官邸,那里有我收藏的新式火炮,如何?” 唐寅闻言,眼睛亮了亮。 “哈哈哈,如此甚好!”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便在佩斯的带领下,出了拍卖大殿,往里面走去。 穿过一个花园,这才来到佩斯的官邸。 老方不由得全身紧绷了起来。 这里守卫的士兵,比交易大殿,不仅多了数倍,而且装备也精良了许多。 老方在内心不断的推演,若是双方翻脸,他有几成把握将姑爷带出去。 唐寅见状,碰了碰他,小声说道。 “别瞎想了,你一人能打几个?” “赶紧将你脸上的凶相收起来,咱们又不是来打架的!” 老方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相了,连忙收起脸上的杀意,憨憨的笑了起来。 佩斯不仅不在意,反倒是放下心来。 这个姓唐的,也太儒雅的了,像一个贵族,有这么凶悍的手下,这才符合海盗的身份嘛。 走进总督府的官邸,佩斯带着唐寅直接来到后面的演武场。 那里一队佛朗机士兵,正在训练。 唐寅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佩斯不由有些诧异,这些士兵,是他特意安排的,为的便是为了给唐寅展示佛朗机的强大军事力量。 只不过,在唐寅看来,这些士兵的训练科目,他在大学军训的时候,就学过了。 大明的军士训练都比他们的要有强度。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大明的操练一般是冷兵器,佛朗机的士兵,都是热兵器。 然而,唐寅相信,总归有一天,大明的士兵,也能操作先进的火器。 佩斯见状,顿时有些失落,随后,直接带他穿过训练场,来到演武场的后面。 那里几名士兵,正在摆弄一门佛朗机重炮。 唐寅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异样。 倒不是唐寅被这门佛朗机重炮所震撼,而是他来这里,本就是一场戏。 如果看到这门重炮,还表现出不感兴趣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戏,就没办法演了。 佩斯看到唐寅终于动容,不由轻笑起来。 “唐先生,要不要试一试我们佛朗机重炮的威力?” 唐寅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挤出一丝兴奋。 “总督大人,可以吗?” “我曾经见过你们佛朗机重炮,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炮,和我见到的火炮,是不是一样的威力巨大!” 佩斯听到这话,顿时一脸的嘚瑟。 “你应该是在一个姓彭的大明人那里,看到的吧?” 唐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佩斯见状,哈哈一笑。 “唐先生,实话告诉你吧,彭先生的火炮,就是从我这里买走的!” 唐寅瞪圆了眼睛,脸上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佩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戏演的太过了! 不过,唐寅的表现,正是他想要的,否则,怎么卖军火给他呢? 想到这里,佩斯邀请唐寅来到佛朗机重炮前。 然后,朝着士兵下了一道命令。 士兵们早就等着了,得到佩斯的命令,二话不说,一番操作之后。 “轰隆”一声,炮口喷出火花。 不远处,一块用白石灰画了圆圈的地方,就被炸出一个大洞。 第475章 被当成装饰品的国宝 炮弹精准命中,佩斯一脸的傲娇。 想当初,彭和尚第一次看到佛朗机重炮威力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可以吃下一头牛。 佩斯朝着唐寅看去,见他也是一脸“惊讶”,更是生出一股优越感。 唐寅脸上惊讶的表情,倒不是装的。 他惊讶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佛朗机重炮,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了。 而眼前的佛朗机重炮,相较于他和魏勿弄出来的新式火炮,无论威力、射距、还是精度,都要差了不少。 这尼玛,还是威名赫赫,打下无数殖民地的佛朗机炮? 唐寅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朝着佩斯说道。 “总督大人,唐某可能看看这门大炮?” 佩斯闻言,顿时挺起了胸膛。 在他看来,唐寅这是被自己的佛朗机重炮给镇住了,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前仔细查看。 佩斯哈哈一笑。 “唐先生,尽管看就是了!” 唐寅也不客气,快步朝着那门重炮走去。 炮兵见状,想要阻拦,却见身后的佩斯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唐寅径直来到这门佛朗机重炮面前,查看过后,顿时知道原因了。 这门佛朗机重炮,用的还是滑膛炮管,难怪威力、射距和精度都差了很多。 滑膛炮相较于线膛炮等于落后了一个版本,唯一的好处就是滑膛炮比较便宜。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 看佩斯那一脸的傲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就尼玛一个滑膛炮,嘚瑟个毛线啊! 唐寅内心鄙夷,脸上却是露出惊喜之色,急切的问道。 “总督大人,这门炮要多少钱?” 佩斯闻言和佩泽对视了一眼,两兄弟顿时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意。 这个时候,就已经进入到谈价的阶段,两人轻车熟路,配合默契。 佩斯微笑着,不开口。 佩泽则是咳嗽一声。 “亲爱的唐,这门炮可是我们驻军的重武器,轻易是不会对外出售的!” 佩泽的话,看似拒绝,实则留了个后门。 他说的是不会轻易售卖,那就是有的谈,只不过,若是唐寅表现急切的话,那价格就由他们提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那是唐某唐突了,是在抱歉,还请总督大人见谅!” 佩泽闻言,不由一愣。 哎哎,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急吼吼的想要报价的吗? 佩斯则是意外的看了唐寅一眼,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内心却是不断分析,这个唐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上比彭和尚要聪明不少。 买卖谈判,一般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然而,若是对方装傻充愣,你也只能挺着。 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一点也不比朝堂上逊色。 佩斯深谙此道,虽然意外,倒也不着急,这个时候,谁先忍不住出价,那就落入被动之中。 想了想,佩斯笑道。 “唐先生,今天请你过来,只是想交个朋友,” “我的书房里有一瓶收藏的百年葡萄酒,要不要尝一尝?” 唐寅挑了挑眉。 “荣幸之至!” 佩斯闻言,也没犹豫,当先带着唐寅朝着官邸走去。 佩泽见状,跺了跺脚,连忙跟上。 来到总督府官邸的客厅,这里的设计极具欧式风格,落地窗,大沙发,墙上还挂了不少名画,一旁的柜子上,还有许多摆件。 唐寅和老方一脸新奇的看着客厅里的东西。 佩斯和佩泽两兄弟见状,暗暗鄙夷。 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成想,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唐寅进来后,四处乱看,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这次的目标。 老方则是纯粹的好奇,对着那落地窗啧啧称奇。 这些东西,在大明他当然没见过,不过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新鲜劲一过,还是中式的摆设,有韵味。 佩斯也没有阻拦唐寅两人的土包子行为。 唐寅扫了一眼之后,没发现客厅里,有自己想看的,不由有些失落。 随后,便收起了目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佩斯见状,拍了拍手。 便有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佩斯朝着侍女摆了摆手。 “去将我珍藏的红酒取来,我要招待客人!” 侍女很快取来一瓶葡萄酒。 佩斯招呼唐寅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唐寅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应酬着。 一旁的佩泽倒是急不可耐,几次将话题转到火炮上。 佩斯见状,既没有阻拦,也没有顺着话题往下走。 唐寅心知杜明,真正做主的乃是佩斯。 这个家伙,利用佩泽旁敲侧击,自己却是稳坐钓鱼台,为的便是抬高价格。 唐寅也有他的无奈,传国玉玺,事关重大,最好在不知不觉中拿回来,才是最完美的。 想到这里,唐寅决定主动出击。 “总督大人,唐某听闻,你的总督府里,有许多收藏,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 佩斯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唐寅只是硬撑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主动提及军火交易。 没想到这家伙,却是这么沉稳 佩斯轻笑一声。 “我确实喜欢收藏,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唐先生要是感兴趣,当然没问题!” 唐寅闻言,顿时一喜,朝着他拱手道。 “那就给总督大人添麻烦了!” 佩斯见状,也不在意,带着唐寅上了二楼,来到他的书房。 书房内,沙发茶几,还有一张书桌。 书桌后面是一排排书柜,书柜旁边还有一个摆放装饰品的架子。 架子上面摆放了不少装饰品,最上方第二层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顿时吸引了唐寅的目光。 盒子是打开着的,一个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半金半玉的玉玺,静静的躺在里面。 唐寅顿时身子一紧,内心忍不住暗骂一声。 “娘希匹的,我大明的传国玉玺,就被你个二货当成了装饰品?” 唐寅暗暗和郑老太监提供的画像,一对比,完全吻合。 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唐寅只是瞥了一眼,确定之后,就赶紧将目光移开。 佩斯则是带着唐寅,穿过书房,来到一间房间前,打开房门,伸手笑道。 “唐先生,这里便是我的收藏室,还请欣赏!” 唐寅闻言,更是不平。 我大明的国宝,竟然连进收藏室的资格都没有? 第476章 看来只有骗了! 事已至此,唐寅也只能演下去,走进佩斯的收藏室。 里面的东西不少,有瓷器,黄金,古董字画......各种东西都有,唯一共同点就是,都很值钱。 看来这家伙,收藏生冷不忌,只是为了收藏价值。 唐寅对此很是不理解,按理来说,传国玉玺也算值钱,光是上面补的黄金,就是价值连城,为什么他不收进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西欧人与大明人不一样。 大明人,有好东西,都是收起来,怕人惦记。 西欧人则认为,好东西,就是要摆在显眼处嘚瑟,彰显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得暗骂一声。 “尼玛,大意了!” 一时间,唐寅也懒得装了,朝着佩斯笑道。 “总督大人,我看您书房里,架子上的东西,倒是比这里的东西要有趣些!” 佩斯闻言哈哈一笑。 “唐先生好眼光,那几样东西,可是我最喜欢的,” “尤其是最上面的那把佩剑,那是我在立下战功后,国王陛下亲自赏赐的!” 佩斯一脸与有荣焉。 唐寅则是心里一沉。 和国王赏赐佩剑放在一起,看来佩斯很重视那个架子上的东西。 传国玉玺,没那么容易拿回来啊! 唐寅脑瓜子急速转动,既要不动声色拿回东西,又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 看来只有骗了! 唐寅定了定神,朝着佩斯笑道。 “总督大人,您这里的收藏,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佩斯不动声色的嘿嘿一笑,并不回唐寅的话。 唐寅暗骂一声。 这狗日的,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咬了咬牙,唐寅径直说道。 “总督大人,唐寅其实对贵国的军火更感兴趣,” “不知,刚才那种佛朗机重炮,能不能让给我几门?” 佩斯闻言,顿时狡黠一笑。 大明人,终于忍不住了吧? “唐先生说笑了,那些火炮都是军事装备,不能轻易卖的!” 唐寅扯了扯嘴角,也没耐心跟他捉迷藏了,朝着他一拱手,直接说道。 “总督大人,实不相瞒,唐某此来,便是为了购买一些大炮和火器回去,” “还请总督大人,千万给个面子!” 佩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唐先生,言重了,” “你我虽然才认识,但是我一看到你,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很有眼缘,” “这样吧,我的仓库里正好有,三十门重炮,两千支火枪,都送给你,怎么样?” 唐寅不由一怔。 内心却是疯狂吐槽。 “送给我?老子信你个邪,你个死老外坏得很!” 佩斯见状,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驻军的正规装备,想要送给你的话,少不得还要上下打点,你看......!” 唐寅听到这话,脸皮不停的抖动起来。 死老外,脸都不要了是吧? “不知道总督大人需要多少钱打点?” 佩斯眼眸中精光一闪,伸出十个手指。 “十万个金币......!” 好家伙,彭和尚五门重炮,也才八万两银子,三十门你就敢要一百万两。 这些破烂玩意,唐寅给十万两都嫌多。 不过为了传国玉玺,再多一倍都值得。 唐寅脸上装作肉疼的模样,犹豫了起来。 佩斯见状,脸色顿时一变,沉声说道。 “唐先生,这个价格可是相当优惠了,毕竟,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般人,我还不愿意给他呢!” 唐寅闻言,眼神变化不定,似乎在纠结,其实内心早有计较。 沉思片刻之后,唐寅这才说道。 “可以,不过,我没有带那么多金币过来,只能用茶叶和丝绸交换!” 佩斯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 “哈哈哈,唐先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其实,我们佛朗机的贵族,更喜欢你们大明的茶叶和丝绸!” 唐寅脸上露出喜色。 买卖谈妥,双方的气氛顿时和谐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要热情。 佩斯高兴之下,朝着唐寅说道。 “唐先生,我的朋友,” “这里的收藏,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我做主送你一件!” 唐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真是瞌睡送枕头,自己还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要那个东西呢。 唐寅微微一笑。 “总督大人真是太热情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我看您书房架子上的那个盒子,很是特别,不知道能不能送给我?” 佩斯闻言,表情一滞,脸上带着不解之色。 “唐先生想要那个盒子?” 唐寅呵呵一笑。 “怎么,总督大人舍不得?” 佩斯晃了晃脑袋。 “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我也很喜欢.......!” 唐寅暗骂一句。 “嘛卖皮!” 脸上却是笑道。 “我可以出钱买,一千个金币怎么样?” 佩斯见状,更是警惕。 “唐先生为什么一定要那个盒子?” “里面的东西,虽然有黄金和玉,但是也不值一千个金币吧?” 唐寅闻言,顿时内心一紧,自己还是太急,让这货警惕了起来。 不过,唐寅早想好了对策,脸上表情一变,深吸口气道。 “总督大人,实不相瞒,唐某这次来满剌加城,除了购买需要的火器,便是为了您架子上的那个盒子!” 佩斯闻言,顿时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刚才进入书房的时候,唐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异样。 佩斯轻笑一声。 “唐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寅苦笑一声,朝着佩斯躬身道。 “总督大人明鉴,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本是我家祖传的东西,被那彭和尚抢了去,” “若是总督大人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够将那个东西,出让给我......!” 佩斯听到唐寅的解释,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这样!” 佩斯沉思片刻,便摆了摆手,笑道。 “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既然是唐先生祖传之物,那我就成人之美,物归原主吧,” “不过,那个东西,已经定好送给一位大贵族,现在给你的话,我还要重新准备礼物,所以......需要一万金币!” 唐寅闻言,几乎忍不住要爆粗口。 “干逆娘......!” 第477章 找上门的女人 第四百七十六章找上门的女人 佩斯一副吃定唐寅的模样,一番讨价还价,三十门佛朗机重炮,两千支火枪,共计十一万金币,折合银子一百一十万两。 佩斯大骂唐寅是个大傻子。 唐寅表现得一副肉疼的模样,其实内心却是很高兴,传国玉玺,只用区区一百一十万两,就骗了回来。 唐寅暗骂佩斯是个大傻逼。 两人暗藏心思,一番交锋,结果都很满意。 双方约定,第二日,在码头进行交易。 佩斯更是亲自将唐寅送出总督官邸。 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佩斯脸上的笑容,顿时阴冷了起来。 “嘿嘿,果然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佩泽闻言,凑了过来。 “哥哥,姓唐的大明人,是为了他们的传国玉玺来的?” 佩斯挑了挑眉。 “从他出现在满剌加城外开始,我就有怀疑,” “今天,只不过是确定了而已!” 佩泽不由诧异道。 “那哥哥为什么不开个更高的价格?” 佩斯闻言,看白痴似的瞪了他一眼。 “要价太高,人跑了怎么办?” 佩泽不由缩了缩脖子。 佩斯见状,叹了口气。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国内的事情,” “国王陛下已经不行了,几个王子争夺的厉害,我需要尽快赶回去,” “明天交易之后,我就动身赶回国内,我们家族在满剌加的利益,不能让别人插手。” 佩泽听到这话,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哥哥放心,满剌加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 佩斯冷笑一声。 “我会将安德烈留下来,你管好城里,军队方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佩泽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佩斯却是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回走去。 ...... 唐寅出了总督府官邸,老方立马就凑了上来。 “姑爷,怎么样了?” 唐寅瞥了他一眼。 “看到了,就在他的书房里!” 老方顿时菊花一紧,死死抓着唐寅的手,瞪大了眼睛。 “传国玉玺真的在这里?” 唐寅见状,不由瞪了他一眼。 “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老方自知失言,连忙放开了唐寅的手,憨笑道。 “姑爷,那东西都丢了二百多年了,我这不是好奇嘛!” 唐寅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方啊,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老方直勾勾的看着唐寅。 “什么话?” 唐寅嘿嘿笑道。 “好奇害死猫,你要是不想死,就尽量收起你的好奇心,” “尤其是在老郑那里!” 老方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唐寅见状,哈哈一笑,大步朝着下榻的客栈而去。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唐寅又在总督府官邸磨蹭了许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来到客栈,唐寅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结果看到,两名老兵脸色不善的守在外面。 房间里有李令月,是不需要人守卫的,这些老兵,也有自己的房间。 唐寅虽然疑惑,不过还是朝着两人打招呼。 两名老板看到唐寅,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两位大叔,这是怎么了?” 老方则是不满道。 “姑爷回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老兵沉声道。 “姑爷还是自己去问小姐吧!” 唐寅耸了耸肩,也不犹豫,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走进房内,唐寅顿时身子一紧。 只见屋内,李令月和丽莎相对而坐。 李令月脸色冰冷,丽莎却是脸带微笑,不停的朝着她说着什么,气氛相当的诡异。 唐寅不由和老方对视一眼。 老方一脸的懵逼。 就在这时,李令月看到唐寅回来,娇呼一声,站起身,朝着他迎来。 “哎呀,相公回来了!” 声音如沐春风,眼神却是无比冰冷。 “相公,这位小姐,可是等你多时了!” 唐寅不由得一脑门子冷汗。 李令月虽然是个侠女,但是吃起醋来,那也是很恐怖的。 恰在此时,丽莎也站起身,快步来到唐寅身前,朝着他屈身一礼。 唐寅见状,不由尴尬一笑。 “丽莎小姐怎么来我这里了?” 丽莎见状,妩媚的瞥了他一眼,嗔怪的说道。 “唐公子,拍卖会上可是说好的,你买了火枪,便与丽莎共进晚餐,” “我见公子没有来赴约,就自己照过来咯!” 此言一出,唐寅明显感觉到身边,一股凉意袭来。 “哼,不要脸!” 李令月声音虽小,但是吐字清晰,想听不见都难。 唐寅不由得一脸尴尬。 丽莎却是仿佛没听见一般。 老方见状,则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那个......姑爷,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此时的老方终于反应了过来,门口的老兵为什么是那个态度。 这大晚上的,一个美丽的女子,找上门来,要见一个女人的老公,李令月能有好脾气才怪。 唐寅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 “好你个没义气的老方!” 老方不管不顾,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唐寅顿时有一种踹人的冲动,嘴里不由得小声嘀咕。 “老方,我谢谢你哦!” 老方一走,房间内气氛更是诡异。 李令月冷着脸着盯着唐寅。 丽莎媚眼如丝看着唐寅。 唐寅尴尬一笑,咳嗽一声。 “那个,东西我确实买了,但是共进晚餐就算了,丽莎小姐还是请回吧!” 丽莎闻言,微笑着上前一步靠近唐寅。 “唐公子说笑了,丽莎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做出的承诺,必然是要兑现的!” 丽莎的动作,顿时刺激到了李令月。 李令月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身子却是一闪,便拦在了丽莎身前。 “我家相公说了,他不想见你!” 李令月气场全开,一双大眼睛,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丽莎见状,却是捂着嘴轻笑了起来,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 “今日这顿饭,公子若是不吃,恐怕会后悔的哦!” 唐寅顿时皱了皱眉,看向丽莎。 “什么意思?” 第478章 娘子好演技! 丽莎闻言,却是眨了眨眼睛。 “既然唐公子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约吧!” 说着,丽莎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帖子,递给唐寅。 “这是我家的地址,唐公子可随时上门找我履约!” 说完,丽莎朝着李令月柔声说道。 “妹妹到时候,也可一起前来哟!” 李令月听到这话,身上的气势,立马一变,小手悄悄摸向后背。 唐寅见状,连忙将她拦了下来,朝着丽莎笑道。 “既然如此,唐某改日必定上门叨扰!” 丽莎闻言,挑衅般的看了李令月一眼。 随后,扭着腰肢,往外走去。 唐寅大有深意的看着丽莎离开的身影,脑海里回想着她说的话。 直到李令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相公,这个女人不简单,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唐寅闻言,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李令月,直到她被看的脸色羞红,这才说道。 “娘子,难道不吃醋?” 李令月“呸”了一声,红着脸说道。 “这种女人,一看就不怀好意,找上门来,不过是意有所指,我自然是相信相公的!” 唐寅不由得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嘿嘿笑道。 “娘子好演技!”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任由他抱着。 唐寅摇了摇头。 “这满剌加城里,看似热闹,实则各怀鬼胎,” “咱们得小心些才是!” 李令月闻言,将小脑袋轻轻靠在唐寅的胸膛上,问道。 “相公此行的目的,还是不愿透露吗?” 唐寅紧了紧手上的力度。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令月眼眸中露出失落之色,不过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唐寅便带着李令月和老方出了城,来到港口,登上小船,朝着战舰的方向而去。 上了主舰,唐寅朝着李令月吩咐一声,便径直朝着郑老太监的舱房走去。 守卫的内卫,看到唐寅,丝毫没有阻拦。 唐寅径直走进去,看到郑老太监正在用早膳,对面还有一碗盛好的米粥。 唐寅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端起米粥,三两口喝下。 郑老太监见状,不由笑道。 “你小子,今日回来,胃口还这么好,想必是有眉目了?” 唐寅抹了抹嘴。 “差不多吧,东西在总督府官邸的书房内!” 郑老太监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你看到东西了?” 唐寅挑了挑眉。 “看到了,和你给的图纸一模一样!” 郑老太监不由得哈哈一笑。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 “东西若是找回来,老夫记你头功!” 唐寅耸了耸肩。 “那个佛朗机总督,贼的很,” “我是以买火器的名义,进的城,此事怕是要出点血,” “买卖已经谈好了,需要一百一十万两银子!” 郑老太监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东西能够悄悄买回来最好,” “至于银子,这个你无需担心,老夫来安排......!” 说着,郑老太监拍了拍手,便有内卫走了进来。 郑老太监吩咐几声之后,便继续拉着唐寅吃早饭。 两人在舱内一边吃早饭,一边谈论着唐寅进城之后的发生的事情。 唐寅先生以身为诱,接触佩泽,拍卖会上溢价购买火枪,见到了佩斯。 然后,在佩斯的书房见到了传国玉玺,唐寅又以祖传之物为名,提出和火枪一起买回来。 郑老太监听着唐寅的叙述,不住的点头。 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动静越小越好,唐寅的一番操作,堪称完美。 郑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的交易,老夫跟你一起去!”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老郑,你可是监军,满剌加是佛朗机人的地盘,若是你出点事,我怎么向陛下交待?” 郑老太监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你个文弱书生,倒还关心起我来了?” 唐寅顿时一脸尴尬。 这才想起来,若是论武功,连李令月都不是这老太监的对手。 想了想,唐寅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 内卫来报,东西都已备好。 郑老太监去彭和尚的老巢一番搜刮,区区一百一十万两,还不在话下。 不过,唐寅还是坚持,在里面用一些丝绸和茶叶,来交换。 对于唐寅的坚持,郑老太监也不在意,他只关心传国玉玺。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乘坐小船,拉着三船货物和银子,朝着满剌加城而去。 战舰在港口外停泊了数日时间,满剌加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港口外,有这么多战舰,总是令人紧张的。 此时的港口码头上,有不少商人,正在窃窃私语。 原因无他,码头上来了许多佛朗机士兵,足足五百人的军队,这动静可不小。 只不过,领头的却不是佩斯,而是佩泽 佩泽看着海面上,渐渐靠近的小船,脸上笑意更甚。 不多时,唐寅的小船便停靠在了码头。 佩泽见状,连忙亲自迎了过来。 “亲爱的唐,你可算来了!” 佩泽说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小船上面的的东西。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 “总督大人没来吗?” 佩泽呵呵一笑。 “我哥哥准备回一趟国内,这场交易,便由我来进行!”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 只要交易正常,谁来都一样。 唐寅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地方,佩斯正在看着这边的交易,看着正在交谈的两人,嘿嘿笑道。 “唐先生啊,交易的是佩泽,可不是我骗的你呀!” 唐寅微微一笑,和佩泽一番寒暄,两人谁都没有在意,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交易上来。 唐寅大手一挥,命人将小船上的箱子,搬上岸。 一排排的箱子打开之后,其中一小半是金银珠宝,大半是丝绸和茶叶。 唐寅微微一笑。 “钱都在这里了!” 佩泽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十一万金币,只多不少。 佩泽朝着身后拍了拍手,便有佛朗机士兵,拉着三十门佛朗机重炮,抬着两百个箱子走了过来. 同样将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崭新的火枪。 第479章 真假玉玺 唐寅见状,朝着佩泽眨了眨眼睛。 佩泽会意再次拍了拍手,一名侍女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随着侍女的靠近,扮作唐寅随从的郑老太监,顿时全身紧绷了起来。 佩泽接过盒子,亲手交到唐寅手上,哈哈一笑。 “亲爱的唐,这个东西,物归原主!”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朝着扮作随从的郑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郑老太监连忙快步走了过来,颤抖着双手,接过盒子。 郑老太监抚摸着盒子,好一会之后,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便重新关了一起来,朝着唐寅点了点头。 东西交割之后,佩泽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佛朗机士兵抬着金银珠宝和丝绸茶叶的箱子,便往城内而去。 唐寅见状,倒也没有在意,一行人退回小船,朝着战舰划去。 上了战舰,王伯安和一众水军将领都来到了主舰上。 毕竟郑老太监的身份最高,他突然去了满剌加港口,又不说明原因,他们自然是要商议的。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讨论完,唐寅等人就回来了。 众人愕然间,想要询问缘由。 郑老太监却是挥手让众人散开,只是带着唐寅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房间内,只剩唐寅和郑老太监两个人。 郑老太监不由得哈哈一笑。 “小子,这次你立大功了,” “老夫定然向陛下为你请功!” 唐寅撇了撇嘴。 “陛下只要不将我贬官,就谢天谢地了!” 郑老太监显然很高兴,也没有在意唐寅的吐槽,只是笑道。 “你小子,还记陛下的仇呢?” 唐寅耸了耸肩,不再回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郑老太监见状,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盒子,放在桌上。 随后,小心的打开盒子,拿出玉玺,仔细的观摩起来。 方才在港口,那里人多口杂,郑老太监只是看了一眼,没发现问题,便收了起来。 此时自然是要仔细查看。 郑老太监瞪圆了眼睛,仔细的看着玉玺上面黄金的纹路,看到缺了一角的地方,还不住的点头。 然而,在看到下面玉石的时候,脸色却是一变。 唐寅见状,也是身子一紧问道。 “老郑,怎么了?” 郑老太监没有说话,只是快速从袖子里,取出几张画像,不住的对比着。 唐寅也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朝着桌上的玉玺和画像上的玉玺,对比了起来。 桌上的玉玺却是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郑老太监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凝重,唐寅脸上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老郑,这玉玺有什么问题?” 好半天,郑老太监才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这玉玺,无论是纹路,还是雕工,用料,都与记载一模一样!”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问道。 “那你还紧张什么?” 郑老太监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唐寅,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惜它还是一块赝品!”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家的?”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将玉玺翻了过来,指着玉的部分说道。 “制造这块赝品之人,虽然手法精湛,但是却忽略了一点,” “这个世上,找不出一块同样大小的和田玉,此玉两边的色泽不一,乃是两块和田玉拼接而成,虽然尽量弥补,然而,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端倪!” 唐寅闻言,凑近仔细观看,初时还不觉得,看久了,很快便发现,玉的两边颜色确实不一样,一边深一边浅。 唐寅顿时大怒。 “狗日的佛朗机人,竟敢骗我?” 郑老太监见状,却是没有跟着骂,而是脸露疑惑之色。 “奇怪的是,玉玺虽然是假的,这装玉玺的木盒却是真的!” 此言一出,唐寅不由一惊。 “老郑,你的意思是,玉玺还在城内?” 郑老太监闻言,摇了摇头。 “我也不敢肯定,传国玉玺丢失二百余年,若是那么好找,早就被人寻到了,” “或许那佛朗机人,也不知道玉玺是假的,” “若不是老夫在宫里典籍中,查看过传国玉玺的记载,也很难分辨,此玉玺的真假!” 说着,郑老太监苦笑一声。 “看来陛下还是与奉天之宝无缘啊!” 唐寅见状,也是脸带苦涩。 “想不到,到头来,还是个假货,那个彭和尚也没算冤枉,” “只是可惜了,白白送了那佛朗机人一百一十万两银子!” 郑老太监瞥了他一眼。 “悔之晚矣,徒之奈何?” 唐寅闻言,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老郑,我觉得玉玺或许真的还在城里。” 郑老太监内心一动,看向唐寅。 “小子,怎么说?” 唐寅朝着他挑了挑眉。 “我还需要进一趟满剌加城......!” ...... 次日一早,唐寅再次乘小船,来到港口。 码头上,不少商人,看到唐寅,顿时热情的打招呼。 昨日佩泽和唐寅的交易,被众人看在眼里,立马知道,他手里可是有好货的。 毕竟能够直接跟总督府做生意,说明唐寅的实力足够强,况且,海外还停着几百艘战舰。 唐寅微笑着,应付完涌上来的商人,径直朝着城内而去。 唐寅只带了老方一人,连李令月都没有带。 守城的佛朗机士兵见状,也没有拦他。 很快,唐寅走进城堡,朝着东边的街道走去。 正在玩乐的佩泽,收到手下士兵的汇报,立马将趴在身上的一名黑妹拉开。 黑妹抹了抹嘴,一脸的不满。 佩泽却是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朝着手下士兵惊讶的问道。 “那个姓唐的大明人,去了东丹街?” 手下士兵连忙回道。 “是的佩泽阁下!” 佩泽闻言,不由疑惑的问道。 “那里是丹国人的聚集地,他去那里干什么?” 手下士兵,挠了挠头。 “听说,是拍卖会的时候,丽莎小姐答应与他共进晚餐,” “他是来找丽莎小姐约会的!” 佩泽听到这话,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看来姓唐的果然不是好鸟,” “还以为他放弃了呢,现在趁着身边,那个漂亮的凶女人不在,这就忍不住了?” 第480章 这娘们,绝对不是好人! 此时的唐寅,带着老方来到一座建筑前。 这建筑,类似大明的府邸,只不过,却是带着丹国的风格。 院子上方牌匾上,写着“箫府”二字,门前有数名身强力壮的丹国人守着。 “箫府?” 唐寅看到这个牌匾,不由感到有些诧异。 丹国虽然在东亚,长相也和大明人类似,但是据唐寅所知,这个国家的文化习俗和大明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在丽莎的府邸,不仅建筑风格类似大明,连牌匾也带着浓烈的大明味。 虽然疑惑,唐寅还是快步上前,朝着守门之人抱拳道。 “在下唐寅,请问丽莎小姐可在府上?” 唐寅说话的声音,特意提高了不少。 街道上,不少行人听闻,纷纷露出诧异之色,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胆子真大,竟敢上门找丽莎小姐!” 那守门的汉子闻言,也是一脸不屑。 “你要见丽莎小姐?” 唐寅脸上带着笑意。 “正是,还请这位大哥通报一声!” 守门汉子冷笑一声。 “丽莎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守门汉子的态度,顿时让吃瓜的路人,一阵酸爽。 “此人真是异想天开,还想见丽莎小姐?”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追求丽莎小姐的白人,也都进不了门呢!” “就是,一个黄种人,还敢觊觎丽莎小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呵呵,我觉得,这个人,不会被赶走......!” 此言一出,路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那人轻笑一声。 “他会被打一顿之后,被赶走......!” “切,这还用你说?” 玩笑的话,顿时让吃瓜的人们纷纷表达不屑。 路人的对话,透露出不少信息。 比较悲哀的是,白人在这里,比黄种人地位要高,而这些丹国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差异。 另外从侧面也说明,丽莎在满剌加城很出名。 老方听着路人的议论,脸色难看,他虽然经常被唐寅踹屁股,但是有人侮辱姑爷,他是忍不了的。 唐寅见状,连忙拉住了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方闻言,这才气鼓鼓的说道。 “姑爷,怎么来找这个女人干什么,要是小姐知道了......!” 唐寅不由一瞪眼。 “你个憨货,你要是敢告状,回了京城,我就告诉嫂子,说你在金陵逛青楼!” 老方不由苦着脸,老实了下来。 唐寅见状,这才转向那守门汉子,再次抱拳道。 “在下前来赴丽莎小姐之约,烦请大哥代为通报!” 说着,一两银子悄悄滑向守门汉子的手上。 守门汉子看着手上的散碎银子,脸上不屑之色更甚,伸手将银子丢在地上,不耐烦的说道。 “去去去,再敢来骚扰丽莎小姐,小心老子揍你!” 守门汉子的动作,顿时让吃瓜的路人们笑出声来,看着唐寅,就像在看傻瓜。 老方见状,脸色阴沉,不过记着唐寅的威胁,也没敢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看向他。 只要姑爷一声令下,老方要将这个瞧不起人的看门狗,打出史来。 唐寅则是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而是掏出丽莎给的那张帖子,递了过去。 那守门汉子,见唐寅还不死心,本想动手将他推出去。 然而,看到那帖子的瞬间,守门汉子不由一愣,急忙双手接过帖子。 接过帖子的时候,淡淡的香味,立马传了过来,守门汉子顿时菊花一紧,诧异的看向唐寅。 唐寅脸色不变,还朝着他咧嘴一笑。 守门汉子再次仔细的查看帖子之后,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丽莎小姐!” 说着,守门汉子急匆匆的走进府邸,进去通报去了。 唐寅见状,也不着急,负手站在原地等待。 突然的变故,却是让吃瓜路人瞪大了眼睛。 “我草,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有箫家的金帖?” 能够接到箫家帖子的,非富即贵。 而唐寅刚才拿出来的那张,是最高等级的金贴,那就不是富能够拥有的了。 众人不由齐齐朝着唐寅,仔细看去。 唐寅衣着普通,但是一身长衫,气质儒雅。 有识货的吃瓜路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说,我看这两人,为什么怪怪的,这个人穿的是大明的衣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大明对远在海外的丹国,知之甚少。 但是丹国人,却是对大明多有了解。 “我知道了,这人便是,前段时间被佩泽亲自接待的那个大明人!” 得到这个消息,众人看唐寅的眼神顿时就变了,眼眸中不再是轻蔑与嘲笑,而是一众敬畏与羡慕。 老方看着吃瓜路人的变化,不由得一脸傲娇。 街道上,人群中,却是有不少路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寅和老方。 不时的,便有人快步离去,将消息传递出去。 就在吃瓜路人羡慕唐寅的时候,府邸大门打开,丽莎妩媚妖娆的身影出现。 丽莎精致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快步来到唐寅身前,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我还以为唐公子,还要等上几天才来找我呢,没想到这么猴急......!”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尴尬。 这娘们,绝对不是好人! 果然,丽莎暗含挑逗的话,让其他人张大了嘴。 刚才那守门汉子,更是冷汗直流,双腿不停打颤,完全没有刚才嘲讽唐寅的模样。 丽莎瞥了他一眼,朝着唐寅笑道。 “刚才我家的下人,对唐公子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事后,我会处罚他的!” 丽莎语气轻柔,但是这话听在守门汉子耳里,却是让他惊恐起来。 守门汉子身子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朝着丽莎磕头。 “丽莎小姐,我错了,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守门汉子磕的很用力,额头上血流如注,却是依旧不敢停。 丽莎轻笑一声。 “唐公子是我的贵客,你怠慢了他,应该求得他的原谅才对!” 守门汉子闻言,立马原地转了个身,朝着唐寅不住磕头,地面上全是他的鲜血。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饶我一命......!” 第481章 北绒余孽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无语。 丽莎将守门汉子的处置权,交给唐寅,看似给他面子,实则是一场试探,也是下马威。 唐寅若是处置了守门汉子,就显得小气,若是不处置,又会显得软弱好欺负。 无论唐寅怎么处置,都会有影响。 丽莎眼波流转,好以整暇的看着唐寅,想要看看他如何选择。 不过,这个选择题,对唐寅来说,实在没有难度。 唐寅朝着丽莎,露出一丝若有深意的笑容。 众人见状,纷纷以为,唐寅必然是要给丽莎小姐面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即便是守门汉子,也是这么认为。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朝着老方努力努嘴。 老方见状,大笑一声,上前抬手就给了那守门汉子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顿时让众人一脸愕然。 守门汉子顿时被打懵了。 丽莎身子微微一颤,也是诧异的看着唐寅。 唐寅则是歪着脑袋,挑衅似的看着她。 “丽莎小姐,你家这下人,虽然得罪了我,但是请你看在他受了罚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吧!” 唐寅的话看着在为守门汉子求情,其实是在告诉丽莎,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老子就打了咋地? 丽莎见状,眨了眨妩媚的大眼睛。 唐寅本以为她会生气,或者发飙,再不济,也会甩脸子。 结果,丽莎却是捂嘴轻笑起来。 “唐公子真的好有男人味哦!” 这个回答,顿时让众人错愕不已。 箫府的下人被打,就算是事出有因,那也是下了丽莎的面子。 丽莎小姐竟然觉得他有男人味? 丽莎小姐作为满剌加城最美的女人,不仅天生丽质,还是满剌加东城治安官箫封的女儿,在总督府都是人人敬爱的美人儿,谁敢不给面子? 然而,今天,这个人出现了,唐寅不仅打了箫家下人,还让丽莎称赞有男人味。 一时间,吃瓜路人们,三观有些动摇起来。 丽莎走上前来,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知道唐公子,打算请我去吃什么呢?”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 “我刚刚和佩斯总督做了笔生意,身上的钱都拿来买货物了,没钱,” “不如,就在你箫府,随便吃些吧!”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骚乱。 尤其是男人们,再次鄙夷的目光看向唐寅。 “尼玛,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请丽莎小姐吃饭?” “你特么,一句没钱,就给打发了?” “没钱了不起是吧?”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来了。 只见丽莎听到唐寅的话,却是再次笑道。 “好啊,我父亲正好钓了一条海鱼回来,” “我让人做了鱼汤......招待唐公子!” 丽莎声音轻柔,眼神妩媚,顿时让一众狼儿们的心,碎了一地,捶胸顿足起来。 “我的女神啊,你不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 “这是在干什么呀?” 无数心系丽莎,把她当成梦中情人的男人们,破防了。 唐寅却是耸了耸肩。 “那就走吧,本公子正好饿了!” 丽莎见状,白了唐寅一眼。 “跟我来吧!” 随后,唐寅和老方便在一众吃人的目光下,跟着丽莎走进箫家府邸。 箫府门前发生的一幕,很快就传到了佩泽的耳中。 “丽莎小姐邀请唐寅在箫府用餐?” 惊诧过后,佩泽微微皱了皱眉,朝着手下摆了摆手。 “继续盯着他,若有异动,立马来报!” 等手下走后,佩泽也走出办公室,朝着城堡西边而去。 城堡的西边,是佛朗机人的居住地,许多西欧国家的贵族,也是住在这边。 佛朗机的军营,就在居住地的后面。 来到军营,佩泽径直往一间巨大的帐篷走去。 ...... 进入箫府,丽莎带着唐寅径直穿过一座花园,来到一间小院子前。 推开院门,里面有一间独栋的屋子。 丽莎朝着身边的下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然后看向唐寅。 唐寅晃了晃脑袋,也朝着老方吩咐一声,让他守在门口。 丽莎见状,这才微微抬眉,推开屋门,带着唐寅走了进去。 屋子里,看摆设和布置,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闺房。 唐寅不动声色。 丽莎却是将脸上的媚笑,收敛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唐寅。 唐寅轻笑一声。 “丽莎小姐,你这院子,倒是和我在大明的院子很像!” 丽莎闻言,扭了扭身子。 “哦,看来唐公子在大明,还是富贵人家呢?” 唐寅呵呵一笑。 “富贵不敢当,只不过是区区五品官而已!” 丽莎听到这话,顿时眼神一变,随后轻笑道。 “看不出来,唐公子还是大明的官员呢,真是失敬!” 唐寅见状,撇了撇嘴。 朝着屋子内的桌子走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吧,是你要见我,还是你爹要见我?” 此言一出,丽莎身子一颤,脸上的神情,顿时变的阴鸷起来,小手悄悄摸向腰间。 唐寅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喝茶。 丽莎脸色神情阴沉不定,小手紧紧抚在腰间,眼睛却死死盯着唐寅。 寒光一闪,丽莎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咳嗽声。 “丽丽,将匕首收起吧!” 一位脑后扎着一根小辫子的老者,绕过里屋的屏风,走了出来。 丽莎见状,快步走了过去。 “爹,此人底细还未探明,您......!” 老者闻言,挥手打断她。 “唐公子已然看破了你的用意,却还敢上门来,说明便无恶意,” “是吧,唐参军?” 老者意有所指的看向唐寅,顿时让他眉头一皱。 唐寅就任江浙总督府参军后,就出了海,别说这海外之地,即便是大明也没多少人知道。 老者却一语道破唐寅的身份,这不由得让他警惕起来。 唐寅斜了老者一眼,沉声问道。 “你便是满剌加的东城治安官,箫封?” 老者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 “唐大人是不是好奇,我一个丹国人,却取了个华夏名字?” 唐寅闻言,眯了眯眼睛,缓缓问道。 “难道你们也是我大明人?” 箫封闻言,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大明人,老夫是北绒皇室!”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箫姓......北绒人......,你,你们是北绒余孽?” 第482章 出兵换玉玺 唐寅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让箫封父女俩齐齐怒视他。 屋内气氛一片冰冷。 唐寅尴尬一笑。 “呃,那个......你们是北绒皇室后裔?” 之前的北绒,占据中原,才能称之为皇室,现在的木家,占据北地,只能称之为王室。 听到这话,箫封和箫丽丽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箫封迈步走到唐寅身前,点了点头。 “我箫家,确实是北绒皇室子弟,当年先祖兵败后,又遭道木家背刺,便乘船南下来到了丹国,躲避追杀。” 唐寅闻言,怔怔的看着箫封父女俩。 眼眸中,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 意外是因为箫封竟然是北绒皇室后裔,疑惑是因为箫丽丽也就是丽莎,处心积虑引自己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可是大明人,天佑皇帝的臣子,难道这几个货,还想着打回大陆复国? 就在唐寅天马行空猜测的时候,箫封轻笑一声。 “唐大人,你就不要乱猜了,” “我箫家虽然是北绒后裔,但是在丹国已经两百多年,” “祖上的荣光,已经离我们太远,” “如今,我们只想活下去而已。” 箫封的话,顿时让唐寅撇了撇嘴。 “你箫家在满剌加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治安官,丽莎小姐也是享誉全城的人物,” “还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箫封闻言,眼睛直直的看着唐寅。 “唐大人不必暗中讥讽,” “我箫家从中原之地,退出后,经过多年努力,才在丹国稳定下来,” “谁曾想,数十年前,佛朗机人来了,丹国的王,却将我箫家以及全城百姓,抛而弃之,” “当年,佛朗机人海战赢了之后,便派兵围城,丹国的王却不派援军,还暗地里,将满剌加城卖了, “整个满剌加城二十万百姓,无粮无援,要不是先父背负骂名,投诚佛朗机人,如今的满剌加城,估计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丹国人了!” 箫封平静的叙述着,一旁的丽莎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箫家投靠佛朗机人后,便被封为东城治安官,帮助总督府管理丹国人和一众东亚国人,” “表面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 箫家即便是落魄的皇室,那也是有尊严的,他们兵败之后,来到丹国,忍辱负重,充当外族臣子,苟且偷生。 到头来,还要背负汉奸的骂名,可以想见箫家并不容易。 不过,虽然同情箫家的遭遇,但是唐寅作为大明人,天佑皇帝的臣子,自然不会因为他们几句话,就动摇。 唐寅看着丽莎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箫家如何,与本官也无干系,还是说正事吧!” 丽莎闻言,收起了脸上的惹人怜爱的表情。 父女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丽莎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来满剌加便是为了川渝玉玺,不过,你从佩斯手上换来的玉玺是假的.......!” 唐寅闻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你特意来客栈找我,想必就是暗中提醒我了?” 丽莎点了点头。 “没错,佩斯手上的假货,自然瞒不了多久,” “我暗中提醒你,便是让你来我箫家!” 唐寅扯了扯嘴角,不耐烦道。 “直说吧,你们故意引我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箫封见状,负着手,看着唐寅,一字一句道。 “真的传国玉玺在我的手上......,我需要你出手解我箫家之位。” 此言一出,唐寅忍不住勾起唇角,呵呵笑道。 “当年,你们箫家兵败来到海外之地,带走了传国玉玺,令中原之地为了正统名分,战乱数十年,” “如今,还舔着脸,要我出手相救?” 丽莎闻言,不由小脸一变。 “你不答应?” 唐寅耸了耸肩。 “彭和尚在满剌加海外,抢了个假的玉玺,当成至宝,此事却是传到了大明,” “然后,阴差阳错,玉玺到了佩斯的手上,” “这些事,看似无关,实则诸多巧合,” “恐怕那假玉玺,便是你箫家故意放出去的,便是为了引人前来吧?” “如此攻于心计,你让我如何信你们?” 丽莎闻言,不由得表情一滞,脸色气的通红。 箫封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唐大人果然聪明,” “没错,假玉玺确实是老夫找人仿照的,” “也是我利用彭和尚,传出了玉玺的消息,又促成玉玺到佩斯的手上。” 唐寅歪了歪脑袋。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箫封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我知道你们皇帝的亲信也来了,还带来了十万大军,” “我的请求很简单,只要你带兵攻打满剌加城,杀了佩斯后,玉玺就是你的!”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诧异。 “只要我出兵攻打满剌加城?” 箫封冷哼一声。 “我箫家虽然失去皇位,但也是皇室子弟,还不屑于骗你个区区五品官!” 唐寅见状,却是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恐怕你们是为了夺下满剌加城吧?” 箫封闻言,冷哼一声。 “成与不成,你大可自行抉择!” 唐寅点了点头。 “可以,我答应你!” 箫封父女俩见状,脸上顿时一喜。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 “不过,这满剌加城,有两万佛朗机士兵,又易守难攻,怕是没那么好攻打吧?” 箫封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你放心,有我箫家做内应,攻下城门轻而易举,” “唯一难的,便是西边的城堡,那里的佛朗机军队,装备精良,还有很多暗堡,是块难啃的骨头,” “我箫家虽然蛰伏多年,但是实力还是不足,那里就要靠你们大明人了!” 唐寅嘿嘿一笑。 “所以,我大明水军为你冲锋陷阵,你箫家在后面捡现成的?” 箫封闻言,死死盯着唐寅。 “出兵换玉玺,你也不亏,” “况且,根据消息,佛朗机国内发生了要事,那佩斯已于昨日,返程回佛朗机国了,” “城里只有一个佩泽,那家伙就是个草包,” “需要忌惮的,便是安德烈,他是满剌加城守备官,城内两万军队,都是由他指挥,此人擅长守城,颇为棘手......!” 第483章 杀人,夺城 箫封将满剌加城内佛朗机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助你箫家夺下满剌加城,这个没问题,” “不过,我怎么确定,传国玉玺,真的在你手上?” 箫封略微一沉思,朝着丽莎使了个眼色。 丽莎见状,妩媚的白了唐寅一眼,这才走进里屋的卧房。 不一会,便端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盒子不是木盒,而是一个玉盒。 丽莎端着玉盒,走了过来,将之放在桌子上。 箫封没有犹豫,直接打开玉盒,一块古朴的玉虚静静的躺在里面。 唐寅不由得眼神一凝,全身紧绷了起来。 箫封伸手微微一笑。 “唐公子可以亲自查看!”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父女俩一眼。 “竟然让自己查看?” 唐寅也不矫情,上前小心的取出玉玺,仔细端详起来。 这块玉玺,无论是雕刻还是字体,都与唐寅换回去的那块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玉的部分,浑然天成,一看就是整块玉料制作的。 这块玉玺,确实是真货。 看到这里,唐寅内心已经有了计较,直起身子,朝着箫封说道。 “你说吧,什么时候动手?” ...... 满剌加城,自从佛朗机人来了之后,来往这里的人,便络绎不绝,西欧、东亚各国人,纷纷停靠补给。 清晨的码头上,已经很是热闹。 来来往往的商船,人头攒动,充斥着黄、白、黑各色人种,足足数万人,像蚂蚁搬家似的,在码头和货船上搬运货物。 其中白人,尤其是佛朗机人地位最高,大多都是管事的角色,黄种人最多,几乎是白人和黑人总数的十几倍。 只不过,无论是黄种人还是黑人,都是做着最低下的工作。 唯一的区别就是,黑人是奴隶,干活不用给钱。 黄种人是苦力,干活虽然给工钱,也给的很少,一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比大明的苦力要悲惨很多。 微风吹过,一名苦力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连人带货物,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白人打手见状,上前就是一鞭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苦力不敢反抗,只能挣扎着站起身,朝着地上的货物走去,想要重新扛包。 谁想,那白人打手,却是趁其不备,朝着苦力就是一脚踹去。 苦力顿时被踹了个狗吃屎,吃了满嘴的泥。 白人打手依旧不依不饶,上前就是对着苦力拳打脚踢。 苦力不断的哀嚎,求饶。 这一幕,顿时让一旁的白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附近巡逻的佛朗机士兵,也忍不住驻足嘲笑起来。 面对这一幕,其他苦力不敢抬头,麻木的继续工作。 有相熟的苦力拳头紧握,但最终还是畏惧佛朗机士兵的火枪,选择隐忍。 苦力中的管事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对白人打手点头哈腰,谄媚的说着好话。 那白人打手许是打累了,朝着管事喝骂几句之后,便悻悻的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方才被打的苦力,眼神瞬间变的凶狠起来。 “洋鬼子去死吧!” 苦力爬起身来,双腿微微弯曲,腿上发力,犹如猎豹一般,朝着白人打手扑去。 一个纵跃,便跳到了白人打手背上,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略过其脖子。 白人打手,顿时瞳孔收缩,一脸惊恐的,用双手捂着脖子,想要捂住喷洒出来的鲜血。 只不过,喉管已经被隔断,白人打手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不到三息时间,便一头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所有白人,脸色为之一变,纷纷抄起身上的家伙,大骂着,朝着苦力冲来。 苦力见状,冷笑一声,伸出舌头,抬起匕首舔了舔上面的鲜血。 “唔,洋鬼子的血,也是热的!” 管事小跑了过来,朝着白人打手“呸”了一声,然后对苦力喊道。 “别发癫了,快动手!” 苦力嘿嘿一笑,快速朝着最近的白人扑去,很快又是一名白人打手到底,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码头上,大批苦力打扮的人,纷纷抽出家伙,朝着那些白人,就是一顿狂砍。 顷刻间,码头上顿时骚乱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佛朗机巡逻士兵的注意,举枪朝着这边跑来,想要镇压暴乱。 然而,刚走几步,就被一群苦力从背后偷袭,一枪未放,纷纷倒地身亡。 码头上,到处都是喊杀人。 面对喊杀声,黑人奴隶脸上依旧麻木,黄种人们,则是眼神复杂,既有兴奋,也有害怕。 不少人选择加入杀戮当中,也有胆小的,选择明哲保身。 这场暴动,有组织,有计划。 杀戮中,偶尔还传出阵阵枪声,只不过,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码头上,船上,尸横遍野,到处是白人的尸体。 有胆小的苦力见状,不由朝参与杀戮的人群喊道。 “你们杀了这些白人,难道就不怕他们报复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为之一震,身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了起来。 这种暴动,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很快就被城内的佛朗机士兵镇压下去。 每一次反抗,都是血腥的代价。 所以,不少人看到反抗,不是选择的加入其中,而是嗔怪那些拿起刀来的人。 那名管事闻言,缓步站了出来,朝着人群大声喝道。 “你们这些软蛋,平日里,说我们箫家是汉奸,” “怎么,今日我箫家要杀欺负你们的洋鬼子,你们反倒怂了?” 管事的话,犹如水滴入油锅当中,顿时沸腾了起来。 “箫家要造反了?” 箫家在满剌加城两百余年,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都很高。 只不过,数十年前的投降,还是被人诟病。 这往后的年间,也有人拿起刀杀洋鬼子,只不过,每次箫家都没有参与,做壁上观,甚至帮助总督府镇压反抗的百姓。 如今,箫家起事,不由得不让他们震惊。 管事见状,脸上流出一抹笑意。 “洋人欺人太甚,箫封大人决定为民除害,今日若是有种的,就跟着我们......杀人夺城!” 管事的话,极具煽动性。 以前的暴动无人领导,一盘散沙,这次却是不一样,有箫封这样的人物牵头,很快便有苦力,呐喊起来。 “杀人,夺城......!” “杀人,夺城......!” 第484章 夺城,还得靠大明军队 苦力们,喊杀声震天,响彻整个码头,似乎要将这些年受的压迫,全都释放出来。 管事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在场苦力数万,其中也不乏有清醒之人,当即提出质疑。 “就算是箫老亲自出面,城里还有两万佛朗机士兵,他们的装备精良,咱们连枪都没有,怎么打的过他们?”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众人顿时再次脸色一变。 是啊,佛朗机人可是还有两万大军呢,不仅全是火枪,还有佛朗机大炮。 就凭他们手上的几把砍刀,几根扁担,如何对抗? 管事闻言,顿时有些气恼,正要开口喝骂质问之人。 就在这时,一辆雕刻着箫家印记的马车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上千人的护卫。 箫家护卫一来,便将码头出口围了起来。 管事见状,顿时一惊,快速朝着丽莎迎去,单手抚胸,躬身行礼。 “小姐......!” 丽莎曼妙的倩影出现,潇洒的跳下马车。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 一向以性感妩媚闻名的丽莎小姐,今日却是一改往日的风格。 一身劲装,手上拿着一把长剑,腰间别着一只火铳,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丽莎跳下马车,环视一圈之后,朝着管事问道。 “如何了?” 管事连忙躬身回道。 “丽莎小姐,一切顺利!” 丽莎闻言,点了点头。 “很好,事后我会向父亲为你请功的!” 管事闻言,不由一喜。 还没等他表一表忠心,之前提出质疑的人,看到丽莎到来,再次提出问题。 “敢问丽莎小姐,你们箫家既然要起事夺城,打算如何应对佛朗机人?” 丽莎闻言,转过身来,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杀意,沉声喝道。 “一帮没骨气的东西,我箫家忍辱负重,背负骂名,便是为了尔等活命,” “区区两万佛朗机人算什么?” “我满剌加城,有丹国百姓十数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受佛朗机人欺压?” “难道你们想子孙后代,也被这些洋人踩在脚下?” 此言一出,方才质疑之人,顿时一脸羞愧。 不过,担忧之人依旧不少,只是碍于丽莎的身份,不敢再问。 丽莎见状,轻笑一声,不再理会那些苦力。 今日之局,关键不在这些苦力,而是唐寅的大明军队。 丽莎眯着眼睛,朝着海面上看去。 海面上涨起了雾气,看不真切,有一种压抑之感。 众人见状,也不敢出言相询,只能在原地驻足,想要看看丽莎小姐到底在等什么。 码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然而,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海面上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丽莎脸色平静,内心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今日起事,若是唐寅返回,他们箫家数十年的布局,恐怕要功亏一篑。 管事见状,也忍不住上前问道。 “小姐,那姓唐的,不会不来了吧?” 丽莎闻言,顿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管事不由缩了缩脖子。 丽莎见状,轻叹口气。 “父亲已经在城里安排好了,就等大明军队前来,便开始发动,” “若是他们不来,咱们只能退走,再图后事!” 顿了顿,丽莎朝着身边的一名护卫首领摆了摆手。 “你安排人,将那些商船看好,若是事不可为,这里便是咱们的退路!” 护卫首领闻言,也知道事关重大,朝着丽莎单手抚胸,行礼后,快速离去。 丽莎安排完之后,再次看向海面,嘴里不住的嘀咕着。 “姓唐的,你可要来啊,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时间渐渐流逝,太阳已经爬了出来。 码头上的苦力们,也渐渐不耐烦起来。 这里的白人都被杀,很快就会传回城内,那些佛朗机士兵,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一旦城内的军队开出来,又是一场大屠杀。 难道要在这里等死? 不安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苦力们,顿时骚乱了起来。 若不是丽莎的护卫武力威慑,恐怕已经四散逃命了。 丽莎也是内心着急,小嘴不住的咒骂着。 “小人......不讲信用........,恨死你了!” 就在这时,海雾中,一只战舰撞角,突破迷雾缓缓露了出来。 丽莎见状,顿时全身一紧,双眸一眨不眨的看向海面。 直到一艘充满大明气息的战船出现,丽莎这才转忧为喜。 “哼,算你识相!” 那些有心逃命的苦力们,也看到了海面上的异动,纷纷停下了小动作。 随着一艘接一艘战船的出现,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有识货的苦力,顿时高喊了起来。 “是那些停在海外的战船,他们怎么来了?” 苦力们议论纷纷。 一时间,码头上,再次热闹了起来。 丽莎见状,掏出腰间的火铳,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丽莎脸带笑意。 “你们不是问我,如何应对佛朗机人的军队吗?” “这些人,便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同样装备精良,战力不亚于佛朗机人,” “诸位,今日我箫家,为了满剌加城十数万丹国百姓起事,是苟活,还是成为人上人,尔等自行选择吧.......!” 此言一出,那些苦力顿时又燃起了希望,纷纷高喊着。 “吾等誓死追随箫老.......!” 管事见状,顿时一喜。 “小姐,有了这些大明军队,再加上这些丹国苦力,咱们的胜算至少有八成!” 丽莎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这些丹国人,都是一些软骨头,趁火打劫,打顺风战,还可以,要靠他们夺城,我箫家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夺城......还得靠大明军队!” 管事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他也清楚,仓促组织起来的苦力,是没有战斗力的。 满剌加城说的好听,有十数万丹国人,加上其他受欺压之人,至少二十万。 但是真正上了战场,那就是炮灰。 佛朗机人的军队,全都是火器,人数优势,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管事不解的问道。 “既然如此,咱们何苦,还要费尽心机鼓动他们?” 第48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丽莎闻言,轻笑一声。 “他们虽然没用,但是也能消耗佛朗机人的弹药,” “数日前,佩斯与大明人交易了大量弹药,” “本就不多的库存,应该告急了,若是再消耗上一些......!” 管事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如此一来,大事可成矣!” 两人说话间,大明的战船,缓缓驶进港口。 两百余艘大明战舰,飘扬的大明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丽莎看着眼前的巨大的大明战舰,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 原本以为大明不善海战,他们的战船,也就一般。 没成想,论吨位,完全不输佛朗机人的战船。 这些战船,又给了丽莎不少信心。 此时的主舰上。 唐寅和郑老太监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靠近的码头。 两人脸上神情却是无比轻松。 “小子,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拿下满剌加城?” 唐寅耸了耸肩。 “九成九吧!” 郑老太监闻言,挑了挑眉。 “你小子,可不要大意失荆州哦!” 唐寅不由白了他一眼。 “老郑,大战在即,你可不要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啊!” 郑老太监顿时扯了扯嘴角。 “老夫只是好意提醒你。” 唐寅摇了摇头。 “放心吧,佛朗机人的火炮和火枪,我都看过,还不如我们的,况且还有老魏在,夺城不是问题。” 顿了顿,唐寅又问道。 “夺城之后,那箫家,你准备怎么处置?” 郑老太监闻言,微微一笑。 “这些北绒余孽,兵败两百余年,早已不成气候,” “若是他们老实交出那东西,要不然......饶他们一命?”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是陛下心腹,你问我?” 郑老太监哈哈一笑。 “此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老夫自有计较!”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家伙,坏的很!” 就在这时,胡宪前来汇报。 “郑大监,唐大人,船已靠岸,还请示下!” 郑老太监闻言,拍了拍唐寅的肩膀,笑道。 “看你的了!” “你只管带兵夺城,老夫在后面给你压阵!” 唐寅见状,二话不说,转身朝着船下走去。 下了战舰,李令月和老方等人,立马迎了上来。 唐寅摆了摆手,朝着胡宪吩咐几声。 很快,便有三万水军开始集结。 码头上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就在这时,丽莎快步朝着唐寅走来,却被老兵拦了下来。 丽莎不由得朝着唐寅喊了起来。 “唐大人.......!” 唐寅见状,不由嘀咕一声。 “这娘们怎么来了?”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 “人家怕是冲你来的吧?”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拉过李令月小说。 “所以,娘子你可要看好我哦,” “你家相公,可是很抢手的!” 李令月不由得脸上一阵羞红,不依道。 “大战在即,你休要贫嘴!” 唐寅哈哈大笑,这才迈步朝着丽莎走去。 丽莎看到唐寅走来,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然而,在看到李令月紧紧跟在身后,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丽莎小姐,你怎么来了?” 唐寅微笑着,朝着老兵摆了摆手。 丽莎见状,这才噘嘴回道。 “我父亲让我来接应你们!”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如此也好,城内如今情形如何?” 丽莎眨了眨眼睛,随后娇声道。 “一切顺利,码头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唐寅听到这话,朝着码头上看去。 之前苦力反抗,杀了不少白人,此时还有不少尸体还没有处理。 现场的景象,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唐寅不由得摇了摇头,感叹一声。 看来,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便是死人了。 不等唐寅感慨,丽莎急忙说道。 “咱们快走吧,码头的动静不小,恐怕很快城内的佛朗机人已经收到消息,” “若是迟了,我父亲恐怕会有危险!” 唐寅闻言,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前头带路吧!” ...... 三万水军很快集结完毕,在丽莎的带领下,朝着满剌加城而去。 那些码头上的苦力见状,也在箫家护卫的组织下,跟在大明军队后面。 码头离满剌加城不远,也就几里路。 来到城门处。 原本热闹的满剌加城,此时却是大门紧闭,城头上也是空无一人。 丽莎见状,不由一愣,内心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唐寅不由上前问道。 “怎么了?” 丽莎皱着好看的眉头。 “按照计划,等你的大军到了,父亲才会发动,夺下城门,” “城头上空无一人,恐怕事情有变。” 唐寅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笑道。 “码头到满剌加城本就不远,佛朗机人自然有快速传递消息的渠道,” “恐怕你们在码头动手的时候,城内之人,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丽莎闻言,不由一惊。 “那为何,他们不派兵去码头镇压?” 唐寅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丽莎小姐,事出反常必有妖,” “恐怕咱们的夺城计划,早就被人看破了!” 丽莎听到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不可能,此事,只有我箫家一些心腹子弟知道,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唐寅摊了摊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丽莎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就在这时,城门缓缓打开,箫封带着人,大步走了出来。 “唐公子说的没错,老夫的计划,早就被人看破了!” 丽莎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父亲,怎么回事?” 箫封摆了摆手,快步来到唐寅身前,看着他说道。 “码头刚刚发动,城内的佛朗机守军,便退回了城堡,连那些百姓都躲了进去,” “看来,佩斯那个洋鬼子,早有准备,” “奇袭已无可能,你准备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笑道。 “唐某与你早有约定,我帮你夺城,你给我东西,” “箫老不应问我,而是要问你自己,你准备如何?” 箫封听到这话,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寅一眼,随后,哈哈一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不管事成与否,东西都是你的!” 说着,箫封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盒,递向唐寅。 第486章 老夫又不会吃了你 唐寅见状,脸色一变,急忙接过玉盒,打开一条缝隙,匆匆看了一眼之后,立马收了起来。 随后朝着箫封苦笑道。 “你想害死人啊?” 箫封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摸了摸脑袋。 “唔,抱歉,这东西,对于我箫家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倒是没想那么多。”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这玩意,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唐寅将玉盒收好,诧异的问道。 “箫老现在就将东西给我,就不怕我反悔,现在就带兵回去?” 箫封闻言,挑了挑眉。 “还请唐大人转告郑大监,这是老夫的投名状.......!”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老狐狸,连郑老太监都知道,老家伙不简单啊? 看着一脸笑意的箫封。 一时间,唐寅陷入了沉思。 箫封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丽莎却是一脸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 “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些佛朗机人都躲进城堡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箫封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放心吧,城门已被为父夺了下来,那些佛朗机人龟缩在城堡里,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说着,箫封转向唐寅。 “唐大人觉得如何?” 唐寅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半晌后,深吸口气,却是忽然朝着胡宪吩咐道。 “胡指挥,你带着大军,原地等待,我去去就来!” 胡宪闻言,不由一愣。 “唐大人,这......!” 唐寅摆了摆手,将玉盒还给他。 “跟我来吧!” 箫封闻言,脸上不由一喜,迈步就要跟着唐寅而去。 丽莎不由急了,拉着箫封的衣袖。 “父亲,您这是......!” 箫封不等她说完,便挥手打断道。 “家里的子弟都在城楼上,若是我没回来,你便带着他们退走!” 说着,拍了拍丽莎的手背,大步朝着唐寅走去。 唐寅说也不在意,唤过一辆马车,便带着箫封走了上去。 李令月虽然不解唐寅的举动,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带着老方和一众老兵连忙跟上,护着马车,调转车头,朝着码头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内一片安静。 箫封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唐寅则是闭目休息,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码头上,靠近大明战舰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 郑老太监坐在甲板上,命人端来茶桌,正悠哉的喝着茶,目光却是望向满剌加城的方向。 很快,马车出现在码头。 唐寅带着箫封,登上战舰。 一看到郑老太监,箫封便快步上前,却被内卫拦了下来。 箫封见状,咬了咬牙,撩起袍服,一把跪倒在甲板上,高举过玉盒。 “北绒箫家后裔,参见大明天使.......!” 箫封的举动,顿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郑老太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眼眸中浮现一抹了然之色。 唐寅则是扯了扯嘴角,拉了拉李令月,悄悄朝着后面退去。 郑老太监见状,轻轻喝了一口茶水,朝着唐寅喝道。 “唐参军......你留下!” 唐寅闻言,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苦笑。 李令月见状,脸色不忿的瞥了郑老太监一眼。 郑老太监站起身,朝着李令月一拱手。 “老夫与郡马爷有要务相商,郡主殿下,还请暂避!” 李令月见状,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唐寅一把拉住。 “令月,你先到码头等我!” 李令月闻言,噘着嘴,不满的跺了跺脚,转身下了船。 郑老太监见状,再次朝着身边挥了挥手,便有百十名内卫持刀涌了出来,将唐寅等人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甲板上的气氛,充满一股肃杀之气。 箫封见状,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看着郑老太监,眼眸中有一丝慌乱之色。 唐寅见状,不由快步上前,诧异的问道。 “老郑,你搞什么?” 郑老太监挑了挑眉,朝着他一伸手。 “将东西拿来!” 唐寅闻言,瞥了他一眼,转身来到箫封身前,将他高举的玉盒取了过来。 又将玉盒递给郑老太监。 “我看过了,应该是真的,” “东西到手,我可以走了吧? “那边大军还等着我呢?” 郑老太监接过玉盒,阴恻恻的说道。 “你小子,跑什么?” “老夫又不会吃了你!”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尼玛,要不是你个老货,硬逼着自己参与进来,谁特么想管这破事? 郑老太监却是不再理会,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盒,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快速合上盒子。 “带上他,跟老夫来!” 说着,郑老太监转身,朝着舱房走去。 唐寅扯了扯嘴角,看了箫封一眼。 箫封见状,紧绷的身子,这才放缓了些,站起身来,快步跟在唐寅身后。 郑老太监抱着玉盒,缓步走回舱房,吩咐两名身材高大的内卫,守在门口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郑老太监将玉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取出里面的玉玺,仔细端详了起来。 此时舱房内,就只剩唐寅三人。 郑老太监在看玉玺,箫封恭敬的等着,完全没有在满剌加城时的气势。 唐寅拢着手偏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 好一会之后,郑老太监这才将玉玺放回盒子,脸上看不出表情,却是能感受得到,这死太监,明显松了口气。 唐寅本以为,郑老太监在确定玉玺真伪之后,会让自己离开。 郑老太监却是笑着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小子,过来喝茶!”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朝着一旁的箫封努力努嘴。 “老郑......!” 示意他,这里还有人呢!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对他的暗示依旧不理会。 从上船之后,郑老太监就对箫封视而不见,仿佛没有这个人似的。 箫封见状,也是好脾气,看着唐寅和郑老太监悠哉喝茶,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站着,依旧不敢表达不满,脸上任然带着恭敬之色。 唐寅虽然好奇,但是郑老太监不开口,他也不好插话。 过了好一会,舱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内卫走了进来,交给郑老太监一份密信。 郑老太监看过之后,轻笑一声,这才看向箫封。 “北绒箫家后裔,箫封?” 第487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箫封听到郑老太监的话,僵硬的身子不由一颤,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郑老太监见状,脸色一沉。 “你北绒箫家先祖,当年占据我中原之地,犯下滔天罪行,你还敢来见老夫?” 箫封闻言,瞬间冷汗直流。 “天使明鉴,我箫家先祖虽是北绒皇室,然,高祖兵败后,来到此地,已经两百余年,” “我箫家,早已经不是皇族,如今不过是海外游子而已!”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点了点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而今中原之主,乃是我大明!” 箫封见状,更是低着头。 “是,是,当今的天佑皇帝,智勇双全,文韬武略,仁德四海,万民归心,得天之幸......!” 一番马屁,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让唐寅看的目瞪口呆。 你妹的,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原来是个马屁精! 郑老太监看着箫封的模样,也不由皱了皱眉,摆手道。 “行了,陛下圣明,自然不会与尔等计较!” 箫封闻言,立马跪伏于地。 “箫封代全族,多谢大明陛下仁慈!”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轻笑一声。 “看在你主动归还的玉玺的份上,说吧,你需要什么赏赐?” 箫封闻言,顿时大喜,朝着郑老太监一叩首。 “大明皇帝陛下仁慈,我箫家在满剌加城两百余年,当年数百子弟,如今只剩一子一女,” “箫封恳请天使,带我箫家父子三人,回大明!” 此言一出,唐寅和郑老太监不由一愣。 “你们想回大明?” 箫封抬起头来,苦笑一声。 “当年,先祖来丹国,所携财物,尽数献给丹国国王,这才换得满剌加城,” “然,这些人贪心不足,只知索取,我箫家早被掏空,” “后来,佛朗机人占据满剌加城,也不过是将我箫家当成工具而已,根本没拿我们当人看,” “如今我箫家,人丁单薄,再也经不起折损了,” “还请大明皇帝仁慈,赐我箫家一份安宁......!” 说着,箫封伏下身子,额头贴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问道。 “既然你要跟我们回大明,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夺城?” 箫封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我夺城,是为了救我儿子,箫言......他,双腿被废,被关在总督府的地牢之中......!” 箫封将他们箫家的情况,娓娓道来。 佛朗机人占据满剌加城后,箫封以为当二鬼子,可以保得一命。 然而,这些强盗,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工具人。 箫家本来还有不少男丁。 在佛朗机人掌管满剌加城后,便成立了丹国军队,也就是伪军,替他打仗抢劫。 只不过,二鬼子就是炮灰。 这些年,跟着佛朗机军队出去打仗的伪军,死伤严重。 佩斯当上总督后,更是过分,光是在他手上报销的箫家子弟,就有五六个了,根本就没有将他们当成人看。 箫封这才反应过来,佩斯这是打算将箫家灭族啊! 于是乎,箫封想到了借刀杀人,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利用传国玉玺,引来大明军队。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唐寅来了。 只不过,来的有些晚,箫封唯一的儿子箫言,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双腿尽废,现在依旧被看押在佛朗机人的军营。 若不是佩斯还想着利用箫封弹压城内的丹国人,恐怕他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听完箫封的叙述,唐寅不由得有些唏嘘。 箫家在满剌加城看似风光,实则连狗都不如,到了现在,连香火都要不保了,真是悲催啊! 郑老太监却是脸色不变。 “既然老夫答应你,助你夺回满剌加城,你何故还要去大明?” 箫封闻言,连忙答道。 “天使明鉴,这满剌加城地势极好,多方势力都觊觎此地,” “这些年,佛朗机人,荷兰人,英吉利人,经常为了占据此地,大打出手,” “我箫家即便,我们夺回城池,也守不住,” “如今丹国那边,也无我箫家容身之地,” “还请天使垂怜,赐我箫归乡......!” 看着可怜兮兮的箫封,郑老太监不由看向唐寅,朝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寅低头沉思片刻,咳嗽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老萧虽然是北绒后裔,但是经过两百多年,早已没有了威胁,” “我泱泱大明,地大物博,赐予他们一块安宁之地,也无不可!” 唐寅说完,箫封不由得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郑老太监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既然唐参军为你求情,那便如此,” “夺城救出你儿子之后,你们箫家,便随老夫回大明,” “至于如何安置尔等,还得陛下定夺,你可同意?” 箫封听到这话,连连叩首。 “草民箫封,多谢天使......!” 郑老太监见状,摆了摆手。 “你先退下吧,我与唐参军有话要说!” 箫封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唐寅拱手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舱房的门关上,房间内只剩唐寅和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微笑道。 “小子,箫家之事,你如何看?” 唐寅撇了撇嘴。 “老郑,你这老家伙,其实早有计较,却让我来当这个坏人,真是老而不死......!” 看到郑老太监脸色沉下来,唐寅连忙住口。 郑老太监冷哼一声。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小子好大胆子,竟敢编排老夫?”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个死太监,在天佑皇帝身边的时候,那叫一个忠仆老实。 只要一离开天佑皇帝,整个人就放飞自我,喜怒无常。 “老郑,你是老而弥坚,行了吧?” 郑老太监闻言,这才满意的斜了他一眼,顿了顿这才说道。 “老夫也不瞒你,在你进城去箫家的时候,我便派人去查了他们的底细,确实如他所说,” “这些北绒余孽,才区区两百余年,就已经失去了先祖的雄风,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 “然,他们虽然落魄,但是对我大明......还有大用!” 郑老太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悠悠的喝了口茶水,然后眨了眨眼睛看着唐寅。 唐寅闻言,不由一怔。 “老郑,你的意思是......北绒木家?” 第488章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郑老太监嘿嘿一笑。 “就说你小子聪明绝顶,一点就透!” “木家占据北地,重建北绒王庭,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是对我大明,也是个巨大威胁,” “这箫家虽然落魄,但好歹是曾经的皇族,在北绒人之间,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若是将他们带回去,即便无法重创北绒,给他们添点麻烦也是好!” 郑老太监笑的一脸猥琐。 唐寅则是苦着脸。 “老郑,你都想好了,还要我问我干啥?”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一瞪眼。 “此事,老夫还未上报陛下,” “你是陛下心腹,给陛下的密奏,你得署名!”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脸色一变,飚出一句国骂。 “我靠......!” 唐寅也早猜到这老家伙的打算,这才尽量远离。 只不过,死太监还是要将他拉进来。 郑老太监哈哈一笑,老夫这就写密奏......! 写完密奏,唐寅被强迫署名,不由一脸怨念。 郑老太监哈哈一笑。 “行了,你去吧,给你三日时间,打下满剌加城,” “事成之后,尽快启程回大明!” 唐寅闻言,不由得诧异道。 “满剌加城打下来之后呢?” “不要了?” 郑老太监眨了眨眼睛。 “你待如何?” 唐寅搓了搓手。 “老郑,满剌加这个地方,可是个宝地啊,” “若是咱们占下来,再打通大明、南猴国、满剌加的通道,收益可是不小哦!” 郑老太监闻言,摇了摇头。 “老夫有要事在身,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破事?” 唐寅眉头一挑。 “老郑,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都给你署名了,” “你还不能给我帮个手?” “来来来,我这里也有一份秘奏,你给我署名!”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一脸吃惊的看着唐寅。 “你小子,这是早有准备啊?” 唐寅嘿嘿一笑。 “海运衙门赚的钱,运回的粮食你也看到了,” “若是再加上满剌加城,我敢保证,每年至少有不下三千万两的收益!”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能有这么多银子?” 唐寅眨了眨眼睛。 “我可是外号大明小财神,你不信我?” 郑老太监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论赚钱的能力,唐寅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若是每年真有三千万两的收益,那倒是值得一搏。 唐寅见状,继续忽悠。 “陛下要筹建官学,那可是个无底洞,” “钱庄和江南织造局的银子,还得供应陛下和朝廷的开支,” “回去之后,我就要跟着庄师筹办此事,你也不希望我日日向陛下上折子要钱吧?” “老郑,官学可是留名青史的大事,你今日之举,也算是为千万学子出力,日后,史学之中,必然有你一笔......!” 郑老太监闻言,这才咬了咬牙。 “行,老夫给你署名,” “你小子可不要骗老夫!”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以为我是你啊!” 满剌加即便是在后世,那也是贸易要地,是亚欧海路的交通咽喉,这样的地方,极具价值,光是收税,都能收到手软。 唐寅早就和王伯安看中这个地方了。 即便没有箫家的事情,唐寅也会想方设法占据满剌加城。 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看着郑老太监在密奏上署名。 唐寅微微一笑,小心收好秘奏。 “老郑,三日内,打下满剌加城,你就瞧好吧!” 郑老太监瞪了他一眼,不满道。 “你可不要轻敌,佛朗机人可也不好对付!” 唐寅摆了摆手,转身大步朝着舱房外走去。 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郑老太监一改刚才不满的神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嘿嘿,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 出了舱房,下了战船。 李令月立马迎了上来。 唐寅见状,将她拉到一边,掏出手上秘奏,递给她。 “令月,你将此秘奏,交给师伯!” 李令月不由眨了眨眼睛。 “那你呢?” 唐寅摆了摆手。 “我还要去攻城!” 李令月闻言,立马紧张了起来。 “我也要去!” 唐寅摇了摇头。 “有老方和老兵在,我没事,” “师伯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李令月不由噘着嘴,一脸不满。 唐寅见状,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说几句。 李令月顿时瞪大了美眸,脸现不可思议之色。 “相公,这是真的?” 唐寅点了点头。 “你让岳父和太子,远离此事,切记万不可参与其中......!” 李令月闻言,跺了跺脚。 “嗯,我这就去!” 说着,抬脚便朝着王伯安所在战船跑去。 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 “相公,你可要多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唐寅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小手。 “放心吧,你家相公......很厉害的!” 李令月顿时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后,快步离去。 唐寅见状,朝着老方招呼一声。 一行人上了马,再次朝着满剌加城而去。 这次回城,箫封没有跟着一起来。 既然郑老太监有了想法,就不可能再放他回去。 攻城之事,就只能交给唐寅了。 很快,唐寅再次回到满剌加城下。 丽莎见状,不由得一愣。 “唐大人,我父亲呢?” 唐寅耸了耸肩。 “箫老在我大明战舰上,与监军大人坐镇后方,” “攻城之事,便交给我了,我攻城,你们箫家的人配合!” 唐寅说着,取出一封信递给丽莎。 丽莎接过信纸,看完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唐寅见状,朝着她小声说道。 “监军大人已经同意了你父亲的请求,救出你哥哥之后,便带你们回大明!” 丽莎听到这话,顿时一惊,眼眸中迸发出一抹亮色。 “真的?” “父亲要带我们去大明?” 唐寅嘿嘿一笑。 “丽莎小姐,你父亲看的远,” “你们箫家,若是留在这满剌加城,总有一日,全族覆灭,” “如今有了监军大人的首肯,至少你们是安全的,不用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 丽莎闻言,咬了咬牙,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扭头朝着胡宪下令道。 “进城......!” 第489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三万大明水军,缓缓开进满剌加城。 城门上,各处要地,都被箫家控制。 这里面大部分是丹国人,只有领头的,才是箫家的家将。 在这样的环境下,难怪箫封没有安全感,要回大明延续香火。 唐寅见状,倒是不在意。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武器简陋,一看就是乌合之众,要靠他们打败已经列装热武器的佛朗机人,就是天方夜谭。 此时的满剌加城,街道上一片萧索,偶尔能看到一些丹国人出没。 反倒是很少看到西欧人的身影,连那些酒馆商铺也关了门。 最奇怪的是,那些商铺都整整齐齐,不像是慌乱逃走的模样。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丽莎小姐,为何街道上,不见一个西欧人?” 丽莎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夺下码头的时候,城内的佛朗机守军,不仅不去增援弹压,反而退回他们的城堡去了,” “这些西欧商家,也一并退了回去,” “恐怕......他们早有防备,” “咱们要不要先按兵不动,另做图谋?” 唐寅摆了摆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那便先去看看!” 说着,唐寅朝着胡宪挥了挥手。 胡宪指挥着军队,缓缓向西城开进。 佛朗机人突兀的表现,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 唐寅却是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 “真是个愣头青!” 丽莎见状,跺了跺脚,也连忙跟上。 大军一路碾压过去,街道上的丹国人,看到大明军队,立马躲的远远的。 唐寅也不理会,依旧让大军按部就班的往前。 很快,大军便来到西城。 这里是佛朗机人打造的西欧人聚集地,唐寅这段时间,都住在里面的客栈,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然而,此时的城堡大门紧闭,高大的城墙上,布满了佛朗机士兵,严阵以待。 城下,不远处,大批的丹国人聚集在这里,红着眼睛,叫嚷着要冲进去,杀光西欧人。 箫家造反夺城,引起的动静不小,往日里被欺压的丹国百姓,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时机。 可以说,整个满剌加城,就像一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燃,就会炸。 要不是箫家的人,在前面拦着,估计这些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丹国人看到大明军队开过来,这才老实了一些。 不过,唐寅却是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让大军停了下来。 丽莎见状,朝着人群中招了招手。 一名身穿甲胄的家将,连忙跑了过来。 “小姐,您可算来了,” “城里的百姓,听闻咱们要夺城,都杀红了眼,弟兄们,也都纷纷请战,您若再不来,恐怕要拦不住了!” 丽莎闻言,不由看向唐寅。 “唐大人,你准备如何攻城?” 唐寅嘿嘿一笑。 “看看再说!” 丽莎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是你,” “到了这里,你又不动?”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佛朗机人明显早有准备,若是此时仓促攻城,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那名家将听到这话,不由急道。 “可是,城里的百姓恐怕要拦不住了,” “方才抓到几个来不及进城堡的西欧商人,被愤怒的百姓,撕碎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家将指着城门下,不远处的几具尸体,焦急的说道。 那几具尸体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有一具尸体,更是脑浆都爆了出来,可见临死前,经受了多么残酷的殴打。 人群中,更是有几名西欧女人,被愤怒的丹国百姓,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羞辱城堡内的佛朗机人。 丽莎见状,不由微微蹙眉。 她想到了起事后,城内必然混乱,只不过,没想到,人性在这个时候,竟然如此不堪。 唐寅见状,倒是脸色平静,眼眸看着不远处的城堡,缓缓说道。 “既然拦不住,那就不要拦了......!” 此言一出,丽莎和那名家将同时一愣。 丽莎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你想让我的人去送死?” “替你试探虚实?” 唐寅扭过头来,与她对视。 “你确定,他们是你的人?” 丽莎闻言,不由表情一滞,转身朝着混乱的人群看去。 此时那些西欧女人,正被丹国男子,团团围住,不断的发出惨叫,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 “我大明的士兵,也是人,他们跟着我来到这异国他乡,死伤一个,我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丽莎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唐寅脸色一冷。 “你若是不想救你哥哥,我现在就带兵回去!” 双方开战在即,唐寅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让大明水军去试探深浅,让他们丹国人捡现成。 丽莎闻言,咬着嘴唇,依旧有些狠不下心来。 唐寅也不着急,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一旁的家将,倒是忍不住了,朝着丽莎急忙道。 “小姐,那些丹国人,本来也没有将箫家当成自己人,” “难道您忘了先祖初来满剌加之事了?” 箫家皇室子弟兵败退走丹国,拿出大半身家,贿赂丹国官员,才得以在满剌加城休养生息。 然而,丹国人对外来者,可没那么客气。 他们的先祖即便有丹国朝廷的任命,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 就是那个时候,箫家的子弟和家将,在立身之战中,损失了大半人口。 经过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句话,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犹如理智战胜了心中的圣母。 丽莎轻叹,朝着家将摆了摆手。 “那就不要拦着了!” 家将闻言,不由一喜,朝着丽莎单手捂行礼。 “是,小姐!” 说着,家将快步离奇,召集箫家人,传出命令。 箫家之人,很快散入人群。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阵阵怒吼声。 经过片刻的情绪酝酿,丹国百姓终于爆发了起来,无数百姓朝着简陋的武器,朝着城堡冲去。 “冲啊,杀光那些白皮猪......!” 第490章 反抗,贪婪? 大战即将展开。 丽莎此时眼神坚定,完全没有刚才的犹豫,死死盯着前方。 唐寅见状,不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丽莎小姐好手段!” 丽莎闻言,不由脸色一红,妩媚白了唐寅一眼。 “人家若是表现得太过心狠,岂不是让下面的人寒了心?” “唐大人想必是能理解的吧?” 唐寅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丽莎小姐人美心善,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冷血!” 丽莎听到这话,不由气恼的刮了他一眼。 “唐大人,我辛苦表演,得利的可是你,” “你还在那说风凉话,挖苦我?” 唐寅耸了耸肩,缓缓说道。 “此战过后,我大明打算占据此地......!” 丽莎闻言,身子不由一颤,惊讶的看着他。 “你们要占据此地?” 唐寅扯了扯嘴角。 “有何不可?” 丽莎冷哼一声,小声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可不是什么福地,” “就算是佛朗机人占据此地多年,也是常年大战,乃是战乱之地!” 唐寅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大明军队来了,这里就太平了!” 丽莎闻言,情不自禁的看向那些愤怒的丹国百姓。 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股冰凉的感觉,涌遍丽莎全身,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你......你打算,将满剌加城所有丹国人,全都......消耗掉?” 唐寅微微一笑,指着前方暴怒的丹国人,摇了摇头。 “你看看那些冲在前面的丹国人,” “你以为他们是在发泄这些年的不满,殊不知,他们想的是抢劫里面的财宝女人,” “但凡只求平安的,此刻应该呆在家里,或者出城避难,” “我大明占据此地,不需要彪悍的民风,只要老实本分的百姓!” 丽莎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满剌加城里的百姓,无论是对他们,还是佛朗机人,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 当年,他们箫家先祖,初到此地,也是想着与这里的百姓,融为一体,和睦相处。 只不过,事与愿违,他们始终是外来者,是经过长年的斗争,这才有了立身之地。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佛朗机人来了,他们箫家投降。 满剌加城里,依旧有不少百姓,对他们箫家是不满的。 想明白这一点,丽莎不由得一脸复杂的看着唐寅。 “想要控制满剌加城,就要断其筋骨,” “唐大人,好气魄!”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你也不必挖苦我,若是剩下的百姓,老实本分,本官也不介意给他们一片安宁!” 丽莎听到这话,脸色平静下来。 “倒不是挖苦你,我只不过是感慨而已,” “当年,要是我家先祖,也有大人的气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唐寅闻言,晃了晃脑袋。 落魄的皇族,也不过是一群挣扎求生的可怜虫罢了,唐寅对此不予置评。 两人说话间,前方局势激烈了起来。 在箫家人的鼓动下,数万百姓加上后来进城的数万苦力,整整七八万人,抄着简易的武器,一脸激动的朝着佛朗机人的城堡冲杀而去。 大多数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冲开城堡的门,里面有西欧人,数不尽的财富等着他们。 当然,其中也有的人,他们的亲友死在佛朗机人的欺压之下,单纯只是想要报仇,而选择反抗的。 只不过,他们是为了反抗,还是因为贪婪,这个时候,谁又能说的清呢? 城堡的城墙上,佛朗机士兵严阵以待,眼看着丹国人,就要冲到城下。 十数只黑黝黝的炮管,被推了出来。 佩泽难得的换了一身军装,看着城下犹如蚂蚁般的丹国人,不由冷笑一声,随后举起右手,狠狠挥下。 “开炮!” 随着佩泽一声令下,十数门佛朗机大炮同时开火,喷射火蛇。 轰轰轰,每一声巨响,丹国人就倒下一大片。 突如其来的炮声,顿时将丹国人给吓尿了。 不少人跌坐在原地,一脸的惊恐。 也有许多人,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冲。 佛朗机士兵,似乎有意放任他们靠近城堡。 在两轮火炮过后,竟然被不少丹国人冲到了城下。 这些人,立马朝着城门大门涌去,企图撞开大门。 这一壮举,瞬间激励了后面的人,在一些悍不畏死的丹国汉子带领下,数万人,迎着炮火,往城堡快速跑去。 佛朗机大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区区几十门大炮,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光。 很快,城堡的门口,便汇集了许多丹国人。 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巨大木桩,十数人抬着木桩,狠狠的朝着城堡大门撞去。 不远处观战的丽莎见状,不由有些愕然。 “这佛朗机人的火炮,怎么只有这几门?” “难道他们卖给你三十门火炮,就没库存了?” 唐寅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盯着前方的战况。 咚咚咚,每一次撞门声,都让城门剧烈的晃动起来。 丹国人,顿时大喜,又有更多的人涌了过来。 丽莎见状,不由朝着唐寅说道。 “唐大人,好机会,你要不要派兵上去?”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这些人,至少有一大半回不来了!” 丽莎听到这话,再次一怔。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城门处再次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轰,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上,竟然多了十几门火炮。 大炮对着拥挤的人群,一炮就能杀伤数十上百人。 与此同时,一队队佛朗机火枪队出现,朝着城下开枪。 人员如此密集的情况下,几乎不用瞄准。 轰轰轰,砰砰砰! 大炮加上火枪,丹国人瞬间死伤大半。 城门处,尸横遍野,断壁残垣。 不少丹国人,吓尿了裤子,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感到害怕了,纷纷转头就跑。 然而,那些大炮,立马抬高炮管,朝着他们追来。 七八万丹国人,热热闹闹的攻城,留下大半的尸体,只有剩下两三万人逃了回来。 就算逃了回来,也是吓破了胆,没了方才的勇气,一刻都不敢停留,拼命的往东城跑去,似乎那些佛朗机大炮在追着他们屁股似的。 不到片刻,西城除了满地的丹国人的尸体,就再没有丹国人了。 此时,城堡外,就只有大明水军,依旧保持军阵,一动不动。 第491章 这家伙是疯了吗? 那名箫家的家将,带着数百人跑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箫家的嫡系手下。 唐寅不由得诧异的看丽莎一眼。 这娘们,显然提前通知了手下。 他们暗中收到丽莎的命令,只鼓动,不参与,因此他们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除了十几人受伤,其他的人倒是屁事没有。 丽莎见状,则是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唐寅。 唐寅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 按照郑老太监的谋划,应该是要利用他们离间北绒木家。 既然有利用价值,天佑皇帝就不会对他们太苛刻。 箫家落魄,身边的亲信家将,只剩下数百人,对于他或者郑老太监来说,都不放在眼里。 唐寅转过头去,看着城堡下的尸体,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丽莎倒是忍不住吐槽道。 “七八万丹国人,就只一个冲锋,就死伤大半,简直是废物,” “除了消耗佛朗机人的弹药,一点用都没有!” 唐寅呵呵一笑。 “他们不也撞了好几下城门吗?” 丽莎不满的撇了撇嘴。 唐寅微微一笑。 “除了消耗弹药,还说明一点,佛朗机人早有准备,似乎就等着城内暴乱,他们趁机镇压!” 丽莎闻言,脸上一惊。 “他们也想消耗城内的百姓?” 唐寅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是冲着你们箫家来的!” 丽莎不由一愣。 “冲我们来的?” “你怎么知道?” 唐寅闻言,目光转向前方,眯了眯眼睛。 “是与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没等丽莎再问,唐寅朝着胡宪挥了挥手。 胡宪见状,指挥大军,往城堡压去。 丽莎见状,连忙带着一头雾水的家将跟了上去。 大军来到大炮射程之外站定。 此时双方才有了一些大战的肃杀之气。 城头上,佩泽看着城下的大明水军,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虽然是行政官,但是也有过军队经历。 大明水军的军阵一看就是行家。 这时,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佩泽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佩泽朝着城下喊道。 “亲爱的唐,咱们可是朋友,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你带兵前来,可有些不厚道啊!” 丽莎闻言,表情顿时一滞。 唐寅却是微微一笑,同样高喊道。 “佩泽长官,你们总督卖给我的东西,是假货,” “我可是出了整整十一万金币啊,” “难道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此言一出,城墙上的佛朗机士兵,顿时一片哗然。 十一万金币,换算成银子一百一十万两。 这在满剌加城也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佩泽闻言,脸上表情不变。 “买卖东西,就像赌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规矩,” “不如这样,你交出箫家的人,然后退兵,我还给你一半的金币,如何?” 唐寅听到这话,嘿嘿一笑。 “佩泽长官,你欺骗了我,就打算退一半的金币?” “哈哈哈,我们佛朗机人做生意,讲的是钱货两清,这还是看在你我交情深的情分上,这才退你一半,你可要把握机会哦!” 双方你来我往打起了口水战。 令在场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丽莎忍不住问道。 “唐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唐寅闻言,看了她一眼。 “我在等人!” 丽莎不由一愣。 “等人?等谁?” 唐寅哈哈一笑。 “佩斯!” 丽莎张大了嘴。 “佩斯?” “他不是回国了吗?”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 “也就你们傻,以为佩斯走了,这才选择放手一搏,” “殊不知,人家早就布好了口袋等你们钻进来!” 丽莎闻言,不由得身子颤抖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他......他们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唐寅微微一笑。 “来了......!” 丽莎闻言,转头看去。 只见,上万佛朗机士兵,手持火枪,出现在大明水军身后的街道上。 城头上,佩斯排众而出,一脸笑意的看着城下的唐寅。 “唐先生,久违了!” 唐寅闻言,看向城头。 “总督阁下,好算计!” 佩斯嘿嘿一笑。 “为了引你们进城,费了一点时间,没让你久等吧?” 唐寅轻笑一声。 “那倒是无妨,” “唐某只是好奇,总督阁下,演这么一出,难看真想与我大明开战?” 佩斯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你们大明,确实强大,但是这里是满剌加城,,是我佛朗机人的地方,” “你们跑到这里来,不觉得冒犯了我吗?” 唐寅微微抬眸。 “哦,看来,你是冲着我们大明来的?” 佩斯哈哈一笑。 “原本只是想清理掉箫封那个老不死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带着大批战船,来到了满剌加,” “既然这样,我当然要将威胁,扼杀在萌芽当中!” 从大明战船出现在满剌加港口外开始,佩斯就得到了消息,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为了摸清唐寅的底细。 唐寅在城内,以交易的名义,到处乱逛,是为了摸清满剌加城里面的情况。 佩斯则是在等。 等真正的鱼儿上钩,没想到,最后钓出来的,竟然是箫家。 丽莎利用拍卖会接触唐寅,在外人看来,很正常。 但是在佩斯看来,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箫家虽然投降佛朗机,但是他们在城内依旧影响力不小。 这些年来,利用成立伪军的方式,不断消耗箫家的实力。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箫家早晚要起来反抗,否则就是灭族的下场。 而佩斯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利用这次机会,除掉箫家,再消耗掉大半的丹国人,彻底消除满剌加城的威胁。 丽莎闻言,不由上前两步,高声喊道。 “看来,你一直在骗我箫家,说你们佛朗机国王病重,要回国,也是骗我们的?” 佩斯轻轻一笑。 “国王陛下病重,我要回国是真的,只不过,是要除掉你们之后,我才能安心离开!” “另外,最重要的是,我想试试大明军队的战斗力!” 唐寅闻言,不由眯起眼睛。 “你的目标,是我大明境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要是在海上混的,都知道,大明可不是丹国,没那么好欺负。 这家伙是疯了吗? 第492章 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佩斯则是微微一笑。 “不,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你们的东番岛!” 东番岛,便是呆湾的古称,这家伙蛮有眼光的嘛,那里可是战略要地。 唐寅闻言,冷笑一声。 “东番岛?” “你觉得可能吗?” 佩斯晃了晃脑袋。 “派兵去攻打,当然不可能,” “不过,要是加上你们这些人质,还有你们的传国玉玺,” “你觉得,你们的皇帝,会不会同意交换?” 唐寅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你吃定我了?” 佩斯见状,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上百门佛朗机重炮,被推上了城墙。 “这还要感谢你的那十一万金币,” “上个月,国内就有一批佛朗机重炮到了,我没钱支付,那些贪婪的家伙,要将装备拉到莫桑比克去,” “没想到,是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用你们大明的话,这叫自己坑自己......哈哈哈!” 唐寅轻笑一声。 “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我们在港口可还有六万大军,你觉得凭你这些人,能吃得下?” 佩斯闻言,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抬手指了指港口的方向。 “你听......,你们的战船已经被包围了!” 随着佩斯话音刚落。 港口方向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是炮声......!” 胡宪听到炮声,脸色一变,立马跑到唐寅身旁,急声道。 “唐大人,港口的战船遇袭,郑大监......可还在船上呢!” 他现在是水军指挥使,郑老太监身为天佑皇帝的心腹,又是监军。 若是他出事,胡宪的仕途就到头了,可能连小命都要不保,由不得他不着急。 一旁的丽莎也紧张的看着唐寅。 他爹箫封可也在大明战船上呢。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城堡上的佩斯。 “既然如此,那就别无选择了......攻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佩斯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说了这么多,便是想要打击唐寅的士气。 本以为唐寅在听到港口被围,会慌乱之下,立马退走。 只要唐寅调转枪头突围,他便立即带兵出城堡追杀,对他们前后夹击,包唐寅的饺子。 然而,唐寅偏偏选择了攻城。 不过,这个选择,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但是也仅仅是让他惊讶一下而已。 优势在我,此战必胜。 佩斯冷笑一声。 “传令安德烈,只要大明军队一动,马上攻击!” 轰隆隆,身后的佛朗机士兵,立马动了起来,朝着大明军队的军阵压来,就等着唐寅攻城之后,他们前后夹击。 唐寅见状,朝着胡宪沉声喝道。 “胡指挥,你带着三千人去后阵,拦住身后的佛朗机人,” “其他人跟我攻城!” 胡宪闻言,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行礼后,转身带兵拦住身后安德烈的一万佛朗机士兵。 丽莎不由得娇声道。 “唐大人,我们不应该突围出去,救援港口吗?” 唐寅眼神一凝。 “港口有六万军队,又有码头为屏障,他们吃不下,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只有吃下我们,他们才能慢慢蚕食港口的战船。” 丽莎闻言,不由一怔。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佩斯竟然这么阴险,说了这么多,真正目的是想要围剿城里的军队。 “这个洋鬼子,真狡猾!” 丽莎暗骂一声,脸上却是依旧担忧。 “即便如此,城堡里还有一万守军,一百门佛朗机重炮,” “我们能攻得下来吗?”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你说呢?” 还没等丽莎回答,唐寅便朝着前方的炮兵大手一挥。 佩斯正微笑,等着唐寅派兵来攻,然而,大明军队却在原地动都没动。 轰轰轰,大明军阵响起了炮声。 佩泽闻声不由笑道。 “总督大人,这姓唐的莫不是疯了吧?” “这个距离,可还在重炮的射距之外呢,他们就开炮了?” 佩斯嘿嘿一笑。 “我看他说攻城,不过是想声东击西,这些大明人,狡猾......!” 佩斯话还没说完,一颗炮弹就落在了城头上。 轰的一声巨响,佩斯身旁不远的地方,发生了爆炸。 十几名几名佛朗机士兵,瞬间被当场炸死。 爆炸中心的士兵,更是身体直接被炸飞了好几米远。 佩斯不由瞪圆了眼睛。 “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明的火炮,能够打这么远?” 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又是一颗炮弹落下,这次在佩斯旁边四五米远的地方爆炸,几名佛朗机士兵被当场炸死。 这还没完,爆炸中,无数小铁钉飞出,哧哧哧,周边的亲卫,被横飞的小铁钉打出几个血洞。 幸运的,没伤到要害,不过也失去了战斗力。 倒霉的,比如佩斯,刚好被一枚小铁钉打穿了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堂堂佛朗机国,派驻满剌加城总督大人,就这样倒地身亡。 佩斯的突然身亡,顿时让佛朗机士兵大乱了起来。 有人选择开炮还击,有人开始转身逃跑。 佩泽是幸运的,旁边的佩斯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爆炸冲击波,只有一枚铁钉划过他的手臂,虽然也受伤了,但是却无大碍。 只不过,他也被吓坏了。 佩泽看着倒在眼前,瞪圆了眼睛死不瞑目的佩斯,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虽然是满剌加城的二号人物,其实他只是个,只会玩女人,捞钱的纨绔贵族子弟。 无论是在家族,还是在满剌加,他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要不是佩斯罩着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佛朗机的士兵,更不会听他的。 恐惧涌上心头,佩泽第一个想法,便是跑。 佩泽是个务实的人,想到边做,爬起身来,就往城堡内跑去。 他这一炮,城头上的佛朗机士兵,更是乱糟糟的,有人大喊着冲出去为总督大人报仇。 然而,更多的人,选择的是逃跑。 开玩笑,大明军队的大炮能打这么远,他们冲出去就是送死。 原本他们是守方,占据地利优势,他们一出城,反而变成了攻方。 那得死多少人,才能冲过去呀? 第493章 阴谋诡计,终究敌不过绝对的实力 城头上大乱,前方炮声不断。 然而,身后安德烈的军队,却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安德烈听到炮声,以为大明军队攻城了。 于是拔出军刀,朝前一指。 “杀光他们!” 一万佛朗机士兵,纷纷举枪上前,只要到达射击距离,就让大明人见识他们的火枪的厉害。 就在距离射距还有一百米远的时候,对面却是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 安德里冷笑一声,高喊道。 “先生们,还有一百米,冲过去,开火......!” 还没等他举枪上前,一颗子弹就将他的帽子打飞,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 安德烈惊呆了,足足愣了三秒,内心满是问号。 “他们的枪为什么能射这么远?” 等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转身朝后跑去,边跑边喊。 “撤退,快撤退......!” 然而已经晚了,又是一轮枪响。 这次安德烈,没有那么幸运了,三颗子弹,全部打在他的背上。 安德里背后一疼,扑倒在地上,佛朗机人的军队指挥官再没爬起来。 其他的佛朗机士兵,顿时吓坏了,蜂拥着往后退去。 对面的胡宪见状,却是大喜。 “哈哈,佛朗机人的火枪射距,没有咱们的远,追杀光他们......!” 原本担忧的胡宪,看到那些佛朗机士兵,都进入射距了,还在往这边跑,立马就意识到了,他们的火枪射距不行。 热武器之间的战斗,攻击距离差一点,都是要命的,更何况还是一百米之多。 除非对方是骑兵,可以利用机动性,短时间内冲过来,不然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胡宪带着三千人,追着一万佛朗机士兵,就是一顿乱锤。 没了指挥官,溃败的军队,那是完全没有一点战斗力,才跑了没多远,就被胡宪消灭了一小半的人。 眼看着后面追兵越来越近,有的佛朗机士兵灵机一动,连忙脱离大队,朝着街道巷子跑去。 分开逃跑,才能增加逃生的概率。 果然,身后的大明军队,只是追着大队,对他们分散的士兵,并没有选择分兵追杀。 这个时候,先前逃跑的丹国人,看到溃败的竟然是佛朗机人,不由得纷纷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有胆子大的,更是想起了之前的屈辱,咬了咬牙,邀上三五好汉,朝着巷子里摸去。 不一会,那些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佛朗机士兵,就遭遇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被大明军队追上,顶多一枪解决掉。 城里的丹国人,就不一样了,手段那叫一个残忍。 ...... 一场攻城战,佩斯辛苦谋划,费尽心机,又是空城计,又是请君入瓮计,还有声东击西,两面夹击,可谓是机关算尽 然而,阴谋诡计,终究敌不过绝对的实力。 先进的大炮和隧发枪,将佩斯的愿望轰的粉碎。 佩斯到死都没有想通。 为什么大明人的大炮射程,能比佛朗机重炮还射的远? 其实这个问题,丽莎也很想知道。 在唐寅下令攻城的时候,丽莎还以为大明军队会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结果人家一动没动,轰隆隆,几轮炮火下去,不可一世的佛朗机总督佩斯,就嗝屁了。 身后的伏兵,也是个笑话。 丽莎看着一脸淡然的唐寅,不由得内心躁动,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起来,妩媚的眼眸中闪出异样的光芒。 唐寅则是歪了歪头,嘴角微微勾起。 他也没想到,仅仅两轮火炮,就将佩斯给干掉了。 虽然他接着和佩斯说话的时候,悄悄让炮兵对城头上的佩斯,也有擒贼先擒王的心思。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眼见城头的佛朗机士兵大乱,唐寅再次下令,下压炮口,朝着城堡大门,就是咣咣议轮齐射。 轰隆一声,城堡大门被轰碎。 城堡内的佛朗机士兵,更是加快逃跑的速度。 唐寅见状,嘿笑一声,大会手一挥。 “进城!” 除了胡宪的三千人马,剩下的军队带着强大的气势,朝着城门压去。 直到靠近城门,也只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不过,早就被唐寅安排的神枪手,给干掉了。 大军冲进城堡,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城堡内无论是街道还是建筑,都比城堡外要富丽。 无数西欧商人,瑟瑟发抖的躲在商铺,或者房子里,看着冲进来的,脸上带着惊恐之色。 丽莎对这里,比唐寅要熟悉。 冲进城堡后,朝着唐寅喊道。 “唐大人,我哥哥被他们关在了军营。” 唐寅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军将,带着部分人,守住城堡大门,严令不许他们抢劫和杀人。 这才带着大军,在丽莎的带领下,朝着城堡内的军营而去。 佛朗机人的军营,占地极广,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 那些溃逃的佛朗机士兵,无处可去,只能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有一条直通城外的通道。 只不过,这条通道不大,上万人挤在一起,能够挤出去了,寥寥无几。 偏偏唐寅的大军,追的紧,很快便追了过来。 无数佛朗机士兵顿时朝着通道涌起。 人越多,越拥挤,就越不好跑路。 佩泽在几名亲信的护卫下,本想第一时间挤进通道,然而,在跑红了眼的士兵面前,哪还管他的贵族身份。 这货,不仅没有挤出去,反而被挤了出来。 佩泽不由急得直跳脚,朝着不讲武德的士兵就是破口大骂。 “我是佩泽,是贵族,你们的行政长官,你们统统给我让开!”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引来一阵愤怒的目光。 “我呸,你也配当贵族,要不是总督大人,你有资格当长官吗?” 眼看着逃跑无望,后面的士兵,顿时将怒火发泄到佩泽的身上,纷纷抡起拳头,朝着他砸去。 佩泽的几名亲卫见状,连忙倒戈。 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顿时让佩泽嗷嗷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枪声从军营外响起。 没来得及逃跑的佛朗机士兵,纷纷将武器丢掉,抱头趴在地上。 唐寅带人冲进军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趴了一地的佛朗机士兵。 第494章 姓唐的就是个土匪! 一名军官模样的佛朗机人,举着白旗朝着唐寅走来,一边走,一边高喊。 “别开枪,我们投降......!” 西欧人,讲究的是投降优待俘虏,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稀奇的。 唐寅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丽莎却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洋大人,也有举白旗的时候? 这一幕,不由得让她内心畅快至极。 想当初,她的爷爷,也是这样,带着丹国人投降,将满剌加城让给了佛朗机人。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佛朗机人投降了。 丽莎朝着唐寅看去,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置。 唐寅却是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军将吩咐道。 “但凡丢掉武器投降的,一律看押起来!” 军将闻言,答应一声,带着人去收缴他们的武器,将人驱赶道一旁的空地上。 丽莎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善恶,我留着他们自然有用!” 丽莎听到这话,不由眨了眨眼睛。 “他们能有什么用?” 唐寅挑了挑眉。 “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唐寅大步朝着不远处走去。 丽莎见状,不由气恼的跺了跺脚,看着唐寅的背影,心里涌起异样的心思。 唐寅对丽莎的气恼却是视若无睹,而是转身朝着不远处走去。 此时的佩泽被打的一脸懵逼,头晕目眩,要不是唐寅及时赶来,他估计能被人打死。 等他视线恢复过来,看到的便是唐寅的带着惊愕的脸。 “哎呦佩泽长官,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唐寅啧啧叹息,似乎真的为佩泽的惨状感到不忍。 佩泽却是一惊,几乎要跳了起来。 然而,看清身边全都是大明军士之后。 佩泽苦着脸。 “亲爱的唐,与你作对,都是我哥哥佩斯的主意,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 唐寅微微一笑,亲自扶起他来。 “看你说的,咱俩虽然相识不久,但是一见如故,些许争论不值一提,快快起来吧,看你被人打的......!” 佩泽闻言,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啊哈,亲爱的唐,你说的对,只是一些争论,没必要打来打去的!” 唐寅点了点头。 “是了是了,你看,我大明的皇帝是仁慈的,你们的士兵,只要投降,我保证有待!” 佩泽听到这话更是高兴。 “哎呀,亲爱的唐,你真是一个绅士!” 唐寅呵呵一笑。 “那是当然,你受伤严重,快去包扎一下吧,” “这脸肿的,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呢,” “等你伤好了,我再送你回国......!” 佩泽闻言,顿时跳了起来,一双眼睛贼亮。 “你要送我回国?” 唐寅点了点头,一脸的义正言辞。 “那是当然,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佩泽顿时一喜。 “哈哈,是了,是了,我们可是好朋友!” 唐寅见状,却是话锋一转。 “只不过,你回去之后,还要替我给你们的国王陛下带一句话!” 佩泽闻言,不由一惊,脸上带着警惕。 “你......你要我......带什么话?” 唐寅挑了挑眉。 “这次我们抓了不少俘虏和火炮,城里还有你们不少商人,” “这些人和东西,你问问你们的国王陛下还要不要?” “很便宜的,两人带装备,一百万金币!” 佩泽听到这话,顿时扯了扯嘴角。 “一百万金币?” 唐寅见状,脸色一冷。 “怎么,你不愿意?” 佩泽顿时身子一颤,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当然愿意,” “只不过,国王陛下,不一定答应啊!” 唐寅摇了摇头。 “你们的士兵,是值钱的吧?” “那些火炮是值钱的吧?” “还有城堡里的商人,他们也是有亲友在国内,很值钱的吧?” “这么多人和东西,我只要你们一百万金币,已经是很便宜了!” 佩泽听完唐寅的话,顿时一亮便秘。 相对于,士兵、商人和火炮的价值,唐寅提出的条件,虽然不算高,但是这事,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就像一个土匪冲进你家里,抄了你的家,绑架了你儿子,然后问你爷爷要赎金! “姓唐的就是个土匪!” 佩泽暗骂一声。 对于唐寅的土匪行径,咒骂不已。 然而他也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唐寅见状,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身边的老兵,给他简单治疗之后,便放他离开,然后大笑着离去。 此时的丽莎,带着身边的家将,正满军营的找她哥哥的下落。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伪军的营地里,找到半残的箫格。 这货在一次大战中,被佩斯逼着当炮灰,结果双腿挨了好几枪。 人抬回来的时候,腿已经废了。 佩斯也没有给他治疗,只是简单的包扎之后,便让他在伪军营地,自生自灭。 箫格虽然还活着,但是整个人也是奄奄一息,要是过个一两天,恐怕就直接嗝屁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哥哥,丽莎顿时泣不成声。 风靡满剌加城的女神,此刻只是一个心疼哥哥的小女人。 箫格被哭声惊醒过来,看到丽莎,顿时眼睛一亮,虚弱的伸手要去摸妹妹的脸,安抚她。 就在这时,唐寅大步走了进来。 “人找到了?” 丽莎转头看着唐寅,抽噎道。 “唐公子,你快来,我哥哥,他快不行了......!”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箫格可是箫封唯一的儿子了。 要是他死了,箫封没了延续香火的工具,就没那么好控制了,郑老太监的大计,估计要泡汤。 唐寅快步上前,掀开盖在箫格腿上的被子。 只见他的双腿上,左右各被火枪打了三个洞,已经发脓了,甚至散发一股恶臭味。 唐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腿是保不住了,不过,这条命还能保住!” 丽莎闻言,顿时一喜。 “我哥哥的腿还有救?” 唐寅耸了耸肩。 “我大明医术堪称神奇,战船上就有军医,保住他的命还是没问题的!” 第495章 且当个庸人为好 丽莎听到这话,抹了抹眼泪,立马招呼家将,抬起箫格就往外走去。 “那就快走吧!” 唐寅见状,歪了歪脑袋,走出营帐。 营帐外,佛朗机人的军营内,数千佛朗机士兵,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排成一排,大明水军在一旁看押。 唐寅挥手招来一名水军军将。 “你在这里,看押这些佛朗机人,” “若是有人不听话,你们可以暴力镇压,但是不可随意杀人!” 军将闻言,顿时脸现疑惑之色。 “唐大人,这是为何?” 唐寅微微一笑。 “因为我将他们卖了个好价钱!” 唐寅说完,便在胡宪愕然的表情中,招呼一声,带着一万水军,大步离去。 丽莎见状,连忙抬着箫格跟上。 出了佛朗机人的城堡,来到东城街道上。 这里已经成了人间炼狱,不时便有惨叫声,从巷子中传了出来。 唐寅见状,摇了摇头,也没有理会,径直朝城门而去。 港口那边的炮声还在持续,虽然有郑老太监坐镇,但是唐寅还是放心不下。 刚到城门口,便遇上了追杀佛朗机士兵的胡宪。 这一战,胡宪三千对一万,歼敌数千,部分佛朗机人逃到巷子被城里的丹国百姓虐杀,还有少部分冲出城门,逃了出去。 胡宪一脸畅快的迎了上来。 “唐大人,末将幸不辱命,敌军溃败......!” 胡宪还想着在唐寅面前邀功,好让他在郑老太监那里请赏。 唐寅则是摆了摆手。 “胡指挥,此战众将士劳苦功高,” “港口还在激战,你跟着本官前去增援!” 胡宪闻言,顿时内心一喜。 这个时候,前去救援郑老太监,可又是个捞军功和人情的活。 胡宪二话不说,带着三千军士,加入到唐寅的队伍里。 一万多大军,匆匆出了城,很快便赶到了港口。 可惜,港口处,炮声看起来激烈,码头上却是安静的很,连硝烟都没有看到。 唐寅带着胡宪等人,登上郑老太监所在的主舰。 只见这货,站在甲板上,举着单筒望远镜,正在了望不远处的海面。 郑老太监身后,还站着箫封,不时的跟他说着什么。 唐寅见状,连忙走上前去。 胡宪和丽莎等人,也想走过去,却被内卫拦了下来。 郑老太监身份特殊,身边的内卫,也是傲娇的很,除了唐寅,其他人连一步都别想靠近。 唐寅见状,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这才走向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将望远镜递给唐寅,缓缓说道。 “来的是红夷人,他们看似围攻我们,其实只是在远处放炮,” “我看,他们只是想牵制我们!” 唐寅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只见,海面上,百余艘红夷人的战船,离的远远的,不时,便会放上一炮,炮弹都落在海里,连大明战舰毛都没碰到。 唐寅见状,放下望远镜,还给郑老太监后,轻笑一声。 “这些红夷人,是佩斯请来配合的,” “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是只要佩斯在城里吃掉我们,他们就会压上来,两面夹击我们的战舰!” 郑老太监闻言,冷笑一声。 “这些夷人,真是异想天开,还给老夫玩起计谋来了!” 说着,郑老太监晃了晃脑袋,又问道。 “城里怎么样了?” 唐寅耸了耸肩。 “有老魏在,佛朗机人能讨得了好?” 打下满剌加城,唐寅便安排炮兵进驻城头,俯瞰全城,有魏勿这个火器专家在,谁动谁死。 这也是唐寅放心出城的原因。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嘿嘿一笑。 “那个佩斯呢?”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当然,被老魏一炮轰死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货,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郑老太监挑了挑眉。 “老夫自然,有我的手段!” 唐寅不由得一脸无语。 两人的对话,被箫封听在耳里,不由得身子微微发颤。 他们的对话,信息很多。 佩斯没走,还在城里,说明他就是冲着自己箫家和大明军队来的。 最恐怖的是,郑老太监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要知道,他们对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啊! 就在唐寅无语的时候,战船上,角落里,一道影子,一闪即逝。 唐寅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深挖,老太监做事向来神秘,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箫格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双腿尽废,恐怕很难痊愈!” 此言一出,箫封顿时一惊,急忙问道。 “唐大人,我儿箫格,可伤到了......那里?” 唐寅闻言,不由转头看向他,同时扯了扯嘴角。 “阳物还在,能不能用,我就不知道了!” 箫封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转头朝着不远处的丽莎那边看去,随后朝着郑老太监急声道。 “监军大人......!” 郑老太监见状,摆了摆手。 “你去照顾你儿子吧,战船上有老夫带来的御医,你带他去找御医瞧瞧!” 箫封闻言,连忙感激的深深鞠躬,然后快步朝着丽莎走去。 不一会,丽莎那边便传来惊呼声,父女俩抬着人,找御医去了。 等人走后,唐寅上前一步,来到郑老太监身旁。 “满剌加城已经拿下来,这些红夷人很快便会收到消息,退走!” 郑老太监闻言,瞥了他一眼,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小子,东西到手,满剌加城也拿下来了,” “你打算如何安排?” 唐寅眨了眨眼睛。 “我打算让胡宪留在这里,占据满剌加城,如何?” 郑老太监不由眯了眯眼睛。 “胡宪可是老夫提拔之人!” 唐寅歪着头瞥向他。 “正因如此,我才属意留他!” 郑老太监轻笑道。 “你就这么看好满剌加城?”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我一番谋划,不也是为了陛下,多赚点银子嘛!”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再怼他,而是点了点头,看向远处的海面,缓缓说道。 “小子,世间有君子,有小人,还有圣人,” “世人皆言自己乃是君子,” “老夫倒不想你做君子,且当个庸人为好!” 第496章 陛下旨意来了 唐寅不由一愣。 “老郑,什么意思?”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老夫已经给陛下上了秘奏,” “皆由你所言,满剌加城,便让胡宪镇守,所获皆纳入海运衙门,” “不过,回去后,你便安心跟着庄师筹建官学之事,至少两年内,不要回京!” 唐寅闻言,身子一颤,深深的看了郑老太监一眼,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道。 “我知道了!” 郑老太监眼眸中有一丝诧异之色,微微一笑。 “你且去安排吧,陛下的消息,想必还要一段时日,才能传过来,” “这段时日,老夫就在主舰上,你就不必过来了!” 唐寅皱了皱眉,朝着郑老太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郑老太监的声音。 “小子,朝堂水深,不是你表面看的那样简单,少些歪心思,陛下不会亏待你的!” 唐寅闻言,顿时身子一滞,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后,什么也没说,便大步离去。 郑老太监见状,摇了摇头,也转身朝着舱房而去。 走进舱房,黑暗中,便传来影子的声音。 “大人,是否将郡主传出去的信件追回?” 郑老太监闻言,眼神立刻阴鸷了下来。 “上面可有提传国玉玺之事?” 影子瓮声道。 “这倒没有,只是说了,大人出海,事关江山社稷,让靖国公,对于您之事,不要打听,不要参与!”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不由轻笑一声。 “还算这小子识趣!” 说着,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朝堂上,对老夫出海之事,想必也多有猜测,” “此时,玉玺已经到手,倒也不打紧,” “要防的,无非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不过,在东西送到陛下手上之前,还是要多加防范,近日尔等便守在船上,” “陛下旨意来之前,老夫都不会下船!” 影子闻言,立马回道。 “是大人!” 郑老太监点了点头,随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唐寅之事,你就不要上报了,老夫自会告知陛下的!” 郑老太监说完,影子便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之后,才回道。 “属下知道!” 郑老太监摆了摆手。 很快舱房内便安静了下来。 郑老太监坐在茶桌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喃喃自语。 “传国玉玺重现,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不过,这样也好......!” ...... 事情果然如唐寅猜想的那样,红夷人在收到佛朗机人战败的消息,立马便退走了。 郑老太监没有发话,唐寅也懒得派兵追击。 整片海域中,有多股势力交织着,西欧人、东倭人、当地海寇,除非军力再强大十倍,很难剿灭干净。 这个时候,收拾城内,占据满剌加城,才是要紧。 所以,回到满剌加城后,唐寅便将西欧商人聚集了起来,宣布满剌加城换了主人,不过城池管理依旧不变。 想要离开的,可以离开,想要做生意的,也可以继续做生育。 这一决定,让那些西欧商人松了口气,也得到了他们的拥护。 毕竟这里的地理位置极好,只要条件不变,管他谁是主人呢! 即便是佛朗机的商人,也没有因为换了人,而表现得义愤填膺。 反而在唐寅将交易税费调低后,对此举双手赞成。 至于城内的丹国百姓,唐寅也没有为难他们。 攻城战中,死伤了过半的丹国人,剩下的百姓,也不过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唐寅直接将他们的地位拔高,让他们和前来做生意的商人,成为雇佣关系。 还成立了纠察队,解决双方之间的纠纷。 这一举动,虽然惹得西欧商人不满,但是在武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值得一提的是,佩泽被唐寅放走后,还真的提了赎金的事情。 佛朗机人的火炮,士兵,都是他们不舍得放弃的东西。 一位佛朗机公爵,亲自带着赎金来赎人赎武器。 他们似乎对满剌加城被大明夺去,一点痛恨都没有。 在他们的眼里,武力为尊,你凭本事拿下的地盘,那就是你的。 西欧各国,对于殖民地也是各有争夺。 只不过,当有一天,他们实力强大了,也会反水,将满剌加城夺回来。 对于这一点,唐寅清楚的很,笑眯眯的收了钱,也没有为难他们,将人和武器,都给他们送了回去。 甚至,佩泽提出要在满剌加城做生意,唐寅也答应了下来。 看来,这货也知道,他回不了国了,还不如在这里,谋生。 就这样,一场掠夺,被各方默许。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满剌加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 时间如梭,三个月时间过去,秋末的天气,也渐渐凉快了下来。 唐寅站在城头上,微风将他的衣裳,吹的猎猎作响。 李令月走上前来,小声说道。 “相公,你在想什么?” 唐寅闻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我在想,咱们应该要启程回去了!” 李令月闻言,眨了眨眼睛。 “是该回去了,咱们都出来,快大半年了,也不知道爹爹......还有婆婆如何了!”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肢。 身后不由得传来老方咳嗽的声音。 李令月顿时回头瞪了他一眼。 对于唐寅动不动当着外人又搂又抱,李令月已经习惯了,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心里却很是甜蜜。 反倒是老方有些不自在,很快便被两人撒狗粮的行为,给惊走了。 唐寅见状,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直到李令月气恼的使出手上功夫,唐寅这才龇牙咧嘴的停了下来。 两人一个喜欢撩拨,一个气恼之后爱动手,气氛倒是欢快。 就在这时,一名高大内卫走了过来。 “唐大人,郑大监请您去一趟!” 唐寅闻言,不由轻笑道。 “老郑终于想起我了吗?” 内卫躬着身子。 “陛下旨意来了!” 唐寅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往城下走去。 “走走走,前面带路!” 内卫见状,不由一脸愕然。 第497章 传国玉玺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主舰上,多日不见的郑老太监终于有了动静。 自从那日之后,主舰便被内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众大明官员和水军军将,都无法靠近郑老太监的船。 今日却是众人齐聚在一间巨大的舱房内。 唐寅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到了。 看到唐寅到来,朱纨等人,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 满剌加城被打下来之后,就是一座金矿,每日的交易税收,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惜,在郑老太监的授意下,唐寅才是决定城池的话事人。 朱纨等人,口水流了一地,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王伯安则是乐呵呵的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这些银子,都流进了海运衙门的口袋。 王伯安这几个月,尽在数钱了。 唐寅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王伯安嘿嘿笑道。 “小子,你这招简直是神来之笔,云港城和满剌加连成一线,” “凌九那边送来的东西,在这里一售而空,一船东西,就能赚数千两,加上城里的税收,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师伯,我让您筹备的东西,您可准备好了?” 王伯安顿时眼睛一亮。 “那是自然......!” 两人正说着,郑老太监的身影出现在舱房内。 众人连忙停下交头接耳,安静了下来。 郑老太监环视一圈,脸上带着笑意。 “诸位大人久候!” 众人连忙站起身,连称不敢。 郑老太监见状,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陛下来了旨意,让吾等回大明,” “今日让诸位来,便是让大家准备准备,大军明日启程回去!” 此言一出,舱房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想回去了,如今有了陛下旨意,那便是定下来了。 只不过,朱纨等人,却是眼巴巴的看着郑老太监,等着他的下文。 外面早就传出风声,会派驻一员军将,驻守满剌加城。 唐寅身为江浙总督府参军,陛下看中的臣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那么空下来的位置,就要有人顶上去。 满剌加城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一旦驻守,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若是在这里待上几年,那岂不是......! 所有水军军将的死死盯着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见状,再次笑道。 “当然了,满剌加城现在是咱们的地盘,就这么丢了甚是可惜,” “陛下也有了旨意,派一员军将驻守此地!” 说到这里,郑老太监顿了顿。 朱纨等人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郑老太监却是看向胡宪。 “胡指挥,陛下命你为满剌加城守备,给你留三万人马,驻守此地,为期三年,” “三年后再行安排,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朱纨等人满脸的失落。 胡宪则是有些愣神。 他虽然有些能力,但是论人脉背景,都不如朱纨等人。 在他想来,若是带兵打仗,或许会让他去,但是这等肥差是不可能轮到他的。 没想到陛下竟然将此重任交给他? 郑老太监见状,轻笑一声。 “是唐参军给陛下谏言,让你留下驻守!”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齐齐看向唐寅。 胡宪更是惊讶的看着他。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满剌加城虽然在外面手里,但是这里人员复杂,不少海寇皆虎视眈眈,” “胡指挥擅海战,又有攻城经验,让你留下最为合适!” 王伯安等人对于唐寅的话,点了点头,表达认可。 一众水军军将当中,就数胡宪的能力最为出众。 以满剌加城现在的重要性,自然是要留下强力军将,确保今后的利益。 胡宪闻言,顿时感激的看了唐寅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郑老太监弯腰行礼。 “末将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郑老太监呵呵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将一块令牌交给他。 这便是相当于满剌加守备的印鉴了。 任命已决定,朱纨等人,看向胡宪的眼神,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朱纨,胡宪可曾经是他的手下啊! 好在,随后的人事安排,让他舒了口气。 胡宪当了满剌加城守备,水军指挥一职又空了出来。 鉴于朱纨在云港城的表现,郑老太监又将水军指挥使一职还给了他。 一众军将纷纷朝着他表示恭贺,毕竟朱纨这个人,虽无大才,但是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一场人事任命,让大部分人,都满意。 王伯安本就不在郑老太监管辖范围,魏勿更是不屑于这些虚名。 散会之后,郑老太监罕见的没有留下唐寅。 唐寅见状,也没有在意,跟着王伯安一起出去之后,准备下船。 谁知竟被内卫拦了下来。 唐寅不由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 内卫瓮声道。 “郑大监有令,请唐大人留在此地!” 王伯安闻言,顿时怒道。 “岂有此理,唐寅乃是江浙总督府的人,你们留他作甚?” 王伯安准备怒喷内卫,却被郑老太监的声音打断。 “王大人,这是陛下的意思!” 唐寅听到是天佑皇帝的意思,顿时一愣。 转头看去,只见郑老太监朝着他挤了挤眼。 唐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老方正苦着脸看着自己,他的身边,还有那两名老兵。 看到老方三人,唐寅就明白了什么,连忙朝着王伯安说道。 “师伯,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我留下便是!” 王伯安闻言,踌躇片刻,瞪了郑老太监一眼,拂袖离去。 郑老太监见状,朝着内卫挥了挥手。 便有内卫,将老方以及两名老兵,带走了。 唐寅扯了扯嘴角。 “老郑,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有必要玩软禁这一套?” 郑老太监闻言,走了过来,凑近他之后,小声说道。 “陛下已经出京,摆驾扬州等我们,小子,你就好自为之吧!”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 “陛下也要来?” 郑老太监轻笑一声。 “你所言没错,传国玉玺,事涉江山社稷,” “不过......传国玉玺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玉玺不就是皇权象征吗?” “难道里面,还能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不由得脸皮一抖,喝骂道。 “你小子,真是个不省心的,” “告诉你,回去这段路程,你老实待在老夫身边,直到陛下召见,” “否则,老夫也保不住你!” 第498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明战船经过数月的停靠,终于再次扬帆起航。 数百艘战船,在前方护航,后面还跟着上千艘补给船。 补给船上装的满满当当,唐寅用佛朗机人给的一百万金币赎金,全换成了这边的特产,香料、苏木、翡翠、玛瑙、龙涎香这些玩意,在大明都是值钱的硬通货,一来一回,又是几倍的暴利。 可惜这边的水果不能存放,否则倒是个好的买卖。 最开始唐寅囤积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是悄咪咪米的干,一众军将还摸不着头脑。 直到回程前几天,王伯安将唐寅收集的货物一箱箱的往船上搬,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出海一趟,他们可是啥也没捞着啊! 朱纨等人不由捶胸顿足,大骂唐寅不够意思,这种好买卖,也不说分享分享。 然而,唐寅已经被郑老太监软禁了起来,这个时候,想找他也没办法了。 众人可怜巴巴的看着王伯安,派人将一箱箱宝贝往补给船上搬。 王伯安见状,摇了摇头,朝着看人热闹的军士喊道。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离明日启程还有一日时间,尔等还不赶快去采购一些东西,回去之后少说能有个几倍的盈利!”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百两的香料,回去之后至少能卖五六百两。 朱纨等大佬们,看不上蝇头小利,主要是时间上来不及。 不过,那些水军士兵们可不会嫌弃。 有机灵的低层军将,趁着回城前一夜,立马召集手下军士,掏出身上所有家当,集资前去采购。 反应快的,很快便喜滋滋的抱着采买来的值钱货,返回战船上。 补给船被王伯安占了,他们自然有的是办法,人人身上揣着各类好卖的货物,就等着回大明后,好好赚上一笔。 郑老太监对于水军的行为,也不阻拦。 朱纨等将领,就更不好拦着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哪怕是顶头上司,你敢拦个试试? 于是乎,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只有那些水军大佬,整日里闷闷不乐。 看着手下士兵脸上洋溢着笑容,忍不住暗骂几句唐寅太没义气。 王伯安也因为那一番话,得到了所有水军的尊敬。 尤其是他所在的战船上,那些士兵,最先得到启发,各个赚的盆满钵满。 王伯安看着一众水军的变化,不由微微晃了晃脑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还是那臭小子,懂得人心!”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李令月不悦的声音。 “师伯,我家相公,还在郑大监的那呢,” “你也不帮着说说话,求个情?” 王伯安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她苦笑一声。 “令月啊,那小子掉进郑太监的坑里了,在回去之前,谁也没有办法!” 李令月不由一急。 “那也不能连我都不让见吧?” 李令月去主舰好几次,都被内卫给挡了回来。 显然郑老太监是玩真的了,李令月不由着急上火起来。 王伯安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说道。 “这是陛下的旨意,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不过,你可放心,陛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李令月闻言,跺了跺脚,气恼道。 “死太监,回去后,定要去姑父那里告他一状!” 李令月护夫心切,连亲戚关系都搬出来了。 王伯安见状,沉思片刻后,这才说道。 “要怪只能怪那小子自己,他让你传回去的那封信,估计犯了什么忌讳,” “他究竟让你在信里说了什么?” 李令月闻言,不由扭捏了起来。 王伯安微微一笑。 “是不是和郑大监出海的皇命有关?” 李令月听到这话,咬了咬牙说道。 “他只是告诉我,此事,事涉江山社稷,让我爹和太子,切勿参与,切勿打听!” 王伯安闻言,皱了皱眉,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声说道。 “令月,你切记,不要打听,不要去找他,” “老夫这就给庄师传信!” 说着,王伯安匆匆离去。 李令月一脸愕然的看着王伯安离开的身影,半晌之后,转身回到自己的舱房。 几名靖国公府老兵,立马围了上来。 “小姐,打听的如何了?” “姑爷和老方,不会有事吧?” 李令月闻言,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摆了摆手。 “相公他们应该无事,” “回大明之前,你们也切勿生事!” 一众老兵闻言,虽然疑惑,但是也只能听令,纷纷散去。 不一会,战船上,先后飞出两只海鸟,沿着海面飞去。 ...... 从满剌加城,回大明,需要航行两到三个月的时间,途中还会转道云港城。 一个月后,大军在云港城不给后,刚刚离开港口。 主舰上。 唐寅端坐在舱房内,喝着郑老太监送来的茶。 老方则是有些着急的说道。 “姑爷,不让咱们下船,” “陛下不会把咱们咔嚓了吧?”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传国玉玺,虽然重要,但是也不是见不得光,” “如今东西,已经在老郑手上,也不怕咱们乱说,” “只要回到大明,估计就安全了!” 老方闻言,转念一想,顿时高兴道。 “也是哈,玉玺本就是皇家之物,只有陛下方能得之!” 唐寅见状,不由会心一笑。 内心却是涌起了无尽的疑惑。 传国玉玺到手之前,郑老太监不软禁他,到手之后反倒是将他扣押下来。 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唐寅一时间,实在想不通天佑皇帝的用意。 还有,天佑皇帝又为什么会在扬州等他们? 若是因为紧张传国玉玺,应该在宁波府才对。 “哎呀,好烦!” 唐寅甩了甩脑袋,既然想不通,便也不再思考。 郑老太监虽然将他留了下来,不过,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不准他们下船。 唐寅站起身,推开房门,带着老方走了出去,朝着西边的舱房走去。 刚拐了个弯,唐寅便看到令他诧异的一幕。 只见,箫封附耳在房门上,在偷听着什么,一旁的丽莎则是满脸通红,想离开又不敢走的样子。 唐寅见状,不由大为好奇,带着老方快步前去。 还未靠近,舱房内便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唐寅不由一脸无语。 这尼玛,大白天的,太猴急了吧? 第499章 子嗣承家,方能兴业 然而,回过神来,唐寅不由瞪大了眼睛。 在郑老太监的战船上,除了唐寅和老方,就是内卫,箫家父子三人。 现在箫封和丽莎都在这里,里面的又是谁? 不可能是郑老太监,他不行! 也不可能是内卫,他们向来,严于律己。 那就只能是箫格了。 想到这里,唐寅和老方更是震惊。 “卧槽,那家伙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快死的人,” “你身体痊愈了吗?就干这个?” 唐寅和老方的靠近,很快就被丽莎注意到了。 丽莎看到唐寅脸色更是通红,小脑袋,几乎要埋进大大的胸脯里。 “父亲,父亲......!” 丽莎不由得小声提醒,听的入神的箫封。 箫封抬起头来,看到唐寅两人,也是老脸一红。 “呃......原来是唐大人,” “那个,这个......唐大人找我有事?” 唐寅见状,朝着他拱了拱手。 “箫老,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箫封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将唐寅拉到一边。 “小儿箫格,双腿经废,你也是知道的,” “我箫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成了这样,乃是家门不幸,” “好在天不绝我箫家,小儿阳物未损,” “不过,御医也说了,小儿因为不能动,身上精气,会随着时间流逝......!”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箫格已经是个废人,但是因为无法行动,身上的身体机能,会慢慢退化。 箫封想要延续香火,就要趁箫格身体机能,还没完全退化的时候,给他生个儿子。 这本无可厚非。 只不过,箫格才治疗了一个多月,这就开始为延续香火而奔波......腿废了,身上还要坐着一个人。 唐寅想想都觉得残忍。 然而,对于箫封急切的心态,唐寅也能理解。 子嗣承家,方能兴业! 只是苦了丽莎,好好的大闺女,竟然听这个? 丽莎见唐寅朝着自己看来,羞的简直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舱房内传来一阵高亢的声音。 不一会,舱门打开,一名丰乳肥臀的丹国女子,整理着衣裳走了出来。 箫封见状,立马迎了上去,拉着那美艳女子,说着什么。 丹国女子,羞红了脸,显得有些扭捏。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好奇。 这丹国女子,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好生养的。令唐寅奇怪的不是这女子,而是为什么郑老太监会允许她上战舰。 要知道,李令月来闹了好几次,连战舰都没能上得来。 丽莎则是瞥了唐寅一眼,连忙岔开话题。 “唐大人,是来找我父亲的?” 唐寅闻言,连忙打了个哈哈。 “倒不是专程来的,只是舱房里闷的慌,随意走走!” 丽莎闻言,妩媚的白了他一眼。 “听闻,唐大人的妻子,还是一位郡主之尊,” “大人好福气啊......!” 丽莎语气中充满羡慕嫉妒恨。 唐寅尴尬一笑。 “哈哈,那个,我家娘子虽然身份尊贵,贤良淑德......那个老方啊,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 唐寅的话,转的太快了,老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唐寅朝着他眨眼睛,老方这才回过神来。 “是啊,姑爷,我肚子都饿了呢!”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朝着丽莎拱了拱手。 “丽莎小姐,唐某要用膳了,你们继续,在下告辞!” 说着,拉上老方,逃也似的跑了。 丽莎见状,不由得气恼的跺了跺脚。 该死的唐寅,本小姐在满剌加城,多少青年才俊想要一亲芳泽都没机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丽莎的撩拨,唐寅就是不接招,还像躲瘟神一样躲开,找的借口,漏洞百出,还不如不找。 丽莎顿时被唐寅找补的行为,气的咬牙切齿。 “老娘有那么吓人吗?” 箫封与那丹国女子说完后,看到丽莎脸色不善,便也走了过来。 “姓唐的不上钩?” 丽莎咬了咬牙,吐槽道。 “这个人,要么是有眼无珠,要么是惧内,十足十的样子货!” 箫封闻言,朝着唐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 “这个唐寅,年纪轻轻便考中状元,能力出众,又被大明皇帝看中,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可惜已经成婚了,” “若非如此,他倒是最好的人选,只要与他搭上关系,咱们箫家,在大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丽莎闻言,不由不满道。 “父亲,姓郑的太监,不是答应给善待我们,您爵位了吗?” “咱们一定要仰人鼻息存活么?” 箫封听到这话,身上顿时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 “我箫家,本是北绒皇族,却在海外之地,挣扎求出,” “数代先祖,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故土,” “大明皇帝想要利用我们,钳制木家,” “我们也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夺回祖地......!” 丽莎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父亲,那木家都占据北绒两百年了,咱们势单力薄,恐怕斗不过他吧?” 箫封冷笑一声。 “所以,为父才要利用大明皇帝,” “只要有大明的支持,就算斗不过木家,咱们也可以打出一片天地来!” 丽莎苦笑一声。 “父亲您这又是何必呢?” “如今哥哥也回来了,咱们不如就在大明境内,安居乐业,” “只要哥哥为我箫家生儿育女,我箫家也不算绝后!” 箫封闻言,沉声喝骂道。 “糊涂,夺回祖地,乃是先祖们代代相传的祖训,” “如今虽然有些风险,” “让风险与机遇并存,只要为父好好谋划,我箫家的战旗,就能重新飘在北绒的大地上!” 丽莎见状,顿时表情一滞,想了想后这才说道。 “父亲,我听说,木家已经和大明开通了边贸,关系便好,” “那大明皇帝,也不一定会如您所愿,与木家撕破脸吧?” 箫封闻言,嘿嘿一笑。 “不,他会同意的!” 丽莎不由一怔。 “为什么?” 箫封负着手,看向远处。 “因为,传国玉玺里藏着大的秘密,大明皇帝不得不出手,对付木家!” 看着意气风发的箫封,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丽莎不由陷入了沉思。 ...... 第500章 陛下亲临扬州 唐寅和老方离开箫家的舱房后。 老方忍不住骂道。 “姑爷,那姓丽的小娘们,绝对不怀好意!” 唐寅闻言,不由斜了他一眼。 “人家姓箫,不姓丽,丽莎只是她的外族名字!” 老方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姑爷,那小娘们,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唐寅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 “这不是很正常吗?” “谁让你家姑爷我,这么有魅力呢?” 老方不由一脸无语。 “姑爷,我跟您说正经的,这小娘们,可好惹不得,小姐那边......!” 老方欲言又止,暗含威胁 唐寅闻言,顿时瞪了他一眼。 “我还要你来提醒?” 老方嘟囔着嘴。 “那您还来这里,招惹那贱人!” 唐寅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她!” 老方舔着脸笑道。 “那您这是?” 唐寅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你看到那个丹国女子没有?” 老方眨了眨眼睛。 “那丹国女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唐寅闻言,连忙踢了他一脚,打断他。 “你个憨货,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这里可是老郑的地盘,整个战舰上,除了他就是咱们,连后厨都是内卫的人,” “他为什么对箫家如此厚待,连女人都让箫家带上来?” 老方闻言,不由一怔,随后瞪大了眼睛。 “姑爷,郑大监似乎对箫家太过宽厚了,难道......!” 唐寅微微一笑。 “如今玉玺已经到手,老郑完全没必要对箫家这么优待,”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箫家对陛下还有大用,或者传国玉玺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经过唐寅这么一分析,老方脑海里的疑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天佑皇帝为了传国玉玺,亲临扬州。 郑老太监为了传国玉玺,连唐寅都给软禁了,却对箫家如此优待。 就算是想要利用他们,对付北绒木家,也不至于如此。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现在神秘的传国玉玺上。 至于是什么,唐寅依旧没有头绪。 唐寅看着嘴巴张的老大的老方,脸上神情却是没有一丝高兴。 须知,他可是误打误撞参与了进来,这玩意越珍贵,他就越危险。 晃了晃脑袋,唐寅将心中的疑问压下,迈步朝前走去。 老方见状,也甩了甩头,大步跟上。 “哎哎,姑爷你干啥去?” 唐寅头也不回。 “去后厨,找吃的!” 他是真饿了! 唐寅和老方这边,刚一离开,一道影子也消失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很快,郑老太监便收到了消息。 “那小子去箫家的舱房了?” 郑老太监闻言,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手上拿着一块绸布,轻轻擦拭着盒子。 影子瓮声道。 “大人,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免得坏了陛下大计?” 郑老太监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 “不用,在见到陛下之前,那箫家人不敢,也不会透露,” “他们还指着陛下给他们做主,杀回北绒呢!” “你看好他,陛下对他另有安排!” 黑暗中,影子的身影晃了晃。 “属下明白!” 舱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郑老太监将玉玺收回盒子里,小心的别在腰间,这才松了口气,走到茶桌上,悠悠的喝了口茶,悠然的眯了眯眼睛。 “臭小子,让你做个庸人,非要到处瞎打听!” ...... 又是近两个月的航行,大军终于回到了大明的海域境内。 自从唐寅收拾了东倭海寇之后,这一片海域安宁了不少。 战舰来到宁波府境内海域,朱纨等人,好不容易回到大明,此时看到熟悉的地方,早就嗷嗷叫着,想要上岸松快松快。 然而,主舰上内卫却传来,郑老太监的军令。 “大军入长江,继续走去扬州!” 一众水军军将,听到军令,不由一愣。 “去扬州?” “不是应该回金陵的吗?” 他们可没有唐寅的待遇,自然不知道天佑皇帝,就在扬州等着他们。 然而,虽然对于去扬州,充满怨念,却没有人敢违抗郑老太监的命令。 战舰没有停留,绕过宁波府,继续往前,进入长江,沿着江岸,往上游而去。 进入长江之后,虽然依旧在战船上,但是自己的地盘,自然是放松不少。 回程的路上,水军们都是精神紧绷,此刻却是谈笑风生,纷纷讨论着,等到了扬州之后,便将带回来的东西卖掉,要回家置地盖房子,娶媳妇。 军将们对此也不管,毕竟历经劫难,好不容易回来,他们也不想扫兴。 就在一众水军幻想着,今后美好日子的时候。 王伯安和李令月同时收到了消息,各自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六个小字。 “陛下亲临扬州!” 对于这个消息,两人同时震惊。 他们隐隐猜测出,郑老太监出海的任务重大,没想到竟然惊动陛下亲临。 一时间,两人微微蹙起眉头。 来信内容很短,说明庄墨寒和李静,都不知道内容。 王伯安倒还好,李令月心系唐寅,此时却是有些担忧了起来。 自古以来,牵扯到皇家秘辛,都没有好事情。 王伯安和李令月,内心震惊。 朱纨等一众军将,却是举杯相庆起来。 这次出海,他们捞的好处虽然不多,但是能够回来,已经是大幸。 众人纷纷围拢在朱纨身边,他是指挥使,身上又有爵位在身,此番大难不死,便大手一挥,答应到了扬州之后,带着手下去青楼玩乐。 经过数日的航行,战船终于到了扬州。 众人躁动的心,更是躁动了起来。 战船一靠岸扬州码头,朱纨便在一众手下军将的簇拥下,急吼吼下船。 双脚踏地,朱纨不由得深吸口气。 “唔,还是我大明的空气香甜!” 身边的手下闻言,立马淫笑一声。 “指挥大人,扬州瘦马的身子更香甜,咱们快交了军令,进城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会心的笑了起来。 朱纨也笑骂一声,准备和郑老太监交了军令,就去嗨皮。 他出海这么久,也忍得够久的了,需要发泄发泄。 朱纨大步朝着码头中央而去,准备整队后,向郑老太监交军令。 迎面却是有数十名锦衣汉子,无视他们,径直朝主舰方向闯去。 朱纨见状,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第501章 苦逼的朱纨 朱纨脸色难看,一众军将也是纷纷大怒 他们在海外,受尽了苦楚,回到自己的地盘,竟然有人敢无视自己? 朱纨顿时朝着那些锦衣汉子,大声呵斥道。 “岂有此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水军禁地?” 锦衣汉子闻声齐齐转过头来,眼神不善的盯着朱纨。 朱纨见状,更是恼怒。 “你们这些糙汉子,看什么看,本官乃大明水军指挥使,尔等真是瞎了狗眼......!” 朱纨恼怒间,骂骂咧咧的,带着一众手下军将,就大步朝着那些锦衣汉子而去。 那些锦衣汉子见状,脸色一沉,身上气势暴涨。 “呀嘿,还来劲了是吧?” “兄弟们,给老子将他们拿下!” 朱纨脸黑如锅底,本来大好的心情,被几个汉子给搅和了。 老子堂堂水军指挥使,操江伯,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朱指挥一声令下,一众军将,也是怒不可遏,大手一挥,身后的水军们,纷纷抽出兵器,朝着那些锦衣汉子围拢过来。 锦衣汉子见状,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不过,反应很快,几人身形交错,隐隐将中间之人,护在身后。 朱纨大步朝前走去,誓要在这些人身上找回面子。 须臾间,一名身材高大的锦衣汉子,排众而出,眼神冰冷的盯着朱纨。 “朱纨,你脑子进水了?” 此言一出,一众手下军将顿时大怒。 朱纨则是身子一颤,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高大汉子。 一名手下军将见状,立马喝骂了起来。 “呔,兀那汉子,真真大胆,敢直呼我家指挥使的大名,来人啊,给我拿下......!” 手下军将本是想拍个马屁。 朱纨却是脸色难看了起来,朝着手下军将抬手就是一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怎么跟余指挥使说话呢?” 那手下军将被打的眼冒金星,脸上带着一丝无辜加委屈。 其他军将见状,则是张大了嘴,脑门上满是问号。 “余指挥使?” “哪个余指挥使?” 朱纨一巴掌扇完手下,脸上带着笑容,凑上前去,朝着余大谋抱拳道。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余大人,您怎么来扬州了?” 说着,朱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道。 “你看我这脑子,余指挥您肯定是来接郑大监的吧?” 朱纨祖上一直是军中将领,余大谋也是军营里出来的,双方多少交情虽然不多,但还是相识的。 余大谋看着满脸堆笑的朱纨,不由得摇了摇头。 “朱大人,本指挥,无意为难你,奈何今日你闯了进来,就别怪我了!” 余大谋说完,朝着身边的锦衣汉子使了个眼色。 数名锦衣汉子,排众而出,大手一压,便将朱纨给押解了起来。 朱纨见状,顿时大惊。 两人皆是指挥使,余大谋身为暗卫指挥使,比朱纨的水军指挥使,无论是品级还是重要性,都要高出一些。 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自己可都主动示好了,当着自己手下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 随即一股怒意再次涌上心头。 “余大人,本官好歹是有爵位的指挥使,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心老子回京参你一本......!” 余大谋闻言,冷笑一声。 “本官便等着你参我一本!” 锦衣汉子闻言,手上立马加大力道。 “特么来劲是吧?” 朱纨双手被缚,顿时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声喝道。 “我看你们谁敢?” 说着,朱纨朝着愣神的手下喊道。 “你们是死人呐,还不快救我?” 朱纨话音刚落,那些惊讶的水军军将顿时回过神来,看到自家大人受辱,顿时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快放开朱大人!” 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战一场。 锦衣汉子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华服男子,信步走了出来。 “操江伯,你要参谁一本?” 此言一出,朱纨顿时如遭雷劈,眼睛瞪的老大。 手下军将见状,还以为他是气的,大喊道。 “朱大人别怕,属下这就来救你了,” “贼子,速速放开我家大人,否则让你好看!” 朱纨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想到了余大谋来扬州,与郑老太监有关,但是完全没想到,这位竟然亲自来了。 朱纨看着“忠心”的手下军将,不由急得眼睛都红了,尖着嗓子大吼道。 “你们大胆,还不快退下,否则老子杀你全家......啊!” 听到这话,手下军将们,连忙来了个急刹车,脸上带着疑惑。 朱大人莫不是疯了吧,刚刚还让我们救他,这就要杀我们全家。 就在手下军将们愣神的功夫,郑老太监一行终于下了船,看到冲突双方,顿时脸色一变。 老太监急忙一个闪身,快步来到这边,当头便磕了下去。 “老奴,参见陛下!” 叮叮当当,一片兵器落地声。 一众水军军将见状,不由得张大了嘴,全身瘫软了起来。 天佑皇帝看向朱纨,冷哼一声。 “操江伯,你好大的威风!” 朱纨顿时冷汗直流。 “陛......陛下,臣......臣.......!” 朱纨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了。 天佑皇帝见状,皱了皱眉。 “身为水军指挥使,却是一身骄兵匪气,” “要不是看在你祖上的功绩,朕定不饶你,” “我看你这个指挥使就不要当了,滚回京城去,当好你的操江伯吧!” 天佑皇帝说完,朝着郑老太监招了招手。 “郑三,前头带路!”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爬起身来,弯腰带着天佑皇帝,往主舰上走去。 余大谋见状,朝着手下暗卫,摆了摆手。 “操江伯,你好自为之吧!” 锦衣汉子闻言,将朱纨放开。 一行人紧随天佑皇帝而去。 朱纨顿时瘫坐在地上,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半晌后,这才哀嚎一声。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苦逼的朱纨,刚刚升回指挥使的位置,这才多久,就又被撸了,这次更是连官都没得当,天佑皇帝一句话,就被发配回京。 有了这一段插曲,恐怕操江伯的府,都没人敢再登门。 方才还一心护主的手下军将们,此刻就将趋避利害,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哭嚎的朱纨,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 第502章 性子还需磨练 经过这么一闹,天佑皇帝亲临扬州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王伯安和李令月也收到了消息,顿时大为惊讶。 身为皇帝,能够亲自前来,已经是破天荒了,还亲自来码头迎接。 这算什么? 一时间,王伯安和李令月将郑老太监的任务等级,又拔高了一筹。 兹事体大,唐寅深陷其中,又将如何? 李令月顿时急了眼,快速朝着主舰方向而去,却被余大谋给拦了下来。 看到余大谋,李令月顿时确定了,天佑皇帝亲临码头,这是一刻都等不及啊! ...... 天佑皇帝在郑老太监的带领下,登上主舰。 主舰上早就布满了内卫,箫家父子三人,包括唐寅老方和两名老兵,都被严令,不准出门。 来到郑老太监的舱房,天佑皇帝刚坐下后,便急声问道。 “郑三,东西呢!”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掀开衣袍,从腰间取出玉盒,轻轻放在桌上。 天佑皇帝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你个老东西,办事倒是谨慎。” 郑老太监呵呵一笑。 “陛下见笑了,事关重大,老奴不敢懈怠,只能日日带在身边,片刻不敢离身。”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桌上的盒子,打开之后,仔细观察了起来。 舱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郑老太监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天佑皇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郑三啊,你这次又立下大功了!” 郑老太监闻言,唇角勾了勾,脸上却是平静,躬身道。 “陛下谬赞了,老奴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 “你个老家伙,跟朕就不要见外了,” “你跟着朕多年,忠心耿耿,朕不会亏待了你郑家,” “朕知道你有个本家侄儿,在暗卫任职副千户,” “将他擢升上来吧,连升三级,任暗卫指挥佥事......!” 暗卫官职等级,一向森严,想要升迁,除非有大功,像这样从副千户到指挥佥事,连升三级的,少之又少。 可见天佑皇帝对郑老太监这次出海的任务,那是相当满意。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跪伏在地,三叩首后,趴伏于地。 “老奴多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见郑老太监谢恩之后,迟迟没有起身,不由诧异道。 “怎么,还有事?” 郑老太监不由扭捏道。 “回陛下,老奴......老奴......!” 天佑皇帝见状,笑骂道。 “你个老货,有话就说,朕恕你无罪!”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这才再次叩首后说道。 “陛下隆恩,老奴本不该有非分之想......然,老奴身体残缺,已无子嗣,就这么个本家侄儿,” “老奴想让我家侄儿,去水军为陛下效命,还请陛下怜惜老奴!” 郑老太监说着,砰砰砰,叩首后,又是拜伏于地。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一脸疑惑。 “去水军?” 郑老太监抬起头来,眼神坚定。 “还请陛下恩赏!” 天佑皇帝大有深意的看了郑老太监一眼。 “你个老家伙,向来沉稳,如今怎么沉不住气了?” 郑老太监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天佑皇帝见状,摇了摇头。 “水军,远离京城,你可想好了?” 郑老太监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奴就这么个侄儿,只求他此生富贵,不求他高官厚禄!”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摆了摆手,笑道。 “也罢,朕刚刚处置了操江伯,便让你家侄儿,去水军当指挥使吧!”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大喜。 “老奴谢过陛下圣恩!”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起来吧!” 等郑老太监起身后,天佑皇帝又问道。 “那小子怎么样了?” 郑老太监一听这话,顿时回道。 “回陛下,此番能够找回玉玺,唐寅功劳不小......!” 随即,郑老太监将出海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详细汇报。 天佑皇帝一边把玩着玉玺,一边认真听着郑老太监的汇报,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直到郑老太监说完,天佑皇帝这才笑骂道。 “难怪你这个老货,要将侄儿弄去水军,原来如此,” “朕倒是小瞧了这海上的买卖!” 郑老太监嘿嘿笑道。 “陛下明鉴,那小子说了,海上的买卖,虽然有风险,但是利益也大,所得绝对不会比钱庄司小!” 天佑皇帝闻言,眼眸中精光一闪,随后看向郑老太监。 “你吩咐下去,扩大水军,加紧建造战船,再派两万人,去满剌加,南猴国的云港城也派驻一万人过去,” “我大明吃进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再吐出去!” 钱庄司这台吞金兽,外人只知道赚钱,但是实际情况,只有天佑皇清楚。 一年数千万两的盈利,堪比国库一年的税赋。 这两年,因为钱庄司,天佑皇帝终于体会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这次再来一个海外贸易,天佑皇帝自然不会放过,大会手一挥,又是三万大军派出去。 有了天佑皇帝的命令,可以想见,水军以后的地位和待遇,都是蹭蹭往上涨。 天佑皇帝很是高兴。 “让你家侄儿,好好干,朕不吝赏赐!” 郑老太监又是一喜,连忙应下。 顿了顿,郑老太监又问道。 “那唐寅如何处置?” 天佑皇帝闻言,眯了眯眼睛。 “太子最近有些长进,” “不过,皇后还是太着急了,苏老将军已经三次拒了婚事......!”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一惊,情不自禁的拢起了手。 天佑皇帝见状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那小子虽然聪慧,然,性子还需磨练,” “朕本就有意让庄师,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便先让他在江浙总督府待上两年,以观后效!”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尴尬一笑道。 “陛下所言甚是!” 天佑皇帝话中有对皇后不满之意,唐寅和赵睿的关系,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 此时,说要磨练唐寅的性子,只要有脑子,就知道天佑皇帝的意思。 天佑皇帝安排好唐寅之事,这才脸色一正,看向手中的玉玺,话题一转问道。 “那箫家父子如何了?” 郑老太监闻言,弓着身子回道。 “箫家在海外,过的艰难,据那北绒余孽所言,此番便是打算回来,休养生息,想请陛下给他们一块栖息之地!” 第503章 北绒侯箫封 天佑皇帝轻笑一声。 “朕倒是无所谓,就看他的开价,能不能让朕满意了!” 说着,天佑皇帝朝着郑老太监努力努嘴。 “你去将箫家人带来吧,朕见上一见!”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退去。 不一会,便带着箫封走了进来。 箫封走进舱房,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滑跪。 “草民,箫封,叩见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皇帝见状,顿时轻笑了起来。 “你便是北绒皇室后裔,箫封?” 箫封头都不敢抬起,战战兢兢的回道。 “回陛下,草民便是箫家后人,箫封!” 天佑皇帝闻言,斜了箫封一眼,对他的跪舔无动于衷。 “据郑三的密奏所言,这传国玉玺中,藏有你北绒皇室的秘密,” “说吧,是什么秘密?” 箫封听到这话,连忙三叩首。 “回陛下,当年顺帝,荒淫无道,亲小人,远贤臣,百姓民不聊生.......!” 天佑皇帝闻言,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 “这些历史,你就不要再提了,说重点!” 箫封顿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我家先祖当年为求生,带着玉玺,远赴海外,” “不过,临走前,先祖传下家训,顺帝暴毙前,也知道大势已去,便留下了大量财宝和军备,以图谋日后,” “东西的埋藏地,便藏在传国玉玺之中!” 此言一出,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齐齐看向玉玺。 两人看了半天,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箫封见状,不由提醒道。 “陛下,请按下一双龙眼!” 天佑皇帝闻言,伸出双手,在玉玺上方雕刻的龙眼上,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玉玺的黄金和玉的部分,本是无缝连接,此刻却是分成两节。 黄金部分底部,还有一个凹槽。 凹槽里赫然放着一块小小的羊皮卷。 天佑皇帝伸手将羊皮卷取了出来,大开口,凝神看了起来。 郑老太监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敢多看,只能拢着手,看向别处。 箫封更是直接低着头,看着地面。 好一会后,天佑皇帝这才深吸口气。 “这羊皮卷上面,标记了两个地点,一个就在扬州,一个却是远在北绒王庭,” “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箫封听到这话,顿时伏下身子。 “回陛下,据先祖传下来的遗训,扬州藏着的,是金银珠宝,约有万万银,” “王庭所藏的,乃是一批足以装备十万铁浮屠的重甲!” 天佑皇帝闻言,顿时惊的站起身来。 “铁浮屠?” 郑老太监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箫封。 铁浮屠,乃是北绒最强的兵种,当年十万铁浮屠,打遍天下无敌手。 要不是北绒末代皇帝荒淫无道,北绒朝廷贪腐严重,十万铁浮屠又被人放火偷袭,还没跑起来,便胎死腹中。 而后,天下群雄并起,恐怕不会轻易被大明占据了江山。 大明的玄甲重骑,便是那时候铁浮屠留下来的装备,挑挑拣拣,凑齐后建立起来的。 可惜,十万铁浮屠装备损失了太多,最后玄甲军也只保持了两万的建制。 倒不是天佑皇帝不想扩大玄甲军,实在是这玩意太烧钱,一人一马,一套装备,就要上万两,每年的养护费用也是个天文数字。 以前的天佑皇帝,别说扩军了,就算是保持两万玄甲军,都榨干了他的内库。 钱庄司成立之后,倒是养得起,不过,耗费的银钱,也让他肉疼。 可以想见,十万铁浮屠,影响到底有多大。 按照箫封所说,北绒顺帝,集合最后的财力,打造十万铁浮屠,然而,还没正式启用,便被人攻到了城下。 于是下令,将铁浮屠的装备就地隐藏起来。 兵败后,顺帝逃到扬州,便已经不行了,又下令,将带出来的财宝藏了起来。 将两地的埋藏地点,绘制成羊皮卷,藏进传国玉玺之中,以图后人,能够打回来。 可惜,箫家出海后,别说打回来,连活着都是困难。 到了现在更是只剩箫家父子三人,箫格还是个半残废。 要不是只伤了腿,北绒皇室,就已经绝后了。 箫封说完,微微抬头,看向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顿时陷入了沉思。 扬州的财宝还好,他现在在唐寅的帮助下,倒不是那么缺钱。 北绒王庭的铁浮屠,就有些棘手了。 北绒木家,退守北绒后,日子过得比天佑皇帝还不如,然而,却恢复了北绒的血性,他们是天生的骑射手,要不是被银钱限制,也没那么好对付。 若是被他们知道这批装备的存在,便可以迅速组建十万铁浮屠。 到时候,大明的边疆危矣! 想到这里,天佑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箫封,眼神中充满杀意。 箫封闻言,立马磕头道。 “陛下,我箫家虽然离开北绒两百余年,但是对北绒王庭还算熟悉,” “草民愿意亲率死士,为陛下毁掉那批重甲!” 天佑皇帝见状,顿时眯起了眼睛。 舱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箫封被吓的大汗淋漓。 郑老太监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箫封腿都跪麻了,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 天佑皇帝忽然哈哈一笑。 “你们箫家进献玉玺有功,朕打算封你为北绒侯,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箫封不由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天佑皇帝需要他来对付木家。 箫封磕头如捣蒜。 “草民......不,微臣箫封,叩谢陛下!” 天佑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先退下吧,不日,朕便回京,届时你随朕一道回去!” 箫封闻言,又是一番磕头,然后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舱门关上,郑老太监不由急道。 “陛下,这个箫封,肯定不怀好意,您怎么......!” 天佑皇帝顿时勾起唇角,摆了摆手。 “无妨,朕要的便是他不怀好意!”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微微一笑。 “这个箫封,虽然有些心计,到底是见识少了,” “铁浮屠的重甲,埋于地下两百余年,早就不能用了,他以此让朕出手对付木家,倒是打错了算盘!” 第504章 陛下的心思你别猜 铁浮屠虽然厉害,但是重甲乃是铁制,没有专人维护,极易生锈,一旦生锈就用不了,况且还是埋在地下两百多年。 天佑皇帝养着两万玄甲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不由诧异问道。 “那陛下为何还答应他?” 天佑皇帝呵呵一笑。 “朕,本就打算利用他钳制北绒木家,他们好歹是北绒皇室后裔,虽然蠢了些,但是用好了,也不失为一张好牌!” 箫封的一番谋划,看似环环相扣,却被天佑皇帝一眼看穿。 好在,天佑皇帝也有利用他们的打算,便顺坡下驴,这才有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要是唐寅在这里,必然要翻白眼加吐槽,好好的挖掘藏宝图的游戏,被他们玩成了《宫心计》。 天佑皇帝现身扬州码头,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扬州大小官员,纷纷跑来觐见陛下。 金陵江浙总督府,庄墨寒负手站在院内,看着扬州的方向,轻轻呢喃。 “小子,你可要安分些啊!” 京城,也是暗流涌动。 不少大臣,都已经得知陛下南巡的消息。 靖国公府,李静拄着拐杖,在和一名老者下棋。 老者须发皆白,却是精神奕奕,身上带着杀伐之气。 一颗棋子落定,老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帅,你可是棋差一招啊!” 李静见状,脸色依旧平静,轻声笑道。 “苏老,您的杀气还是这么重!” 老者正是大明名将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闻言,笑道。 “你呀,就是心思重,我辈行军打仗,讲究的便是一个冲锋陷阵,” “陛下所指,便是吾等兵锋所向!” 李静不由苦笑一声。 “苏老,你孑然一身,自然随心所欲,李某却是有诸多拖累!” 苏老将军听到这话,收起了笑容,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别旁敲侧击了,我家婉儿,注定成不了太子妃,你就不要再劝了!” 李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 “苏老,今日请您一叙,确实有一事相求,不过,却非皇后请托!” 苏老将军不由一怔。 “哦,李帅找我还有何事?” 李静看了苏老将军一眼,踌躇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我家二弟,本来数月前,便应该回京述职,如今却是依旧在北境,” “苏老将军可知道缘由?” 苏老将军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 “你不知道?” 李静一摊手,露出无奈之色。 苏老将军见状,再次笑了起来。 “你靖国公府将那个女人的孩子,接到府上来,鲁国公能让李晋那小子,轻易回来?” 李静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不过是一个孩子,鲁国公也太较真了吧?” 苏老将军晃了晃脑袋。 “倒不是因为孩子,而是他家三闺女,吵着嚷着要到你家来,收养孩子,” “鲁国公本就不岔当年之事,结果这么一闹,更是心里有气,” “这不,刚到北境,就找茬呢,李晋那小子,也是惨,到现在还没交接防务,” “不过,应该也快了,鲁国公虽然有气,但是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想必,不日,你李家便能团圆了!” 李静点了点头,朝着苏老将军一抱拳。 “多谢苏老告知!” 苏老将军摆了摆手。 “这些皆是小事,” “老夫知道你今日请我来,不是为了李晋,而是为了你那好女婿,” “给你交个底吧,陛下去扬州,是因为郑大监,带回来北绒皇室余孽!” 李静闻言,脸色一变。 “箫家余孽?” 苏老将军点了点头。 “如今,我大明与北绒虽然互通了商贸,然而,毕竟互相厮杀多年,” “北绒人,始终是我等心腹大患,” “陛下有意利用箫家的名头,将北绒分而化之,这也是陛下让鲁国公去北境的原因。” 李静听到这话,顿时陷入了沉默。 苏老将军笑道。 “至于你那女婿,你更是不必担忧,他只是无意间参与其中,” “老夫以为,若是他能安分守己,陛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毕竟,陛下可舍不得这么好的臣子!” 李静闻言,挑了挑眉。 “郑三那个死太监,都将那小子给软禁了,你让我不要担忧?” 苏老将军再次摇了摇头。 “唐寅之才,天下皆知,他虽行事乖张,得罪了半个朝廷,但是朝堂诸公,不会为难他的,” “仅钱庄司一项,便惠及万家,就算朝臣弹劾,陛下也不会同意,” “今日之举,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李静眼神一紧,朝着苏老将军拱手道。 “还请苏老不吝指教!” 苏老将军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家妹子,贵为皇后,身份尊贵,却是过于心急了!” 此言一出,李静顿时身子一紧,陷入沉思。 苏老将军看着端坐原地,一动不动的李静,不由得内心叹息一声。 “靖国公啊,靖国公,陛下的心思,你可千万别猜啊!” 苏老将军也没有告辞,直接起身离去。 好一会后,李静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着远去的苏老将军,脸上神情复杂。 “苏老啊,苏老,陛下的心思,你不懂啊!” ...... 皇宫中,皇后端庄雍容的端坐在凤椅上,下首则是杨、汤、施三位贵妃,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着天。 “哎呀呀,苏老将军的孙女,苏婉儿,本官昨日去瞧了瞧,那叫一个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端庄大方......!” “是啊,前日,她也来我这请安,长的水灵,还懂事,真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今后便宜了哪家贵公子!” “谁说不是呢,我家汉王前几日,还去邀请婉儿姑娘参加诗会,我儿还夸他落落大方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离苏婉儿。 上首的皇后娘娘,面上古井无波,内心却是气的想挠人。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为了太子的婚事,上下忙活,就差亲自上门求婚了。 然而,苏老将军三次拒婚,却是让皇后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 这几个狐狸精,整日里,阴阳怪气的夸赞苏婉儿的好处,那就是在打她的脸。 嘲笑她堂堂皇后,连一个臣子之女,都娶不到。 第505章 哈哈,傻眼了吧? 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登上主舰之后,足足一个时辰了,还未见人影。 码头上已经等了一溜的官员,想要觐见陛下。 不过却被大批暗卫拦了下来。 王伯安和李令月也下了战船,两人脸上带着焦急,不时的看向主舰。 就在这时,大批内卫下了船,众人还以为陛下要现身了,连忙跪下,准备三呼万岁。 然而,下来的却是余大谋。 余大谋带着大批内卫,下了主舰,径直朝着扬州官员而去,瓮声问道。 “你们谁是扬州知府?” 扬州知府顿时抬起头来。 “下官便是扬州知府!” 余大谋点了点头。 “陛下有旨,命你带上所有衙役,跟着本指挥使,去甘陀山!” 扬州知府闻言,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甘陀山?” 甘陀山便是扬州城外的一座山脉,山体不大,也很少有人会过去。 众人听到这个旨意,也是一脸的懵逼。 余大谋见状,沉声喝道。 “还不快去?” 扬州知府闻言,身子一颤,立马爬了起来,大声呼喝着,让手下衙役集合。 扬州知府组织能力,还不错,很快就将全部衙役给召集了起来,等待余大谋的命令。 余大谋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后的箫封轻笑道。 “北绒侯,东西能否找到,就看你的了!” 余大谋连带笑意。 箫封却是身子一紧。 传国玉玺内的两处藏宝地点,其中一处便是在扬州甘陀山。 箫封知道,这是天佑皇帝给他表现的机会,若是找到宝藏,那么他便是北绒侯,若是找不到,估计他们父子三人,只能葬身在这扬州了。 箫封咬了咬牙,朝着余大谋笑道。 “这是自然,本侯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余大谋见状,也不废话,带着箫封和一众扬州衙役,朝着甘陀山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离开,码头上却是热闹了起来。 箫封的出现,让众人莫名其妙。 “大明什么时候出了个北绒候?” 王伯安和李令月,也是不知道箫家人的身份。 倒不是唐寅不想告诉他们,而是郑老太监下了死命令,传国玉玺和北绒皇室的事情,都不让说。 唯一知情的老方,也不敢随意透露。 余大谋带着人去甘陀山挖宝贝,天佑皇帝迟迟不现身,扬州码头上,顿时谜团密布。 唐寅则是老神在在的,在舱房内,睡大觉。 老方见状,忍不住上前道。 “姑爷,外面都说陛下亲临,你不担心吗?” 唐寅睁开眼睛。 “担心什么?” 老方顿时一急。 “门口的内卫,不然咱们出门,不会是要将咱们处斩了吧?” 唐寅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嗔骂道。 “你瞎操心什么?” “传国玉玺都到陛下手上了,杀了咱们有什么意义? 老方听到这话,觉得有道理,然而,脸上依旧带着急色。 “可是,这么久了,陛下也没有召见姑爷你,” “陛下难道厌弃你了?”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对于天佑皇帝迟迟不召见自己,唐寅也是疑惑的。 不过,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猜的透呢! 郑老太监提醒过他,要当个庸人。 唐寅觉得深有道理。 他自从考中状元之后,又是钱庄司,又是江南织造局,出海一趟,又打通了满剌加贸易线。 帮天佑皇帝搞了好大一笔钱,功劳足够多了。 按理来说,天佑皇帝就算不升官,至少给些赏赐。 现在晾着自己,那就说明,京城赵睿那边出问题了。 天佑皇帝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所以唐寅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当一个咸鱼,再也不参与朝堂之事。 想到这里,唐寅白了老方一眼。 “我就是个庸人,陛下召见我干什么?” 老方见状,顿时一怔。 “姑爷您怎么会是庸人呢?” “我老方活了三十多年,姑爷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厉害的姑爷......!” 唐寅听着老方夸人的话,顿时又有想踹他屁股的冲动。 ...... 天佑皇帝稳坐钓鱼台,朝中大臣乱成了一锅粥,唐寅安安静静的当个咸鱼,各有各的心思。 时间便在这样的焦灼中,来到了第三日。 码头上,一众官员,顶着寒风,等待着陛下。 天佑皇帝没有传下旨意之前,谁也不敢轻易离开。 两个晚上,只能在码头周边的茶铺,随意找个地方休息。 不少官员,哪受过这样的苦楚,内心怨声载道,面上却是依旧一副恭敬的表情。 就在一众官员,快受不了的时候,大批人马涌了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前几日去甘陀山的余大谋等人。 前头带着衙役开路的扬州知府,虽然双眼黑的像熊猫,但是脸上却带着兴奋。 一众官员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知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扬州知府闻言,朝着官员们,摆了摆手。 “尔等速速跪迎陛下!” 众人不由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陛下要接见我等了?” 扬州知府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一众衙役,维持码头秩序之后,便快步来到主舰前,恭恭敬敬站在那里。 不一会,大批暗卫也涌了过来,只不过带着上百辆大车,车上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类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有眼尖的,立马便看出,这些东西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情况?” “知府大人去了一趟甘陀山,怎么带回诸多财宝回来了?” 此时现场众人的脑门上,各个顶着大大的问号? 不多时,余大谋和箫封,也走了过来。 不等余大谋登船,天佑皇帝和郑老太监便出现在了甲板上。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三呼万岁。 余大谋行礼后,高声呼喊道。 “陛下,北绒箫家所留藏宝,已尽数找回......!” 余大谋大声汇报挖宝战况。 众人顿时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连忙看向前头恭敬跪伏的扬州知府。 扬州知府见状,微微一笑。 “哈哈,傻眼了吧?” “本官得知这些财宝乃是北绒余孽留下的,也比你们好不到哪去!” 扬州知府内心一阵畅快,当他带着衙役,跟着余大谋来到甘陀山,挖出大量财宝的时候,也是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506章 小心朕打你的屁股 天佑皇帝扫视了码头上的马车一眼,点了点头。 “诸位爱卿辛苦了,” “带上这些财宝,回京!” 众人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脸的愕然。 “虾米?陛下您这就回京了?”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余大谋听到旨意,立马带着人,将财宝装船。 数十艘战船,沿着运河北上,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天佑皇帝来得快去的也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扬州码头顿时乱成了一团,唯一接触过余大谋的扬州知府,顿时被人围了起来,纷纷打听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扬州知府,一脸嘚瑟。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扬州知府跟着去甘陀山的时候,拐着弯的打听箫封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余大谋倒是好说话,很快便被他打听了出来。 箫封,北绒皇室余孽,箫家后裔,被陛下封为北绒候,扬州藏宝,传国玉玺......。 众人很快,便也从扬州知府口中得知了真相。 唯一没有透露的,便是北绒王庭下面,还埋着铁浮屠的重甲。 扬州的官员们,听到这等奇闻,顿时激动了起来。 传国玉玺啊, 丢失两百余年了,竟然被陛下给找了回来。 陛下乃是天授之君啊! 无意间,天佑皇帝的声望,达到了顶顶。 毕竟两百多年,都找不到的传国玉玺,却在天佑朝,被陛下所得,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很快,这些消息,便以各种快捷的方式,传到大明各地。 尤其是京城之地,朝中大臣们,原本还沉浸在陛下突然去扬州的忧虑中。 此刻得知消息,顿时各个兴奋了起来。 “吾等有幸看到传国玉玺重回中原,真乃幸事也!” 所有朝臣,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于是乎,天佑皇帝还没带着传国玉玺回京,京城内已经开始普天同庆起来。 魏王,秦王,汉王等三位皇子,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后,纷纷返回皇宫,去见自己的母妃。 赵睿在东宫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撇了撇嘴。 “唐兄,不够意思啊,这么大事,都不给兄弟给个信!” 没等赵睿吐槽完,皇后便火急火燎的小跑了过来。 “睿儿,出大事了......!” 靖国公府,李静听着京城内的动静,不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难怪那小子的来信,含糊其辞,” “唔,倒是苦我令月,想必着急了吧?” 楚首辅、苏老将军、几位尚书,收到消息,也是满脸惊讶。 他们猜到了郑老太监出海,必然事关重大,没想到竟然带回了传国玉玺。 几个老狐狸,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陛下册封箫封为北绒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要与北绒木家直接翻脸? 整个京城都陷入在欢乐的海洋中,唯有鸿胪寺的官员一脸的苦色。 北绒的使者,正大声的抗议着,天佑皇帝册封北绒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北绒人的脸。 然而,抗议,也仅仅是抗议。 大明和北绒之间的贸易,北绒人其实才是被动的一方。 北绒的使者,抗议过后,便也散去,似乎只是走个过场,不敢当场翻脸。 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回北绒王庭。 木离看着传回来的密信,脸色难看至极。 “大明皇帝欺人太甚......!” 想了想又朝着手下吩咐道。 “传出风去,那个箫家后人,是假的,” “派死士给本汗,杀了那几个叛徒......!” ...... 天佑皇帝在扬州码头一番表现,便让整个大明沸腾起来,远在北方的北绒人,也鸡飞狗跳。 唐寅站在码头的角落里,看着天佑皇帝所在战船,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顿时松了口气。 老方不由满脸不解。 “姑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眼眸中出现一抹忧色。 思绪回到半个时辰前。 就在余大谋等人拉着财宝,回到码头之时。 一直没有动静的天佑皇帝,终于有了动静。 只不过,来的依旧是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走进唐寅所在舱房,便直接说道。 “小子,你可以滚了!” 唐寅闻言,顿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陛下让我走了?” 郑老太监冷哼一声。 “怎么,舍不得走?” 唐寅嘿嘿一笑。 “那怎么会呢,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呢,” “我现在就走!” 说着,唐寅爬下床榻,鞋都没穿好,就往门外走去 郑老太监见状,笑骂道。 “小子,陛下有话留给你!” 唐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郑老太监。 郑老太监轻笑一声。 “官学兹事体大,你好生辅佐庄师,若是办砸了,小心朕打你的屁股!”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没了?” 郑老太监见状,不由气恼道。 “你还想听什么?” 唐寅咧嘴一笑。 “没了,那我便走了!” 郑老太监顿时脸色一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快滚吧!” 唐寅闻言,二话不说,快速出了房门。 郑老太监见状,不由微微一笑。 “臭小子!” 唐寅和老方在内卫的带领下,下了主舰。 这个时候,扬州知府刚好来到码头,随后,便是天佑皇帝一系列的骚操作。 作为知情人,唐寅自然猜出了天佑皇帝的用意。 他担忧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天佑皇帝的态度。 从天佑皇帝的语气看,他虽然没有召见自己,但是自己应该没事。 只不过,需要低调一段时间。 唐寅担忧的是赵睿。 “这货,在京城怕是有些艰难了。” 唐寅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呢喃一声。 老方没有听清,正想询问,一道倩影直直的朝着这边扑来。 一道娇小却有力的身躯,一个飞扑挂在了唐寅的身上。 “相公,你没事了?” 唐寅见状,大手搂住李令月的腰肢,微微一笑。 “你家相公,有神仙庇护,怎么会有事?” 李令月不由脸色一红。 小蛮腰便是她的软肋,只要唐寅一上手,李令月就受不了。 两人多日不见,浓情蜜意。 老方不忍直视,转过头去看大海。 身后却是传来王伯安的咳嗽声。 “行了,庄师还在等着我们呢,速速上船,咱们尽早赶回金陵!” 第507章 小娘们,看给你嘚瑟的 冬日,南方的天气也能冻死人,尤其是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扬州到金陵,也就两三日的行程。 战舰,很快便驶入了金陵码头。 出海多日的大名水军们,终于能够下船。 当脚踏陆地的时候,不少水军军士,满脸激动,纷纷朝着金陵码头上的食铺跑去,想要品尝家乡的吃食。 这么多日以来,在大海上,吃的都是海外的粮食,他们都快吃吐了。 此时一个馒头都能让他们吃的津津有味。 回到自己的地盘,众人都很兴奋,上官们也不好去管。 唯一苦着脸的,便是朱纨了。 他本就不受郑老太监待见,又在扬州码头冲撞了天佑皇帝,被革了指挥使的职务。 虽然爵位还在,但是所有军将都知道,这家伙基本上,很难再起来了。 以往热情的军将们纷纷离他远远的,找各种借口,疏远他。 唐寅倒是对朱纨有些同情。 这货,虽然能力差了点,但是人不坏,至少没有出现克扣士兵粮饷的情况。 只不过,在这场博弈当中,他的地位还是太低了,沦为弃子也是正常。 看着呆愣愣的朱纨,唐寅摇了摇头,和王伯安、李令月等人下了船。 刚踏上码头,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队江浙总督府的兵丁,快速朝着唐寅等人跑来。 一名书吏,越众而出,朝着唐寅等人喊道。 “前面可是王大人和唐大人?” 王伯安见状,跨前一步。 “本官便是王伯安!” 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唐寅。 “他便是唐寅” 书吏见状,顿时快步上前,躬身道。 “总督正在等二位大人议事呢,快快随我来吧!” 王伯安闻言,点了点头。 “前头带路吧!” 书吏见状,大手一挥,便有数辆马车驶了过来。 等唐寅等人上了马车后,便快速朝着金陵城内而去。 在兵丁开道下,马车很快停在了总督府前。 此时的总督府守卫森严,两排各有十数名兵丁把守。 府衙之中也很是忙碌,各色官员进进出出,想象中的夹道欢迎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那些官员,匆匆而过,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 书吏连忙将两人请了进去,李令月想要跟着,却被守门的兵丁拦了下来。 李令月一身劲装打扮,但是女性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在唐寅的打造下,越发的有女人味。 衙门重地,自然不会让她进去。 李令月不由气急。 她好不容易等到唐寅回来,当然想跟在他的身边。 唐寅见状,朝着朝着李令月说道。 “令月,你和老方先回去,我去见过庄师便回来!” 李令月顿时噘起来小嘴,脸现不满之色。 不过她也知道,庄墨寒见唐寅肯定有要事相商,这个时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虽然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正要离开,总督府内一位官员走出,见状,不由喊道。 “哎哎,郡主殿下别走,庄师要见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脸露惊讶之色。 李令月却是脸上一喜。 “庄师要见我?” 唐寅则是眨了眨眼睛。 “庄师要见我家娘子?” 来人顿时一瞪眼。 “怎么,你有意见?” 唐寅不由苦着脸。 “师伯,庄师见我家娘子干啥?” 王伯安也诧异的走了过来。 “是啊,师兄,庄师见令月作甚?” 马苏闻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庄师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两个休要啰嗦!” 说着,马苏便转身朝着府衙内走去。 见两人还愣在原地,马苏不由喝骂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庄师亲自出来请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撩起袍服跟了上去。 李令月小手一招,朝着老方等人吩咐一声,便也跟了进去。 有了马苏的话,这回守门的兵丁没敢阻拦。 走进府衙后,李令月快步上前,与唐寅并排而行,朝着他挤了挤眼睛。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小娘们,看给你嘚瑟的,小心晚上爷大棒子伺候你!” 一路上,马苏不停催促两人。 李令月却是越看马苏越顺眼,一口一个“大师伯”的叫着。 马苏很是受用,看向李令月的眼神都带着满意。 跟着马苏进府衙之后,却是没有去庄墨寒的公房,而是往后衙走去。 唐寅不由奇怪道。 “师伯,庄师不在公房吗?” 马苏斜了他一眼。 “今日总督府议事,江浙两省的官员都来了,就等你俩了!” 唐寅闻言,不由脸上浮现疑惑之色。 带着疑惑,跟着马苏来到后衙正堂。 正堂内,庄墨寒带着一众官员正跪倒在地上,正前方的乃是一名身着绯红官服胸前挂锦鸡的官员。 官员正拿着一卷明黄卷轴,正在念着什么。 唐寅走进正堂,不由一愣。 那官员,还是个熟人,正是礼部尚书吕子章。 吕子章听到脚步声,不由皱了皱眉,看到是唐寅又轻笑一声。 “王大人,唐大人,二位大人来了,正好听旨吧!” 两人见状,顿时挨着身后的官员,跪下听圣旨。 吕子章咳嗽一声,继续念道。 “江浙总督庄墨寒,有负朕望,罚俸一年,望汝莫再辜负朕心,钦此!” 圣旨念完,庄墨寒伏下身子高声喊道。 “臣,多谢圣恩!” 王伯安和唐寅闻言,不由一脸的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怎么罚了庄师一年俸禄?” 然而,所有人都在跪听圣旨,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们。 圣旨宣完,吕子章笑眯眯的将圣旨放到庄墨寒手上,亲手将庄墨寒扶起来。 “哎呀呀,阁老快快请起,往后下官便在江浙任职了,还望总督大人,多加照顾啊!” 庄墨寒顺势站起身,微微笑道。 “吕大人哪里话,都是为陛下办差,皆是同僚,你我携手共行便是!” 两人一番寒暄加客套,正堂内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顿时让唐寅和王伯安一脸懵逼。 两人寒暄过后,庄墨寒挥了挥手,官职低微的官员,便退了出去,只有数名官员留了下来。 第508章 护营校尉李令月 后衙正堂内,留下的官员皆是身着绯红官服,只有王伯安和唐寅比较另类,两人穿的是便衣。 另外就是李令月了,现场唯一的女人。 此时大半官员离开,他们三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一名黑脸官员见状,不由冷哼一声。 “府衙重地,岂能留女子议事?” 唐寅闻言,脸色不善的朝着黑脸官员看去。 李令月能进来议事,自己都没说什么,你算哪根葱? 然而,定睛看去,唐寅又是一愣。 卧槽,又是个熟人。 黑脸官员,正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周全。 这吊毛,在京城可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面对周全的质问,李令月冷哼一声,鸟都不鸟他。 先不说李令月的郡主身份,就是她的脾气,也不可能给周全好脸色。 要不是唐寅,估计李魔女就要发飙了。 吕子章见状,倒是笑着摆手道。 “周大人,永宁郡主,也不是外人,留下议事也无妨。” 周全瞥了他一眼。 “吕大人,亏你还是当过礼部尚书,难道也如此不知礼数?” 吕子章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一笑。 这货在京城的时候,就爱怼人,还得了个刚正不阿周黑子的外号。 唐寅则是诧异的看了周全一眼。 这货,身为督察院左都御史,跑这来干什么? 还没等唐寅想通这个问题。 一旁的庄墨寒见状,笑道。 “周全啊,李令月乃是陛下钦点,总督府护营校尉,” “今日议事,李校尉理应在场!” 此言一出,众人皆一脸讶色。 总督府护营校尉,便是负责保护总督安全的。 总督府一应兵丁,总督出道巡查,都归护营校尉管辖,权利大的很。 这样的职位,竟然由一个女人担任? 李令月虽然在军营担任过校尉,但那是在军营,李静的地盘,谁也不敢说什么。 都只当是,给这位郡主殿下,玩乐的职位。 然而,现在是总督府,可不是龙卫,一旦上任,那就是正式职位啊! 吕子章闻言,顿时皱了皱眉,看向周全,想着这货出身督察院,总要说几句吧? 谁知,周全却是面色平静,拢了拢手,轻声道。 “既是陛下钦点,李校尉便也留下吧!”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是皇命,那就不归他管了。 吕子章顿时眼眸闪了闪。 庄墨寒见状,不由笑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议事吧!” 说着,马苏朝着门外拍了拍手。 便有兵丁搬来了椅子。 众人按照官职大小,依序坐下。 庄墨寒端坐在上首,吕子章和周全,坐在他的左右。 下首依次是马苏,王伯安,两名文官,一名武将。 唐寅和李令月两口子,坐在末尾。 虽然是末座,李令月却是很兴奋,真论起来,这个护营校尉,才算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官职。 唐寅看着李令月不由笑了笑,随后,目光转向两名文官和那名武将。 三人,唐寅都不认识。 然而,那武将看到唐寅的目光看来,却是朝着他微微颔首致意。 唐寅不由一愣,随后也朝着对方颔首回礼。 随着众人落座,庄墨寒咳嗽一声,缓缓说道。 “今日召集诸位议事,一来是陛下有旨意下来,二来便是互相熟悉,日后便在一地为官,皆为同僚,” “礼部尚书吕子章,吕大人,想必大家都认识了,吕大人奉陛下旨意,即日起,巡抚江省!” 此言一出,吕子章连忙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众官员,连忙回礼。 随后,庄墨寒又继续介绍。 “督察院左都御史周全周,奉陛下旨意,巡抚浙省,” “江省按察使司,按察使马苏,兼江省提学,” “海运使王伯安,转任浙省按察使司按察使,兼浙省提学,海运使之职,陛下会另派得用之人当任,” “暗卫千户郑少秋,转任水军指挥使,” “金陵知府洪文......杭州知府钟俊!” 按照机构来分,无论是海运衙门,还是水军,都归总督府管辖。 可以说,整个总督府下辖的要害部门,除了海运使之外,都在这里了。 唐寅和李令月两口子,一个是总督府参军,一个是护营校尉李令月,本来是没资格参加议事的。 不过,庄墨寒身为江浙总督,他说行,也没人敢反对,即便是吕子章看了两人一眼,也不再理会。 唐寅听着一溜的人事任命,却是陷入了沉思。 首先便是吕子章和周全,这两货,一个身为礼部尚书,一个是督察院左都御史,都是朝廷大员,却被天佑皇帝弄来当任巡抚。 巡抚虽然不是正式官职,品级也不如两江总督,但却和庄墨寒一样,都是钦差。 一看就是用来钳制庄墨寒的。 其次就是马苏和王伯安了,他俩是庄墨寒的学生,却是两省的按察使司和提学官,掌管两省的司法和教育,权利甚大,这样的安排,前所未见。 接下来,金陵和杭州的知府,他们虽然都是正四品的官职,却是可以忽略不计,在总督府,也只是边角料的人物。 最后,唐寅官职不变,总督府参军,说白了,就是总督身边的参谋,出主意的。 李令月就更奇葩了,总督府内一应官员的安全,都归他负责,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天佑皇帝为什么要特意安排李令月,来担任这个职位? 在唐寅的思绪中,庄墨寒的声音继续响起。 “诸位大人的任命,皆是内阁通文,吏部用印的,” “陛下安排吾等来此,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乃是为了官学之事,” “官学兹事体大,江浙二省是试点,陛下在看着,其余诸省也都在看着,” “然,官学惠民,却也有人不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 “上旬,诸府官员,上书朝廷,请废官学,百姓也多有不满,本官想听听诸位的看法,诸位尽可畅所欲言?” 庄墨寒说完,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带着一丝警惕。 在场,唯有唐寅和王伯安摸不着头脑。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第509章 总督府议事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后衙正堂,顿时陷入了沉寂。 庄墨寒也不着急,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轻喝起了茶水。 好一会之后,还是周全打破沉默。 “此事,本官也有所闻,诸州府奏折上直言,官学劳民伤财,尤其是农家子弟,耽误农事......!” 唐寅闻言,这才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天佑皇帝筹建官学的初衷,便是想要培养更多的寒门学子,打破朝廷中,门阀子弟垄断的现象。 庄墨寒上任江浙总督,便着手开始筹建官学之事。 半年多的时间,庄墨寒亲自走访各地,最后着手施展,开始下令在两省各州府,开设免费学堂。 这个时代,读书人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职业。 有免费的学堂读书,那些学子们,还不得磕头谢恩,蜂拥而至? 各州府的官员,那还不得亲力亲为,大兴文教,捞取政绩?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各地开设的学堂,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有不少穷人慕名而来求学。 只是仅仅过了两个月,风向就不对了。 开设的学堂,不仅遭到了当地乡绅富户的反对,官员和百姓们,也纷纷开启了吐槽模式。 对于乡绅们反对,庄墨寒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官学等于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然而,当地官员和百姓,也反对,就令他诧异了。 在他想来官员和百姓也反对,就想不通了,官学之事,他们可是得利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官学之事,竟然推行不顺,并且事情越演越烈。 几天前,甚至有人跑到总督府来请愿,呼吁停办官学。 庄墨寒亲出总督府衙,想要平息众怒,众人却不买账,甚至有愤怒的人,朝着他丢石块。 好在马苏及时出现,这才没有让庄墨寒受伤。 不过,此事也让整个总督府留下了阴影。 然后,便是总督府戒严,朝廷下旨申叱,便有了刚才的旨意,庄墨寒被罚俸一年。 吕子章和周全,便是应时势而来。 周全说完之后,众人继续沉默。 吕子章则是朝着庄墨寒开口道。 “这些人鼠目寸光,哪里知道,官学乃是陛下、朝廷和总督大人的一片苦心,” “依下官之见,不若将带头之人,抓起来,押入大牢,” “重罚之后,此事便消散了,” “至于官学,日后那些百姓,想来是能够理解陛下苦心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朝着他投去异样的眼神。 吕子章的主意,不是坏,就是蠢。 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不等庄墨寒开口,周全便摇了摇头。 “吕大人,此举不妥,请愿之人,有学子,有百姓,若是抓人,此事便闹大了,更是无法收拾!” 周全的话,顿时让马苏等人点了点头。 这黑脸的家伙,虽然惹人讨厌,说话做事还是恩怨分明的。 吕子章闻言,也不生气,笑了笑,便闭口不言了。 庄墨寒见状,也不在意,摆了摆手道。 “诸位可还有其他想法?” 两位知府闻言,顿时低下了头。 马苏则是站起身来,朝着庄墨寒抱拳道。 “总督大人,下官以为,此事定然是有人暗中指使,不如派人调查,肃清宵小!” 庄墨寒闻言,却没有表达意见,只是摆了摆手。 “嗯,此事容后再议!” 庄墨寒说完,正堂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马苏朝着对面的王伯安使了个眼色。 总督府议事,数次冷场,庄墨寒这个总督面子何在? 王伯安也明白马苏的意思,身为学生,自然是要为老师分忧。 沉思片刻,王伯安便也站起身说道。 “总督大人,下官以为,此事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 “官学事大,陛下和朝廷,甚至其他诸省都在看着我们,” “若是动静闹的大了,恐怕有损朝廷颜面!” 吕子章闻言,不满插话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放纵宵小闹事?” “若是开此先例,一旦有人不满,便来总督府闹上一闹,朝廷的颜面也保不住啊!”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表情一滞。 吕子章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有道理。 要是轻轻放过,下次一旦有人不满,又会卷土重来,那他们总督府,就真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讨好了。 庄墨寒闻言,表情依旧平静,继续没有表态。 在场诸人中,就只有两位知府,唐寅和李令月没有表达意见了。 两位知府,是正四品高官,但是在这里,他们就是低阶官员,小卡拉米,只能低着头装傻。 李令月就是负责安保的,自然不能指望她。 剩下的唯有唐寅了。 所有人提的建议都有瑕疵,未被采纳,于是便也纷纷看向唐寅。 马苏更是着急的朝着他努了努嘴,想让他出出主意,替庄墨寒解围。 庄墨寒见状,也缓缓开口道。 “唐寅,你乃总督府参军,参知政事,也是汝职责所在,你可有想说的?”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着庄墨寒躬身行礼。 “总督大人,下官以为,吕尚书、周大人、马大人,王大人所言皆有道理!” 吕子章听到这话,顿时轻笑一声。 “唐寅啊,都说你聪明绝顶,智计无双,阁老这是在问计呢,不是让你和稀泥!” 周全也是脸色一黑,原本他还指望唐寅说出不同的见解,结果就这? 马苏更是一脸无语的瞥了唐寅一眼。 老马最近是上头了,自己一个人顶着压力,看着老师深陷舆论漩涡,却束手无策,好不容易等来帮手,却是依旧于事无补。 尼玛,你就不能说些有用的? 王伯安是比较了解唐寅的,歪了歪脑袋看着唐寅,想知道唐寅在搞什么鬼。 庄墨寒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点了点头。 “嗯,所言有理!” 庄墨寒的态度,即便是两位装鸵鸟的知府,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都知道唐寅是你的人,这护犊子也太明显了吧? 唐寅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所以下官以为,既不能放过闹事之人,也要平息百姓怒火!” 众人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两位知府脸上皮肉,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内心吐槽。 尼玛,还状元郎呢,说的全都是废话。 庄墨寒却是眼睛一亮。 “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第510章 卧槽,你来真的?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其一,抓人下狱,重惩带头闹事之人,以儆效尤” “其二,暂封官学,平息众怒!”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里滴水,现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两位知府大人顿时张大了嘴。 吕子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王伯安和周全,一脸的诧异。 马苏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你丫不会是吕子章派来的卧底吧?” 众人听到唐寅的话,脸上表情精彩,看向唐寅的眼神,不自觉的都变了。 “抓人下狱”,这是吕子章的主意。 本就是火上浇油的计策,你特么还真的附和啊? “暂封官学”,更是不可取。 朝廷本就对庄阁老的官学的政策,有所不满,现在封了官学,岂不是打总督府的脸,打朝廷的脸,打陛下的脸? 马苏怒视唐寅,几乎要贴脸开打。 吕子章倒是笑意盈盈的,满心舒爽,看向唐寅的眼神都少了几分戾气。 马苏回过神来,不由提醒道。 “唐参军,你怕不是糊涂了吧?” “封官学,别说朝廷,恐怕陛下都不会答应!” 唐寅闻言,则是眨了眨眼睛。 “马提学言重了,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予江浙总督府,便不会过多干涉!” 马苏闻言,不由无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个愣头青,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抓人、封官学那么简单。” 唐寅的两条意见中,抓人下狱倒是不打紧,最多不过被弹劾,压力小一点。 封官学事就大了,陛下轰轰烈烈的推行官学,整个大明都在看着,不仅是被打脸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一旦封了官学,再想推行起来就难了。 若是官学推行失败,庄墨寒的政治生涯,恐怕就止步于此了。 众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对唐寅的谏言,表现不一。 吕子章一看就是来捣乱的,作壁上不观。 周全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位知府继续扮鸵鸟,就是墙头草。 马苏想要提醒唐寅,只不过他似乎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不由着急上火。 王伯安眼眸闪了闪,他和唐寅接触的最久,知道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无知。 “难道另有深意?” 见唐寅油盐不进,众人不由看向庄墨寒,他才是江浙总督,最后的决策人。 庄墨寒见状,倒是脸色平静,呵呵一笑。 “唔,唐参军此言有理!”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 “几个意思,这还有理?” 两位知府,脸露惊诧之色。 知道你护犊子,但是这也护的太过分了吧? 周全依旧沉默不语,之色怪异的看了庄墨寒和唐寅一眼。 吕子章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 王伯安眨了眨眼睛,勾起唇角。 马苏则是脸现忧色。 庄墨寒却是摆手笑道。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 众人闻言,不由内心吐槽。 “什么叫没意见,你特么问过我们吗?” 然而,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庄墨寒真的开始执行唐寅的计策。 只见,庄墨寒不等众人反应,取出总督府兵符,直接下令道。 “李校尉,你带上府衙兵丁,去抓人!” “吕巡抚,你负责出具告示,暂封官学!”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卧槽,你来真的?” 即便是吕子章也都有些惊讶,庄墨寒竟然如此草率。 说好的议事,你连商量都没有就定下来了? 吕子章忍不住说道。 “总督大人,是不是应该再商议商议,慎重行事?” 庄墨寒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 “吕大人,本官是总督,总领江浙二省官学!” 意思就是,我是总督,我说了算。 吕子章见状,不由表情一滞,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对方还是内阁阁臣。 沉默许久的周全,缓缓开口道。 “庄总督,今日之事,本官会据实上奏!” 庄墨寒闻言,挑了挑眉。 “那是自然,周大人巡抚地方,协理官学,有权上奏!” 周全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庄墨寒一眼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思就是,你搞你的,我奏我的,是非如何,便由陛下决断便是。 吕子章见状,不由勾起唇角。 庄墨寒力挺唐寅,偏偏这两条,漏洞百出,这下朝廷上,又热闹了。 搞定两位巡抚,庄墨寒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十几个名字。 “李校尉,这是带头闹事之人的名单,切不可放过一人!” 李令月见状,不由看向唐寅。 见唐寅朝着她点了点头,连忙抱拳。 “是,总督!” 李令月上前接过宣纸,转身大步朝着正堂外走去。 看着李令月手上的宣纸,众人脸色再次出现变化。 周全一脸的若有所思。 吕子章微微皱眉。 庄墨寒力挺唐寅之后,便拿出了名单,显然早有准备,难道这老家伙,本就想要将事情闹大? 不应该啊! 朝廷对于官学交给庄墨寒督办,可是有不少怨言,都盯着他,想要取而代之。 这么一来,不是给人口实了? 吕子章看着一脸笑意的庄墨寒,一时间,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庄墨寒便站起身道。 “今日议事,诸位大人,也辛苦了,便到这里,散了吧!” 说着,便大步朝着正堂外走去。 庄墨寒一走,众人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吕子章也站起身,拂袖而去。 今日议事,让他有一种憋屈的感觉。 周全晃了晃脑袋,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位知府见状,逃也似的跑了。 直到人都走光了,马苏这才站起身,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小子,你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 “你可知道,一旦封了官学,再想推行,就难上加难,你想害死庄师啊?” 唐寅闻言,不由一脸无语。 这货,虽然善于心计,但是对庄墨寒也是真的关心。 一旁的王伯安见状,不由上前说道。 “师兄,许是庄师,另有深意呢?” 马苏闻言,顿时一愣,看向唐寅。 “小子,你说,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511章 总督公房涮羊肉 唐寅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来,朝着两人一拱手,正要开口。 正堂门口,一名兵丁,走了过来,朝着三人行礼后,说道。 “三位大人,总督大人让你们去公房见他!” 马苏闻言,不由恨恨的瞪了唐寅一眼。 “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着,快步离去。 王伯安和唐寅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庄墨寒的公房。 公房门口是关着的,三人都庄墨寒的徒子徒孙,没那么多讲究,朝着门口的老仆,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公房,里面放了好几个火盆,将屋子熏烤的暖暖的。 然而,看到庄墨寒,三人不由一愣。 原本严肃的总督公房,总督大人脱掉了官服官帽,撸着袖子,正在往一个铜锅里倒羊肉。 看到庄墨寒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形象,三人同时扯了扯嘴角。 庄墨寒见三人愣神,不由笑骂一声。 “愣着干什么?” “快来帮忙啊,这是京城最近兴起的涮羊肉,冬日里吃,最合适不过,” “今日伯安和唐寅回来,便当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马苏看到自己的老师这副模样,不由得呐呐说道。 “庄师,府衙重地,如此怕是不好吧?” “被人知道了,没得弹劾到朝廷去!” 庄墨寒闻言,瞪了他一眼。 “我一向以为,你比伯安脑子要活络,怎的这般死脑筋,” “老夫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怕什么?” “读了一辈子书,还不让老夫享受享受?” 王伯安闻言,则是笑道。 “庄师好兴致,伯安便陪您一道!” 说着,也脱下衣帽,上前动手。 庄墨寒见状,不由哈哈一笑。 “伯安出海一趟,倒是看开了不少,不像你师兄,当官之后,越来越死心眼!” 马苏不由得脸上表情一滞,却是不敢回嘴。 庄墨寒朝着两人喝道。 “别站着了,脱了官服官帽,过来吃羊肉,” “今日只是家宴,休要拘束!”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老家伙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当下,也学着王伯安脱了衣帽,上前就坐。 马苏见状,也不再顾忌,凑了上去。 庄墨寒似乎很是高兴,让门外的老仆取了酒来。 师徒四人,一边喝酒一边涮羊肉。 只不过,唐寅是辈分最小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三人倒酒。 看着忙碌着,没吃上几口羊肉的唐寅,马苏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方才的气恼,也烟消云散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庄墨寒这才让唐寅坐了下来,朝他问道。 “小子,你对吕子章怎么看?” 唐寅闻言,将嘴里的羊肉吸溜吞下去,这才眨了眨眼睛说道。 “不过是一个弃子,庄师何故问上他了?” 庄墨寒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马苏和王伯安,听的一脸莫名其妙。 “小子,吕子章好歹是吏部尚书,怎么就成弃子了?” 庄墨寒摆了摆手,解释道。 “汝二人,虽然聪慧,却是不如唐寅看的明白,” “吕子章在太后谋逆案中,虽未牵涉其中,但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在朝中受人排挤,” “官学乃是流芳千古的大事,一旦办成,便是青史留名,” “如此要事,陛下却是给了老夫,朝中不少人都眼红着呢,” “老夫上任江浙总督后,官学政策,推行下去,才短短数月,便爆发了请愿和弹劾,与朝中的官员,背后推波助澜脱不开干系,” “陛下派钦差前来,便是向朝中的势力妥协,然而,偏偏派了吕子章过来......!” 马苏闻言,脸上依旧带着迷茫。 “陛下派了吕子章过来,不是看着外面的吗?” 庄墨寒听到这话,不由摇了摇头,指了指唐寅。 “小子,你来说!”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这才说道。 “师伯,吕子章本就不受待见,派他来,便是背锅的,” “若是官学推行顺利还好,一旦不顺,大可将责任推给他,” “他一个失势的礼部尚书,多少人想要将他拉下马来!” 王伯安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所以,庄师这才让吕子章去发布告示?”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伯安啊,你这海运使,倒是没白当,” “老夫正是此意!” 王伯安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如此一来,岂不是陷庄师于不义?” 当面坑人,确实对庄墨寒的名声不好。 庄墨寒却是摆了摆手。 “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内阁的意思,” “吕子章在朝廷不受重视,也乱了方寸,为了有所建树,频频抨击户部,” “如今官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他又跳出来,大行其事,已经有取死之道,” “陛下对他......已经网开一面了!” 听到庄墨寒的话,马苏和王伯安顿时大受震撼。 两人以前,跟着庄墨寒躲在白鹿书院,直到近两年才开始为官,接触的,也不过是下面的蝇营狗苟。 朝廷之中的博弈,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残酷,充满着勾心斗角。 唐寅倒是对此毫不意外。 以前就在郑老太监那里听过天佑皇帝对吕子章不满,现在看到他来到金陵,立马就明白了这么回事。 官学可是天佑皇帝无比重视的事情,现在出了事,却派一个不喜欢的官员过来,难道是给庄墨寒添堵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天佑皇帝早有处置吕子章的打算,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帮庄墨寒背个黑锅。 马苏回过神来,又问道。 “庄师,那周全呢,陛下也打算让他背黑锅?” 庄墨寒摇了摇头。 “周全此人,特立独行,做事刚正,他是陛下真正派来监督官学的!” 马苏和王伯安闻言,不由脸现担忧之色。 派人监督,便等于信任出现了裂痕。 庄墨寒见状,呵呵一笑。 “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授权老夫筹建官学,不会轻易更改,” “此番下旨申叱,也不过是敲打而已,不碍事的,” “只要官学推行下去,老夫便是死,也瞑目了!” 马苏闻言,不由哽咽道。 “庄师,您一生清誉,却遭小人诟病,学生为您不值啊!” 第512章 此事,必有蹊跷! 庄墨寒闻言,不由轻笑道。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要来作甚?” “现下最紧要的,便是将官学推行下去,” “朝中结党之势,已经越演越烈,再不提拔一些寒门子弟,我大明早晚会被这些人给吞了去!” 此言一出,瞬间将马苏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朝廷的官员大多出自富贵人家,这些人,相互之间,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联系,极容易结党。 这个问题早有人察觉了。 这些年,天佑皇帝已经尽量提拔寒门子弟,依旧没用。 想要改变,打破垄断,极其艰难。 你要提拔寒门子弟,改变官员结构,首先就要降低读书的成本,这样才能大量生出农家子。 官学便是最好的选择,免费读书,总能发现一些人才。 那些既得利益者,也不傻,官学虽好,但是却是阻碍了他们的路。 所以,庄墨寒的官学政策一经推行,便受到了重重阻碍,官员,富户,现有的学子,都不希望大量读书人出现,跟自己抢饭吃。 庄墨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所以,老夫才采纳了唐寅的计策,暂时稳住局面!” 马苏和王伯安听到庄墨寒的话,不由看向唐寅。 “小子,你刚才的两点谏言,有何用意?” 唐寅见状,看了庄墨寒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说道。 “两位师伯,抓人下狱,便是为了将事情闹大,” “事情闹大之后,朝堂上必然有人弹劾庄师,陛下那边会压下来,” “一来是为了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闹事可以,但是不要太过分,二来也向他们宣示,陛下筹建官学的决心!” 庄墨寒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老夫正有此意,” “你继续说!” 唐寅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暂封官学,也有两层意思,” “一来平息众怒,试探官学背后的深浅。” “二来,闹事之人,不仅有官员,学子,还有百姓,说明现在的官学推行政策,还有瑕疵,不若暂时停下,待查明缘由后,推出新的官学政策!” 庄墨寒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子,说的不错,” “老夫上任之后,推行官学,虽然四处问计,仔细斟酌,然而,如今想来,还是过于草率了!” 马苏和王伯安闻言,对视一眼之后。 王伯安朝着庄墨寒道。 “庄师,人非圣贤,瑕不掩瑜也!”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 “老夫既然接了这差事,便不怕人诟病,” “将你二人,放在按察使司和提学官的位置上,便是为了方面行事,” “按察使司有监察地方官员之权,提学官掌一省学政,” “官员和读书人,用雷霆之威,” “没了官员和读书人挑事,那些富户不必理会,” “至于百姓不明事理,老夫也不会与他们计较,” “暂封官学之后,等事情平息下来,老夫打算四处走访,探明缘由,再重开官学!” 众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官学推行重重受阻,本以为庄墨寒心力交瘁,没想到却是早有计较。 马苏和王伯安顿时脸露喜色。 庄墨寒见状,脸色一正。 “马苏,王伯安,你二人,替老夫守好门户,官学之事,就靠你们了” 两人闻言,立马站起身,朝着庄墨寒行礼。 “是,总督大人!” 话说完,羊肉也涮的差不多了。 马苏和王伯安匆匆告辞离去。 马苏身为按察使司,又兼提学官,还得去接人这个位置,时间紧急,不容耽搁。 尤其是王伯安,还得交卸海运使的差事,之后去浙省上任。 诸事繁杂,王伯安不敢停留,快速出了总督府,往海运衙门而去。 等两人一走,庄墨寒便死死的盯着唐寅。 唐寅不由得有些尴尬。 “那个,庄师,我还要去交卸差事,便也告退了!” 庄墨寒脸色一变,轻笑一声。 “你是我总督府的参军,交卸什么差事?” “交与不交,老夫说了算!” 唐寅见状,不由内心大骂。 老家伙,刚才马苏和王伯安在的时候,一副好好先生,忧国忧民的模样。 两人一走,原形毕露,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我好欺负? 唐寅不岔道。 “庄师,我家娘子,去抓人,我放心不下,我去看看?” 庄墨寒冷笑一声。 “令月一身武艺,又有你岳父派来的老兵相助,要你操心?” 唐寅顿时露出苦笑。 “那你想怎么样?” 庄墨寒见状,这才收起冷脸,微笑道。 “这才像话,在老夫手底下当官,就要听老夫的,” “过几日,等这边平息下来,你随老夫去走访各地,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些百姓不愿意将子弟,送去官学,” “此事,必有蹊跷!”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庄墨寒斜了他一眼。 “怎么,你有意见?” 唐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庄墨寒,轻哼一声。 “你以为,陛下罚老夫,是因为我推行官学不力?” 唐寅这下倒是真的吃了一惊。 “难道不是?” 庄墨寒摇了摇头。 “将你留下来,便是为了说明此事,” “你小子,最近都给我安分些,就跟在老夫身边,哪也别去!” 唐寅顿时皱了皱眉。 “庄师,是不是太子出事了?” 庄墨寒闻言,有些讶异。 “你小子,倒是对时局,看的通透,” “马苏和伯安,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是眼界还是窄了些,以后,还得靠你啊!” 唐寅不由翻了个白眼。 庄墨寒见状,不由哈哈一笑,这才说道。 “倒不是太子,而是皇后,” “皇后为了太子妃,将主意打到苏老将军头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唐寅闻言,不解问道。 “不过是娶个太子妃而已,用得着上纲上线?” 庄墨寒摇了摇头。 “你有所不知,太子、魏王、秦王、汉王,乃是陛下成年皇子,” “早年间,太子身子羸弱,所有人都没有将太子放在眼里,” “陛下也对此忧心忡忡,如此局势下,便对魏王、秦王、汉王多有放任,” “多年下来,三位皇子,已经各有势力,暗中依附的人不少,” “最重要的是,皇后打算将怀灵公主,嫁给楚首辅之孙楚玉,拉拢楚首辅” “若是英国公和楚首辅,皆为太子助力,那么朝廷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也难以弹压!” 第513章 官职越高,摔的越重 唐寅闻言,也是一惊。 皇后确实太急了,想要英国公当亲家就算了,连楚首辅都不放过,这不是树大招风嘛? 文武大臣都归你家了,谁心里不发怵? 三位皇子本就势力不小,身后又各有后台,联手之下,赵睿能抗得住? 天佑皇帝也不敢这么干好吗?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天佑皇帝敲打庄墨寒,将他调来江南,远离朝堂的同时,顺便弄好官学之事。 庄墨寒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小子,是个人才,陛下看中你,不想你参与到夺嫡中去,” “想来,陛下也不会真让你在这里一辈子,” “你便安生一些,无论陛下选择谁,日后的朝廷,也会有你一席之地。”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庄师,您也不看好太子?” 庄墨寒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这些年,长进不少,老夫也看在眼里,” “然,魏王、秦王、汉王,也是各有所长,孰优孰劣,便让陛下去评判吧!” 说着,庄墨寒抬看着唐寅。 “小子,你此番出海,按理说,功劳不小,陛下没有赏赐,你可莫要心生怨怼!” 唐寅闻言,连忙站起来躬身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学生明白的!” 庄墨寒闻言,哈哈一笑。 “唔,不错,” “就知道你小子,有慧根!” 唐寅见状,也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庄墨寒似乎有些吃醉了,开始靠在椅子上迷瞪了起来。 唐寅见状,连忙叫老仆叫了进来,扶着庄墨寒到公房内的软榻上休息,朝他躬身行了一礼后,便推开门,走出了公房。 唐寅一离开,庄墨寒便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惋惜,喃喃一声。 “小子,你可莫要做傻事啊!” ...... 唐寅离开总督大人的公房,便晃晃悠悠的上任去了。 他成为江浙总督府的参军半年多了,还是第一次来当值,怎么着也要去看看。 按照组织结构,总督府有三名参军,负责给总督大人出谋划策,同时处理一些信息,公文等一些杂事。 然而,庄墨寒早有安排,唐寅不负责繁杂的事情,还有自己单独的公房。 同是总督府参军,另外两人,忙的吐血,唐寅则是悠哉游哉的在自己的公房喝茶。 关键是,那两人也没意见,不仅如此,还自觉的将地位,放在唐寅之下。 唐寅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刚刚在老庄那喝了酒,这一路上又是风尘仆仆,身体劳累,很快便在公房内睡着了。 直到下值时间到了,在一名书吏的提醒下,唐寅这才醒了过来,和另外两名同僚打过招呼后,出了总督府。 总督府外,老方已经在等着他了,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唐寅上了马车后这才问道。 “老方,你家小姐呢?” 老方一边驾车,一边回道。 “小姐带兵抓人去了,要抓的人不少,且要一些时间呢,” “小姐说了,让我护着姑爷回府,今夜姑爷早早歇了,不必等她!” 唐寅闻言,笑了笑。 “看来,你家小姐,这段时日跟着我出海,也是憋坏了!” 老方听到这话,嘿嘿一笑。 “姑爷有所不知,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小姐没事就找人练武,性子可是洒脱,嫁给姑爷以后,倒是......!” 老方说到一半,脑子反应过来,顿时闭上了嘴。 唐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你家姑爷不是小气的人,令月喜欢什么,只管去做便是,我不会掣肘她的!” 老方闻言,不由一喜。 “姑爷,小姐嫁给你算是嫁对了,以前大帅还担心她的性子,会被夫家所不容,” “姑爷对小姐如此用心,老方我也就放心了!” 唐寅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令月性子洒脱,武力超凡,关在家里确实可惜了。 如今也在总督府任职,估计也是天佑皇帝的意思。 唐寅和老方说开,也是让他将自己的想法,转达给李令月。 这娘们,既想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又被封建思想束缚,这段时间,也是放不开手脚。 既然如此,唐寅便给她更大的自由。 这么想着,唐寅脑子一沉,又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姑爷,到了!” 唐寅闻言,睁开眼睛,下了马车,抬眼看去,只见“唐府”二字依旧显目。 眼前的院子,正是李静送给他们的,这里是他们的婚房,没住几天便出海了。 只不过,这里还有两名老兵,留了下来,帮着看护院子。 看到唐寅回来,两名老兵,连忙迎了上来。 唐寅朝着他们摆了摆手,正要走进院子,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唐大人,本官不请自来,失礼了!” 唐寅闻言,转头看去,只见一位三十余岁的汉子,正带着笑意,朝着自己躬身行礼。 自己一回来,对方便出现,显然已经等了他不少时间了。 唐寅不由有些意外。 “郑大人,客气了,唐某未能远迎,是我失礼才对!” 郑少秋闻言,哈哈一笑。 “我叔父说的没错,唐大人果然知礼守礼!” 唐寅闻言更是诧异。 “你叔父?” 郑少秋见状,上前两步,小声说道。 “我叔父郑三,命郑某特来拜会唐大人!” 唐寅皱了皱眉,随后,一脸愕然。 “你叔父是郑大监?” 郑少秋闻言,朝着唐寅拱了拱手。 “我与叔父的关系,少有人知,还望唐大人代为保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内心吐槽。 “你丫,这还叫少有人知道?” 其实,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的少有人知道。 郑老太监一直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只有少数人知道。 其中,自然有天佑皇帝。 以郑老太监的身份地位,帮助郑少秋弄个重要的位置,轻而易举。 然而,这些年来,郑老太监却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让他在暗卫当一个普通的千户。 如今却是直接让他,担任水军指挥使。 对于这个安排,郑少秋窃喜间,又有些疑惑。 “叔父不是说,官职越高,摔的越重吗?” “怎么让我连升三级,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第514章 舍近求远,搭关系 更让郑少秋无法理解的是,自己还没上任,郑老太监就让他来拜会唐寅。 唐寅虽然名声不小,但是现在也不过是五品的参军,还没什么实权,找他有什么用? 唐寅听到郑少秋是郑老太监的侄儿,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不岔老郑这货,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想了想,唐寅朝着郑少秋笑道。 “既然如此,郑指挥使,请进吧,府内一叙!” 郑少秋朝着唐寅拱了拱手,随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李静送的这座院子不大,三进的院子,却是五脏俱全。 唐寅将郑少秋请进正堂,让老方弄了些热茶来,寒暄过后,这才朝着郑少秋问道。 “郑指挥,不知您找唐某,有何贵干?” 郑少秋闻言,看了侍立在一旁的老方一眼,眼眸中有些警惕。 唐寅见状,笑着摆了摆手。 “郑大人但说无妨!” 郑少秋闻言,这才开口道。 “叔父让接掌水军,直言遇上难题,便来找您......!”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郑少秋接任水军指挥使一职,本就是仓促接受,那些水军,对他这这样一个暗卫出身之人,能服气才怪。 总督府议事之后,郑少秋仓促赶去码头接手水军,结果可想而知。 除非郑少秋将郑老太监的名头抬出来,否则这货的指挥使的官职,当的可不会那么舒心。 对方既然找上门来,郑老太监这个面子要给。 唐寅想了想心下便有了决定。 让老方取来笔墨纸砚,在上面写下一段文字之后,吹干了递给郑少秋。 “唐某能做的不多,一封举荐信,能不能有用,在下也不知道,” “郑大人若是不嫌弃,便拿去试试吧!” 郑少秋见状,脸上有些不悦,然而,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内容,顿时有些动容。 郑少秋既然接任指挥使一职,对水军的现状还是了解过的。 水军本是清水衙门,不受重视,然而,有了云港城和满剌加就不一样了,那里的驻军才是油水部门。 水军现在的业务,其实很大程度上,跟云港和满剌加绑定上了。 唐寅的信上面,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胡宪,一个是凌九。 这两人,可是财神爷啊,搞定了他们,郑少秋的指挥使一职,就能坐稳,同时也有油水可捞。 郑少秋顿时见状一喜,小心的将信件收好,朝着唐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多谢唐大人,郑某就却之不恭了!” 唐寅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 “郑大人客气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郑少秋便告辞离去。 出了唐府,便有数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人躬着身子,朝郑少秋尖着嗓子问道。 “如何了?” 郑少秋笑道。 “那唐寅倒是客气,给了我一封举荐信,将胡宪和凌九,介绍了过来!”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 “看来大监的面子,他还是给的,如此便好!” 郑少秋见状,不解问道。 “叔父既然让我接任水军指挥使一职,想要镇住那些水军军将,一件信物便可,为何要舍近求远,让唐寅来帮我?” 那人听到这话,眼眸闪了闪,这才说道。 “干爹说了,让您寅帮忙不是目的,而是让您搭上关系!” 郑少秋闻言,顿时一愣。 “叔父如此看好他?” 那人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干爹自然有他的打算,您行事便是!” 郑少秋见状,低头沉思片刻,晃了晃脑袋,便带着人离去。 ...... 唐寅送走郑少秋,也没有放在心上,老郑既然安排他的侄儿上位,恐怕就是看中水军的发展前景。 有了海外的基地,往后朝廷肯定会越发重视海贸,这个时候,水军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郑少秋的前途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唐寅暗骂了一句“来狐狸”。 便洗漱沐浴开始休息。 也许是太久没有在陆地上睡觉,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天色大亮,唐寅这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便看到李令月蹑手蹑脚的在卸甲。 唐寅见状,嘿笑一声,上前抱住李令月的小蛮腰。 “娘子,昨夜玩的快活,你家相公却是独守空房哦!”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嘴上喘息着说道。 “哎呀,相公别闹,” “昨夜忙了一晚的公务,还未洗漱呢!” 唐寅抽了抽鼻子,便闻到李令月身上的血腥味,不由皱眉问道。 “怎么,不顺利吗?”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有几个不长眼的,以武拒捕,费了些手脚!” 李令月说的风轻云淡,唐寅却能够想象。 以她的性子,费些手脚,就真的是废手脚了! 这些带头闹事的,大多都有些背景,或者影响力,庄墨寒能够默许李令月动用暴力手段抓人,可见有天佑皇帝的授意。 想到这里,唐寅拉着李令月的小手,吩咐道。 “以后,这些事情,恐怕不会少,你虽然武艺出众,还是要小心些,” “让那些兵丁上去便是!” 李令月闻言,嗤笑一声。 “相公,难道还信不过月儿?” 唐寅见状,不由在她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为夫说什么,你听着便是,还敢顶嘴?” 李令月顿时被拍的全身酥软,低着头,小嘴呐呐的道。 “妾身知道了!” 唐寅见状,这才挑了挑眉,拉着李令月洗澡去了。 两人在浴室闹腾了一会,这才收拾妥当,出来用早饭。 吃饭的时间,唐寅也从李令月口中,得知了抓人的情况。 庄墨寒给了十几个名单,大多都是读书人。 这也正常,古代最方便闹事的,就是读书人,那些官员和富户,就在幕后推动。 因为读书人最好用,有身份加持,又闲的发慌,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极易被煽动。 唐寅听完李令月的叙述,不由摇了摇头。 “看来,庄师的麻烦不小!” 李令月闻言,有些不解。 不过唐寅也没有回答。 李令月忙了一晚,早上又被唐寅折腾了好一会。 让李令月好生休息之后,唐寅便穿戴上新的官服,出了院子,朝着总督府上衙而去。 第515章 人老成精 来到总督府,果然远远的便看到,一大群读书人,正围在府衙门口,其中有一位长衫老者高喊着。 “高祖有言,不因言获罪,无耻狗贼庄墨寒,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今日若是不放了年兄,某便一头撞死在你这总督衙门前。” 长衫老者的话,顿时引起了众多读书人的附和,高声喊道。 “放人,放人......!” 随着这些读书人的高喊声,立马便吸引了许多吃瓜群众的目光。 还有许多人,也纷纷参与进来。 总督府门前的兵丁,顿时紧张了起来,握着兵器的手,都不自觉的冒出了细汗。 唐寅见状,不由眯了眯眼睛,正要上前,却被人拦了下来。 唐寅转头一看,竟然是庄墨寒身边的老仆。 这位也是老熟人了,在京城的时候,住在庄墨寒的院子,就是他照顾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睛。 “大爷,您怎么来了!” 老仆朝着唐寅微微躬身。 “唐少爷,老爷让我来请您过去!”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也不矫情,跟着老仆转进一条巷子,随后进入一家酒楼,上了二楼的一间包间。 推开门后,庄墨寒正坐在里面,慢悠悠的喝茶。 这里正好对着总督府门口,那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唐寅不由无语。 “庄师,总督府门口都被人围了,您老还有心情喝茶呢?” 庄墨寒闻言,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要不是老夫让人拦着你,你去就是找死!” 唐寅听到这话,耸了耸肩,不客气的在庄墨寒身边坐了下来。 看庄墨寒的模样,显然早有准备,一大早的,不去总督府办公,却跑来这里喝茶潇洒。 唐寅也端起桌上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庄师,这是准备坑谁?” 庄墨寒闻言,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当然是吕子章那个老匹夫!” 唐寅摇了摇头,顿时闭口不言,目光转向闹事的人群。 老庄不厚道啊,总逮着老实人坑! 庄墨寒则是笑而不语。 总督府衙内,吕子章满脸着急,朝着身边的书吏喝道。 “总督大人呢,还没找到吗?” 这货也是倒霉,昨日议事之后,庄墨寒让他发布暂封官学的告示。 吕子章为了不让庄墨寒反悔,大早上就跑了来,将告示给发了出去。 结果刚办完事,就听到总督府被围的消息。 偏偏庄墨寒还不在,作为总督府之下官阶最高官员,总督府的人,自然是找上了他。 书吏满脸苦涩。 “那边的人说了,总督昨日给王大人和唐大人接风,吃醉了酒,已经告假了!” 吕子章闻言,顿时一脸愕然。 尼玛,这个时候告假? 吕子章想了想又问道。 “周大人呢?” 书吏哭丧着脸。 “周大人一早,便出了门,往浙省去了!” 按照职责划分,周全巡抚浙省,去那边也是正常。 吕子章就苦逼了,庄墨寒不在,吕子章又负责巡抚江省,这里的事情,他脱不开干系。 吕子章转了一圈,发现唐寅也不在,一个顶事的人都没有。 很快,门外的兵丁,便来汇报全面的情况。 吕子章闻言,顿时咬了咬牙,吩咐道。 “千万守好大门,切勿放他们进来!” 兵丁领命而去,总督府衙门口,又增派了不少兵丁。 那些读书人见状,更是恼怒,呼朋唤友,人员越来越多,将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眼看着,聚拢在总督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金陵知府,也带着衙役,前来维持秩序。 金陵知府一来,众人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子,纷纷抄起手上的家伙,朝着知府大人砸去。 金陵知府瞬间便被愤怒的人群,给淹没了,那些衙役见上官被围,立马抄着水火棍便上去救人。 双方立马开启了拉锯战。 然而,对方毕竟是读书人,一旦考中,就是大老爷,指不定哪天就成自己上司了,衙役哪里敢真的下手。 很快,金陵知府就被人砸的满头包。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暴了开来,有人暗中用的兵器,有衙役被捅了一刀。 现场顿时混乱了起来,那些衙役见了血,也怒气上涌,在求生的压力下,终于爆发了。 一群衙役,抄着水火棍,就开始干架。 那些读书人一看衙役认真了,纷纷躲避,然而,人太多了,被人裹挟着往前,成了双方的械斗。 很快就有衙役忍不住抽刀出来,有人受伤,现场更是激烈,守门的总督府兵丁,也被牵扯了进来。 现场顿时成了一场大混战,整条街道上,都充斥着血腥味。 庄墨寒在酒楼上,看的真切,不由冷笑一声。 “这些人,胆子还真大,利用读书人,逼迫衙役出手,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唐寅看着庄墨寒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由扯了扯嘴角。 “庄师,您不打算管管?” “那些读书人,可也有不少是您学生的学生!” 这里是金陵,白鹿书院就在城外,里面不少是马苏这个院长教出来的。 这么论起来的话,白鹿书院的学子,也是庄墨寒的徒孙,也不算错。 庄墨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世间安得两全法,况且不吃些苦头,他们还是一群愣头青,被人一怂恿,便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唐寅见状,也只能叹息一声。 诚如庄墨寒说的,不搞出大事来,这些读书人不会退缩的,这次弹压了,下一次,很容易又会被有心人利用。 总督府事务繁忙,又有官学要筹办,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周旋? 所以,庄墨寒早就派人整理了带头闹事之人名单,让李令月抓人,明面上是弹压请愿,实际上就是将火烧的越大越好,一杆子打死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让李令月去,当然是因为她有郡主的身份护体,又是外人,还有靖国公府老兵这些武力。 想到这里,唐寅又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老家伙,看起来慈眉善目,狠起来,也是真狠,” “一件事,被他算计的明明白白,真是......人老成精了!” 第516章 玩把大的 庄墨寒似乎知道唐寅在想什么,不由轻哼一声。 “你小子,也别以为老夫心狠,这些小手段,在朝堂上,简直不值一提,日后,你去了朝堂,就明白,老夫有多良善了!”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 若是这点手段都没有,天佑皇帝也不会将官学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庄墨寒了。 唐寅气恼的是,以前被这老家伙给骗了。 还以为这老夫子,是个圣人,特么也是个心机男。 摇了摇头,唐寅将目光再次投向大街上。 由于发生暴乱,总督府衙的兵丁,也被牵扯了进去。 消息很快,传到吕子章的耳朵里。 吕子章顿时就炸毛了,他乃礼部尚书兼江省巡抚,事情闹大了,他也不得不出面。 至少要去走个过场,换着法的,将罪过推到庄墨寒身上去。 打定了主意,吕子章带着一众兵丁,出了总督府。 刚来到府门口,便看到了混乱的场面。 吕子章顿时就懵了! 就在这时,急得直跺脚的长衫老者,看到吕子章,顿时瞪圆了眼睛,大喊起来。 “好哇,庄墨寒那狗贼,自己不出来,让你个驴马烂子出来了?” 长衫老者朝着身边的几位读书人一挥手,十几位长衫学子,便红着眼睛,蜂拥着朝吕子章涌来。 吕子章身边的兵丁见状,自然不敢让他们过来,抡起手上的棍子,就朝着那长衫老者身上招呼。 吕子章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高喊起来。 “住手,快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长衫老者,头上挨了一闷棍,身子晃了晃,顿时瘫倒在地上。 幸亏身边的长衫学子眼疾手快,这才将将扶住了他。 吕子章被这一幕,吓傻了,伸手扒拉开前面的兵丁,快步上前,嘴里喊着。 “哎呀,宗老啊,您可千万别出事啊!” 一声宗老,顿时让现场的读书人沸腾了起来,场面更是大乱。 方才还有些害怕缩着手的读书人,立马开始不要命的,往这边冲来。 吕子章瞬间被愤怒的读书人淹没。 金陵知府更是不顾馒头包,强撑着喊道。 “快快快,可别让宗老出事了!” 酒楼包厢内,庄墨寒看着激动的人群,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宗泽,简直是糊涂透顶!”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 “庄师,认识那人?” 庄墨寒轻叹口气。 “要论起来,他还是我的同年,一同为官,又一起辞官回乡!” 唐寅闻言,更是疑惑。 “庄师与这个宗老,是好友?” 庄墨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非也,他与我是死对头,当年我们一道进京应试,我是状元,他是榜眼......!”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同行是冤家,老庄抢了人家的头名,自然是不服气的。 就像自己中了状元之后,有拍马屁讨好的,更多的是看自己不顺眼的。 “有时候,太过优秀了,也会遭人嫉恨啊!” 庄墨寒闻言,却是晃了晃脑袋。 “这宗泽虽然与我不对付,却是个真正的儒学门徒,” “我与他,不过是对事不对人罢了,” “他常言,为官者,需存天理,灭人欲,方能统御万民,” “老夫对此,不以为然,这便有了嫌隙!”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 程朱理学的那一套?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要想当好官,就要约束人们的欲望,才能使得社会长治久安。 这种想法,固然有效的强化了社会的稳定性,但是却也禁锢了人的思想,使得社会的创新求变,大打折扣。 这种思想,在读书人中,很容易引起共鸣,但是在官场上,就难了。 你让当官的,禁锢自己的欲望,除非他是圣人,否则,面对花花世界,谁特么能不动心? 所以这货,注定在官场上混不下去的。 不过,这个宗泽,也因为这一套理论,在读书人中很受推崇,士林中的地位很高。 朝中的官员们,虽然不鸟他那一套理论,但是谁也不想得罪他,毕竟人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难怪吕子章看到他被打,冷汗都要下来了。 庄墨寒见状站起身,朝着唐寅笑道。 “小子,有没有胆量,随老夫去与他辩上一辩?”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 “老庄,你要与他辩经?” 庄墨寒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转身推开包间的门,大步朝着楼下而去。 “我去,老庄,你这是要玩把大的啊!” 唐寅顿时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酒楼外,唐寅又是一愣。 整条街道,上千名全副武装的暗卫,正静悄悄的等在楼下。 两名暗卫,跨步上前,朝着庄墨寒躬身行礼。 “末将暗卫千户王朝,副千户马汉,参见庄阁老!” 庄墨寒见状,点了点头。 “那边已经乱起来了,尔等注意些,切勿伤到那些读书人!” 王朝和马汉闻言,更是恭敬。 “是,阁老!” 庄墨寒见状,摆了摆手。 王朝便朝着身后的暗卫下令。 “上......切记,下手轻些!” 那些暗卫顿时动了起来,朝着隔壁的街道而去。 王朝下令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临走前,还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 唐寅不由无语。 这两兄弟,怎么也来了? 庄墨寒见状,倒是解释了一句。 “这些暗卫,是陛下派给老夫的,” “官学筹办不易,内里繁杂,少不得要一些护卫!” 唐寅闻言,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显然,天佑皇帝和庄墨寒早就预料到了,官学会有阻力。 今天的这一场戏,估计就是老庄摆出的擂台,不把这些刺头打趴下了,天佑皇帝的计划很难施行啊! ...... 江浙总督府前的混乱,越演越烈,直到大街上,出现了大批全副武装的暗卫。 暗卫与总督府的兵丁和知府衙门的衙役可不一样,臭名昭着,劣迹斑斑,那是真敢杀人的主。 这些读书人,还能与衙役兵丁们掰掰手腕,面对暗卫却是不敢。 带着强大的压迫力,暗卫一出现,便镇住了场子。 那些读书人,顿时吓了一个激灵,停了手,现场也安静了下来。 第517章 大儒辩经 双方各自退开,金陵知府,捂着脑袋破口大骂。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吕子章却是不住的喊着。 “宗老,此事与本官无干啊......!” 那些读书人则是紧张的盯着出现的暗卫,生怕这些恶棍丘八,不讲武德,动起手来,吾命便要休矣! 好在,暗卫过来后,也只是将他们分开,持刀而立,并未做过分的举动。 外围吃瓜的百姓,也连连后退,胆子小的,转头就跑。 当然也有头铁的,比如宗泽。 宗老终于从闷棍中清醒了过来,顶着头上的大包,排众而出,冷哼喝道。 “你们这些狗番子,老夫就在这里,有种来杀了老夫......!” 老家伙一声腰杆一挺,大有“有种来杀,看是你的刀硬,还是我的头铁”的感觉。 身后的读书人,顿时受到了感染,眼神中纷纷透露出一种坚韧。 王朝和马汉,自然不会理他,指挥着暗卫,维持现场秩序。 吕子章见状,却是抖了起来,在随从的搀扶下,大步走了出来,颐指气使的朝着暗卫喝道。 “你们的官长是谁,让他来见我,” “这里都是读书人,谁让你们来的?” “若是伤了宗老,小心本官扒了你们的皮!” 面对吕子章的二连问,没一人回答。 吕子章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暗卫对百姓,虽然牛叉,但是真正的官员面前,还是收敛的。 然而,他堂堂一介礼部尚书,奉旨巡抚江省,这些暗卫,竟然敢不给他面子? 吕子章正要发作,那宗泽却是冷笑一声。 “吕子章,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老夫不吃你这一套!” 吕子章闻言,不由苦着脸。 这老夫子,怎么就认定自己的是坏人了呢? 吕子章哭丧着脸。 “宗老,吕某是站你这一边的呀!” 宗泽闻言,沉声喝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将年兄给放了!” 吕子章闻言,不由一脸疑惑。 “桐庐书院的年老?” 宗泽冷哼一声。 “你少装蒜,昨夜,你江浙总督府的人,将年兄缉拿下狱,” “今日若是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便是死,也要上京城,弹劾你们!” 吕子章听到这话,不由一惊。 桐庐书院虽然比不上白鹿书院,但是在江南,那也是名校。 院长年大有,和宗泽是好友,两人都是士林中的大儒,能够和庄墨寒比肩的人物。 吕子章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是在读书人中的威望,是不如三人的。 这也是他,处处忍让的原因。 若是得罪了他们,没得惹来一身骚,还要被败坏名声,他在朝中,本就日子不好过,再失了清誉,那这辈子就完蛋啦。 吕子章正要插手询问,转念一想,却又是一惊。 昨日议事后,庄墨寒给了李令月一份名单,难道上面就有年大有的名字? 卧槽,姓庄的连年大有都抓? 什么意思? 要和江南读书人决裂? 就在吕子章心思急转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大笑声传来。 “哎呀呀,宗兄,多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爆啊!” 宗泽闻言,脸色一变,立马寻声望去。 只见庄墨寒在一队暗卫的护卫下,朝着这边而来。 宗泽见状,顿时就斯巴达了,浑身颤抖着,跳起来指着庄墨寒破口大骂起来。 “姓庄的狗贼,你还敢出来?” 庄墨寒嘿嘿一笑。 “宗兄,老夫以礼待你,你这可不是待人之道!” 宗泽冷笑一声。 “礼?” “汝仗势欺人,捉拿无辜之人,你还配讲礼吗?” 庄墨寒闻言,也不生气,轻笑一声。 “年大有,怂恿学子,带头闹事,老夫抓他下狱,有何不可?” 宗泽听到这话,更是恼怒。 “你这小人,给陛下进谗言,筹办什么官学,劳民伤财,搅乱天下,不过是为一己之私,” “亏你还是圣学门徒,老夫羞与你这等人为伍!” 庄墨寒摇了摇头。 “筹建官学,惠及万民,如何劳民伤财,搅乱天下了?” 宗泽闻言,顿时红着眼睛怒道。 “官学若普及天下,且不说,耗费银钱,” “汝怂恿陛下办官学,让所有百姓,放下农桑,都来读书,荒废了农业,岂不是天下大乱乎?” 宗泽的理论,虽然牵强,但是却也有些道理。 身边的学子们,顿时连连点头。 士农工商,组成了整个社会的结构,若所有人都成了士,那谁来种地,谁来经商? 不远处,吃瓜的百姓,都不住的点头。 唐寅见状,不由觉得有些悲哀。 天佑皇帝和庄墨寒筹办官学,本意虽然是想打破垄断,但是也给了普通百姓一次出头的机会。 他们竟然认可宗泽的话,只能说封建社会,奴性不是那么容易去掉的。 庄墨寒对此,显然早有准备,却也不着急,悠悠的说道。 “宗兄,谁言读书就一定要放弃农桑?” “耕读传家,你没听过?” 此言一出,学子和百姓们,顿时又是眼前一亮。 是啊,谁说读书了,就不能干农活的? 可以边读书,边种田嘛!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庄墨寒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变化。 吕子章看着侃侃而谈的庄墨寒,顿时遍体生寒。 庄墨寒引起众怒,这才让朝廷官员,有了可乘之机,将他派来。 然而,看今日的局势,庄墨寒显然早就有了应付之法,却隐忍不发。 回想起,今日种种,自己虽然是局外人,但是好像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吕子章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的辩论,看似正常,其实就是对官学的辩驳。 两位都是士林大儒,这场辩经。 庄墨寒赢了,官学将在读书人中间,畅通无阻,若是输了,将再难推行。 想到这里,吕子章看向宗泽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只有庄墨寒输的裤衩都不剩,他吕子章才有出头的机会。 宗泽不愧是大儒,众人被庄墨寒的理论给镇住,他却是能够看到这里面的漏洞。 宗泽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轻笑一声。 “耕读传家?” “你以为读书就只是蒙学吗?” “读书科举,耗时,费书,笔墨纸砚,这些都是银子,” “就算你的官学,能够免费蒙学,又有多少人能承担的起?” “须知,多少人家,为了读书科举,家破人亡?” “难道你庄墨寒,见的还少吗?” 第518章 辩圣学、论是非 宗泽的话,顿时又引起一阵骚乱。 是啊,读书可不是只有束修这么简单,真正的大头,是笔墨纸砚,还是常年的消耗品。 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负担的起的。 很多中等之家,就是因为读书科举,将家里本就不多的田地卖了,殊死一搏。 然而,一场豪赌下来,若是没有考中,那便是输的一塌糊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宗主见状,再次沉声喝道。 “你办了官学,给了百姓希望,引起他们无端的欲望,” “须知,这样也会让他们陷入深渊,让许多百姓有了不该有的妄想, “你这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戕害他们!” 庄墨寒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宗泽的观点,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无可反驳。 人有了不该有的欲望,不仅不是好事,反而让自己走上不归路。 这道题,该怎么解?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庄墨寒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吕子章见状顿时大喜,同时暗赞,宗泽不愧是老学究,一番话下来,打的庄墨寒都自闭了。 其他学子和吃瓜百姓,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百姓们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进去,想着若是自己开始读书,能不能承担的起,这种负担。 想到最后,人人皆是一身冷汗。 看向庄墨寒的眼神,都开始不善了起来。 一旁的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上前两步,轻轻碰了碰庄墨寒,小声提醒道。 “庄师.......!” 庄墨寒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小子,你可有破局之言?”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老庄不会连这个都看不透吧? 就这套理论,还能将你个老家伙给忽悠住了? 给了百姓读书的机会,就是在将他们引上不归路? 什么几把破理论? 后世九年义务教育,了解一下! 唐寅见状,忍不住上前,高声道。 “老小子,你忽悠谁呢?” “陛下筹办官学,惠及万民,” “读书是为开智、明理、知礼,又不全是为了科举当官,何来戕害之说?” 庄墨寒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唐寅看去,目光中充满了欣慰。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露出恍然之色。 是啊,读书又不完全是为了科举当官,天赋好的,自然能考中,天赋不好的,读书明理,也就够了。 宗泽的逻辑怪圈,被唐寅一语道破。 现场众人的态度,顿时又产生了变化。 宗泽听到这话,不由脸色一沉。 “你是何人?” “是何身份,也敢来质疑老夫?” 庄墨寒微微一笑。 “此乃老夫学生,天佑十七年状元郎,唐寅!” 众人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唐寅的大名,在整个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官员和商人中,唐寅的钱庄司深入人心。 在百姓中,他农家子的身份,却让他们天然的亲近。 宗泽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汝助纣为虐,枉陛下点你为状元!” 庄墨寒脸色难看。 “宗兄,唐寅虽是后辈,然,今日只辩圣学、论是非,不论身份地位!” 宗泽听到这话,顿时眯了眯眼睛。 “好,老夫今日就教你什么是圣学!” 宗泽弹了弹长衫,一甩袖子。 “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民之难治也,以其智也,” “依你所言,官学开民智,若是不参与科举,为朝廷尽忠,又有何用?” “不仅无用,还惹出事端来!” 宗泽话里的意思,与后世的理论有些类似。 百姓开民智,不仅不是好事,反而会使社会产生不稳定因素。 大致的思想就是,百姓开了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破坏社会秩序。 总结下来就是:蠢人好管,蠢人一旦有了文化,就不好管了。 这套理论,愚昧了古代上千年。 唐寅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社会不稳定的因素,最大的原因是生产力不足,百姓吃不饱,才会生事。 若是吃得饱穿得暖,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去搅乱社会? 想到这里,唐寅也弹了弹衣冠,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宗老此言,学生不敢苟同,” “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非愚民之言也,而是应时而教!”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顿时晕乎乎的,不明所以,而读书人们却是陷入了沉思。 唐寅这话的意思是:圣人的这句话,不是让你愚弄百姓,而是让你引导百姓。 对于这句名言的释义,宗泽和唐寅大相径庭。 宗泽闻言,不由脸色难看。 “汝小小年纪,便释义圣人之言,何敢?” 唐寅也不怂,微微一笑。 “宗老,研习经典,数十载,又敢言,通解圣人之意?” 宗泽骂唐寅:你小小年纪,你敢曲解圣人之言? 唐寅回怼:你研究圣学几十年,难道就敢说,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宗泽顿时被唐寅怼的表情一滞。 针锋对麦芒,唐寅丝毫不落下风,顿时让宗泽脸上挂不住了。 宗泽脸现恼怒之色,一甩袖子怒道。 “好好好,今日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定要教天下圣人门徒,一同伐你,教你身败名裂!” 让一个官员,一位读书人身败名裂,这便是士林中最恶毒之言。 庄墨寒顿时皱了皱眉。 “宗兄,不过是辩经论典,汝......着相了!” 宗泽闻言,也不由老脸一红。 刚才真的被唐寅给气到了,自己研究圣学几十年,还被他教训,这才口不择言。 想了想,宗泽又改口道。 “罢了,老夫也不欺你,若是你说不出来,便罢了官学,将年兄等人都给放了,如何?” 庄墨寒闻言,又是微微蹙眉。 宗泽这货,也是鬼的很,看到庄墨寒护着唐寅,又将辩经典,变成了一场赌局。 就在庄墨寒犹豫间,唐寅却是跨前一步,笑道。 “宗老,若是学生说出了所以然,又当如何?” 宗泽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若是你能说服老夫,官学之事,在江浙二省,再无读书人掣肘......!”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眨了眨眼睛。 “宗老乃是名师大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第519章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宗泽闻言,不由冷哼一声。 “老夫一向重诺,岂能欺骗你这小儿?” “怎么,难道还要老夫写下手书不成?” 唐寅闻言,也不生气,挑了挑眉。 “手书就不必了,宗老,素有名望,学生自然是信的!” 庄墨寒见状,看了唐寅一眼。 “小子,你可有把握?” 唐寅歪了歪脑袋。 “庄师安心,论歪才,学生还没怕过谁!” 庄墨寒淡淡一笑,拂了拂袖子表示:大胆说,老夫给你兜着。 唐寅不由心下一定。 老庄这货,虽然贼了些,到底还是靠谱的。 宗泽那边见两人嘀嘀咕咕,不由有些气恼道。 一旁,宗泽的学生顿时喊不下去了,高喊起来。 “唐寅,你大言不惭,妄想挑战宗师,” “如今却是一再拖延,是何道理?” 这话立马得到众人的附和。 “就是,姓唐的,别以为你是状元,就能对宗师不敬,今日吾等便跟你死磕到底!”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给了庄墨寒一个眼神之后,咳嗽一声,朝着宗泽抱拳说道。 “宗老所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乃愚民之术也,” “学生对此不敢苟同,” “学生以为,此言应解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对于圣人之言,数百年来,已经有了固定的释义。 这句经典名言,一直以来,就是宗泽所解释的那样,就是让百姓不要知道那么多,便于管理。 千百年来,所有夫子,所有大儒,也都是这么释义的。 没有人能想到,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偏偏,唐寅的释义,没有改动,也没有引经据典,只是将句子,分开来读。 这一断句,意思完全变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翻译过来大致的意思就是,百姓若可任使,便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便让他们明理。 同样一句话,完全两个意思。 宗主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似乎在笑话唐寅带来的震撼。 庄墨寒深吸口气,身子微微颤抖。 他也以为,唐寅会引经据典,驳斥宗泽的言论,结果却是另外释义。 全新的释义,这可是连大儒都不敢的事情。 然而,唐寅却是就这么做了,而且,似乎,好像,有点道理哦! 吕子章则是张大了嘴。 尼玛,这句名言还能这么解释? 庄墨寒不倒,铁定要将黑锅扣自己头上,想到若是宗泽输了,自己就完了,吕子章就焦急了起来,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唐寅你好大胆子,圣人之言,岂是你能释义的,还不快快退下!” 吕子章想要将事情压下去,再慢慢想办法周旋。 然而,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哪里是他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就能压下去的。 庄墨寒闻言,顿时抬起头来,朝着他投去一个锐利的眼神。 老庄在朝廷的时候,一直是不惹事的形象,如今本性爆发开来,顿时让吕子章打了个寒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那些学子们,也是个个激动。 宗泽都还没开口,学子们,就开始了抨击。 “呔,姓唐的,汝真真大胆,宗师研习经典数十载,难道还不如你明理?” “某从蒙学至今,三十年,从未听说,圣人之言,能如此释义,简直胡言乱语!” “就是,唐寅,亏某还曾与你是同窗,真真羞煞我也,吾等羞与你这等人为伍!” 这里的读书人,有不桐庐书院的,白鹿书院的也有不少。 甚至,很多还和唐寅是同窗,只不过,当年唐寅在论经院,和王伯安一起,甚少有交流而已。 唐寅听着这些学子的言论,不由翻了个白眼。 恼羞成怒,或许就是他们现在的心理。 学子们,脸红脖子粗,越来越激动,要不是一旁有暗卫守护,几乎要将唐寅给吃了。 庄墨寒见状,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一直沉默不言的宗泽,抬起头来,朝着身后的学生们,摆了摆手。 学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宗泽。 宗泽脸上看不出表情,双目却是死死盯着庄墨寒。 “庄兄,唐寅之言,可是你教的?” 庄墨寒耸了耸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宗泽深吸口气。 “若是你之言,宗某不如你,若是唐寅之言,宗某不服你!” 这话,就等于变相的认可了唐寅的释义。 一众学子,顿时惊讶出声。 “宗师......!” 宗泽再次摆了摆手。 “此释义,虽然不可考证,然,亦不无道理,” “老夫研习圣人之言,数十载,一直以为圣人教化万民,早有定数,你我只需随前人之路而行便可,” “今日方知,圣人之言,高屋建瓴,浩瀚如烟,万千大道皆是理!” 一众学子顿时朝着宗泽躬身行礼。 庄墨寒闻言,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宗兄啊,你我相识数十年,今日才觉,你也不是酸儒。” 顿了顿,又说道。 “此言乃是唐寅自己顿悟,与老夫无干!” 宗泽冷哼一声,却也没有理他,而是转向唐寅。 “唐寅,宗某承认你之高才,” “然,亦无法说服老夫,圣人已然作古,无从考证,今日之局,便如此作罢,你若有想法,可随时来找老夫辩经!” 所有人也为之一怔。 刚才宗泽又是佩服,又是承认唐寅的才华,还以为他服输了呢。 结果,你特么来一句,平局? 庄墨寒闻言,不由脸色一变。 “宗泽,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宗泽冷笑一声。 “唐寅的释义,虽然另辟蹊径,然,无法考证是事实吧?” “难道区区一句释义,就要强逼老夫认可?”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语气一滞。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相争,就是这样,你说你有道理,我不认可又能怎么样? 虽然有些耍赖,但是人的思想,你不可能强行让人接受吧? 吕子章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哈哈,唐寅你说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 只要无法说服宗泽,自己就还有机会。 第520章 断句式理论 吕子章已经打定主意,事后立马上书弹劾庄墨寒,一定要赶在他之前,呈上去。 唐寅对宗泽的话,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宗老,是觉得一句释义不够?” 宗泽闻言,顿时身子一颤。 “莫非你还有其它释义?” 唐寅挑了挑眉。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唐寅一口气说完五个断句,然后微微一笑。 “宗老喜欢哪个,可随便挑!” 唐寅说完,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刚才,唐寅的一个断句,已经够震撼人心了。 尼玛,你一连抛出来五个? 圣人之言,难道是种桃子吗,扒拉一下,就能出来一个?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宗泽,也是死死的盯着他。 唐寅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羞涩的提醒道。 “宗老,宗老......!” 即便一直沉稳如水的宗泽,此刻也是脸色涨红,半晌之后,抬起手来指着唐寅,随后重重的挥了一下手,转身大步而去。 “我们走......!” 宗泽一走,那些学子们,顿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只不过,临走之前,都是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 学子们一走,现场瞬间空了一大半,那些吃瓜的百姓,便也悻悻的离开。 唐寅见状,不由无语。 “这是什么意思?” 庄墨寒闻言,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可是犯众怒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脸懵逼。 “庄师,我怎么就犯众怒了?” 庄墨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负着手,脚步轻快的往总督府衙而去。 唐寅见状,不顿时撇了撇嘴,也连忙跟上。 吕子章则是一屁股跌落在地,嘴里喃喃自语。 金陵知府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连招呼衙役,速速退去。 顷刻间,热闹的江浙总督府外,便安静了下来。 唐寅和宗泽的辩论,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顿时在读书人之中,掀起了一股狂潮。 尤其是对于那些夫子们,更是不亚于一场文学革命。 对于圣人之人言的释义,众说纷纭,一般夫子都是按照出名的大儒所释义的理论教导学生。 然而,唐寅的五个断句,却是打破了原有的模式。 比如,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原意:腐朽的木头不可以雕刻;粪土打的墙不可以粉刷。本是批评的话, 然而,若是用上唐寅的释义方法,就变成。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变意:腐朽的木头不能用,就雕刻它;粪土打的墙不好看,就粉刷它。 同样一句话,经过小小的改变,就从批评语气变成了教育引导。 类似这样圣人之言,还有许多! 尼玛,这还不乱套了? 唐寅的断句式理论,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到整个大明的每一处角落。 有读书人对此破口大骂,认为他在搞乱自古以来的教学方式。 也有人对唐寅的方式,表达了认可,认为圣人之言,本就有许多解释,不应该一成不变。 各处学堂,书院,国子监,顿时吵翻了天。 这样的思想,也很快席卷到了京城,蔓延到了朝堂。 天佑皇帝刚刚回京,就收到不少弹劾唐寅的折子,直言唐寅胡说八道,祸乱圣学。 天佑皇帝看的那叫一个懵逼,连忙唤来郑老太监,询问具体情况。 郑老太监匆匆离去,半个时辰后,这才赶了回来,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 天佑皇帝原本懒洋洋的态度,立马认真了起来,直到听完前因后果,这才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小子,果然在哪都不安生,” “唔,一句圣人之言,竟然有五种解法,” “朕倒是喜欢第二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百姓不明其理,便教他们明理,此言大善!” 天佑皇帝的点评,很快就传了出去。 那些大骂唐寅的学子们,顿时闭上了嘴。 皇帝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很快,朝堂上的官员,也转了风向。 当然,也有一些老学究,依旧不满,上书陛下,请责唐寅。 只不过,天佑皇帝对于弹劾奏折,一律留中不发。 面对这种情况,有不死心的,还到皇宫去静坐,叩宫门。 若是以前,天佑皇帝还会顾忌一下,说不得下旨申叱唐寅,以平息舆论。 然而,自从天佑皇帝有了钱庄司,有了江南织造局,有了海运衙门,有钱在手,哪里还会怕几个老学究? 让郑老太监好生照顾那些老家伙,就是不出面。 唐寅的断句释义圣学,让天下读书人,痛并快乐着。 ...... 自从江浙总督府门前唐寅和宗泽辩经之后,学子们,便老实了下来。 加上官学暂封的告示,也张贴了出去。 对于官学之事,也没有人再来闹过。 外面安静了下来,总督府内却是不平静。 庄墨寒抓的那十几个人,各个都大有来头。 其中那位年大有,便是桐庐书院的院长,影响力不小。 虽然宗泽后来,再没提此事,然而,上门求情,施压的人依旧不少。 有了那场辩经,就算这些人出去,也掀不起浪花。 考虑再三,庄墨寒在半个月后,便将人都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天佑皇帝的旨意也下来了。 吕子章上书弹劾庄墨寒和唐寅。 庄墨寒也上书弹劾吕子章,将那日的黑锅,都让他给背了。 朝堂上,对于吕子章,众人皆落井下石。 最终,天佑皇帝在旨意中将吕子章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让他致仕了。 礼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所有人都来不及为吕子章惋惜,纷纷走关系,上手段。 为了礼部尚书之位,朝堂上又是一番争斗。 只不过,天佑皇帝却是一直没有再安排人上位,顶替礼部尚书的位置,不由得让朝臣们心痒难耐起来。 第521章 你还怕得罪人? 一场文学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 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辩经事件,已经发酵了一个月,慢慢平息了下来。 一辆马车,从总督府后门走出,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门而去。 李令月一身劲装,策马而来,朝着马车夫娇声喊道。 “老方,去淮县!” 老方闻言,一扬马鞭,马车往南而去。 随着,马车出了城。 身后一支商队,也匆匆跟上。 这支商队的镖师,年纪稍大,却是各个精神奕奕。 马车经过城外的茶铺。 茶铺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眼眸中几乎喷出火来。 一位脸色白净的中年男子见状,轻笑一声。 “吕大人......啊,不,吕老爷,官学之事,怕是无法阻拦了,” “贵人说了,此事,就不需要吕老爷操心了!” 吕子章闻言,回过头来,脸色平静。 “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 “吕老爷,成王败寇,官学之事,既然无法成行,当初的承诺,便不作数了!” 吕子章皱了皱眉。 “吕某虽然不在其位,然而,我吕家,依旧有不少门生和子弟,在朝中,况且,吕某家有余财,可助贵人,” “你家贵人确定不要我吕家的助力?” 中年男子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道。 “吕大人,果然尚有斗志!” 吕子章顿时脸露疑惑之色。 中年男子正了正身子。 “贵人说了,若是您已失斗志,便两不相干,” “若是您尚有志气,便让您回京一叙,另有要务相商,事成之后,您依旧是吕大人,或者可称......吕阁老!” 吕子章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好一会后,才站起身,朝中年男子躬身一礼。 “吕某敢不效命?” 中年男子见状,哈哈一笑,站起身回了一礼。 随后,转身离去。 吕子章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也走出茶铺上了一辆马车,往码头而去。 ...... 去往淮县的路上,老方稳稳当当的驾着马车,尽量让马车平稳。 李令月则是策马在马车周围,神情有些凝重。 马车内,庄墨寒睁开眼睛,朝着唐寅问道。 “那宗泽和年大有,几次上门要见你,你为何不见?” 唐寅闻言,顿时苦着脸。 “庄师啊,那两个老家伙,上来就一顿之乎者也,大有和我拼命的架势,我哪里还敢见他们?” 自从那日之后,宗泽倒是没有闹事,反倒是经常登门,要找唐寅讨论他的断句式理论。 老家伙本就难缠,后来还加上一个年大有,更是让人头疼。 年大有被抓,又被放,本来还大为不忿,后来得知唐寅和宗泽的辩论,立马来了兴趣。 两人频频找唐寅论经,这可苦了唐寅,只能想着法的躲着他们。 庄墨寒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谁让你,一连抛出五个圣人之言的释义,让整个士林都给震动了!”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庄师,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可是替您出头,才惹来的麻烦!” 庄墨寒轻笑一声。 “这些乃是儒学之争,无伤大雅,那宗泽和年大有,虽然迂腐了些,不过,才学还是有的,” “他们肯与你论经那是看的起你!”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 “那我宁愿,他们看不起我!” 庄墨寒笑骂道。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多少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倒是避如蛇蝎。” 唐寅顿时晃了晃脑袋。 “我又不想成为大儒!” 庄墨寒闻言,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点头附和。 “嗯,你小子,成不了大儒,倒是赚钱的一把好手!” 听到这话,唐寅不由问道。 “说到银钱,陛下给的官学银子,可拨付下来了?” 庄墨寒闻言,摆了摆手。 “陛下从户部拨付了一千万两,剩下的钱,让咱们找海运衙门筹措!” 唐寅撇了撇嘴。 “才一千万两,是不是少了些?” 庄墨寒顿时瞪了他一眼。 “这两年,陛下手头虽然宽裕了些,然,朝廷还有许多用银子的地方,哪能都给了我们?” 唐寅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天佑皇帝虽然有不少进项,国库也丰盈了些,但是大明太大了,人口又多,用银子的地方,确实不少。 庄墨寒见状,叹了口气。 “官学施行不易,所以陛下才让老夫先行试探,” “果然,才短短数月,便出了许多问题!”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道。 “既然您和陛下,都预料到了官学会出问题,为何不直接出手?” 庄墨寒微微一笑。 “其一,是为了探一探深浅,” “其二嘛,是为了等你回来!” 唐寅顿时满脸问号。 “等我回来?” 庄墨寒嘿嘿一笑。 “自然是等你回来,好让你捞取政绩!” 唐寅闻言,撇了撇嘴。 “等我回来,替官学捞钱,才是真的吧?” 庄墨寒瞥了他一眼。 “是有此意,不过,让你取些功劳也是真的!” 唐寅满脸问号。 庄墨寒笑道。 “官学成行之后,陛下有意让你去礼部。” 唐寅顿时一惊,径直坐了起来。 “让我去礼部?” 庄墨寒收起笑容。 “礼部,掌科举取士,这些年,吕子章已经完全沦为附庸,” “寒门士子取中,不足两成,也大多被豪门收拢,长此以往,隐患将越来越大,” “你是新科状元,又是农家出身,若是你去礼部,掌科举取士,对那些寒门学子而言,便如明灯一般,你可明白?” 唐寅皱了皱眉,随后苦笑一声。 “陛下这是让我得罪读书人,又要得罪整个朝廷啊!” 庄墨寒呵呵一笑。 “你早就是千夫所指,还怕得罪人?” 唐寅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庄墨寒见状,挑了挑眉,随后,转移了话题。 “小子,此番出来,探查淮县,你有何想法?” 唐寅闻言,拢了拢手。 “按照官学反馈来看,百姓们似乎对官学不买账,不如找个村子,问问那些农家,对官学的看法!”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 “嗯,老夫也正有此意!” 说着,庄墨寒探出脑袋,朝着骑在马上的李令月喊道。 “李校尉,前面找个村子停一下!” 第522章 四十岁的童生老爷 李令月闻言,点了点头,一夹马腹,策马冲了出去。 不一会,又策马回来。 “庄师,相公,前面五里有一个乔家村子,可要停下?” 庄墨寒点了点头。 “那便去乔家村!” 李令月朝着老方使了个眼色,便策马呼啸而去。 老方驾着马车,缓缓往前。 马车拐过一个路口,便遇上一座木桥,过了木桥便是乔家村。 木桥不大,过不了马车,老方将马车停了下来。 李令月一个纵跃,跳下马来,朝着马车内娇声喊道。 “庄师,相公,前面过不去了,许是要步行!” 庄墨寒和唐寅闻言,便也下了马车。 两人朝着小溪对岸看去,只见木桥对面,错落着数十幢房子。 这些房子,大多是茅屋,只有少部分是土木结构的建筑,砖瓦房是一间也没看到。 庄墨寒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数十户人家,也算不小村子,却是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唐寅对此却是了然,在大明,除了上百户的大村子,基本都是这种建筑。 比如,唐寅所在的桃花村,连朱胖子家,也都是土木房子。 庄墨寒朝着唐寅问道。 “此地如何?” 唐寅晃了晃脑袋。 “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读书人!” 庄墨寒微微一笑。 “去看过不就知道了!” 说着,庄墨寒迈步踏上木桥,唐寅见状,连忙跟上。 身后的李令月将马儿交给老方,拎着短枪,也跟了上来。 过了木桥,便是一片田地。 此时正值冬日,下地干农活的人不多。 一名衣衫单薄的老叟,颤抖着身子,怀里抱着一把锄尖快磨没了的锄头,从地里走了出来。 庄墨寒见状,立马上前喊道。 “这位老哥,这里可是乔家村?” 老叟顿时一愣,随后哆嗦着回道。 “此地正是乔家村,几位有何贵干?” 庄墨寒闻言,上前朝着老叟一抱拳。 “这位老哥,你们乔家村可有读书人?” 老叟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庄墨寒等人,不由一脸愕然。 就在这时,一名扛着锄头路过的农家汉子,朝着他们笑问道。 “几位是外乡来的吧?” 唐寅见状,上前抱拳道。 “这位大哥,我等路过此地,听闻乔家村有读书人,正想登门拜访!” 那汉子闻言,摇了摇头。 “我劝你们还是别登门了,不然会被,乔老爹给赶了出去!”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一脸诧异。 “此言何解?” 那汉子轻笑道。 “乔老爹的儿子,便是我们村唯一的一位童生......!” 随着汉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众人也知道那老叟,为何听到自己等人要登门拜访,态度不好了。 那老叟的儿子,八岁蒙学,三十岁考中童生,然而,如今四十多了,依旧是童生。 读书人,秀才都考不上,连屁都不是。 偏偏那乔童生,自从考中童生之后,眼高手低,常常以读书人自居,不仅不事农桑,而且,经常邀请一群童生好友,前来聚会吃喝。 考了十几年,一无所成,家里的三十亩良田,如今也只剩下不到十亩,家里也被闹的鸡飞狗跳。 现如今,只要乔老爹听到有人登门拜访,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庄墨寒闻言,顿时脸现怒色,喝骂一声。 “岂有此理!” 唐寅则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这种情况,才是读书人的普遍现状。 农家子弟,想要读书成才,就是一场赌博。 唐寅为了读书,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 只是他运气好,遇上了李晋那个死酒鬼,否则,就算他是穿越者,也别想那么容易成功。 那汉子见庄墨寒动怒,不由吓了一跳。 唐寅见状,连忙朝着汉子再次拱手道。 “这位大哥,不知,那乔老爹的家在何处?” 那汉子闻言,顿时有些不耐。 “都跟你们说了,乔老爹家已经穷的叮当响了,你们若是想上门占便宜,还是熄了这个心思吧,” “上一次,乔童生邀约好友上门吃酒,就被乔老爹赶出了门去,且闹了好一阵呢!” 唐寅等人不由无语。 原来是将自己等人,当成上门打秋风的了。 难怪那乔老爹,听到自己要登门拜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唐寅正要说话,庄墨寒却是一扬手,沉声道。 “你只管指路便是,老夫不是来打秋风的!” 庄墨寒上位者的气势,一出来,那汉子,顿时被震住了,张了张嘴,情不自禁的指着前方道。 “乔老爹家,就......就在前面!”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道。 “大哥,你只管带路,我家先生不是对你!” 那汉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同时内心犯起了嘀咕。 “这几位,到底是什么人呐!” 不管如何,庄墨寒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普通人。 那汉子,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们走进乔家村。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间破旧的院子。 这院子,便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土木结构的房子,院墙不高,但是能够看出,曾经也是中等人家。 只不过,多年未曾修缮,显得有些落魄。 庄墨寒脸色阴沉,抬脚朝着那院子走去,刚一靠近,里面便传来,阵阵喝骂声。 “你个畜生,那可是你侄女看病的钱啊,你也好意思拿?” 随着话音落下,院门打开,一位四十余岁,穿着一件洗的发白长衫的男子,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布包,跑了出来。 身后乔老爹举着一根木棍,在后面狂追。 乔童生一边躲一边喊道。 “爹,您怎么就不懂呢,今日郭教谕,来我们碗口镇学堂巡查,” “他的小舅子,可是说了,明年府试,教谕大人可是得了内幕消息的,只要区区十两银子,就能得到试题,” “有了试题,你儿子我,就是秀才老爷了!” 乔老爹闻言,更是大怒。 “你放屁,去岁,你也是说你的同窗得了消息,费了我五两银子,结果你特么拿着钱去逛窑子......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乔老爹说完,抡起木棍就是一顿输出。 乔童生虽然年轻力壮,但是不事生产,反倒不如乔老爹身手敏捷,一时间,被打的嗷嗷直叫。 第523章 这等畜生,也配称读书人? 乔家院子的动静,闹的有些大,附近的村人,也纷纷冒出头来,瞧热闹。 “哎,这乔老爹,又在打他家童生老爷了!” “哼,有什么用,一会他家那护犊子的出来,还不是又要顺着他?” “哎嗨,还别说,这次可不一样,他家老二的闺女,病的很重,卖了家里的牛,这才换了十两银子!” “我看不一定,他们老乔家,什么事都得紧着老大读书,怕是难哦!” 吃瓜的村人,纷纷议论着,却是没有人上前劝阻,显然对乔老爹家的事情,也是习惯了。 不少村人,不住的摇头。 就在这时,一位老妇人,冲了出来,死死抱着着乔老爹的手。 “他爹,可打不得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位读书人,你真打坏了他,让我可咋活啊!” 身后,一名三十余岁,全身打着补丁的汉子,走了出来,“扑通”一声,朝着乔童生跪了下来。 “大哥,我求您了,这银子是我闺女的救命钱,您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乔童生见状,一脸无语的说道。 “二弟,侄女只是些许风寒,挺一挺就没事了,” “你大哥我,可是科举功名的大事,你可不要糊涂啊,” “若是我考上了秀才,便能继续考举人,说不得还能中进士,当大官,到时候,咱们家就光耀门眉了......!” 老妇人见状顿时点头附和道。 “是啊,老二,你就信了你大哥这一回吧,” “你大哥考取功名之后,不会忘了你们的!” 乔老二闻言,顿时愣在了当场。 乔老爹无力的叹息一声,拿着棍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乔童生见状,顿时大喜。 “爹,二弟,等我考取功名,定然回来报答你们!”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瘦弱的妇人,红着眼睛,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朝着乔童生跑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哭喊着。 “大哥,这是我闺女的活命钱,你不能拿走!” 乔童生见状,不由一惊,想要就要将妇人的手给撇开,却是被她死死拉住,挣脱不开,顿时急了。 “老二媳妇,你快放手......!” 老二媳妇只是哭喊着,却是死都不松手。 老妇人见状,顿时也急了,三两步跑上来,朝着老二媳妇就是一顿掐。 “你这不要脸的货,我乔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快放手,否则我让老二休了你!” 听到这话老二媳妇羸弱的身子不由一颤,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乔老二。 乔老二见状,忍不住喊了一声。 “娘,我可也是你儿子啊!” 老妇人不由喝骂一声。 “你若是不管好你媳妇,老娘,没你这个儿子!” 乔老二见状,顿时看向乔老爹。 乔老爹长叹一声,顿时扭过头去。 乔老二眼眸中,顿时失去了神采。 老二媳妇闻言,也是身子一软。 乔童生趁机挣脱她的手,爬起来就往村口跑去。 一众村人见状,纷纷摇头叹息。 “这乔老爹一家,真是没救了!” 然而,还没等乔童生跑出两步,一柄短枪呼啸着擦过他身子。 锵的一声,短枪堪堪插在乔童生的脚指前,枪尾带着惯性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乔童生顿时吓尿了,一屁股跌落在地。 方才他要是多跑一步,那短枪就能把他给贯穿,一枪毙命。 突如其来的短枪,顿然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那带路的汉子,张大了嘴巴,手指哆嗦着李令月。 李令月冷哼一声,大步上前,将插在地上的短浅拔了出来。 乔童生看着脸色冰冷的李令月,顿时全身颤抖了起来。 “你......你是何人?” 李令月将短枪,挽了个枪花,枪尖直接架在乔童生的脖子上。 “今日,你若是往前一步,本校......姑娘就弄死你!” 冰凉的枪尖贴着皮肤,乔童生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哎哎,女侠,有话好说,可千万莫要伤本童生的性命!” 看到自家儿子被人用枪架着脖子,老妇人顿时就不干了,撒泼一般,往地上一滚。 “哎呀呀,杀人啦,光天化日杀人呀!” 老妇人的哭喊顿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李令月好看的眸子眨了眨。 “你若是再号丧,本姑娘立马杀了你儿子!” 老妇人闻言,顿时闭上了嘴。 看来是遇上硬茬子了,人家不吃她这一套。 那些村人,看着冷若冰霜的李令月,也是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乔老爹倒是认出了李令月,不由转头看向庄墨寒。 “你不是来我家登门拜访的吗?” “这是何意?” 庄墨寒早就忍耐不住了。 这一家人,简直是畜生,为了科举读书,连孙女的性命都不顾,真是枉为人来。 庄墨寒脸色难看,就要朝着乔老爹发难。 唐寅却是快步上前,赶在庄墨寒前面,朝着乔老爹拱手道。 “乔老丈,这是误会,我家娘子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说着,唐寅朝着李令月喝道。 “还不快放开乔兄......!” 李令月见状,不由一愣,好看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唐寅连忙朝她挤了挤眼。 李令月转了转眼珠子,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这才收起短枪。 乔童生直到此时,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李令月将他吓的不轻,身子酸软,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庄墨寒不由朝着唐寅喝问道。 “小子,你搞什么鬼?” “这等畜生,也配称读书人?”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小声回道。 “庄师,稍安勿躁,您方才可听到他所说的,内幕消息,府试试题?” “难道您不想走到是不是真的?”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震,刚才看到自诩读书人的乔童生,竟然是这副德行,光顾着吹胡子瞪眼发怒了,倒是没有在意。 这个时候,经过唐寅提醒,他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妙。 十两银子,府试试题,若是真的,事情就大了。 想到这里,庄墨寒深吸口气,朝着唐寅摆了摆手。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丝笑容,朝着乔童生小跑而去,将他扶了起来。 “哎呀呀,乔兄,小弟找的你好苦哇!” 第524章 纵子如杀子 唐寅的热情,李令月的冰冷,庄墨寒的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难相信,三人竟然是一起的。 乔老爹见状,一脸愕然。 其他村人,一脸诧异。 乔童生则是一脸懵逼。 “呃......这位兄台,你是?” 唐寅闻言,顿时不满道。 “乔兄,你这记性,真真该打,在下唐寅,你忘啦?” 乔童生闻言,顿时一愣。 “唐寅?似乎在哪听过!” 没等乔童生反应过来,唐寅搂着他的肩膀笑道。 “唐某乃江宁县考生,去年咱们同科参加府试,还在一起喝酒来这,乔兄可还有印象?” 乔童生闻言,脑海里虽然一片空白,但是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朝他拱手道。 “哎呀呀,原来是江宁县的唐兄,失礼了失礼了....!”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乔兄,客气客气!” 随后,两人就如多年之交好友一般,寒暄了起来。 乔老爹见状,忍不住上前喝道。 “老大,这又是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乔童生闻言,立马就不干了,脸色倨傲。 “爹,这可是儿子,在府城结交的好友,读书人,您可不要给儿子丢脸哦!” 乔老爹顿时脸色一沉,嘀咕一声。 “又是来打秋风的,一路货色!” 乔童生顿时不忿道。 “爹,唐兄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老妇人也爬起身来,拉着乔老爹。 “他爹,我看着几人衣着不凡,该不是来占便宜的!” 乔老爹闻言,在唐寅身上打量了一番。 见唐寅穿着虽然同样是长衫,但是没有打补丁,显然要比自家好上不少。 庄墨寒一身衣着同样普通,但是气势不凡。 李令月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倒是显得不凡来。 乔老爹轻哼一声,朝着乔童生喝道。 “你既去镇上见郭教谕,我也不拦你,” “不过,孙女的病也拖不得,你这样,留二两银子下来,其余的银子,你带走!” 乔童生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爹,那郭教谕要的可是十两银子,儿子还得请他小舅子吃酒,就是十两银子还不够呢!” 乔老爹立马怒道。 “十两银子,可是一头牛的价钱了,” “我们家不宽裕,你跟他们好好说说,只要八两,可行?” 乔童生听到这话,满脸的不屑。 “爹,读书人之间,讲究的便是信字,说好十两便是十两,儿子岂能失信于人?” 乔老爹闻言,不由表情一滞。 这老丈,说归说,骂归骂,到底是存着儿子高中的心思。 虽然怒其不争,却也最终妥协。 那老妇人见状,上前扯了扯乔老爹的袖子。 “他爹,你就让他带走吧,万一真中了呢?” 乔老爹顿时不说话了,又是一声叹息。 那乔老二媳妇,却是回过神来,朝着乔童生哭喊道。 “大哥,您就留下二两银子吧,” “回头我少吃些,多干些活,将这银子补上,还不行吗?” 乔童生见状,再次皱眉。 唐寅忍不住笑道。 “哎呀,乔兄,区区十两银子,何足道哉,” “你将银子留给你家侄女看病,郭教谕的银子,小弟帮你出了便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村人们脸上纷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十两银子啊,就这么平白的出了?” 乔家老爹,和老妇人,顿时面露喜色。 桥老二,桥老二媳妇则是喜极而泣,感激的看向一脸淡然的唐寅。 乔童生有些诧异,不过内心还是欢喜的。 李令月倒是回过味来,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相公。 唐寅耸了耸肩,一把夺过乔童生手上的布袋子,扔给老二媳妇,不耐烦的说道。 “区区十两银子,何须争吵,” “走走走,咱们这便去见郭教谕!” 乔童生手上一空,顿时菊花一紧,脸上局促道。 “哎哎,唐兄,这怕是不好吧?” 唐寅斜了他一眼。 “怎么,怕我给不起银子?” 乔童生摆手,表示怎么可能,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警惕。 唐寅见状,朝着李令月努力努嘴。 李令月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元宝出来。 看到金元宝,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乔童生更是眼冒星星。 一个金元宝,五两金子,那就是五十两银子。 “贵人呐......!” 乔童生哀嚎一声,立马朝着唐寅谄媚的笑了起来。 唐寅哈哈一笑。 “乔兄,走吧,在下也想拜会郭教谕!” 乔童生这个时候,眼里哪里还有其它东西,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唐寅走了。 乔童生一走,村人们便也议论纷纷起来。 “这乔童生,真是走了狗屎运,结交了一位贵公子!” “谁说不是呢,这家伙,好大一坨金子啊!” 乔老爹和老妇人,看着唐寅和儿子,远去的身影,不由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儿子真的交好运了?” 两人喜上眉梢,正要看的仔细些,却是眼前一黑,庄墨寒阴沉的脸,便出现在他眼前。 庄墨寒盯着他们沉声喝道。 “纵子如杀子,尔等好自为之吧!” 言罢,拂袖而去。 两人闻言,不由一愣。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后的乔老二则是带着媳妇跪倒在他们身前。 “爹,娘,银子有了,儿子可能去请大夫?” 乔老爹闻言,连忙说道。 “快去吧,可别误了病情!” 两口顿时大喜,站起身来就往村外跑去。 老妇人则是在后面叮嘱道。 “可别请药堂的大夫,他们黑心,贵的狠,我看高瘸子就不错,便宜还医术高明!” 乔老爹闻言,不由喝骂一声。 “放屁,那高瘸子连自己的腿都医不好,狗屁的医术高明!” ...... 唐寅拉着乔童生出了村子,过了木桥。 看到唐寅还有马车,乔童生更是兴奋。 “啊哈,想不到唐兄还有下人,乔某真是眼拙了!” 老方闻言,不由一愣,眼神不善的瞪了乔童生一眼。 唐寅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笑道。 “乔兄,不妨一起同行!” 乔童生自然欣然答应。 随后,马车便继续上路,朝着碗口镇而去。 第525章 臭味相投,顾书生 第五百二十五章臭味相投,顾书生 一路上,李令月策马而行,离马车远远的。 唐寅和乔童生坐在马车内谈笑风生。 庄墨寒不喜乔童生,闭目休息,闭口不言。 乔童生见状,不由好奇的朝着唐寅问道。 “唐兄,这位是?” 唐寅微微一笑。 “这是我爹给我请的西席先生!” 庄墨寒闻言,顿时睁开眼睛,狠狠的瞪了唐寅一眼。 唐寅耸了耸肩。 乔童生却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唐兄家的教书先生!” 同时看向庄墨寒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庄墨寒上位者的气势,让乔童生隐隐感觉这老家伙,不一般,见他不喜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然而,他竟然是唐寅的教书先生。 “我呸,老家伙可真能装!” 乔童生暗骂一声,又脸现和煦之色。 “唐兄,郭教谕那里的银子......!” 唐寅虽然表明了财力,但是他还想最后确认一下,万一到时候,他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 唐寅微微一笑。 “乔兄,实不相瞒,今日唐某来你淮县,便是冲着那府试试题去的!” 乔童生闻言,顿时一脸诧异。 “唐兄也听闻了此事?” “不对啊,曹兄说了,这次试题,自己告诉了我一人而已,” “你从何处听说的?” 唐寅闻言,也是一愣。 “他只告诉了你一人?” 若是试题提前流出来,只是小范围传播,那就麻烦了,自己编的身份靠不住。 唐寅情不自禁的朝着庄墨寒看去。 庄墨寒却是双手环胸,给了他一个自己解决的眼神。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老家伙,你特么才是江浙总督好吗?” 就在唐寅大脑急速运转,想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还没等唐寅理出头绪,马车忽然一震,一阵马儿嘶鸣之后,停了下来。 然后,便是老方的一声轻喝。 “什么人,不要命了?” 唐寅闻言,眼睛一亮,朝着车外喊道。 “老方,怎么了?” 老方掀开车帘,露出他的大脑袋。 “姑爷,有人劫道!” 乔童生闻言,顿时脖子一缩,眼眸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庄墨寒捋了捋长须,脸色平静。 唐寅则是大怒。 “呔,小爷的马车也敢劫,活腻歪了?” 说着,唐寅在老方愕然的眼神中,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大有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 迎面站立的却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书生看到唐寅,顿时大喜,一瘸一拐的凑过来,拱手道。 “真是太好了,这位兄台,你我同为读书人,请务必出手,带小生一程......!”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朝着老方投去询问的眼神。 老方不由得挠了挠头,露出无辜的眼神。 两人对视间,一声娇喝声传来。 “什么人?” 前头探路的李令月也赶了回来,短枪出手,寒光一闪,便架在了书生的脖子上。 书生立马吓尿了,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好汉饶命,在下没有银钱!” 唐寅见状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 马车上却是传来乔童生惊喜的声音。 “咦,顾兄?” 书生闻言,顿时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看向马车上跳下来的乔童生,满脸的委屈。 “呜呜呜,乔兄,救命啊!” 乔童生一脸傲娇的走过去,朝着李令月躬身行礼道。 “弟妹,一场误会,这位是顾兄,乃是乔某的好友,还请切勿伤他性命!” 乔童生是尝试过李令月短枪压迫的,现在看到好友,也败在这柄短枪之下,顿时一阵舒爽,心结尽解。 不是本书生怕死,实在是这女魔头太过厉害! 李令月闻言,顿时朝着唐寅看去,见他点头,这才收起短枪,娇声道。 “下次,别这么咋咋呼呼的了,不然,本姑娘的短枪可不长眼!” 说着,还瞪了乔童生一眼,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人,自私又做作,一身的酸书生毛病。 乔童生被李令月一瞪眼,傲娇的神色,不由得变成了讨好的模样。 唐寅见状,呵呵一笑,上前解围问道。 “乔兄,这位是?” 乔童生看到唐寅过来,这才重新挺起胸膛。 “唐兄,这位是乔某邻村的顾兄,” “顾兄,这位是江宁县的唐兄......!” 乔童生朝着两人一番介绍。 顾姓书生闻言,顿时脸色一喜,朝着唐寅寒暄之后,便再次提出带他一程。 唐寅自然是看在乔童生的面子上,欣然答应下来。 于是乎,马车上挤了四个人。 庄墨寒看到又上来一个人,尤其是看那顾姓书生和乔童生打的火热,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冷哼一声。 “臭味相投!” 顾姓书生见状,顿时一惊,也是问起了庄墨寒的身份。 当得知庄墨寒只是唐寅的请的私人教书先生后,也是同样的露出不屑之色。 顾姓书生见庄墨寒一脸嫌弃的模样,同样在内心“呸”了一声。 “我呸,神气什么,不过是个软骨头而已!” 私人教书先生,也不过是一些不得志的秀才,才会去干的活。 若真有骨气,就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跪舔的时候,不叫软骨头,叫忍辱负重。 一旦看到别人跪舔,那就是没骨气。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齐齐朝着庄墨寒投去一个,“懒得与你这小人计较”的眼神。 庄墨寒微微皱眉,眼看就要发飙了。 唐寅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顾兄,也是去碗口镇?” 顾姓书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神秘兮兮的说道。 “唐兄,乔兄,今日顾某崴了脚,幸得二位兄台相助,” “顾某便不瞒你们了,郭教谕的小舅子,曹旺曹兄,你知道的吧?” “曹兄说了,明年府试试题,已然提前透了出来,只要区区五两银子,两位兄台与我一见如故,......!” 话音未落,乔童生顿时脸色难看的惊呼起来。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 顾姓书生闻言,也是一脸诧异。 “莫非唐兄和乔兄也知道?” “不对啊,那曹旺说了,只告诉了我一人......!” 两人同时震惊,脸上皮肉都忍不住抖了抖。 随后,两人双唇快速无声蠕动,想必是在骂人。 第526章 本官跟你拼了! 唐寅也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乔童生。 倒不是惊讶这个姓曹的营销手段,而是惊讶乔童生,竟然连他爹都骗。 唐寅可是听的清楚,在乔家院子,乔童生要的是十两银子。 尼玛,张嘴就翻倍,你特么可真是个孝子啊! 唐寅忍不住吐槽起来,随后,朝着两人笑道。 “想来,那曹兄,应是顾念同窗之谊,不愿独享这等好事,这才广而告之?” 两人闻言,内心虽然不忿,面上却是附和道。 “想必应该是了,呵呵!” 唐寅对于这样的营销手段,自然是清楚的很。 不过,唐寅很是好奇,这位郭教谕和曹旺,真的提前知道明年的府试试题? 要知道,府试离现在,至少还有四五个月呢! 唐寅咳嗽一声,漫不经心的问道。 “乔兄,顾兄,你们就这么肯定,郭教谕给的试题,是真的?” 此言一出,乔童生顿时面露不满之色。 “唐兄这是哪里话,乔某一向为人仗义,怎会骗你?” 顾姓书生则是解释道。 “唐兄有所不知,这郭教谕虽然只是正八品,但是关系深厚,按察使司的郭佥事,乃是他的亲叔叔,” “而马按察使,兼任江省提学,掌一省学政,嘿嘿......你们懂的!” 唐寅闻言,不由身子一震。 这事,怎么还跟马苏牵扯上了? 一直冷着脸的庄墨寒也忍不住动容,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顾姓书生。 唐寅忍不住,急声问道。 “难道郭教谕搭上了新任马提学的关系?” 顾姓书生呵呵一笑。 “半月前,亲自下令,让郭大人领金陵府学正一职,” “郭教谕既是郭大人的亲侄儿,哪能不照顾自家人?” 乔童生闻言,一脸喜色。 他虽然知道府试试题的消息,却是不知道内因,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 如今看来,那曹旺所言是真的了。 唐寅和庄墨寒对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 府试是由知府大人主持,试题却是有相关的官员来出,这个郭佥事领金陵府学正一职,也是参与出题者之一。 难道金陵的科举,真的这么腐败? 想到这里,庄墨寒收起心中的愤怒,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见状,不动声色,与两人东拉西扯起来。 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一座镇子。 这里便是淮县碗口镇,因地形如碗口而得名。 碗口镇在淮县也算是大镇,起码有两三千的人口。 镇子因为在金陵到淮县的必经之路上,镇上的街道也很是热闹,酒楼茶肆,商铺,应有尽有,不时也能看到路过的书生,赶脚的行商,还有马车驮着货物的大商家。 进入镇子,马车便在乔童生和顾姓书生的带领下,来到街道最繁华的地段,在一幢楼宇前停下。 “嘿嘿,唐兄,到了!” 唐寅跳下马车,抬头一看,不由脸色难看。 眼前的楼宇牌匾处,挂着“碗花楼”的招牌,二楼凭栏处,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卖力的搔首弄姿,吸引过往的行人。 碗口镇竟然还有一座青楼? 唐寅见状,不由脸色尴尬的问道。 “乔兄,顾兄,郭教谕不是在巡查学堂吗?” “咱们,怎么来这了?” 乔童生则是笑道。 “是这里没错,” “曹兄就是约我来碗花楼的!” 一旁的顾姓书生也点头道。 “确实是此地,曹旺也是让我来这找他!” 唐寅皱了皱眉,朝着不远处的李令月看去。 小娘们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乔童生见状,不由缩了缩脖子。 “要不,唐兄就不要进去了,待乔某给你将试题买来?”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这吊毛,倒是想的美,让自己出钱,他去捞好处! 唐寅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笑道。 “二位兄台,且先进去,唐某去找家客栈,去去便来!” 两人见状,也不阻拦,扭头便朝着里面走去。 乔童生则是喊道。 “唐兄,你可一定要来啊!” 唐寅扯了扯嘴角,转过身,朝着老方交待一声,便上了马车。 碗花楼不远处,便有一家客栈。 唐寅一行人,在客栈要了房间,各自将行李放到屋内。 李令月便不满的说道。 “相公又要去那青楼烟花之地?”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 “什么叫又?” “我什么时候去过了?” 李令月冷哼一声。 “相公忘记在金陵,你和太子哥哥......!” 唐寅闻言,顿时败下阵来。 当初和赵睿江臣,三人上青楼嗨皮,被李令月堵门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这可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唐寅上前一把搂住他的小蛮腰,苦着脸道。 “令月,这次事关科举大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李令月被把住脉门,顿时身子一软,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去那种地方......!”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 “那些青楼女子,哪有我家娘子好,” “若不是为了公事,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 李令月闻言,眨了眨眼睛。 “真的?” 唐寅连忙举手发誓。 “自然是真的!” 李令月轻哼一声,柔情的帮他整理了一下长衫,嘴角微微勾起,笑道。 “去可以,回来可是要交课业的!” 唐寅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 交课业,还是唐寅撩拨李令月的时候,发明的词。 没想到,回旋镖发到自己身上了。 怪只怪,小娘们身体素质太好,怎么耕耘都不累。 尝到甜头之后,更是日日索欢。 即便娇妻貌美如花,尤其是练武的身子,让自己爱不释手,但是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哇! 唐寅痛并快乐着。 见李令月满脸的期待,连忙点头应下。 “行,晚上给我备一碗枸杞,本官跟你拼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娇羞的抡起小拳拳,捶了他一把。 唐寅顿时嘿嘿直笑起来。 两人打闹片刻,门外便传来庄墨寒的咳嗽声。 李令月顿时缩回了手。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打开房门。 庄墨寒阴沉着脸,沉声喝道。 “小子,速速跟老夫去碗花楼,” “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科举舞弊......!” 第527章 诗会份子钱 唐寅见状,不由得苦笑一声,给了李令月一个眼神后,连忙跟着走了下楼。 两人出了客栈,老方便也跟了上来。 庄墨寒脸色不善。 唐寅见状,不由得问道。 “庄师,您老莫要动怒,此事应该与马师伯无关!” 庄墨寒闻言,脸色不善气恼道。 “这个马苏,平日里的沉稳都喂狗了,” “老夫让他掌江省学政,就是这么管的?” 唐寅眨了眨眼睛,朝着庄墨寒躬身道。 “科举舞弊,泄露试题可是死罪,” “那郭教谕若是真有府试试题,也不应该只要五两银子,五百两还差不多,” “学生以为,必然是那曹旺,为了银钱,借着名头在行骗!” 庄墨寒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不管怎么说,马苏身为提学官,也逃不了失察之罪,” 说着,庄墨寒咬了咬牙。 “你看老夫怎么收拾他!” 眼见老庄怒火攻心,唐寅也只能在心里替马苏默哀三秒钟。 在老方的护卫下,三人很快又来到碗花楼。 不待有人招呼,三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一次,庄墨寒倒是配合的站在唐寅身后,将西席先生的身份贯彻到底。 老方则是谨慎的观察四周,严格扮演好随从加保镖的岗位。 走进楼内,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 不时的有青楼女子,穿梭在堂间,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一个小镇上的青楼,竟然有这等热闹景象,也算是生意兴隆了。 二楼的楼梯口却是有数名彪形大汉把守着。 几名长衫书生,正在与那些汉子交涉着什么。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也在其中。 唐寅见状,和庄墨寒对视一眼之后,便也走了过去。 乔童生看到唐寅过来,不由得脸色一喜。 “哎哎,唐兄,你可算来了!”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道。 “乔兄,顾兄,这是怎么了?” 乔童生听到这话,立马不满道。 “这曹旺,真不是东西,” “跟我与顾兄说,只一人知晓,如今却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唐寅闻言,看向其他的几名读书人,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货还真敢撒网啊! 唐寅呵呵一笑。 “不管如何,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乔童生闻言,不由苦着脸。 “那曹旺说了,要是登上二楼,参加诗会,就得交五两银子的入门钱!” 唐寅一脸疑惑。 “诗会?五两银子?” “不是......试题吗?” 此言一出,那几名书生也不岔道。 “是啊,当初说好的,五两银子,谁知道成了诗会的入会银子!”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也纷纷加入讨伐的行列。 由不得他们心里不爽。 说好的五两银子买试题,你卖的不止一人就算了,特么还来这一出,五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可是不少钱的。 谁也不傻,就这么白白交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余岁头戴貂帽的青衫书生,走了出来。 “几位兄台,这五两银子,乃是参加诗会的份子钱,诸位若是想参加诗会,便交了银子,若是不想参加,只管出门便是!” 乔童生闻言,顿时凑上前去不满道。 “曹兄,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 乔童生还没说完,便被曹旺挥手打断。 “乔童生,这是我姐夫的意思,你要来便交银子,不来便滚!” 乔童生闻言,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货说的和人家关系亲如兄弟,结果却是呼来喝去。 然而,乔童生似乎已经习惯了,却是忍下了这口气。 “若是我们交了银子,那试题......!” 曹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试题,今日就是读书人之间的诗会......!” 这话一出,顾姓书生顿时不干了。 “姓曹的,你敢骗我?” 其他书生也是脸色不善的盯着他。 眼见惹上了众怒,曹旺却也不急,嘿嘿一笑。 “顾兄,莫要动气,” “诗会上,郭教谕会当场考校诗会学子,出的试题......诸位可要记好了哦!” 曹旺带有暗示性的话,顿时让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顾姓书生闻言,顿时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曹兄的意思是?” 曹旺微微一笑,身上带着一股自信。 “曹某什么也没说,诸位自行决断吧!” 乔童生见状,顿时急了。 “那考校试题可是府试......!” 曹闻言,连忙瞪了他一眼。 这货似乎对乔童生很是不爽,对顾姓书生等人却是和颜悦色的多。 其实也不奇怪,那些读书人,大多身上的衣着都比乔童生的要好,显然家境也要强不少。 有钱就是爷,曹旺自然要和善一些。 乔童生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虽然受到不公待遇,乔童生也不敢生气,而是看向唐寅。 他的门票钱,还得指望唐寅呢。 唐寅见状,脸上带着微笑,内心却是疯狂吐槽。 这个曹旺或者说郭教谕,不简单啊。 用话术将人骗过来,然后以诗会的名义收钱,诗会考校,暗指试题。 到时候,就算出事,也拿不到他们的把柄。 这些读书人中,也有脑子灵光的,很快就想到了曹旺的把戏。 然而,府试过后,就是秀才,这样的诱惑,没人愿意放弃。 咬了咬牙,便有几名学子,当场交了钱,上得楼去。 只有一人,跺了跺脚,转身出了碗花楼。 曹旺见状,也不阻拦。 顾姓书生沉思片刻,便从钱袋里,取出五两银子交给曹旺,随后看向唐寅。 唐寅微微一笑大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摸出十五两银子,指了指自己和庄墨寒三人。 “这是我与乔兄三人的份子钱!” 乔童生见状,顿时一喜,朝着唐寅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曹旺看到唐寅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你是何人,为何我没见过你?” 乔童生闻言,顿时扬起下巴。 “曹兄,这位是......!” 唐寅见状,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接过话题。 “在下姓唐,江宁学子,与乔兄顾兄,乃是好友,今日慕名而来......!” 乔童生孤陋寡闻,这曹旺上面是一县教谕,指不定就认识自己,那就没得玩了。 曹旺闻言,不由朝着顾姓书生看去。 顾姓书生笑道。 “唐兄确实是顾某的朋友!” 曹旺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收了银子,让开路。 唐寅和庄墨寒对视一眼。 而后,撩起袍服,上楼而去。 第528章 春兰为题 上得二楼,这里要清静不少,几个包间之间的隔板被拆开,形成了大雅间。 雅间内,安排了许多桌子,已经坐了三十四人,都是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临溪的窗户边上,还搭建了一个戏台,几名青楼女子,正在唱曲,咿咿呀呀的,按照韵律唱着不知名的诗词。 那些青楼女子,虽然唱的热闹,里面的读书人却是无心观赏,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不停的在谈论着什么。 庄墨寒皱了皱眉,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唐寅见状,也跟了过来。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也跟着坐了过来。 此时诗会,还没开始。 乔童生见气氛有些凝重,便没话找话。 “唐兄,你家娘子呢?” 唐寅不由无语。 就你这情商,能考上童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姓书生闻言,也开玩笑似的笑道。 “是啊,弟妹巾帼不让须眉一般的人物,她能让你轻易出来?”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我家娘子最是贤惠不过,怎会拈酸吃醋?” 顾姓书生闻言,不由得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 “还是唐兄,御妇有道!” 唐寅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是暗骂这货傻逼。 你特么去御一个试试? 李校尉哪是那么好搞定的。 要不是庄墨寒,少不得唐寅晚上回去要吃挂劳,即便如此,回去也得交公粮。 唐寅摇了摇头,打算应付几句,旁边桌子读书人的对话,便传了过来。 “哎哎,尔等可听闻了,今日那沈训导,也去了学堂,与郭教谕针锋相对,好一阵吵!” “沈先生本是县里的训导,上月被县令大人好一顿训斥,如今闲赋在家,他怎么会与郭教谕争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听闻那沈训导狂傲自大,不听宣调,已经被勒令辞官了!” “嗨,尔等真是孤陋寡闻,前段时日,金陵因官学之事,都吵翻天了,白鹿和桐庐书院的学子和许多百姓,反对官学,连宗老和年院长,都被抓了,” “那沈训导反对官学,这才被县令大人所不喜,如今官学被封,他自然也受到牵连。” “哎,沈训导,为人也算不错,真是可惜了!” “在下倒是觉得官学不错,沈训导非要和江浙总督府对着干,那不是找死吗?” “这下好了,官学被封了,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一桌读书人,有为沈训导鸣不平的,也有觉得官学被封可惜的。 庄墨寒听着这些议论,脸上变幻不断,今日来此,本是想看看江省科举的黑暗,没想到还能听到官学的议论。 庄墨寒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会意,站起身来朝着乔童生和顾姓书生拱手道。 “乔兄,顾兄,这沈训导又是何人?” 乔童生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脸色难看,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顾姓书生倒是笑道。 “沈先生是我们淮县的训导大人,为人不错,就是古板了些!” 县训导,便是县教谕的助手,主要负责监督和管理学生的日常,纠正学子的不良行为,相当于教导主任的职位。 庄墨寒闻言,不由开口问道。 “他为何要反对官学?” 顾姓书生闻言,不由一愣。 他和唐寅等人同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庄墨寒开口。 没想到唐兄的西席先生,还挺有威严。 顾姓书生脑海里产生一个怪异的想法,摇了摇头,这才回道。 “庄先生,沈训导为何要反对官学,学会也不知道!” 庄墨寒听到这个回答,顿时眼神一凝。 顾姓书生被吓了一跳。 唐寅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顾兄和乔兄以为,这官学之事,何如?” 乔童生闻言,终于找到个自己能说的话题。 “我当然是支持总督大人了!” 唐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期待他说出建设性的意见。 然而,这货却是点到为止,似乎只是为了拍马屁。 唐寅不由撇了撇嘴,转向顾姓书生。 “顾兄以为呢?” 顾姓书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在下也说不好,然,县里本就有县学,如今又来个官学,岂不是多此一举?” 庄墨寒不由一瞪眼,沉声问道。 “县学只收秀才,官学可是童生和蒙童都收的,且都是免束修,如何会多此一举?” 顾姓书生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呐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庄墨寒强大的压迫,急的额头直冒汗。 唐寅见状,不由打了个哈哈。 “顾兄无须在意,庄先生,也只是这么一问。” 顾姓书生闻言,这才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雅间里的学子们,纷纷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处躬身行礼。 “学生参见教谕大人!” 唐寅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四十余岁左右,一身官服的男子,微笑着走了进来,与众人打招呼。 随行的还有几名衣着富贵的男子。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见状,也是脸色恭敬的站起身行礼。 在场之人,也就唐寅和庄墨寒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原位稳如泰山。 两人的行为,顿时显得颇为突兀。 郭教谕见状,脸上顿时闪过不快之色,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带着几人,来到主位坐好,这才笑道。 “诸位,今日诗会,乃是吾等读书人之间的雅事,不是县学授课,就不要拘礼了,都坐下吧!”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朝着庄墨寒和唐寅看去。 两人就像没看到似的,依旧稳坐钓鱼台。 郭教谕不由皱了皱眉。 一旁的曹旺见状,上前在郭教谕耳边嘀咕了几句。 郭教谕闻言,脸上这才重现喜色,朝着他摆了摆手。 随后站起身来笑道。 “既是诗会,本官就起个头,今日以便春兰为题,诸位尽可赋诗,本官来做评判!”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为之一震。 春兰,夏竹,秋菊,冬梅。 现在是冬天,正常来说,应该以冬梅为题。 郭教谕偏偏以春兰为题。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府试的试贴诗与春兰有关? 曹旺见状,眼含笑意,朝着众人高声喊道。 “诸位,春兰为题,想必不难吧?” “快快提笔,赋诗吧!” 第529章 真正的目标 一众学子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纷纷摇头晃脑的构思起来。 唐寅和庄墨寒脸色有些难看。 难道明年府试的试贴诗,真是春兰为题? 春兰这个题目,也有不少府试试贴诗,用这个为题目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郭教谕在出完题目之后,便与那几名衣着富贵的男子,攀谈了起来。 与会学子,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童生和顾姓书生,也一脸凝重的,开始构思诗词。 不一会,便有学子,写出了诗词。 郭教谕果然不厌其烦的给予点评。 现场虽有三十四学子,然而,诗词本就不多,点评也很快。 唐寅和庄墨寒却是听的直摇头。 不说唐寅可是被诗仙,诗圣的诗词熏陶过的,即便是庄墨寒也是一脸的无语。 这些人的水平,无异于“山下一群鹅,嘘声赶落河”的水平。 乔童生的诗词,更是连打油诗都算不上。 这让好为人师的老庄,顿时就黑了脸。 这里的学子,大多都是童生,就这水准? 郭教谕被这么多粑粑呼脸上,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还不住的点头。 特么的,唐寅终于知道,这个郭教谕和曹旺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了。 就这些人的读书水准,能考上才怪。 坑你就坑你了,你能咋地? 诗词点评很快结束。 郭教谕笑着站起身,带着几位男子,走了出去。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 “曹兄,教谕大人这么走了?” 曹旺闻言,顿时呵呵一笑。 “诗会已然结束,诸位也得了好处,这边散了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 尼玛,五两银子,就这? 不少人,顿时不满了起来。 “曹兄,诗会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 曹旺闻言,脸色一变。 “我说诸位,教谕大人可是公务繁忙,为尔等点评诗词,还不知足?” 此言一出,不少学子,顿时闭上了嘴。 五两银子换一首试贴诗,倒也不算贵。 也有不满足的学子,不由站起身来问道。 “曹兄,我等也知道教谕大人公务繁忙,只不过,区区一首诗词,却是无法解渴啊!” 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少学子的共鸣。 “是啊是啊,教谕大人,可还有八股教我等?” 曹旺闻言,这才笑了起来。 “教谕大人虽然公务繁忙,然,为了诸位的学业,再操劳一二,倒也无妨,” “教谕大人,昨日便与在下言道,有一四书题,颇有意思,若是诸位感兴趣,或可留下来,听上一听!” 众人学子闻言,顿时大喜。 四书题啊,这可和试贴诗不一样。 那可是真正的考试题目。 众人立马表示。 “吾等,自然愿意留下来,聆听教谕大人教诲!” 曹旺见状,顿时嘿嘿直笑。 “若是愿意留下来,听课的,那边奉上五百两束修,” “曹某这便去请教谕大人!” 一听这话,热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曹旺。 乔童生更是浑身颤抖。 “五......五十百?”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 乔童生别说五百两,五两也还是唐寅出的呢! 然而,科举取士,再进一步就是秀才老爷,这可是巨大的诱惑。 没人不为之心动。 果然,为了府试取中,有些富贵的学子,顿时咬了咬牙。 “曹兄,这个银子,在下出了,还请教谕大人教诲!” 曹旺闻言,顿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想留下来的仁兄,到曹某这里交银子,” “不想留下来的,便去了吧,在下就不送了!” 唐寅和庄墨寒,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若是之前,唐寅肯定以为这就是一场骗局,将人诓骗过来,一步步引诱,一步步上当。 府试试题,可不是开玩笑,区区五两银子就给你? 想多了吧? 然而,如今看来,事情可能正在朝他们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唐寅和庄墨寒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便有了决定。 现场三十四个童生,能够出的起五百两的,屈指可数。 最终有九名学子,交了银子,留了下来。 其余之人,虽然不愿离去,却是被曹旺带来的彪形大汉给赶了出去。 乔童生自然是在被驱赶之列。 这货虽然不舍,但是唐寅也不会再给他交这个钱。 令人意外的,便是顾姓书生。 这货,竟然,也留了下来。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顾兄,你哪里来的银子?” 顾姓书生,衣着虽然比乔童生要好很多,但是绝对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顾姓书生则是苦笑道。 “唐兄,实不相瞒,这五百两银子,乃是家父卖了大半家业,又借了不少,这才凑齐!” 唐寅顿时皱了皱眉。 “如此说来,顾兄早就知道五百两银子之事?” 顾姓书生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数日之前,曹旺找到我,便说明了此事,” “只不过,在下也没有想到,郭教谕会是以这种方式!”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 难怪曹旺要单独告诉每一个人,原来这也是筛选的过程。 他定然是将所有人的家底,都摸清了底,和每个人说的内容,也有所不同。 比如乔童生这样的穷鬼,最多也就只能榨出五两银子的油水。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这些留下来的人。 九个人,就是四千五百两银子。 这还只是一个镇子。 整个淮县,会有多少人愿意出这个银子? 一时间,唐寅都给震惊了。 本以为的一场闹剧,真有可能是真的科举舞弊啊! 庄墨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半生为官,半生为人师表,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能哀其不幸。 唐寅震惊之时,那曹旺也来到了唐寅身前,脸色不善的说道。 “这位兄台,请吧!” 唐寅见状,脸色不变,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在下也愿意留下来,聆听教谕大人的教诲!” 本以为曹旺会收下银子。 然而,只听曹旺轻笑一声,语气一变。 “抱歉,兄台不在曹某的名单中,请吧!” 第530章 障眼法 听到这话,唐寅顿时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曹旺闻言,冷笑道。 “意思就是,兄台不是我淮县人,没有资格聆听教谕大人的授课!” 说着,曹旺挥了挥手,两名彪形大汉顿时围了过来。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过来,这场诗会,早有预谋。 没有在他们名单上的人,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顾姓书生闻言,顿时朝着曹旺抱拳道。 “曹兄,唐兄乃顾某好友,还请......!” 曹旺不等顾姓书生说完,便挥手打断道。 “顾兄,非是曹某不给你面子,” “这是教谕大人的意思!” 此言一出,顾姓书生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唐寅见状,不由朝着庄墨寒看去。 庄墨寒虽然脸色难看,但是却依旧没有发作。 老家伙,虽然内心愤怒,但是身为内阁辅臣,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唐寅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朝着曹旺拱手一礼,随后,从怀里再次取出一千两银子。 “曹兄,唐某是真心想聆听教谕大人的教诲,还请通融一二!” 曹旺看到两张大明钱庄的千两通票,脸现贪婪之色,不过却是依旧摇头道。 “唐兄,实在对不住了,教谕大人的授课,不接待外地学子!” 其余留下来的学子,皆是深吸口气,一脸悻悻的看着唐寅和庄墨寒。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唐寅两人是外地的学子,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同时心里兴起一股傲然之色。 “看,教谕大人的授课,不是有银子,就能听的!” 唐寅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庄墨寒却是站起身笑道。 “公子,既然这里,不欢迎我等,我等便暂时告退吧,” “明日还得去玉县游学呢!” 唐寅闻言,立马会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落之色。 “既然如此,唐某便告辞了!” 说着,两人便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唐寅和庄墨寒一走,曹旺这才恢复了笑容。 “在下,这便去请教谕大人!” 曹旺说完,不等众人开口,出了雅间,来到隔壁的小包间。 包间内,郭教谕正端坐在里面喝茶,看到曹旺过来,缓缓问道。 “那两人可离开了?” 曹旺躬着身子回道。 “姐夫,走了,” “那位唐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两千两银子啊!” 郭教谕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此事关系重大,本就行事草率,” “若是不是上头崔的紧,我也不会冒这个险,” “这些不知根知底的银子,还是不要为好!” 曹旺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 “姐夫,我自然知道关系重大,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郭教谕闻言,嘿嘿一笑。 “区区两千两,不足为道,” “此事,若是成了,日后我升了官,还怕找补不回来?” 曹旺顿时一喜。 “姐夫,那件事,有眉目了?” 郭教谕挑了挑眉。 “只要银子足够,年后,便能走马上任,嘿嘿,本官当了这么多年的教谕,也该弄个县尊当当了!” 曹旺顿时内心一动。 “恭喜姐夫,啊不......县尊大人!” 郭教谕闻言,瞥了他一眼。 “你好好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曹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多谢姐夫!” 郭教谕摆了摆手。 “外面情形如何?” 曹旺回道。 “有九人留了下来,与姐夫预计的多了一人!” 郭教谕点了点头。 “嗯,只要知根知底,倒也无妨!” 顿了顿,郭教谕脸色一正说道。 “你切记,让他们闭上嘴!” 曹旺闻言,小心说道。 “姐夫放心,我会让他们闭嘴的,” “那些出了五两银子的人怎么办?” 郭教谕冷笑一声。 “他们只是添头,那试贴诗,根本就不是春兰!” 曹旺不由一惊。 “试贴诗不是春兰?” 郭教谕呵呵一笑。 “府试过后,定然会有人弹劾,届时按察使司会有人来巡查,这些人,便是见证,” “本官今日,只是来参加诗会,指点他们诗词,并无违规,” “就算他们发现上当,想必按察使司的人,也不会相信,区区五两银子,能买到府试试题!” 曹旺听到这话,不由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这些人反倒能证明姐夫的清白,” “只要那九人,考中秀才,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郭教谕却是摇了摇头。 “他们也不一定能考中!” 曹旺顿时有些懵。 “姐夫,这......!” 郭教谕摆了摆手。 “五百两,也只能给他们一道四书真题,能不能中,就看天意了!” 曹旺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府试最重要的便是第一场。 一场考试中,最关键的四书五经,有三道之多。 只有其中一道试题,只能说增加了考中的几率,但是百分之百考中,还言之过早。 “姐夫的意思是?” 郭教谕莞尔一笑。 “这九人,也只是本官的障眼法,” “本官给了三道题,对了其中一道,就算查出来,也只能说我押题,押中了,没人能说什么,” “五百两银子,他们也不亏,如此一来,本官才能摘出去!” 曹旺顿时一惊。 “这些人,都是障眼法?” 郭教谕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真正的客人,是方才那五人,他们才是淮县真正的富户,” “三道真题,每人一万两银子。” 曹旺闻言,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 “五万两?” 郭教谕不由脸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曹旺自知失言,轻轻掌了自己的嘴。 郭教谕见状,这才恢复了神色,轻叹口气。 “其实本官也不想如此,走官需要的银子太多,足足六万两,否则,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如今我也只能殊死一搏了。” 曹旺闻言,咬了咬牙。 “姐夫放心,您的谋划如此缜密,定然不会有事的!” 郭教谕哈哈一笑,取出一张宣纸,递给他。 “一会,我就不出面了,你拿三道题给他们,其中......只有一道是真的!” 曹旺不由绷紧了身子,站的笔直。 “姐夫,您就瞧好吧!” 说着,取过宣纸,出了包间,大步而去。 曹旺走后,郭教谕站起身,来到窗边,看着楼外街道对面的茶铺,忽然叹息一声。 “阁老勿怪,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第531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唐寅和庄墨寒出了碗花楼,并未离开,而是走进了对面的茶铺。 对于被赶出雅间一事,庄墨寒倒是不在意。 这种科举舞弊大案,要是那么容易就探听实情,那就太假了。 如今,他们也只能等待。 庄墨寒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愤怒,这才朝着唐寅说道。 “小子,你觉得那郭教谕的府试试题,是不是真的?” 唐寅摇了摇头。 “这个不好说,” “那首春兰的试贴诗,应该不是真的,” “后面的题,倒是有可能!” 庄墨寒闻言,轻哼一声。 “府试试题卖五百两,他们也真敢!”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庄师,若是真的,您打算如何处置?” 庄墨寒一挺胸膛。 “似这等败类,自然是按律处置,难道还要留着他们?”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庄师莫急,一会人出来了,让学生来问好了!” 庄墨寒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同时也表达了认可。 两人就慢慢的等着。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九名学子这才下了楼,满脸激动的走出万花楼。 顾姓书生,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出了碗花楼,便径直朝着街道走去。 刚走过一个路口的拐角,便被人扯进了巷子里。 顾姓书生顿时吓尿了,想要呼喊,却是被人死死捂着嘴,想要挣扎,却是感觉脖颈一疼,便晕死了过去。 随后,一辆马车驶出巷子,来到茶铺前。 唐寅和庄墨寒见状,站起身,便也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唐寅不由一愣。 “老方,怎么回事,乔童生怎么也在?” 老方头也不回的小声道。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为了打草惊蛇,我就一并打晕了!”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庄墨寒却是急道。 “休要啰嗦,快去客栈!” 老方顿时呼喝一声,马车朝着客栈而去。 客栈后院,老方敲了敲门,院门打开。 王朝的脸露了出来,看到唐寅和庄墨寒连忙行礼。 “阁老,大人......!” 庄墨寒摆了摆手。 一行人走了进去。 里面马汉等百余名暗卫,已经将客栈后院包了下来。 唐寅和庄墨寒朝着里面走去,一众暗卫连忙行礼。 老方则是一手拎着一人,跟在身后。 穿过院子,来到一间房间,打开之后,老方将人扔在了地上。 王朝熟练的将人绑了起来。 庄墨寒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唐寅朝着两人努力努嘴。 老方找来一盆凉水。 噗嗤一声,顾姓书生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顾姓书生悠悠醒来,便看到唐寅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随后,便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顾姓书生顿时哭丧着脸。 “唐兄,啊不,好汉饶命,小生身上已经没银子了!” 老方闻言,不由怒喝一声。 “呸,你当我家姑爷是强盗呢?” “谁要你的银子了?” 顾姓书生顿时一愣。 “不是要银子?” 唐寅耸了耸肩。 “顾兄,在下与你虽然相识不久,也算缘分一场,” “一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我满意,便放你离开,若是不满意......!” 唐寅拉长了声音,身后的王朝,立马配合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锵,泛着寒光的腰刀,顿时将顾姓书生吓的直哆嗦。 “唐兄,我说,我什么都说......!” 唐寅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吧,我走后,那郭教谕可给了你府试试题?” 顾姓书生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唐兄啊,你要试题考秀才,也不需如此吧?” 唐寅朝着他拱了拱手。 “在下考取功名心切,还望顾兄告知!” 顾姓书生却是摇了摇头。 “不行啊,唐兄,那曹旺说了,试题只能我们知道,不能外传!” 唐寅微微一笑。 “唐某补你五百两银子如何?” 顾姓书生闻言,眼睛一亮,然而,这货虽然动心,却是依旧晃了晃脑袋。 “不行,不行,我不能说,若是我说了,连参加府试的机会都没了!” 唐寅见状,顿时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参与了,郭教谕肯定有手段,让他们闭嘴的。 唐寅转头朝着庄墨寒看去,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笑道。 “你若是不说,今日恐怕走不出去哦!” 顾姓书生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连连哀求。 “唐兄啊,非是我不愿说,是我不能说啊,” “若是我说出去,我顾家全家都会遭灾的!” 唐寅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顾兄啊,唐某很能理解你,” “但是在下也是情非得已,那就对不住了!” 唐寅转过身,朝着一旁走去。 顾姓书生顿时大惊。 “哎哎,唐兄,你要干什么?” 唐寅却是走了回来,手上拎着一瓢冷水,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泼在乔童生的脸上。 乔童生顿时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别杀我!” “唐兄,有话好说,我是乔童生啊!” 唐寅摆了摆手。 老方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我家姑爷问话,你就老实回答,别大呼小叫的!” 不知道老方是不是报复,这一巴掌尤其用力,乔童生顿时被打的满脸是血,惊恐之下,连连点头。 “呜呜,我回答,我老实回答!” 一旁的顾姓书生见状,也是吓的缩了缩脖子。 唐寅撇了撇嘴,上前指着顾姓书生。 “顾兄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几口人?” “有多少亲戚,多少家财?” 乔童生不由一愣。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顾姓书生闻言,却是一脸的惊恐。 “祸不及家人,唐兄饶命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呜呜呜!” 顾姓书生哪里还不知道唐寅的用意。 既然别人能用你全家威胁你,我也可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种阵仗,他哪里扛得住,当下就将之后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唐寅等人走后,他们九人也没有见到郭教谕,不过,曹旺却是给了他们三道试题,直言其中一道,便是府试第一场的四书题。 众人收到试题,顿时喜出望外,五百两银子,花的值。 只不过,他们也收到了死亡威胁,这试题可是郭教谕冒着杀头危险才给他们的,若是泄露出去,他们全家都要死。 第532章 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听审的庄墨寒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一群败类,死不足惜,” “王朝,去将人,给老夫统统抓来!” 顾姓书生和乔童生,顿时吓的鹌鹑一样。 王朝闻言,朝着庄墨寒一抱拳。 “是,标下这就去办!” 还没等王朝走出门去,只听唐寅轻喝一声。 “慢着!” 王朝不由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唐寅。 庄墨寒见状,也不满道。 “小子,你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放过这些败类?” 唐寅朝着他拱了拱手。 “庄师,还请让学生再问问!” 庄墨寒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反对。 唐寅见状,朝着顾姓书生沉声问道。 “你确定,曹旺说的是,三道试题,只有一道是真的?” 顾姓书生闻言,连连点头。 “是啊,曹旺就是这么说的!” 庄墨寒见状,也问道。 “三道试题,只要找人做题,他们提前默下来,到时候,必然取中几率大大增加,如此舞弊手段,难道还有问题?”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庄师,你可记得,今日他们是以诗会的名义,召集这些童生前来,而后又是以授课的名义,留下了他们,偏偏将我们这些外人赶走?” 庄墨寒闻言,顿时一愣。 “你是说,这些只是是幌子?” 唐寅深吸口气。 “恐怕就是如此了,三道试题,只有一道是真题,即便被审问,他只说是押题,庄师又该如何应对?” 庄墨寒闻言,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押题在这个时代的科举中,是常见的。 押中了只能说,是人家厉害,并不能说明什么。 庄墨寒不由气恼道。 “事实据在,老夫亲眼所见,难道还治不了他们的罪?”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王朝和老方,侍立在一旁,等着命令。 唐寅低着头,脸色阴沉的可怕。 顾姓书生和乔童生,两人此刻还没搞明白,唐寅等人的身份,只以为他们是强盗,吓的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惹得唐寅他们发怒。 乔童生想到之前,还兄长弟短的唐寅,此刻犹如盗匪一般的行径,更是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庄墨寒本就不喜欢乔童生,又被郭教谕的手段,给弄的心烦意乱,顿时厌烦的瞪了他一眼。 乔童生见状,更是害怕。 “呜呜呜,唐兄,乔某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没钱,你们要打家劫舍,也不应该找我们啊!” 顾姓书生闻言,也哭丧着脸道。 “是啊,唐兄,我和乔兄就是普通人家,一穷二白的,” “方才诗会上,那几位富户,他们可有的是银子,你去找他们啊!” 唐寅闻言,顿时抬起头来,猛的看向顾姓书生。 “你说什么?” 顾姓书生顿时被唐寅的眼神吓了一跳,呐呐的道。 “我......我,我和乔兄一穷二白!” “不对,下一句!” “诗会上,同郭教谕一起进雅间的几人,乃是淮县的富户,他们有的是银子......!” 听到这里,唐寅似乎抓到了什么,转身朝着庄墨寒急道。 “庄师,我明白了!” 庄墨寒闻言,一脸发愣。 “你明白什么了?” 唐寅勾起唇角,缓缓说道。 “府试试题,五百两一个人,方才留下的只区区九人,也就四千五百两,” “学生一直想不明白,一县教谕,正八品官吏,怎会为了区区四千两银子,就敢如此大胆,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府试试题外泄,” “如今看来,真正买题的人,是那几个富户才对!” 庄墨寒闻言,皱了皱眉。 “此言何解?” 唐寅见状,抱拳回道。 “庄师,无论是那试贴诗,还是那一道四书题,那郭教谕都有说辞,” “如今想来,都是掩人耳目罢了,真正舞弊的,是那几个富户,他们必然是出了大价钱,买走了所有府试试题!” 庄墨寒负着手,来回踱步,片刻后,轻哼声道。 “那姓郭的,倒是好算计,真要有人查起来,便只会查这些童生,反倒是忽略了那几个富户!”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想来便是如此了!” 庄墨寒顿时冷哼一声。 “好,好,好,老夫纵横官场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有心机之人!” 说着,庄墨寒指着乔童生和顾姓书生,朝着王朝喝道。 “王朝,人交给你了,务必人统统给老夫抓回来,若是证据确凿,看老夫不扒了他们的皮!” 王朝闻言,连忙躬身称是。 庄墨寒轻哼一声,负着手,走出房间。 唐寅见状,带着老方,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内,就剩下王朝和乔童生,顾姓书生三人。 此时的乔童生和顾姓书生,也意识到了不对。 乔童生情不自禁的问道。 “唐......唐兄的西席,到......到底是什么人?” 王朝冷笑一声。 “那是本朝内阁辅臣,江浙总督庄阁老!” 乔童生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阁......阁老?” 王朝从一旁的桌上,抽出一柄小刀,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们这两个货,真是可爱,一直对阁老出言不逊,” “本千户,若是不拿出点真东西,都对不起你们!” 乔童生见王朝一脸诡异的笑容,顿时“嗝”的一声,吓晕了过去。 顾姓书生虽然没有被吓晕过去,也是一脸惊恐。 “好汉,大哥,爷爷,你不要杀我,” “我和唐兄,唐大人可是一见如故,顾某也没有对庄阁老不敬啊......!” 好半天后,房间门再次被打开。 王朝走了出来,握着腰刀,朝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燃起了炭火,倒是较为温暖,炭炉上,还烧着茶水。 李令月换了一身女装,正在炭炉边上忙活着。 此时的庄墨寒,正悠悠的喝着李令月泡的茶,完全没有方才的愤怒。 唐寅则是在一旁,不满道。 “庄师,我家娘子虽然是你的属下,你也不能公器私用吧?” “我都还没让她这么伺候过呢!” 李令月闻言,不由得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不过,偷偷的给他也倒了一杯。 庄墨寒滋溜一口,喝干一杯茶水,笑道。 “嗯,令月的茶道是越来越娴熟了,” “给老夫再来一杯!” 第533章 请君入瓮? 唐寅不由得的翻白眼。 庄墨寒倒是对唐寅的无礼,倒是毫不在意,反倒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真论起来,你岳父都是老夫的晚辈,晚辈伺候长辈,有何不可?” 唐寅对此,只能无言以对。 老家伙,年纪大,辈分也大,身份地位,都是牛逼克拉斯。 李令月见状,轻轻碰了碰唐寅。 唐寅则是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庄墨寒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老方的声音。 “阁老,姑爷,小姐,王朝来了!” 李令月闻言,看了庄墨寒一眼,见他点头后,这才轻声道。 “让他进来吧!” 屋门吱吖一声打开,王朝跨步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阁老,唐大人,李大人......!” 庄墨寒挥了挥手,问道。 “如何了?” 王朝躬着身子回道。 “那乔童生应该没什么问题,顾姓书生......不好说!” 庄墨寒闻言,眼神一凝。 “说清楚些!” 王朝连忙抬起头来,说道。 “据末将的观察,那顾姓书生,应该没那么简单,” “在阁老透露出身份的时候,乔童生吓的当场晕了过去,” “顾姓书生虽然害怕,但是头脑清晰,言语中,似乎早已知晓阁老和大人的身份,害怕显然是装出来的!” 唐寅顿时问道。 “那就是有问题咯?” 王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回大人,末将派人去查了,那顾姓书生确有其人,非凭空捏造!”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皱眉,看向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说道。 “庄师,无论怎么看,此人应该不是普通的读书人,既然有问题,咱们该小心些才是!” 庄墨寒点了点头。 “此人,半路出现,与我们接触,看似合理,其实一步步在引导我们,参与到这场科举舞弊案中,” “还好你机敏,察觉此人有问题,也不枉老夫陪你演这场戏!” 唐寅顿时微微一笑,朝他竖起大拇指。 “庄师,好演技!” 庄墨寒呵呵一笑,随后,捋了捋长须,又问道。 “只是老夫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小子,你可看破此中内情?”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学生也看不懂,” “不过,应该是冲着官学来的!” 庄墨寒点了点头。 “老夫也以为如此!” 说着,庄墨寒叹了口气。 “想不到,老夫只是出门寻访,便有如此多人惦记着,” “看来,这官学着实不简单呐!”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官学看似惠及天下百姓,实则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即便是陛下推动官学,也只是想平衡朝堂的门阀党争罢了!” 庄墨寒见状,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之色,片刻之后,这才沉声道。 “小子,有些事情,看的太透,并非好事,” “你我只需做到紧守本心便好!” 唐寅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朝着拱手道。 “庄师的谆谆教导,学生铭记于心!” 庄墨寒见状,顿时微微一笑。 “你也不必揶揄老夫,” “老夫此生,经历过数次大起大落,也看开了,无论是何人,所求的无非利益二字,区别不过是多人的利,或少人的利,” “老夫推行官学,想的不过是,让百姓们多一条选择的路罢了!”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多少人,深陷朝堂这座大染缸之中,无法自拔,渐渐的就失去了当初的雄心壮志。 这老家伙,倒是真正的君子。 不过,这种问题,完全没有讨论的必要,到底如何,还要看实际的结果。 做成了,你便是圣人,受人敬仰。 失败了,不过是另一个王安石罢了。 想到这里,唐寅转移了话题。 “既然这郭教谕是冲着我们来的,庄师打算如何处置?” 庄墨寒闻言,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呢?” 唐寅扯了扯嘴角。 “请君入瓮?” 庄墨寒坐直了身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老夫三个弟子,各有所长,唯独喜欢你这个徒孙!,所言所行,皆合乎老夫心意,” “此事,你便大胆去办吧,老夫给你兜着!” 唐寅见状,再次翻了个白眼。 老家伙,就爱占自己便宜。 摇了摇头,唐寅站起身,朝着王朝招了招手。 两人出了屋子,唐寅朝着王朝问道。 “那几位富,可查问出来了?” 王朝闻言,连忙回道。 “大人,都查出来了,” “三人乃是淮县的大户,另外两人是乡绅,皆是有钱的主!” 唐寅点了点头,又问道。 “淮县县令,可参与了此事?” 王朝摇了摇头。 “末将未查出来,那郭教谕进入碗花楼后,一直就没出来,” “也没见有人与他接触!” 唐寅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派人去将那五名富户,抓回来!” “另外,看好县衙的动向,若有异动,统统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王朝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紧。 “末将明白!” 王朝得令之后,匆匆而去。 唐寅见状,又朝着老方使了个眼色。 老方立马凑了过来。 “怎么了姑爷?” 唐寅着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老方立马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 翌日清晨。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如北方寒冷,大雪满天,然而,也下起了小雪。 唐寅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柳絮般的雪花,怔怔出神。 直到一件披风盖在自己身上,唐寅这才惊醒过来。 转头看着明眸贝齿的李令月,轻轻笑道。 “醒了?” 李令月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 “相公在想什么呢?”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将李令月揽入怀中。 “我在想,我家娘子昨夜睡的可好?” 李令月顿时脸上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 “坏人!” 唐寅顿时哈哈一笑,关上窗户,拉着她往床榻走去。 “啊,相公......!” 李令月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唐寅不由得一阵无语,看了一眼一脸不满的李令月,最终还是上前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马汉哭丧着脸。 “大人,出事了!” 第534章 一环扣一环 唐寅闻言,不由一惊,急忙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马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王朝昨夜去抓人,半道上,人突然死了!” 唐寅顿时身子一紧。 “什么,突然死了?” “怎么死的?” 马汉苦着脸。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王朝带着暗卫去抓人,回来后,便去了阁老那里,” “阁老发了好大的火,大人您可要给我哥哥说些好话呀!” 唐寅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 “庄师呢?” 马汉连忙回道。 “庄阁老已经在后院了!” 说着,脸上带着紧张之色。 “唐大人,这......!” 唐寅摆了摆手。 “去看看再说!” 说着,走回房间内。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令月已经换好了劲装,手持短枪,见唐寅走来,隐隐一笑。 “相公,妾身陪你去看看!” 唐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出了房门,径直朝着后院。 一路来到后院。 院子里,依旧是被暗卫重重围着,中间却是躺着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现场气氛有些沉重。 庄墨寒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众暗卫,连大气都不敢出。 顾姓书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朝躬着身子,满头大汗,一动都不敢动。 看到唐寅等人过来,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 唐寅见状,给了王朝一个眼色之后,这才上前行礼。 “庄师!” 庄墨寒转过头来,看着他沉声道。 “五个活生生的人,半道上,无故中毒身亡,你好好看看吧!” 庄墨寒语气不善,显然火气不小。 唐寅闻言,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之后,朝着王朝沉声问道。 “王朝,怎么回事?” 王朝低着头,神色慌张的回道。 “唐大人,末将带着顾姓书生去抓人,本来一切顺利,” “回来的路上,不知为何,这些人就像齐齐中了毒!” 唐寅脸色难看。 “你也是暗卫的老人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王朝顿时苦着脸。 “大人明鉴,末将抓了人后,一刻都未停留,这一路上,末将也都时刻小心看着,从未让外人接触过人犯!”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脸露诧异之色。 “从未让外人接触过人犯?” 王朝连忙回道。 “回大人,确实没有外人接触,抓到人后,末将都是亲自看着的,用的也都是亲信的手下!” 唐寅朝着瑟瑟发抖的顾姓书生努了努嘴。 “他呢?” “可有接近?”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顾姓书生。 顾姓书生顿时吓的亡魂皆冒,朝着唐寅连连磕头。 “唐兄......啊不,唐大人,不是我啊,” “我去只是指认了他们,从未接近他们啊,我,在下是冤枉的啊......!” 顾姓书生吓的嚎啕大哭起来,连连喊冤。 王朝见状,尴尬的道。 “大人,末将一直派人看着他,确实没有接近人犯的机会!” 顾姓书生闻言,抬起头来,眼眸中浮现祈求之色。 “是啊,是啊,学生......小人,没有机会接近他们啊!” 庄墨寒冷哼一声。 “既然从未让外人接触,人犯为何会中毒身亡?” 王朝闻言,紧绷着身子,转向庄墨寒。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阁老责罚!” 庄墨寒见状,气恼道。 “人都死了,老夫罚你有何用?” 王朝顿时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唐寅却是上前道。 “庄师,王朝虽然有错,然而,学生以为,此事似乎有些蹊跷!” 庄墨寒看了他一眼。 “蹊跷?” 唐寅点了点头。 “按照王朝所言,他们抓了人后,一路上未曾停留,也不曾有人接近,” “除非暗卫有内奸,否则他们应该是自缢身亡!” 唐寅这话,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自缢身亡?” 王朝则是摇了摇头。 “大人,这应该不可能,” “末将一直盯着人犯,手脚也都是绑缚的,根本没机会自缢!” 李令月忽然插话道。 “若是他们将毒药藏在嘴里呢?” “我就见过,许多死士,会在舌下含着毒药,一旦事败,便咬破毒丸自尽!” 马汉闻言,忍不住上前问道。 “这么说来,这几人,是死士?” 王朝苦着脸道。 “校尉大人,末将就是暗卫出身,这些手段,都是知晓的,” “抓人之时,末将就提前检查了他们的口舌,甚至全身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毒药!” 李令月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而后看向唐寅。 唐寅却是依旧摇了摇头。 王朝不由得急道。 “大人,莫非不相信末将?” 庄墨寒见状,不耐烦的说道。 “小子,你别卖关子了,” “既然王千户行事手段,并无问题,何来自缢之说?” 唐寅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庄师,若是他们提前便服了毒药呢?”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提前服毒?” 王朝喃喃自语,随后脸现恍然之色。 庄墨寒眼神一凝。 “小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早有准备?” 唐寅苦笑一声。 “庄师,看来应该是如此了,这些人早就作了赴死的准备,就等着咱们上钩呢!” 李令月不由得懵逼问道。 “相公所言何意?” 唐寅晃了晃脑袋。 “从咱们出了金陵,到了这碗口镇,遇上科举舞弊,都是人为安排的,就是为了让我们钻进来!” 说着唐寅看向庄墨寒。 “庄师,看来这些人,是冲着您来的!” 庄墨寒闻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半晌后,深吸口气。 “一环扣一环,当真好手段,老夫输的不冤!” 李令月皱了皱眉,语气不屑。 “区区几个人犯,死便死了,庄师乃当朝阁老,江浙总督,难看他们还敢蹬鼻子上脸不成?” 庄墨寒见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李令月顿时一脸疑惑。 唐寅解释道。 “他们的目的,非是为了陷害,而是为了官学!” 庄墨寒点了点头。 “老夫手上一旦沾了人命案子,即便是身居高位,要脱身也非易事,” “况且,悠悠众口,这江浙总督之位,怕是要易位了!” 第535章 贼子好生大胆 庄墨寒的话,顿时让现场众人,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客栈外,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贼子当真大胆,竟敢在我淮县行那绑票之事,” “速速缴械投降,本官还能免你们一死,” “若是胆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李令月闻言,双眸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小手摸上身后的短枪。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客栈外,连续高声呼喊,却是不见人冲进来。 只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 “缴械投降,缴械投降......!” 随着呼喊声,外面又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议论声。 王朝见状,朝着周边的暗卫一挥手。 暗卫们便动了起来,占据各处高地,隐隐将院子中间护了起来。 庄墨寒摆了摆手。 “小子,去将院门打开!”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唐寅闻言,却是没有犹豫,脸色淡然,径直往院门走去。 李令月连忙跟上,眼神露出警惕之色,紧紧护卫在他身旁。 唐寅伸出双手,将院门拉开。 迎面便是一群百余人的兵丁,前排持盾,后排持矛,最后面,还有十几个弓箭手。 兵丁后面,是一群围观的百姓。 兵丁们见院门打开,顿时有些诧异。 一名武官模样的男子,看到一脸淡然的唐寅,也是有些愕然。 “本......本官乃淮县巡检周毛亮,你......你这贼子,好生大胆,快快将丁员外等人放了,” “否则本官,就下令放箭了!” 唐寅见状,冷笑一声。 “看来,你知道本官的身份,” “叫你后面的人出来吧,让他来回话!” 周巡检闻言,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放肆,你这贼子,竟敢冒称本官,” “诸位乡亲父老,冒充我大明官员,诸位都看到了吧?” 此言一出,外围的百姓们,顿时对唐寅指指点点起来。 有愤怒的百姓,更是喊了起来。 “该死的贼子,在我淮县胡乱抓人,还冒出官员,简直是胆大妄为!” “就是,胆子太大了,真是该杀!” “该杀,该杀!” 唐寅见状,顿时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玩舆论战吗?” 周巡检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却是知道唐寅在说他,不由得脸色通红,高声喊道。 “来人啊,将这胆大妄为的贼人拿下!” 周巡检话音落下,便有几名兵丁,脸色不善的围了过来。 李令月见状,短枪一横,娇叱一声。 “我看你们谁敢?” 周巡检脸上皮肉抖了抖,咬了咬牙,沉声喝道。 “上!” 几名兵丁立马再次围了上来。 然而,下一秒,便退了回来。 一名兵丁手上,多了一个印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巡检。 “大,大人,这是江浙总督府参军的印鉴!” 周巡检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什么,江浙总督府的印鉴?” 周巡检惊讶之下,声音拔的老高。 外围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轰的一声爆了开来。 “江浙总督府,那可是两省最高衙门啊,庄总督,还是朝廷内阁的辅臣,陛下的肱骨之臣呢!” “总督府的参军,怎么行此等盗贼之事呢?” “哎哎,不会吧,是不是其中有误会?” “不好说,没看到周大人说了,丁员外被这些人抓到里面了吗?” 百姓们的议论,在震惊中,慢慢变了味。 李令月见状,顿时明白了过来。 “相公,他们不是真的想冲杀进来,而是想要败坏庄师的名声!” 唐寅歪着头看了她一眼。 “不,他们是要看到里面的尸体!” 就在李令月诧异间。 果然,那周巡检脸上浮现恼怒之色。 “废物,区区一个印鉴,如何知道真假,冲进去,将丁员外等人救出来。” 巡检司的兵丁们闻言,顿时朝前涌来。 那些百姓们,看到这架势,纷纷往后退去。 “哎哟,打起来了,快躲啊!” 周巡检抽出腰间长刀,夺过一枚盾牌,就带头往里冲来。 一轮箭羽,从院子射来,将巡检司的兵丁们逼退。 周巡检顿时大骇,似乎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真的敢阻拦。 就在周巡检脸上表情变化不定的时候。 院子里传来一阵隐含怒意的声音。 “尔等放肆......!” 随着声音传来,庄墨寒缓步走了出来。 老庄上位者的气势爆开,死死盯着周巡检。 周巡检顿时表情复杂,似有害怕,随即又坚定起来。 “你......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本官?” 庄墨寒面沉如水,大步上前。 周巡检被强大的气势,压的连连后退。 老庄沉着脸,凝视着众人,一字一句道。 “老夫......庄墨寒!” 叮铃当啷,兵丁们被吓的,手上的兵器掉落在地上。 那些百姓们也是张大了嘴。 刚才唐寅的五品参军身份,已经让他们震惊无比。 这下好了,来了个更大的。 内阁辅臣,江浙总督,从一品的大佬。 碗口县的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 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估计也就是七品县令。 当场就有百姓,双腿战战兢兢,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草民,见过阁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更多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唐寅看着威风凛凛的庄墨寒,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尼玛,自己连牌子都掏出来了,这些人一点不怕。 老庄只是一个眼神,就令这些百姓跪服。 不科学啊! 就在唐寅内心酸溜溜的时候。 周巡检颤抖着手指着庄墨寒。 “你......你......!” 周巡检还想利用舆论来压制庄墨寒。 庄墨寒不等他说完,便冷哼一声。 “老夫巡视至碗口镇,汝便带人打上门来,欲意何为?” 面对庄墨寒的质问,周巡检顿时往后退去,只是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脸上浮现惊恐之色。 周巡检虽然极力硬抗,但是始终没过的了内心的恐惧。 区区一个从九品巡检,面对从一品大佬,他能够扛到现在,心理素质一算好的了。 眼看着局势因为庄墨寒的出现,便稳定了下来。 唐寅眨了眨眼睛,往人群中看去。 第536章 大鱼快来了 果然,人群分开,郭教谕拢着手,快步走了出来,朝着庄墨寒行礼道。 “下官郭晋阳,参见庄阁老,” “不知阁老驾临,未能远迎,下官罪该万死,还望大人赎罪!” 庄墨寒看着郭教谕,顿时轻笑一声。 “郭教谕,你的确罪该万死!” 庄墨寒的话,顿时让郭教谕一愣。 他刚才的话,本就是一句客套话。 谁知道庄墨寒竟然顺着话,赶了上来。 看来,自己的谋划,已经被识破了。 想到这里,郭教谕也不装了,抬起头来,看着庄墨寒道。 “阁老,下官来此,是听闻我淮县出了一伙盗贼,将丁员外等五位乡绅,给绑了,” “不知道阁老在此,还望恕罪!” 庄墨寒闻言,负着手,脸色难看的看着郭教谕。 他实在想不明白,郭教谕区区一个八品小官,竟然有胆子算计自己。 是自己好欺负? 还是自己太过柔和了? 庄墨寒越看这家伙,越讨厌,就要开口。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喝道。 “郭晋阳,那五个人,确实是本官命人抓来的!” 唐寅的大喝声,顿时让庄墨寒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后,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 郭教谕见状,不由脸现惊诧之色。 “唐大人,不知大人为何要抓我淮县乡绅?” 唐寅走上前去,轻笑道。 “郭教谕难道不知道吗?” “碗花院的诗会,唐某可是在的哦!” 郭教谕闻言,脸上浮现愕然,随后便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唐大人,下官还觉得您眼熟呢,原来如此,” “哎呀呀,唐大人参加诗会,应该早早与下官言明的,” “下官招待不周,真真是......羞煞我也!” 唐寅扯了扯嘴角。 “郭教谕,你就不必自谦了,” “本官问你,你以售卖府试试题的名义,向淮县学子收取好处,本官亲眼所见,你可有话说?”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郭教谕售卖府试试题?不会吧?” “哎哎,我也听说了,昨日郭教谕在碗花楼举办诗会,进去要五两银子呢!” “原来如此,我说什么诗会,这么贵,感情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你可别胡说,哪家的复试试题,就卖五两银子,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要钱,不要命了?” “这位兄台所言有理!” 人群中,有百姓对此议论纷纷,他们看郭教谕的脸色都变了。 当然也有“清醒”之人,很快就将这种舆论压了下去,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郭教谕闻言,脸色不变,呵呵笑道。 “大人明鉴,下官只是与学子们,谈诗论道罢了,” “那首诗词,也与府试试题无关,大人尽可去知府大人、学正大人那里核对!” 唐寅闻言,深深看了郭教谕一眼。 他早就知道那首诗词,与府试无关,就是个烟雾弹。 唐寅也不着急,微微一笑。 “诗词与府试试题无关,那你五百两,卖给童生们的四书题,总有关了吧?” 郭教谕闻言,不由朝着庄墨寒的背影躬身道。 “阁老明鉴,那三道四书题,只是下官授课,对府试的押题,若有雷同,也只能说明,下官运气好押对了,” “至于那五百两,是学子们,见下官清贫,赠与下官的,” “下官推迟不过,便收了下来,今日正打算还给他们的!” 庄墨寒闻言,一动不动,似乎不想看到郭教谕这个小人。 唐寅见状,沉声喝道。 “五百两银子,便只是为了三道押题,” “好好好,本官便当你一字千金,” “那丁员外五人,给你一万两银子,买了三道题,这总不是押题了吧?”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再次轰的一声爆了开来。 “我的天爷,一万两银子买三道题,当然是府试试题了,不然谁这么傻,花这么多钱买?” “这郭教谕,看着清廉和善,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胆,真的敢卖复试试题,这可是科举舞弊的大案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 郭教谕却是砰的一声,跪了下来,梗着脖子大喊道。 “阁老,唐大人,下官冤枉啊!” 唐寅冷哼一声。 “冤枉?” “本官派人抓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是承认了的,你还想抵赖?” 郭教谕闻言,顿时脸色涨红,气恼道。 “大人明察,” “昨日,他们找到下官,要下官彻底将官学封禁,下官言辞拒绝了,心怀怨怼之下,这才冤枉下官,” “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将人叫出来,下官与他们当面对质!” 唐寅闻言,死死盯着郭教谕。 “你明知他们已经死了,竟要他们对质,你是何居心?” 郭教谕闻言,顿时张大了嘴,高声喊道。 “什么?” “丁员外他们死了?” 围观之人,也纷纷发出惊呼声。 郭教谕急声问道。 “敢问唐大人,丁员外等人,是怎么死的?” 唐寅冷笑一声。 “你问本官,本官倒是想问问你,他们是怎么死的!” 郭教谕闻言,忽然站起身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庄墨寒说道。 “莫非,是因为丁员外等人,反对官学,阁老便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依旧背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教谕见状,用一种悲愤的表情看着庄墨寒的背影。 “下官,可是一直都是支持官学的,” “阁老此举,下官不敢苟同!”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么生硬的扣帽子,” “硬扣啊喂!”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高声议论起来。 “庄阁老,身为朝廷大员,怎能如此?” “我等都知道,官学便是他筹办的,但是为了筹办官学,便将反对之人坑杀了,如此行径,岂不是畜生不如?” 议论声渐渐越来越大,原本不相信的百姓,也纷纷加入讨伐的行列在。 庄墨寒浑身颤抖。 唐寅见状,走了过去,朝着他小声说道。 “庄师,可千万坚持啊,大鱼就快来了!” 庄墨寒瞥了他一眼。 “你快些,老夫快要忍不住了!” 第537章 郭教谕的自辩 唐寅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郭教谕沉声喝道。 “丁员外等人,乃是科举舞弊大案的案犯,与官学有什么关系?” “你休要胡言乱语!” 郭教谕闻言,顿时眼珠子转了转,便要开口。 就在这时,街道外,传来马蹄声。 一队衙役手持水火棍,冲了进来,将人群分开。 周全跳下马来,身后还跟着马苏,还有金陵知府,等一干官员。 唐寅见状,顿时浑身一震。 庄墨寒转过身来,看到来的人,脸上也不由露出愕然之色。 两人表情变幻间,在周全的带领下,一众官员,大步来到庄墨寒身前,躬身行礼。 “下官等,参见庄阁老!” 庄墨寒看着眼前的官员,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睛。 “周全,老夫命你巡查浙省,你为何在此处?” 周全黑脸上漆黑如炭,看不出表情,闻言,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 “下官去浙省的路上,收到匿名飞书,淮县出了科举舞弊案,这才转道淮县!” 庄墨寒见状,脸色微变,看向马苏和金陵知府。 “你二人,也是收到匿名飞书?” 金陵知府闻言,顿时压低了身子。 “阁老,下官是昨夜收到消息,淮县出了人命大案,五名乡绅身死,这才连夜来了淮县!” 马苏上前拱手道。 “庄师,学生也是听闻淮县出了人命案子,还与您老有关,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说着,马苏朝着唐寅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寅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朝着庄墨寒眨了眨眼睛。 庄墨寒轻笑一声,大有深意的看着郭教谕沉声道。 “一个是收到匿名飞书,一个收到人命要案消息,还真是巧啊!” 郭教谕顿时身子一颤,低头不语。 周全皱了皱眉,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阁老,下官职责所在,还望阁老见谅!” 庄墨寒见状,冷笑一声。 “好一句职责所在,” “陛下令你巡抚浙省,此地乃是江省,周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周全闻言,脸色不变,语气生硬。 “阁老明鉴,下官身为朝廷命官,督察院左都御史,既然得知此事,便无法装聋作哑!” 此言一出,庄墨寒脸色难看。 现场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此事,原本不大,小小淮县,几条人命,但是事涉当朝内阁辅臣、江浙总督,事情就大了。 周全虽然身份地位不如庄墨寒,那也是从二品的大员。 两人若是干起来,还真不好说。 唐寅见状,上前抱拳道。 “敢问周大人,收到匿名飞书,是何时?” 周全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唐寅。 “三日前!”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众官员拱手道。 “周大人三日前,收到的匿名飞书,下官与庄师,却是昨日才到了碗口镇,” “马提学和知府大人,昨夜收到人命案子的消息,暗卫却也是昨夜才抓的人,” “诸位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众官员闻言,顿时一怔。 都是聪明人,这场大戏,不合理之处,如此明显,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准备,便是冲着庄墨寒来的。 金陵知府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恨不能扇急一嘴巴子。 马苏眉头深深皱起,眼眸中浮现一丝担忧之色。 周全脸色也产生了变化,深吸口气,再次上前躬身行礼道。 “阁老,此事确实蹊跷,然,下官既然得知此事,便无法坐视不理,” “是非曲直,下官会一一查清,若有小人诬陷阁老,本官会还阁老一个清白,” “若是阁老行事不正,老夫也绝不袒护!” 周全的态度,顿时让所有人表情一滞。 郭教谕依旧低着头,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 就在众人都以为,庄墨寒会勃然大怒的时候。 老庄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你个周黑子,陛下言你,刚正不阿,处事公正,果然不错,” “今日,老夫便等着你还我一个清白!” 周全闻言,依旧躬着身子。 “多谢阁老成全!” 庄墨寒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顿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庄墨寒利用身份地位,压制周全,还以为这老家伙,心里有鬼,没成想,竟然态度大变。 郭教谕脸上浮现疑惑之色,然而,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路。 咬了咬牙,郭教谕朝着周全喊道。 “下官淮县教谕郭晋阳,参见周大人!” 周全转过头来,看着他沉声道。 “你便是郭晋阳?” 郭教谕伏下身子。 “下官正是。” 周全点了点头。 “按照飞书所言,汝便是淮县科举舞弊案的为首者,” “你可有话说?” 郭教谕闻言,急声道。 “大人明鉴,下官是被人冤枉的!” 周全语气不善。 “哦,既然如此,本官便给你个自辩的机会!” 郭教谕朝着周全磕了一个头。 “起因便是昨日的诗会,” “下官好诗文,来碗口镇巡查学堂,闲暇之余,便邀请这里的学子,举办一场诗会,共举文事,” “期间,为了给家境贫寒的学子,筹措明年府试的盘缠,便决定向与会学子,筹善款,每人五两!” 说着,郭教谕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 宣纸上写着“淮县科举募捐”,里面的内容,与郭教谕所说,大体一致。 后面还有一应学子的签名和手印。 周全接过宣纸看完,呈给庄墨寒。 庄墨寒看了一眼后,却是没什么反应。 周全见庄墨寒没有表示,便朝着郭教谕点了点头。 郭教谕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诗会之后,下官便召集一些富裕的学子,给他们授课,帮他们押题,每人收取五百两银子,” “这些银子,下官都捐给了县学,以修缮之用,县令大人可以作证。” 说着,又掏出一张盖着淮县县衙大印的公文。 上面言明,郭教谕捐献四千五百两,充做县学修缮的银子。 周全朝着官员中,招了招手。 淮县县令,神色紧张的走了出来。 “大人,此时却是如郭教谕所言,下官也是昨夜,收到的银子。” 人证物证,皆能证明,郭教谕的这场科举舞弊,就是一场笑话,人家做的乃是善举。 第538章 一反常态的金陵知府 唐寅不由得深深看了郭教谕一眼。 老小子,真不是东西,之前他可没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等着周全到来,这才发难。 心机够深的呀! 周全见状,再次朝着庄墨寒看去。 庄墨寒只是朝着他摆了摆手。 周全脸色难看,朝着郭教谕再次道。 “你继续说!” 郭教谕拱了拱手,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丝丝悲愤。 “而后,丁员外等五名乡绅,找到下官,” “要求下官彻底封禁官学,” “下官乃是朝廷官员,自然是按照上意行事,江浙总督府的公告言明,只是暂封官学,” “下官自然言辞拒绝了他们,之后不欢而散,” “直到昨夜,丁员外的家眷来告,他们被贼人掳去,下官大惊失色,这才告知了巡检司,前来救人,” “结果,就在此地,见到了庄阁老,下官只是救人,并无他意, “下官冤枉啊......还请周大人明察!” 郭教谕声泪俱下,满脸的委屈,看的人于心不忍。 尤其是,最后的那句“下官冤枉”,就差说庄墨寒仗势欺人了。 周全脸上阴晴不定,死死盯着郭教谕。 “那人命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郭教谕闻言,身子一震,看向庄墨寒。 “丁员外五人被抓之后,已经......已经被庄阁老杀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浮现怪异的神色。 马苏则是大怒,红着眼睛,朝着郭教谕冲去。 “你放屁,你敢诬陷庄师,本官饶不了你!” 一旁的金陵知府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马苏。 “哎哎,马大人,切勿冲动啊!” 周全第三次看向庄墨寒。 “阁老,您可有话要问?” 庄墨寒闻言,朝着马苏摆了摆手。 见马苏平息下来,这才朝着唐寅努力努嘴。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上前两步,看着郭教谕沉声道。 “按你所言,那丁员外五人,要彻底封禁官学,为何不找县令,偏偏找你一个教谕?” 郭教谕沉声应道。 “他们也找了县令大人,只不过,都被县令大人言辞拒绝了,” “又因平日里,他们与下官走的近些,这才找上门来!” 周全脸色阴沉,看向淮县县令。 “郭晋阳,所言可属实?” 淮县县令闻言,哆嗦着身子。 “回大人,郭晋阳所言句句属实,” “那丁员外几人,平日里,就对官学大为不满,认为官学劳民伤财,还影响到了现在的学子,曾多次找到下官,要求彻底封禁官学,” “下官也按照知府大人的严令,拒绝了他们!” 唐寅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金陵知府一眼。 金陵知府躬着身子,上前道。 “总督府出了告示,只是暂封官学,下官不敢违逆,严令各县,不得随意破坏官学!” 周全见状,却是不耐烦的说道。 “唐大人,说回人命案子!” 唐寅嘿嘿一笑。 “周大人莫急,下官这就开始!” 唐寅咳嗽一声,再次看向郭教谕。 “本官昨夜方才下令抓人,一路上到了客栈后院,皆在暗卫掌控之下,” “今日天才大量,你便找上门来,” “你怎么知道五名乡绅死了?” 郭教谕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一直跪在地上的周巡检,则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回周大人,下官初时以为来了贼人,便带人前来搜查,方才冲杀之下,看的清楚,” “丁员外等五位乡绅的尸体,便在客栈后院!” 郭教谕闻言,连忙附和点头。 “是啊,周巡检亲眼所言,这还有假?” “下官知道阁老心系官学,然,若只因他人反对,便随意杀人,” “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这话,就差说,庄墨寒仗着官位高,因人与你意见不合,就乱杀人,太过霸道了。 周全闻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现场气氛再次浓重起来。 倘若庄墨寒真的杀了人,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就算是,陛下包庇,庄阁老也吃不了兜着走。 周全闻言,不由看向庄墨寒。 庄墨寒脸色难看,却是说道。 “客栈后院,确实有五具尸体!” 轰的一声,众人顿时张大了嘴,满脸的震惊。 “卧槽,庄阁老真的胡乱杀人了?” 马苏见状,脸上带着吃人的表情。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周大人,本官以为,这郭教谕陷害当场内阁辅臣,其罪当诛!” 金陵知府闻言,不由上前死死拉着马苏。 “哎哎,马大人,稍安勿躁,” “阁老为人,下官等人都是知道的,” “即便阁老有何错处,陛下也会酌情宽宥,您千万不要冲动啊!” 唐寅闻言,再次看了金陵知府一眼。 庄墨寒也是若有所思的瞥了进来知府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眼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马苏眼见庄墨寒就要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哪里还忍的住,气恼的抽出身边衙役的腰刀,上前就要活剐了郭教谕。 郭教谕顿时吓的亡魂皆冒,连连后退。 “大人,救命啊,” “下官只是吐露实情,不关我事啊!” 金陵知府急的直上头。 “马大人冷静,有周大人在,阁老不会有事的!” 周全见状,冷哼一声。 “本官受陛下钦命,巡抚江南,自然不会徇私枉法,” “若是庄阁老真有错处,本官会向陛下上奏,禀明事实,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内阁和陛下的事情,” “知府大人无须拿话来堵我!” 金陵知府闻言,顿时身子一颤,呐呐的道。 “下官......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马苏被怒火冲昏了头,此时听到周全的话,顿时也回过味来。 这金陵知府,看似在为庄墨寒说话,其实句句在提醒周全,如今众目睽睽,徇私可不是好选择。 这家伙,一向胆小懦弱,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处处暗里藏针? 马苏顿时不可思议的看向金陵知府。 “你......你为何要害庄师?” 金陵知府见状,脸上浮现不自然之色。 “马大人,下官......下官没有啊!” 唐寅见状,呵呵一笑。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说着,唐寅朝着院内招了招手。 王朝带着几名暗卫走出,手上还拎着两人。 一人便是顾姓书生;另外一人,却是那曹旺。 第539章 官学,又是官学 王朝来到院外,将两人扔在地上,随后便持刀伺立在一旁,眼神警惕。 郭教谕看到顾姓书生和曹旺,脸上也有一丝讶色,情不自禁的朝着金陵知府看了一眼。 金陵知府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委屈的表情。 周全见状,不由朝着唐寅问道。 “这是何人?” 唐寅朝着庄墨寒看去,见他点头,这才笑道。 “周大人,这二人,想必郭教谕应该熟悉才对!” 周全脸色不善的转头盯着郭教谕。 郭教谕闻言,不由高声道。 “周大人,此二人一人是下官的小舅子,一人是下官的学生!” 说着,郭教谕朝着曹旺怒吼道。 “曹旺,昨夜我便到处找你,你死哪去了?” 曹旺闻言,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唐寅朝着王朝一摆手。 王朝上前,将两人嘴里的破布取了下来。 曹旺顿时朝着郭教谕哭喊道。 “呜呜呜,姐夫救我,” “昨夜我只是出门起夜,就被他们抓来了!” 郭教谕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唐大人这是何意,” “曹旺只是帮下官筹办募捐之事,您便暗地里将他掳了来,真以为这江南之地,你们可以一手遮天吗?” 到得此时,郭教谕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他确信,只要自己等人有理,以周全的性子,绝对不会徇私包庇庄墨寒。 想到这里,郭教谕站起身,朝着庄墨寒喝道。 “庄阁老,下官一直敬你,乃是当世大儒,内阁辅臣,也是官学的支持者,” “没成想,您是这样的人,为了一己之私,胡乱杀人,绑人,” “难道全天下与你同流之人,你都要杀了吗?” 郭教谕挺起胸膛,一脸的大义凛然。 庄墨寒却是冷哼一声。 “是非曲直,自有公理!” 说着,庄墨寒突然转向金陵知府沉声喝道。 “顾知府,你觉得,老夫说的可对?” 金陵知府闻言,顿时身子一震,眼眸中的不可思议一闪而逝,随后躬着身子,低着头。 “下官......下官以为阁老所言有理!”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指着顾姓书生道。 “顾知府,你就别装了,” “顾开颜,上合村人,乃是你顾家的旁支,” “从阁老与唐某出了金陵,他便一直跟着我们,” “前日,假装腿脚受伤,故意引我们到碗花楼,参加诗会,让我们以为这里出现了科举舞弊,” “细查之下,便一头撞了进来,” “殊不知,这是你和郭教谕早就布置好的口袋,” “科举舞弊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实则是那五位乡绅,” “在暗卫抓人之际,已经提前给他们下了毒,” “五人毒发身亡,郭教谕便匆匆带着淮县巡检的兵丁,来堵门,” “在此之前,你暗中派人给周大人送去匿名飞书,” “匿名知道周大人铁面无私,即便是庄阁老的面子,也不会给,” “一番闹腾,也只是为了等周大人前来,着实了阁老胡乱杀人的证据!” 唐寅的一番话,顿时让金陵知府和郭教谕脸色难看起来。 周全不动声色,负手而立。 马苏张大了嘴,眼眸中带着疑惑之色。 最惊讶的当属顾姓书生,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寅。 “你,你......!” 唐寅嘿嘿一笑。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 顾姓书生脸如死灰。 唐寅挑了挑眉。 “我与庄师,在乔家村带着乔童生出来,” “遇上你,本就奇怪,” “你的话看似寻常,却是步步都在引诱我们,坐实郭教谕有问题,” “最关键的是,你以腿伤诱我们一路同行,到了碗口镇却是忽然好了,你难道自己没有察觉吗?” 唐寅的话,顿时让顾姓书生,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这货,在路上的时候,说腿脚不便,然而,到了碗口镇便忘记了这个借口,行走坐卧,都如常人。 这么明显的破绽是个人都看出问题来了。 金陵知府闻言,不由得瞪了顾姓书生一眼。 顾姓书生满脸灰败。 “唐兄果然心思缜密,顾某佩服!” 唐寅对此不置可否,这个破绽或许乔童生不会在意,但是在唐寅眼里,都是漏洞,更何况老狐狸庄墨寒? 庄墨寒抬眼看向金陵知府。 “顾知府,老夫以为你只是生性谨慎,没成想,你才是幕后的大鱼,” “说吧,是何人指使你坑害老夫的?” 金陵知府闻言,不由得挺直了腰身,脸上谄媚害怕的神情一扫而光。 “阁老,下官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就算顾开颜,有问题,与下官又何干?” “下官只是接到消息,淮县有人命大案,这才赶来,还望周大人明察!” 一旁的马苏见状,顿时脸现不可思议之色。 在他的眼里,金陵知府虽然胆小怕事,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此刻的顾知府,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大有死而后已的既视感。 周全闻言,脸色一变。 “本官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将事实,” “若是庄阁老真的以权谋私,杀人泄愤,本官自会禀明陛下,” “若是你陷害忠良,本官也绝不轻饶你!” 金陵知府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朝着周全躬身一礼。 “大人公正,下官佩服,” “如今尸体就在后院,大人入内一观便知,” “庄阁老私设刑堂,草菅人命,下官会据实上奏朝廷,请夺庄墨寒江浙总督之职!”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各异。 金陵知府的突然爆发,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区区一个知府,竟然与庄墨寒硬刚,哪来的底气?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今日之事,是冲着庄墨寒,冲着官学来的。 因为金陵知府,只说请夺庄墨寒江浙总督之职,却不提他内阁辅臣的身份,显然也知道,这点事情,不可能将庄墨寒一棍子打死。 目的很明显了,官学,又是官学。 金陵知府,淮县教谕,以身入局,就为了将庄墨寒拉下马来。 这里面到底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背后又是何人在操弄? 唐寅和庄墨寒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忧色。 第540章 罪加三等 金陵知府被迫冒出头,便选择了直接翻脸。 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庄墨寒,想看看阁老会如何应对。 今日之局,一旦处理不好,闹到朝堂上,就算陛下护着,这个江浙总督也别想再当了。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看向金陵知府。 “顾知府,你要弹劾老夫?” 金陵知府脸色变了变。 “是非曲直,都逃不过一个理字,莫非阁老不敢让下官入内一观?” 说着,又转向周全。 “周大人,您素来受人敬仰,不惧权贵,还请您主持公道!” 周全闻言,脸色难看。 如今的局势,一看就是冲着庄墨寒来的。 金陵知府背后必然还有人操纵。 然而,内心的信仰,让他无法坐视。 周全虽然不愿,也只能朝着庄墨寒拱了拱手。 “阁老,为辨清白,下官请入院内一观!” 庄墨寒闻言,挑了挑眉。 “周黑子,你也要跟老夫作对?” 庄墨寒的话,顿时让现场寂静下来。 金陵知府见状,脸上却是一喜。 庄墨寒越是阻挠,就越说明有鬼,只要进得院子,事情就成了。 想到这里,金陵知府朝着郭教谕使了个眼色。 郭教谕会意,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我淮县出了人命大案,难道诸位大人,想作壁上观吗?” “公理何在,律法何在?” 道德绑架,虽然是下作手段,这个时候却很好用。 所有人都看向周全,在场众人,只有他能够和庄墨寒抗衡。 周全的黑脸上,更是黑的吓人。 金陵知府却也不急,因为他知道,就算周全知道自己被利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果然,周全皱了皱眉后,再次朝着庄墨寒抱拳道。 “阁老勿怪,下官职责所在!” 庄墨寒闻言,眯了眯眼。 气氛顿时再次浓烈起来,众人都在看着庄墨寒,等着他的回应。 今日若是庄墨寒铁了心要将事情盖住,就算是周全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闯吧? 只不过,今日之后,庄墨寒的名声算是臭了。 金陵知府有一百种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庄墨寒利用权势掩盖真相的事迹,传扬出去。 这里这么多官员和百姓,庄墨寒也做不到全都给杀了。 进,庄墨寒坐实杀人罪名。 退,庄墨寒清誉尽毁。 怎么着都是稳赢。 金陵知府脸上浮现出胜利的表情。 郭教谕跪在那里,脸上神情也带着兴奋之色。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庄墨寒选择的时候。 唐寅忽然大笑一声。 “哈哈哈,诸位大人,阁老乃是内阁辅臣,又是江浙总督,” “这座院子,事涉阁老清誉,尔等想进便进,想搜便搜?” “朝廷的颜面何存?” 此言一出,马苏立马附和。 “唐参军此言有理,” “庄总督乃朝廷从一品大员,难道随意一句话,就能搜朝廷大臣,往后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 唐寅闻言,不由得朝马苏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老夫子,平日里,贼精贼精的,今日庄墨寒蒙难,有些失了方寸。 现在才有些反应过来,恢复三品大员的思维。 马苏说完,压力就完全给到了周全身上。 他是朝廷钦差,此事也只能由他来出头。 这也是金陵知府处心积虑,将周全骗过来的原因。 无论周全愿不愿意,他都要主持公道,否则,周黑子之名,今后就与公正无关了。 郭教谕转过身子,再次朝着周全叩首。 “请周都御史主持公道!” 再次被架在火上烤,此时,周全吃了金陵知府和郭教谕的心都有了。 周全闻言,脸色不善。 “你不必激将本官,” “今日本官会查明真相,不过,事后汝二人之过,本官也不会放过!” 金陵知府和郭教谕听到这话,身子忍不住一颤,齐齐朝他躬身。 “下官惶恐!” 周全见状,冷哼一声,看向唐寅。 “唐参军,若是本官一定要进去呢?” 现在的情况是,周全被架在高处,下不来,庄墨寒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双方本无矛盾,然而在金陵知府和郭教谕的谋划下,两边都下不来台。 眼看着冲突即将爆发。 唐寅却是轻笑一声。 “若是周都御史一定要进去,那自然是没问题!” 唐寅的话,顿时让金陵知府和郭教谕一脸愕然。 “什么?” 按照他们的设想,唐寅应该是想方设法的阻止周全进去才对。 周全闻言,也有些意外,不由得看向庄墨寒。 “阁老的意思呢?” 庄墨寒微微一笑。 “唐寅是老夫的参军,他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庄墨寒的态度,顿时让金陵知府和郭教谕内心,同时咯噔了一下。 周全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唐寅一眼。 唐寅嘿嘿一笑。 “不过,阁老毕竟是朝廷从一品大员,代表着朝廷的威严,若是任何人一句话,便能搜查阁老,就算陛下也不会答应!” 周全闻言,眨了眨眼睛。 “你待如何?” 唐寅深吸口气。 “今日乃是顾知府和郭教谕举证,指认庄阁老为了官学,私设刑堂,胡乱杀人,” “就算是民间审案,尚有诬陷之罪,况且阁老乃当世大儒,内阁辅臣?” 周全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不错,若是阁老是被诬陷的,此二人,便是诬陷朝廷大员,罪加三等,本官可请奏朝廷!” 诬陷朝臣,罪加三等,都可以判个斩首了。 此言一出,金陵知府和郭教谕,一脸紧张,背脊发凉。 马苏见状,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内心一阵舒爽。 金陵知府和郭教谕虽然官职小,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一直以公理将庄墨寒和周全架了起来,他们却能在一旁作壁上观。 就算被庄墨寒推脱过去,他们也能以心系百姓,维护公正为借口,搪塞过去,只是私下里得罪人罢了。 然而,唐寅一句话,便将两人给推到了前台来。 你想要公理,可以,那我是不是可以要? 总不能,你说我杀了人,事后证明我没杀人,你屁事没有,说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吧? 第541章 棋差一招 金陵知府和郭教谕,恨恨的盯着唐寅。 他们现在也被架在火上烤了,而且他们没得选择。 因为周全不会给他们选的权力。 只见周全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便有督察院的亲卫大步走来,将金陵知府和郭教谕围了起来。 两人见状,不由得菊花一紧。 金陵知府不由哭丧着脸道。 “周大人这是何意?” 周全冷笑一声。 “你不是要公理吗?” “你要的公理,本官给你,唐参军要的公理,本官也要给他,” “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汝二人便是原告,本官自然要保护好你们!” 金陵知府闻言,不由得身子一抖。 周全晃了晃脑袋,看向唐寅。 “唐参军可满意?” 唐寅脸上露出一丝不置可否的表情,伸手道。 “周大人里面请!” 周全闻言,朝着庄墨寒拱了拱手。 见他没有反对,不由得大有深意的瞥了唐寅一眼。 随后,撩起袍服大步朝着院内走去。 院内的暗卫,依旧严阵以待,看到唐寅给他们使眼色,便也将紧绷的身子,松了开来。 一群官员,跟着周全走进院内。 院内空地上的五具尸体,极其醒目。 被督察院亲卫押着进来的,郭教谕见状,不由得脸上一喜。 “大人,这便是我淮县的五位乡绅!” 金陵知府也连忙道。 “周都御史,人证物证俱在,庄阁老虽然身份超然,也不能枉顾大明律法,还请您明察!” 周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看向庄墨寒。 “阁老,可还有话要说?” 庄墨寒摆了摆手,朝着唐寅说道。 “老夫有些累了,小子,你来处置吧!” 金陵知府见状,不由急道。 “阁老莫非心虚不成?” 庄墨寒冷哼一声,沉声道。 “顾知府,老夫自然会给你一个真相,你急什么?” 金陵知府闻言,不由得表情一滞。 周全却是脸色疑惑的看着唐寅。 “唐参军?” 唐寅晃了晃脑袋,朝着地上的尸体,微微一笑。 “行了,别装了,都起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地上的五具尸体,忽然动了,一个个爬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顾姓书生更是双腿发颤,大喊道。 “妈呀,诈尸了?” 一旁的王朝见状,上前就给了他一大耳瓜子。 “闭嘴......!” 顾姓书生顿时满嘴是血,吐出了两颗牙齿。 郭教谕则是全身发抖,不可思议的看向唐寅和庄墨寒,内心涌起无限的恐惧。 那些尸体爬了起来后,其中一人,便朝着唐寅躬身喊道。 “姑爷......!” 一直跟在唐寅身边的李令月,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 “老方,怎么是你?” 这五具尸体,虽然穿着丁员外等人的衣服,赫然却是老方和四名老兵假扮的。 唐寅微微一笑。 “老方,你们辛苦了,今日尔等当属首功,先退到一旁吧!” 老方闻言,咧嘴一笑,摸了摸脑袋,带着四名老兵退到一旁。 唐寅见状,这才转向周全,朝他拱手道。 “周大人,所谓的私设刑堂,不过是子虚乌有,还请大人明察!” 周全点了点头,瞥了金陵知府和郭教谕一眼。 “汝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郭教谕此时,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嘴里喃喃着 “完了......!” 金陵知府在惊讶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朝着周全躬身道。 “周都御史,丁员外等五位乡绅,他们被抓了来,在未看到五人尸首之前,还不能盖棺定论吧?” 一直瑟瑟发抖的郭教谕闻言,顿时回过神来,急声道。 “是啊,是啊,他们被抓来,是下官亲眼所见,亲眼所见啊......!” 不等周全再问,唐寅便冷笑一声。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说着,唐寅朝着老方努力努嘴。 老方咧嘴一笑,带着几名老兵,跑进房间,将五名被堵住了嘴,只穿着里衣的男子拉了出来。 郭教谕看到这五人时,不由得心如死灰。 金陵知府则是长叹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庄墨寒见状,轻笑一声。 “周黑子,这五人,便是你们要找的丁员外等五人!” 说着,庄墨寒转向金陵知府。 “尔等指认老夫为了官学,私设刑堂,胡乱杀人,可是有些莽撞了!” 金陵知府闻言,睁开眼睛,苦笑一声。 “阁老设局,恐怕就是为了引我现身吧?” 庄墨寒微微一笑。 “从老夫在碗花楼开始,便知道有人有意引我入局,” “于是便来个将计就计,以身为饵!” 金陵知府长叹口气。 “阁老堂堂内阁首辅,江浙总督,为了引我现身,竟然隐忍到了现在,” “下官输的不冤!” 庄墨寒哈哈一笑,随后脸色忽然一变。 “你太高看自己了,老夫隐忍到如今,不是为了你,而是你幕后之人,” “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暗卫来审你?” 此言一出,金陵知府不由得浑身一颤。 唐寅朝着马汉使了个眼色,马汉顿时带着几名暗卫朝着金陵知府和郭教谕走去。 郭教谕顿时吓的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金陵知府深吸口气,却是忽然暴起,寒光一闪,在督察院亲卫猝不及防下,一刀割断了郭教谕的喉咙。 郭教谕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金陵知府,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只能发出“嚯嚯嚯”的声音。 马汉顿时大惊失色,一个闪身便来到金陵知府身前,一招擒拿手,将他锁了起来。 周全见状,不由大怒,快步上前,查看郭教谕。 然而,此时的郭教谕已经气绝身亡。 周全不由得气恼的瞪了自己的亲卫一眼。 督察院的亲卫,顿时心虚的低下了头。 其实也不怪他们,谁能想到,金陵知府一个书生,竟然身怀武功,还藏着刀器。 猝不及防之下,这才让他得了手。 唐寅和庄墨寒见状,也是脸色难看。 金陵知府行事果决,看来自己辛苦演戏一场,只能徒劳了。 果然,金陵知府虽然被马汉,用擒拿手锁了起来,脸上却露出胜利的表情。 “哈哈哈,庄阁老,你虽然人老成精,却也棋差一招,” “顾某虽败犹荣......!”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第542章 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马汉见状,顿时一愣,连忙上前检查。 好半天后,这才朝着唐寅回道。 “大人,死了!” 金陵知府和郭教谕一死,线索就断了!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 “庄师,线索断了!” 庄墨寒摆了摆手。 “无妨,左右也不过是那些人在搞鬼,问与不问,也是一样!” 周全不由诧异的问道。 “阁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墨寒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周黑子,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周全脸色一变。 “朝中有人想要阻挠官学?” 庄墨寒摇了摇头,朝着唐寅挥了挥手。 “唐参军,处理好了来见我!” 随后,朝着东边的房间走去。 周全见状,连忙跟上。 唐寅则是对着王朝吩咐几声。 王朝便带着人,开始处理尸体。 唐寅做完这些,这才轻轻碰了碰马苏。 “庄师,让你也过去!” 马苏直到此时,才如梦方醒。 “小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寅呵呵一笑。 “一会,师侄再向您解释。” 说着,唐寅拉着马苏,朝着房门走去。 推开房门,庄墨寒与周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到他走进来,庄墨寒不由笑道。 “安排好了?” 唐寅耸了耸肩。 周全和马苏,两人同样的一脸懵逼。 庄墨寒见状,笑了笑。 “既然如此,你给周大人,解释解释吧!” 唐寅闻言,低着头,沉思片刻后,这才周全说道。 “王朝去抓人之后,便发现他们被提前下了毒药,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好在暗卫手段多,将他们救了下来,” “下官以郭教谕利用科举舞弊,想让庄师身败名裂,为的便是换掉庄师,以阻碍官学,” “我与庄师,便顺势而为,设下一局,引诱郭教谕身后之人现身,” “没成想,背后之人,竟然是金陵知府!” 周全和马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马苏脸上带着愤怒。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连庄师都敢陷害!” 周全却是摇了摇头。 “庄阁老乃是官学推动人,只有除了他,才能阻止官学!” 说着,周全朝着庄墨寒一抱拳。 “阁老,此事,下官会据实上奏陛下!”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道。 “你是陛下钦点的巡抚,这是你的权力,” “老夫也会给陛下上折子,言明实情!” 周全听到这话,脸色不变,站起身来朝着他躬身道。 “下官负责巡视浙省,此案既然真相大白,” “下官便告辞了!” 庄墨寒笑了笑。 “周全啊,吕子章已经被陛下夺了职,江省巡抚空缺,” “老夫想让你暂领江省巡抚,你以为如何?” 周全闻言,不由一愣。 “阁老想让下官巡抚江省?” 庄墨寒晃了晃脑袋。 “江省混乱,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官学阻力颇大,” “金陵附近尚且如此,其他地方阻力也不会小,” “你一向心细,有你在,老夫也放心些!” 周全听到这话,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尊令,不过,浙省那边如何?” 庄墨寒见状,摆了摆手。 “浙省那边,老夫处理完,这里的事宜,便会去一趟浙省,” “三个月后,你我在金陵碰头,届时商议重开官学之事!” 周全闻言,抱拳道。 “是,下官明白!” 庄墨寒见状,脸上浮现肃然之色。 “周黑子,官学的好处,想必你是知道的,老夫推动官学,并非为了身后名,而是让普通农家子弟,也有读书的机会,” “你少年便立志,为生民立命,” “希望你莫要让老夫失望!” 周全身子一颤,咬了咬牙,再次躬身。 “多谢阁老厚爱,下官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也忠于百姓!” 庄墨寒闻言,微微一笑,朝着他挥了挥手。 “去吧!” 周全直起身子,再次朝着庄墨寒一礼后,转身大步而去。 周全一走,房间内,便剩下师徒三人。 马苏见状,立马上前,就要问些什么。 庄墨寒却是挥手打断了他。 “周黑子巡抚江省,你好生协助他,其他之事,莫要理会!” 马苏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白。 “庄师,可是......!” 庄墨寒不由皱了皱眉。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扯了扯马苏的袖子。 马苏一脸便秘的表情,然而,看到庄墨寒脸色微冷,犹豫片刻,便也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来。 朝着庄墨寒恭敬的行了一礼后,便也退了出去。 马苏这货,匆匆而来,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而去。 唐寅不由得摇了摇头。 “庄师,您这么坑马师伯,怕是不好吧?” 庄墨寒闻言,斜了他一眼。 “要不,你去?” 唐寅闻言,顿时摊了摊手。 “那周都御史,可不好对付!” 庄墨寒呵呵一笑。 “你知道就好,周黑子这人,看着正直老实,其实一肚子的心思!” 唐寅眨了眨眼睛。 “庄师,以为他是哪一边的人?” 庄墨寒嘿嘿一笑。 “他忠于陛下是真,忠于朝廷却是未必!” 唐寅闻言,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庄墨寒见状,笑骂道。 “你小子,就别管马苏了,他的性子也该磨一磨,” “原本以为他比伯安要沉稳,谁知,当了官后,反倒是不如在白鹿书院当院长时稳重!”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为马苏摊上这么个老师,感到头疼。 庄墨寒却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而后,又忽然问道。 “人怎么样了?” 唐寅闻言,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庄墨寒对面的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已经派人跟着了,想来今夜,便有消息传来!” 说着,唐寅抬头看了他一眼。 “庄师,若是知道幕后之人,果真如您所想,您打算如何自处?” 庄墨寒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老夫此生,除了陛下,还没怕过谁!” 唐寅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日的风雪颇大,道路泥泞,怕是有人要摔跟头呢!” 庄墨寒则是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轻叹口气,小声嘀咕着。 “是啊,百姓们才过几天好日子,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第543章 带血的书信 一场大戏,在碗口镇落幕。 一众大佬纷纷挤到这小小的地方,结果,便是金陵知府和郭教谕身死。 镇上的百姓们内心惶恐,却也不敢随意议论。 然而,镇上来的暗卫,却也没有大动干戈,将现场收拾妥当后,只是将客栈严密看守了起来。 就算是客栈内的客人,都没有惊动。 庄墨寒也没有出门,只是和唐寅在后院的房间里待着,拉着他下棋。 两人下棋,唐寅从来是被虐的那一个,却也从来不服输,偶尔还能下阴招,赢了老家伙一盘。 庄墨寒也不生气,和唐寅在棋盘上,玩的兴致勃勃。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打开房门,王朝走了进来,朝着两人行礼。 “阁老,唐大人!” 庄墨寒收起棋子,点了点头。 “如何了?” 王朝躬身回道。 “回阁老,那郭佥事没有跟着马大人回金陵,而是留在了淮县,” “在驿站里,一直没有出来,直到驿站里的一名驿卒,被发现晕死在临街的后巷, “末将察觉不对,便翻墙进去查看,然而已经晚了,那郭佥事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庄墨寒微微蹙眉。 “又死了一个?” 唐寅撩了撩衣袖。 “可查到什么了?” 王朝依旧躬着身子。 “末将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凶手行凶,那人武艺高强,末将几人,都未能留下他,” “不过,末将敢肯定,凶手用的乃是军中的路数!” 庄墨寒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喃喃自语。 “军中之人,也参与进来了吗?” 唐寅歪了歪脑袋。 “庄师,我大明军队这么多,收买一些军中之人,倒也不能说明什么!” 庄墨寒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王朝筹措片刻,却是从怀里,取出一张带着血的信纸。 “末将在现场还发现了一封书信,那凶手没来得及销毁!” 唐寅闻言,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你个二货,有书信不早拿出来!” 唐寅站起身大步上前,接过信纸一看,脸上不由露出古怪之色。 庄墨寒见状,不由脸色一沉。 “怎么了?” 唐寅苦笑一声,将手上的信纸递给庄墨寒。 “庄师,事情大条了!” 庄墨寒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也是脸色难看。 信纸上,只写了两行字。 “敬禀殿下,臣......!” 从字迹看,书信写的很着急。 然而,只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显然,才刚写了个开头,就被人给抹了脖子。 然而,虽然只有区区几个字,给出的信息量却足够大。 整个大明能够称为殿下的,有不少,但是,能够令一位官员,敬称的,也就那几位。 庄墨寒和唐寅对视一眼,眼眸中,皆露出一丝无奈。 王朝则是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后,还是庄墨寒打破沉默,朝着王朝挥了挥手。 “王千户,你先下去吧!” 王朝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躬身退下。 还未走出房门,便听到唐寅悠悠的声音传来。 “王朝,记住,今夜你没有看到书信!” 王朝连忙感激的朝着唐寅行了一礼。 “末将只是看到有人行凶,其余什么都没有查到!”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他努力努嘴。 等王朝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庄墨寒不由笑道。 “你小子,倒是心善!” 唐寅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庄师,不过是朝堂争斗,没必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庄墨寒闻言,气恼的看了他一眼。 “老夫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你怎么不同情老夫?” 唐寅顿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区区一个敬称,也说明不了什么,庄师是不是太敏感了?” 庄墨寒顿时摇了摇头。 “你呀,还是太年轻,庙堂虽远,影响却是无处不在,官学兹事体大,没有人不想分上一杯羹,” “何况你还是太子党!” 唐寅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庄师,也不看好太子殿下?” 庄墨寒挑了挑眉。 “老夫已是古稀之年,乃是陛下的臣子,” “至于后事,是你们年轻人应该考虑之事!” 唐寅不由得耸了耸肩。 老家伙,话虽然不中听,不过,却也是很多大臣的心声。 天佑皇帝才不到五十,还有很长的执政时间,对于一些老臣来说,时间还早。 然而,太子之位,虽然落在赵睿的头上,却是极其不稳固。 这也跟赵睿早年间,身体不好有关。 太子孱弱,其他皇子便有了机会。 如今赵睿的太子之位虽然还在,然而,魏王、秦王,汉王,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就算赵睿身体好转,其实也只是两可之间,并没有很大的优势。 只不过,唐寅这个赵睿身边的好友,就成了众矢之的,出了京城之后,更是处处受到掣肘。 也就是唐寅不在京城,若是他在京城,估计立马就会遭到围攻。 也就是他上面还有几位大佬罩着他,岳父靖国公,老师的老师庄墨寒,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才能在江南一带逍遥。 否则换个人,你试试? 庄墨寒见状,摇了摇头。 “你生而聪慧,又不像你的几位师叔,死心眼,将来能为百姓多做些实事,” “你是老夫最看中的弟子,老夫不希望你折戟其中,你可明白?” 唐寅闻言,顿时苦笑一声。 老家伙对他的爱护之心,他自然是明白的。 只不过,庄墨寒虽然老而弥坚,但是对人性看的还是不够透彻。 皇家事,百姓事,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唐寅早就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换一个人上来,就能够容忍他? 这一趟淮县之行,官学受阻,难道是他主动挑衅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个世道,不是你想退让,就能够保全自身的。 不过,面对庄墨寒的一番拳拳之心,唐寅也只能朝着他恭敬的道。 “庄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第544章 好字,好联 庄墨寒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事,就到此为止,” “你跟着老夫办好官学之事便可!” 唐寅再次躬身一礼。 “学生知道了!” 庄墨寒微微一笑,朝着他摆了摆手。 “你去吧,令月想必等你,等的着急了!” 唐寅顿时,扯了扯嘴角。 老家伙,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唐寅一走,庄墨寒便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庄墨寒的目光转向手上带血的书信,想了想后,站起身走到油灯前,将之点燃。 看着书信变成一堆飞灰,庄墨寒这才轻叹了口气。 “小子,自古以来,夺嫡都是血腥的,你可要心里有数才好啊!” ...... 翌日,风雪比昨日小了许多。 一辆马车,出了客栈,压着积雪,朝着镇外而去。 马车内,唐寅、李令月和庄墨寒相对而坐。 李令月不解的问道。 “相公,那沈训导,不是反对官学吗?” “为何你们还要去见他?” 唐寅微笑道。 “那沈训导,虽反对官学,然,从字里行间,却是能看出,此人正直,不似郭教谕那帮,私人作祟,” “他反对官学,必然有反对的理由!”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 “唐寅此言有理,” “老夫筹办官学,近一年,虽有奸人作梗,然,百姓对此,却也多有怨言,” “想来,老夫的官学之策,尚有疏漏,” “这沈训导,既非奸人,却反对官学,足以说明,此人对官学有独到的见解,” “去见上一见,想来会大有助益!” 李令月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唐寅见状,轻轻一笑。 “娘子,你还是去外面骑马吧,我看你坐立不安的!” 李令月顿时白了他一眼,不过,却是站起身,朝着赶车的老方喊了一声,拎着短枪,飞了出去。 不一会,马车外传来马鸣声。 庄墨寒不由笑道。 “令月这丫头,在京城的时候,跟着皇后学习宫中规仪,本来沉稳了许多,嫁给你之后,性子反倒是越发的随性了!” 唐寅挑了挑眉。 “我家娘子本性如此,又何须禁锢她的天性?” “她这样,我倒是觉得挺好!” 庄墨寒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嗯,小子,所言有理,哈哈哈!” 庄墨寒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唐寅,还是在笑李令月。 马车外,正在策马而行的李令月,却是微微勾起唇角,俏脸上发出一声冷哼。 随后,一夹马腹,马儿便窜了出去,在茫茫的雪地上,撒欢的跑着。 碗口镇学堂,就在镇外二里的一座小山坡边上。 马车走了一会,便到了学堂下。 唐寅和庄墨寒下了马车,抬眼便看到学堂门外的一副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古诗律诗乐府诗,诗诗传情” 看到这副对联,庄墨寒眼前一亮,不由赞道。 “好字,好联!” 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尼玛,这对联,跟自己认识的不一样啊! 唐寅撇嘴的表情,立马便被庄墨寒捕捉到,顿时不满道。 “怎么,小子你觉得不好?” 唐寅闻言,不由朝着他拱了拱手。 “庄师,这字是不错,对联嘛........!”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笑道。 “怎么,你还有更好的对联?” 唐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 “老夫的对联虽然不才,却也轮不到别人来评头论足,” “尔等若是无事,便请尽早离开,学堂马上要授课了!” 几人闻言,不由转过头来。 便看到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披着蓑衣,捧着一摞书,脸色不善的朝着这边走来。 老方见状,便要上前呵斥。 庄墨寒摆了摆手将他拦了下来,看着来人道。 “你便是沈文?” 沈文闻言,脸上表情不变,沉声道。 “沈文一介草民,就不给庄阁老行礼了。” 庄墨寒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既然知道老夫,便说明老夫没有找错人,” 沈文冷笑一声。 “阁老在碗口镇客栈大杀四方,沈某还是有所耳闻的!” 庄墨寒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货的嘴可真毒啊! 不等庄墨寒再次开口,沈文却是大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决然。 “阁老若是要抓我,只管抓便是,” “只是还请不要吓到我的学生!” 庄墨寒不由得脸色一黑。 唐寅见状,轻笑一声说道。 “沈训导误会了,” “本官与庄师,今日是来请教的,” “听闻沈训导对官学有些微词,可否与我等说说为何?” 庄墨寒顿时看向沈文。 沈文闻言,有些愕然,随后却是语气不善的道。 “沈某如今已闲赋在家,乃是一个教书先生,对阁老的官学,成不了阻碍,” “阁老又何必为难沈某?” 庄墨寒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这货,吃枪药了? 唐寅见状,却是笑道。 “沈先生可想知道,方才唐某为何对你的对联不置可否?” 沈文听到这话,看了唐寅一眼。 “为何?” 唐寅呵呵一笑。 “沈先生有才学,却无大胸怀!” 沈文闻言,不由大怒。 “你这小儿,懂个屁!” 见沈文发怒,唐寅笑的更大声,转身指着门上的对联,高声道。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古诗律诗乐府诗,诗诗传情,” “沈先生脑子里,只知道读书和诗词,寄情山水,却不知道,天下多少百姓,苦于无书可读,难道不觉得汗颜?” 沈文听到这话,脸上的怒意顿时变成了一脸诧异。 唐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唐某以为,此联应改为,”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沈先生以为如何?” 沈文听到唐寅的下联,顿时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庄墨寒,却是忽然抚掌大笑起来道。 “好......好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大丈夫行于天下,应心系百姓,” “小子,老夫没看错你!” 两人的话,顿时让沈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庄墨寒却是朝着唐寅等人摆了摆手。 “既然此地无良策,我等便去往他处!” 说着,便朝着马车走去。 还没等走两步,沈文便一把跪在地上,高呼一声。 “阁老且慢,下官错了!” 唐寅和庄墨寒见状,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第545章 此事易耳! 碗口镇学堂。 这里说是学堂,其实也就是几间破屋子,除了门口还像点样子之外,里面的环境,不言而喻的惨。 不仅四处漏风,而且里面的桌椅也都相当老旧。 庄墨寒端坐在教室内,脸色有些难看。 “沈文,你反对官学,却让学子们,在这样的地方蒙学,是何道理?” 沈文闻言,脸上带着一丝羞愧。 “阁老,非是下官反对官学,而是反对不合实情的官学!” 庄墨寒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此言何意?” 沈文躬着身子道。 “阁老明鉴,您老下令江浙二省各府各县,筹建官学,” “除时,下官也很是高兴,贫寒学子能有读书的机会,” “然,此令却是大错特错!” 庄墨寒闻言,顿时急了。 “你说清楚!” 沈文深吸口气,这才缓缓说道。 “按照江浙总督府的府令,各县筹办官学,下官以为,此令有四错,” “其一指令不明,官学是招蒙童,童生,还是秀才,皆未言明,导致学子杂乱不堪,却无人来教授学子,” “其二招生无门槛,官学初建,大量百姓闻讯而来,不仅学不到东西,反倒是令得县里纸贵,学子们怨声载道,” “其三官学耗费颇大,县衙根本就无法承担,县令只能随意寻一处地方建官学,就拿淮县来说,官学的学堂,还不如这里的好,” “其四,许多学子,远在县城外,若是到官学蒙学,也是一笔不少的钱,还不如在镇上学堂交些束修来的实惠!” 听完沈文的四错,庄墨寒不由得老脸一红。 这些真实情况,他倒是没有想到。 唐寅则是点了点头。 庄墨寒的官学政策存在的漏洞不小。 唐寅却有不一样的结论,总结下来,有三点。 一、没有统一规划,导致官学生源混乱,授课的老师也没有统一招募,来去皆不固定,最后导致没有教书先生。 二、招生规模,没有控制好,这一点是比较致命的,让所有人都能读书,虽然是好事,但是现阶段,还达不到全国普及的程度,有限的资源,应该给一些天赋好的孩子。 三、官学的筹划存在问题,官学只开到县里,这就导致许多农村学子,根本享受不到官学的好处,毕竟,他们若是在县里读书,那食宿就是个大问题,除非官学包吃包住,然而,这是不现实的。 庄墨寒羞愧之余,也认真的记了下来,等到沈文说完,不由得问道。 “沈文,这些漏洞,你可有办法解决?” 沈文闻言,倒是不怵,略一沉思,便开口道。 “阁老,下官以为,” “其一,应按照蒙童,童生,秀才分级招收学子,” “其二,开设入学考核,过关者方可入官学,” “其三,那便是朝廷拨付银子,修缮官学,” “其四,下官以为,官学应设至镇,如此一来,农家子也有机会免费蒙学!” 庄墨寒点了点头,提笔一一写了下来。 看了一眼自己记录的问题,以及沈文给出的建议,然后,转头看向唐寅。 “小子,你觉得如何?” 唐寅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 “沈训导所言有理,官学施策的漏洞不少,” “然,学生有不同看法,” “其一,县里本就有县学,根本无需招收童生和秀才,只要招收蒙童便可,倒是可在官学里,置办一些科举所用的书籍,让家境贫寒,买不起书的童生和秀才免费借阅!” 庄墨寒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沈文则是若有所思,片刻后,却是朝着唐寅躬身一礼。 “唐大人,所言颇有道理,下官受教了!” 庄墨寒摆了摆手。 “还有呢?” 唐寅微微一笑。 “其二,学生也赞同官学设至镇,乡村的孩童更需要蒙学的机会,” “其三,朝廷拨付的银子,不要给县衙操办,应另设衙门,专项管理,选德高望重之人,加以监管,” “其四,来官学授课的夫子,可从秀才或者童生中选取,若是他们来授课,不仅有俸银,且他们科举之时,考牌上,给与明言,此人乃是官学夫子!”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双眼放光。 唐寅的建言,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比沈文的要好。 尤其是招夫子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若是科举之事,在考牌上言明此人乃是官学夫子,无形之中,就是加分项啊,这种诱惑,谁能挡得住? 可以想见,到时候,就算官学给的俸银再低,都有秀才或者童生,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进来当夫子。 沈文不由的一脸诧异的看着唐寅。 这小子,年纪轻轻,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高明? 庄墨寒将唐寅的话,也一一记录下来,随后不由笑道。 “今日不虚此行,甚好,甚好!” 老庄显然很是高兴,既然知道了官学的病症,只要对症下药,他相信,很快,官学便能重新开起来。 沈文看着兴奋的庄墨寒,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忧色。 庄墨寒见状,不由笑着问道。 “怎么,你觉得老夫做不到?” 沈文闻言,连忙朝着庄墨寒躬身一礼。 “非也,下官自然相信阁老,” “只不过......!” 庄墨寒闻言,顿时一愣。 “只不过什么?” 沈文张了张嘴,却是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唐寅见状,不由笑道。 “庄师,沈训导的意思是,官学最大的问题,尚未解决!” 庄墨寒顿时满脸疑惑的转向沈文。 沈文则是讶异的看了唐寅一眼,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唐大人所言不错,” “下官所提的四错,只要朝廷上下一心,皆能解决,” “然而,官学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有利......!” 沈文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庄墨寒却是知道他的意思。 无论是招生,招老师,还是学堂修缮,舆论引导,这些漏洞,都只是表面的问题。 只要慢慢摸索,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官学最大的问题是,读书的普及,使得原有的读书人,既得利益者,他们会坚决反对这样的官学形势,所以在许多地方都会加以阻挠。 这也是江浙总督府,遭遇两家书院以及众多名人大儒围攻的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唐寅却是胸有成竹,不由笑道。 “庄师,此事易耳!” 第546章 耍小聪明的下场 沈文闻言,顿时张大了嘴。 他之所以反对官学,这是个绕不开的问题,他也是经历了排挤和苦难,才心灰意冷,与郭教谕大吵一架,然后回了碗口镇当个教书先生。 然而,在他看来无解的问题,唐寅竟然说,“此事易耳?”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墨寒则是笑道。 “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唐寅微微一笑。 “那些人,反对官学,无非是怕农家子弟抢了他们的身份地位,” “咱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想,官学只要考上童生,便不再让他们在官学,而是去县学,继续之前的模式,” “如此一来,大多数人,便不会去参加科举,既不参加科举,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唐寅用的是应试教育的思想,到了高中,便各凭本事,有读书能力的,就去上大学,没有的,就老实回家吧。 沈文听到是这么个“易耳”法,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唐大人,你这是什么建言,简直臭不可闻,” “考上童生就不让读了,有何用?” “怕是官学都没人来蒙学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看傻逼似的看着他。 沈文顿时气恼道。 “这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唐寅扯了扯嘴角,正要回答。 一直在那笑眯眯的庄墨寒,却是笑着解释道。 “沈训导,官学里蒙学出来的孩童,或许大多数人,考不上科举,” “然而,能够识文断字,那也是人才啊,将来当个账房先生,书画替写,也是谋生之路,” “就算回村务农,日后县衙出个告示,朝廷下个旨令,也有人看得懂,传给其他村民,更好的理解旨意,你说是不是?” 沈文闻言,顿时脸上表情一滞。 在他看来,读书科举,便是一体的,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蒙学读书,竟然还有这么多好处。 顷刻间,沈文对官学的意义有了重新的认识。 沈文站直了身子,尽力的抹平身上衣裳的褶皱,朝着庄墨寒深深的鞠躬行礼。 “阁老,唐大人对下官的评语中肯,下官确实胸怀不若也,” “官学之重,重于泰山,教授天下百姓,识文断字,读书明理,” “下官心胸狭隘,看不透陛下和阁老的用意,” “下官对官学多有抨击,实在汗颜,” “下官想请阁老再给一次,为官学出力的机会!” 沈文一番马屁,顿时让庄墨寒哈哈大笑起来。 “沈文啊,你心系百姓,老夫看在眼里,些许瑕疵,那也无伤大雅,” “汝能及时回头,老夫很是高兴,” “即日起,你便是淮县教谕,负责淮县的官学筹建,如何?” 沈文闻言,顿时大喜。 然而,唐寅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之色。 唐寅不动声色的附和抚掌恭贺。 随后,几人又就这官学讨论了一番。 庄墨寒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回去的路上。 唐寅忍不住朝着庄墨寒问道。 “庄师,沈文此人,心机颇重,您为何还要用他?” 沈文看似有隐士之风,其实今天一直在装清高,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又装作毫不在意,最后又跪求原谅。 陶渊明会干这种事? 种种迹象表明,这货,早就在等着庄墨寒来找他,唐寅甚至怀疑,他早就知道郭教谕会出事,这才跟他大吵一架,然后隐在碗口镇教书。 庄墨寒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小子,今日老夫就给你上一课!” “这沈文,虽然有些小心思,然,才学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对官学知之甚深!” 唐寅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还是承认的,沈文对官学的认识,虽然不够全面,但是能看的出来,有认真研究。 庄墨寒见状,继续说道。 “用人之道,不在其行,而在其能,” “若是对官学有好处,老夫用他又何妨?” 说到这里,庄墨寒又话锋一变。 “然,此人虽有些小聪明,却不堪大用,一县之地足矣!” 唐寅顿时明白了过来。 老家伙精明的很,早就看出了沈文的小心思,最后给官的时候,也只是让他当了个淮县的教谕。 难怪沈文方才那一脸失望的表情。 估计这货,此刻正在咒骂庄墨寒不能慧眼识珠呢? 这就是耍小聪明的下场。 想到这里,唐寅也笑了起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庄师英明!” 庄墨寒笑着摇了摇头。 “成大事者,必虚怀若谷,” “若是没有大胸怀,事情就会往小了办,就算才学再高,也终究是成不了大事!” 唐寅闻言,朝着庄墨寒拱了拱手。 “学生受教了!” 庄墨寒顿时捋了捋长须。 “此间事了,你跟着老夫去一趟浙省,” “明日一早便动身!”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明日一早动身去浙省?” 庄墨寒点了点头。 “此番来淮县,虽有些波折,老夫却也知道官学,还有不少问题,” “今日找这沈文,老夫收获颇丰,老夫今日便整理好官学之策,” “时不我待,官学之策,必须尽快施行起来,” “然,要想顺利施行官学之策,还需去一趟浙省!”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庄师的意思是,宗泽?” 庄墨寒微微一笑,欣慰的看了他一眼。 “不错,宗泽和年大有,虽然在浙省,却对江南的士林,要想很深,” “那日在金陵,此二人虽不是江省人,却也能聚集众多学子,这种号召力,即便是你师伯也比不了,” “官学想要顺利施行,还需说服他们,即便不支持,也不能反对,方可成行。”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那个老家伙,可不好忽悠!” 庄墨寒笑了笑。 “怕什么,有老夫在,他还能吃了你?”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宗泽那老家伙,可是烦人的很,若是真要去见他,自己可就惨了。 庄墨寒见状,却是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 坐着马车回到客栈,庄墨寒便钻进他的房间里,开始整理他的官学之策。 唐寅便也回了房间,拉着李令月玩游戏。 直到第二日,一行两百余人的队伍,走出客栈,朝着浙省的方向而去。 他们一走,整个碗口镇这才清静了下来。 第547章 牛逼的王大个子 南方的冬天,天气也是变幻无常。 一场冬雨过后,道路开始变的泥泞了起来。 马车陷进了泥坑里。 数名暗卫,正在王朝的指挥下,用力的推着马车。 一旁的唐寅看了看天色。 “庄师,今日乃是新年,咱们怕是要在路上过年了!” 庄墨寒捋了捋脸上的长须,却是笑道。 “今年冬雨比往年多了些,想来,春日来的也早,” “如此也好,来年百姓能有个好收成!” 冬天气温低,土壤干燥,若是冬雨多些,确实利于来年的农作物生长。 只不过,对于赶路之人,就很不友好了。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柏油路。 算上这次,马车已经是第七次陷进坑里了。 唐寅看着泥泞的道路,想着是不是搞个水泥出来。 要想富,先修路,若是有了水泥,大明的经济岂不是要起飞? 然而,最终唐寅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个工程太过庞大,需要的人力和财力,都是天文数字。 如今这世道,百姓们饭都吃不饱,书都没得读,更别提修路了。 要想改变这个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唐寅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十数骑朝着这边飞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 李令月见状,顿时朝着老兵们使了个眼色。 老兵顿时错开站位,隐隐将马车护在中间。 唐寅眯着眼睛,朝前看去,等来人到了近前,不由得笑了起来。 “庄师,是王师伯来了!” 庄墨寒闻言,也抬起头来,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王伯安一身绯红官服,骑在马上,被寒风吹的东倒西歪,却是依旧坚持策马。 庄墨寒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王大个子,真是个死心眼,有马车不坐,偏要骑马!” 老庄嘴里虽然在吐槽,但是眼眸中的笑意却是毫不避讳的露了出来。 显然,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学生前来迎接自己,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斜了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家伙一眼。 李令月看到来人是王伯安,便也放下了警惕,朝着老兵再次挥手,将一行人,放了过来。 王伯安到得近前,便跳下马来,大步上前,朝着庄墨寒行礼。 “学生见过庄师!” 庄墨寒捋着长须,点了点头。 “伯安啊,不是让你在杭城等着吗?” “怎么来此了?” 王伯安闻言,躬着身子回道。 “庄师,这两日冬雨不断,学生怕您路上耽搁,便一路寻了过来,” “学生已经备了马车,还请老师上车!” 这里距离杭城还有二十里,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真的要在野地里过年了。 庄墨寒闻言,倒也不客气,朝着众人摆了摆手,便朝着王伯安带来的马车走去。 唐寅见状,安排了数人继续推泥坑里的马车,剩下的人,便全都跟上。 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上路。 这里的车夫,熟悉道路,一路上倒也没有再陷进泥坑里。 到得杭城的时候,天色虽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门也关上了。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城门一旦关上了,没有重要的事情,或者紧急的军令,是不可能轻易打开的。 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一行人来到城下,守城的军士,因为大过年的还要值守,本就有些怨气,一脸不耐烦的呵斥。 “城门已闭,明日再来吧!” 王伯安只是走上前去,还未开口,那守城校尉,看到他的模样,顿时朝着方才喊话的军士踹了一脚,大骂了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是王大人,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那军士也是一脸懊恼。 “王大人勿怪,小人这就开城门!”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惊讶。 王大个子,都还没开口说话呢,守城军士就将城门打开了。 老王在杭城,这么牛逼的吗? 很快,城门大开,守城的军士,呼啦啦来了一大半,全都恭敬的迎接王伯安。 于是乎,紧闭的城门,就因为王伯安只是露了一下脸,轻易便被叩开了。 那些守城的军士,也对王伯安异常的尊敬,不仅向他问好,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弄的王伯安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入得城内,城内的百姓,正张灯结彩,庆祝新年。 庄墨寒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欢快的行人,顿时脸露笑意。 “伯安啊,这杭城百姓比之金陵如何?” 王伯安闻言,连忙回道。 “杭城比之金陵,受灾要小些,且有海运衙门,运回来的粮食,今年的日子,倒也过的去!” 庄墨寒点了点头,笑道。 “这也是你的功劳,你从南猴国运回来的粮食,对我大明百姓来说,不亚于救命粮!”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得老脸一红。 “庄师,这哪是我的功劳,这是唐寅的功劳才对,” “若非他,便没有海运衙门,也就没有这些粮食!”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的摇了摇头,提醒道。 “师伯啊,这是陛下的功劳才对!” 王伯安顿时一愣,随即笑着道。 “你小子,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 庄墨寒见状,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你呀,为官也有两年了,官场上还不如你师侄,会来事!” 唐寅不由得一脸愕然。 这老家伙,是夸自己呢,还是骂自己呢? 不等唐寅回过神来,庄墨寒却是脸色一正,继续说道。 “不管如何,总之这里的百姓,是承你的情的,这也是老夫让你来浙省的缘由。” 唐寅和王伯安闻言,顿时露出恍然之色。 江省和浙省,是官学实验地。 这两个地方又各有不同。 金陵是江浙总督府所在地,即便有人阻止官学,那也会收敛一些。 浙省就不同了,没人压制的话,很容易出事。 这也是庄墨寒在淮县巡查过后,便匆匆赶来这里的原因。 经过前次,官学政策的失败,庄墨寒也意识到,官学要真正推行下去,不仅要改变政策内容,更加贴合实际,还要收拢人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第548章 教学司 官学若要顺利推行,拉拢人心,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比如宗泽和年大有,两人在这里,威望很高,若是搞定了他们,阻力就会小很多。 至于王伯安就更好理解了,这货因为运回来粮食,早就在百姓中,有了很高的人气。 从刚才入城的时候,那些守城军士,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庄墨寒为了官学,这是连自己的学生都算计上了。 唐寅不由得可怜的看了王伯安一眼。 王大个子倒是挺高兴。 “原来如此,庄师思虑周全,学生不若也!” 唐寅顿时翻了个白眼。 得,这货,也是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贱皮子。 庄墨寒闻言,也很是高兴。 “伯安啊,看来你来浙省上任颇为顺利,” “这边的百姓对官学,是何态度?” 王伯安沉吟片刻,这才踩着庄墨寒拱手说道。 “庄师,浙省不同于江省,这里的百姓其实对官学还是接受的!” 庄墨寒顿时眼睛一亮。 “哦,仔细与老夫说说!” 王伯安咳嗽一声,继续汇报情况。 浙省乃是科举大省,百姓们对科举读书,有着天然的热情,官学给他们提供免费读书,他们自然欣喜。 然而,问题也不少。 比如,师资力量。 浙省除了桐庐书院,还有许多小的书院和私塾,这些地方的教书先生,都是当地成名的老夫子。 就连蒙学都是秀才出身,若是教授童生,你不是举人,都不好意思给人上课。 至于那些书院和私塾,也是持反对意见。 原因也很简单,官学把一些穷逼学子给拐跑了,那些书院,私塾,少了生源,自然不干。 在有心人的鼓动下,自然就形成了反对的舆论风向。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这里比其他地方要卷,百姓们对官学不感冒,另外还有书院和私塾既得利益者的反对。 等王伯安说完,唐寅便朝着庄墨寒说道。 “庄师,浙省与其他地方不同,想来其他省份,也会有不同的问题!” 庄墨寒认真的点了点头。 “此言有理,看来还得在各省,成立专门的官学衙门,官吏官学!” 唐寅眼睛一亮。 “不如就叫,教育局如何?” 庄墨寒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还没等庄墨寒吐槽,王伯安就先反对。 只见王伯安摇了摇头。 “不好,不好,不如教司好听!” 唐寅撇了撇嘴。 “乍一听,还以为是教坊司呢!” 王伯安不由得脸色一黑。 庄墨寒摆手笑道。 “别争了,就叫教学司,老夫明日便给陛下上折子,在江浙总督府设教学司,主管官学之事!” 教学司,不好不坏,唐寅便不再反对,只不过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用自己熟悉的名字。 王伯安更是,不敢反对庄墨寒的意见。 于是乎,第一个正规的教育部门,开始形成,今夜取名的小故事,也被后人津津乐道。 经过小插曲之后,庄墨寒咳嗽一声,将话题拽了回来。 “看来,官学新策,要顺利施行,还得去找宗泽和年大有,” “这两个老家伙,向来一根筋,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王伯安点头附和道。 “年院长回来之后,桐庐书院的学子们,得知他们的遭遇,已经来按察使司闹过一场,” “要不是宗老和年院长拦着,学生怕是也不好过!” 庄墨寒闻言,显然有些意外。 “他们竟然拦着学子闹事?” 王伯安笑道。 “是啊,那年院长,还说要向唐寅谈经论典呢!” 庄墨寒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向唐寅。 “小子,过几日,就看你的了,” “这两人,软硬不吃,咱们只能以理服人!” 唐寅不由得脸皮一抖。 就知道老庄带着自己赶来浙省,准备好事。 摇了摇头,唐寅也只能苦笑一声。 马车很快到了按察使司衙门。 王伯安就住在后衙,唐寅等人便也被安排在后衙的厢房内。 安顿好之后,师徒几人加上李令月,便聚在一起吃了个年夜饭。 晚饭很丰盛,显然王伯安早有准备。 高兴之下,庄墨寒多喝了几杯,很快就回厢房休息了。 唐寅见状,便也提出告辞,想着回去和李令月玩会过年的游戏。 只是,刚走两步,便被王伯安给叫住了。 唐寅不由得有些疑惑。 “师伯,还有事?” 王伯安顿时一瞪眼。 “就找你说会话,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上一红,朝着两人屈身一礼。 “相公和师伯叙话吧,妾身先回了!” 唐寅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阻拦。 李令月一走,王伯安便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小子,听闻你和庄师,在淮县出事了?” 唐寅闻言,顿时斜了他一眼。 “师伯,这都多久了,你才收到消息吗?” 淮县的事情,虽然没有外传,但是两位官员身死,毕竟不是小事,外面也传的沸沸扬扬。 王伯安却是瞪了他一眼。 “师兄给来信,匆匆提了一句,没有细说,” “你少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庄墨寒的三个学生中,除了李晋那个死酒鬼,便是马苏和王伯安,他们对老庄的感情很是深厚,既是师生也如夫子。 所以庄墨寒出事,他们两人最是紧张。 见王伯安双眼几乎要喷火,唐寅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王伯安听完唐寅的话,便皱起眉头,陷入了沉默。 唐寅见状,不由问道。 “师伯,怎么了?” 王伯安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 “你可知道金陵知府和吕子章是连襟?”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什么?” “那顾知府和吕子章是连襟?” 王伯安咬了咬牙。 “两人都是娶的京城裴家之女,唯一不同的是,吕子章娶的嫡女,姓顾的,娶的是一个私生女,” “听闻陛下将吕子章革了职,看来这个小人,怀恨在心,陷害庄师!” 唐寅闻言,却是晃了晃脑袋。 尼玛,怎么又来个吕子章? 郭佥事后面是一个皇室,金陵知府身后是吕子章,这后面是有联系,还是两条线? 顷刻间,淮县的疑云再次涌上心头。 第549章 卢楠郡主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师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种事情,连庄墨寒都不清楚,显然是极为隐秘的隐私,王大个子不是个八卦的,知道这种秘事,就很奇怪。 王伯安闻言,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呐呐的道。 “此事,我也是无意中知道了!” 说着,脸色一变。 “总之,此事千真万确!”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吕子章在太后一案中,本就不受人待见,官学之事,正好拿来背黑锅,” “陛下革了他的职,便是为了保护庄师,那吕子章怀恨在心,也能说的通。” 王伯安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吕子章便是挟私报复!” 唐寅见状,却也没有直说。 一个金陵知府,冒着天大的风险,就为了报复庄墨寒? 唐寅是一百个不信。 很大的可能便是,吕子章已经投靠了郭佥事背后之人,金陵知府就是他的投名状。 想到这里,唐寅摇了摇头。 看来老吕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王伯安眼含担忧之色。 唐寅见状,不由笑道。 “师伯,庄师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些事情,他老人家心里有数的,你也无须担忧,做好眼前之事便可!” 王伯安闻言,点了点头。 “我和师兄都不在庄师身边,你小子,可要上心点,” 唐寅扯了扯嘴角。 “左右不过是朝廷争斗,他们还不敢怼庄师怎么样,无非便是冲着官学来的,” “师伯,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王伯安顿时瞪了他一眼,不过紧绷的身子,却也放松了下来。 “你心里有分寸便好,” “行了,今夜乃是新年,我就不妨碍你了!” 说着,王伯安大步离去。 唐寅看着王伯安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这货,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特意来点我,几个意思? 淮县科举舞弊案,最终指向乃是庄墨寒和官学,实际却是朝廷内部的争斗。 王伯安偏偏特意将他留下,看似担忧,实则提醒。 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京城那边,或许已经乱了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唐寅负着手,转身朝着厢房走去。 ...... 流苏帐内春风暖,合卺杯中琥珀浓。 唐寅从来不会因为外面的事情,影响家里的情绪,该干嘛干嘛。 经过一夜的奋战,唐寅神清气爽,刚要起身,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姑爷,阁老让您和小姐,去膳堂用早膳!”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李令月的桃臀。 “起来了,今日新年,还得给长辈拜年呢!” 李令月呢喃一声,咂吧了一下嘴巴。 “唔,嗯,哼......!” 都说没有犁坏的地,只有耕坏的牛。 唐寅觉得,这话不准确,要看年龄。 二十五岁之前,牛马更有精力,狂风骤雨三千下,一点问题没有。 二十五岁之后,就不好说了。 唐寅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强行叫醒她,自顾自的起身洗漱,而后往膳堂而去。 唐寅一走,李令月就蹦跶了起来,虽然腿脚有些酸软,但是却并不妨碍,匆匆穿好衣裳后,便推开了门,鬼鬼祟祟的朝着后面走去。 一名老兵看到她过来,连忙行礼。 李令月摆了摆手。 “卢楠呢?” 老兵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小姐,卢楠郡主在外面等着呢!” 李令月闻言,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走走走,快去见她,否则这小妮子,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 老兵闻言,顿时一脸苦涩。 李令月却是快步而去。 出了后门,外面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 马车旁边,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红衣少女,婷婷而立。 几名汉子隐隐将少女护在中间。 这阵势,一看红衣少女的身份就不简单。 李令月却是毫不在意的,径直朝着少女大步走去。 那些汉子看到李令月陡然一惊,随后弯腰躬身行礼。 “见过李校尉!” 李令月摆了摆手。 那红衣少女闻言,转过头来,语气不满的娇嗔道。 “好你个李令月,嫁人了都不通知我一声,” “要不是我婉儿告诉我,你来了杭城,我都见不到你!” 李令月嘻嘻一笑,上前搂着少女的小蛮腰。 “嘻嘻,卢楠小妞,等着急了吧?” 李令月的动作,顿时让身边的几名汉子,扭过头去不敢看。 好在,这里是按察使司衙门的后巷,没什么人,否则他们都要清场了。 卢楠郡主却是咯咯一笑,随即翻了个白眼。 “你家状元相公呢?” “快带来让我见见!” 李令月闻言,脸上带着一丝警惕。 “他在京城的时候,你不去看,这个时候看什么?” 卢楠郡主妩媚的斜了她一眼,声音娇糯。 “怎么,你还怕我抢了他去?” 李令月见状,柳眉一挑。 “你试试?” 卢楠郡主嘿嘿一笑。 “试试就试试,这天下,还没有本郡主拿不下的男人!” 李令月不由脸色涨红。 “你敢......!” 卢楠郡主见状,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今日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李令月不由无语的偏过头去。 “你能有什么正事?” 卢楠郡主直起身子,拉着李令月上了马车,这才说道。 “我家三哥哥,被调任杭城,任浙省都指挥使司副指挥,你是知道的吧?” 李令月点了点头。 “我听说了,怎么了?” 卢楠郡主脸上带着一丝难为情。 李令月见状,歪了歪脑袋。 “你不说,我就走了,我家相公还等着我吃早膳呢!” 说着,作势欲走。 卢楠郡主急忙拉住她。 “哎呀,我说,我说......!” 李令月停下来,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她。 卢楠郡主咬了咬银牙,这才说道。 “我家三哥哥不成器,这个位置,乃是爹爹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这才谋来的职位,” “然而,三哥哥又因与人争风吃醋,伤了人,被人抓住了把柄,” “这里的都指挥使,要治他的罪,爹爹这才急匆匆的从京城赶了过来!” 李令月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家三哥哥,就是个贱皮子,到哪里都不省心!” 卢楠郡主小心的看了李令月一眼,然后悠悠的道。 “哎,谁叫他是我三哥哥呢!” 李令月沉思片刻,叹口气,抬眸看着她说道。 “说吧,你找我,想让我做什么?” 第550章 纨绔的哥哥,吸血的爹 卢楠郡主闻言,顿时脸露喜色,斟酌了一下说辞,这才上前拉着李令月的小手说道。 “令月,你也知道我业国公府,早就不复往日的容光,” “这次,三哥哥犯的事,很可能连都指挥副使都要保不住了,” “我听闻......你家相公在江浙总督府任职,又是庄阁老的红人......我想请你家相公......出手相助!” 说着,卢楠郡主一脸心虚的看向李令月。 在大明,一省有行政、司法、军事三大部门,对应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 都指挥使司,便是负责管理全省军卒,隶属于兵部,但是天佑皇帝设立了江浙总督府,三司便归总督府统辖。 明面上,庄墨寒便是他们的上司。 李令月看着可怜兮兮的卢楠郡主,不由恼怒道。 “你们业国公府的男人,真不是东西,” “在京城,就靠着你出面,彰显地位,撑场面,到了杭城,还得让你来求人!” 卢楠郡主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情绪,扑进李令月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令月,我不喜欢办诗会,我不喜欢和一群男人周旋,我不喜欢被我爹爹当成木偶一样,” “然而,谁让我是业国公府的人,他根本就不拿我当女儿看待,只是想让我给他们料理烂摊子......!” 卢楠郡主哭的撕心裂肺,朝着李令月述说着心里的委屈。 李令月见状,也只能轻叹口气,轻轻的抱着她。 卢楠郡主看着高贵,也是个可伶人 她在京城的贵圈中,长袖善舞,整日里围绕在一群权贵周边,以李令月的性格,自然不喜欢她,还与她针锋相对。 然而,却在一次私下里,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泪。 这才知道,卢楠郡主,其实不喜欢抛头露面,是被她父亲逼的。 业国公府,祖上也曾辉煌过,跟着高祖打天下,这才博得国公的地位。 然而,后人不争气,早落魄了,靠着祖上余荫过活。 如今的业国公和下一代,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偏偏还要强撑门面。 幸儿生了个女儿,还算拿得出手。 卢楠郡主长相美貌,聪明伶俐,得了天佑皇帝的喜欢,还赐封卢楠郡主。 卢楠郡主靠着美色和郡主的身份,加上情商很高,拉拢了一批有权势的贵二代,当舔狗。 业国公拿着卢楠郡主当门面,否则,业国公府连一个伯爵府都不如。 然而,每每出了事,就让卢楠郡主出面。 李令月看起来冰冷,其实内心最是柔软,两人便也成了朋友,还不时的帮衬她一点。 要不然的话,以业国公的无能,卢楠郡主在贵圈中混,早就被人给欺负了。 这次又是这样,出了事,便想起了女儿与李令月的关系,这才大过年的,逼着卢楠郡主找上门来求人。 纨绔的哥哥,吸血的爹! 卢楠郡主哭的撕心裂肺,好半天才停了下来。 李令月顿时不满道。 “你业国公府的人,就是一群吸血鬼,各个都趴在你身上,吸你的血,” “你这次帮他料理了,日后还会有其他的祸事!” 卢楠郡主可怜兮兮的说道。 “可是我若不出面,我爹不会放过我的!” “京城里的那些贵公子,平日里倒是殷勤的很,可是真出了事,他们也是哥哥跑的跟兔子一样快,如今我也只能求你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这才摆了摆手说道。 “此事,不必我家相公出手,我跟你去看看!” 卢楠郡主不由一惊。 “你去?” 李令月歪了歪小脑袋。 “那浙省都指挥使也是军中之人,即便不给你爹面子,想来会卖我靖国公府的人情?” 同是国公,以靖国公的地位,比业国公要强上百倍不止。 卢楠郡主闻言,顿时一脸犹豫。 李令月顿时挑了挑眉。 “怎么了?” 卢楠郡主踌躇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我家三哥哥,伤的人,可不简单,若是没有大人物出面,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李令月不由好奇道。 “你三哥哥伤了什么人?” 卢楠郡主低着头,不敢看李令月。 “那人叫黄琦,桐庐书院年院长的学生,还是......!” 李令月急道。 “还是什么?” 卢楠郡主缩了缩脖子。 “还是秦王殿下的小舅子!” 李令月顿时一惊。 “黄家的人?” 卢楠郡主点了点头。 “此事棘手,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求告上门的!” 事情涉及到一位皇子,那就不是靖国公府能轻易摆平的了。 李令月却是冷哼一声道。 “秦王又如何,惹急了,本校尉一样打上门去!” 说着,李令月跳下马车,朝着车外的老兵吩咐道。 “你回去告诉老方,若是相公问起来,就说我出门访友去了,很快回来!” 老兵闻言,顿时脸露为难之色。 李令月顿时一瞪眼。 “怎么,我的话,还没他好使了?” 老兵顿时躬下身子。 “是,小姐!” 李令月见状,这才满意的转身上了马车,朝着车夫呼喝道。 “去都指挥使司衙门!” 卢楠郡主见状,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眸中,有一丝忧色闪过。 马车很快启程,朝着浙省都指挥使司衙门而去。 ...... 唐寅出了房门,来到膳堂,庄墨寒和王伯安已经在等着了。 唐寅连忙上前行礼。 “学生见过庄师,王师伯......!” 看到唐寅独自前来,王伯安不由问道。 “小子,郡主殿下呢?” 平日里,李令月是护卫营校尉身份,今日新年,他也得按照制度,尊称一声郡主殿下。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朝着庄墨寒和王伯安拱手道。 “令月还在休息,想来这几日赶路有些累了,还请庄师和师伯见谅!” 庄墨寒闻言,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令月跟着老夫出来巡视,这一路也辛苦了,便让她好好休整一日!” 王伯安也笑道。 “那倒是正好,一会咱们还得去桐庐书院,她一个女子去那里,也不方便!” 庄墨寒摆了摆手。 “用膳吧!” 杭城的小吃,比之金陵也不遑多让,尤其是糕点,糯糯的很是可口。 唐寅炫了好几个,又打包了些,放入怀里,准备给李令月当早餐吃。 第551章 你家相公为何如此英俊? 吃过早饭后,唐寅和庄墨寒打了个招呼,拎着打包好的糕点,便准备给李令月送早饭。 回到房间,却发现人却不在。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唐寅不由一脸诧异。 这小娘们跑哪去了? 老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在他身后小心的说道。 “姑爷,小姐出门访友去了,让我告诉你,她很快回来!” 唐寅更是疑惑。 “访友去了?” “你家小姐,在杭城还有朋友?” 老方顿时一脸心虚。 “好像,应该,有吧?” 唐寅顿时不满道。 “什么叫应该?”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还没等唐寅说完,身后便传来王伯安的声音。 “小子,你好了没有,马车已经备好,庄师还在等着呢!” 唐寅见状,答应一声,朝着老方说道。 “我要去桐庐书院,若是你家小姐回来,让她在下多歇息,可不敢再操劳了!” 老方闻言,脸露怪异之色。 “小姐让我跟着姑爷,我可不敢违抗军令!” 唐寅扯了扯嘴角。 “那你跟着来吧!” 说着,转身朝着府门外走去。 老方见唐寅没有再问,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出了按察使司衙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上了马车后,庄墨寒便笑了笑道。 “伯安,唐寅,今日咱们去桐庐书院,乃是拜访,若是那两个老家伙,要辩经,你们可莫要堕了老夫的威风。” 王伯安连忙躬身应是。 唐寅却是撇了撇嘴。 “庄师,就不能不辩?” 庄墨寒摇了摇头。 “这两人,都是死脑筋,若是不说服了他们,其他之事,就无从谈起,” “官学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陛下那里,还在等着老夫的好消息,时不我待啊!” 唐寅晃了晃脑袋。 “庄师,人家都是大儒,您老人家也是大儒,怎么让我们上,您老人家就在后面看戏?” 庄墨寒哈哈一笑。 “我与他们都是旧识,相互之间,太熟悉了,” “要想说服他们,还得出奇招,上次你的辩论就很好,” “小子,看你的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老家伙,越老越不要脸了。 人家出主帅,你却让我一个小兵顶上去,好意思么? 然而,庄墨寒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反倒是一脸笑意。 “小子,能与大儒辩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不满意?” 唐寅不由得晃了晃脑袋,懒得理这不要脸的老家伙。 王伯安则是斜了他一眼。 “那宗泽和年大有,专研儒学数十年,有许多独到的见解,能与他们辩经,也能获益良多,你我只当虚心请教便是!” 唐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还是王大个子实在,有事是真上啊! 这话的内在意思就是,“你放心,你不行了,师伯和你并肩子上。” 庄墨寒则是不满的瞥了王伯安一眼。 王伯安喏喏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庄墨寒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 桐庐书院就在城外五里处,从按察使司衙门过去,还得穿过西城,坐马车,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唐寅便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马车一阵震动,停了下来。 唐寅不由睁开眼睛,朝着老方喝问道。 “老方,怎么了?” 老方则是嗷呜一嗓子。 “姑爷,有人欺负小姐!” 唐寅顿时一惊,连忙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去,顿时皱起眉头。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街道上,百余兵丁手持兵器,将几名汉子团团围住。 汉子的身后,还有两名女子,其中一女,一身红衣,长相妩媚,另外一女正是李令月。 李令月小手摸上身后的短枪,眼神冷厉。 红衣女子哆嗦着身子,紧紧的拽着李令月的衣角,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唐寅见状,跳下马车,丝毫没有犹豫,阴沉着脸,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老方也是红着眼睛,抽出短枪,紧紧跟上。 庄墨寒和王伯安,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脸愕然。 兵丁们,只是将人围住,并未动手,显然有所顾忌。 街道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退避,唐寅却是径直的闯了过来。 这样的举动,顿时吸引了双方的注意。 李令月看到唐寅走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冷厉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握着短枪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开来。 李令月的变化,自然被卢楠郡主看在眼里。 “令月,怎么了?” 李令月低着头,红着脸,喏喏的说道。 “怕是打不起来了,我家相公来了!” 卢楠郡主不由一愣。 “你家相公?” 顺着人群看去,大步走来的书生,异常突兀,也异常耀眼。 “这是你家相公?” 卢楠郡主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说,唐状元农家子出身,长相普通,还有些猥琐的吗?” “你家相公为何如此英俊?” 李令月闻言,不由得气恼道。 “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我家相公,一表人才,万中无一,貌若潘安......!” 李令月一连串的夸耀之词,从小嘴里吐了出来。 卢楠郡主不由得撅起小嘴。 “行了行了,你家相公是温润如玉,当世无双,满意了吧?” 李令月弯了弯眼睛,轻哼一声。 “本来就是!” 卢楠郡主顿时一脸无语。 唐寅阴沉着脸,朝着这边走来,很快就引起了兵丁们的注意。 一名武官见状,皱了皱眉,朝着唐寅呼喝道。 “都指挥使司在公务,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都指挥使司?” 唐寅闻言,不由得眼神一凝,朝着包围圈中的李令月看去。 小娘们,怎么惹上都指挥使司的人了? 李令月见唐寅朝她看来,更是不敢看他,缩着脖子,一副害羞小媳妇的模样。 卢楠郡主不由得气恼道。 “你不是号称李魔女嘛,干嘛这么怕他!” 李令月歪了歪小脑袋。 “你懂什么,我家相公,可厉害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话,还加重了语气。 “嗯,比我厉害多了!” 卢楠郡主,不由得撇了撇小嘴,表达不满。 然而,看向唐寅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异样。 瞥向李令月的眼神,也溢满了羡慕。 第552章 当街殴打读书人 得知对面的是浙省都指挥使司的人,唐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就在那边兵丁们以为唐寅会乖乖退去的时候。 唐寅却是猛的抬起头来,大声喝道。 “当街刺杀当朝郡主,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话一出,那名武官顿时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道。 “这......我等只是拦着郡主,不让他殴打我家指挥使大人,” “并........并没有刺杀郡主殿下呀!” 唐寅闻言,不由得语气一泄。 “什么,殴打你家指挥使?” 就在这时,一名褐衣男子,捂着脑袋,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 “本官只是来丽春楼喝个酒,便被郡主一阵好打,难道还不能自保?” 唐寅闻言,顿时朝着包围圈中的李令月看去。 李令月身子一紧,低着头,不敢看他,犹如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 褐衣男子见状,不由一惊,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到底是何人?” 唐寅看到李令月的表情,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李校尉可不是善茬,还真有可能是他打了人家。 唐寅朝着褐衣男子拱了拱手。 “在下唐寅,添为江浙总督府参军!” 褐衣男子闻言,瞳孔微缩。 “唐寅、总督府参军,你是唐状元,唐财神?” 一连串的外号,顿时让唐寅一脸愕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名长衫男子,窜了出来,破口大骂。 “原来你就是唐寅,我呸,连自家的娘子都管教不好,还有脸自称状元郎?” 唐寅闻言,朝着长衫男子看去,差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只见这家伙,头上抱着一块细纱布,额头的地方还渗着血,瞪着一双眼珠子,脸上带怒气,模样着实有些搞笑。 唐寅眨了眨眼睛。 “你是谁?” 长衫男子一脸的傲娇。 “我是黄家的嫡子,姐夫是秦王殿下,老师是桐庐书院的院长,别人怕你靖国公府,我黄琦可不怕!” 说着,黄琦朝着锦衣男子沉声喝道。 “吴指挥使,此人与那李令月是一伙的,速速,将他拿下!” 吴指挥使闻言,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这......这怕是不好吧,唐参军并未行凶伤人!” 黄琦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姓吴的,你可别忘了,你这个职位,还是我黄家出手,才轮得到你,” “怎么,难道要我去秦王殿下面前,说道说道?” 吴指挥使闻言,不由左右为难,脸露尴尬之色。 黄琦见状,冷哼一声。 “你不动手,我自己动手,” “来人啊,将此人给我拿下!” 说着,黄琦一挥手,便有十数名护卫模样的人,从旁边朝着唐寅扑来。 老方在身后,看的睚眦欲裂,短枪出手,迎着那些护卫,就冲了过去。 李令月见状,脸上怒气上涌,两把短枪合二为一,长枪现,蛟龙惊,一个纵跃便跳出包围圈,朝着这边杀来。 现场顿时大乱了起来。 黄琦见状,脸现惊恐之色,指着李令月怒声道。 “你......你好大胆,这里是杭城,不是你的靖国公府,你敢动兵器?” 李令月闻言,脸色一变,枪头一转,朝着黄琦杀来。 黄琦见状,连连后退,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杀人啦,靖国公府仗势欺人,状元杀人啦!” 黄琦的呼喊声,顿时让唐寅皱了皱眉。 李令月则是不管不顾,拎着长枪,就朝着黄琦刺来。 吴指挥使见状,连忙抽刀抵挡。 “郡主殿下,还请手下留情!” 李令月冷哼一声。 “滚开,今日本校尉,今日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吴指挥使闻言,却是不敢让开,手上长刀连连抵挡。 这货,显然手上功夫不弱,虽然只是抵御,却是在李令月的猛攻下,不落下风。 唐寅看着坐在地上哭嚎不止的黄琦,顿时勾起唇角,喃喃一声。 “原来如此!” 说着,唐寅大步上前,来到黄琦身前,抡起拳头就朝着他脸上砸去。 “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官就成全了你!” 黄琦原本还在大声呼喊着,忽然看到沙包大的拳头,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大,顿时吓了一跳。 还没回过神来,眼睛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嗷呜,痛死我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脸色不变,再次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朝着黄琦脸上打去。 黄琦顿时被打的嗷嗷直叫。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呜呜呜,唐兄,我错了......!” 唐寅不管不顾,抡起拳头就是干。 黄琦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街道。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李令月看着打人的唐寅,不由得脸色潮红,一脸崇拜。 吴指挥使瞪大了眼睛。 不远处的卢楠郡主,眼中则满是羡慕之色。 “哎哟,你们快救我啊......!” 黄琦被打的满地打滚,连忙呼救。 那些护卫见状,立马就要冲过来,却被老方的长枪给死死拦住。 吴指挥使身子一动,就要朝着手下挥手示意。 唐寅却在忙碌着,大声喊道。 “这是我们读书人之间的事情,尔等若是参与,本官必然上奏弹劾......不死不休!” 唐寅的话,顿时让吴指挥使一怔,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李令月冲来,他可以拦着,然而,唐寅也是读书人,说好听点的,这是读书人之间的互殴,他们当兵的可不好上前拉架,上去性质就变了。 于是乎,街道上出现了怪异的一幕,黄琦被唐寅打的嗷嗷直叫,一群兵丁,却只能在边上看着。 就在这时,一群七八名身着长沙的读书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黄兄,在下救你来了!” 黄琦顿时大喜,兵丁指望不上,自己的同窗好友,总能救自己的。 然而,还没等那些读书人冲上前去,围殴唐寅。 便传来一声大喝。 “统统给老夫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宗泽和一名白衣老者,阴沉着脸,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吴指挥使见状,顿时身子一震,朝着手下兵丁挥了挥手。 兵丁们连忙,将书生拦住,唐寅也顺势停了手。 白衣老者脸色不善的朝着唐寅沉声喝道。 “唐小友,亏老夫还以为,你是不世之才,对你颇为推崇,” “当街殴打读书人,难道你的老师,就是这般教你的?” 宗泽也是脸色难看,正要说话。 就听一阵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宗兄,年兄,庄某正要登门拜访,不想在此遇上二位贤弟,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第553章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庄墨寒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被打成猪头的黄琦。 宗泽和年大有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唐寅倒是无所谓的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朝着庄墨寒行了一礼。 “学生行事孟浪,还请庄师责罚!” 庄墨寒见状,摆了摆手。 “读书人之间,些许争执,何须在意,” “年兄你说是吧?” 年大有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一场殴打,被他说成了,年轻人的意气之争,你让他说什么? 黄琦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顶着浮肿的脸和淤青的眼睛,爬起来,嗷呜一嗓子。 “呜呜呜,年师、宗老,此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殴打学生,您可要给学生做主啊!” “你还能站起来,看来我还是打轻了!” 唐寅冷眼朝着黄琦看去,不由得将他吓了一跳。 黄琦一把跪了下来,抓着年大有的裤脚,哭丧着道。 “年师,姓唐的当着您的面,还敢口出狂言,您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了!” 年大有冷哼一声,不善的瞥了唐寅一眼。 宗泽见状,皱了皱眉,沉声喝道。 “唐寅,你好歹是一介状元,怎能行此莽夫之事?”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朝着宗泽拱手道。 “宗老,此人派人围攻我家娘子,还对我岳父出言不逊,” “为夫者,当为妻狂,” “学生虽然是读书人,却也不敢看着我家娘子被人欺负了,无动于衷,如此岂非枉为大丈夫?” 宗泽听到这话,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老婆被人围着,却也没有受伤,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成了猪头。 然而,唐寅说的也没错,黄琦确实出言不逊。 年大有沉吟片刻,这才朝着黄琦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黄琦闻言,顿时站起身,指着不远处的李令月哭诉道。 “年师明鉴,学生本在丽春楼宴请好友,此女子,却是突然闯了进来,朝着我和吴指挥使就是一阵好打......!” 一旁的几名书生,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吾等本与黄兄在喝酒,后来,吴大人带了一人来,便去了隔壁的雅间,” “谁知此女,如此野蛮,进来便朝着追着黄兄和吴大人便打,” “学生可以为证!” 李令月见状,就忍不住娇声喝道。 “你们放屁,若非你和姓吴的不敢人事,本校尉会打你?” 宗泽和年大有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年大有更是脸色难看的道。 “身为女子,岂能如此无礼?” “唐寅,看来平日里,你对家眷也缺乏管束!”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庄墨寒朝着李令月摆了摆手,随后笑道。 “宗兄,年兄,既然各说各话,不如今日你我便当个见证人,将此事问个清楚,” “二位兄台以为如何?” 宗泽闻言,点了点头。 “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年兄以为如何?” 年大有见状,沉思片刻后,便也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庄墨寒大手一挥,朝着李令月喝问道。 “李校尉,你因何事,殴打吴指挥使和黄琦?” 李令月闻言,顿时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卢楠郡主见状,不由得脸色一变。 李令月跺了跺脚,高声回道。 “阁老,末将就是看不惯此二人,身为朝廷命官和桐庐学院的学子,却来这烟花之地逛窑子,难道不该打?”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露出尴尬之色。 官员狎妓虽然不妥,但是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大事。 读书人逛青楼,更是被形容成风雅之事。 然而,这种话,私下里聊天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只不过当着面说出来,确实有碍观瞻。 年大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李令月提这个,虽然没问题,却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庄墨寒捋了捋长须,连带笑意,不知道老家伙在想什么。 黄琦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差点没喘出来,哆嗦着手指着李令月,抖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李令月冷哼一声。 “就是本校尉打的你,你待如何?” 年大有闻言,顿时忍不住了,怒吼一声。 “岂有此理,简直是泼妇,” “即便黄琦狎妓不对,又与你何干?” 李令月换年大有发怒,顿时老实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可以不鸟黄琦,但是当世大儒,她也不好得罪,况且庄墨寒的官学,还得要此人帮忙。 年大有见状,却是将炮火转向唐寅。 “唐寅,宗泽与我说,你有大儒之风,有惊世之才,” “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汝妻如此蛮横,不知礼数,也是你教的?” 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就差按着唐寅的头说,你两老婆的管不好,你特么还想当大儒? 面对发怒的年大有,唐寅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想当什么大儒。 只不过,今日的李令月处处透露着古怪。 李令月虽然性格洒脱,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定然另有隐情。 唐寅狠狠的瞪了李令月一眼。 李令月顿时低下头,小手搅动着衣角,不敢看唐寅。 年大有则是继续教育道。 “汝妻乃是郡主之尊,更应为天下妇人之表率,岂能任由她如此胡来?” “女子无才便是德,依老夫看,汝该多加管束,切莫让她抛头露面才是,免得丢了皇家的体面......!”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老家伙,还说教上瘾了? 见年大有,还有继续说教的趋势,唐寅忍不住高声道。 “年老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年大有见状,脸色一怔,随后怒道。 “怎么,老夫教书育人数十载,还教训不得你了?” 唐寅摊了摊手。 “年老若是仗着年纪大,就耍无赖,学生也无话可说!” 年大有顿时皱了皱眉。 “你倒是说说,老夫哪里说错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 “按照年老所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岂非天下女子皆不可出门?” 宗泽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唐寅,莫非此句,你也另有释义?” 年大有表情一怔。 “此乃古人所言,难道还有错?” 唐寅摇了摇头。 “非但是错,而是大错矣!”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 第554章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乃是一句谚语,出处暂时无法考究,然而,这句话,已经用了上千年,难道还有错? 年大有闻言,顿时正了正表情,朝着唐寅拱手道。 “老夫倒要向唐状元请教,何错之有?” 唐寅在金陵舌战群儒,他的断句式释义,也是如雷贯耳,看这架势,又是一场辩经。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齐齐看向唐寅,想看听他说出什么。 唐寅却是勾起唇角,眼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一招声东击西,完美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了过来,不然这些人抓着李令月的错处不放,自己就被动了。 唐寅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咳嗽一声。 “女子无才便是德,出自《女戒》,然此言,岂其然哉?” “才者,能也,通文可称才,通武亦可称才,” “古之花木兰,代父从军,巾帼英雄,无不被人称颂,” “前朝梁红玉擂鼓退敌,获封杨国夫人,” “此亦非女子乎?” 唐寅搬出典故,立马将在场众人给忽悠住了。 花木兰就不用说了,乃是天下女子的偶像,梁红玉也是牛逼克拉斯,以女子之身,获得朝廷爵位,令多少男子汗颜。 年大有和宗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其余的学子们,也陷入了沉默, 庄墨寒眼含笑意,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的了欣慰。 王伯安则是不住的摇头。 好一会之后,黄琦却是高呼一声。 “此言,大谬也!” 唐寅闻言,顿时一瞪眼。 “你敢说花木兰,杨国夫人大谬?” 年大有也不瞒的瞥了他一眼。 这两位可是女子典范,攻击她们,这不是找死吗? 黄琦顿时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喝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言重在德行,” “唐寅,汝更其意,欺某乎?” 黄琦大骂唐寅偷换概念忽悠人,这句话重点在女子的德行。 一众桐庐书院学子,顿时眼睛一亮,大声附和起来。 “是极,是极,此言重在女子德行,唐寅你可莫要欺人,” “你家娘子,不问青红皂白,便胡乱殴打他人,半分德行都没有,你还要狡辩?”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寒,银牙紧咬。 自己都快被这群人说成泼妇了,要不是唐寅在这里,她非要大杀四方不可。 唐寅闻言,却是脸色不变,淡淡问道。 “既是重德,唐某问你,何为女德?” 黄琦闻言,冷笑一声。 “女德者,便是三从四德,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为夫家生儿育女,在家相夫教子,便是德矣!” 黄琦的回答,让人挑不出毛病。 一众学子,顿时大喜,一脸畅快的看向唐寅。 嘿嘿,看你小子,还能编出朵花来? 年大有和宗泽等人,也抬眼,看向唐寅,想看看他怎么反驳。 唐寅微微一笑。 “汝此言,对,也不对!” 黄琦闻言,顿时大怒。 “黄某哪里说的不对?” 唐寅挑了挑眉。 “女子三从四德,后宅安宁,固为女子典范,” “然,汝之眼界太窄,” “谁言女子辅佐丈夫,便只能在深闺后宅之中?” “本朝孝慈高皇后,常伴高祖左右,方有天下安定,功勋赫赫,不下当朝柱国......!” 此言一出,学子们顿时闭上了嘴。 孝慈高皇后可是当朝女子的代表。 高祖能够夺得天下,她的功劳占了一半,高祖起事的时候,她不仅出人出力,而且常给高祖出谋划策。 跟随高祖打天下的文臣武将们,都对她尊敬有加,历史上皇后薨,朝堂大臣集体哭丧的,可就这么一位。 年大有和宗泽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涉及到孝慈高皇后,即便是他们如今的身份,也不敢随意评论,否则会被孝慈高皇后的粉丝给骂死。 你敢说孝慈高皇后一句不对? 不必天佑皇帝出手,立马有人找你拼命,你信不信? 黄琦此时也是张大了嘴,他没想到,唐寅竟然会拿孝慈高皇后来说事。 唐寅则是继续说道。 “是固,女子之德,非全然在家相夫教子,效仿高皇后,亦无不可,” “我家娘子,虽无高皇后之才,却也通晓武艺,常伴吾之左右,不过是效仿孝慈高皇后,为夫着想罢了!” 黄琦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人家孝慈高皇后是什么人?常伴高祖身边,那是为了天下百姓。 你区区一个总督府参军,也配与之相提并论? 只不过,人家都说了是效仿,难道你不允许? 敢说一个不字,立马提刀割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 黄琦明智的闭上了嘴,其他学子也都偃旗息鼓,低着头不敢出言。 年大有和宗泽,脸上则是带着一丝无奈。 庄墨寒见状,呵呵一笑。 “令月虽顽劣,然,她从小便在龙卫军营长大,” “军中之人,最是嫉恶如仇,看见不平之事,便出手教训,一场误会,也非大过,” “二位兄台,不如给老夫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黄琦听到这话,本能的就要反对。 年大有见状,立马横了他一眼,沉思片刻后,朝着李令月沉声喝道。 “路与不平事,拔刀相助之,却也要分是非,” “念在你年纪尚小,老夫便不怪罪了,” “日后,当好生辅佐你夫君,切不可如此莽撞!” 李令月闻言,看了唐寅一眼,这才朝着年大有屈身行了一礼。 “妾身知错了!” 年大有闻言,满意的捻了捻胡须。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庄墨寒见状,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年兄,今日老夫本想登门拜访,却不想在此相遇,” “相请不如偶遇,还请过府一叙如何?” 宗泽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倒是巧了,今日,我与年兄,本也打算去拜会阁老,不想你我却是想到一块去了!” 年大有则是朝着庄墨寒抱拳道。 “若是阁老不嫌弃,便往桐庐书院一叙如何?” 庄墨寒闻言,顿时挑了挑眉。 “兄相邀,敢不应乎?” 庄墨寒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便有暗卫将马车赶了过来。 三人上了马车,朝着桐庐书院而去。 第555章 明目张胆的诬陷 三位大佬一走,现场顿时尴尬了下来。 王伯安见状走上前来,看了李令月一眼后,朝着唐寅说道。 “小子,你也尽早过去吧,还有大事要办呢!” 唐寅点了点头,朝着王伯安躬身行了一礼。 “学生知道了!” 王伯安摇了摇头,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跟着前方的马车而去。 等到马车走远,唐寅这才转过头来,脸色不善的朝着李令月招了招手。 李令月见状,连忙低着头走了过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唐寅沉声喝道。 “你可知道错了?” 李令月身子一颤,小嘴喏喏的说道。 “妾身错了,不该瞒着相公!” 唐寅冷哼一声。 “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我乃是夫妻,出来打人,竟然不叫上我,” “你让为夫情何以堪?” 李令月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感动。 “相公......!” 一旁的黄琦闻言,脸上皮肉忍不住抖了一下。 “唐寅,你别太嚣张了,别以为年师放过你,本公子就怕了你!” 唐寅歪了歪脑袋,语气微冷。 “哦,黄公子这是要和本官对着干咯?” 黄琦闻言,顿时表情一滞。 他虽然在杭城横着走,但是对唐寅,他还真没办法。 唐寅见状,也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李令月,轻声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令月闻言,转头看了不远处的卢楠郡主一眼。 卢楠郡主见状,拎着裙摆,缓步走了过来,朝着唐寅隐隐一礼。 “卢楠见过唐大人!”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怔。 “你是?” 卢楠郡主脸色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李令月则是说道。 “卢楠是我在京城的姐妹,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数日前,来到杭城,便找到了我......!” 李令月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 一旁的黄琦见状,一脸得意的轻笑道。 “卢楠郡主是来救他哥哥的!” 说着,瞥了李令月一眼。 “永宁郡主,既然你们有求于人,却如此对待本公子,” “张宏业就让他呆在大牢里吧,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下场!” 卢楠郡主闻言,顿时身子一颤。 李令月则是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丽春园内,一位华服老者,跑了出来,抱着黄琦的胳膊不松手。 “黄公子,不行啊,我儿可不能一直在大牢里啊,这样他就毁了呀,”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黄琦见状,冷笑一声。 “业国公,本公子被打成这样,你还想救你儿子,休想......!” 说着,一把甩开业国公的手,就要离开。 唐寅不由得一愣。 “业国公?” 老者虽然衣着不凡,但是气质猥琐,哪里有国公的气质? 在唐寅的眼里,国公乃是贵胄,即便不如李静,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这人不会是冒充的吧?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却是打破了唐寅的幻想。 业国公见状,顿时急了。 “黄公子,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你放了我儿!” 此言一出,卢楠郡主顿时脸色惨白。 李令月也是满脸惊讶。 “业国公,难道你要将卢楠推到火坑里才罢休?” 业国公转过头来,苦着脸。 “永宁郡主,我张家几个儿子,都没能养大,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了,” “眼看着宏业深陷牢狱,你让老夫怎么办?” 业国公朝着卢楠郡主,哭丧道。 “女儿,爹爹对不住你啊!” 卢楠郡主闻言,情不自禁的身子晃了晃。 黄琦则是大喜,青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畅快之色。 “业国公,早这样多好,害的本公子,被人一顿好打!” 李令月见状,不由焦急起来。 “卢楠你倒是说句话呀!” 卢楠郡主闻言,强撑着身子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令月,今日之事,多谢你了,卢楠......来日再报!” 说着,卢楠郡主转向黄琦。 “你告诉秦王殿下,就说我答应了,不过,你得先放了我三哥哥!” 黄琦闻言,顿时勾起唇角,嘿嘿笑道。 “郡主殿下,果然识大体,你放心吧,只要你答应到秦王府为侧妃,我姐夫说了,你三哥哥不仅没事,还会想办法帮他升迁回京城去!” 卢楠郡主听到这话,脸色越发白的可怕。 李令月见状,不由拉着卢楠郡主的手道。 “卢楠你可要想清楚了,那可是个火坑啊!” 卢楠郡主闻言,瞥了一眼唐寅,苦笑一声。 “令月,你找了个好相公,我好羡慕你啊!” 说着,卢楠郡主转身来到唐寅身前,朝着他屈身一礼。 “今日一切,皆因卢楠而起,还请唐大人,莫要怪罪令月!” 唐寅皱了皱眉,却是看向李令月。 “你就是为了她出手打人?” 李令月顿时低着头,默认了。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你想帮她?” 李令月闻言,顿时抬起头来。 “相公,你有办法吗?” 唐寅叹了口气,两人成婚多日,一直是李令月在保护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件她想做的事情,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唐寅摆了摆手。 “你将事情始末,说与我听!” 李令月闻言,立马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唐寅这才知道,卢楠郡主的三哥哥犯了事,殴打了黄琦。 结果黄琦却是身份大有来头,于是找上吴指挥使,将人捉拿下狱。 早上的时候,卢楠郡主本来想找李令月帮忙。 两人赶到都指挥使司,却是没有见到人,得知吴指挥使去了丽春园,这便赶了过来。 结果,便在雅间,看到黄琦、吴指挥使、业国公,正在谈论此事,言语间,表示要将卢楠郡主嫁给秦王殿下当侧妃。 听完李令月的述说,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个秦王殿下,当真好大的胆子!” 黄琦闻言,不由怒道。 “好啊,唐寅你才胆子真大,竟敢出言侮辱皇子!” 唐寅挑了挑眉。 “业国公府已经衰弱,卢楠郡主不过是有些才貌,何须费尽手段,要将之收过来?” “想来,秦王是看中了卢楠郡主长袖善舞的能力,想要利用她拉拢京城权贵,壮大自己的势力,野心不小啊,” “你说,本官要是据此上奏,陛下会这么想?” 此言一出众人,皆张大了嘴,看着唐寅。 这话,虽然说的通,但是无凭无据。 然而,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证据。 一旦唐寅上奏,说秦王强娶卢楠郡主,图谋不轨,那就是黄泥巴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唐寅的话,顿时让黄琦瞪大了眼睛,哆嗦着身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放屁,你这是诬陷!” 第556章 欠揍的张宏业 唐寅嘿嘿一笑。 “本官就是诬陷,你待怎样?” 捕风捉影的事情,虽然可恶,但是确实令人头疼。 尤其是秦王这种身份,更是不能沾上一点污点,就算事后证明清白,那也无济于事。 唐寅若是来一句“风闻奏事”,屁事没有,反观秦王就惨了,就算是流言,不少官员,也会持谨慎态度,为了一个女子得不偿失。 黄琦气的全身发抖,哆嗦着手,指着唐寅,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寅冷笑一声,淡淡说道。 “一炷香之内,我要看到人,” “否则,本官的弹劾奏折必然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 黄琦闻言,脸色变幻不定。 唐寅也不着急,悠闲的站在原地等着。 业国公和卢楠郡主,紧张的盯着黄琦,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希冀之色。 对于业国公来说,卢楠郡主可是业国公府的招牌,若是就这么给送人了,自然不甘心。 卢楠郡主更是不愿意去当什么侧妃,且不说她的身份,本就屈就,更关键的是秦王殿下,可是有特殊癖好的。 秦王殿下在外英气逼人,却是有恋童的癖好,对于秦王府的女人来说,那就是人间地狱。 这在贵族圈子里,不是新闻,不过,这些事情,只是私事,贵族圈子中,有许多人都有这等性格,无伤大雅。 李令月则是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唐寅。 对她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竟然只是唐寅一句话,就轻易化解。 李令月心里甜蜜蜜的! 黄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扛不住压力,朝着吴指挥使挥了挥手。 吴指挥使虽然贵为从三品武官,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个受气包,两头都不敢得罪。 看到黄琦答应放人,顿时神色一松,伸手招呼来手下,吩咐了几句。 都指挥使司的兵丁,领命快马而去。 不一会,便带来一位年轻人。 此人相貌与业国公有七分相似,气质有九分相似。 唐寅看的直摇头。 就这样的货色,竟然是浙省都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 看来大明的军队,除了北境的边军,其他地方军队,真的是烂到家了。 业国公看到来人,顿时扑了上去,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张宏业看到业国公却是一脸的不满。 “怎么这么久才救我出来?” “你可知道,那大牢里,我受了多少苦?” 业国公闻言,连忙点头哈腰,心虚的道。 “儿啊,你这次犯的事有点大,这里又不是京城,为父确实花费了些功夫!” 业国公轻描淡写的将事情一笔带过,殊不知,要不是唐寅的出现,他的妹妹卢楠郡主,就跳进火坑,给人当侧妃了。 张宏业闻言,更是语气不善。 “卢楠不是很有手段的吗?” “这么点事情,也搞不定?” 业国公顿时语气一滞。 卢楠郡主闻言,轻步走上前去。 “三哥哥,这里可不是京城,下次可莫要这样了,否则爹爹也救不了你!” 张宏业闻言,顿时冷哼一声,一副欠揍的模样。 “我呸,这杭城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敢与本大人抢女人,” “要不是那日我喝多了些,定然要那人好看!” 业国公和卢楠郡主不由得脸色尴尬。 黄琦闻言,顿时嘿嘿一笑。 “哦,张副指挥使,准备让本公子如何好看?” 张宏业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紧,这才看向黄琦,随后却还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猪头,这么久还未消退呢?” “嘿嘿,小爷的拳头果然厉害!” 张宏业一脸嘚瑟。 黄琦脸色不由得一黑。 当初他俩在青楼为了一女校书争风吃醋,黄琦便是被他打伤。 然而,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好了。 只不过,刚刚被唐寅暴揍,再次伤了。 这货竟然认为是自己的功劳,还大言不惭。 黄琦不敢动唐寅,不代表怕了落魄的业国公府。 只见,黄琦阴沉着脸,朝着手下护卫挥了挥手。 十数名护卫,立马将大笑的张宏业围了起来。 张宏业本就是个纨绔,欺软怕硬的货色,见黄琦来真的,立马吓的跌坐在地上,哭喊着。 “呜呜呜,爹,快救我!” 业国公也急了,连忙将儿子护在身后,朝着马车旁的几名大汉喊道。 “你们还不快来,保护本国公?” 那几名汉子闻言,却是面面相觑起来。 这场面,明显打不过人家,难道要上去送死? 卢楠郡主则是朝着几名汉子投去恳求的神色。 几名汉子,这才缓缓抽出刀来,与黄琦的护卫对峙起来。 黄琦却是看都不看业国公父子,而是转头对着唐寅。 “唐大人,你不会又多管闲事吧?” 听到这话,业国公顿时眼睛一亮。 “哎哎,唐大人本国公和你岳父可是好友,我女儿与你娘子,也是闺中密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业国公也知道凭那几位汉子,是不可能救出他们的,只能将希望都放在唐寅身上,指望再救他们一次。 卢楠郡主则朝着李令月露出祈求之色。 唐寅不等李令月开口,却是朝着黄琦摆了摆手。 “黄公子请便!” 这个张宏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成这样了,还口出狂言,别说是黄琦,就算是他都忍不了,自然不会替他强出头。 黄琦见状,顿时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阴沉的看着张宏业,朝着护卫们尖声下令道。 “给我打,将他打成猪头!” 十数名护卫,听到命令,立马一拥而上。 分出几人,与那几名汉子打的难解难分,剩下的人,将业国公拉开之后,朝着张宏业就是一顿胖揍。 “唉哟,唉哟,你们敢打本大人,” “好哇,我要你们死.......!” “好疼,爹,快救我!” “张悠楠,你这贱人快让他们停手!” 业国公急得直跳脚,偏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朝着卢楠郡主吼道。 “你快想办法呀,你三哥哥要被人打死了!” 卢楠郡主顿时脸现无助之色。 黄琦却是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一个落魄的国公,也敢与本公子抢女人?” 第557章 别想拿这个来收买我 很快,张宏业一张脸也被打成了猪头,哭救的声音越来越小。 业国公见状,咬了咬牙,拖着老迈的身子扑了上去,却被黄琦的护卫给推了回来,摔坐在地上。 卢楠郡主连忙上前扶起业国公。 “爹,你没事吧?” 业国公却是一把推开她。 “你走开,你这个不孝女,你要是真孝顺,就去求唐大人,救救你三哥呀!” 卢楠郡主闻言,顿时委屈的,眼中噙泪,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 业国公家,两个男人在场,却让女儿去求人,家门何其不幸。 眼眼见张宏业的气息越来越弱,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脸带清泪看向唐寅,朝着他屈身一礼。 “还请唐公子出手相救!” 唐寅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这张宏业就是活该,这种性格,迟早出大事,还不如给他留些教训,以免将来惹出大祸。 李令月见卢楠郡主的模样,于心不忍,拉了拉唐寅的衣袖,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 “相公.......!” 唐寅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李令月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想了想,还是朝着黄琦道。 “黄琦,人你也打了,气也出了,” “也该差不多了吧?” 黄琦闻言,微微一笑。 “唐大人的面子,本公子还是要给的!” 说着,挥了挥手。 那些护卫这才停了下来。 黄琦见状,轻笑一声,朝着唐寅一挑眉。 “唐状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还会再相见的!” 说完,便带着手下护卫大步离去。 黄琦一走,吴指挥使也带着手下离开。 现场顿时就剩下唐寅等人,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百姓。 业国公则是看都不看女儿一眼,快步上前,查看张宏业的伤势,一脸的紧张。 很快也带着张宏业上了马车,急匆匆离去,显然是去看大夫去了。 只不过,全程都没看卢楠郡主一眼。 卢楠郡主终于忍不住无助的哭了出来。 李令月顿时走上前去,轻轻抱着卢楠郡主,安慰她。 唐寅见状,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难怪这业国公张家落寞,就这德性,谁都低看你一眼。 卢楠郡主哭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唐寅身前,朝着他再次屈身一礼。 “多谢唐大人出手相助,他日若有机会,定然报答大人今日的恩情!” 唐寅摆了摆手。 “我帮你,是因为我家娘子,你无需放在心上,” “不过,你父亲如此宠溺你的哥哥,可不是好事情,” “这次,你能遇上我,算是运气好,下次,惹上更大的祸事,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你回去之后,还是劝劝你父亲,尽快回京城去!” 卢楠郡主闻言,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卢楠明白的,多谢大人提点!” 唐寅点了点头,卢楠郡主又拉着李令月在一旁说了一会话,便也带着几名汉子,跟着马车的方向离去。 李令月看着卢楠郡主离开的身影,不由感慨道。 “卢楠遇上这样的爹爹和兄长可真是不幸!” 话音刚落,脑门上却是被人弹了一下。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李令月转过头来,迎面便是唐寅不悦的神情。 “早上让你起床,还装睡,却来这里给人强出头,” “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家相公?” 李令月闻言,顿时撅着小嘴,小声道。 “妾身错了!” 唐寅见状,轻哼一声。 “错了怎么办?” 李令月轻轻靠近唐寅,拉着他的大手,轻轻摇晃,撒娇道。 “妾身认罚,相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唐寅不由得一阵你气恼。 “别想拿这个来收买我,” “你可知道,若是你擦破点皮,你爹爹和你二叔,可是不会放过我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撅着小嘴,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相公,人家下次不敢了!” 唐寅见状,冷哼一声,正要接着教训。 老方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赶了过来。 “姑爷,小姐,快点上车吧,庄阁老和王大人,还在桐庐书院等着呢!” 唐寅狠狠的瞪了李令月一眼,也不再发火,径直上了马车。 李令月连忙小跑着跟上,临上马车前,还给了老方一个赞许的眼神。 老方一脸的得意,等两人上来后,挥舞着马鞭,驾着马车,便往桐庐书院方向而去。 马车上,唐寅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街景,怔怔出神。 李令月心虚的将身子挪了过去,小心的靠在唐寅身上。 “相公,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并非妾身想惹事,实在是那黄琦,太过分了,我一下没忍住,这才......!” 唐寅闻言,放下车帘,转过头看着她。 “下不为例!” 李令月嘻嘻一笑,抱着唐寅的胳膊,在自己的胸脯上蹭了蹭。 “嗯,相公最好了!” 柔软的触感顿时让唐寅一阵燥热,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回去再收拾你!” 李令月倒也不惧,将小脑袋靠在唐寅的大腿上,娇呼一声。 “嗯哼,大早上起来,妾身都困了,正好睡一觉!” 说着,还枕了枕唐寅的大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唐寅不由得,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睡什么睡,一会就到桐庐书院了,” “到了那里,你可别再给我惹事!” 李令月捂着额头,却是不肯起身,翻过身来,搂着唐寅的腰。 “呜呜,相公饶命,妾身保证不惹事了!” 唐寅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李令月则是趴在唐寅的肚子上,眼眸中,露出狡黠的目光,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寅轻轻搂着李令月的香肩,目光却再次看向街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忧虑。 马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李令月再次睁开眼睛,在唐寅身上蹭了蹭。 “相公在想什么呢?” 唐寅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 “令月,你觉得那黄琦行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李令月闻言,顿时一愣,。 “哪里奇怪了?” 第558章 桐庐书院,陈安之 唐寅坐直身子。 “今日之事,乃是张宏业与黄琦,在青楼争风吃醋引起,” “按照黄琦的说法,是秦王殿下,看上了卢楠郡主,” “然而,此事奇就奇在,以秦王的身份地位,业国公府的落败,大可在京城处理此事,” “为何要借助这千里之外的小舅子?” 李令月闻言,眨着眼睛。 “那黄琦确实奇怪,还没听说,小舅子给姐夫纳妾室的,” “若是我有这么个弟弟,定然要打断他的腿!” 唐寅闻言,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我在跟你说秦王呢,你扯什么小舅子!” 李令月顿时嘻嘻一笑,翻过身来,看着唐寅。 “相公,爹爹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唐寅闻言,挑了挑眉。 “这是岳父大人说的?” 李令月娇嗔一声。 “哎呀,总之,相公不必太过担忧,妾身会保护好相公的!” 唐寅顿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李令月也没有再问,只是搂着唐寅腰身的小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 桐庐书院,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在浙省的地位,不亚于白鹿书院,只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在大明朝,影响力比之要差一些。 然而,书院建的也是极其恢弘,隐于山涧,又面向世人。 山门处,马车停了下来,唐寅轻轻拍了拍李令月。 李令月这才醒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脸的娇羞。 “哎呀,都怪相公,害得人家出丑!” 唐寅顿时一阵无语。 “我说令月,你能不能收敛些?” “你这些手段,都是哪学的,好好的一位女将军,硬是变成了一个小女人!” 李令月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注视着唐寅。 “相公不喜欢?”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小娘们,吃错药了? 好好的花木兰不学,学什么小女人撒娇的手段。 轻轻叹了口气,唐寅将李令月扶了起来,率先跳下马车。 李令月撇了撇嘴,嘀咕一声。 “不都说男子,都喜欢小女人的嘛,相公怎么好像不高兴?” 整理了一下松散的发髻,李令月也跟着跳下马车,将两只短枪,背在身后,身上气势一变,又成了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校尉。 唐寅淡淡的看了李令月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上门走去。 上门处,已经有一名三十余岁的儒雅书生在等着了,看到唐寅走来,立马迎了上来,拱手问道。 “这位兄台,可是唐寅,唐状元?” 唐寅见状,拱手回礼,笑道。 “在下正是唐寅,兄台是?” 书生闻言,微微一笑。 “在下陈安之,乃是年师的学生,奉命在此等候唐兄!” 唐寅再次拱了拱手。 “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 陈安之显然很是高兴。 “唐兄,年纪轻轻便是状元之身,陈某三十有余,却是依旧蹉跎,实在汗颜!” 唐寅摇了摇头。 “陈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 “唐某不过是侥幸之下,这才窃据状元之位,” “于宦海沉浮,不过一俗人尔,” “陈兄却隐于书院,窥探圣人大道,唐某实在羡慕!” 陈安之嘿嘿一笑。 “世人皆言唐兄,年纪轻轻,便得陛下重用,定然眼高于顶,” “看来,流言蜚语皆不能信,唐兄能有如此气魄,状元之位,当之无愧矣!”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桐庐书院怎么回事? 一个黄琦处处为难,一个陈安之却是时时吹捧,简直就像神经病一样。 陈安之似乎看出了唐寅的心思,也不再寒暄,而是伸手朝着他说道。 “时候不早了,年师庄阁老,还有宗老,还在等着我们呢,” “唐兄......请!” 唐寅闻言,也不客气,撩起袍服,便往山门走去。 李令月背着短浅,也跟了上来。 陈安之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还不时的给两人介绍着书院的景观。 桐庐书院的学生不少,据陈安之所言,足有五六百人,大多都是秀才功名的学子。 一路上,书院的学子,遇上两人,纷纷朝着陈安之躬身行礼。 显然,陈安之在书院的地位很高。 陈安之性格也很是和煦,无论是学子还是书院里的下人,他都一一点头回应。 跟着陈安之,一路来到山腰间的一座小院。 这里风景秀丽,空气怡人,就像隐藏在闹市中的一块净土。 陈安之上前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还有数名学子,在忙活着,看到陈安之,连忙躬身行礼。 陈安之回过礼后,便径直朝着中间的屋子走去。 走进屋子,里面生了炭火,房间烘烤的暖暖的。 堂上,庄墨寒年大有和宗泽,围在一张茶桌前,在悠闲的喝着茶水,气氛很是和谐。 王伯安则在一旁,提笔在写着什么。 “年师,唐兄来了!” 三人扭头看来。 唐寅连忙上前行礼。 年大有见状,朝着唐寅招了招手。 “唐大才子来了,快来尝尝老夫亲采摘的龙井!” 唐寅闻言,不由得脸上一红。 “年老谬赞了,学生不敢!” 宗老闻言,不由笑道。 “方才在丽春楼外,你胆子可没这么小!” 唐寅顿时一脸尴尬。 两人顿时轻笑了起来。 庄墨寒则是朝着唐寅摆了摆手。 “既然年兄相邀,你便客随主便!” 唐寅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庄墨寒身边的位置上。 年大有捋了捋长须,眼眸中带着欣赏之意,随后,又朝着陈安之挥了挥手。 “安之,你来给老夫等人沏茶!” 陈安之答应一声,走上前来,熟练的摆弄起了茶具,不一会的功夫,便泡出了香气扑鼻的龙井。 年大有微笑道。 “安之从小就练就一手好茶道,阁老、唐小友一起尝尝?” 唐寅轻轻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庄墨寒也点头赞道。 “你这学生的茶艺,确实不错!” 年大有见状,微微一笑。 “安之五岁跟着老夫蒙学,如今也有二十七载,除了茶道,于四书五经,也颇有心得,” “阁老可要考教一番?” 庄墨寒闻言,不由看向陈安之。 “哦,陈小友的本经为何?” 四书五经,包罗万象,一般的读书人,都会专攻一本,是为本经。 安之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具,朝着庄墨寒躬身回道。 “回阁老,学生的本经乃是《中庸》!” 第559章 中庸之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中庸之道 “中庸?” 庄墨寒闻言,顿时轻笑起来。 “中庸之道,博大精深,陈小友好气魄!” 这下轮到陈安之有些局促不安了,连忙弯着身子。 “阁老谬赞,学生不敢!” 庄墨寒哈哈一笑。 “既是专经中庸,汝以为,何为中庸之道?” 唐寅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不是说在等自己吗? 怎么还考校上上,陈安之的才学了? 庄墨寒抛出问题,年大有和宗泽,却是一副看戏的神态。 更是让唐寅奇怪。 陈安之闻言,也不怯场,朝着庄墨寒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回阁老,学生以为,中不偏庸不易,中正平和,是为中庸之道。” 年大有和宗泽闻言,顿时满意的捋了捋长须,显然对陈安之的回答很是满意。 陈安之说完之后,就等着庄墨寒的点评。 庄墨寒脸上看不出表情,不喜不怒。 年大有见状,忍不住皱眉问道。 “庄兄,安之所言,深得中庸之道底蕴,汝以为如何?” 庄墨寒微微一笑,却是不回答,而是转向唐寅。 “小子,你认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唐寅。 唐寅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脸上带着愕然的看着庄墨寒。 尼玛,怎么转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经意间,看到庄墨寒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唐寅顿时明白过来,咳嗽一声,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学生以为,陈兄所言,一言以蔽之,道尽中庸之意!” 唐寅的话,顿时让年大有和宗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安之也脸带喜色的朝着唐寅拱了拱手。 “唐兄过奖了,在下虽研习中庸之道,尚有不足之处,还请指正!” 陈安之虽然嘴里说着指正,态度也诚恳,然而,脸上的傲然之情,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得意。 庄墨寒见状,不由得瞥了唐寅一眼。 唐寅无奈的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 “然,学生知其然,却未敢苟同!” 陈安之闻言,不由得一愣,急声说道。 “还请唐兄教我!” 年大有和宗泽也是齐齐的看向唐寅。 唐寅正了正身子。 “中庸之道,固然中正平和,却失了锐气,” “中庸者,修身养性,性平气和,令世间少了许多无谓的争执,于朝廷而言,此为大善,” “然,与百姓而言,却非好事......!” 唐寅话还没说完。 陈安之就两步窜了过来,高声问道。 “于百姓非好事?” “世间少了争执,令民生安稳,何来不好之说?” 唐寅闻言,顿时一阵无语。 年大有则是摆了摆手。 “安之,且听唐小友后言!” 陈安之听到这话,这才松缓了紧绷的身子,朝着唐寅歉意一笑。 唐寅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中正之道,令百姓们安稳,固然是好事,” “然,上位者,不应安于乐室,应锐意进取才是!” 宗泽闻言,忍不住问道。 “唐小友,百姓安定难道不是,众人喜闻乐见的吗?” “锐意进取,虽有道理,然,后果犹未可知,又何必去冒险?” 唐寅呵呵一笑。 “宗老,数千年前,吾辈先祖,善在茹毛饮血,不事生产,是为蛮夷,” “而如今,我大明已经是农耕自足,比之好上万倍,” “若是先祖们,也行中庸之道,你我如今岂非,还留在茹毛饮血之状?” 唐寅的观点,顿时让一众大佬沉默了起来。 唐寅的意思就是,中庸讲究平稳,对社会安稳是好事,但是上位者,不能这么安于现状,因为这样社会就会失去创新。 如果失去了创新,那么我们现在就像先祖们一样,还在喝着生血,吃着生肉,毫无进步。 庄墨寒闻言,眼睛一亮,朝着唐寅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老家伙,就会利用自己,偏偏还不能对他怎么样。 另一边,年大有宗泽若有所思。 陈安之则是张大了嘴。 他浸淫中庸多年,对中庸之道,颇为推崇,被唐寅这么一说,顿时三观尽碎。 陈安之顿时苦笑一声。 “中庸之道失了锐气,” “唐兄一言,却是将陈某汗颜,中庸中庸,实为庸人也!” 年大有见状,皱眉沉声道。 “安之,汝五岁蒙学,才学斐然,不可妄自菲薄!” 陈安之闻言,却是失落的朝着年大有,躬身行了一仪。 “年师,学生辜负了您的期许啊!” 唐寅也发现这货,好像道心有些破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再次开口说道。 “陈兄此言,唐某不敢苟同,”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四书五经乃儒学基石,时有了圣人之言,方知礼明理,” “无论是论语,大学,亦或者中庸,皆有其理,却无法囊括所有至理,” “论语,教人以理;大学,育人以德;中庸,授人平息争端,皆是人生至理,何庸之有?” 庄墨寒闻言,也是呵呵一笑。 “唐寅所言有理,” “安之啊,锐意进取乃是陛下该考虑之事,吾等臣子,便只管行那中庸之道,帮陛下管好百姓便是,” “官学便是陛下所定的国策,官学立,则天下人皆可读书,读书明理,我大明越多人知礼,便越安定,” “是固,汝无需妄自菲薄矣!” 唐寅不由得佩服这老家伙,见缝插针的本事,真是高明。 这尼玛,也能连起来? 不过效果却很好。 年大有和宗泽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不时的点了点头。 陈安之却是眼睛一亮,怔怔的看着庄墨寒。 仅仅犹豫了几秒的时间,陈安之就走上前来,朝着庄墨寒九十度鞠躬。 “阁老所言,令安之,茅塞顿开,” “安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阁老务必答应!” 庄墨寒笑着捋了捋长须。 “哦,何事,尽管讲来!” 年大有见状,顿时脸色一变,就要开口阻止。 然而,陈安之已经抢先开口躬身道。 “学生想跟着庄阁老,筹措官学之事!” 庄墨寒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孺子可教也,既然如此,老夫就答应你,” “往后,你便在老夫的江浙总督府,与唐寅同样,任参军之职,专事浙省官学之事!” 第560章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 庄墨寒立马就答应下来,还给了陈安之江浙总督府参军之职。 参军说白了,就是总督的参谋,五品的职位,庄墨寒还是有权利任用的。 况且陈安之,虽然乡试之后,就没有再参加会试,但也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任职参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安之闻言,自然是大喜,朝着庄墨寒行了一礼。 “卑职,多谢阁老赏识!” 庄墨寒略上手段,就将年大有最喜爱的学生,给拉拢过来。 年大有见状,顿时一脸愕然。 宗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寅则是摇了摇头,看向陈安之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 老家伙,真是太精了。 陈安之也是有些幼稚,三十几岁的人了,被老家伙一忽悠就上头了。 须知,自己身为庄墨寒学生的学生,可是被这老家伙,按的死死的,有事那是真要自己上啊! 然而,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了下来,还是你情我愿。 这个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年大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瞪了陈安之一眼。 想了想,年大有还是朝着陈安之嘱咐道。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拦着你了,” “汝跟着老夫读书二十余年,在桐庐书院足不出户,出去历练一番也好,” “然,官学之事,事关重大,汝务必尽心尽力!” 陈安之闻言,连忙转向年大有,躬身行礼。 “是,年师,学生知道了!” 年大有摇了摇头,这才看向庄墨寒。 “庄兄啊,安之可是老夫最喜爱的学生,你可要多多提携呀!” 庄墨寒微微一笑。 “年兄哪里话,汝之学生,便是老夫的学生,自然是一视同仁!” 唐寅听到这话,看向陈安之的眼神,更是充满着怜悯。 陈安之却很是高兴,转过身去,更是用心的泡茶。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更是和谐。 慢慢的,唐寅便发现了不对。 几个老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似乎方才之事,只是一个小插曲。 要知道,宗泽和年大有可是一直反对官学的,刚才庄墨寒让陈安之专事官学之事......! 唐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内心狂骂不止。 “好你个不要脸的庄墨寒,老狐狸,老家伙,老不死的......!” 唐寅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形容庄墨寒都不为过。 尼玛,畜生啊! 亏自己还为庄墨寒感到不值,偌大年纪,为了官学,不仅被人骂,还被人找上门来当面甩脸子。 好嘛,原来都是一场戏! 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交易的对象就是陈安之。 老家伙们,看的清楚,官学对后世影响很大,若是办好了,足以流芳千古。 年大有和宗泽,自然也想参与。 恰巧这个时候,庄墨寒感到在江浙二省,官学推行受到阻力,于是找上门来。 三个老家伙,一拍即合。 于是便有了总督府衙外的一场大戏。 这也解释了,马苏身为白鹿书院院长,却没有阻止学生们跟着宗泽去总督府闹事。 可以想见,陈安之进总督府衙门,便是一个引子。 今后,浙省的官学,肯定会留下桐庐书院的影子。 顷刻间,唐寅脸上皮肉,不停的抖动起来,感觉自己的脑仁疼的厉害。 尼玛,给我这玩宫斗剧呢? 《甄嬛传》都没你这么多思啊! 就在唐寅胡思乱想间,一直伏案书写的王伯安,直起身子,朝着桌案上的宣纸吹了吹,然后拿着一叠宣纸走了过来。 “庄师,写好了!”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接过来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随后递给年大有和宗泽。 两人凑在一起,接力看着宣纸上的内容。 唐寅不由得一脸好奇。 王大个子,自从自己来了之后,就伏案疾书,这是写的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年大有和宗泽,这才看完,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宗泽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庄兄,此官学之策,老夫以为倒也详实,” “然,官学只到童生之下,此举是否不妥?” 唐寅听到这话,这才明白过来,王伯安给他们的是庄墨寒,新草拟的官学推行政策。 庄墨寒闻言,微微一笑。 “宗兄,有所不知,官学推行,需循序渐进,” “如今官学初建,便从蒙童抓起,” “况且,若是官学连童生以上的学子,也招收了,那我大明这么多书院和私塾,又置于何地?” 宗泽和年大有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眼眸中带着一丝惊喜。 官学最初遭遇强烈反对,都是书院和私塾,以及一些大家族。 读书人多了,进阶的路上,就多了竞争对手。 然而,庄墨寒将官学只限制在童生之下。 这就避免了冲突,至少双方的矛盾不会那么激烈。 甚至于,读书人的基数多了,那学书院的学生便也多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对于某些方面来说,还能达到双赢的地步。 宗泽和年大有,对这条政令,颇为满意。 随后,三人又对剩下的条令,逐一分析。 庄墨寒经过淮县的摸底调研之后,这次的官学政策,比较贴合实际。 每一条政令,都是经过反复揣摩的。 宗泽和年大有,有不解的地方,庄墨寒也一一解释。 最终,十数条政策,都让两人挑不出错来。 宗泽看完宣纸上的内容,不由呵呵一笑。 “庄兄啊,此官学之策,老夫以为可行,” “然,官学筹建,最重要的,还是银钱,给天下幼童免费蒙学,虽所需不如秀才以上的学子多,那也是耗资巨大,” “不知陛下拨付了多少银钱?” 庄墨寒闻言,顿时挑了挑眉。 “陛下先行拨付了一千万两,给与江浙二省,筹建官学!” 这个数字一出来,几人顿时身子一震。 “一千万两?” 年大有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 “大明十三省,每省五百万两的官学银子,若是官学推广至整个大明,岂非要六千五百万两?” “呵呵......陛下,好大的手笔哇!” 六千多万两,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笔难以想象的钱,即便是宗泽和年大有,也被这笔数字给震惊到了。 第561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眼见宗泽和年大有,被天佑皇帝的大手笔和六千五百万两这个数字,震的语无伦次。 王伯安在一旁补充道。 “年老,宗老,区区六千万两,倒是小事,” “最重要的,还是各地官府和乡绅支持,待到官学筹建完之后,所费就不会那么多了!” 宗泽闻言,点了点头。 “老夫也知道这些,然,朝廷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筹建官学?” 庄墨寒闻言,轻轻一笑。 “官学银钱之事,宗兄就不必操心了,” “谁叫我大明出了个财神爷,区区六七千万两银子,陛下还拿得出来!” 众人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齐齐看向唐寅,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唐寅扯了扯嘴角,不满的瞥了庄墨寒一眼。 这个时候,你提这茬干什么? 庄墨寒却是毫不在意,似乎有意将唐寅凸显出来。 好半天后,宗泽这才回过神来。 “一直听闻,大明钱庄,日进斗金,想来是真的咯?” 庄墨寒笑而不语。 若论钱财,现在的天佑皇帝,可是富的流油。 别人或许不知道,庄墨寒是一路看着唐寅帮天佑皇帝捞钱的。 钱庄司、江南制造局、还有现在的海运衙门,可以说,以前的穷逼皇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年大有见庄墨寒装逼,也不管他,直接转向唐寅。 “唐小友,钱庄司是你一手创建,你老实说,大明钱庄,一年能给朝廷多少盈利?” 唐寅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种数字,可是商业机密,说出来,会不会被天佑皇帝嫉恨上,穿小鞋? 唐寅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庄墨寒。 庄墨寒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据老夫所知,钱庄司的存银,已达十万万银,一年的盈利,约有一千万两吧!” 老家伙终于干了件人事,帮自己解了围,有那么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了。 唐寅刚要朝着庄墨寒投去感激的眼神。 就见庄墨寒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唐寅不由得一愣。 随后便是脸皮抖动起来。 钱庄司都两年多了,存银才十个亿? 一年的盈利一千万两? 这好像跟自己当初的语气不符合呀! 翻个十倍还差不多! 还有庄墨寒为什么当着他们的面直接说出来? 接触的越久,唐寅就发现,庄墨寒这老不死的,每一次的动作,都不是多余的,另有深意。 不知不觉,唐寅就想的有点多了。 或许是,天佑皇帝瞒着真正的数据,庄墨寒是故意透露出来迷惑人的。 又或许,庄墨寒还有其他的深意? 哎呀头疼,这老家伙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唐寅晃了晃脑袋,尽量不去揣摩庄墨寒的心思,免得自己走火入魔。 年大有和宗泽,则是震惊于钱庄司的恐怖赚钱能力之中。 宗泽顿时嗷呜一声,瞪大了眼睛。 “一千万两的盈利?” 唐寅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若是让他知道,实际的数据,可能要翻好几倍,不知道老家伙会不会当场把眼珠子惊的掉到地上。 两位当世大儒虽然震惊,但还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也平静了下来。 到得此时,两人对官学推行之事再无疑虑。 “呵呵,庄兄啊,依我看,这官学之策可行,年后便尽快施行吧,” “浙省这边,老夫敢保证,无人敢反对!” 庄墨寒闻言,哈哈一笑。 “有宗兄和年兄坐镇,老夫自然是放心的!” 三个老家伙,举着茶杯庆祝。 一旁的陈安之则是皱了皱眉,朝着庄墨寒躬身一礼后说道。 “阁老,学生有一问,还望您老解惑!” 庄墨寒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无妨,你尽管问便是!” 陈安之拱了拱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说道。 “官学让天下蒙童免费读书,人多了,怕是有许多学子,此生科举无望,难道就为了些许人才,就要耗费如此多的国库?” 庄墨寒闻言,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唐寅。 “小子,这个问题你来解释!”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站起身来,转向陈安之。 “陈兄,陛下让天下百姓读书明理,并非只是为了选拔官员,” “诚然,会有绝大多数人,都考不上秀才,甚至连童生都考不上,” “然而,读书识字,便是一种进步,” “试想一下,假若杭城的所有百姓,都能读书识字,那么杭城府衙处一道告示,便能极快的让百姓理解其意,如此一来,朝廷的政令,就能快速实施下去,极大的强化了朝廷的施政速度,” “另外,也能让百姓们,多了一种谋生手段,你到酒楼去看看,同样是招募店伙计,若是能识字的,掌柜的工钱都能多给一些,” “官学推行,便是此理!” 陈安之听到唐寅的解释,顿时沉默了下来,脑海里想着他所说的这些东西。 年大有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 “安之啊,你跟着老夫,在桐庐书院,甚少出去,对市井知之甚少,” “此番,你在江浙总督府任职,需跟着唐小友,好好学习才是!” 陈安之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唐寅深深一礼。 “唐兄,虽不如我年长,却是比陈某博学,” “安之受教了!” 唐寅闻言,连忙回礼。 “陈兄过誉了,小弟不过是从小在农家长大,这才知道的多些!” 庄墨寒见状,哈哈一笑。 “安之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要想顿悟,还是要多出去看看,” “明日开始,你便随老夫左右,于市井之中,接接地气。” 陈安之闻言,顿时大喜,再次朝着他行礼。 宗泽看到此景,脸上也是露出满意之色。 年大有则是笑了笑,望向陈安之的眼神,眼眸之中的宠溺,溢于言表。 桐庐书院之行,很快便在愉快的交谈中结束。 庄墨寒带着唐寅回转按察使司衙门。 回去的路上,庄墨寒、王伯安和唐寅三人在马车上,相对而坐。 唐寅憋了一肚子话要说。 然而,还没等唐寅开口,庄墨寒便率先说道。 “小子,老夫也不瞒你,宗泽和年大有,确实与老夫早有联络,” “江浙总督府外的一幕,也是老夫请他们来做戏的!” 王伯安脸色平静,显然早就知道。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 “庄师这是为何呀?” 第562章 谁说圣人就没有私心? 庄墨寒转头,掀起车帘,看向窗外,脸上神色有些无奈。 唐寅见状,也没有着急,而是安静的等着。 半晌之后,庄墨寒这才放下车帘,看着唐寅缓缓说道。 “当初,伯安在南猴国出事,你带兵前去营救,” “老夫便着手推行官学,然,官学虽是好事,却也有不小的阻碍,” “官学初次推行,自然有不到的地方,本以为官学之策,即便有不足的地方,老夫边推边改便是,” “然而,官学政令一经下发,却是反对深蓝如潮,若只是学子和百姓倒也罢了,老夫慢慢解释便是,” “让老夫惊恐的是,最大的助力,来自朝堂!”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愣。 “朝堂上有人反对?” “那陛下可知道?” 庄墨寒微微一笑。 “陛下自然知道,所以老夫便定下了,以退为进的计策!” 唐寅顿时撇撇嘴。 “那就是说,即便我不提暂封官学,庄师您也打算先退一步?” 庄墨寒呵呵一笑。 “正是如此,老夫请了宗泽和年大有,在江浙总督府外,演一出大戏,便是为了暂时退让,” “事情正如老夫所料,朝堂上弹劾老夫的折子,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多了,” “这也是咱们处处碰壁的原因!”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那庄师为何现在又选择摊牌了?” 庄墨寒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自从淮县之行后,朝堂上就安静了下来!” 唐寅闻言,也还是一惊。 “事出反常必有妖,庄师可得小心些才是!” 庄墨寒点了点头。 “所以老夫转道浙省,赶来杭城,便是为了尽快推行,新的官学之策。” 唐寅不由问道。 “这是为何?” 庄墨寒解释道。 “朝堂上的反对之人,显然意识到老夫真正的用意了,是以弹劾老夫的人停了下来,” “老夫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将官学之策推行,形成定局!” 唐寅顿时眯了眯眼睛。 “所以,那个陈安之,便是庄师与宗泽和年大有谈判的结果?” 庄墨寒哈哈一笑,赞赏的看了唐寅一眼。 “你小子,果然聪明!” 唐寅不由扯了扯嘴角。 “宗泽和年大有,不是一心专研圣学的当世大儒吗?” “他们以圣人为信仰,怎么会将弟子推出来当官?” 庄墨寒闻言,摇了摇头。 一旁的王伯安见状,解释道。 “小子,谁说圣人就没有私心了?” “陈安之是桐庐书院最有出息的学生,他今后的成就,就代表桐庐书院的成就,你可明白?” 唐寅一听就明白了,几个老货,标榜自己是隐士,最终也不过是虚伪的伪君子而已。 宗泽和年大有都老了,桐庐书院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这个人不可能一点功名都没有,陈安之便是桐庐书院的未来。 庄墨寒见状,摆了摆手。 “桐庐书院需要一个新的接班人,陈安之参与官学之事,是早就定好了的,” “然,这些年,陈安之一直在书院读书,甚少出门,民生之事,知之甚少,” “宗泽和年大有让老夫磨砺他,这也是当初说好的,” “小子,你对市井之事,颇为熟悉,这段时日,你就多带带他!”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个妈宝男,现在想要孩子出世,就推给庄墨寒。 老不要脸的又想推给我。 唐寅看了看王伯安,不由笑道。 “师伯,这陈安之,倒是与您颇为相似,不如您来磨砺他?” 王大个子当初也是个宅男,与陈安之不同的是,王伯安是自己隔离了世界,直到唐寅的出现,这才在庄墨寒的安排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王伯安闻言,皱了皱眉,正想开口拒绝,庄墨寒便笑道。 “此言有理,伯安啊,你也和唐寅一起,磨砺这小子,狠狠的磨......!” 庄墨寒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王伯安顿时一脸郁闷。 带人这种事情,最麻烦不过,谁都不想。 然而,庄墨寒发话,王伯安也只能恨恨的瞪了唐寅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交待完之后,庄墨寒甩掉一个大包袱,顿时心情愉悦。 唐寅和王伯安则是一脸惆怅。 ...... 马车一路回到按察使司衙门。 李令月回来后就跑没影了,根据老方的说法,应该是放心不下卢楠郡主,跑去看她去了。 唐寅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还是过年休沐时期,衙门里也没有事情。 爷三在后衙,干脆煮起了火锅。 庄墨寒这老家伙,在外人面前,一副威严的模样,关起门来,就变了个人。 火锅是蜀地那边的料,新鲜羊肉加,上一些时蔬,大冬天吃最是合适不过。 庄墨寒脱了外裳,熟练的夹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送。 唐寅自然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加油干。 王伯安老实一点,虽然经过两年的磨练,心性也放开了也,到底还是没有像庄墨寒那么不要脸。 只不过,看着唐寅和庄墨寒开撸的模样,脸上皮肉不停的抖动。 庄墨寒见状,笑了笑。 “伯安啊,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你别老板着个脸,” “你看这小子,就比你实在,别愣着了,快吃吧!” 王伯安闻言,连忙夹起一块时蔬,却是小口的吃着。 唐寅摇了摇头。 “师伯,庄师这是在提点你呢,” “你为官以来,虽然又了些成绩,然而,做人还是太死板了,” “就如这火锅,该出手时就出手,晚了就没了!” 王伯安闻言,顿时一愣。 “该出手时,就出手?” 庄墨寒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伯安说道。 “听到没有,这小子,比你看的明白,” “你呀,就是太绷着自己了,放开些,对你对朝廷都有好处!” 唐寅不由眨了眨眼睛。 “庄师,是不是师伯又要高升了?” 此言一出,王伯安一脸的茫然。 庄墨寒则是瞪了唐寅一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如今浙省有了宗泽和年大有背书,想来官学推行,应该无碍了,” “老夫准备向陛下举荐,想来不出半年,你便会调任礼部左侍郎之职!” 第563章 因祸得福 王伯安闻言,依旧一脸懵逼。 唐寅不由诧异的问道。 “庄师,那我呢?” 庄墨寒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小子,你还得在我身边待满两年,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唐寅不由得嘿嘿一笑。 “能待在庄师身边,学生喜不自胜!” 庄墨寒见状,这才脸上重新带上笑容,哈哈一笑。 “小子,给老夫和你师伯倒些酒来!” 一场火锅,吃的畅快,庄墨寒很是满意。 王伯安无喜无悲。 唐寅则是手忙脚乱的,被庄墨寒指挥着,不仅要下菜,还得给两个大爷倒酒。 吃过饭后,撩起袍服,一溜烟就跑了。 庄墨寒微笑看着唐寅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完全没有了方才玩闹的不正经,眼眸中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王伯安连忙走了过来。 “庄师,学生现在就去京城,是不是太早了?” 庄墨寒闻言,摇了摇头。 “桐庐书院想要陈安之立足跟脚,” “老夫一脉也得有个传承人,这小子虽然聪明绝顶,却是有个重情义的缺点,” “老夫让你去礼部,日后也好看着他点!”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什么。 “庄师,太子那边......!” 庄墨寒摆了摆手。 “按照老夫的意思,你和马苏最好都不要参与进去,” “可惜啊,老夫学生出了个李晋,如今又来个唐寅,都是不安生的主!” 王伯安闻言,不由得低下了头。 “庄师......您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庄墨寒瞥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个黄琦,乃是桐庐书院的学子,你以为年大有的学生,都如此顽劣?” “黄家祖上,好歹是出过内阁辅臣的,家教甚严,他们家的子弟,在京城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却也非纨绔子弟,” “今日在丽春楼的一幕,一看便是冲着唐寅去的!” 王伯安皱了皱眉。 “可是那黄琦似乎并没有得逞啊?” 庄墨寒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人家那叫试探,你还不明白吗?” “唐寅那小子,本可以藏拙,偏偏处事滴水不漏,还与年大有辩上了经,大出风头!” 王伯安顿时一脸愕然。 “庄师,您是说,唐寅是故意的?” 庄墨寒点了点头。 “那小子,许是看破了,亦或者只是年轻气盛,” “无论如何,京城那边应该已经暗流涌动,想来江南之地,很快也不会太平了,” 说着,庄墨寒轻叹了口气 “老夫年岁已高,能为你们遮风挡雨的时间不长了,” “这段时日,你好生看着他,切勿让他出事,” “等你去了京城,诸事还得靠你们自己!” 王伯安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震。 “庄师,你这是?” 庄墨寒微微一笑。 “老夫此来江南,再想回京怕是难了,” “有生之年,能够办好官学,已是得天之幸,” “将来有一天,若是太子被废,你便带着李晋那个不肖学生,还有唐寅......回金陵吧!” 王伯安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转墨寒则是晃了晃脑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半天,王伯安才回过神来,朝着黑暗中,庄墨寒离开的方向深深躬身一礼。 “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 唐寅吃完火锅,就跑回了房间。 庄墨寒这个老家伙,看他的眼神,让他受不了。 甩了甩头,让自己尽量不要多想,在房间扫了一眼,发现李令月还没有回来,便唤来老方,给他烧水沐浴。 老方屁颠屁颠的烧水去了。 刚洗完澡,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唐寅便躺在屋子里和老方下起了五子棋。 老方和唐寅下五子棋,那叫一个别扭,抓耳挠腮的,老半天才落下一子。 唐寅不由得吐槽道。 “老方,你能不能快些,下个五子棋,这么难受的吗?” 老方顿时苦着脸。 “姑爷,我就是个糙汉子,您可是状元郎,哪能跟你比?” 唐寅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是没救了!” 老方闻言,顿时一愣。 “姑爷,什么没救了?” 唐寅正要回答,房门被人推开,李令月脸色难看的闯了回来。 “呸,业国公真不是东西,哪有这样对自己女儿的!”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站起身来。 “娘子,这是怎么了?” 老方则是如蒙大赦。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给您烧水去!” 说着,逃也似的跑了。 唐寅也没管他,径直来到李令月身前,将她拉着坐了下来。 李令月依旧气鼓鼓的。 “相公,卢楠四处求人,才将她那三哥哥救出来,” “那张宏业,真不是东西,听闻秦王殿下是看中了他妹妹,” “便怂恿着业国公,让卢楠给秦王做小,” “那业国公,也是个不要脸的,想要效仿黄家,攀上秦王的大树!”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业国公,不会也以为,秦王是看上她女儿,才来这么一出的吧?” 李令月见状,不由一愣。 “难道不是吗?” 唐寅耸了耸肩。 “那黄琦,并非什么纨绔子弟,今日这一出,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李令月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相公和业国公府并无深交,怎么会是冲着相公来的?” 唐寅呵呵一笑。 “我确实不认识业国公,这不是你和卢楠郡主,闺蜜情深嘛?” 李令月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是我害了卢楠?” 唐寅摇了摇头。 “业国公府后继无人,人丁凋零,就卢楠君子这么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偏偏又是个女子,” “她在京城或许有诸多追求者,不过是无根之萍,最终只能沦为玩物,” “就算秦王不利用她,她也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反倒是秦王看上她的风声传出去,她将来或许还没那么惨!” 唐寅的意思很明白,卢楠郡主看似风光,其实在众人眼里,就是个花瓶,一旦有人真来硬的,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现在反倒是秦王来这么一出,不管是不是真的,反倒是吓退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564章 这样的人家,倒是正好 李令月听完唐寅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一个小小的黄琦,就能让业国公府跪地求饶,让堂堂卢楠郡主,陷入绝境。 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唐寅的话很真实。 卢楠郡主长袖善舞,看似风光,石榴裙下舔狗多,其实人家那是没动真格的,一旦有一个家庭背景强大的纨绔子弟出手,她的下场,那叫一个凄惨。 卢楠郡主跳的越欢,将来摔的就越狠,偏偏她摊上了个纨绔的哥哥,吸血的爹,这一生注定悲惨。 唐寅见李令月愣神,顿时上前拉着她的小手。 “娘子,不必担忧,” “那秦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不会太为难卢楠郡主的。” 李令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惊的跳了起来。 “那赵聪既然是冲着相公来的,那岂不是说......!” 唐寅见状,不由苦笑一声。 “娘子,你可算想到你家相公了!” 李令月回过神来,顿时就急了。 “赵聪那家伙,虽然蠢了点,但是身手了得,他若是要对付相公,可就麻烦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说想对付我的,就只有一个赵聪了?” 李令月忧心忡忡,没有听到,反倒是脸色阴沉起来,恨恨的咬了咬牙道。 “他若是敢来,本校尉就跟他拼了!” 唐寅看着李令月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上前拍了拍她的小手。 “放心吧,你家相公有陛下罩着,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不过是试探而已!” 李令月不由诧异道。 “他干嘛要试探你?” 唐寅微微一笑。 “许是他看中了你家相公的才学,想要拉拢我?” 李令月不由得皱了皱眉。 “赵聪要拉拢相公你?” 唐寅嘿嘿一笑,上前搂着她的小蛮腰。 “你家相公乃是状元之才,长相又帅气,有人想要拉拢我,那不是很正常嘛!” 大手上腰,李令月立马被捏住了敏感之地,娇喘着。 “哎呀相公别闹,妾身.......妾身,呜......嗯......!” ...... 翌日清晨。 唐寅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李令月。 看来昨晚是真累了。 唐寅扶了扶腰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小娘们,还真不好对付!” 轻轻一笑,唐寅跳下床榻,洗漱过后,走出房间。 唐寅刚出门,李令月便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也爬了起来。 不一会,便出了房间,来到老兵的院子,朝着一名老兵招了招手。 一名老兵,快速走了过来,李令月朝着他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 老兵便朝着李令月一抱拳,随后快速出了按察使司衙门。 做完这些,李令月这才跑回房间,脱掉身上的外衣,裹着被子继续睡觉。 李令月刚躺下,唐寅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看到李令月裹着被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放下托盘,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 李令月捂着被子,露出绯红的脸蛋。 “相公,你坏死了!” 唐寅呵呵一笑。 “还睡懒觉,不是都说,你们练武之人,起的早吗?” 李令月闻言,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 “在军营的时候,自然是五更起,练一套枪法,” “在这里......不是还得陪着相公嘛!”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行了,快些起来吧,你家的卢楠郡主来了!” 李令月顿时坐直了身子。 “卢楠来了?” 唐寅呵呵笑道。 “是啊,就在后衙的正堂等你呢!” “这卢楠郡主倒是有意思,昨日才哭的梨花带雨,今日就恢复了过来,心性倒是不错!” 李令月噘着嘴不满道。 “卢楠其实很可怜的,相公可不要小看人!” 唐寅点了点头。 “在京城的时候,倒是听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在勋贵子弟和文人之间,有些名气,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李令月拉着唐寅的大手。 “卢楠是个好面子的人,她来找我许是她又遇上难处了,” “相公与我一道过去看看吧!” 唐寅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想来那黄琦不会找他麻烦了,不会有大事情,” “况且,我还得出门一趟!”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 “相公要出去吗?” 唐寅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庄师让我带那个陈安之接接地气,一会还得陪他出去!” 李令月闻言,噘嘴道。 “那妾身......!” 李令月本想说要跟着去,然而想到卢楠君子,又停了下来。 唐寅见状,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脸蛋。 “我带老方去就行了,你陪卢楠郡主说说话吧,” “若是不重要的事情,你尽管应承下来!” 李令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唐寅站起身,朝着她说道。 “行了,师伯还在等我,这便动身了!” 说着,唐寅大步出了房间,朝着府衙外走去。 府衙外,老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身边还跟着几名汉子,其中一人正是马汉。 王朝和马汉负责庄墨寒的安全。 由于庄墨寒不出门,便留了王朝,将马汉派了出来。 上了马车,王伯安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到唐寅上来,王伯安忍不住提醒道。 “小子,那业国公,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少招惹他们!”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怔。 “师伯也知道业国公?”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 “本官只是不爱出门,又不是聋子瞎子,” “那业国公,就是个小人伪君子,妄为业国公后人,” “卢楠郡主......小姑娘虽然不错,然而,遇上这样的父亲,也是不幸!” 唐寅嘿嘿一笑。 “这样的人家,倒是正好啊!” 王伯安听到这话,顿时大怒,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唐寅。 “你小子,不会有其他心思吧?” 唐寅见状,立马认怂。 “师伯误会了,学生说笑的!” 王伯安闻言,这才横了他一眼。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否则老夫好说话,李晋那家伙,可不会饶你!” 唐寅顿时撇了撇嘴,不过脸上却是浮现若有所思之色。 第565章 陈氏私塾 马车很快启动,缓缓朝着桐庐书院而去。 按照约定,唐寅两人要接上陈安之,带他去考察官学。 来到桐庐书院,便看到久候多时的陈安之。 陈安之看到马车,立马便喜上眉梢,背着一个书箱,还拖着一个包袱,朝着马车走来。 唐寅见状,顿时跳下马车,诧异的看着他。 “陈兄,你这是干嘛?” 陈安之闻言,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是说去考察官学吗?”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扶额。 这家伙,简直单纯的可怕。 王伯安也下了马车,看到陈安之大包小包的,不由得笑道。 “安之啊,咱们就去余杭县,无须带这么多东西!” 余县就在杭城边上,来回都不要一炷香的时间。 陈安之闻言,不由得尴尬一笑。 “呃......就去余杭县吗?” “我还以为要去许多天呢!” 王伯安摇了摇头。 “官学之事,急不来,近日就在附近看看,” “等新年休沐结束,便去其他地方看看!” 陈安之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王大人、唐兄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又背上书箱,拖着包袱,往山门走去。 唐寅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凑近王伯安身边。 “师伯,这货是宗老和年老的接班人?” 王伯安顿时瞪了他一眼。 “休要胡言乱语!” 唐寅见王伯安发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两人等了好一会,陈安之这才走了回来,朝着两人拱手一礼。 “王大人,唐兄,真是抱歉,陈某耽搁时间了!” 王伯安摆了摆手。 “安之啊,这次出门,你只管听和看,若有不懂尽管问唐寅便是!”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师伯,这等事情,还是您......!” 王伯安不等他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就这么说定了!” 王伯安这个转身,相当决绝,不给唐寅一丝说话的机会。 唐寅顿时呆愣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呀嘿,王大个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要脸了?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陈安之的笑脸便凑了过来。 “哎呀,这一路,就麻烦唐兄了!” 唐寅不由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呃.......陈兄不必客气!” 接上陈安之,一行人往余县而去。 余县紧靠杭城,这里商业相较发达。 一路上都能看到,许多商贩来往杭城和余县之间,更是有许多拖着货物的商队,来来往往。 陈安之显得很是兴奋。 “哎哎,唐兄,这余县,数年之前,我跟着年师去过,那里的径山茶,香气清馥,汤色嫩绿莹亮,滋味嫩鲜,” “可惜如今是冬日,不然到是可带唐兄去采摘些,” “不过,那里的红烧山羊肉,冬日里防寒温补,最是地道,王大人和唐兄,不妨尝尝......!” 陈安之碎碎念着,抖落自己的见识。 王伯安闭目休息,躲了清静。 唐寅就惨了,不仅要面对陈安之的声波攻击,还得笑脸相迎。 好在余县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进入余县,街道上更是热闹。 大冬天的,小贩的叫卖声丝毫不受影响,飘荡在大街小巷之间。 城内的百姓,也哈着寒气,与小贩们,讨价还价。 活生生的烟火气息,顿时让陈安之兴奋了起来。 “王大人,咱们去哪里?” 王伯安闻言,也适时的睁开了眼睛。 “既是来视察官学,那便去余县官学看看!” 得到王伯安的指示,老方驾着马车,问明方向之后,朝着余县官学而去。 余县官学,就在县衙附近,就在县学隔壁,原本是县学的地方,后来江浙总督府发出官学通令,县令便将这里,一分为二,一半是县学,一半是官学。 来到官学,三人下了马车。 此时的官学,却是大门紧闭,上面还贴了封条。 唐寅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 “官学暂封,此时也看不到什么,” “师伯,不如找一些私塾看看?” 王伯安拢了拢手。 “不必,官学对面便是一间私塾!” 唐寅和陈安之闻言,顿时朝着对面看去,果然,屋子匾额上书写着“陈氏私塾”四个大字。 唐寅见状,不由一脸好奇。 “咦,陈氏私塾,陈兄,你家开的?” 陈安之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愣神,随后摇了摇头。 “我陈家在余县没有开私塾啊!” 王伯安闻言,笑道。 “这里的陈氏私塾,就是你陈家的产业!” 陈安之听到这话,低头想了想,然后一拍脑袋。 “还真有可能,我七叔就在余县管理这里的茶山,想来这里便是七叔开的!” 说完,陈安之又疑惑道。 “不对啊,七叔家三个孩子,都在杭城的家族私塾蒙学,用得着另开私塾吗?” 王伯安见状,走上前来笑道。 “你陈家,在杭城名声显赫,开设的私塾,那是人人都想挤破脑袋进去蒙学的,” “这里的陈氏私塾,只不过是挂着陈家的牌子而已,” “据本官所知,在这里蒙学的孩童,大多都是其他人家的孩子!” 陈安之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我陈家虽是种茶起家,却也是书香门第,积善之家,” “七叔真是心善,这是为我陈家积德呢!” 王伯安见状,笑而不语。 唐寅则是摇了摇头,看向陈安之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王伯安选择来这陈氏私塾,显然不是脑子一热,就跑了来,定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今天这陈安之,怕是要三观尽毁了。 陈安之还沉浸在积善之家的喜悦中。 王伯安撩起袍服,朝着私塾走去。 唐寅和陈安之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现在是新年,私塾还没有正式开学。 不过,私塾却是已经有人了。 一群孩童在大人的带领下,在私塾进进出出,显然是给夫子拜年的。 唐寅三人走了过来,立马便有一下人模样之人,迎了上来,露出和蔼的笑容。 “几位是来给孩童入学的吧?” 入学,就是报名蒙学的意思。 王伯安闻言,脸上带着笑容。 “是啊,听闻去岁,你们陈氏私塾,考上了九名童生,两名秀才,” “在下这便打算将家中小儿,送来蒙学,今日来此,便是想拜会夫子!” 第566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家下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几位老爷好眼光,我陈氏私塾,可是远近闻名的,” “杭城的陈家知道吧?” “那就是我家老爷的本家,我家大公子,还是桐庐书院年院长的最喜爱的学生呢,” “要不是我家大公子,一心专研圣学,估计早就是状元郎了!” 陈安之听着下人的吹捧,不由得脸上一红,面上带着谦虚,只不过看这货的表情,显得很是高兴。 唐寅见状,上前拱手道。 “这位小哥,夫子可在,吾等可否当面拜会?” 那下人听到这话,顿时沉吟起来。 “唔,今日前来拜会夫子的人,实在太多了,这......!” 唐寅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排出一串大钱,塞进下人的手里。 “还请这位大哥帮帮忙,我们是诚心来的!” 下人顿时打了个哈哈。 “几位老爷,一看就是心诚的,小人这边去请示夫子!” 说着,便转身进了私塾。 王伯安看到这一幕,脸色不变,显然这两年,也习惯了这种场面。 陈安之则皱起了眉头。 “唐兄,你这是做什么?” 唐寅微微一笑。 “年老,让你多接接地气,今日便教你一个乖,”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陈安之一脸的茫然。 唐寅也没多做解释。 不一会,那下人便走了出来,朝着三人笑道。 “几位老爷,里面请,夫子正好有空!” 王伯安闻言,点了点头,三人便跟着那下人,往里走去。 穿过一个学堂,来到最里面。 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足足十数人在等着。 看模样,都是来拜会夫子的。 这些人,有带着孩童来的,也有单独来的。 那下人见状,也不理会,带着三人径直往里走去。 看到这一幕,陈安之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路过,那些排队的人之时,还听到他们的议论。 “这陈氏私塾的孔方,孔夫子,可是陈氏宗族从桐庐书院请来的,听说还是陈安之陈大公子的同窗呢,秀才功名,端的是德才兼备,直谅多闻!” “可不是嘛,我就是听闻此事,这才在新年赶了过来,就是为我家小儿,谋一个好的先生!” 议论声传入陈安之的耳里,不由得让他惊讶了一下。 “这里的夫子,还是桐庐书院的同学?” 桐庐书院在浙省,那也是声名赫赫,难怪这些人都慕名而来。 想到这里,陈安之刚才的不快,便挥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有荣焉。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便有议论声继续传来。 “哎,这陈氏私塾好是好,就是束修太贵了,一年就要八两银子,比别的私塾要高出不少,” “谁说不是呢,我儿在这蒙学三年,家里的积蓄都快要掏空了,若是再考不上童生,怕是供不起了!” 陈安之闻言,不由快步凑到唐寅身旁。 “唐兄,八两银子束修,很多吗?” 陈安之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边排队的人,都听到了,众人不由得朝他怒目而视。 唐寅见状,顿时白了他一眼,内心吐槽。 你丫可真是单纯的可怕啊! 何不食肉糜,这种话都问的出来? 八两银子一年的束修,这还不多? 想当初唐寅一年三两银子的束修,都让他束手无策,若不是遇上了李晋,估计他现在还在云栖镇种田呢。 陈安之顿时一脸尴尬,只不过,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茫然。 这货,从小就没有在意过银钱,在读书上展露天赋之后,更是直接跟着大儒年大有研习经典,自然对钱没什么概念。 就在此时,前方的公房内,传来一阵哭嚎声。 一名妇人,被两个下人推搡着出来。 妇人却是死死的拉着房门,不肯松手。 “夫子,求您了,” “我家常儿,已经在陈氏私塾蒙学六年了,您也说他今科必中童生的,” “您就行行好,让他先读书吧,妾身定然会将束修补上的!” 妇人的哭喊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身旁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也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夫子,还请让我读书吧,我一定能考中的!” 少年身体单薄,长衫上打了些补丁,显然家境一般。 看到少年,唐寅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想当初为了读书,自己也是跪倒在张夫子的私塾前,想学那程门立雪的典故,只不过,最终得到的却是羞辱。 陈安之见状,脸上则带着愕然之色。 此时旁边的议论声,再次传了过来。 “哎,这丁家媳妇也是惨,为了给儿子蒙学,每日天不亮便出来卖豆腐,” “可惜啊,六年了,还是童生都没考上,不仅豆腐坊都卖了,还欠了不少债呢,” “是啊,你说这是何苦呢,为了科举,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围观者不住的摇头叹息。 陈安之听到这些议论,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读书科举,竟然会让人如此沉沦,一个好好的家,为了读书竟然会倾家荡产? 就在陈安之愣神的时候,房间内走出一名三十余岁,大腹便便的男子。 众人见状,连忙朝着男子行礼。 “见过孔夫子!” 孔夫子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夫人和磕头不止的少年,随后将一个荷叶丢在妇人的身上。 荷叶散开,露出里面还带着热气的豆腐。 “本夫子教授学子蒙学,乃是为了有慧根的学子,” “汝儿痴笨,此生科举无望,还是另谋生路吧!” 说着,转身就要回到房间里。 妇人见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两名下人挣扎开来,扑上前去,死死抱着孔夫子的大腿。 “夫子不要啊,他爹临前的愿望,便是让我儿科举读书,您要是不收他,妾身也没法活了!” 说着,妇人抹了抹眼泪。 “夫子您放心,欠的束修,妾身过几个月,定然给您补上!” 孔夫子见状,皱了皱眉,蹲下身子,叹了口气道。 “丁夫人,你家都在外欠下十数两银子的外债,还怎么交得起束修?” “非是本夫子心狠,我这也是为你好,” “读书科举不易,你还是带他回家吧,今后好好过日子!” 孔夫子说完,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下人顿时扑了上来,使劲的掰妇人的手。 第567章 挨打的陈大公子 妇人死死拽着,就是不肯松开,仿佛那是儿子未来的希望,救命的稻草,只要一松开,就没了人生。 那少年见状,也不敢上前,只是不住的朝着孔夫子磕头。 孔夫子皱了皱眉,另外一只脚悄悄压上妇人的手腕。 妇人吃痛之下,终于被下人掰开了手指。 陈安之看着这一幕,眼眶里冒着血丝,脸上表情简直要吃人。 眼看着母子俩就要被赶出去。 一声大吼传来。 “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陈安之,脸色扭曲,大步朝着孔夫子走来。 孔夫子见状,顿时大怒。 “你是何人,敢在陈氏私塾喧哗?” 陈安之闻言,冷哼一声,跳过去,指着孔夫子激动的喊道。 “竖子敢耳......,圣人言,有教无类,汝身为夫子,就是如此教导学子的?” 唐寅见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尼玛,气势汹汹的跑过去,还以为要干起来呢,就这? 孔夫子也是一脸的愕然。 “哪来的神经病?” “本夫子如何教授学子,关你何事?” “来人哪,给本夫子将此狂徒,一起打将出去!” 陈家的几名下人闻言,顿时撸起袖子,朝着陈安之扑了过去。 陈安之脸色涨的通红,大吼一声。 “我看你们谁敢......哎哟,好胆,你们.......我是......!” 陈家下人们,按着陈安之就是一阵好打。 那孔夫子也趁机上来补了两脚。 陈安之大义凛然的跑上去,众人还以为这货,是什么牛逼人物,结果却是被人一顿胖揍。 围观的孩童家长们,顿时笑出声来。 “哪来的傻逼,如此不自量力,还敢来陈氏私塾撒野!” 唐寅和王伯安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王伯安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这才咳嗽一声,上前两步沉声道。 “别打了,再打小心你们的狗腿不保!” 陈家下人们闻言,不由得停了下来,一脸诧异的看向唐寅。 孔夫子见状,脸色一冷。 “你又是何人,敢替他出头?” “小心本夫子将你一起打将出去!” 唐寅听到这话,却是丝毫不惧。 “在下一片好心,你可莫要当成驴肝肺了!” 孔夫子闻言,不由轻笑一声。 “孔某教育育人,向来与人无争,尔等打上门来,羞辱本夫子,还说是好心?” 说着,孔夫子朝着陈加下人喊道。 “将此人也打将出去!” 两名陈家下人,顿时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朝着唐寅走来。 唐寅摇了摇头。 “大过年的,非要动手吗?” 孔夫子微微一笑。 “小子,现在求饶,怕是有些晚了,” “将此二人丢出去,本夫子跟陈七爷说项,赏你们一个月的俸禄钱!” 陈家下人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朝着唐有的衣领抓起。 就在即将触碰到唐寅的时候,一只大手伸出,抓住了陈家下人的手腕。 老方瞪着一双牛眼,一脸的愤怒。 “敢动我家姑爷,活得不耐烦了?” 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两名陈家下人,被老方一手一个,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现场乱作一团。 孔夫子看着勇猛的老方,顿时吓的全身哆嗦。 老方冷笑一声,朝着孔夫子走去,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唐寅却是摆了摆手。 “老方,悠着点!” 老方闻言,这才将孔夫子重重的压在墙壁上,嘿嘿笑道。 “好嘞,姑爷!” 唐寅见状,这上前将陈安之扶了起来。 “陈兄,你没事吧?” 陈安之脸上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脸上神情却是有些不可置信。 “圣人教导吾等,知礼守礼,便能大同,” “唐兄,为何会如此?” 唐寅叹息一声。 “陈兄啊,你从小顺风顺水,对于人间苦,知之甚少,” “现实是许多人,都还吃不饱,穿不暖,” “现实是,普通人家,想要蒙学,就要倾家荡产,” “现实是,若是没有背景,就算你身怀正义,被打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陈安之闻言,顿时陷入了迷惘。 今日的一场小小实验,显然对他的三观冲击很大。 唐寅也不着急,就在一旁等着。 这家伙,身上叠了很多霸服,想要让他真心支持官学,就要下猛药。 不得不说,王伯安选择陈氏私塾,便是对症下药。 只不过,这个坏人却要唐寅来当。 唐寅内心吐槽的同时,也有些可怜陈安之。 在陈大公子的眼里,这个世界是和平的,人人守礼,虽有小人作祟,但是大体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在他熟悉的陈家,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何况其他地方? 就在陈安之世界观,遭受强烈冲击的时候,学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四十余岁,留着短须的男子,带着一群手持短棍的下人,快步走了进来。 “是谁在我陈氏私塾撒野?” “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孔夫子看到来人,犹如看到了主心骨。 “哎呀,陈七爷,您可算来了,快救我呀!” 陈七爷看到孔夫子被老方压在墙壁上,却是脸色不变,轻笑一声,随意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上......统统给老子打断腿,再送官法办!” 手持短棍的下人闻言,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凶神恶煞的就围了过来。 老方见状,皱了皱眉,又将孔夫子拎了起来,拦在身前,左手悄悄朝着身后抹去。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的陈安之,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快步上前,拦在唐寅身前,大喊道。 “七叔,别动手,是我啊,陈安之!” 一直冷眼的陈七爷,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身子一颤。 快速挤上前,将前面的陈家下人扒拉开来,陈七爷朝着陈安之看去,顿时瞪圆了眼睛。 “哎哟,安之,怎么是你?”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告诉七叔,看我不把他打出屎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陈安之三个字,一出来,顿时将孔夫子吓了个半死,全身瘫软无力。 那些看热闹的孩童家长,也是张大了嘴。 “什么,他是陈家的大公子......陈安之?” 第568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那两名被老方丢出去,刚爬起来的陈家下人,忍不住全身发抖,眼眸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完了,我们打的是大公子,七爷还不得把我们的腿给打折了?” 陈安之对于陈家来说,既是继承人,也是陈家的骄傲。 若是被陈家的家主,知道是自己家的下人,打了他儿子,打断腿都是轻的。 所有人在陈安之自报家门的时候,都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陈安之却是脸色复杂,朝着陈七爷道。 “七叔,这里真是我陈家的私塾吗?” 陈七爷见状,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安之,这......这里确实是我们陈家的产业!” 陈安之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好一会之后才无力的摆了摆手。 “七叔,能否将这间私塾,交给我处置?” 陈七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将陈安之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 “安之啊,这陈氏私塾,你别看小,但是每年能招收百余名学子,盈利颇丰,” “一年足有上千两银子的收益呢!” 陈安之闻言,顿时高声道。 “七叔糊涂啊,就算是上万两银子,又如何,能与我陈家的名声相比吗?” 陈七爷听到这话,不由得脸上带着尴尬。 陈安之摇了摇头,又问道。 “这里的事情,我爹知道吗?” 陈七爷身子一紧,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陈安之内心一痛。 “我陈家,世代书香门第,积善之家,却如此行事,岂不是有负祖宗?” 激动之下,陈安之顿时咳嗽起来。 陈七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他。 “安之,你没事吧,先别说了,我送你去医堂看大夫!” 陈安之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七叔,你就说,今日我要这私塾,你依还是不依?” 陈七爷闻言,顿时跺了跺脚,急声道。 “我的祖宗啊,依你,都依你,” “你可不能出事啊,否则七叔我就没法活了!” 在余县,即便是县令都要礼让三分的陈七爷,在陈安之面前,却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这一幕让众人对陈大公子,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陈安之听到这话,顿时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孔夫子。 此时的,孔夫子已经吓尿了,见陈安之看来,不由得哆嗦着身子。 无比后悔,自己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陈安之来。 这也不怪他,孔方不过是桐庐书院普通的学生。 陈安之是年大有的亲传学生,一直闭门读书,很少出门,这货也就远远的见过他几次。 谁能想到,陈大公子,没事会跑余县来,还跟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跑来捣乱。 “孔......孔方见过陈兄!” 孔方强撑着内心的惊恐,想要解释什么。 陈安之却是脸色难看,用力的摆了摆手。 “陈某不敢有汝这等同窗,” “今日之事,我会上报年师,” “至于这陈氏私塾,我陈家请不起你这等大儒,即日起,你就不要再来了.......!” 孔方听到这话,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在陈氏私塾当夫子,也就罢了。 然而,若是陈安之将此事上报桐庐书院,那影响可就大了。 桐庐书院不仅是一座书院那么简单,对于浙省的学子来说,这里就是读书人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他们在桐庐书院读书,不仅不要束修,关键是,只要挂着书院的牌子,他们在外面,那也是高人一等。 出了书院,想要赚钱,那是易如反掌,当个私塾先生,或者给大户人家谋个差事,那都是重金聘请。 若是被逐出桐庐书院,那就惨了,他估计连教书先生都当不了,今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孔方顿时就急了,爬起身来,朝着陈安之磕头不止,额头磕破了,都不敢停下来。 “陈公子,孔方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孔方不住的哭嚎着,简直比死了爹娘还惨。 陈安之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喏喏道。 “你......你起来,陈某只是将今日种种汇报书院,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年师说了算!” 孔方闻言,上前一步,扑倒在陈安之的脚下,嗷呜一嗓子。 “陈兄啊,我上有把死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出来给蒙童教书,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也不想如此对待来蒙学的学子,奈何家里几张嘴每日都嗷嗷待哺,” “我......我也不想啊!” 陈安之闻言,脸上表情顿时为之一滞。 “你......当真如此?” 孔方见状,眼眸中露出一丝喜色,继续卖惨。 “陈公子,真是如此啊,孔某本是农家出身,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好不容易博得秀才功名,进入桐庐书院” “为了报答家母的养育之恩,出来教书谋生,就是为了赡养母恩啊!” 陈安之闻言,顿时踌躇了起来。 他既恼恨孔方对待蒙童的态度,又可怜他的身世。 唐寅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陈安之,简直是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啊,人家说什么也信? 唐寅朝着王伯安看去,只见这货,拢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唐寅嘟囔了一声,叹息一声,这才上前两步,朝着孔方喝道。 “唐某也是农家出身,却也知道,有所谓有所不为,” “你既读了圣贤书,却仗着书院的身份,欺压百姓,取不义之财,” “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孔方闻言,脸上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位兄台,也是我桐庐书院之人?” 唐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不是.......!” 孔方顿时朝着唐寅一拱手。 “这是我桐庐书院之事,外人还请勿插手!” 说着,再次转向陈安之。 “陈兄,请您看在同院读书的份上,饶过我一次,” “日后,我定然洗心革面,悉心为蒙童授课!” 陈安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由看向唐寅。 唐寅晃了晃脑袋,瞥了王伯安一眼。 “师伯,您觉得呢?” 唐寅话里的意思就是,王大个子,你再不出手,坏人可就要跑了。 第569章 王伯安才是王炸 王伯安见状,咳嗽一声。 “为师者,需怀德,” “余县生员孔方,德行不正,借蒙学之名,取不义之财,即日起,夺其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唐寅听到王伯安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王大个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呀。 孔方闻言,则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他。 陈七爷见状,身子一震,情不自禁的靠近陈安之。 “安之,这位......是何人?” 陈安之闻言,脸色复杂的说道。 “王大人乃是浙省按察使司按察使,兼领浙省提学,掌一省学政......!” 此言一出,孔方顿时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被赶出陈氏私塾,他不过是少些收入。 被逐出桐庐书院,不过是在士林中,困难些。 然而,若是被夺秀才功名,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从此以后,他就算是被除名了,只能沦为一介普通人,这一辈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人也都震惊的望向王伯安。 尤其是带他们进门的那位陈家下人,站在那里,冷汗直流,只觉得袖子里的那串铜钱,无比的烫手,内心狂呼。 自己到底带了什么人进来呀,陈安之就不用说了,唐寅看起来也不好惹。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伯安,才是大人物。 陈七爷闻言,不由得也是抹了一把冷汗,小心的凑到王伯安身边。 “啊哈,原来是王大人,陈某眼拙,还请勿怪,那个......!” 陈七爷得知王伯安的身份,立马就想要解释。 王伯安却是摆了摆手。 “陈七爷不必解释,今日本官来此,乃是为了陈氏私塾,” “近日浙省的官学,想来不日就要重开,” “本官以为你这陈氏私塾,可并入官学,你以为如何?” 陈七爷闻言,顿时纠结了起来。 他是不想得罪王伯安,但是私塾并入官学,这明显不就是抢吗? 一旁的陈安之终于明悟过来,拉了拉陈七爷。 “七叔,这私塾,你答应让我处置,” “安之以为,如此正好,我爹那里我会去说的!” 说着,陈安之转向王伯安。 “王大人,安之待我陈家同意了,” “即刻起,这里便是余县的官学,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学堂,都归官学所有!” 王伯安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安之啊,你陈家不愧是书香世家,仁德兼备,” “那本官就代表余县百姓,多谢陈七爷馈赠了!” 陈七爷顿时扯了扯嘴角,尴尬的朝着王伯安拱了拱手。 “王大人过誉了,陈某愧不敢当!” 陈安之见状,则是上前说道。 “王大人,能为余县官学出力,我陈家甘之如饴,” “不仅如此,杭城那边,我陈家也能出些力!” 王伯安闻言,眼睛一亮。 “安之啊,还是你大气!” 陈安之听到这话,顿时羞愧的摆了摆手。 “王大人,今日之行,我陈家愧对余杭百姓啊!” 王伯安哈哈一笑。 “你现下,知道我为何带你来此了吧?” 陈安之是聪明人,此时也明白,这里的情况,王伯安早就摸清了,今天带他来,便是让他了解浙省蒙学孩童,真实的情况。 陈安之朝着王伯安深深一礼。 “学生明白了,多谢王先生!” 王伯安捋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唐寅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后走向,那妇人。 “大姐快快起身吧!” 妇人闻言,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是懵的。 她身后的儿子,不愧是读了几年书的,反应很快,扑通一声就朝着唐寅跪了下去。 “这位先生,丁常愿拜先生为夫子,还请夫子教我!”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尼玛,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个梯子,你岂不是要上天? 唐寅摇了摇头。 “余县的官学,很快便会重开,届时官府会聘请有德行的夫子来教学,” “你若是想读书,大可以继续来官学,” “至于本官,却是无法成为你的夫子!” 妇人闻言,终于也回过神来,小心的问道。 “官学,要多少束修?” 王伯安呵呵一笑,大步走了过来。 “这位妹子,官学乃是陛下为天下蒙童所建,只要是童生之下,都可以到官学蒙学读书,不要束修,也不要任何银钱......!” 此言一出,那些孩童的家长们,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官学已经开过了,自然有人清楚,是不要钱的。 然而,新的官学政策,还没有正式推出。 王伯安说的,有些笼统,便有人大着胆子,询问起了官学重开的政策。 王伯安微微一笑,拉着陈安之,给众人解惑。 陈安之既然跟着庄墨寒,参与浙省官学之事,自然是早就准备,当下将官学的新政策,一一解释。 这货干这种活,倒是兴起,似乎是为了弥补陈氏私塾之前的行为,陈安之解释的极为耐心。 王伯安对陈安之的表现,极为满意。 唐寅则是撇了撇嘴,继续朝着那妇人说道。 “官学不要束修,你儿子,尽管来蒙学,” “只不过,科举之路艰难,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考取功名,” “大姐,依我之间,不如让你儿,在外找个活计,一边读书一边可以赚些银钱,贴补家用,这才是正道!” 妇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丁常则是眼睛一亮。 唐寅呵呵一笑。 “丁常,你如今也有十三了,是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凭着你六年蒙学的学识,在外找个活计,还是很容易的,” “想那侯瑾后子瑜,也是白日劳作,夜晚苦读,终成一代大家,汝何不效仿之?” 丁常闻言,更是心动,朝着唐寅再次磕头。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却是躲了开去。 母子俩眼睛却是亮了起来,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眼看着,陈安之还在卖力的解释新的官学政策。 唐寅朝着母子俩摆了摆手,正要上去帮忙,却被王伯安给拉着,快速出了陈氏私塾。 第570章 官场萌新陈安之 回到马车上,唐寅不由得诧异问道。 “师伯,怎么了?” 王伯安瞥了他一眼。 “这是给陈安之搭的戏台,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唐寅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师伯,您老人家的略施手段,那傻小子,就被你哄的团团转!” 王伯安顿时瞪了他一眼。 “这是庄师安排的,陈氏私塾也是早就给他定好的地方!” 唐寅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我就说,这手段如此熟悉,原来是出自庄师之手!” 王伯安见状,晃了晃脑袋。 “庄师也是没办法,这浙省与江省不同,这里的家族势力庞大,若是没有人出这个头,官学推进,要难许多,” “这也是庄师和年大有宗泽两个老家伙谈判的结果!”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不再讨论此事。 庄墨寒显然对官学的推进,有了一盘大棋,无论是年大有和宗泽,还是陈安之,都是这盘棋中的一环。 看了一眼私塾,里面的陈安之似乎还没有脱身。 唐寅不由问道。 “那母子俩也是师伯请来的?” 王伯安闻言,则是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 “要让陈安之心甘情愿的帮着官学出力,肯定要来真的,否则能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唐寅点了点头,笑道。 “只是了可怜那个孔方,此生怕是科举无望了!” 王伯安倒是一点都不可怜他,反倒是轻哼一声。 “那个孔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夫子收束修,是私塾的惯例,不过,这个家伙,却是贪得无厌,” “科举读书,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取中者,万中无一,” “这个孔方倒好,对于那些没天赋的孩童,偏要哄骗他们,给了他们希望,” “像丁常这样的人家,在陈氏私塾,还有不少,本是中等人家,却因读书,落得如此下场!” 唐寅听到这话,这才明白过来,王伯安虽然也是读书人,但是对于读书这件事,却是持谨慎态度的。 读书就像赌博,赢了,光宗耀祖,输了,倾家荡产。 若是有天赋的孩童,也就罢了,许多孩童其实是没有读书天赋的,蒙几年学,识字明理,也就可以了。 偏偏出了孔方这样的夫子,哄骗学生交钱读书,最终没得到个好结果。 王伯安怒道。 “似这等人,也配教书育人?” 唐寅附和的点了点头。 “师伯此言有理,官学请的夫子,可不能要这样的人!” 王伯安见状,摆了摆手。 “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浙省这边,前期的夫子人选,就从桐庐书院选出,” “想来,那年大有也不会将品性不端之人,送到官学里来,” “之后,等官学顺畅了,再定选拔之策!” 唐寅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王伯安,不声不响的,倒是将官学之事,想的挺周全。 难怪庄墨寒要将他放到浙省这边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陈安之终于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热情的家长们。 陈安之小跑着,跳上马车,便开始喊了起来。 “快,快,快走!”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朝着老方喊道。 “老方,走吧!” 老方闻言,一挥马鞭,马车便窜了出去。 陈安之等马车离开这里的街道,将后面的人甩开,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就幽怨的看着唐寅和王伯安。 “王大人,唐兄,你们怎么不叫上我啊,那些人太......难缠了!” 陈安之原本还沉浸在官学的推广中,等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唐寅和王伯安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已经被热情的家长给包围了。 要不是陈七爷安排人将他拽出来,且有的忙呢。 王伯安闻言,则是笑道。 “安之啊,今日感觉如何?” 陈安之听到话,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沉默半晌,这才说道。 “我没想到,在我陈家,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回去之后,我会向我爹请示,但凡我陈家的私塾,除了杭城本家的学堂,都捐献给官学......!” 陈安之豪横的将自己家族的私塾学堂都捐了出来。 唐寅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货,还真是个好孩子! 王伯安却是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 陈安之一愣。 “王大人说的是什么?” 王伯安抬眸看了他一眼。 “今日种种,可是与你平日里,在经书上,看到的不一样?” 陈安之点了点头,青紫的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朝着王伯安一拱手。 “王大人,我明白了,” “难怪年师要学生跟着庄师,这官学,确实对普通百姓大有裨益,” “若是全面推行,至少像丁常母子,这类的百姓,就不会因为读书蒙学,而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王伯安闻言,满意的笑了笑。 “除此之外,官府掌着官学,也能杜绝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成为夫子,” “要知道,蒙童的夫子,可是人生的启蒙恩师,这样的人,若是品德不端,那可是会遗祸无穷的!” 陈安之顿时兴奋的一拍手掌。 “是极,是极,蒙童初识圣学,需要有德行的夫子,来引导开蒙,否则害人不浅,” “那个孔方,就不配为人师表,七叔真是办了件糊涂事!” 王伯安闻言,呵呵一笑,却不再搭话。 唐寅不由得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陈氏私塾里面的问题,孔方那个贱人,固然有罪。 然而,陈七爷也好不到哪去。 唐寅不知道的是,陈氏家族,在浙省能够屹立数百年,除了明面上书香门第,积善之家,种茶大户之外,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然,也不可能维系得了,如此庞大的家族。 陈七爷就是处理灰色产业的人。 只不过,这些东西,陈安之一直在桐庐书院读书,不明就里罢了。 王伯安没有将此事,抖落出来,也是有着长远的考量。 于是乎,一场接地气的考验,匆匆收场。 唐寅和王伯安各怀心思。 只有官场萌新陈安之,沉浸在今日这一场,猎奇的际遇当中,兴奋不已,殊不知,一场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第571章 妥协与退让 离开陈氏私塾,王伯安带着唐寅和陈安之,不时的出入各种场所。 茶馆,摊贩,杂货店,大街小巷,赌场,到处乱窜,可以说,除了青楼烟花之地,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这一场出巡,唐寅倒是没什么,这些场景,他看的多了,能够做到心平气和。 陈安之的心情,却是犹如过山车一般,普通百姓艰苦的生活,让他潸然泪下,茶馆的混乱,让他惊奇,赌场里的血腥,让他不忍直视。 到的最后,陈安之也如王伯安一般,麻木了,从之前的兴奋,到最后的沉默。 各种各样的场景,形形色色的人群,让陈安之对于百姓真实的生活,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就在三人在余县的大街小巷,四处乱走的时候。 整个浙省却已经不再平静,陈氏私塾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散了开来。 官学重开的风声,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扩散到整个浙省的角落。 不少相关人士,纷纷议论了起来。 其中,陈安之的表态,更是让死寂一般的教育界,荡起了涟漪。 陈安之既是陈家的大公子,又是桐庐书院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可以说,陈安之就代表着陈家和桐庐书院的态度。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对官学开始重新审视了起来。 许多百姓都开始对官学期待了起来。 三日后,马车,在许多人暗中的注视下,终于缓缓驶出余县。 回杭城的路上,陈安之低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寅晃晃悠悠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王伯安则是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 一直到了桐庐书院,三人都没有说话。 陈安之下了马车,便看到年大有和宗泽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见状,连忙上前行礼。 年大有摆了摆手,朝着唐寅和王伯安说道。 “王大人,唐小友,庄兄还在等你们,老夫就不留你们了,” “回去之后,还请转告庄兄,安之明日便到浙江总督府正式上任!” 王伯安闻言,和唐寅对视了一眼。 两人再次行礼后,便上了马车,缓缓朝着杭城而去。 唐寅等人一走,陈安之便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声。 “年师,宗师......!” 宗泽闻言,摇了摇头。 “安之啊,余杭之行,吾与年兄,已然知晓,汝无需介怀!” 陈安之低着头,脸上神情却是有些忧伤。 年大有见状,轻叹了口气。 “汝长于温室,为师一直想让你外出历练,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庄墨寒那个老家伙,在朝堂和民间,多有经历,这才让他带你入世,” “汝在余杭三日,所见所闻,不过冰山一角尔,” “这也是老夫让你去江浙总督府任职的缘由!” 陈安之闻言,顿时抬起头来。 “学生多谢年师宗师教诲!” 宗泽见状,微微一笑。 “吾鱼宗兄都老了,这桐庐书院,日后,还得交到你的手中,” “如今,陛下有了钱庄司,便要大刀阔斧的革新,” “这场革新,我桐庐书院,也要跟上,否则千年的声誉,便会一落千丈,你可明白?” 陈安之听到这话,不由得内心一震,眼神逐渐变的坚韧起来,朝着两人躬身道。 “学生明白!” 年大有和宗泽见状,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年大有呵呵笑道。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过一会,陈老爷应该就到了!” 陈安之闻言,眼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我爹要来?” “我爹来桐庐书院作甚?” 宗泽见状,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山门走去。 “快去吧,你爹来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安之在年大有宗泽的拉扯下,朝着书院走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数辆挂着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而来。 ...... 唐寅和王伯安坐着马车,往杭城而去。 马车上,少了陈安之,两人间的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 到得按察使司的时候,庄墨寒竟然罕见的在门口等着他们。 两人下了马车,快步来到庄墨寒身前行礼。 庄墨寒微微一笑道。 “此番余杭之行,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陈安之,看到市井真实生活,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 “心性不够稳固,也不知道桐庐书院为何要推他出来!” 庄墨寒闻言,瞥了他一眼。 “桐庐书院,以仁德立院,在浙省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安之虽然长于温室,却是博学多才,不过是历练少了,” “只要给他时间历练,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年大有和宗泽小!” 唐寅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对。 陈安之虽然单纯了些,但是确实博学,很多东西,他都能在书本上找到出处。 真正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比当初的王伯安还要宅。 庄墨寒呵呵一笑。 “行了,出门数日,你们也舟车劳顿了,先去歇息吧,” “令月这几日,吵的老夫耳朵都聋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耸了耸肩,也不客气,撩起袍服就朝着里面走去。 唐寅带着老方进入后衙。 庄墨寒这才看向王伯安。 “伯安,如何?” 王伯安朝着庄墨寒一拱手。 “庄师,余杭之行,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 “陈家想来很快便会有动作了,只要陈家出面,学生以为,官学重开便可提前!”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 “尔等大闹陈氏私塾之事,老夫已然知道了,” “那陈家家主,如今正在去桐庐书院的路上,估计明日便会登门拜访!” 说着,庄墨寒叹了口气。 “官学本是天下百姓受益之事,谁成想,却是处处受到掣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伯安皱了皱眉。 “那陈家,不过是乡绅,他们敢对庄师不敬?” 庄墨寒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不敬倒也没有,不过是商贾之气作祟,想要的多些而已!” 王伯安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恼怒。 “庄师辛苦谋划,也是为了大明的将来,这些人竟然如此短视,真真小人也!” 庄墨寒见状,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伯安啊,汝步入官场也两载有余,怎的还是如此书生意气,” “无论是在江南,还是朝堂上,都是利益的倾轧,” “大多时候,便是妥协与退让,如此方能成大事,你要谨记!” 第572章 妥妥的耍流氓啊! 王伯安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好半天之后,才低着头,躬身回道。 “学生记下了!” 庄墨寒见状,点了点头。 “京城那边,有人已经蠢蠢欲动了,江浙二省的官学,也要尽快重开,” “你也做好准备,将此事尽快提上日程,” “半年之内,将浙省的官学,交给陈安之,你便去礼部上任!” 王伯安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庄墨寒摆了摆手。 “陛下旨意还未到,不过也快了!” 顿了顿,庄墨寒又说道。 “明日若是顺利,过几日,老夫便带着唐寅回江省去,这里便交给你了!” 王伯安眨了眨眼睛。 “庄师要带唐寅回江省?” 庄墨寒苦笑一声。 “老夫就怕这小子不安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启程的好!” 王伯安顿时一脸懵逼。 庄墨寒却是晃了晃脑袋,也没有解释,负着手走进后衙。 王伯安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 后衙房间内,李令月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 唐寅推开门,走了进来。 寒风顺着房门,吹了进来,将李令月给惊醒了过来。 李令越抬起头来,看到唐寅,连忙迎了上来,娇喊了一声。 “相公......!” 唐寅微微一笑,大步上前,伸手揽住她的小腰,笑道。 “大白日的,在发什么呆呢?” “想你家相公我了?” 李令月不由脸上一红,连忙将他的大手拦住。 唐寅不由有些奇怪。 这小娘们,平日里看到自己,都是热情似火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令月红着脸,小声说道。 “相公,别......有客人!” 唐寅不由一愣。 “有客人?” 还没等他回过神,房间内的屏风后面,便传来“嗷呜”一嗓子,一道人影窜了出来,一把跪倒在他的脚下。 “呜呜呜,唐公子,您可要救救我家少爷呀!” 来人正是江家的孙管事! 唐寅闻言,顿时一惊。 “江兄,他怎么了?” 孙管事却是爬上前来,死死抓着唐寅的裤脚。 “呜呜呜,我家少爷出事了,你可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孙管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说让自己救人,原因却是说不清楚。 唐寅不由得苦笑一声。 “哎哎,老孙,你有话好好说,别扒拉我的裤子啊!” 孙管事闻言,顿时停止了哭嚎,一脸委屈的看着唐寅。 唐寅摇了摇头,将他扶了起来。 “你家少爷怎么了,你慢慢说?” 孙管事这才平复了一些,抽噎着缓缓说道。 “我家少爷,本来在翰林院好好的,马上就要去礼部为官了,突然传来消息,说我家少爷行为不端,已经被宗人府给抓了!” 唐寅不由一愣。 “宗人府抓你家少爷干什么?” 孙管事哭丧着脸。 “他们说......他们说,我家少爷调戏怀灵公主,要将他夺官下狱呢!”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震惊。 “什么,你家少爷调戏怀灵公主?” 不由得唐寅不震惊。 江宴这个憨货,自从遇上赵灵儿之后,就是一副舔狗模样。 然而,那娘们,可是楚玉的脑残粉,对江宴一直都不假辞色。 不过,赵灵儿身份尊贵,可是不容冒犯。 难道江宴这骚货,被下半身冲昏了头脑,想要霸王硬上弓? 唐寅不由露出恼恨之色。 “孙管事,你家少爷真的调戏公主了?” 孙管事闻言,立马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可能的,我家少爷,虽然爱慕公主殿下,但是一直礼敬有加,怎会对殿下不敬?” “我家少爷只是给公主殿下,下写了一首诗词罢了!” 唐寅不由得一愣。 “什么诗词?” 孙管事闻言,脸上支支吾吾起来。 唐寅见状,顿时气恼的道。 “你不说,我怎么救你家少爷?” 孙管事看了唐寅一眼,这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江宴 这货从边境回来之后,就回了翰林院,当初的事情,估计天佑皇帝也给他记了一功,要不了多久便能出了翰林院,外转去礼部上任。 结果这货,骚包病发作,给他的女神赵灵儿写了首诗词,还被翰林院的侍读学士郑芝龙抓了个正着,上报宗人府,说江宴调戏怀灵公主。 宗人府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就派了人来,将人给扣下了。 唐寅不由觉得奇怪。 “一首诗词而已,又不是当面调戏,何至于此?” 孙管事听到这话,立马附和点头道。 “是啊,唐公子,小人也这么觉得,” “定然是那郑学士,看我家少爷要去礼部任职,嫉妒心作祟,这才诬陷我家公子的!” 唐寅顿时一脸疑惑。 郑芝龙当初被自己得罪死了,针对江宴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那吊毛,也没那个能力调动宗人府啊? 有这本事,他还不上天了? 想了想,唐寅朝着孙管事说道。 “你家少爷写的诗词,你可还记得?” 孙管事闻言,立马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递给唐寅。 “那是自然,少爷写的时候,小人还在身边伺候呢!” 唐寅接过宣纸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尼玛......! 要不是江宴不在眼前,唐寅有种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首诗词,本也没什么,无非是表达,佳人笑的很开心,却不理他,他感觉很受伤。 然而,对象是一个公主,事情就大条了。 几个意思?你还去皇宫听墙角? 公主殿下是你能惦记的? 妥妥的耍流氓啊! 难怪宗人府要将他扣下,尼玛,没当场砍了你,算好的了。 好嘛,平常口花花,当舔狗也就算了,这下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唐寅气的七窍生烟,寅朝着孙管事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管事闻言,连忙回道。 “大约一月之前,” “公子一出事,老爷和夫人,就上下打点,只不过,人都没有见到,” “老爷知道您和少爷是好友,便命小人快马加鞭,前来找您......!” 唐寅点了点头。 江家其实就是一介商贾,也就是搭上了伯爵府的亲戚关系,在京城哪有什么背景,找上自己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573章 要的就是弹劾 唐寅沉默片刻,继续问道。 “宗人府可有说如何处置?” 孙管事想了想说道。 “好像没有,只是将人扣在了宗人府,既不处置,也不放人,夫人都急病了!” 唐寅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抓了人,又不处置,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唐寅思虑间,李令月走上前来。 “相公莫急,宗人府又不是刑部大牢,只要怀灵公主,或者太子哥哥,去说项一番,便会没事的!” 唐寅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当下也不再磨叽,取过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信件,将事情原委写下,还在信封上,盖下自己的私章,这才递给孙管事。 “老孙,你拿上这封信件,去东宫找太子,他会出手的!” 孙管事顿时大喜,接过信件,便朝着唐寅和李令月深深行了一礼。 “小人代我家少爷,谢过公子,谢过郡主殿下!” 唐寅摆了摆手。 “去吧,早日回京,未免夜长梦多!” 孙管事小心放好信件,再次朝着唐寅躬身行礼后,便匆匆而去。 唐寅看着孙管事离去,却是陷入了沉思。 李令月见状,拉着他的大手,不由笑道。 “相公不必担忧,灵儿虽然爱玩闹,想来也不会对江宴怎么样的,” “要不然,妾身给信王殿下,去一封书信问问?” 信王乃是天佑皇帝的皇叔,为人和善,辈分高,统管宗人府的事宜。 唐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李令月不由脸现诧异之色。 唐寅悠悠说道。 “江宴不过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就算要去礼部,也是个小官,” “虽然有郑芝龙的举报,但是此事可大可小,宗人府也没必要拿人,” “宗人府拿了人,又不处置,就说明,此事非宗人府想管的,” “此中,怕是另有内情!” 李令月不由得微微蹙眉。 “相公的意思是,这事是冲着太子哥哥去的?”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恐怕是了,江宴虽然令人讨厌,但是在翰林院,也不会得罪其他人,” “只有一个解释,他和太子交好,这便是罪过。” 李令月闻言,思索片刻后,又不解问道。 “江宴官职不高,就算着实了罪名,仅凭一首诗词,又能如何呢?” “只要太子哥哥出面说情,想来放人,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唐寅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 “我的娘子啊,你还不懂吗?” “他们既是冲着太子,也是冲着我来的!” 李令月顿时一惊。 “他们是冲着相公来的?” “什么意思?” 唐寅拉着他的小手,走到椅子上坐下,这才缓缓说道。 “他们要的便是我的书信,” “想来,是想借此,弹劾太子和我结党,” “你看着吧,只要书信送到京城,不等孙管事拿去给赵睿,就会被人捷足先登了!”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跳了起来,俏脸上满是怒火。 “他们竟然如此卑鄙?” “我这就将书信拿回来!” 唐寅见状,连忙将她拦住。 “哎哎,娘子,你别冲动啊!” 李校尉发怒,只有唐寅挡得住。 唐寅借机环住李令月的小蛮腰,小娘们立马就老实了。 唐寅趁机快速解释道。 “娘子莫急,我要的就是他们弹劾我!” 李令月闻言,立马停止了挣扎,红着脸道。 “相公,这是为何?” 唐寅摇了摇头。 “我与庄师,刚出金陵,便被人盯上了,” “金陵知府,郭教谕,都是他们放出来针对官学的,” “如今江南这边,局势混乱,他们想的便是搅乱浑水,弹劾我,让我回京,庄师便少了助力,” “你等着吧,很快,朝廷就会有旨意下来了!” 李令月不由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唐寅。 “相公想要去京城?” 唐寅呵呵一笑。 “庄师和岳父大人,都想要我留在这里,等待朝廷局势稳固,” “然而,既然被人盯上了,哪里会有净土,” “我若是不走,庄师的官学,便会一直受阻,” “官学的战场,从来不在江浙二省,而是在京城,” “再说了,赵睿那个二货,估计在京城,也不好过,” “我......得去帮他呀!” ...... 京城,东宫。 赵睿苦着脸,支着下巴,抬头看着窗外的风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冯宝,脸上带着忧色。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赵睿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左右不过是禁足东宫,睡与不睡,又有何干?” 冯宝闻言,脸上表情一滞,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睿失落的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雪,轻叹一声。 “唐兄在江南潇洒自在,孤却在这里受苦,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这太子当的真没意思!” 冯宝听到这话,顿时菊花一紧。 “哎呀,我的殿下,您可要慎言啊,若是让人听了去,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赵睿闻言,却是轻哼一声。 “父皇宁愿信外人,也不信我,我还慎个屁的言!” 冯宝顿时吓的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赵睿转头看去,只见赵灵儿正提着裙摆,闯了进来。 门口的侍卫,想要阻拦,被她一瞪眼,却也不敢拦她。 赵睿看到赵灵儿,顿时一喜。 “灵儿,你怎么来了?” 赵灵儿喘匀了气,这才说道。 “哎呀,那个江宴被宗人府的人给抓了!” 赵睿顿时一惊。 “什么?” “江兄被宗人府抓了?” 赵灵儿眨了眨眼睛。 “是啊,都有月余时间了,” “上次我找父皇大闹,被父皇禁足宫里,今日刚出宫门,这才听说此事!” 赵睿不由得诧异道。 “江兄又不是皇亲国戚,宗人府抓他作甚?” 赵灵儿闻言,却是嘻嘻一笑。 “嘻嘻,太子哥哥,你不知道,那家伙胆大包天,给我写情诗,被人给举报了,” “宗人府说他调戏当朝公主,这才扣押了他!” 赵睿听到这话,胖脸上,顿时露出愕然的神情。 “他写情诗给你,被宗人府抓了?” 第574章 复杂的议亲关系 赵灵儿轻声喝道。 “那家伙活该,谁让他那么烦人的?” 赵睿见状,不由上前说道。 “灵儿,江兄乃哥哥的好友,你能不能给宗人府说说情,就说,这是一场误会?” 赵灵儿噘着嘴,脸上带着不满。 “我才不呢,母后正在和楚家谈我的婚事,” “这个时候,我去宗人府说情,岂不是让楚玉哥哥误会?” 赵睿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江兄可是我兄弟啊!” “你就不能替皇兄分忧?” 赵灵儿轻哼道。 “他是你兄弟,又不是我的兄弟,我才懒得管他,” “若是耽误了我的婚事,太子哥哥你能忍心吗?” 赵睿不由得脸上表情一滞,随即怒道。 “那个楚玉有什么好,也值得你如此?” 赵灵儿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了,瞪着眼睛回怼道。 “楚玉哥哥哪里不好了,貌若潘安,又有才情,” “太子哥哥你只顾着你的兄弟,对灵儿如此不关心,亏我还为了你向父皇苦恼,” “哼,活该你被父皇禁足,本宫不理你了......!” 说到最后,赵灵儿小嘴一噘,转身跑出大殿。 赵睿见状,顿时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江兄啊,孤自身难保,恐怕无能为力呀!” 冯宝看着叹息的赵睿,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走上前来,低声道。 “殿下,要不要老奴,去找找唐大人?” 赵睿闻言,顿时一怔,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不可,” “唐兄此刻若是回京,怕是也讨不了好,” “这种事情,孤一人承受便罢了,无须将他也牵扯进来!” 冯宝低着头。 “那江大人,该如何?” 赵睿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冯宝说道。 “你带着孤的手信,去宗人府打听打听,看看事情如何,” “信王叔为人和善,想来若是他知道江兄与孤的关系,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 “回头,我再劝劝灵儿,让她出面的话,江兄便会没事的!” 冯宝躬着身子。 “就怕公主殿下,不会那么容易出面!” 赵睿晃了晃脑袋。 “灵儿虽然被宠坏了,但是本性是善的,如今又在与楚家议亲之时,这才赌气,过上几日,就会好了!” 冯宝小心的看了赵睿一眼,这才犹豫着说道。 “就怕与楚家的亲事,不会那么顺利!” 赵睿闻言,脸色一沉。 “那楚玉小白脸,难道还敢看不上灵儿不成?” 冯宝压低了头,身子躬的更厉害了。 赵睿见状,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了?” 冯宝佝偻着身子,轻轻说道。 “皇后暗示楚家想要结亲之后,外面便有传言出来,楚家......!” 赵睿眨了眨眼睛。 “楚家怎么了?” 冯宝见状,不由得跪伏在地上。 “有传言,楚家有意跟英国公府结亲!” 赵睿闻言,胸口也是起伏不定,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 “楚家简直欺人太甚,难道他不知道,母后为我找的太子妃,就是苏老将军的孙女吗?” 冯宝闻言,不由得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赵睿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找母后!” 冯宝见状,连忙将他拦了下来,脸上带着焦急。 “我的殿下呀,陛下给您禁足半年,这才过了一个月,还有数月时日呢,” “若是陛下知道您,无旨擅自出东宫,怕是又要加重罚您了!” 赵睿听到这话,身子顿时一滞。 呐呐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踏出那一步,赵睿又失落的坐了回去,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 “孤掌钱庄司只有数月,户部却诬陷我中饱私囊,父皇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禁足我半年,父皇糊涂呀!” 冯宝闻言,脸上带着惊恐,连忙捂住了耳朵。 ...... 孙管事连夜赶回京城,唐寅却是没事人一样。 第二日早早的起床。 今天的李令月倒是没有赖床,早早的起来,帮着唐寅穿衣洗漱,自己也换了一身女装。 白色镶金边的襦裙,穿在李令月的身上,令她显精致的脸上,尽显英武,又带着一丝女子的娇媚,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唐寅看的嘿嘿直笑。 李令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唐寅上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问道。 “你今日怎么换女装了?” 李令月取过一根木钗,将长长的秀发绾起,随意的回道。 “庄师吩咐了,今日他老人家不出门,不必出行!” 唐寅眨了眨眼睛。 “那也没必要换女装吧?” 李令月歪了歪脑袋。 “今日我与卢楠去街上,买些东西,” “她要回京了,我想让她帮我带点礼物给婉儿!”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愣。 “卢楠郡主要回京了?” 李令月转头看着唐寅,不悦的说道。 “卢楠救出他三哥哥,自然是要回京,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寅挑了挑眉。 “张宏业,也要一起回去?” 李令月摇了摇头。 “张宏业还有官职在身,不能轻易回去,” “他们急着赶回去,便是业国公想要给儿子,活动活动,将他调回京去!” 唐寅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卢楠郡主,年芳几何了?” 李令月闻言,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卢楠与我同岁,相公问这个做什么?” 唐寅晃了晃脑袋,随意的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顿了顿,又说道。 “对了,一会我陪娘子一起去!”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惊诧的转过身来。 “相公要陪我去?” 唐寅不置可否的道。 “怎么,你家相公难道陪你上街,难道你还不愿意?” 李令月却是脸色有些怪异,身上的气势隐隐有上涨的趋势,沉声道。 “相公,不会是看上卢楠了吧?” “我劝相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业国公家虽然落魄了,也不可能让卢楠嫁给你做小的!” 唐寅不由得一脸无语,气恼的伸出手指,轻轻弹在李令月的额头上。 “你这小脑瓜在想什么呢?” “你家相公光是对付你,就已经精疲力尽,还娶什么小妾?” 第575章 开设恩科,扩大取士 李令月闻言,顿时脸色涨红起来,捂着额头,噘着嘴,不满道。 “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霸道!” 唐寅白了她一眼。 “有种晚上不要趴在我身上!” 李令月娇羞的低着头,小拳拳擂到唐寅的身上。 唐寅连忙将她的小手捉住。 这小娘们,人美力气大,偏偏不自知,明明是撒娇,却让唐寅有一种被锤的感觉。 “业国公家虽然落魄,卢楠郡主却是挂着郡主身份,” “似她这样的地位,不上不下,很是尴尬,想要找个好人家,怕是很难!” 李令月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相公这是要给她做媒?” 唐寅嘿嘿一笑。 “有这个想法,不过,还得多了解一下,” “若是可行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李令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相公的想法倒是不错,若是卢楠寻到个好人家,也算是脱离了业国公的魔掌,日后也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唐寅诧异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李令月抬起下巴,一脸傲娇的说道。 “我与相公相处这么久了,自然知道你想的什么!” 说着,李令月将唐寅推出门外。 “这些女儿家的事情,相公就不要操心了,” “一会,我自会暗自打听,若是她也有意,等咱们回了京城,便操办此事!” 唐寅呵呵一笑,朝着李令月竖起大拇指。 “娘子,果然贤惠!” 李令月一脸理所当然的轻哼一声,然后将房门给关上了。 唐寅不由一脸愕然。 这小娘们,衣服都换好了,关什么门啊! 摇了摇头,唐寅撩起袍服,往后衙正堂走去。 还没到正堂,老方便匆匆跑来。 “姑爷,阁老让您和王大人,去衙门外接人呢!” 唐寅不由一愣。 “大早上的,姑爷我都还没吃早饭呢,接什么人呐?” 老方不由得苦笑一声。 “您还是快点吧,王大人已经过去了,” “听闻是年老、宗老,还有陈家的家主来了!” 唐寅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身朝着府衙外走去。 来到府衙外,王伯安已经在那等着了,身上换上了从三品大员的官服。 绯红色的官服穿在王大个子的身上,倒是让这货,英气逼人了不少。 看来老家伙很重视这个陈家家主啊! 唐寅一边想着,一边往王伯安那边走去。 王伯安看到唐寅,不由得咳嗽一声。 “今日,桐庐书院和乡绅代表,前来拜会庄师,” “一会,你就跟在庄师身旁!” 唐寅闻言,眼眸中浮现诧异的神色,不过,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王伯安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数辆马车,缓缓进入街道,在衙门外停了下来。 年大有,宗泽,陈安之,以及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下了马车。 老者的面容,与陈安之有几分相似,看来便是陈家的家主了。 几人下了马车,却是齐齐朝着王伯安行礼。 “见过王大人,唐大人!” 王伯安和唐寅,虽然是晚辈,但是今日官服在身,代表的身份不一样,所以是他们行礼。 唐寅闻言,连忙朝着众人拱手回礼。 王伯安见状,摆了摆手。 “年老,宗老,陈家主,庄阁老已经久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说着,王伯安转身朝着衙门内走去。 几人闻言,也没有在意,撩起袍服,也跟了上去。 只不过,在经过唐寅的时候,那陈家家主,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唐寅耸了耸肩,正要跟在后面,却是被陈安之给叫住了。 “唐兄,唐兄......!” 转头看去,只见陈安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唐寅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货,昨天回到桐庐书院的时候,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今天就满血复活了? 正思虑间,陈安之凑了过来,朝着他拱手道。 “唐兄,想来过了今日,你我便正式成为同僚了,” “往后还请唐兄,多多指教!” 唐寅闻言,咧嘴一笑。 “陈兄,客气了,” “你我同为江浙总督府的参军,指教可不敢当,皆是为朝廷效力罢了!” 陈安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显然,这家伙,少与人寒暄,开了个头,就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了。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 “陈兄啊,你我在余县也算是同患难的情谊,”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陈安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色局促的缓缓说道。 “不瞒唐兄,在下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唐寅眨了眨眼睛。 “陈兄,但说无妨,只要唐某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陈安之朝着唐寅,深深一礼,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后,这才小声说道。 “唐兄,年师宗师和我父亲,想让我参加明年的科举,依你之见,我应该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得眼睛一跳。 “年老和你爹,想让你参加科举?” 陈安之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苦笑。 “昨日,我父亲来书院找我,说是今年陛下开设恩科,还会扩大取士名额,想让我参加会试,” “可在下并不想参加会试,我只想好好推行官学,造福我浙省学子!”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愣。 “陛下要开设恩科,扩大取士名额?” 陈安之眨了眨眼睛。 “魏王殿下,年前请奏陛下,开设恩科,取士名额,也从三百扩到五百,此时已经传遍了,难道唐兄你不知道吗?”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陈安之的话,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佑皇帝要开设恩科,庄墨寒和王伯安竟然不告诉他。 唐寅不由得想起,最近经历的事情。 为什么请奏开恩科的会是魏王? 淮县的幕后之人是谁? 秦王为什么会让他的小舅子黄琦,特意找上自己? 江宴被抓宗人府,王伯安去礼部任左侍郎一职,是不是与此有关? 这些种种,看起来都是独立事件,互相之间没有联系,但是唐寅隐隐觉得,好像这些事件,凑在一起,都是冲着他来的,亦或者,另有目的? 唐寅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抬脚便朝着衙门内而去。 陈安之见状,不由得一脸莫名其妙。 “哎哎,唐兄......你等等我啊!” 第576章 一百万两可不够! 唐寅沉着脸大步朝着衙内而去,一路来到正堂。 正堂外,有按察使司的兵丁守着。 只不过,守门的兵丁,并没有阻拦唐寅两人。 唐寅抬脚走进正堂,便看到庄墨寒正端坐在首位上,与年大有宗泽,还有陈家家主正在有说有笑的。 陈安之跟进来之后,便老实了下来,悄悄的站到陈家家主身后。 唐寅则是站在原地,朝着庄墨寒看去,似乎想要问什么。 庄墨寒看到唐寅进来,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子,来的正好,老夫与你介绍,这位是陈家家主,当年在江南仕林,那也是才子一般的人物!” 陈家家主闻言,顿时谦虚的一拱手。 “庄兄太过抬举了,陈某不过是拾人牙慧,当不得如此夸耀!” 庄墨寒呵呵一笑。 “想当年,你我二人,在金陵相遇,当日情景,老夫依旧历历在目,弟之才,庄某是佩服的!” 唐寅闻言,顿时怔了怔,诧异的朝着陈家家主看去。 小老头,长的倒是气质儒雅,显然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 不过,听两人的对话,两人似乎早就认识。 而且,这陈家家主当年的地位,一点不比年大有和宗泽差呀! 唐寅强忍下,询问庄墨寒的冲动,朝着陈家家主行了一礼。 “学生唐寅,见过陈老!” 陈家家主闻言,呵呵一笑,连忙摆了摆手。 “唐小友无须多礼,老夫已经不在仕林多年,这些年,不过是一介混吃等死的乡绅罢了!”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你丫要只是一个普通乡绅,老庄会特意接待你? 唐寅也发现了,就算是年大有和宗泽,在庄墨寒的眼里,也没有这个陈家家主重要。 一时间,唐寅倒也不着急了,再次拱手后,便站到王伯安的身边。 王伯安则是眼含惊诧的瞥了他一眼。 陈家家主见状,不由笑道。 “庄兄,你这学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名满天下,老夫在杭城,都如雷贯耳,” “有学生如此,着实让陈某羡慕啊!” 庄墨寒闻言,笑摆了摆手。 “陈兄过誉了,唐寅虽然有些成就,然而,还是太过年轻,历练不足,倒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陈家家主顿时摇了摇头。 “庄兄此言,恕老夫不敢苟同,” “且不说,钱庄司横空出世,为陛下,为朝廷国库,解决了一大难题,” “单就海运衙门,就是奇功一件呀!” 庄墨寒挑了挑眉。 “海运衙门?” 陈家家主呵呵一笑。 “是啊,这好运衙门好啊,出去一趟,便将大把的东西运回来,” “听闻一趟便能从南猴国,运回来千万石粮食,可是将吾等看傻了眼!” 庄墨寒闻言,轻轻喝了口茶。 “陈兄,还对海外之地感兴趣?” 陈家家主,压低了身子。 “不瞒庄兄,我陈家早年间,也有些海外的营生,就是这海上,太过凶险,经常是出的去,回不来......哎,生活不易啊!” 陈家家主摇头晃脑,不住的叹息。 一旁的年大有和宗泽,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却是齐齐的望向庄墨寒。 陈安之则是有一些懵逼。 “父亲,咱们家还有海外的营生?” 陈家家主闻言,斜了他一眼。 “今日在这里的,都是你的长辈,你好生伺候着,去给吾等泡些茶来!” 陈安之愣头愣脑的,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话,连忙走到一旁的茶桌上,开始泡茶水。 庄墨寒则是捋了捋长须,朝着王伯安问道。 “伯安呀,海运衙门,你也经手了一段时日,你给说说!” 王伯安闻言,整了整衣冠这才说道。 “海运衙门,筹建之时,少不了扬州商家的鼎力相助,” “若是陈家主有意,本官倒是可以给海运衙门那边,递个条陈,” “陈家主只管派商船前去,跟着水军出海便是!” 陈家家主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朝着王伯安拱了拱手。 “如此,就多谢王大人了!” 王伯安脸色不变,朝着他还了一礼。 陈家家主话锋一转,却是说道。 “这海运衙门,与海外通商,不知能否在我浙省,也开设水军驻地,” “如此一来,我浙省百姓,也沾沾光!” 庄墨寒眼神一凝。 “陈兄想要朝廷在杭城,驻水军?” 陈家家主笑了笑,接着说道。 “杭城紧靠海边,若是出海,不比扬州和金陵差,” “况且,我杭城百姓,对此也是绝对拥护的!” 庄墨寒闻言,轻笑一声。 “老夫虽是江浙总督,然,事涉水军,还需向陛下请奏方可!” 庄墨寒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话里已经有婉拒的意思。 陈家家主闻言,微微一笑,却是话题一转。 “庄兄在将浙二省,推行官学,老夫也是有所耳闻,” “这官学若是弄好了,开民智,授民礼,乃是惠及万民流芳千古的大事,我陈家自然要鼎立支持,” “今日前来拜访,便是想请庄兄给我老夫一个机会,” “我陈家代表杭城乡绅,每年向官学捐赠,一百万两银子,庄兄以为如何?” 年大有和宗泽闻言,顿时惊讶的看向陈家家主。 庄墨寒和王伯安对视一眼,眼中浮现笑意。 要知道在唐寅没有弄出钱庄司之前,整个大明的税赋,才不到五千万两,当年,天佑皇帝为了两百万两的军饷,都要愁的杀人抢钱了。 两相对比之下,陈家能够每年捐赠一百万两的,这也算是一大笔钱了。 况且,整个浙省推广官学,可能要几百万两,但是建成之后,每年的维护费,算上官学请教书先生的俸禄,也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庄墨寒眼中的笑意,止不住的要溢出来了。 有了陈家家主的表态,和这笔钱,浙省的官学就稳了。 就在庄墨寒即将开口同意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老,想要搭上海运衙门这艘船,一百万两可不够!”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齐齐转头看向唐寅。 庄墨寒瞥了唐寅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王伯安则是若有所思。 陈家家主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笑道。 “哦,唐大人觉得多少才够?” 唐寅闻言,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两......!” 第577章 尼玛,还真答应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庄墨寒听到这个数字,脸上皮肉忍不住抖了抖。 唐寅则是一脸的淡然。 庄墨寒和陈家家主的对话,唐寅听的清清楚楚,在场之人也都明白,估计也就陈安之云里雾里。 这陈家家主还真是个人才啊! 什么推陈安之上台,不过是接触庄墨寒的幌子罢了。 陈家想要以支持官学和每年一百万两银子,换取海运衙门的保护,做海外生意。 庄墨寒和王伯安,不清楚其中的利益,唐寅却是心中有数的。 一旦庄墨寒同意这场交易,可以想见,陈家的海外贸易,可不止区区一百万两的盈利。 唐寅开出了价码,便老神在在的看着陈家家主。 陈家家主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收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来。 “唐小友是跟老夫开玩笑吗?” 从陈家家主的语气中,能够听出来,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王伯安闻言,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庄墨寒眼神示意拦了下来。 唐寅耸了耸肩。 “若是陈老同意,想来陛下也不会反对在杭城驻扎水军,届时整个浙省行商,都会因此受益!” 陈家家主闻言,微微一笑。 “唐大人果然无愧财神的称号,端的是会做买卖,” “然而,即便老夫拉上浙省所有商贾,怕是也拿不出五百万两来,” “不过,两百万两,或许老夫可以试一下!” 王伯安看着唐寅和陈家家主,讨价还价,不由得内心震撼。 区区几句话,就将价钱翻了一倍。 尼玛,买卖还可以这么谈? 年大有和宗泽也有类似的感觉,不由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 在他们眼中,唐寅不过是有些才学的年轻人,今日一幕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家家主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他们常年生活在杭城之人,才知道陈家,在浙省的实力有多可怕。 能够和陈家家主谈买卖有来有往,已经是年轻一代中,少见的了。 到得此时,庄墨寒则是不急了,笑意盈盈的看着唐寅与陈家家主交锋。 唐寅听到这话,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摇了摇头。 “陈老此言差矣,” “海外商贸,其中利益有多大,想来陈老心中有数,” “区区两百万两,就想占得这等便宜,怕是陛下不会轻易答应!” 陈家家主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陛下也不能让我杭城的商人,白干活吧?” 陈家家主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海外商贸,利润虽然巨大,但是五百万两给出去,他们就没利润了。 话说到这里,庄墨寒等人也听出来,两百万两就是陈家的底线,再多的话,这事就谈不了了。 庄墨寒见状,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 唐寅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陈老有所不知,我大明水军,已经拿下了满剌加城,” “陈老的商船,在满剌加城做买卖,可是不用交税的哦!” 陈家家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水军拿下了满剌加城?” 唐寅等人从海上回来,不过区区数月,外面的消息,还没传出来。 众人只知道南猴国有大明的驻军,却没有想到满剌加城也被拿了下来。 规模小一些的商人,或许不知道满剌加。 然而, 陈家这种有海外贸易的家族,肯定是知道的,而且他们无比清楚,满剌加城的重要性。 单从经济贸易来说,满剌加城比南猴国要重要数十倍。 得知这个消息,陈家家主脸色再变,瞬间挂上了温和的笑容,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哎呀,唐小友,不就是五百万两嘛,” “老夫替杭城的商户答应了,只要陛下在杭城驻扎水军,让我浙省商人跟着去海外做买卖,这银子我们出了!” 陈家家主笑容满面。 这下轮到庄墨寒等人诧异了。 尼玛,还真答应了?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赞道。 “陈家果然不愧是书香世家,积德行善,陛下定然欣喜!” 陈家家主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仿佛五百万两就是蚊子肉,说送就送出去了。 唐寅见状,咳嗽一声,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阁老,下官以为,若是杭城驻扎水军,也不可随意让人跟着出海,” “不如,就定下五家商户,准许跟随大军进行海贸!” 陈家家主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庄墨寒也听出了其中含义,笑着附和道。 “吾,此言甚合老夫的心意,就这么办吧,” “老夫会在给陛下的奏折上言明此事!” 说着,庄墨寒又朝着陈家家主笑道。 “陈兄啊,既然此事,是你提出来的,” “那么五家人手,就由你分派了,你报上名单来,老夫给你五块牌子,” “到时,杭城水军,认牌不认人,你以为如何?” 庄墨寒的话,就等于将出海贸易的分配权,交到了陈家的手里。 陈家家主哪还有不答应的,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庄墨寒躬身一礼。 “阁老有令,陈某义不容辞!” 庄墨寒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最重要的利益谈妥,正堂内的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只不过,众人再看唐寅,却是没有了之前看小辈的眼神,反倒是有些忌惮。 王伯安则陷入了沉思,满剌加城真的这么重要? 王大个子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满剌加只是一座城,但是在陈家眼里,似乎比整个南猴国还要看重些。 就在此时,陈安之的茶终于泡好了。 这家伙,显然没少在茶道上下功夫。 顷刻之间,整个正堂内,溢满了茶香。 陈家家主轻轻喝了一口茶,这才岔开话题,笑着说道。 “庄兄,我家小儿,往后便在你的手下任职,还请兄长多多费心!” 庄墨寒呵呵一笑。 “陈兄何出此言,安之聪慧又努力,这还是在帮庄某才是!” 陈家家主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茬,而是放下茶杯。 “听闻今年陛下有意开设恩科,陈某有意让安之,也参加会试,” “不知庄兄以为如何?” 庄墨寒闻言,皱了皱眉,情不自禁的看向唐寅。 唐寅却是老神在在的,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急了。 老家伙,若是不想说,就算你问也没用。 第578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庄墨寒扯了扯嘴角,朝着陈家家主笑道。 “陈兄有意让安之参加恩科会试?” 陈家家主站起身来,朝着他拱了拱手。 “庄兄,实不相瞒,老夫此生,就安之一个又出息的孩子,” “本想让他在桐庐书院,研习圣人之言,安稳渡过此生,” “然,陈某转念一想,我陈家在杭城受百姓爱戴,安之有此才学,若是不为浙省百姓出力,为朝廷尽忠,岂不是枉为陛下臣子?” “是以,陈某才拿不定主意,还请庄兄教我!” 唐寅见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大骂老家伙无耻。 这家伙,人都还没考上进士呢,就在帮着铺路了。 陈家家主的意思很简单,若是陈安之不幸考上了,你庄墨寒可要安排他回浙省来当官,而且还是要职。 看来,陈家改变策略了,想要在官场上,也博得一些政治资本。 陈安之就是陈家官面上的代表。 之前,年大有让陈安之,在江浙总督府担任参军一职,其实就是一场试探。 正经的目的,在这等着呢! 庄墨寒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安之确实才学出众,若是一心为民,那也是朝廷的幸事,百姓的福气!” 庄墨寒的话也很明了,让陈安之回来当官,担任要职也可以,但是不能让他参与一些腌臜之事。 陈家家主听到这话,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比谈妥了海贸还要高兴。 海外商贸的事情,他是为了家族,陈安之就不一样了,那是自己的儿子。 陈家家主满意的朝着庄墨寒拱了拱手。 “陈某,谢过庄兄了!” 以陈安之的才学,要考上进士不难,难的是如何运作,让他回浙省来任职。 大明官场有规定,官员是不能在原籍当官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陈家家主,要的就是这个特殊情况。 庄墨寒见状,微笑着捋了捋长须。 “陈兄,可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才好!” 陈家家主压了压身子。 “这是自然,明日一百万两银子,便能送来,” “剩下的银钱,我大明水军进驻杭城之日,也会出现在按察使司衙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事情谈妥,几人又谈天说地了一番。 放开了心神,气氛也是和谐的很,说说笑笑,直到午时,陈家家主这才起身告辞。 庄墨寒起身,亲自将人送到正堂门口。 然后,便由王伯安送出衙门外。 年大有和宗泽朝着庄墨寒打了个招呼,便也跟着离去。 庄墨寒望着陈家家主离开的身影,却是突然说道。 “小子,你可是觉得老夫与陈家交易,有何不妥?” 唐寅拢着手,上前两步。 “庄师为了官学,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想来天下人皆能理解您的苦心!” 庄墨寒摇了摇头。 “世人如何评说,老夫倒是不在意,” “老夫只想听的你想法!” 唐寅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庄墨寒。 “学生以为,正也好,邪也罢,若是对百姓有利,做了又何妨?” 庄墨寒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此言甚合老夫心意,” “这陈直年轻之时,也是一位大才子,最终却是选了家族,” “如今却是为他的儿子,挣一条大道出来,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唐寅歪了歪头。 “所以,庄师也想为学生争一条康庄大道?” 庄墨寒闻言,叹了口气。 “小子,朝堂争斗,比你想的还要残酷,” “你根基不稳,此时不宜参与进去!” 唐寅苦笑一声。 “庄师,学生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番心意了!” 庄墨寒脸色一变,猛的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小子,你......!” 唐寅走上前去,朝着庄墨寒躬身行了一礼。 “庄师,学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然,在世人眼中,我早已是太子一党,朝堂上夺嫡之风已经吹起来了,” “学生即便置身事外,一旦大局已定,您觉得学生好有机会吗?” 庄墨寒闻言,顿时恼怒的刮了他一眼,沉声喝道。 “你懂什么,自古参与夺嫡便是一条不归路,即便你赢了,也难免惹上一身腥,” “你是老夫最为看中的弟子,老夫不想你踏上不归路,你可明白?” 唐寅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不由得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却是依旧摇了摇头。 “庄师,您常言,为陛下鞠躬尽瘁,为百姓死而后已,” “如今有人已经出手了,即便学生退让,又如何?” “学生以为,风高浪急,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庄墨寒闻言,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若是置身事外,就算你与太子关系匪浅,也不见得就撕破脸,大不了,你辞官归隐,老夫也可保你一世,” “可若是如今就站队,那可就是鱼死网破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 “陛下当年登上大位之时,庄师,也是置身事外?” 庄墨寒闻言,不由得脸上表情一滞。 当初在天佑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庄墨寒便是选的中立。 天佑皇帝上门求学,便是有拉拢之意,庄墨寒却没有将他收归门下,只是事后,收了李晋当自己的学生,以示臣服。 也因这件事,天佑皇帝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对庄墨寒始终不如楚首辅交心。 以庄墨寒的聪明学识,士林中的地位,本应在楚首辅之上,便是因为如此,天佑皇帝在他的任用上,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 要是没有唐寅横空出世,建立钱庄司,估计庄墨寒还在朝堂的斗争中倾轧。 如今推行官学,本是天大的好事,却处处受人掣肘,还得依靠与陈家这样的家族交易,来博得支持。 一切皆因为,天佑皇帝给的支持力度不够,来源于当初的隔阂。 若是官学,换成楚首辅来主持,你看谁敢造次? 想到这些,庄墨寒忍不住认真的,上下打量起了唐寅。 半晌之后,庄墨寒摇了摇头,眼眸中浮现一丝落寞。 “罢了,罢了,或许你是对的!” 顿时了顿,庄墨寒看着唐寅,再次叹息一声,说道。 “若是事有不逮,你便和伯安回金陵,” “老夫虽然不如那楚继业有魄力,想要要保你一命,也不算难事!” 第579章 给太子殿下做个媒 庄墨寒说完,似乎有些气恼的转过身,负手朝着正堂走去,只不过,颤抖的手腕,却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唐寅看着庄墨寒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高声喊道。 “庄师,学生知道了!” 庄墨寒闻言,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而后大步走进正堂。 唐寅见状,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内心有一种愧疚感。 老家伙虽然人精了点,但是对自己着实不错,自己如此伤他的心,是不是不太好? 唐寅抬起头来,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他和赵睿早就绑定在一起了,且不说两人一起逛过青楼的私人关系,就说从靖国公府论起,他还是自己的大舅哥呢。 想到这里,唐寅转过头来,朝着正堂的深深躬身行礼一礼,随后大步离去。 正堂内,庄墨寒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神情慢慢从凝重,变成了一抹宠溺。 “成大事者,必为勇者,老夫的心性,还是不如年轻人,小子你可莫要让老夫失望啊!” ...... 又是数日过去。 杭城的冬天,虽然不如北方寒冷,整座城间,也覆上了一层白色。 一辆马车,出了杭城,朝着北边而去。 王伯安看着马车走远,这才带着按察使司的兵丁,返回城内。 陈安之则是安静的跟在王伯安身后。 按照与陈家的协议,这段时日,陈安之还得跟在王伯安身边,协助官学的推进。 至于恩科的开设时间,还得等朝廷正式发布旨意。 马车上,一片安静,只能偶尔听到,老方挥赶马儿的呼喝声。 庄墨寒闭目休息,脸色有些苍白。 唐寅脸色有些担忧的,将一件黑羊皮大氅盖在他的身上。 庄墨寒睁开眼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寅见状,不由无奈苦笑一声。 老家伙,自从那日深谈之后,似乎就不待见唐寅,话都很少跟他说,就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怎么哄都哄不好。 就在唐寅无奈间,马车外传来马蹄声。 马车一阵晃动,李令月一身白色劲装,跳上了马车,笑意盈盈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庄墨寒。 “庄师,天冷喝点果酒暖暖身子吧!” 庄墨寒见状,伸手接过果酒,瓷瓶上还留有来温热,不由微微一笑。 “还是令月懂得老夫的心思!”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瞪了唐寅一眼。 李令月轻轻一笑,凑到庄墨寒的身旁。 “庄师,这可是卢楠亲自酿的果酒,从京城带来的,您快尝尝!” 庄墨寒闻言,打开瓶塞,一股果酒香气,顿时溢满了马车内。 庄墨寒见状,喝了一大口,不由得眼睛一亮,赞道。 “嗯,好酒,” “这卢楠郡主的手艺着实不错!” 李令月嘻嘻一笑。 “庄师,喜欢就好,一会午时,卢楠那里,还带了一些吃食,” “令月给您抢些过来!” 庄墨寒闻言,抬眼瞥了李令月一眼。 “你家相公惹了老夫,你却来替他找补,何至于此?” 李令月弯了弯好看的大眼睛。 “他是他,我是我,怎能相提并论,” “再说了,您是长辈,孝敬您,那也是应该的!” 庄墨寒点了点头,忍不住抚掌笑道。 “唔,此言有理!” 李令月嘿嘿一笑。 “既然庄师,也觉得令月有理,那就不要生气了!” 庄墨寒闻言,却是没有接话,而是朝着李令月问道。 “卢楠郡主跟随我们去金陵,转道回京城,那业国公可有说什么?” 李令月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 “那个业国公,就是个老匹夫,还想着利用卢楠与我的关系,来拜访您呢!” 庄墨寒摇了摇头。 “张家先祖,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想,张家的后人,沦落如斯,真是令人唏嘘啊!” 唐寅闻言,插话道。 “古语有言,富不过三代,贵不过五代,” “跟随高祖打江山的功臣,类似业国公府的也有不少,” “张家受荫庇两百余年,已经不错了!” 李令月歪了歪小脑袋。 “那是张家后人不争气,跟这个有什么关系,那个张宏业更是个畜生,老大个人了,还想着吃妹妹的肉,喝妹妹的血!” 唐寅呵呵一笑,上前将李令月散乱的发丝,拢了拢。 “你呀,就别操心这个了,” “业国公家大业大,就算落魄了,也比普通人要强上很多,” “只要他们一家,不作死,就不会有问题的!” 李令月闻言,噘嘴小嘴不满道。 “可是......!” 唐寅没等她说完,便挥手打断了她。 “别可是了,前面便是镇子,你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店铺,给庄师找些羊肉汤来,暖暖身子!” 李令月闻言,朝看庄墨寒一眼,随后朝着唐寅眨了眨眼睛,转身跳下马车。 等马车外,再次传来马蹄声,庄墨寒这才淡淡的看了唐寅一眼。 “小子,你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庄师不生学生的气了?” 庄墨寒顿时斜了他一眼。 “你小子,老夫那也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唐寅朝着他拱了拱手。 “庄师心意,学生自然是明白的!” 庄墨寒轻哼一声。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顿了顿,又说道。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你让业国公跟着我们去金陵,打的什么鬼主意?”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那是业国公死皮赖脸要跟着我们去金陵,然后转道回京,学生又没有邀请他们!” 庄墨寒见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小子,还想骗老夫?” “若不是你让令月小丫头,去和卢楠郡主接触,业国公那个不要脸的,他能有机会?” 谈不闻言,不由得嘿嘿一笑。 “还是庄师厉害,学生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您来人家!” 庄墨寒瞥了他一眼。 “那就说吧,你想在打业国公的什么主意?” 唐寅闻言,正了正身子。 “不瞒庄师,学生打算,给太子殿下做个媒!” 第580章 主动示弱 “什么,你要给太子殿下做媒?” 庄墨寒闻言,顿时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帮庄墨寒顺气。 过了好一会,庄墨寒这才缓过劲来,气恼的瞪着唐寅。 “老夫原想着,你小子,聪明绝顶,去京城也就罢了,” “你如此胡闹,老夫怎放心你去京城?” “不行,老夫这就给陛下写奏折,让你就呆在金陵!” 唐寅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 “庄师,您听学生解释呀!” 庄墨寒怒声喝道。 “解释什么?” “太子本就势弱,皇后就指着他娶个贤良淑德有助力的太子妃,” “难道你指望那个业国公,帮太子稳固太子之位?” 唐寅顿时一阵无语,连忙说道。 “庄师,太子身边的助力,本就不少,内有皇后,外有我岳父靖国公,” “学生以为,此时的太子,不仅不需要助力,反倒要修身养性,主动示弱才好!” 庄墨寒闻言,不由一愣。 “主动示弱?” 唐寅点了点头。 “庄师,您有没有想过,在淮县,为何区区一个金陵知府和县教谕就敢设计陷害您?” “在杭城,黄琦身为秦王的小舅子,能够在桐庐书院有一席之地,那也不是蠢货,为何偏偏要找张宏业的麻烦?” “请奏恩科之人,又为何是魏王殿下?” 唐寅每说一件事,庄墨寒脸色就难看一分。 半晌之后,庄墨寒这才憋出一句。 “既然你都清楚,为何还要去京城?”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 “庄师,学生还是那一句话,” “就算学会退让,他们就能放过我吗?” “学会与太子牵扯太深,他们不会以为,我会甘心平庸,” “您老的官学,处处受人掣肘,与学生太子党的身份,也脱不开干系,” “学生去了京城,您老在江浙二省,推行官学,便也能消停下来了......!” 庄墨寒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唐寅。 “你小子......!” 唐寅摆了摆手。 “庄师不必感动,学会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庄墨寒闻言,顿时脸色一黑,朝着唐寅破口大骂起来,口水都差点飞到他的脸上。 “感动个屁......老夫堂堂内阁辅臣,江浙总督,要你个小小参军来出头?” “老夫虽是文官,经历的大风大浪,不比你多,要你来充大头蒜?” 老庄越说越气,手指都快戳到唐寅脸上了。 唐寅不由得,一脸愕然。 老家伙,不好忽悠啊! 这个时候,唐寅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好一会之后,庄墨寒这才停了下来,胸口依旧起伏不定。 唐寅等庄墨寒喘匀了气,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一眼。 庄墨寒瞪了他一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悠悠的道。 “汝既然做了选择,老夫也不拦你,” “太子因钱庄司出现账目纰漏,已经被陛下禁足了,此时确实不宜强出头!” 唐寅闻言,不由一惊。 “太子被禁足了?” “为何?” 庄墨寒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问道。 “那个江家的管事,难道没有告诉你?” 唐寅顿时一缩脖子。 老家伙倒是什么都知道。 也是,在按察使司的地盘,自然瞒不过王伯安, 看来王伯安那个货,早就将自己给卖了。 庄墨寒见唐寅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有御史弹劾,太子掌钱庄司期间,账目不对,足足有两百万两银子对不上,” “后来发现是一名掌事太监,监守自盗!” 唐寅诧异问道。 “既然是掌事太监监守自盗,又与太子何干?” 庄墨寒见状,轻哼一声。 “那掌事太监,是太子监理钱庄司期间,亲自提拔任用的,你说有何干系?” 唐寅不由得低头沉思起来。 庄墨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太子亲自提拔之人,尚且如此,可见朝堂上已经图穷匕见,” “小子,得知这个消息,你还想要去京城?”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去啊,为何不去?” “学生不去京城,朝堂岂不是,不热闹了?” 庄墨寒顿时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个臭小子.......!” 唐寅嘿嘿一笑。 “庄师,学生有分寸的,” “若是不行,学生便回金陵来,在您身边伺候您老!” 庄墨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偏过头去,不再理会唐寅。 只不过,转头过去的瞬间,眼眸中的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 马车行了大半日之后,李令月去而复返,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庄师,相公,前面镇子正好有家铺子有羊汤,妾身带了些回来,要不要喝些羊汤再走?” 唐寅闻言,立马窜了出去。 “走走走,喝羊汤去!” 随后,众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喝羊汤,正好歇歇脚。 这个季节,喝碗羊汤暖身,正好御寒。 老方从马车后面,取来一张矮桌,李令月便将食盒里的羊汤,端了出来。 不一会,便有几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出现在矮桌上。 唐寅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涌来一阵暖流,身子也没那么冷了。 就在唐寅美滋滋的喝着羊汤的时候,业国公带着卢楠郡主,舔着脸走了过来,却被外围的王朝和马汉拦了下来。 业国公笑着朝里面喊道。 “小女做了些吃食,正好给阁老尝尝!” 庄墨寒和唐寅对视一眼,便朝着王朝挥了挥手。 业国公闻言,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拉着神情扭捏的卢楠郡主,来到众人眼前。 卢楠郡主屈身隐隐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这才从手腕上的篮子中,取出一些热好的饼子来。 李令月见状,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卢楠,你爹怎么来了?” 卢楠郡主苦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庄墨寒却是上下打量了卢楠郡主一番,笑着朝业国公说道。 “业国公,你这闺女生的好啊,瞧这身段,是个好生养的......不错,不错!” 此言一出,卢楠郡主身子一颤。 业国公笑容僵在了脸上。 李令月手上的饼子,都掉在了矮桌上。 唐寅则是一口羊汤喷洒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转过了头,否则这一口热汤,就要喷在庄墨寒的脸上了。 第581章 这个死舔狗怎么来了? 庄墨寒却是不自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李令月不满道。 “庄师,您说什么呢?” 业国公也是一脸尴尬。 “那个,小女着实不错,不过.......!” 庄墨寒不等他说完,笑着摆了摆手。 “业国公别误会,老夫只是听闻,皇后正在张罗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 “卢楠郡主年岁相宜,才貌双全,有旺夫之相,老夫倒是觉得不错,业国公以为如何?” 庄墨寒说完,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寅眨了眨眼睛。 老庄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便见业国公脸上带着犹豫。 “这个......小女无才无德,怕是高攀不上太子殿下,阁老错爱了......!” 业国公的话,拒绝的意思,就差写脸上了。 唐寅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业国公,可真是个大聪明,宁愿女儿去给秦王做侧妃,也不愿意女儿当太子妃。 由此也能看出来,在京城,在朝堂上,还有许多人,也是同样的心思。 赵睿这个家伙,处境不妙呀! 唐寅不无感慨着。 李令月此时也回过味来,不由噘着嘴不满道。 “庄师,您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快喝碗羊汤,醒醒酒吧!” 说着,将一碗羊汤,端到庄墨寒的身前。 庄墨寒呵呵一笑,端起羊汤喝了起来,却是不再提做媒之事。 业国公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卢楠郡主则是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令月见庄墨寒没有再说,这才停了下来。 经此一事,业国公也没有了攀附的心思,说了几句便带着卢楠郡主走了。 只不过,走之前,卢楠郡主意有所指的,看了唐寅一眼。 等人一走,李令月这才气呼呼的道。 “庄师,您偌大年纪,如此不知羞,还给人做起媒来了?” 庄墨寒哈哈一笑。 “令月啊,你还是问你家相公吧!” 唐寅闻言,顿时皱了皱眉。 “庄师,您老不厚道啊......哎呀,娘子轻点!” 唐寅龇牙咧嘴的被李令月拉到一边审问。 “说,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唐寅摸了摸手上的红印子,苦笑道。 “我就是给庄师,这么一说,谁知道,那个老家伙,还当真的了!” 李令月则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卢楠不能嫁给太子哥哥!”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卢楠郡主有才有貌,怎么就不可以了?” 李令月瞪了他一眼。 “卢楠虽然贵为郡主,但是生在了业国公家,从小就吃了许多苦头,你就别害她了!” 唐寅不由得一阵无语。 他还以为李令月反对,是因为卢楠郡主配不上赵睿。 结果倒好,是怕赵睿害了她。 赵兄啊,赵兄,你摊上这么个表妹,也是不幸。 唐寅摊了摊手。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李令月轻哼一声。 “此事,就此作罢,你别再打卢楠的主意了!” 唐寅连连摆手。 “嗯,就此作罢!” 说完,唐寅话音一转。 “不过,若是卢楠郡主自己也愿意当这个太子妃呢?” 李令月闻言,身子一怔。 “怎么会,卢楠最讨厌贵公子了,” “在京城的时候,但凡她三哥哥犯事了,她爹求告上门,要她与那些纨绔子弟周旋求情,她都要恶心好几日。” 唐寅不由反驳道。 “赵兄又不是纨绔子弟,如何能相提并论!” 李令月瞥了他一眼。 “上青楼的太子,可是少见,相公觉得呢?” 唐寅闻言,立马举手投降。 当初被江宴拉着逛青楼,估计是唐寅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其实逛也就逛了,还被李令月抓了个正着,偏偏李令月又嫁给了他。 这玩意,你说巧不巧? 唐寅叹息间,只能摇了摇头。 李令月显然很是在乎和卢楠郡主之间情谊。 小娘们,气性不小。 不过,唐寅也有绝招,大手搂上小蛮腰,小娘们立马就软了下来。 又哄了好一会,李令月这才平息下来,恨恨的刮了他一眼,威胁道。 “你可不许再打卢楠的主意,否则本校尉饶不了你!” 唐寅嘿嘿笑着答应下来。 李令月见状,这才满意的离开。 只不过,等李令月一走,唐寅便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若是卢楠郡主自己愿意呢?” “那就怪不得我了吧?” ...... 喝过羊汤,吃过饼子之后,庄墨寒身子暖和了许多。 马车继续上路,朝着金陵而去。 此时,虽然是冬季,道路不好走。 然而,大半个月的时间,一行人,便也来到了金陵城外。 这一路上,业国公倒是再也没有来打扰。 显然,那日庄墨寒的话,将业国公给吓到了。 眼看着金陵城就在眼前,跟在后面的业国公,也出于礼仪,上前来辞别。 “阁老,张某便不进城了,这便要登船,转道回京城,” “这一路,多谢阁老照拂了!” 庄墨寒负手笑着点了点头。 “业国公客气了,一路相伴也是有缘,日后若是来金陵,尽管来找老夫!” 业国公看到庄墨寒的笑容,顿时脸上表情一滞,仿佛见鬼一般。 “阁老客气了,张某这便告辞了!” 说着转身便匆匆往身后的马车而去。 一旁的卢楠郡主,则是上前,朝着庄墨寒盈盈一拜。 庄墨寒淡淡的摆了摆手。 “郡主无需多礼!” 卢楠郡主才起身,身后却传来业国公的催促声。 “女儿,快走吧,咱们还得赶路呢!” 卢楠郡主见状,只能再次行礼之后,走到李令月身旁,柔声说道。 “令月,我走了,你若是回京城,可一定要来看我!” 李令月闻言,点了点头。 “放心吧,等相公在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便要回京城的!” 卢楠郡主闻言,看了唐寅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金陵城外,一队兵丁,出现在不远处。 为首之人,年纪不大,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青色刑部官服,脸上带着倨傲,朝着唐寅等人疾驰而来。 “哈哈,李妹妹,多日未见,妹妹倒是越发的好看了!” 年轻官员到得近前,跳下马来,上来就朝着李令月笑道。 唐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死舔狗怎么来了?” 第582章 捉拿唐寅,进京受审 李令月闻言,脸色微变,冷哼道。 “徐子胜,你说谁是你妹妹?” 年轻官员,正是鲁国公府的徐三公子徐子胜。 徐子胜殿试过后,便到了刑部观政。 这货,本就背景强大,又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结交的,也都是,楚玉这种年青一代的头面人物。 这两年,在刑部那也算是平步青云,不仅早早的结束了观政,还连着晋升,年纪轻轻就是从六品官职,还当上了清吏司最年轻的主事。 徐子胜见李令月语气不善,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 “李妹妹,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我二人也是青梅竹马,何必如此呢?” 李令月脸色不善。 “我家相公当面,你休要胡说八道,小心本校尉揍你!” 徐子胜闻言,顿时难看起来。 唐寅和李令月成亲,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回京之后,李静还是对外宣告了的。 徐三公本对李令月有意,在京城那是众所周知,如今李令月将唐寅推出来,他心里能好受才怪。 徐子胜闻言,朝着唐寅看去,不由轻蔑一笑。 “你这夫君,能够娶了李妹妹你,已是走了狗屎运,” “然而,姓唐的却是不知足,企图蛊惑太子结党营私,其罪当诛!”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大怒,锵的一声,短枪出鞘,直指徐子胜。 “你放屁,姓徐的,你若再敢污蔑我家相公,本校尉先斩了你!” 徐子胜不由得一脸的郁闷。 “李妹妹,这姓唐的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护着他?” “陛下已经下令刑部,捉拿唐寅进京受审,这小白脸,马上就要倒霉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哥哥我才是真心为你好的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老方呼的一下就窜了过来。 “什么?” “陛下要刑部捉拿姑爷,进京受审?” 李令月闻言,倒是平静了下来,偏过头去,看着唐寅。 徐子胜见状,上前两步,看着李令月柔声说道。 “姓唐的此番在劫难逃,李妹妹你可不要受他牵连,” “若是你能够与他和离......哥哥我绝不会嫌弃你!” 李令月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吐出一个字。 “滚!” “再敢离间我们夫妻,本校尉当真杀了你!” 李令月的态度,顿时让徐子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李妹妹,哥哥一心为你,为何你如此绝情?” 徐子胜抚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唐寅轻笑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李令月的小手,这才看向徐子胜。 “徐大人,是来抓唐某的?” 徐子胜闻言,顿时露出仇恨的目光。 “唐寅,你这次死定了,没人救得了你!” 说着,徐子胜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来人呐,将犯官唐寅枷起来!” 身后的兵丁们闻言,立马便有两人拎着一副枷锁,朝着唐寅扑来。 李令月眼神一凝,短枪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 “统统给咱家住手!” 徐子胜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皱。 唐寅顺着声音看去,顿时笑了起来。 一骑快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大队兵丁。 兵丁的服装上,还印着“江南兵仗局”的字样。 魏勿策马来到近前,当先跳下马来。 不得不说,练过武的太监,身手就是矫健,一点都不输普通人。 魏勿大步而来,脸黑如炭,朝着徐子胜冷声道。 “你是何人?” “竟敢当着杂家的面抓人?” 徐子胜顿时一愣,随后,傲娇的抬起头来。 “本官徐子胜,乃刑部清吏司从六主事,奉刑部之命,前来捉拿犯官唐寅,公公难道想违抗刑部之令?” 魏勿闻言,冷哼一声。 “杂家奉陛下之命,护送唐寅进京,徐大人难道想违抗皇命?” 两边都是上命,一个是刑部,一个是天佑皇帝,高下立判。 徐子胜脸上傲娇之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一脸的震惊。 那两名刑部兵丁见状,悄悄将手上的枷锁藏到了身后,还向后退了几步。 徐子胜回过神来,不由惊怒的喊道。 “不可能......陛下在朝会上亲自下旨,刑部审理唐寅怂恿太子结党营私案,又怎会让你来护送他?” 魏勿闻言,却是懒得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明黄的圣旨,打了开来,展示在众人眼前。 上面鲜红的大印,顿时让徐子胜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唐寅给孙管事的书信,一到京城,还没送进东宫,就被人给截胡了。 第二日,就被御史拿着书信,在朝会上,当庭弹劾唐寅,怂恿太子,结党营私。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是私自拉拢朝中大臣,便是结党营私之罪。 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御史的弹劾,一众大佬,也没有在意。 然而,就在御史出班弹劾之际,礼部,吏部,兵部,工部,刑部,都有大臣站了出来附和。 站出来的大臣,虽然品级普遍都不高。 这一现象,还是让堂上的大佬们错愕不已。 更令一众大佬错愕的是,天佑皇帝竟然受理了御史言官的弹劾,还命刑部按律审理。 虽然不是三司会审,那也足够严重了。 要知道,天佑皇帝可是一直标榜唐寅是天子门生。 你特么,就是这么当老师的? 不管如何,刑部接到天佑皇帝命令,当下便也受理了下来。 在刑部任职的徐子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大笑三声,当日便邀请京城四大才子,齐聚一堂,庆祝一番。 回到刑部立马将此案,揽了过来。 刑部尚书正愁,不知道该拿唐寅怎么办呢。 徐子胜主动揽下来,那是再好不过,匆匆给了堂令,就不再管了。 徐子胜得到堂令,则是如获至宝。 会试,殿试,都被唐寅压了一头,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尤其是唐寅还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这把火,不烧的唐寅哭爹喊娘,他徐子胜名字就倒着写。 于是乎,徐子胜带着刑部兵丁,星夜赶来金陵,在城外便将唐寅给堵上了。 本以为能够在唐寅身上找回失去的尊严,甚至挽回李令月的芳心。 结果魏勿的出现,还有鲜红的大印,立马打破了他的幻想。 第583章 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啊! 徐子胜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勿手中的圣旨,气的全身发抖。 “你.......!” 魏勿见状,也不理他,大手一挥,身后江南兵仗局的兵丁,便将唐寅给护卫了起来。 “若有人敢对唐大人不利,杀无赦!” 江南织造局的兵丁闻言,起身大喝。 “是,魏监!” 魏勿见状,这才走向庄墨寒,朝着他行礼后,将圣旨递给他。 “庄阁老,魏勿奉陛下之命,护卫唐寅进京,还请阁老明鉴!” 庄墨寒接过圣旨,随意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老夫知道了!” 唐寅闻言,脸上浮现疑惑之色。 这老家伙,是不是太过安稳了? 在杭城,自己和他摊牌要回京城,老家伙还一脸的激动,大有和自己死磕的架势。 如今事情真正来临,老家伙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的学生,就要被人抓去受审了,你身为内阁辅臣,难道不能说上一句? 然而,庄墨寒似乎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现在魏勿给他看完圣旨,庄墨寒脸上神情,也是丝毫都没有波动。 这让唐寅感到诧异的同时,心里也涌起疑惑。 还没等唐寅想通这一点。 魏勿见状,也是一愣,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唐寅。 “小子,你可还要回家一趟?” “咱家不急......!” 魏勿也算是给唐寅面子了,当初几个月相处的情谊还在。 唐寅感激的点了点头,也走上前来,朝着庄墨寒躬身一礼。 “庄师,学生这边去了!” 庄墨寒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去吧!”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认真的看了看庄墨寒。 庄墨寒依旧保持着微笑,唐寅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到的最后,庄墨寒轻咳一声。 “老夫刚回金陵,江浙总督府还有要务要处理,这边回城了!” 说着,庄墨寒朝着不远处的王朝招了招手。 王朝跳上马车,接替老方,载着庄墨寒便往金陵城而去。 唐寅不由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半晌之后,李令月也凑了过来。 “相公,庄师怎么了?” 唐寅闻言,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摇了摇头,唐寅说道。 “没什么,咱们去京城!” 随后,唐寅朝着魏勿使了个眼色。 魏勿给唐寅等人牵来几匹马,一行人呼啸着朝码头而去。 现场就剩下徐子胜和一众刑部兵丁。 徐子胜看着潇洒离去的唐寅,不由得咬了咬牙。 “唐寅,本公子与你势不两立!” 跺了跺脚,徐子胜也带着刑部兵丁跟了上去。 就在唐寅等人离开的时候,城墙上,庄墨寒站在城垛后面看着离开的唐寅,眼神却是没有了笑意。 老家伙,进城之后,没有急着回总督府,反倒是上了城墙。 “阁老舍不得?” 就在庄墨寒愣神的时候,城墙拐角处,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瓮声问道。 庄墨寒闻言,却是头都没回,不满的沉声道。 “陛下要人就要人,何必要如此?” 影子瓮声道。 “陛下说了,阁老只管弄好官学之事,陛下会看护好您的学生!” 庄墨寒冷哼一声。 “陛下总是这样,当初让老夫保持中立,暗中行事,害老夫在朝堂受人指摘,” “如今又要来坑害老夫的学生......!” 说着,庄墨寒恼怒的侧过身子,死死盯着拐角处的影子。 “陛下说的话,还能算话?” 影子闻言,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这才说道。 “属下只能对阁老保证,唐寅不会出事!” 庄墨寒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语气却依旧有些生冷。 “你个生瓜蛋子,你的保证有一个屁用!” 影子再次沉默,这次很快就有了回复,黑色兜帽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庄墨寒,缓缓说道。 “这是郑大监下的死令!” 庄墨寒闻言,沉声道。 “你回去告诉陛下和郑三,若是老夫的学生出了事,” “老夫绝不答应!” 影子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算是回答。 下一刻,角落里已经没有了影子。 庄墨寒转过身来,负手而立,看向码头的方向轻叹一声。 “唐寅啊唐寅,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啊!” ...... 官船上,唐寅和魏勿并肩站在船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江面。 身后,李令月和老方神色各异的看着船头的两人。 老方显得有些焦急,李令月倒是平静。 卢楠郡主从船舱中,走了过来,拉着李令月的小手问道。 “令月,你家相公,不会有事吧?” 李令月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陛下让魏监来护送他回京,应该没事!” 卢楠郡主神色间,有些担忧。 “可是我听父亲说,结党营私可是大罪,陛下必然是发了怒,这才让刑部和魏监,两方人马,前来抓人!” 李令月不由得脸色微冷。 “你那个爹,他懂个屁!” 看到李侠女爆粗口,卢楠郡主脸色讪讪的低着头,片刻后这才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要不,回京之后,我去找人问问?” 李令月歪着头想了想。 “也行,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我家相公此事,是如何牵扯出来的!” 卢楠郡主闻言,脸色一松,正要说话,徐子胜便也凑了过来。 “李妹妹,姓唐的,这次肯定没救了,” “他让江家带给太子的书信,被廖御史当场截获,还有太子东宫卫率的校尉为证,” “人证物证据在,难道他还能当堂翻供?”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微微蹙眉。 “徐子胜,那封书信我知道,不过是请太子出面,替江宴求情罢了,何谈结党营私?” 徐子胜顿时微笑着摇了摇头。 “李妹妹啊,你还是太天真的,” “你可知道在如今的京城,那姓唐的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 李令月淡淡回道。 “这其中也包括你鲁国公府吧?” 徐子胜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之后,才恢复了笑容。 “李妹妹啊,哥哥我真是为你好啊,” “唐寅深陷其中,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还是尽早与他撇清关系为好!” 第584章 恼羞成怒的徐三公子 李令月闻言,冷笑一声,却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唐寅的方向。 徐子胜脸上顿时露出恼怒的神色,转向卢楠郡主。 “卢楠,你业国公府难道也要与那唐寅亲近?” 徐子胜不敢对李令月怎么样,便将邪火发到卢楠郡主身上。 卢楠郡主脸色变了变。 业国公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拉着卢楠君子便往船舱里走。 “你这死丫头,老夫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快跟爹爹回去!” 卢楠郡主被业国公的拉扯,差点摔了个咀咧。 业国公却也是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朝着徐子胜露出一个讨好的眼神后,不管不顾的扯着卢楠君子就跑。 卢楠郡主无奈,对李令月露出歉意的眼神后,便跟着业国公回了船舱。 卢楠郡主被业国公拉走,徐子胜顿时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似乎方才在唐寅身上吃的瘪,找补了回来,朝着李令月笑道。 “李妹妹你看,业国公这才是聪明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本就是咱们圈子里的人,何苦要吊死在唐寅那个土包子身上?” 李令月看着得意的徐子胜,突然感觉无比的庆幸。 当初皇后想要拉拢鲁国公,将自己嫁到鲁国公府,自己不情愿之下,这才想到了唐寅。 就在拿唐寅当挡箭牌的这个过程中,自己也陷了进去,嫁到了唐家。 如今看来,当初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徐子胜身份尊贵,又是年轻有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家。 然而,这一对比,才能发现,不过是个好一点的纨绔子弟而已。 喜怒形于色,自以为是,耍小聪明,各种缺陷不一而足。 反观唐寅虽然农家子弟出身,却是已经干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想到这里,李令月突然失去了,与之争论的兴致,在她眼里,徐子胜不过以小丑尔。 李令月摇了摇头,朝着徐子胜摆了摆手。 “徐三公子请便吧,” “本校尉江浙总督府之命,护送唐参军回京,公务在身,就不送了!” 徐子胜闻言,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恼羞成怒的道。 “李令月,你可别后悔!” 李令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娇声喝道。 “老方,将人赶走!” 老方早就看着徐子胜不耐烦,现在听到李令月的命令,哪还忍的住,跨前一步,庞大的身躯挡在徐子胜身前。 “徐三公子,请吧!” 徐子胜恼怒的瞪了老方一眼,身后的刑部兵丁见状,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老方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靖国公府的老兵们,从暗地里涌了出来,眼神不善的盯着刑部兵丁,大有一个不对,就动手的架势。 看到靖国公府的老兵出现,徐子胜脸色黑如锅底,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李令月轻笑一声。 “老方,若是这小子,敢动武,都给本校尉丢进江里去!” 老方闻言,嘿嘿一笑。 “得令!” 随后,继续朝着徐子胜压来。 徐子胜顿时吓了一跳,想起了李令月的凶狠,立马转身就走。 临走之时,还撂下狠话。 “李令月,本官给你机会你不要......!” 狠话还没说完,寒光闪过,一柄短枪直插在徐子胜的裆下,一股液体,顿时浸湿了青色的官袍下摆。 徐子胜脸色惨白,惊恐的看着脸色冰冷的李令月,朝着手下兵丁怒吼道。 “快扶本官回去!” 刑部兵丁急匆匆的架着徐子胜返回了船舱。 船头处,唐寅和魏勿看完热闹,转过头来,继续没事人一般,看向江面不远处的小船。 魏勿却是轻笑道。 “你小子能够娶到怀宁郡主,倒是好福气!” 唐寅微微一笑。 “你个死太监,嫉妒也没用!” 魏勿闻言,不由得脸色一沉。 唐寅连忙认怂的转移话题。 “陛下怎么让你来护送我回京了?” 魏勿轻哼一声。 “陛下下令,让咱家带着新式火炮进京,护送你,只是顺带之事!”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 “陛下还是这样,抠门的很,带个人都要顺路!” 魏勿扯了扯嘴角。 “你小子,还笑的出来?” “咱家可是听说了,现在整个朝堂,六部之中,除了户部,其他五部都有官员弹劾你,” “你给太子的书信,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然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可要小心些!”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老魏,你如此帮我,陛下不会有意见吧?” 魏勿闻言,斜了他一眼。 “咱家就是个兵仗局的管事太监,能帮你的不多,” “再说了,咱家跟着陛下从潜邸出来,醉心火器,并无野心,” “陛下顶多说我两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顿了顿又说道。 “这天下,也就你够资格成为老夫知己,你小子可莫要玩砸了!” 唐寅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魏啊,还是你够朋友!” 魏勿耸了耸肩,也笑了起来,笑容中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两人又聊了片刻,这才各自回舱房。 自从水军回来后,这江面上,也平静了许多。 官船在江面上畅通无阻,一路绿灯,短短十数天的时间,便到达了京城外的码头。 京城码头依旧繁华热闹。 大冷的天,码头上的苦力,迎着寒风,吭哧吭哧的干着活儿。 得益于王伯安从南猴国运回来的粮食,还有江南织造局大批量的生产布匹,京城的粮价和布匹的价格,下降了不少。 这些苦力,虽然辛苦,但是衣食无忧,倒是比往年的日子要好过了些。 唐寅走下官船登上码头,迎面便走来几名刑部官员。 徐子胜见状,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朝着站在最前面的刑部官员喊道。 “尚书大人,犯官唐寅带到!” 刑部尚书陶富,五十余岁,身子却是依旧矫健。 陶尚书闻言,脸色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身旁一名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刑部官员,却是上前两步,朝着徐子胜怒喝道。 “徐大人,你怎么办事的?” “为何犯官唐寅不上枷锁?” “若是人跑了,你负的了责吗?” 第585章 唐状元,久违了! 陶尚书闻言,不由得脸色一沉,咳嗽一声道。 “蒋侍郎,唐寅只是回京受审,尚未定罪,何至于上枷锁?” 蒋侍郎闻言,脸色不变,不卑不亢的朝着陶尚书道。 “尚书大人明鉴,陛下亲口玉言,带唐寅回京受审,下官此举,也是谨慎行事罢了!” 陶尚书轻哼一声,微怒道。 “本官还是刑部的尚书,难道不知道这是陛下旨意?” 蒋侍郎见陶尚书发怒,顿时一惊,连忙躬着身子认错。 “是下官孟浪了!” 陶尚书见状,这才摆了摆手。 “唐寅虽是嫌犯,但仍是官身,枷号就不必了,暂时带回刑部,等候陛下旨意!” 徐子胜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看到蒋侍郎朝着自己使眼色,连忙停了下来。 此时的陶尚书,却是显得有些无奈。 唐寅这小子太能作了,一封书信,惹得整个朝堂礼部、吏部、刑部、工部、兵部,五个部门上百位官员,附和弹劾他。 然而,奇怪的是,陛下虽然下了明旨,让刑部来审理此案,但是内阁和其他大佬,都没有明确表态。 数日前,刑部收到徐子胜的消息,唐寅已经押解进京,整个朝堂就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要不是事情闹得太大,他也不可能亲自前来。 陶尚书抬眼看向唐寅。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他拱手一礼。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礼仪还是要的。 陶尚书摇了摇头,朝着身后的刑部兵丁摆了摆手。 便有兵丁上前,想要将唐寅带走。 只不过还未靠近,便被江南兵仗局的兵丁给拦了下来。 魏勿阴恻恻的走了出来。 “陶尚书,陛下令咱家护送唐寅进京,这还没到京城呢,请恕咱家不能将人交给你!” 徐子胜见状,立马跳了起来。 “魏勿,你不过是江南兵仗局的掌印太监,竟然如此不给我们尚书大人面子,你是何居心?” 陶尚书见状,顿时眯了眯眼睛。 倒不是觉得丢了面子,而是有些气恼徐子胜。 徐家三公子身份尊贵,又是进士出身,本来还以为来了自己刑部,能够有所建树,如今看来,也是个拎不清的。 魏勿虽然不起眼,但是人家可是跟着陛下从潜邸出来的,还和郑三是师兄弟,要不是最新兵器,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难道你爹没有跟你说过? 魏勿闻言,倒是一脸淡然毫不在意。 “咱家只知道陛下旨意,是护送唐寅进京,在未入城之前,任何人休想将人带走!” 此言一出,众人也看出来了,魏勿这是要保唐寅啊! 蒋侍郎脸色变幻不定。 徐子胜不知道魏勿,蒋侍郎还是知道的,魏勿和郑三的关系许多人都知道。 郑三又是陛下最亲近的心腹,莫非陛下并非恼了唐寅? 在朝会上,督察院的御史弹劾唐寅结党营私,天佑皇帝并没有出言维护,反而直接下令刑部审查。 一众官员,分析之后得出结论,定然是唐寅做了什么事,惹恼了陛下,这才有这样的态度。 然而,魏勿的维护,又让蒋侍郎不确定起来。 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陶尚书到魏勿身前,从袖子里递给他一张镶着黄边的纸条。 “魏监,还请一观!” 魏勿见状,不由一愣,结果纸条看完之后,脸上浮现怪异之色。 唐寅看到魏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跟刑部的人走了。 果然,魏勿朝着唐寅抬了抬眼。 “小子,老夫就送你到这里,下面的路,还得你自己走!” 说着,魏勿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兵丁,走回官船。 这次回京,他还带了几门火炮,还得卸下来的才能进城。 徐子胜见魏勿回到官船,立马兴奋了起来。 “哈哈,唐寅,我看今日,还有谁能救你!” 陶尚书闻言,给了徐子胜一个傻逼的眼神。 随后,亲自上前,朝着唐寅招手道。 “唐大人,你与本官同乘一辆马车!” 唐寅闻言,诧异的看了陶尚书一眼,也不扭捏,径直跟了上去。 徐子胜见状,脸色有些难看。 让唐寅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这不是给他脸了吗? 蒋侍郎见状,也不敢阻拦,悄悄拉了拉徐子胜的衣袖,也跟了上去。 很快,刑部一行人,便朝着京城而去。 老方见状,不由朝着李令月急道。 “小姐,咱们怎么办?” 李令月皱了皱眉。 “我去找爹爹!” 说着,招呼一众靖国公府老兵,也跟了上去。 进得城后,李令月带着老方等人,朝着靖国公府而去。 陶尚书的马车继续向刑部进发。 马车上,陶尚书口观鼻、鼻观心,却是没有说话。 唐寅见状,忍不住笑着问道。 “老陶,你这是要将我送去刑部大牢?” 陶尚书听到唐寅对他的称呼,忍不住脸皮一抖,不满的斜了他一眼。 “你小子,还笑的出来,” “你可知道,在京城有多少人想你死?” 唐寅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 “论武,我可是靖国公府的女婿,有我岳父在,无人能动我,” “论文,我可是状元,你确定,区区一封书信,就能置我于死地?” 陶尚书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却是轻笑道。 “老夫本来也挺看好你,不过,如今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唐寅呵呵一笑。 “老陶啊,说吧,刑部大牢里,可是有人在等我?” 陶尚书闻言,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小子,不错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唐寅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庙堂大佬,就是喜欢玩这个,” “可是陛下要召见我?” 陶尚书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意有所指的道。 “你猜?” 唐寅不由得一脸无语,这老小子,还真是不老实。 自己从孙管事出现开始,就在准备回京城。 然而,若是无人配合,也不可能这么快。 唐寅都还没到金陵,就被两拨人给拦住。 刑部算是明面上的,魏勿让唐寅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陶尚书在朝中也算是大佬一枚,却亲自来码头,就足以说明,背后还有更重要的人物。 除了天佑皇帝那个不要脸的,还有谁? 摇了摇头,唐寅不由觉得有些无奈。 马车很快到了刑部衙门。 陶尚书果然没有将他下狱,而是带着他往公房而去。 当唐寅走进公房的时候,里面的人负手而立,转过身来,朝着他微微一笑。 “唐状元,久违了!” 第586章 奇怪的楚首辅 唐寅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高声讶道。 “楚首辅?” 唐寅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陶尚书背后之人,竟然是楚首辅。 楚首辅看着惊讶不已的唐寅,顿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怎么,唐大人不想见到老夫?” 唐寅闻言,脸色有些尴尬。 楚首辅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地位很高的雕塑,在朝中有很高的威望,即便是庄墨寒都比不上他。 但是楚首辅这人,却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有时候,唐寅也很好奇,这家伙是怎么当上首辅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天佑皇帝能够当上皇帝,有这家伙的功劳。 不过,这家伙为什么会找自己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唐寅咳嗽一声,朝着楚首辅躬身行了一礼。 “江浙总督府参军唐寅,见过楚首辅!” 楚首辅微笑摆手。 “免礼吧,汝与玉儿,乃是同科殿试,有同年之谊,” “老夫托大,也算你的长辈,日后在老夫面前,无须多礼!” 唐寅闻言,顿时一脸无语。 老小子没吃错药吧? 楚玉那小白脸,可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你确定这么说话,真的合适? 晃了晃脑袋,唐寅朝着楚首辅躬身道。 “首辅大人当面,下官不敢造次!” 唐寅话里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也有疏离之意。 楚首辅见状,也没有在意,继续笑道。 “汝年纪虽幼,却是满腹经纶,才情斐然,老夫可是很看好你的,” “日后,闲来无事,可随时到老夫的府上来!”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首辅大人过誉了,下官位卑人轻......!” 唐寅本想敷衍一下,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首辅打断。 只见楚首辅摆了摆手。 “唐大人不必自谦,陛下曾言,汝之才,足可入阁矣!” 唐寅闻言,不由得眼皮一跳。 老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朝中大佬,没一个好相处的,楚首辅,庄墨寒,各部尚书,都是猴精猴精的。 唯一傻逼点的吕子章,现在官职都没了。 唐寅有自知之明,入阁自己还差的远。 刑部尚书听到这话,却是身子一颤。 这话是楚首辅的抬举之言,还是陛下真的说过这话。 唐寅满头是汗,连忙再次躬身。 “下官不敢!” 楚首辅见状,却是哈哈一笑,随后转移的了话题。 “想来朝堂上对你的弹劾,你也知道了原由,” “汝可有话要自辩?” 唐寅闻言,更是诧异。 朝堂上的人,弹劾自己,楚首辅让自己自辩? 楚首辅见状,便笑着说道。 “老夫此番前来,便是代陛下问汝:唐寅你可知罪?” 唐寅不由得眼皮在跳。 虽然楚首辅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这话可是天佑皇帝问的,那就不能敷衍了。 原本以为,天佑皇帝会召见自己,结果来的是楚首辅。 楚首辅也是怪的很,一见面就对自己好一顿夸,就差将自己捧上天了。 现在又来问罪,这两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唐寅脑子飞速急转,想要分析出天佑皇帝的态度,还有楚首辅的用意。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楚首辅也不着急,就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睛,朝着楚首辅躬着身子。 “下官知罪!” 陶尚书闻言,不由张了张嘴。 他还以为唐寅会大谈特谈,推卸罪名,没想到唐寅竟然直接认罪,这是什么骚操作? 楚首辅却是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 “陛下言,若是唐寅认罪,那便将他收监刑部大牢,以惩之!” 说着,楚首辅朝着陶尚书笑道。 “陶尚书,此事你亲自安排!” 陶尚书连忙躬身称是。 唐寅则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楚首辅。 “首辅大人,陛下这是何意?” 楚首辅闻言,看了陶尚书一眼。 陶尚书会意,转身走出公房,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楚首辅见状,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朝着唐寅沉声说道。 “唐大人,汝给太子写书信,虽无二心,却也是事实,” “汝你太子的关系,陛下自然是一清二楚,自然是信你的,” “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也不好袒护你,你在刑部待上三五日,便将你放出来,也算是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唐寅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自己和赵睿的关系,可以说整个京城都知道,天佑皇帝如此处置,也算正常。 不过唐寅总感觉怪怪的。 按理来说,这种话,郑老太监老传达更合适,为何是楚首辅来?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问道。 “首辅大人,下官只是给太子书信一封,为何会惹得如此大?” 在唐寅的规划中,这封信,达到京城就会惹得有心人注意,天佑皇帝最多会召他回京问话。 然而,如今却是上百官员弹劾反对,这动静有点大了,让唐寅心里都没底了。 楚首辅闻言,摇了摇头。 “唐大人有所不知,太子因钱庄司账目之事,被禁足,朝堂上废太子的呼声,又死灰复燃,” “你可知道是何缘由?” 唐寅身子一颤。 “这是为何?” 楚首辅叹了口气。 “陛下寻回玉玺,天下归心,朝廷本应越发稳固,” “然,皇后娘娘却是心思爱子心切,前有英国公府提亲,欲促成苏老将军孙女与太子的亲事,后有怀灵公主,欲与老夫的楚家结连理......!” 说到这里,楚首辅停了下来,朝着唐寅使了个眼色。 “唐大人,可明白?” 唐寅见状,立马就知道楚首辅什么意思了。 皇后上英国公府提亲,想要拉拢苏老将军,又想将女儿嫁给楚玉,将楚家也给收了。 一文一武,都是朝中最顶级的人物。 若是真的成功了,可以想见赵睿的太子之位,那叫一个十拿九稳。 得知真相,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皇后可真是贪心啊,既要又要,不招人嫉妒才怪。 这场结亲风波,渐渐演变成了朝臣们的集体反对,连带着唐寅和江宴,也成了眼中钉。 即便是天佑皇帝,都要平衡一下其中的影响。 第587章 动静还是不够大啊! 无论是赵睿的禁足,还是江宴被陷害,自己因一封书信闹到上百官员弹劾,一切皆因皇后一切骚操作引起的连锁反应。 唐寅不由问道。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直接出面劝谏皇后?” 楚首辅摇了摇头。 “此事,陛下不宜出面,禁足太子,已是给了皇后警告,” “然,皇后一意孤行,陛下也不想弄得帝后不合,让人看笑话,失了皇家颜面!” 唐寅闻言,顿时内心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 “今日首辅大人,来见下官,想来也不止代陛下问话吧?” 楚首辅呵呵一笑。 “唐大人果然聪明,” “实不相瞒,今日本是郑大监来见你,是老夫请了旨意来的,” “除了代陛下问话之外,老夫还想唐大人,帮忙小忙!” 唐寅挑了挑眉。 “首辅大人请说!” 楚首辅沉思片刻后,这才咳嗽一声说道。 “皇后逼的紧,陛下也不好说什么,” “然,老夫和苏老将军,已经决意结亲,就怕皇后惹出什么乱子出来,” “唐大人乃太子好友,又是靖国公府的贤婿,想来由你出面劝说皇后,必然马到功成!” 唐寅闻言,歪了歪脑袋。 老家伙东拉西扯的,终于将目的说了出来。 这货,受不了皇后的压力,这是求援来了。 只不过,唐寅不理解的是,以楚首辅和苏老将军的身份地位,会怕皇后? 似乎看出了唐寅的疑惑,楚首辅苦笑一声解释道。 “皇后毕竟母仪天下,老夫虽然是首辅,但是也不好随意得罪......,若是唐大人能够说服皇后,主动退出,那是再好不过了!” 明白了,老家伙也是个不要脸的,既不想掺和进去,又不想得罪皇后,也是个既要又要的家伙。 唐寅轻叹了口气。 “首辅大人,下官虽然与皇后有亲,亦不敢保证能够说服皇后!” 楚首辅闻言,抬眸笑道。 “如今的朝局,太子虽然占着名分,然,此时太过出风头,也非好事,” “老夫以为,太子还是示弱为好,唐大人以为呢?” 唐寅闻言,顿时身上冒出冷汗。 老家伙倒是看的透彻,这是让自己从赵睿入手。 赵睿是自己好友,自己自然是要帮他的,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太出风头。 在杭城见到孙管事的时候,唐寅就看清楚了赵睿的处境。 可以说,楚首辅将自己的心思,还有赵睿的处境,都研究透了。 老而不死是为妖,唐寅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直观的认识。 朝中几位大佬,都不是好相与的。 到得此时,唐寅不答应也得答应。 若是闹到最后,定然是英国公府、楚家和皇后翻脸,到时候,对赵睿更是不利。 想到这里,唐寅朝着楚首辅拱了拱手。 “下官尽力而为!” 楚首辅见状,舒了口气,呵呵笑道。 “有唐大人出马,老夫也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过得片刻,房门打开,楚首辅走出房间,朝着门外的陶尚书低声交代了几句,而后便大步离去。 陶尚书送走楚首辅,便招手叫来几名兵丁,亲自将唐寅送进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内,陶尚书给唐寅找了一间干净的牢房,里面床榻桌椅应有尽有,被褥也是新的,牢门还特意没有上锁。 看着一脸讨好的牢头,不由得苦笑一声,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随后,便坐在床榻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首辅从刑部衙门离开之后,却是没有回内阁,而是径直去了皇宫。 皇宫,御书房内。 天佑皇帝负着手,看着窗外的飞雪,怔怔出神。 身后的郑老太监拢着手,伺立在身后。 片刻后,小黄门来报。 “陛下,首辅大人来了!” 天佑皇帝闻言,朝着郑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郑老太监会意,挥手将所有太监宫女赶了出去。 楚首辅走进御书房,朝着天佑皇帝行礼。 天佑皇帝头也没回的问道。 “楚爱卿,那小子如何了?” 楚首辅躬着身子回道。 “回陛下,他答应了!” 天佑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嗯,有他出面,想来皇后与太子之间,就不会消停了!” 楚首辅见状,不由笑道。 “陛下,老夫与苏老将军已经谈妥,过几日,老夫便带着我家孙儿,上英国公府提亲,” “亲事定下,再有唐寅从中周旋,想来皇后娘娘” 天佑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他道。 “楚爱卿,你家孙儿,对这门亲事,是何态度?” “楚玉是个人才,可莫要让他对此,心生怨怼的好!” 楚首辅闻言,笑道。 “陛下多虑了,苏老将军的孙女,老夫也是见过的,相貌出众,性格温婉,与我家玉儿,乃是天生一对,” “臣也找人对过八字了,上吉,天作之合!” 天佑皇帝顿时笑道。 “如此便好,此事宜早不宜迟,” “等事情定下来,朕亲自下旨给他们赐婚!” 楚首辅闻言,顿时大喜,朝着天佑皇帝行了个大礼。 “老臣,多谢陛下圣恩!” 天佑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楚爱卿快快免礼!” 说着,又朝着郑老太监问道。 “郑三,朕的那三个儿子,可有动静?” 郑老太监依旧拢着手,低着头回道。 “回陛下,三位皇子的人,正盯着刑部呢!” 天佑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朕这几个儿子,倒是会见缝插针,可惜啊,动静还是不够大!” 郑老太监闻言,上前一步,意有所指的道。 “陛下,可要老奴再添一把火?”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不用了,若是你出手,就太过刻意了,” “唐寅那小子贼精贼精的,怕是被他看出破绽来!”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连忙又退了回去。 天佑皇帝见状,眯着眼睛,朝着两人说道。 “这几日,先让他在刑部呆着,等朝堂上闹起来,再将他放出来,” “让朕也看一看,朕的儿子们,是如何夺嫡的!” 楚首辅和郑老太监闻言,不由得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第588章 贵人来访 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涉及到夺嫡,谁都不敢轻易插嘴。 天佑皇帝却是哈哈一笑,楚首辅挥了挥手。 “楚爱卿,你只管办好你家孙儿的亲事,其他事情,就不要管了!” 楚首辅闻言,身子一松,行礼后退了出去。 等楚首辅退出去后,一道影子出现在殿内。 天佑皇帝头也没回,缓缓问道。 “庄师那边可有说什么?” 角落里,影子的声音响起。 “回陛下,庄阁老并未说什么,只是要确保唐寅的安全!” 天佑皇帝闻言,摆了摆手。 “朕知道了!” 很快,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窗外寒风的低鸣声。 郑老太监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陛下,可要老奴盯着那小子?”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若是他力有不逮,你便帮他一把!” 郑老太监脸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躬身应是。 “老奴明白!” ...... 入夜,整个京城被一层白雪覆盖,寒冷的冬季,让京城早早的陷入寂静。 刑部大牢内,则是迎来了客人。 李令月依旧是一身劲装,脸色阴沉的往大牢里闯。 狱卒们,顿时苦着脸。 “郡主,您可不能这样啊,” “没有上头的手谕,小人......!” 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方一掌推开。 “若是你们的大人,有意见,让他尽管到靖国公府来!” 牢头闻言,立马倒在地上装死。 其他狱卒见状,有样血样,躺倒在地上。 李令月见状,小脑袋歪了歪,也不理他们,径直往里走去。 唐寅单独关押,所在的牢房,远离其他囚犯,除了狱卒,这里倒也清静。 李令月大步流星,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老方带着几名老兵,守在外面。 唐寅看到李令月,顿时嘿嘿一笑,上前就要抓她的小手。 这大冷天的,身边缺个人,还真是不习惯。 李令月却是一反常态的将他推开,脸上浮现扭捏的表情。 就在唐寅诧异的时候,一旁传来咳嗽声。 唐寅这时候才发现,随着李令月进来的,还有一人。 来人穿着黑衣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 直到李令月走过来,站到其身后,来人这才咳嗽一声,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来。 唐寅见状,顿时一脸愕然,随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唐寅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皇后。 皇后闻言,朝着唐寅轻声道。 “唐寅,你与睿儿交好,又是令月的相公,日后可莫要如此生份,免礼吧!” 唐寅这才直起身来,上前给皇后端了一把椅子。 皇后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上去,看着唐寅说道。 “今日月儿回府,说要来看你,本宫想着,你刚回京便被抓来这里,便也来看看你!” 唐寅连忙低着头。 “劳累娘娘操心,唐寅有罪!” 皇后轻轻一笑道。 “你何罪之有?” “有罪的,是那些胡说八道的官员!” 唐寅闻言,顿时冷汗直流。 皇后不会真这么想吧? 真要这样,自己这趟回来,可有的苦头吃了。 皇后见唐寅不说话,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我知道,今日楚继业来见过你了,他可是与你说了,灵儿与楚玉之事?” 唐寅闻言,身子一晃。 “回娘娘,楚首辅确实召见了我,不过......!” 还没等唐寅说完,皇后便冷哼一声道。 “楚继业可是让你劝说睿儿,不要与他家结亲?” 唐寅顿时好奇的抬起头来,看了皇后一眼。 “娘娘圣明,楚首辅家打算与英国公府结亲!” 皇后听到这话,顿时胸口起伏不定,脸上布满寒霜。 顷刻间,唐寅感觉,牢房内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冷。 李令月见状,连忙上前,挽着皇后的手。 “姑姑,那楚家和苏老将军,既然不知好歹,何必强求呢?” 皇后闻言,斜了她一眼。 “令月呀,你懂什么,睿儿少时身体羸弱,不少朝臣都有二心,时时想着废太子,” “如今睿儿也懂事了许多,我这当娘的,哪能不帮他谋划?” 李令月听到这话,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楚首辅和孙老将军,没有直接拒绝皇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有人都反对三家结亲,却无人当面提出来,就是因为皇后是为太子谋划。 皇后毕竟是后宫第一人,即便有三位贵妃的掣肘,那也是不容忽视的。 唐寅见状,连忙朝着李令月使了个眼色,随后笑道。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不过,微臣却觉得,此事不应操之过急!” 皇后闻言,眼睛亮了亮。 “哦,你说说看?” 唐寅当下将赵睿面临的现状,以及对庄墨寒分析的话,说了一遍。 现实是,赵睿本来有大好的局面,结果因为皇后的操之过急,让朝堂上的官员警惕了起来,兴起了一波反对的浪潮。 这其中有人在幕后策划,有人冲锋在前,都是朝着太子去的。 若是想要平息此事,退让是最好的选择。 唐寅说完,自己的分析,本以为皇后会大怒,甚至大骂他,倒戈相向。 然而,皇后听完唐寅的分析,却是依旧平静,倒像是早就在等着他的劝谏,点了点头。 “嗯,爱卿所言有理,睿儿此时,确实不宜风头太盛!” 唐寅不由得有些愕然。 皇后摆了摆手,朝着李令月说道。 “月儿,你先出去,本宫与你家相公,有些话要说!” 李令月见状,看了唐寅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带着满脸的疑惑,走出了牢房。 等李令月一出去,皇后却是缓缓站了起来,来到唐寅身旁,小声说道。 “唐爱卿,若是本宫告诉你,与楚家、英国公家结亲,并非本宫的本意,你觉得如何?” 唐寅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什么?” “这些并非皇后娘娘本意?” 皇后见状,不由瞪了他一眼。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你小声些!” 唐寅扯了扯嘴角,连忙将声音压低。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逼着您与楚、苏两家结亲,想要将太子殿下,推上风口浪尖?” 第589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皇后摇了摇头,蹙眉说道。 “这么说也不对,” “睿儿从金陵回京,本宫看到太子长进,欣喜之下,想着太子年岁渐长,也该成个家了,” “这才想着与英国公府结亲,” “不过,苏老将军拒绝之后,本宫再无提过此事!” 唐寅闻言,不由得问道。 “那怀灵公主与楚玉的亲事呢?” 皇后闻言,脸上表情凝重。 “京城少女大多心系楚玉,灵儿也不例外,” “本宫本也没有在意此事,只以为是女儿家的意想罢了,” “直到数月之前,灵儿偷去宫外,参加楚玉的诗会,回宫便央求着本宫,要找楚玉为驸马,” “本宫想着,就这么一个女儿,便如她的意,让身边内侍去楚家探探底,” “谁知道,此事就被传了开来,说是本宫亲自登门,要与楚家结亲,” “而且越传越邪乎,甚至太子要纳英国公府的苏婉儿为太子妃之事,也被人翻出来,” “到得最后,便是本宫想要保太子之位,企图拉拢朝廷重臣......!”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娘娘脸色凝重。 唐寅则一脸的懵逼。 什么情况? 一直以来,种种迹象表明,皇后是野心膨胀,这才想要利用儿女亲事,稳固太子地位。 然而,今日一番深谈,这才知道,皇后竟然是被推着走的。 是谁这么大胆,敢背后坑害皇后?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促成此事? 唐寅一瞬间就感觉背后发凉。 皇后则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此事传开之后,本宫想要辩解,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之后,钱庄司暴露账目问题,睿儿被陛下禁足,就连你只是给睿儿写一份书信,都被人大书特书,上百位朝臣弹劾与你” “本宫见此,更是不敢妄动,也不敢与人分说,” “唐爱卿,睿儿可是一直视你为友,本宫也只能相信你了!” 唐寅听完皇后的叙述,顿时陷入了沉思。 自己从杭城回金陵,还未入城,就被急急的押来京城。 入城之后,楚首辅和皇后相继见他,所说的话,却是大相径庭。 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看着一脸期待的皇后,唐寅朝着她躬身一礼。 “楚首辅今日见我,便是想让劝谏劝太子,放弃与楚苏两家的亲事,” “皇后娘娘,既然您也觉得此事蹊跷,不凡顺势而下,与两家撇清关系,从普通人家中,选一良女作为太子妃如何?” 皇后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可是,如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欲迎娶英国公孙女为太子妃,灵儿也即将嫁入楚家,” “若是两家反悔,本宫与太子,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这让睿儿日后还如何服众?” 说到这里,皇后突然猛的停顿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尖声道。 “本宫知道了,原来如此,本宫就说,亲事未定,为何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定然是那三个贱人搞的鬼,害本宫与太子,进退不得,” “若是坚持与楚苏两家的亲事,便会受陛下忌惮,若是退让,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无论本宫如何选,都是输家!” 皇后的突然开窍,顿时令唐寅有苦说不出来。 眼看着皇后就松口了,这尼玛,还得另想办法说服她。 唐寅低头沉思片刻,再次躬身说道。 “娘娘,此事八九不离十定然是有人在幕后搞鬼,” “然而,事情已然发生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助太子殿下,渡过难关才好!” 皇后闻言,顿时从恼恨中,回过神来,希翼的看着唐寅。 “对对对,你说的对,睿儿渡过此关,才是要紧,” “唐爱卿你可有应对之策?” 唐寅挑了挑眉,直视皇后。 “此乃两难全之事,皇后娘娘必须要选一个!”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 “两害相权取其轻?” 唐寅用力的点了点头。 “正是!” 皇后顿时犹豫了起来。 “唐爱卿,依你之见呢?” 唐寅低头躬身道。 “娘娘,这就要看,哪一害是轻,哪一害是重了,” “坚持亲事,恼了陛下,得罪楚苏两家,” “放弃婚事,殿下不过是被取笑几年,将来......还有机会!” 皇后闻言,脸色变换不动,眼神闪了又闪,显然也在考量其中的利弊。 “可是,若是放弃婚事,睿儿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到时候,还会有人支持他吗?” 唐寅见状,继续劝道。 “就算是无人支持,不过是重新来过,” “娘娘,太子之位,之所以现在还未被废,乃是陛下没有松口, “您和太子的生死,可是就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皇后听到这话,不由得身子晃了晃。 她显然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这......这可如何是好?” 唐寅上前一步,继续躬身道。 “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微臣以为,娘娘应该尽早熄了与楚苏两家的亲事!” 皇后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叹了口气问道。 “唐爱卿,本宫该如何做?” 唐寅抬起头来。 “很简单,娘娘只要向陛下求恩典,为太子选妃便可!” 皇后顿时一愣。 “为太子选妃?” 大明太子娶老婆,有两种形式,一种就是看好某家的女儿,让其相看,最后拍板。 另外一种就是,开启选妃模式,张贴皇榜,凡适龄女子,都可报名参加选妃。 不过一般都会限定年龄,限定身份,比如功勋之后、官宦人家,稍微放宽一点的,只要身家清白都行。 然而,大明立国两百余年,给太子娶妃,大多都是第一种。 用选妃模式的,也就那么两三回,都是没有办法之下,才走这条路。 可以想见,赵睿若是开启选妃,必然成为众人的笑柄。 皇后娘娘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睿儿就算不娶苏老将军的孙女,也大可不必选妃吧?” “本宫就算翻遍整个京城,难道还找不到几个功勋之后的闺女?” 唐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皇后娘娘所言有理,不若太子选妃,就限定在功勋之后,娘娘以为如何?” ...... 第590章 丢雷老姆,这也太刺激了 唐寅被下狱刑部大牢,朝堂上的官员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第二日的朝会上,便有一众朝臣,义愤填膺的上书陛下,要求严惩唐寅。 可惜,陛下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通过郑老太监放出话来,结党营私乃无稽之谈。 随后,还将唐寅写给太子的书信,张贴在了皇宫门口。 这一招,可真是绝啊! 将一众要求严惩唐寅的大臣,都给整懵逼了。 书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请求太子,帮忙给翰林院编修江宴求情。 这种书信,你硬要往结党营私上靠,也能说的通。 但是,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不过就是私人交情而已。 天佑皇帝不重罚,加上书信内容都张贴出来了,一众朝臣们只能悻悻的偃旗息鼓。 好在陛下虽然没有重罚唐寅,却是做出了关押五日,以示惩戒的处置。 这一处置,顿时又让那些嫉恨唐寅的官员们高潮了。 陛下即便没有重惩唐寅,想必也是恶了他,否则怎会关他五日之久? 这一观点,得到了大多数官员的认可。 很快,唐寅被抓下狱,太子殿下结党营私,陛下要废太子的流言,就传的满天飞,惹得全城百姓津津乐道。 唐寅被关押刑部大牢,已经得到证实。 刑部的老头,狱卒,包括跟着徐子胜去金陵抓人的兵丁,都可以为证,这些人,通过七拐八弯的关系,将此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太子殿下结党营私,和陛下废太子的流言,虽然没有证实,但是说的有鼻子有眼。 流言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甚至有人已经斩钉截铁的预言,废太子就在近日。 这样的消息,顿时让京城百姓们一阵愕然。 虽然废太子的声音,许多年前就有了,但是都没有这次一般,如此肯定。 奇怪的是,京城府衙却对这样的流言没有干涉,连暗卫都没有动静。 这就更让百姓们坐实,此事必然板上钉钉了。 一时间,东宫太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这样劲爆的消息,才刚出来。 又有更爆炸的消息传了出来。 给沉寂许久的京城,终于迎来了诸多八卦。 就在唐寅被关押刑部大牢的第三日。 楚家敲锣打鼓,大张旗鼓的,上英国公府,正式提亲。 楚家楚首辅,英国公府苏老将军,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这样的消息,本也没什么。 关键是,早前皇后可是有意与两家结亲的。 太子与苏婉儿,楚玉与怀灵公主,甚至当初,还有许多人看好这样的结亲。 然而,楚苏两家突如其来的提亲,无异于再次叫东宫按在地上摩擦。 丢雷老姆,这也太刺激了。 无数人,眼巴巴的想看皇后,暴跳如雷,找上两家讨要说法。 然而,一连数日,都没有看到东宫有动静。 ...... 华灯初上,坤宁宫。 皇后凤冠霞帔,穿戴一新,正站在宫门口,翘首以盼。 天佑皇帝每半月都会来坤宁宫一趟,今日正是日子。 不一会,有小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快快快,再搬两盆炭火来......!” 一时间,坤宁宫内一众宫女太监忙碌了起来。 很快,郑老太监的身影出现在宫殿门口,身后还有数名小太监,抬着一辆龙辇。 皇后连忙迎了上去,屈身行礼。 “妾身恭迎陛下!” 天佑皇帝下了龙辇,看了皇后一眼,意有所指的微笑道。 “皇后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皇后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娇声道。 “劳累陛下挂念,妾身甚是惶恐!” 天佑皇帝见状,摆了摆手,大步走进殿内。 殿内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跪迎。 天佑皇帝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微笑道。 “皇后啊,朕也知道,你担心睿儿,” “钱庄司的账目,朕已经查清了,” “虽然与他无关,然,事发之时,太子毕竟掌管着钱庄司,负有监管不力之责,朕也不好姑息!” 顿了顿,天佑皇帝又说道。 “这样吧,这两日便解了他的禁足!” 皇后闻言,顿时大喜,莲步走上前来,朝着天佑皇帝娇嗔一声。 “臣妾多谢陛下恩典!” 天佑皇帝嘿嘿一笑。 “皇后可还满意?” 皇后顿时盈盈一笑,转身从宫女手上,端过一盅汤碗过来。 “这是臣妾熬了两个时辰的银耳羹,陛下尝尝!” 天佑皇帝见状,轻笑一声,伸手取过汤勺喝了一口。 “嗯,朕也有许久没有尝到皇后煲的银耳汤了,甚是想念呢!”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朝着贴身宫女,挥了挥手。 又有宫女将饭菜端了上来,皇后则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着。 两人相识多年,皇后自然知道天佑皇帝的喜好。 一顿饭下来,天佑皇帝很是满意。 吃过晚膳,天佑皇帝漱过口后,意有所指的笑道。 “听闻,前几日,皇后出宫了?” 皇后闻言,不由一怔,连忙屈身一礼道。 “陛下,臣妾听闻令月回京了,便回了趟靖国公府,” “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女,我这当姑姑的,自然要去看看她的!”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朕也有许久未见令月了,她如何了?” “当初靖国公府将她嫁给唐寅那小子,也不知道对她好不好!” 听到唐寅的名字,皇后没来由的内心一颤。 天佑皇帝却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说起唐寅,那小子朕也许久未见了,皇后可见到他了?” 对于天佑皇帝明知故问的话,皇后连忙跪伏在上。 “臣妾无诏,私自去刑部大牢见了唐寅,还请陛下责罚!” 天佑皇帝闻言,抬眼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皇后,眼眸闪了闪,随后却是站了起来,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轻笑道。 “皇后这是做什么?” “论辈分,唐寅也算是你与朕的侄女婿,皇后去看他,又何罪之有?” 皇后闻言,脸上带着疑惑的看着天佑皇帝。 天佑皇帝,摇了摇头。 “只是,这小子太能搞事了,还未回京,就被上百大臣弹劾,” “朕也是无奈之下,这才让他在刑部反省几日!” 第591章 惊天大瓜 皇后闻言,脸上依旧带着疑惑,不过却是屈身道。 “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想来唐寅他是知道的!”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随后,坐回软榻上,不经意的问道。 “昨日楚家向英国公府正式提亲了,皇后可有耳闻?” 皇后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颤。 外面的流言,皇后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楚家正式上苏家提亲,无异于打了她和太子的脸。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后的动作。 然而皇后也知道,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东宫都难以避免的受到影响。 皇后不由咬了咬牙,屈身朝着天佑皇帝说道。 “回陛下,臣妾也有所耳闻,” “外间还有人说,臣妾想迎娶苏老将军的孙女为太子妃呢!” 天佑皇帝闻言,转过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哦,皇后也属意英国公家?” 皇后不由得尴尬一笑。 “英国公为国征战,乃国之柱石,老将军的孙女,婉儿也是恬静温婉,臣妾自然是喜欢的,” “不过,既然楚首辅有意与英国公府结亲,臣妾就不夺人所爱了!” 天佑皇帝挑了挑眉。 “那太子妃的人选,皇后以为哪家合适?” 皇后闻言,低着头,轻声说道。 “说起睿儿,臣妾还想向陛下讨个恩典,” “臣妾想给太子选妃!” “给太子选妃?” 天佑皇帝皱了皱眉,随后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皇后巴巴的跑去刑部,那小子就给你出这么个主意?” 皇后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天佑皇帝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是一直在兜圈子。 不过,皇后也是心悸了一下,似乎只要提到唐寅,天佑皇帝就忍不住要打趣一下。 这说明,其实天佑皇帝很看中唐寅。 这一点,或许只有跟随天佑皇帝身边多年的人,才能察觉得到。 这样的人,除了郑老太监,就只有皇后了。 皇后心里有了计较,不由靠了过来,朝他撒娇道。 “陛下,您戏耍臣妾,臣妾可不依......!” 皇后虽然风韵犹存,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撒娇,顿时让天佑皇帝老脸一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咳嗽一声道。 “既是皇后所请,朕自然无有不允!” 皇后听到这话,这才转嗔为喜。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天佑皇帝哈哈一笑。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皇后只管准备选妃之事吧!” 皇后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天佑皇帝屈身福礼。 “臣妾遵旨!”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也站起身说道。 “朕还有奏折要批,皇后早些歇息吧!” 皇后闻言,眼眸中的一丝不满一闪而过,不过却也不敢说什么。 在皇宫中,皇帝不是皇后一个人的,天佑皇帝能够坚持,半月来一次坤宁宫,已经是宠幸了。 皇后连忙踩着莲步,恭敬的将天佑皇帝送到殿门口。 天佑皇帝刚走出殿外,却是停了下来,随意的朝着皇后挥手道。 “外面天冷,皇后就不要送了!” 皇后闻言,顿时一脸感动。 “伺候陛下是臣妾的本分,多谢陛下体恤臣妾!”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说道。 “对了,既然选妃的主意是唐寅提的,不如就让他来操持!” 说着,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是太子好友,选妃之事必然上心,嗯,就这么办,朕明日就让他去礼部,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天佑皇帝话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显得方才之言,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 郑老太监看着天佑皇帝的动作,脸上皮肉连着抖了好几下。 皇后听闻,却是愣在了当场,连“恭送陛下”都忘记说了。 直到身边的宫女提醒,皇后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朝着天佑皇帝的背影,屈身福礼。 “臣妾恭送陛下......!” 出了坤宁宫,天佑皇帝登上龙辇,小太监抬着龙辇往御书房走去。 这个时候,天佑皇帝朝着郑老太监招了招手。 等郑老太监走过来,不由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 “你个老货,方才差点露馅了!” 郑老太监闻言,连忙躬着身子。 “陛下恕罪,老奴......老奴只是觉得,陛下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天佑皇帝闻言,挑了挑眉。 “儿戏吗?” “太子选妃要需要礼部操持,朕派他去礼部将功赎罪,哪里就儿戏了?” 郑老太监扯了扯嘴角。 “陛下,别人或许看不出来,靖国公可是不容易上当,” “还有那小子贼精贼精的,老奴是怕,陛下此举,或许会让他回过味来!” 天佑皇帝闻言,却是呵呵一笑。 “郑三啊,你以为靖国公不知道吗?” “你没见,唐寅都在刑部数日了,他却是一点都不急,” “朕的这位舅兄啊,计谋和眼界,可是都不输朕呢,” “否则也不会让他捷足先登,让他收了唐寅这个好女婿,朕是太便宜他了!” 郑老太监闻言,不由得一惊。 “靖国公看出来了?” “他不会坏了陛下的大计吧?” 天佑皇帝摇了摇头。 “不会,靖国公是个聪明人,朕没有让他参与此事,就是希望他袖手旁观,” “李静战神之名,可不只是因为他的武力,还有他的智谋和知进退!” 说到这里,天佑皇帝突然笑了起来。 “朝堂上,许多人,都将朕的这位舅兄看低了,” “包括朕的那几个儿子.......!”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天佑皇帝也没有继续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龙辇朝着御书房而去,一路走过,雪地上,留下诸多杂乱的脚印。 ...... 第二日,继楚家上门提亲的大瓜之后,又爆出个惊天大瓜。 今年可真是个欢喜之年,新年才过,京城的百姓,就看了许多热闹,然而都没有今日的消息热闹。 “太子要选妃了,陛下今日在朝会上亲自下的旨意。” “什么,太子要选妃?” “看来太子是认输了,沦落到选妃的太子,这个位置,还能保得住?” “嘘,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那些朝臣说的可比咱们大声多了,也没见有人管,就连平日里,说句脏话都要弹劾的御史老爷们,都在谈论此事呢!” 第592章 这小子,果然早有预谋! 太子选妃的热议,立马将前面几个瓜,都给挤下了热搜榜。 楚首辅和英国公结亲,这么大的新闻,一下就冷淡了许多。 一时间,京城内外,朝堂上下,都在谈论太子选妃之事。 大多数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是皇后和东宫认输了。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可不小,一直以来,太子身子羸弱,就有不少大臣,有废太子的言论。 然而,自从两年前,太子从金陵回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虽然还是胖,但是已经在正常范畴。 而且,根据御医的诊断,太子身体也恢复了,并无大碍。 紧跟着,唐寅出现,尤其是钱庄司建立之后,太子之位已经稳固了许多。 之后,金陵处置幼王,平定崔杨两家叛乱,渐渐让赵睿的能力得到肯定,废太子的言论几近消失。 近日,却是因为皇后想要与楚首辅、英国公府结亲,这才又将太子推上风口浪尖。 如今太子放弃结亲,直接开启选妃,顿时让太子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散了个干净。 太子选妃,影响还不止如此。 三位皇子,渐渐的被人提及。 魏王有才情,待人和善,颇有魏武遗风。 秦王果敢刚毅,有大将之风。 汉王为救民于水火,亲身涉险,受百姓爱戴。 总之一句话,现在的舆论走向,对赵睿极其不利。 太子无才无德,三位皇子才是人中龙凤的言论,充斥着大街小巷。 而与之相比,唐寅反倒是无人问津。 也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是在东宫的大瓜面前,也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就在这场风暴当中,唐寅终于结束了他长达五天的刑期。 天空刚刚吐出一抹鱼白,刑部大牢内。 牢头带着两名狱卒走了过来,将牢门打开,谄媚的朝着监牢里的唐寅小声喊道。 “唐大人,唐大人......!” 唐寅睁开眼睛,朝着老头看去。 老头立马点头哈腰的。 “唐大人,上头吩咐,您老可以走了!” 唐寅闻言,从床榻上爬起身来,朝着牢头拱了拱手。 “这几日有劳大叔了!” 牢头见状,立马躲开唐寅的一礼,连连摇手。 “不敢不敢,卑职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大人可莫要折煞了小人!” 在刑部这几天,牢头虽然看起来势力一点,但是也都是为了讨生活而已,唐寅也没必要为难他。 唐寅也不在意,摆了摆手。 客气了一番,唐寅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大步走出牢门,身后还传来牢头谄媚的声音。 “唐大人,您老慢走......!” 很快,唐寅的身影消失在大牢内。 狱卒公房内,楚首辅看着唐寅离开的身影,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这小子出去,京城又不太平了!” 陶尚书佝着身子,小心的问道。 “首辅大人,这小子,难道还能上天去不成?” 楚首辅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 陶尚书连忙低着头,不敢再问,只是眼眸中浮起浓浓的疑惑。 在他看来,唐寅步入官场,不过两载,虽然陛下颇为看中他,能力也很强。 然而,唐寅太过年轻了,他真能让首辅大人,如此忌惮? 似乎看出了陶尚书的心思,楚首辅负手笑道。 “志远啊,你可莫要小瞧了唐寅,他可不简单,” “这一趟回京,明面上是有人弹劾他与太子结党营私,殊不知,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 志远便是陶尚书的表字。 陶尚书闻言,不由得一愣。 “那封书信是他故意留给江家的?” 楚首辅点了点头。 “以他的才智,自然能想到,那份书信必然会为人所利用,” “只不过,他做事很有分寸,既给了人口实,却又留了后路,否则你以为,陛下怎会让他在你刑部大牢,待上区区五日,便让他离开?” 陶尚书躬着身子,眼神变幻不定。 “这小子,果然早有预谋!” 楚首辅见状,不由呵呵一笑。 “其实也不尽然,他行事虽然周密,然,却也小瞧了京城的官员,” “若非有人顺势而为,他也难成事!” 陶尚书闻言,眼眸中浮现疑惑之色。 楚首辅继续说道。 “别的不说,庄墨寒那老匹夫,怎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陶尚书顿时一惊。 “以庄阁老的才智,自然清楚,却让这份书信到了京城,” “首辅大人,难怪庄阁老.......!” 楚首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你别猜了,唐寅想要回京,京城里也有人想他回来,” “庄墨寒可舍不得他的学生涉险,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看着吧,这小子很快就要闹出动静了,咱们拭目以待!” 陶尚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陛下让唐寅去礼部,操持太子选妃之事,莫非另有深意?” 楚首辅哈哈一笑。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老夫倒是很好奇,他会给太子,选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出来!” ...... 刑部大狱的大门缓缓打开,唐寅大步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 老方看到唐寅出来,立马跳下马车,快步迎了上来。 “姑爷,您可算出来了......!” 唐寅微微一笑,也迎了上去。 “老方,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小姐呢?” 唐寅话音刚落,李令月的小脑袋,就从车窗处露了出来。 今日的李令月小脸红扑扑的,似乎还上了些脂粉。 唐寅见状,不由一愣,随后,一边朝着马车走去,一边嘿嘿笑道。 “数日不见,娘子可有想为夫啊!” 唐寅跳上马车,掀开车帘,大手已经迫不及待。 然而,一声沉闷的咳嗽,却是让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李静黑如锅底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 李令月则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红色鲜艳欲滴。 唐寅尴尬的想抠脚趾。 好在李静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沉声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唐寅闻言,朝着李静行了一礼,这才缩着脖子,进马车端端正正的坐好。 老方看着唐寅的模样,不由捂嘴偷笑,随后,在李静的示意下,跳上马车,挥舞着马鞭,驱车缓缓朝着靖国公府而去。 第593章 世态炎凉 马车上,李静的脸色依旧阴沉,唐寅大气都不敢出。 李令月见状,挽着李静的手,娇声道。 “爹爹,人都回来了,您就不要为难他了!” 李静瞪了唐寅一眼,这才轻叹了口气。 “老夫本想让你在江南,跟着庄师,你倒好,自己巴巴的送上门来!” 唐寅闻言,眼神一凝,连忙朝着李静躬身道。 “岳父大人明鉴,太子乃是小婿的好友,又是令月的表兄,我怎能袖手旁观?” 李静眼神变幻不定,半晌之后,这才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安生些,” “老夫就令月一个女儿,可不想她年纪轻轻的守寡!” 李令月闻言,顿时不满道。 “爹爹,哪有您这样咒女儿的?” 李静摇了摇头。 “一入官门深似海,朝堂看似平静,却是处处漩涡,不得不小心谨慎!” 说着,李静转向唐寅。 “小子,老夫知道你有些小聪明,然,你可切勿小瞧了天下人,当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李静的话,看似正常的训斥,然而,唐寅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对他的提醒。 一时间,唐寅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李令月护夫心切,不由噘着嘴道。 “爹爹,相公方才从牢狱中出来,您要教训他,也要让人喘口气吧!” 李静见状,不由得无奈一笑,拍了拍李令月的小手。 “你呀,这才成婚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 李令月轻哼了一声。 “女儿哪有!” 李静见状,不由得又横了唐寅一眼。 唐寅连忙拱手表态。 “岳父大人是对小婿好,唐寅明白的!” 李静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明白了?” 唐寅也眨了眨眼睛。 “岳父大人想让小婿明白的,我都明白了,” “您想让小婿不明白的,我都不明白!” 一段绕口令似的对话,顿时将李令月给绕晕了。 “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李静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方才的一切,就是为了唐寅的明白和不明白。 到得此时,马车内的气氛这才轻松了些。 李静虽然怪罪唐寅,但是能看到女儿女婿回来,内心还是高兴的。 到了靖国公府,李静还给唐寅准备了柚子叶,还有火盆。 跨过火盆,用柚子叶洗尘之后,唐寅还没走进靖国公府的府门,就迎来了客人。 只见两人拐角处快步走出来,朝着唐寅高声喊道。 “贤侄,唐贤侄......!” 唐寅闻声看去,只见江老爷和江夫人,正站在靖国公府的墙边,脸色焦急的朝着自己喊着,看两人身上的积雪,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唐寅见状,不由朝着李静看去。 李静摆了摆手。 “你去吧,不过,你要切记,可要心里有数!” 唐寅再次朝着李静躬身一礼。 李静负着手,在李令月的搀扶下,走进府里。 唐寅等李静进府,这才转身走向两人。 江老爷见状,立马也迎了过来。 “唐贤侄,老夫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将来也还想寒暄两句,一旁的江夫人却是忍不住了,朝着唐寅一把跪了下来,哭诉道。 “唐大人,您和宝儿是好友,又是同年,你可得救救他呀!” 唐寅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将江夫人扶了起来。 “江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江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求唐寅救她的儿子。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感慨。 曾经傲娇的江夫人,为了儿子,却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一旁的江老爷见状,也是走上前来,朝着唐寅拱手道。 “唐公子,江某知道今日来此,颇为唐突,” “孙管事上次去寻你帮忙,还连累了你,” “然,江某实在是没办法了,自从宴儿被宗人府扣押,江某所有认识的人,都找了一遍,却是无人肯帮帮忙......我......!” 说着,江老爷改拱手为深深鞠躬。 “唐公子,江某知道对不住你,然,亦想厚颜,请你出手,只要宝儿平安无事,我......江某愿将全部身家奉上!” 江老爷说完,两人带着希望的看着唐寅。 唐寅不由苦笑一声。 “伯父伯母,二位可千万不要如此,在下与江兄乃是过命的交情,此时唐某不会袖手旁观的!” 江老爷和江夫人闻言,顿时热泪盈眶。 这段时日以来,就如江老爷所言,他们夫妻俩,求遍了所有认识的人,但凡有点关系的都找了,却是没一个人帮他们。 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直接拒绝,更有甚者当面喝骂一顿,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其中就有,江夫人的娘家宜昌伯府,更是直接将两人给轰出门去。 江宴考中探花之后,宜昌伯府的老太君,还要将几个孙女嫁给江宴。 唐寅还记得,为了江宴,几位伯爵府的小姐们,还打了起来,如今却是屁股一转,就不认人了。 唐寅不由得感慨世态炎凉。 人这一辈子,但凡你落魄一次,就能深刻体会什么叫亲戚朋友,什么叫人性。 唐寅见状,沉吟片刻这才问道。 “江老爷,江夫人,我让孙管事,带着书信回京找太子,孙管事如何了?” 江老爷闻言,顿时有些心虚。 “孙管事被刑部的人抓了,如今还在刑部大牢里呢!” 唐寅点了点头。 自己都被下狱,孙管事自然也跑不了,只不过现在自己都出来了,也不能不管他。 孙管事这个人虽然势利,但是对江宴还是很忠心的。 想了想,唐寅朝着江老爷道。 “伯父,小侄一会便让人去刑部问问,先将孙管事救出来!” 江夫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我家宝儿呢?” 唐寅朝着江夫人拱了拱手。 “江兄那边,还要待我见过太子之后,再做计较,” “还请江夫人不要着急,担忧消息,小侄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江夫人闻言,还要再说什么,却是被江老爷一把给拦了下来。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贤侄了!” 唐寅摆了摆手。 “外面风大,伯父伯母还是早些回府吧,” “小侄还有要事,就不陪二位了!” 第594章 东宫来人 江夫人闻言,顿时一惊,就要上前来,却被江老爷拉住。 “贤侄你忙你的,我和宝儿他娘,在府里等你的消息!” 唐寅点了点头,也没有犹豫,转身往靖国公府门而去。 隐隐的,便听到身后江夫人的哭泣声。 “老爷,为何不让我问啊,唐寅要是不帮忙,我家宝儿可怎么办?” 江老爷不由得低声喝骂道。 “你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唐大人要去救儿子,不得去想办法,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我?咱们还是先回府去等消息!” 江夫人顿时大哭起来。 “我看你就是不关心儿子,宝儿都被扣押多久了,你还坐的住?” “若是唐寅不去救儿子怎么办?” 江老爷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最后长叹一声。 “如今我江家已然是过街老鼠,人人都害怕避之不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唐贤侄身上了!” 江夫人闻言,顿时也回过味来,整个京城,他们能指望的,就只有唐寅,若是得罪了他,江家就真的没希望了。 江老爷搀扶着江夫人回道拐角处的马车。 不一会,马车缓缓朝着江府而去。 唐寅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马车,不由摇了摇头。 江老爷怕老婆,江夫人则有些大家千金的架子,唐寅之前还对两人有些许意见,如今也只能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走进府里,老方就迎了上来。 “姑爷,小姐让你去正堂!”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正堂?” 老方小声说道。 “东宫来人了!” 唐寅顿时一惊,快步朝着正堂而去。 走了两步,唐寅又走了回来,丢给老方一块牌子,吩咐道。 “老方,你带着我的名帖,去一趟刑部,问问孙管事的事,若是可行,就将人带回来!” 老方看着金灿灿的牌子,不由得一脸愕然。 “姑爷,救孙管事,用得着陛下钦赐的金牌?” 唐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让你去就去,少啰嗦!” 老方见状,也不再耽搁,将金牌放好,就走出门去。 唐寅见状,这才抬脚往正堂走去。 走入正堂,里面没有看到李静,却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呜呜呜,唐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唐寅没来由的心里一突突,回京之后,就数这句话最是熟悉。 果然,下一刻,自己的衣角就被人给死死抓住。 唐寅苦笑一声。 “老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冯宝闻言,这才松开手。 “唐大人恕罪,老奴这是关心则乱!” 唐寅摇了摇头。 “你怎么来了,赵兄出事了?” 冯宝闻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太子殿下安好,就是老奴为太子殿下感到委屈!”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特么感到委屈,就来找我哭诉? 冯宝见状,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有点烂,连忙凑了过来,小声道。 “唐大人,其实是皇后让老奴来见您的!” 唐寅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皇后?” 冯宝点了点头。 “想来您也知道陛下将您调入礼部仪制司,任郎中一职了吧?” 唐寅闻言,不由得一愣。 “将我调入礼部任仪制司郎中?” 唐寅在刑部大牢并没有人与他说这些。 就在这时,李令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相公,方才在路上,妾身还没来得及与你细说,” “礼部已经将调任和官服送了过来,让你这两日就去礼部任职!” 唐寅看着托盘上崭新的官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天佑皇帝这是几个意思? 还没等唐寅想通天佑皇帝的用意,冯宝就将他的疑惑解开。 “皇后娘娘让老奴告诉您,陛下调你去礼部,是为了操持太子殿下选妃之事!” 唐寅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 “让我主持太子选妃之事?” 不由得唐寅不惊讶,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和皇帝选妃差不多,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对于朝廷官员来说,就是个苦差事。 冯宝见状,拢着手道。 “是啊,皇后娘娘还说了,这是陛下亲自指定了的!” 说着,冯宝鬼鬼祟祟的低声问道。 “皇后娘娘,让老奴来问问唐大人,太子选妃之事,您有何打算?” 唐寅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天佑皇帝让自己主持太子选妃,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了什么,唐寅顿时笑了起来,朝着冯宝嘿嘿笑着。 “老冯,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唐寅定然给太子选一个绝佳的太子妃!” 冯宝顿时大喜,朝着唐寅一躬身,笑道。 “老奴就知道,太子殿下交到唐大人这样的好友,属实是幸事,” “陛下很快就会解了太子的禁足,殿下说了,过两日就来找唐大人叙旧!” 唐寅眨了眨眼睛。 “好啊,本公子等着他!” 冯宝说完,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朝着唐寅躬身一礼,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宣纸。 “唐大人,这是怀灵公主给江大人写的求情信,” “您将此信交给宗人府,想来江大人,也就能出来了!” 唐寅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正巧本官还想询问此事呢,” “你家公主殿下终于想通了?” 冯宝闻言,有些尴尬的说道。 “太子也早就想给江大人求情,奈何身不由己,” “公主殿下这份求情信,乃是皇后出面......!” 说到这里,冯宝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唐寅却是明白了过来。 赵睿这个憨货,连自己亲妹妹都搞不定,还得皇后出面。 不过,过程虽然曲折,结果还是好的。 唐寅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出了楚苏两家结亲的消息,就算皇后出面也不一定有用。 冯宝将书信交给唐寅后,便告辞离去,他还要给皇后回话。 唐寅看着手中的书信,顿时嘿嘿直笑。 唐寅刚刚刑满释放,赵睿即将解除禁足,江宴也出来有望,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唐寅接过书信,小心放入怀中。 还没等唐寅说话,李令月就凑了过来,还给他披上一件貂皮大氅。 唐寅不由诧异的看向李令月。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 “走吧,妾身陪相公去宗人府!” 第595章 这么嚣张的吗?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靖国公府。 老方去了刑部,驾车的是靖国公府的老兵。 马车上,正是刚刚回府的唐寅。 唐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车外的雪景,愣愣出神。 李令月靠在唐寅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相公回京之后,似乎不高兴?”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挽着唐寅的胳膊。 “若是实在不快活,妾身陪着相公回金陵去?” 唐寅闻言,转过头来看这个她笑道。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即便回了金陵,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留在这里,尚且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李令月皱了皱眉,脸现担忧之色,轻声道。 “真的如此严重吗?” 唐寅摆了摆手。 “有你爹坐镇,倒是无须担忧,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最不济也不过是丢官罢了!”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 “妾身倒是希望如此,往后,妾身就陪着相公回乡,” “听闻相公还做得一手好饭菜,到时候,咱们再开一家酒楼......!” 李令月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话还没说完,就嘤咛一声,被搂上了小蛮腰。 唐寅大手一边不老实的在李令月身上游走,一边嘿嘿笑道。 “好啊,回乡之后,你主外,我主内,夫妻俩琴瑟和鸣,好不快活!” 李令月娇喘一声,一把捉住他作怪的大手,娇声道。 “相公,你......你安分些!” 唐寅闻言,顿时横了她一眼。 “为夫在刑部辛苦数日,此刻难得就咱们两人,还不让我放肆放肆?” 李令月听到这话,不由得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哪有......哪有相公这样的.......外面还有人呢!” 唐寅听着马车外的呼喝声,不由得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李令月见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凑了过来,挨着唐寅小声的说道。 “等回府了,再如了相公的意,如今还是......还是正事要紧!” 唐寅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李令月翻了个白眼。 一番打岔之后,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老兵的声音。 “姑爷,小姐,宗人府到了!” 李令月闻言,白了唐寅一眼,随后跳下马车,唐寅也紧随其后。 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一张巨大的匾额,上书“宗人府”。 宗人府,以前叫大宗正院,后来才改名宗人府,负责管理宗室事务,皇亲国戚子弟的管理和监督。 大明的皇亲国戚虽有不少,但是宗人府也不会事事都管,时间一长,这里也就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事务。 往常也没什么人来这个地方,守门的兵丁也都懒洋洋的。 有一名年轻兵丁,甚至裹着厚厚的棉袄,躺在了府门口的柱子后面睡大觉。 老兵见状,摇了摇头,朝着唐寅和李令月沉声道。 “姑爷,小姐,可要标下去叫门?” 唐寅摆了摆手。 “不必了,你到一边歇息,等着我们便是!” 老兵答应一声,将马车赶到一边。 唐寅见状,抬眼看了一眼宗人府的匾额,上前拉着李令月的小手笑道。 “许久未见,也不知道江兄变的如何了!” 李令月闻言,脸色却是一沉。 “那个江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带着你和太子哥哥去逛青楼.......!” 一提到这一茬,唐寅顿时败下阵来。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好在还有江宴给背黑锅,不然会被李令月记一辈子。 唐寅咳嗽一声连忙转移话题。 “此番有了怀灵公主的书信,想必江兄应该能出来了!” 李令月摇了摇头。 “这也不一定,信王殿下虽然脾气好,然,他掌宗人府多年,辈分又高,若是他不允,就算是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皇室宗亲,各个都不好惹,看来还得小心才是。 想了想,唐寅撩起袍服,快步走上门前石阶,朝着在打盹的兵丁拱手道。 “这位大哥,老方通禀一声,下官礼部仪制司郎中唐寅,求见信王殿下!” 兵丁被打扰,顿时睁开了眼睛,不耐烦的看了唐寅一眼,朝着他喝道。 “区区一个五品郎中,还想见信王,去去去,让你们侍郎大人过来!” 在建制上,宗人府其实是归礼部管辖,只不过宗人府比较特殊,哪怕是礼部尚书也不敢去管。 府令信王殿下,又是亲王,一般礼部来对接的人,至少是侍郎级别,而且是提前预约的。 守门兵丁听到唐寅只是个五品郎中,能有好脸色才怪。 唐寅闻言,不由得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正在这时,靠门柱子后面躺下睡觉的年轻兵丁,听到动静,也被惊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之后,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眯着眼睛不满的嘟囔一声。 “吵什么吵,没看到小爷正在会见周公吗?” 兵丁见状,连忙谄媚的笑道。 “哎哟,小爷,您醒了?” “礼部来了个五品郎中,说要见府令大人呢!” 年轻兵丁闻言,不由凑了过来,看着唐寅不屑道。 “你想见信王殿下?” 唐寅见状,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五两银子的银锭,悄悄递了过去。 “这位兄弟,还请行个方便!” 然而,一向无往不利的银钱攻势,这次却是吃了瘪。 只见那年轻兵丁看到递过来的银子,顿时大怒。 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似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将唐寅手上的银子拍落在地。 “几个意思?” “侮辱人呐?” “小爷会被你这几个银子给收买了?” “我告诉你,今日你侮辱了小爷,没有一万两银子,休想离开,否则小爷就打上你们礼部,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寅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尼玛,这是宗人府还是土匪窝? 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这么嚣张的吗? 还没等唐寅回过神来,那年轻兵丁又忽然道。 “不过看你的模样也拿不出一千两,不如这样,你随随便便拿个一千两出来,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还一脸凶狠的盯着唐寅。 似乎只要唐寅刚说个不字,他就要动手似的。 第596章 我姐夫是大明财神 年轻兵丁一脸得意的看着唐寅,似乎吃定了他。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出声恫吓,身后就传来一声清冷的娇叱。 “赵博......你是不是想死?” 赵博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脸色一变,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猛的转过头来,便看到李令月沉着脸,信步走上石阶,眼神冰冷的吓人。 赵博顿时被吓的一哆嗦,身子也情不自禁的矮了一截。 眼珠子转了转,赵博忽然一巴掌拍在守门兵丁的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永宁郡主来了,怎么不通报小爷?” 守门兵丁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神中饱含委屈。 “小人,小人......!” 还没等守门兵丁说完,赵博摆了摆手,快速的挤了挤脸,露出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哎哟,月姐,您老怎么来了?” 那狗腿的模样,让唐寅都为之愕然。 李令月斜了他一眼。 “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赵博一愣,随即哭丧着脸。 “月姐,我错了......!” 李令月抬起一脚,就踹在他的屁股上。 “没让你跟我说,跟你姐夫认错去!” 赵博闻言,不由愣了愣。 “姐夫?” “谁是我姐夫?” 转过头来看了看,这里除了兵丁,就只有唐寅,站在原地,朝着自己嘿嘿笑着。 赵博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好半天,赵博才回过神来,一把扑了过去,蹲下身子,死死抱着唐寅的大腿,哭嚎了起来。 “呜呜呜,姐夫,我错了,您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的份上,您就让月姐饶我一命吧!” 唐寅见状,顿时哭笑不得。 尼玛,这货也是个人才,论耍贱的功夫,足以和江宴媲美。 唐寅摇了摇头,朝着李令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令月走了过来,一把将赵博拎了起来。 “行了行了,少在这装了!” 说着,对唐寅解释道。 “这是赵博,信王府的世子!”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世子?” 李令月点了点头。 “信王殿下唯一的孙子,以前是跟我混的!” 赵博听到这话立马又狗腿了起来,一脸激动的说道。 “是啊是啊,月姐可是我们的大姐头,有她在,那才叫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唐寅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货,年纪比想象中的要小,最多不过十五六岁。 晃了晃脑袋,唐寅不由朝着他问道。 “世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李令月闻言,则是一点不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爷爷又罚你了?” 赵博脸露不忿之色。 “可不嘛,老头子抠门的很,不就是请几个兄弟吃些花酒,被人家找上门要银子吗?” “至于罚我守门?” 李令月见状,不由瞪了他一眼。 “小小年纪不学好,活该你爷爷罚你!” 赵博顿时缩了缩脖子,眼珠子一转,连忙岔开话题。 “方才听姐夫的意思,是要见我爷爷?” 唐寅闻言,朝着他拱了拱手。 “是啊,正是求见信王殿下,” “殿下可在府衙?” 赵博立马点头哈腰笑道。 “在在在,大冷天的那老头,也没地方去,就在公房写字呢,” “月姐,姐夫,您二老直接过去便是了!” 李令月见状,瞥了他一眼。 “你不带我们进去?” 赵博闻言,脸色一正。 “末将正在守门,怎能擅离职守?” 李令月顿时呸了一声,不过,也不再说什么,随即带着唐寅往里面走去。 等到两人走进府门,赵博这才松了口气。 守门兵丁见状,不由捂着脸凑了过来。 “小爷,方才那位是?” 赵博闻言,顿时横了他一眼。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连他都敢拦,你知道他是谁吗?” “要不是小爷出手,今日你可就倒霉了!” 守门兵丁心有余悸的朝着赵博致谢。 “多谢小爷出手相助,永宁郡主的大名,小人自然是听过的!” 赵博轻哼一声。 “我说的是我姐夫!” 守门兵丁不由一脸诧异。 “那个五品郎中?” “郡主怎么会嫁给一个五品小官?” 赵博闻言,立马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蠢货,他叫唐寅,乃是天佑十七年的状元郎,可不是什么五品小官,” “下次,你可长点心吧,否则小爷也救不了你!” 守门兵丁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大明财神,唐寅?” “哎哟,我的天爷啊,小爷您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赵博嘿嘿一笑。 “是吧,那家伙可是连太后都敢杀的主,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守门兵丁连连点头。 “是是是,多谢小爷!” 赵博见状,满意的负手而立,看着唐寅进去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嘿嘿,我姐夫,是大明财神!” ...... 跟着李令月走进宗人府,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令月,你跟信王世子很熟?” 李令月闻言,轻轻一笑。 “这小子,小时候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在皇宫被人欺负,” “我看不过去,便帮了他几次,就一直跟着我混了!” 唐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 “没想到娘子小时候,还是个大姐头?” 李令月不由得脸色一红,低着头呐呐道。 “人家只是在军营待的时间长些,武艺高些,哪有相公说的这般不堪!” 唐寅哈哈一笑,拉着她的小手,往前走去。 不一会,便来到一间公房前。 公房门口还有两名信王府的侍卫在守着。 那两名侍卫显然认识李令月,看到他们前来,立马上前行礼。 “标下见过永宁郡主!” 李令月摆了摆手。 “信王可在里面?” “去通报一声,就说靖国公府,李令月求见!” 侍卫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后,转身朝着公房走去。 只是,还没等侍卫敲门通报,公房的门便打了开来,一名上了年纪的太监,拢着手走了出来。 “殿下有令,请唐大人和永宁郡主入内一叙!” 唐寅和李令月对视一眼。 李令月朝着他小声说道。 “相公可要小心些,这老王爷,比赵博还不靠谱!” 第597章 我草,卸磨杀驴啊? 第五百九十七章我草,卸磨杀驴啊? 唐寅闻言,顿时眨了眨眼睛。 两人跟着太监走了进去。 一进门,里面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乖令月,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本王的新作!” 唐寅抬眼看去,只见公房内,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正一脸得意的看着桌案上的一幅画。 从笔架上滴落的笔墨看,显然刚刚搁笔,画也是才画好。 李令月看到老者,脸上顿时挂上笑容,走了过去。 “老王爷,您老好雅兴,大冬天的,还在作画呢!” 信王闻言,连忙朝着李令月招手。 “快来快来,老夫今日有感而发,此画足以和大家的笔墨媲美!” 李令月走到信王身旁,看了画作一眼,不由得诧异的道。 “老王爷,您画的这是什么呀!” 信王不满的斜了她一眼。 “老夫画的寒梅图,你没看出来吗?” 李令月压低了身子,朝着桌案上的图画看去。 “您老这是画的梅花?” “我怎么觉得是杏花呢?” 信王闻言,脸色一黑,不悦的朝着李令月呼喝道。 “你这女娃子,怎么嫁了人之后,就不懂本王了呢?” 李令月摊了摊手。 “您老的画,本就不怎么样,还不让人家说了?” 信王不由得脸上表情一滞。 “你......去去去,老夫不与你说了!” 信王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无意间瞥到唐寅,不由问道。 “咦,这就是本王的乖孙女婿吧?”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内心吐槽。 老家伙,还挺会便宜占的! 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朝着信王行礼。 “下官礼部仪制司郎中唐寅,见过信王殿下!” 信王见状,眼神一凝,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唐寅就往桌案走去。 “来来来,孙女婿,你是状元,必然是懂本王的,” “快来看看本王的新作!” 唐寅无奈朝着李令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令月则是笑意盈盈的,朝着他点了点头。 唐寅这才正了正身子,看向桌案上的画。 信王见状,脸上带着期待。 “孙女婿,你给本王好好看看!” 看到桌案上的画,唐寅不由得皱了皱眉。 画很简单,风雪中一枝花儿正在绽放,画作的笔墨结构,最多中下水平,比大家肯定是差远了。 而且这画上的梅花,确实像杏花。 就在唐寅疑惑间,信王却是一脸的自信。 “如何?本王的大作,很不错吧?” 唐寅闻言,顿时扯了扯嘴角。 这尼玛,让我怎么评价? 想到一会还得求人家,唐寅也不好太过分,咳嗽一声,朝着信王拱手赞道。 “信王此画,构图精妙,运笔行云流水,这......梅花也是栩栩如生,配上雪景,可谓是神韵兼备,乃上上佳之作......!” 唐寅每夸一句,信王眼睛就亮一分,不住的点头,表示附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到得最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哈哈哈,果然是状元郎,有眼光!” 信王不等唐寅点评完,就夸了起来,说着还不忘朝着李令月投去得意的眼神。 李令月耸了耸肩,若是平常早就打击这老头了,不过今日她和唐寅有求于人,也是暂且忍了下来。 唐寅见老家伙高兴了,趁机提出江宴的事情。 “信王殿下,下官今日来宗人府,有一事相询,还请殿下........!” 唐寅话还没说完,就见信王摆了摆手,忧郁的叹了口气。 “此画虽好,却是缺了一首诗词,本王方才想了许久,却是没有想到好的诗词,” “乖孙婿啊,你是状元之才,不如就帮本王题诗一首如何?” 唐寅闻言,脸上不由露出奇怪之色。 李令月不满道。 “老王爷,哪有你这样的,我们来此,又不是来作诗的! 信王听到这话,顿时瞪了她一眼。 “本王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就算是陛下,也得叫一声皇叔,让你家相公作诗一首怎么了?” 说着,转过脸来,朝着唐寅笑道。 “你说是不是啊,乖孙婿?” 唐寅见状,虽然内心吐槽,不过也只能躬身一礼。 “殿下所言甚是!”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信王听到唐寅的回答甚是满意,上前抓起桌案上的砚台,就开始磨了起来。 “本王亲自给你磨墨,孙女婿你可要写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来,” “否则本王如此神作,就白费了!” 唐寅不由得苦笑一声。 既然不得得罪这老家伙,看来今日这诗词,不作是不行了。 唐寅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看到炭火,煮茶的炉子,窗前的一株梅花,又看了一眼桌案画上像杏花的梅花,很快便想到了一首诗。 唐寅快步上前,伸手从笔架上,提笔沾墨,开始写诗词。 整个过程,不用十秒。 信王见状,不由一愣。 “这么快?” “贤孙婿,你可要再好好想想?” 看到唐寅已经开始写字,信王心里一跳,便想要阻止。 “哎哎,你别.......!”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画作上的诗,刚出口的话,顿时停了下来。 只见,唐寅运笔如飞,画作留白处,留下一行龙飞凤舞漂亮的字体。 信王不由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 “好字......!” 一诗写完,唐寅松了口气,将搁笔后,朝着信王拱了拱手。 “下官献丑了!” 信王却是头都没抬,依旧弯着身子,看着画上面的诗句,忍不住跟着读了出来。 “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公房内,寂静了好一会,信王这才直起身子,瞥了唐寅一眼之后,点头道。 “不错,不错,此诗倒是应景,” “字好,诗也好,足以配的上本王的画作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尼玛,这可是入选《千家诗》的上佳之作。 你特么,拿你的破画来比? 信王似乎很是满意,朝着唐寅摆了摆手道。 “本王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取过桌案上的画,就快步走出了公房,给唐寅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草,卸磨杀驴啊?” 第598章 人间清醒信王殿下 李令月见状,也还是一脸愕然,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抬脚就要往外追去。 开玩笑,今天可是来捞人的,现在人还没捞着,还赔了一首诗,李魔女会吃这种亏? 李令月刚有动作,一旁的老太监却是笑着上前道。 “二位的来意殿下已然知晓,” “殿下早有吩咐,那江宴已经提出来了,就在府门外,” “唐大人将人带走便是!” 唐寅和李令月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早知道自己一来就写一首诗,也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来不及细想,唐寅急忙撩起袍服,朝着府门外走去。 ...... 就在唐寅和李令月往府门外走去时,信王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上的画,来到一间偏房。 偏房内,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连忙迎了上来行礼。 “殿下......!” 信王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摆手道。 “哈哈哈,快去将老夫的新作,拿到聚宝斋卖掉,” “记住,少于一千两银子,可不卖!” 管事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殿下,上次您老的画拿过去,聚宝斋的人,也就出五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奴才怕是.......!” 管事下面的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信王拿着画去聚宝斋卖,以前人家看在他亲王的面上,还肯出高价收购。 这老家伙却是死不要脸,得了便宜之后,便经常拿着自己的“神作”,拿去卖。 就他那垃圾,一两副聚宝斋还受的了,多了谁也不肯做亏本买卖啊,最后就只肯给十两打发他,算是给他这个王爷面子。 然而,即便十两一副,信王也是乐此不疲,隔三差五的便要卖上一回。 到得后来,聚宝斋的人虽然也给钱,但是已经没有好脸了。 堂堂一介亲王,陛下的皇叔,宗人府的府令,却像个守财奴一般,也不知道这老王爷咋想的。 管事低着头,不敢看信王。 本以为老王爷会如往常一般,暴跳如雷,大骂聚宝斋不识货,最后妥协。 不过,等了好一会,想象中的臭骂迟迟没有来。 管事疑惑的抬起头来。 只见,信王一脸自信的举着手上那张画,嘿嘿笑道。 “这次可不一样,上面不仅有本王精心之作,还有天佑十七年状元郎唐寅,亲笔书写的诗词,” “哈哈哈,唐寅的诗词在市面上可是少见,” “上次,聚宝斋流出一首他的手书,可是卖了八百两呢,” “此画,集老夫和唐寅的才情于一体,乃是诗画双绝,依本王看,一千五百两都有人抢!” 说着,还自顾自的激动道。 “对对对,就卖一千五百两,少一个字都不卖!” 管事闻言,却是瞪大了眼睛。 “唐寅亲手写的诗词?” 自从唐寅在鲁国公府的诗会上,大放异彩之后, 唐寅就在诗词圈子里出名了,不比他状元的头衔差。 只不过,唐寅除了科举上的试贴诗,甚少写诗词,以至于市场上,他的东西,比较值钱。 这也是信王这个老匹夫,敢开一千五百两的底气。 可以说,这幅画,有了唐寅诗词的加持,顿时身价倍增。 然而,信王还是小看的唐寅的影响力。 唐寅虽然为朝臣所不喜,但是诗词方面,他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一些收藏大家,都愿意买他的诗词。 况且,这首诗,是唐寅的新作,就凭这个噱头,至少能卖两千两以上。 管事顿时也露出笑容。 “殿下,我这就将画裱起来,拿到聚宝斋去!” 信王将画递给他,一脸得意的摆手道。 “去吧,去吧,记得将银子拿回来,可别被那个小王八蛋瞧见了!” 管事闻言,脸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收好画后,快步离去。 管事一走,信王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房内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老太监推开偏房的门,走了进来。 信王头也没抬淡淡的问道。 “那个江宴放了?” 老太监转身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到信王身前,躬着身子回道。 “回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他从内狱提了出来,” “想来此刻,郡主和唐大人已经见到人了!” 信王闻言,点了点头。 “嗯,很好!” 老太监见状,不解的问道。 “王爷,您将江宴放出去,魏王那边......!” 信王听到这话,顿时轻笑一声。 “你不会以为本王真会怕了魏王吧?” 老太监躬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回话。 信王微微一笑。 “区区一个魏王还不足以让我忌惮,本王之所以答应他关押江宴,为的便是卖唐寅一个面子,” “唔......说起来,还是李静那个小子看的远啊,可惜本王没有孙女,只有赵博那个臭小子,真是可惜啊!” 老太监闻言,不由得冷汗直流。 这种话,一旦传到外面去,那可就炸了。 信王甩了甩头,朝着老太监问道。 “赵博那个臭小子,还在门外守着的吧?” 老太监脸色有些尴尬。 “王爷,世子在府门外,不过,却是与唐大人起了冲突......!” 老太监当下将宗人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信王听完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果然是本王的种,有眼光,” “不枉老夫特意让他当个守门的兵丁,能不能攀上这棵大树,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老太监闻言,更是不解。 “王爷,那个唐寅真的如此重要?” 信王瞥了他一眼。 “此子虽然年幼,然,才智无双,尤其是善敛财,” “我大明不缺聪明人,也不缺智计超绝之辈,却奇缺唐寅这等人才,” “赵博那小子,若是能紧靠这棵大树,以后就衣食无忧咯!” 好家伙,唐寅和李令月来宗人府,早就被信王算的死死的。 就连赵博被罚在门口充当守门兵丁,也都是计划好的,为的便是让赵博和唐寅相遇。 这些安排看似无脑,其实是信王为孙子谋划的退路。 若是唐寅知道了,必然对信王刮目相看。 皇室之间的争斗,远远没有钱财来得实惠,老家伙,看似不着调,却是人间清醒。 第599章 舔狗的下场 老太监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的皇室子弟,都巴巴的往上凑,选一个看好的人站队。 这老王爷倒好,别的人不去巴结,偏偏看中了唐寅。 难道王爷是看好太子殿下? 似乎是看出了老太监的心思,信王嘿嘿一笑,站起身,负着手悠悠的道。 “陛下手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就是缺能敛财之人,” “自从唐寅为官之后,国库充盈,陛下手上也囤积了大量钱财,” “这些银钱,便是我大明稳固的基石,陛下的底气,” “至于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不过是笑患罢了!” 老太监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王爷,近日京城可不太平,几位皇子蠢蠢欲动,怕是有大事要发生,难道陛下看不出来?” 信王闻言,却是轻笑一声。 “太子近两年,有了长进,那几个小子便急了,近日的种种,便是对付太子的手段,” “然,这些手段,不过是陛下玩剩下的,怎会看不出来?” 老太监顿时一惊。 “如此一来,京城便乱了,陛下为何不出手制止?” 信王深吸口气,看向窗外。 “陛下有更大的目标,要的便是乱起来,” “唐寅......便是陛下手中,最重要的棋子!” ...... 唐寅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信王给坑了。 更不知道,老王爷就是冲着他来的。 在老太监那里,得知江宴已经被放出来后,便兴冲冲的往府外走去。 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江宴站在门外,身旁还站着两名宗人府的兵丁。 此时的江宴,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还沾染了黑灰和泥土,显然已经很久没换了,眼神也有些涣散,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呆滞。 唐寅见状,不由放缓脚步,轻轻喊了一声。 “江兄?” 江宴听到呼唤,回过神来,直愣愣的看着唐寅,突然间,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唐寅给死死抱住。 唐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却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兄受苦了!” 这一声受苦,似乎打开了江宴感情的阀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唐兄,你可算来了!” 这一嗓子,可谓鬼哭狼嚎,将他身后的两名兵丁,都给惊到了。 唐寅看着抽噎的江宴,不由有些唏嘘。 但是能理解他。 不过是给心爱的姑娘,写了首情诗,女神不领情就算了,反倒是被人抓了进来。 两个多月的牢狱之灾,让这个潇洒不羁的公子哥,看到了什么叫舔狗的下场。 江宴趴在唐寅身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誓要将这段时日以来受的委屈发泄出来。 唐寅也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陪着他。 李令月看到江宴如此,眼眶也是红红的。 在他眼里,江宴虽然不着调,但是性情却是开朗,如今这样,也不由得令她心生怜悯。 过了好半天,江宴这才发泄够了,抹了抹眼角。 “呜呜,唐兄,可有带银子?”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不过,也没多想,掏出随身的钱袋,递给他。 “带的不多,你要银子干啥?” 江宴抽噎着,将钱袋打了开来,将里面的银子掏出来,加上碎银子,差不多有五六十两。 “呜呜,银子不够!”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你要多少?” 江宴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身后的两名兵丁,上前歉意的笑道。 “唐大人,江大人总共欠了我们兄弟,一百八十六两。” 唐寅闻言,皱了皱眉。 “一百八十六两?” 兵丁见状,脸上也有些心虚,正要开口说话,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博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姐夫,不怪他们,这是宗人府的人规矩,” “江大人,在里面的吃穿用度,都是要银子的!”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张大了嘴。 “坐牢还要自己出银子?” 赵博闻言,一脸义正言辞。 “姐夫,话可不能这么说,” “谁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在这里吃吃喝喝,我们还得好生伺候他,哪样不要银子?” 唐寅不由得怒道。 “这些度支,朝廷不是拨了银钱了吗?” “无论哪家大狱,都是朝廷负责,从未听说还要犯人自己出银子坐牢的!” 赵博却是不气恼,耐心的解释道。 “姐夫,这您就不知道了,其他大狱,哪能跟我们宗人府的内狱相比?” “刑部、暗卫、大理寺那些大狱,吃的猪食都不如,大牢里连一把干草都没有,” “你问问江大人,咱的宗人府,可是顿顿白菜豆腐,睡的也是干净的被褥,比那些地方好上百倍!” 唐寅闻言,不由得朝江宴看去。 江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唐寅不由被气笑了。 “那也要不了一百八十两吧?” 赵博耸了耸肩。 “姐夫,咱还是看在您的面上,这才打了折呢,” “你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被抓进来的王公子弟,出去不得百八十两的,” “江大人除了吃的,还有炭火,还要了酒,那玩意可是贵的很,一壶竹叶青,就要十两!” 唐寅听到这话,脸上皮肉,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尼玛,一两银子一壶的竹叶青,你特么敢卖十两? 见赵博一脸,你赚了的表情,唐寅也懒得跟他啰嗦,摆了摆手道。 “今日先没带够,先记账上,改日我再来给银子!” 赵博闻言,嘻嘻一笑。 “姐夫这是说的什么话,” “小弟与月姐青梅竹......呸,情同手足,哪能真要您的银子......!” 唐寅闻言,不由得警惕的斜了他一眼。 他也看出来了,这宗人府,就是土匪窝。 信王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属于土拨鼠一类的。 果然,只见赵博脸色讪讪的道。 “不瞒姐夫,小弟在东升街开了家酒肆,但是没有生意,” “姐夫乃是大明财神,能否指点指点小弟?” 原来在这等着呢? 唐寅扯了扯嘴角,大手一挥。 “没空!” 说着,唐寅朝着李令月努力努嘴。 “给他银子!” 本来唐寅不想用李令月的银子,然而,他可不想沾上这小子。 第600章 再见李令柔 李令月闻言,盈盈一笑,从钱袋里取出一百五十两的银票,走上前来,递给他。 “喏,加上前面的,够了吧?” 赵博看着李令月递来的银票,脸色变幻不定,突然吧嗒一声,蹲了下来,死死扯着唐寅的衣袍下摆,大哭起来。 “呜呜呜,姐夫,不要啊,那家酒肆,我投了三千两银子进去,那银子是我偷那老头的,眼看着打了水漂,” “您要是不帮我,老爷子非打死我不可......!” 唐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李令月露出无奈之色。 就连江宴也是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府门其他兵丁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赵博哭的那叫一个真情流露,鼻涕眼泪都擦在唐寅的衣袍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寅是负心汉呢! 李令月不由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朝着唐寅小声道。 “相公......不如你就答应他吧!”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 赵博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伸手抹掉脸上的痕迹,舔着脸笑道。 “我就知道姐夫不会不管小弟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小弟就来接你!” 说着,得意的给了李令月一个眼神,转身就跑了。 李令月瞪着眼睛喊道。 “你姐夫刚从刑部出来,明日哪有空陪你?” 然而,哪里还有赵博的身影? 李令月气恼的跺了跺脚。 “相公放心,我这就去将他抓来!” 唐寅看着气鼓鼓的李令月,摇了摇头。 “行了,你俩就别装了,明日去礼部报道后,我陪他去看看便是了!” 李令月闻言,顿时低着头,不敢看他。 两人之间的小九九唐寅哪能看不出来,不过,能让李令月出手相助,这小子应该也坏不到哪去。 搞定了江宴在宗人府的食宿费,唐寅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随后朝着拐角处的老兵招了招手。 马车很快停在了三人身前。 将江宴扶着上了马车后,唐寅朝着老兵吩咐一声,便往江府而去。 经此一事之后,江宴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一路上,沉默不语,也不再跟唐寅耍贱。 唐寅也没有打扰他,就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就连李令月也看出了江宴的不对劲,眼眸中浮现怜惜之色。 直到到了江府,三人下了马车,江宴看到熟悉的府门,呆滞的神色动了动。 唐寅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种话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才能走出来。 江府门外的仆人看到江宴顿时一惊,急忙转身回府大喊起来。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顷刻间,江府躁动了起来,江老爷和江夫人神色匆匆的出了府门。 在看到江宴的那一刻,江夫人不由尖叫一声。 “我的宝儿,你可算回来了!” 说着,一把扑到江宴的身上。 江宴听到这一声“宝儿”,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嚎了一嗓子,“娘.......!” 江老爷也大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江宴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一家三口就在府门前哭闹着,庆祝久违的团圆。 唐寅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唏嘘不已。 想不到,才一年未见,江宴就变成了这样。 正感慨着,大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 转头看去,只见李令月眼眶红红的拉着自己的手,显然也被江家的团圆场面给感动到了。 唐寅轻笑一声,没有打扰江宴的团圆,拉着李令月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消失在街道上,等到江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唐寅的身影。 ....... 回到靖国公府,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晚饭的时候,老方也回来了。 老方带着金牌去刑部要人,刑部倒也痛快,马上就放了人。 只不过,孙管事似乎受了不少苦。 刑部大牢可与宗人府的内狱不同,孙管事又只是江家的一个管家,待遇自然天差地别。 老方带着孙管事去了一趟医馆,随后才送回江府。 唐寅听完老方的叙述,点了点头。 江宴和孙管事,其实也是受到了赵睿的连累,能有此番境遇,倒是受了无妄之灾。 吃过晚饭,唐寅便早早的歇息了。 翌日,清晨,唐寅早早的醒来。 不过,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发现身边是空的。 房外的院子里,传来长枪的呼呼声。 唐寅爬起身来,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李令月手持一杆长枪,正舞的虎虎生风。 唐寅见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小娘们跟自己在外面的时候,经常赖床,回了娘家倒是勤快起来了。 唐寅正准备走上前去,就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腰身。 “姐夫......!” 听到这两个字,唐寅顿时身子一颤,实在是被赵博那个贱人给吓到了。 唐寅低头看去,却看到一名面容精致的小姑娘,正抬头看着自己。 唐寅看到小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令柔,你怎么来了?” 李令柔闻言,不满的噘嘴道。 “人家昨日就想来见姐夫的,大伯不让,这才早早的来你院子等你!” 唐寅哈哈一笑,伸手在小丫头的鼻梁上刮了一把。 一年多没见,小丫头比唐寅在幼王府见到她之时,圆润了许多,显然跟着李静回到靖国公府之后,日子过的好了许多,性情也开朗了不少。 唐寅正想问问李令柔回府之后的生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听到这个声音,李令柔顿时缩了缩脖子,连忙将唐寅放开。 定睛看去,只见李静正冷着脸看着自己。 唐寅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老家伙,昨日接自己回府后,就不见了踪影,大早上的却在这里吓人。 李静见状,拄着拐杖,朝着院外指了指,然后走了出去。 唐寅无奈,也只能跟上。 两人一走,正在练枪的李令月动作便慢了下来,眼神不时的瞥向唐寅。 直到李静的呼喝声传来。 “凝神静气,休要偷懒!” 李令月这才继续舞动长枪,施展枪法。 李令柔则是吐了吐舌头,跑到一旁看李令月练枪。 跟着李静来到一座亭子内,亭外还有两名老兵守着。 唐寅看到这阵势,不由得心里一突。 第601章 礼部上任 走进亭子,李静便在亭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斜了他一眼后,这才开口说道。 “昨日有些话,令月在场,老夫不好明说,” “今日,你即将去礼部上任,便交待几句!” 唐寅闻言,连忙躬身道。 “岳父大人教诲,小婿定然铭记于心!” 李静杵了杵拐杖,意有所指的说道。 “吕子章被陛下罢免,礼部尚书之位迟迟没有定下来,” “如今恩科在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当要小心才是!” 唐寅点了点头,却是问道。 “岳父大人,听闻此番开设恩科,乃是魏王提出来的?” 李静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你小子,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如今魏王殿下已经在礼部观政,国子监钱祭酒,调任礼部左侍郎,右侍郎之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王伯安!”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身子一震。 “钱祭酒调任礼部左侍郎?” “那尚书之位呢?” “陛下属意何人?” 六部之中,礼部排在吏部和户部之后,还在兵部刑部工部之前,乃是极其重要的部门,这样的部门,尚书之位不可能一直空着。 李静闻言,神情有些怪异的说道。 “内阁和吏部倒是提了几名人选,不过都被陛下否决了,” “礼部尚书之位,暂由楚首辅兼领!”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虽然大明有内阁兼领六部尚书的传统,比如庄墨寒就兼领户部,吏部尚书严肃,也入了内阁。 然而,楚首辅兼领礼部尚书,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唐寅躬身问道。 “岳父大人,陛下此举是何意?” 李静摆了摆手。 “陛下想从钱祭酒和王伯安中,选一人提拔上来,” “恩科会试,便是一场考核,你可明白?” 唐寅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王伯安是庄墨寒的学生,与自己的关系天下皆知。 那么钱祭酒又是谁的人? 魏王在礼部观政,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礼部就像一场博弈的战场,牛鬼蛇神都凑在一起,来一场大乱斗,就看谁的底蕴更深厚。 但是唐寅总感觉怪怪的,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摇了摇头,唐寅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李静拱手道。 “岳父大人,小婿明白了!” 李静瞥了他一眼。 “你明白什么了?” 唐寅眨了眨眼睛。 “陛下让我去礼部任仪制司郎中,我干好分内之事便好,其他之事,与我无关!” 李静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 唐寅看到李静终于不再板着脸,也松了口气。 这老家伙,一直板着脸,虽然没有说重话,但是战场杀神的气势摆出来,还是挺吓人的。 李静朝着唐寅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等唐寅在他对面坐下之后,李静继续说道。 “恩科开设,还未正式昭告天下,这段时日,你只管弄好太子选妃之事,” “太子妃人选,事关重大,” “皇后几次派人来询问老夫,你到底是何打算?” 唐寅直起身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自然是按照皇后和太子的意思办!” 李静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问。 “此事,你可要让皇后满意才行,否则我靖国公府就该不平静了!” 唐寅微微一笑。 “岳父大人安心,小婿心里有数的!” 李静听到这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该说的,老夫都说了,至于今后如何,还得看你自己,” “最后一件事,本与你无关,然也该让你知道!” 唐寅歪着头的问道。 “岳父大人说的,可是李先生回京之事?” 李静闻言,呵呵一笑。 “你小子,倒是聪明,” “老二任兵部侍郎调令已经下了许久,却是迟迟未归,” “明面上是鲁国公在为难他,这才未能成行,实际上是兵部在压着他!” 唐寅不由皱了皱眉。 “兵部?” 李静嘿嘿一笑。 “兵部的樊祖茂近日与秦王走的很近!”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得内心一颤。 魏王去了礼部,秦王与兵部搅合不清,三位成年皇子,就差一个汉王了。 李静又与唐寅说了一会,便拄着拐杖走了。 两人在亭内说话的时间不长,内容也不多,但是信息量却很大,让他对京城的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等唐寅回到小院的时候,李令月已经练完枪了,正端着水盆在洗漱。 唐寅见状,走了过去,帮她取过手巾,给她递了过去。 李令月接过手巾,擦了一把脸后,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种事情,以后相公还是别做了,免得被爹爹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唐寅嘿嘿一笑。 “怕什么,千金难买我乐意!” 李令月闻言,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然而,眼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 唐寅等李令月洗漱完,又问道。 “令柔呢?怎么没见她?” 李令月走过来,挽着他的手。 “令柔被府里的嬷嬷叫走了!” 唐寅不由诧异的道。 “府里还有嬷嬷?”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 “是姑姑派来的,说是令柔还小,正好学学规矩,否则跟我似的,只知道舞枪弄棒!” 唐寅闻言,不由呵呵一笑,打趣道。 “学些规矩也好,否则,日后再想找我这样的相公,就难了!” 李令月顿时噘着嘴,一脸的不满。 唐寅哈哈一笑,大手搂上柔软的腰肢。 小娘们,立马就服软了。 两人闹了一会,李令月这才红着脸,朝着唐寅小声的说道。 “爹爹说让我跟他去军营,妾身怕是陪不了相公去礼部了!” 唐寅微微一笑,握着她的小手。 “这些时日,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也辛苦了,” “如今我就在京城为官,想来也没有人不开眼,敢对我不利,” “你只管去军营,让老方跟着我就好了!” 李令月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相公可要小心些,妾身让老方多带几个人!” 随后,在李令月的伺候下,唐寅穿上将吏部送来的新官服,出了府门。 府门外,老方早就驾着马车等着了。 唐寅上了马车,老方呼喝一声,马儿缓缓朝着礼部上任而去。 第602章 以礼为矛,攻其不备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大明官员上班都早,礼部衙门前,各色官员进进出出,显得很是忙碌。 老方驾着马车,停在礼部衙门门前。 唐寅下了马车,朝着老方打声招呼后,便撩起袍服,拾阶而上。 正准备进入礼部去报到,却被守门的兵丁拦了下来。 由于天冷,守门的兵丁,一边哈着手,一边倨傲的朝着唐寅问道。 “这位大人面生啊,来我礼部何事啊?” 唐寅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笑着道。 “本官唐寅,新任礼部仪制司郎中!” 兵丁闻言,脸色一变,方才的倨傲瞬间不见,点头哈腰的道。 “哎哟,我说大人怎生如此威严,原来是唐郎中,” “大人您快请进,侍郎大人,在公房等着您呢!” 唐寅见状,朝着兵丁拱了拱手,问明侍郎方位之后,便迈步走进衙门内。 兵丁见唐寅走进去,脸上却是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 吕子章被罢免之后,天佑皇帝将礼部来了个人事大变动。 而且安排礼部尚书上马,只让楚首辅暂时兼领尚书之职,原有的两名侍郎也都调任他处。 现在的礼部,楚首辅不来的情况下,就只有一个礼部左侍郎,原国子监的钱祭酒。 唐寅乃是五品郎中,在礼部的官职算是高的,要报到便只能找钱侍郎。 唐寅也没有多想,进了衙门,找明方向之后,径直朝着侍郎公房而去。 来到侍郎公房,房门是大开着的,里面隐隐有声音传了出来,门口还有两名官吏在躬身等着。 唐寅见状,便站在门口躬身,朝着公房内高声喊道。 “下官仪制司新任郎中唐寅,拜见侍郎大人!” 唐寅的声音,顿时引来了两名官吏的注视。 公房内却迟迟不见钱侍郎的声音。 唐寅皱了皱眉,只能再次高声喊道。 “仪制司新任郎中唐寅,请见侍郎大人!” 然而,唐寅喊了两遍,却依旧不见召见的声音传来。 唐寅见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鲁国公府诗会上,自己一诗震全场,让他丢了面子,看来老钱还在记仇啊! 故意晾着自己,让自己出丑? 多大人了,还来这套? 唐寅可不会惯着他,直起身子,转身便走。 就在唐寅转身刚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咳嗽声。 “无礼......站住!” 唐寅闻言,转过身来。 只见公房门口,钱侍郎黑着脸,正死死盯着自己。 唐寅也不怵,目光直视他。 钱祭酒变成了钱侍郎,今日却对自己来这么一出,便是一种态度,唐寅也没必要跟他以礼相待。 有时候退一步不一定海阔天空,反倒是无尽的悬崖。 今天,唐寅要是退了,他在礼部,别想立足。 钱侍郎见唐寅直视自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大声喝道。 “岂有此理,唐郎中,礼部卯时点卯,如今都辰时了,你才姗姗来迟,这是何意?” 钱侍郎的话,顿时引来了许多官员的驻足,就像是约好了似的,片刻间,公房外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唐寅见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好家伙,来者不善啊! 朝廷各部衙门,确实有卯时点卯的说法。 不过,一般对新来的官员,还是不会限定死的,晚上一些也无妨。 钱侍郎拿着这个说事,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唐寅看了一眼周围的官吏,顿时微微一笑。 “下官来迟,还请侍郎大人责罚!” 周围的官吏,看唐寅刚才的眼神,还以为要爆发一场冲突呢。 结果,你也么请求责罚? 然而,有聪明的官员,却是看出来了,唐寅虽然嘴里,喊着要钱侍郎责罚自己,只不过是以退为进。 用点卯,来为难一个新来报到的官员,借口本就牵强。 若是钱祭酒真的罚了唐寅,难免落得个刻薄的名声,就算赢了面子,也会输了里子。 一时间,钱祭酒被唐寅的以退为进,给架在那里了。 周围聚拢来的官员,越来越多,还有许多来礼部办事的官员,也都跑来看热闹。 “哎哎,这是干啥,钱祭酒......钱侍郎怎么和唐寅干上了?” “呵呵,这位大人就看不懂了吧?” “这位大人知道内情?” “嘿嘿,如今的礼部,自从吕子章被罢免之后,便由首辅大人兼领,” “楚首辅乃是内阁首辅,自然不可能一直领着礼部的差事,据可靠消息,陛下打算从两名侍郎中,取一人掌礼部,” “左侍郎是祭酒大人,右侍郎乃是前海运使王伯安王大人,” “这唐寅和王大人的关系,谁人不知?” “钱侍郎给唐寅下马威,这是打王大人的脸呢!” 拥有可靠消息的官员说完,顿时在吃瓜群众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许多人都不由得唏嘘。 “王伯安都还未来上任呢,争斗就开始了!” 周围的官吏们,也不是傻子,钱祭酒为难唐寅,为的便是尚书之位,这种说法完全站的住脚。 钱侍郎看着眼前的唐寅,脸色变幻不定。 他今日发难,本是想给唐寅一个小小的下马威,没成想,唐寅却是以退为进,反倒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今日若是不压制唐寅的气势,一个不慎,自己这才刚坐热的侍郎之位,就拱手让人了。 钱祭酒朝着天空一拱手。 “圣人言:人而不仁,如何礼?” “汝好歹是状元出身,何故枉顾圣人之礼?” 钱侍郎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在内心暗赞。 “不愧是国子监祭酒出身,这一招高啊,” “其他各部的官员,可以不在乎这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然而,礼部掌礼乐,你身为礼部官员,却是知礼不守礼,还怎么好意思掌天下礼仪?” 钱侍郎绕开唐寅挖的陷阱,以礼为矛,攻其不备。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寅,想看大名鼎鼎的唐财神,如何应对。 唐寅闻言,却是依旧笑意盈盈的,负着手缓缓道。 “居上待宽是为礼,居下为敬是为礼,” “下官三拜求见,侍郎大人视而不见,合礼乎?” 第603章 下驷对上驷的侮辱 此言一出,现场官吏,顿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寅竟然这么刚,直接指责钱侍郎,倨傲无礼,自己三次拜见,却装作没看见,就差直接说钱祭酒以权谋私打压自己了。 在官场上,就算两人在私下里打生打死,明面上最多言语重一些。 像唐寅这样刀刀见血,针锋相对的场面,可是极其少见。 钱侍郎闻言,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唐寅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留啊! 既然如此,钱侍郎也不在乎了,昂首喝道。 “岂有此理,本官有要务,不过让你在公房外,等上一会,你这便等不及要走,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钱祭酒话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 不少官员,纷纷摇头,小声议论。 “钱侍郎有些着相了!” 钱祭酒话一出口,也意识到了不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从公房内,缓缓走了出来。 所有人见状,纷纷朝着来人躬身行礼。 “微臣参见魏王殿下!” 魏王可谓是风头正劲,开设恩科的提议,不仅得到陛下的应允,还让所有人都感他的恩情。 但凡开设恩科,就代表着有许多人,能够当官,这其中,朝廷官员,有不少官员的子弟,可是巴巴的等着这机会呢。 可以说,每一次科举,都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 所有人自然对魏王有好脸色。 魏王微笑着,摆了摆手。 “免礼吧!” 等众人直起身之后,魏王这才看向唐寅。 “呵呵,唐大人,本王确实与钱侍郎在商议恩科之事,” “让唐大人久等,乃是本王的不是,你就不要怪罪钱侍郎了!” 魏王一番话,顿时将钱祭酒从尴尬中捞了出来。 若是有魏王背书,那就不一样了。 人家钱祭酒和魏王在商议恩科之事,你个小小郎中,难道这点耐心都没有? 唐寅闻言,明知故问的眨了眨眼睛。 “魏王殿下,也来礼部了?” 面对唐寅意有所指的话,魏王脸色不变,呵呵笑道。 “比唐大人早来几日,不过是协助礼部,恩科之事,为父皇分忧罢了!” 唐寅也是呵呵笑道。 “魏王殿下才情斐然,参与恩科,再合适不过!” 唐寅的话,带着一丝调侃,魏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强忍怒气说道。 “唐大人状元之才,来礼部任职,也是恰如其分!” 眼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围观之位,都不由得为唐寅捏了一把汗。 唐寅虽然名气也不小,但是毕竟官职卑微,如此不给魏王面子, 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留啊? 不过,也能理解,唐寅和太子的关系,路人皆知,早就打上了太子党的标签,如此行事,也是情理之中。 一场简单的点卯风波,立马上升到太子和魏王之争。 就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人群外面,传来阵阵呼喝声。 围观的官吏见状,纷纷低着头,让开一条路来。 楚首辅阴沉着脸,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首辅大人......!” 魏王看到楚首辅立马迎了上来。 楚首辅见状,朝着魏王躬身一礼。 “老臣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连连摆手。 “首辅大人无须多礼,本王奉父皇之命,礼部观政,从官职上算,还是大人的下属哩!” 唐寅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吊毛,可真是能屈能伸! 虽然这么说也对,但是堂堂一个皇子,对一个臣子这么舔,就有些过了。 楚首辅脸色不变,朝着魏王再次躬身。 “殿下尊卑有别,老臣不敢僭越!” 楚首辅话虽然没毛病,但疏离之意,却是明显。 魏王不由得脸露尴尬之色。 楚首辅却是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唐寅。 “陛下让你来礼部,乃是为了筹备太子选妃之事,你在此地喧闹,是何道理?”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说话。 钱侍郎已经上前两步,朝着楚首辅拱手道。 “首辅大人,唐寅无视礼法,过了点卯时辰,方才上任,” “下官不过是让他等上片刻,便......!” 钱侍郎正准备告状,却被楚首辅挥手打断。 “老夫知道了!” 说着,楚首辅朝着唐寅喝道。 “唐寅无故晚入,罚俸一月,以儆效尤,” “钱侍郎处事不当,令礼部喧闹,妨碍公事,罚俸三月,” “此事如此处置,汝二人可有不服?” 两人闻言,顿时低头躬身应是。 以楚首辅的地位,别说罚他们,就算是当众教训,那也是应该的。 况且,唐寅确实迟到了,被罚也没话说,只是可惜了,特娘的,刚来上班,就要白干一个月。 钱侍郎想要压制唐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被罚更是不敢有意见。 楚首辅一来便各打二十大板,立马将即将起的冲突,给消弭于无形。 一众吃瓜群众,纷纷表示,首辅大人如此处置,再是合适不过。 只不过,唐寅看着义正言辞,公正严明的楚首辅,却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楚首辅公正处置的背景下,仅仅是将冲突压下,然而,唐寅和钱侍郎,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矛盾,似乎更大了。 唐寅歪着脑袋意有所指的看了楚首辅一眼。 楚首辅咳嗽一声,朝着围观的官吏摆了摆手。 “行了,诸位各司其职吧!” 听到这话,那些官吏,纷纷散去。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楚首辅和唐寅等人。 楚首辅朝着,唐寅和钱侍郎招了招手,便径直走进不远处尚书公房。 魏王见状,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来到尚书公房,楚首辅脸色这才松了下来,朝着两人道。 “钱侍郎,你方从国子监调任礼部,唐寅也是初来,” “老夫内阁公务繁忙,无法时刻在礼部,” “礼部的公务还得汝二人通力合作才是!” 钱侍郎闻言,一脸的不服气。 他是从三品侍郎,唐寅是五品郎中,论官职他可是唐寅的上司,论品级,他可是比唐寅高了整整三级。 让他和唐寅通力合作? 在他眼里,唐寅不过是他用来,打击还未上任王伯安的垫脚石。 将他和唐寅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让他有一种,下驷对上驷的侮辱感。 第604章 狡猾的老狐狸 以楚首辅的老谋深算,自然看出钱侍郎的想法,却是装作看不见。 “钱侍郎啊,唐寅乃是官场星宿,你好歹在国子监待了多年,提携后辈,这种事,难道还要老夫来教吗?” 楚首辅絮絮叨叨的,话里话外,都是贬低钱侍郎,抬举唐寅。 他每说一句,钱侍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偏偏楚首辅无论地位还是官职都在他之上,钱侍郎也发作不得。 跟在后面进来的魏王也听出了不对,连忙上前道。 “首辅大人,今日之事,都怪本王,” “若不是本王与钱侍郎商议恩科之事,也不会耽误唐大人!” 魏王不愧高情商,他的话,立马将钱侍郎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若是让楚首辅再说下去,指不定,这他就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楚首辅闻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 “此事怎能怪魏王殿下,也是老夫内阁公务太多,疏于管教,还请殿下见谅!” 魏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你这话说的,谁敢不见谅啊? 唐寅则是怪异的看着楚首辅。 这次回京,让他感觉变化最大的,便是这个老家伙。 刚回京那会,找自己诉苦,说是被皇后霸凌,扮演一个受害者,今天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角色。 哪个是真实的你呢? 楚首辅似乎感觉到了唐寅的目光,咳嗽一声,偏过头去。 “唔,陛下虽让老夫兼领礼部,然,内阁近日,公务较多,老夫也不能时时过来,” “礼部右侍郎的调任公函,已然发出去了,在王侍郎上任之前,礼部还得仰仗尔等,” “恩科之事,便交由钱侍郎主理,魏王殿下协理!” 钱侍郎闻言,连忙躬身称是。 魏王也是朝着楚首辅拱了拱手。 楚首辅见状,又转向唐寅。 “至于太子选妃之事,就交给你了,” “汝当好生办差,与东宫和宗人府,协力办好此事!” 太子选妃涉及到太子和皇室,东宫、宗人府也会参与,只不过,还是由礼部主导。 而这个消息,唐寅已经提前从冯宝那里得到了,并不感到意外。 唐寅点了点头。 “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一旁的魏王和钱侍郎,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尤其是魏王,今日早早的过来,明面上是商讨恩科,实际上却是来打听太子选妃的。 皇后在楚、苏两家的联姻中,败下阵来,然而,太子选妃毕竟关系重大,他不可能不关注。 本想利用自己在礼部观政的优势,参与其中,没想到,楚首辅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唐寅。 魏王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朝着钱侍郎使了个眼色。 钱侍郎没有犹豫,上前躬身道。 “首辅大人,太子选妃,乃是礼部头等大事,下官身为侍郎,怎能旁观?” 魏王等钱侍郎说完,连忙跟上,也朝着楚首辅说道。 “太子选妃事关重大,本王身为皇室子弟,也想为太子的婚事,尽上一份力,” “不若,此事便交给本王吧?” 说着,魏王满眼期待的看着楚首辅。 楚首辅见状,捋了一下长须,这才微笑道。 “魏王果然情深义重,殿下有此心,想来太子也感欣慰,” “然,恩科开设在即,陛下还等着礼部的条陈呢,耽误不得,” “老夫以为,殿下和钱侍郎,还是专心恩科为好,否则不好向陛下交待呀!” 魏王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楚首辅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还不想放弃,恩科和太子选妃,他都要。 想到这里,魏王上前拱手再次说道。 “赵智身为臣弟,理应为太子尽心,还请首辅大人三思!” 魏王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楚首辅。 楚首辅闻言,却是苦笑一声。 “魏王殿下,不是老夫不想交给你,” “而是,太子选妃交由唐寅主理,乃是陛下特意交代,老臣也不敢擅专啊!” 魏王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他刚才以势压人,试探的同时,也想看看楚首辅的态度。 却不想,楚首辅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太子选妃由唐寅主理,是天佑皇帝亲自选定,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他亲自进宫请求,将此事揽过来。 然而,那样一来,就显得太过刻意了,难免落人口舌。 楚首辅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将自己摘了出去。 魏王不由得暗骂一声。 “狡猾的老狐狸,内阁里的老家伙,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 楚首辅见状,不等魏王再说什么,便朝着他拱手道。 “殿下,老臣内阁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又朝钱侍郎和唐寅,轻声喝道。 “汝二人好生办差,否则老夫下次,可不会罚俸这么简单了!” 说完,便快速出了公房。 众人看着楚首辅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呆愣当场。 唐寅则是扯了扯嘴角,对着老家伙心生敬佩。 礼部有了钱侍郎,还有即将上任的王伯安,当中又涉及到太子和魏王,还有唐寅这个搅屎棍。 可以说,现在的礼部,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 楚首辅却是能够左右逢源,既没有得罪魏王,事情也交办了下去。 一捧一踩之间,事情便办好了。 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将官场上的艺术,展现的淋漓尽致。 楚首辅一走,公房内顿时尴尬了起来。 方才双方之间,虽然没有直接撕破脸,但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唐寅就是个死硬的太子党。 魏王脸色阴沉的,朝着唐寅沉声道。 “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给你,你便好生办事......可别搞砸了!”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魏王一拱手。 “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魏王闻言,顿时一怔,轻笑道。 “唐大人,你可要真明白才好!” 唐寅咧嘴一笑,朝着钱侍郎躬身一礼之后,转身出了门。 楚首辅和唐寅相继离开,公房内就剩下魏王和钱侍郎。 钱侍郎上前躬着身子,小声道。 “殿下,太子选妃若是交给唐寅,怕是微臣不好插手了!” 魏王闻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此事,钱大人就不用管了,本王自有安排!” 第605章 莫名其妙的魏王 钱侍郎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终却是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叹息自己的选择,还是叹息如今的局势。 不过,经过今日之事,他已经和魏王彻底绑在了一起,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钱侍郎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 唐寅办完上任手续,接了官印之后,便径直朝着仪制司走去。 一般来说,新官上任,都会和前任交接,最不济也有人带着他来。 然而,唐寅刚和钱侍郎闹翻了,也就无人带路。 唐寅也不在意,自己上任也没什么,反正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赵睿那个二货挑媳妇。 当唐寅来到仪制司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忙碌。 有官吏看到唐寅,脸上顿时露出怪异之色。 顷刻间,整个仪制司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公务,纷纷朝着唐寅看来。 唐寅见状,不由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一名三十余岁的官员走了出来,快步来到唐寅身前,朝着他躬身行礼。 “下官仪制司主事,秦德禄见过郎中大人!” 有了秦主事带头,仪制司的官吏,这才纷纷朝着唐寅行礼。 唐寅连忙摆了摆手。 “秦主事无需多礼,本官初来上任,诸事不明,还要秦主事多多指教才是!” 秦主事闻言,连称不敢。 唐寅微微一笑,和秦主事寒暄了几句,便提出让他带着自己熟悉一下仪制司。 本以为秦主事会借故推脱,却不想他一口便答应下来。 唐寅见状,眼眸闪了闪,也不在意。 随后,秦主事便带着唐寅,一边查看仪制司,一边给唐寅介绍了起来。 礼部主掌礼乐科举、祭祀、礼宾、宴会的政令,下辖四司,仪制司、祠祭司、主客司、精膳司。 仪制司在四司中,主管礼乐和科举,算是最重要的部门,有五品郎中一人,从五品员外郎一人,六品主事两人,吏员若干。 员外郎一般就是虚职,很少有正式上任的,仪制司也不例外。 因此,现在的仪制司,便只有郎中一人,主事两人,空缺一人,吏员二十五人。 秦主事带着唐寅了解了一下仪制司大致的工作流程后,便回去工作了。 唐寅也不在意,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太子选妃,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唐寅找到自己的公房,正打算歇息片刻,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唐寅不由得一愣,自己才和钱侍郎杠上。 情况不明朗之下,礼部一众官员,都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秦主事,虽然表面上客气,其实内里疏远之意,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自己? 唐寅坐直身子,沉声道。 “进来......!” 公房门被推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嘿嘿,姐夫就是牛啊!” 唐寅闻言,抬起头来,皱了皱眉。 “世子怎么来了?” 赵博闻言,顿时一脸委屈。 “姐夫,你忘了,你可是答应帮我看酒肆的!” 唐寅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我还在上值呢,等放衙后,再跟你去瞧瞧!” 赵博立马凑了过来,贱兮兮的说道。 “这个晚些再说,” “方才姐夫你和祭酒大人针锋相对,可真是英雄气概啊,小弟佩服!” 唐寅闻言,斜了他一眼。 “你看到了?” 赵博嘿嘿笑道。 “小弟,一大早就来礼部堵......找你,正好遇见姐夫大展神威!” 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 “钱祭酒那个老匹夫,可是桃李满天下,姐夫你得罪了他,日后在礼部可就寸步难行了,” “不过,没关系,有本世子在,保管没人敢为难你!” 唐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哦,世子要罩着我?” 赵博见状,哈哈一笑,自来熟的上前搂着唐寅的肩膀。 “在京城,只要提我“京城小霸王赵博”的名字,哪家的勋贵子弟,敢不给面子?” 唐寅扯了扯嘴角,无语道。 “京城小霸王?”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赵博嘚瑟的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谁叫你是我姐夫呢......!” 还没等赵博嘚瑟完,公房外,就传来一阵呼喊声。 “见过魏王殿下!” 赵博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缩脖子,脸上浮现惊慌之色。 唐寅见状,不由好笑。 同时又有些好奇,魏王这货,怎么又来了? 就在唐寅思虑间,魏王已经在秦主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唐寅的公房门口。 唐寅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魏王行礼。 魏王呵呵一笑。 “唐郎中无须多礼,本王奉父皇之命,观政礼部,恰巧今日来你仪制司看看。” 皇子观政到各部观政,并没有具体的职务和公务,其实就是走走看看,监督学习,也没人敢管。 唐寅却是感觉奇怪,两人刚刚才分开,这货还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正疑惑间,魏王却是看向赵博。 “哦,赵博也在啊?” 赵博闻言,缩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嘚瑟,喏喏着笑道。 “赵博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见状,点了点头。 “本王有要事与唐大人商议,你先退下暂避?” 从魏王的语气中,显然没有将赵博这个信王府世子放在眼里。 赵博闻言,却是仿佛得到特赦一般,拔腿就往外走去。 速度快的,令唐寅都不由为之愕然。 尼玛,说好要罩着我的呢? 你特么,就是这么罩的? 等赵博跑开,魏王又朝着秦主事挥了挥手。 等公房内只剩两人的时候,魏王这才意有所指的笑道。 “唐大人,其实本王很欣赏你!”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随后,也笑道。 “真是巧了,下官也很欣赏魏王殿下!” 魏王听到这话,脸色微沉。 “唐大人当真如此不给本王面子?” 唐寅连忙躬着身子。 “殿下何出此言?” “殿下乃皇子,又是亲王之尊,下官对殿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怎会不给您面子?” 魏王面对唐寅委婉的拒绝,却是丝毫不生气,神情一变,再次笑了起来。 “唐大人勿忧,本王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汝新官上任,此来,只是来看看你,” “如今见你尚好,本王便放心了,” “唐大人你忙,本王告辞了!” 魏王来得快,去的也快,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 第606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 唐寅却是依旧微笑着,拱手恭送魏王出门。 直到魏王的身影消失在仪制司,这才转身回了公房。 唐寅刚坐回公房,赵博便又跑了回来。 “哎哎,姐夫,魏王是不是在招揽你?”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何出此言?” 赵博耸了耸肩。 “魏王来找你,除了招揽你,还有何事?” 唐寅呵呵一笑。 “你小子,倒是聪明!” 赵博闻言,不瞪大了眼睛。 “魏王真的想招揽你?”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非也,魏王来仪制司,是来给我上眼药的!” 赵博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魏王一开口,唐寅就明白了过来。 魏王话里暗含招揽之意,其实是在离间自己和东宫的关系。 若真是招揽的话,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跑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密会自己。 唯一的解释,便是演戏给东宫看的。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魏王单独相处,至于谈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解释,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如唐寅所想,在魏王走后,仪制司的官吏们,纷纷议论起来。 “魏王和唐寅在公房内,密会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这年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会吧,唐寅和太子的关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道他也会倒戈?” “有什么不会的,如今粮楚首辅和苏老将军都不敢和太子牵扯上关系,魏王殿下又是风头正盛,万事皆有可能!” “嗯,此言有理,你看唐寅送魏王殿下,离开时候,脸上的笑容可是灿烂的很呐。” “依本官看,这唐寅,可不是随便可以招揽的,魏王虽不错,也不至于让他叛出太子,” “方才唐寅和钱侍郎针锋相对,此刻便被招揽,本官看着也不像。” “嗨,这都是上头的事情,你我只是小官小吏,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为好.......!” 公房外阵阵议论,有人觉得唐寅被魏王腐蚀拉拢,有人认为不可能,也有人保持中立,总之,因为魏王的到访,让唐寅陷入的舆论漩涡中。 议论声虽然小,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公房内的赵博,也听了个大概,顿时回过神来,惊讶道。 “魏王这是用的离间之计,想要离间姐夫和太子?” 唐寅呵呵一笑。 “你小子,倒也不算太笨!” 赵博脸上一红,随后却是担忧的道。 “姐夫,若是此事传到东宫,太子殿下不会误会你吧?” 唐寅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是误会?” 赵博闻言,脸皮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一下。 唐寅哈哈一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赵博一怔。 “姐夫这是要去哪?” 唐寅嘿嘿一笑。 “你不是来找我去看你的酒肆吗?” “现下正好有空,便帮你去看看!” 说着,唐寅抬脚就走出门外。 赵博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跟上。 “哎哎,姐夫,等等我!” 唐寅和赵博出了仪制司,大步朝着礼部门外走去。 他们一走,议论声更是大涨了起来。 这种消息,很快就从仪制司传到其他司,又从礼部传到其他部,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礼部一间宽大的公房内,魏王和钱侍郎正在喝茶。 听到手下侍卫传来的消息,魏王不由朝着钱侍郎笑道。 “钱大人,如何?” 钱侍郎拱手笑道。 “殿下果然智计无双,只是去见了唐寅一面,便将他陷入两难之境!” 魏王摆了摆手。 “所谓谋略,最高境界,就是阳谋,” “东宫听到这个消息,即便唐寅解释,想来太子心中也会产生怀疑,如此一来,唐寅和东宫,必然心神嫌隙,” “太子的人本就不多,再恶了唐寅,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东宫?” 钱侍郎闻言,眼睛亮了又亮,心悦诚服的站起身来躬身道。 “殿下谋略无双,下官佩服!” 魏王见状,连忙也站起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钱大人言重了,你是本王倚重之人,往后万万不可多礼!” 钱侍郎眼眸中适时浮现出一抹感动之色。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钱侍郎便告辞离去。 魏王看着钱侍郎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随后,朝着门外招了招手。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抱拳躬身。 魏王负着手缓缓说道。 “告诉他们,太子选妃,切不可大意,” “将那几家都牢牢盯死,但有异动,及时来报!” 侍卫闻言,再次行礼后,便匆匆而去。 魏王见状,顿时轻笑一声。 “本王倒想看看,哪家敢将女儿,送去选太子妃!” .......... 唐寅和赵博出了礼部府衙大门,老方便赶着马车过来。 等唐寅和赵博上了马车之后,老方不由问道。 “姑爷,这是要回去了?” 唐寅摆了摆手。 “去东升街!” 老方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驾着马车朝着东升街而去。 马车上,赵博终于忍不住问道。 “姐夫,你不会真被魏王招揽了吧?” 唐寅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魏王招揽,我敢答应吗?” 赵博眨了眨眼睛。 “听闻太子和姐夫在金陵就认识,想来是不会答应他的!” 说着又疑惑问道。 “那姐夫为何不解释?” “方才在礼部,那些官吏可是口无遮拦呢,” “若是传到东宫,被太子知道,岂不是对姐夫心生嫌隙?” “即便太子不对你疑心,皇后怕是也会误会姐夫的!” 唐寅听到这话,顿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错,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这小霸王的名号,没有白起。” 赵博脸上一红。 “那个,姐夫要不要先去东宫向太子解释解释?” “酒肆的事情,我可以等上一等!” 唐寅摆了摆手。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 赵博闻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什么再飞一会?” 唐寅摇了摇头,呵呵一笑。 “没什么,你说说你的酒肆,是什么情况?” 第607章 赵博的酒肆 赵博见唐寅似乎有意回避,魏王招揽之事,便也不再提及,反倒兴致勃勃的说起了他的酒肆。 这家伙,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经常偷了信王的银子,在外鬼混。 偏偏信王抠门的很,遇上这么个孙子,也是徒呼奈何。 时间长了,赵博也发现一直偷银子,不是长久之计。 左思右想之下,便想着做买卖,自己赚钱。 于是一狠心,直接来了个大的,偷了信王整整三千两银子,开了家酒肆。 然而,这货没有经商天赋,酒肆开了几个月,亏了个底朝天,眼看着这笔钱就要瞒不住了。 赵博便到处坑银子,想要将窟窿堵上,这才出现宗人府门外,讹诈唐寅的一幕。 当得知唐寅的身份之后,又起了注意,让他看看,他能不能帮自己的酒肆起死回生。 听完赵博的叙述,唐寅不由得直接翻了个白眼。 尼玛,刚才还觉得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是脑子还是有的。 现在看来,这家伙,就是个眼高手低的货色。 赵博见状,顿时急了,开启耍赖招数,可怜兮兮的拉着唐寅的衣角不松手。 “姐夫,你可要帮我,这次我偷的银子,整整三千两,” “若是补不上,以那老头视财如命的性子,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听完赵博的叙述,唐寅甩了甩脑袋,直接无语。 不过,看在李令月的面子上,唐寅还是决定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帮个忙也无妨。 老方的驾车技术,已经是得到验证的,很快就来到了东升街。 东升街处于南城,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段。 唐寅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人流量还可以!” 一直注视着唐寅的赵博不由问道。 “人流量是什么?” 唐寅斜了他一眼。 赵博立马缩了缩脖子。 唐寅不由觉得好笑。 这家伙,也是个奇怪的性格。 你说他怂吧,他在明知自己和魏王不对付的情况下,依旧没有疏远自己。 你说他有种吧,看到魏王的时候,却是那副死样子。 唐寅不由好奇的问道。 “世子殿下,你为何那么怕魏王?” 赵博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谁说我......怕他了?” 赵博一脸的不满,然而,声音却是逐渐变小,到得最后,脸上变成讪讪之色,支支吾吾道。 “那个,小时候在宫里读书,魏王就是带头欺负我的人之一......!” 赵博说完,脸上带着一丝颓然。 唐寅也明白了这货为什么看到魏王那么怕他。 皇室子弟,一般都在宫里读书蒙学,他的父亲因为早逝,所以自卑了些。 自卑的小朋友,容易招人霸凌。 而魏王就是其中的领头者,好在他遇上了李令月这个另类,帮他出头,这才没有让他过上悲惨的童年。 只不过,也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唐寅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世子乃人中龙凤,无须在意他人!” 唐寅本是想安慰一下他,结果赵博却是嘻嘻笑道。 “嘿嘿,姐夫无须安慰我,只要你帮我赚大钱就好!”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偏过头去,强忍下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赵博当先跳下马车,兴奋的喊道。 “姐夫,快来,我的酒肆到了!” 唐寅闻言,也下了马车,抬头看去,只见一间装潢高大上的酒肆,出现在眼前。 唐寅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你的酒肆?” 赵博一脸兴奋的说道。 “是啊,这里原就是一间酒肆,若是平时,怎么也要三千两,店主出了事,急需出手,我花了两千两就给盘了下来!” “嘻嘻,姐夫,我聪明吧?” 唐寅一脸的无语。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赵博嘿嘿一笑。 “我几个好兄弟也这么说!” 唐寅摇了摇头,不再理他,撩起袍服便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也是喜人,摆放了十数张桌椅,倒是很大气,却是一个酒客都没有。 只有一名掌柜和两名伙计,在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直到看到赵博,这才一惊,快步跑了出来,朝他行礼。 “小人见过世子殿下!” 赵博沉声问道。 “今日的营生如何?” 掌柜的有些尴尬。 “那个,今日尚未有酒客登门,这个......!” 赵博不由得一瞪眼。 “还没开张?” 掌柜顿时低着头,不敢看他。 赵博胸口起伏不定,随后转身看着唐寅。 “姐夫......!” 唐寅看了他一眼。 “你说,你这酒肆盘下来之前,也是开的酒肆?” 赵博点了点头。 “是呀,之前的东家,生意还蛮好的,不知道为何转给我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姐夫您是大明财神,可要帮我出出主意!” 唐寅偏过头去,懒得理他,负着手在酒肆里,转了一圈。 酒肆的装潢布局都没有问题,高端大气上档次,显然赵博虽然纨绔,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 然而,唐寅却是不住的摇头。 赵博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凑过来问道。 “姐夫,有什么问题吗?” 唐寅摆了摆手,没有回答,而是走向柜台,朝着掌柜问道。 “你们这卖的什么酒,售价几何?” 掌柜闻言,不由看了赵博一眼。 赵博瞪了他一眼。 “这是我姐夫,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掌柜连忙朝着唐寅躬身道。 “回公子的话,按照世子的吩咐,我们卖的酒有竹叶青、阁老贡、秋白、冬霜......!” 掌柜的列数了一长串的酒名,唐寅却是越听,脸色越黑。 好家伙,都是名酒啊,尤其是阁老贡,都快赶上贡酒的高度了,只有一些朝廷大员才能喝的到的好酒。 赵博看着唐寅的神色,不由说道。 “姐夫,这些酒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就是卖不出去......!” 唐寅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这酒能卖的出去,就怪了!” 赵博眨了眨眼睛。 “为何?” 唐寅摇了摇头,指着柜台上的一坛秋白问道。 “这坛酒,售价多少?” 赵博看了一眼酒坛,脱口而出。 “一坛秋白九两银子,也不贵啊,其他酒楼里,可是要卖十两呢,” 第608章 选错地方了 唐寅一脸无语。 一坛秋白市场价确实是十两。 然而,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 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东升街地处南城,来往的都不是富贵人家,你特么全卖的高端酒,能有生意才怪了。 总结来说,赵博的酒肆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市场定位错了,能有生意才怪。 晃了晃脑袋,唐寅又重新走出酒肆,来到大街上。 赵博也连忙跟了出来。 东升街上人流大,酒肆客栈也不少。 唐寅随意的指了对面一家酒肆,朝着赵博问道。 “你可知道对面的酒肆,为何高朋满座?” 赵博闻言,一愣。 “是酒客不识货?” 唐寅不由得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蠢货,这里是南城,有几个人喝的起你的秋白和东霜?” 赵博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姐夫,你的意思是,我的酒肆卖的太贵了?” 唐寅摊了摊手。 “显而易见!” “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活该亏的你裤衩都不剩。” 在东升街酒客不是行商,就是一些打工仔,你特么卖茅台,能有销量才怪了。 赵博回过神来,却是脸色一苦。 “姐夫,你不会也让我卖那些黄酒,米酒吧?” “一坛才售价几百文,何时才能回本啊!” 唐寅无语道。 “谁让你选了这个地方的!” 赵博苦着脸。 “要不我换个地方?” 唐寅摇了摇头。 “东城那边倒是能卖高端酒,不过,一般这种地方,都已经有酒楼了,” “人家都是开了许多年,有相熟的食客和口碑,你跑去去抢生意,不得被人打出翔来?” 赵博急道。 “那怎么办?” “姐夫,你可要帮帮我呀!” 唐寅眨了眨眼睛,笑道。 “算你运气好,我这正好有个主意,或许能帮上你!” 赵博顿时大喜,激动的拉着唐寅的手。 “真的?” 唐寅耸了耸肩。 “你爱信不信!” 说着,做势就要上马车离开。 赵博立马舔着脸,死死拉着唐寅。 “姐夫,我信,我信......!” 唐寅闻言,也就顺势停了下来,随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博眼睛一亮,渐渐的变得疑惑。 唐寅呵呵一笑。 “你安排好,三日之后,我再过来!” 赵博脸色有些郁闷。 “姐夫,就不能明日就开始吗?” 唐寅脸色不悦的横了他一眼。 “这两日,我还得去东宫,对接太子选妃之事,” “况且,我准备东西,也需要时间,” “若是你等不了,要不此事就此作罢?” 赵博闻言,立马惊的跳了起来,连连摇手。 “姐夫这话说的,我赵博能等您到天荒地老,区区三日,不在话下......!” 唐寅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此事,你便按照吩咐去安排,我保证你一个月内,就能回本!” 赵博听到这话,立马脸色一变,露出谄媚之色。 “姐夫,您放心,我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说着,火急火燎的朝着酒肆跑去。 唐寅见状,呵呵一笑,也没有理会,朝着老方招呼一声,便跳上了马车。 老方不由问道。 “姑爷,回靖国公府还是去礼部?” 唐寅想了想,轻声说道。 “都不去,去江府!” 老方眨了眨眼睛。 “去江府?” 唐寅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 老方见状,也没有多问,抬手朝着马儿挥了一鞭子,便往江府走去。 江府的门房,心情倍高兴,大冷天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原因无他,少爷安全回府,老爷和夫人高兴之下,全府上下赏赐三个月的月钱,整个江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就在门房想着晚上去哪喝个小酒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江府门前。 门房不由一愣。 自从少爷出事以后,江府门口就许久没有人来了,即便是夫人的娘家,宜昌伯爵府,也都不肯上门。 这个时候,谁会来登门? 还没等门房回过神来,唐寅的身影,出现在马车旁。 门房看到唐寅,顿时激动了起来。 整个江家,谁不知道,少爷能够平安回来,就是眼前的唐大人的功劳。 可以说,他们能得三个月月钱的赏赐,大部分是唐寅的功劳。 门房“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小人见过唐大人!” 唐寅见状,呵呵一笑。 “唐某前来拜会,劳请通禀一声!” 门房闻言,躬着身子,连连摆手。 “唐大人尽管进府便是,我家夫人说了,您就是我江家的大恩人,与少爷等同!” 说着,忙不迭的转身将大门打开,将唐寅请进门。 唐寅闻言,也不客气,抬脚进了江府。 门房带着唐寅到了正堂,便匆匆跑去通报。 唐寅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江府,但是也不好随意走动,也只能在正堂等着主人前来。 只是等了一会,正堂外,便传来一声惊呼。 一道人影窜了过来,扑通一声朝着唐寅跪了下来。 “呜呜呜,唐公子,小人可算见到您了!” 唐寅低头看去,正是许久未见的孙管事。 这货神色虽然悲惨,精神倒是不错。 唐寅呵呵一笑,将他扶了起来。 “老孙,你我也是老相识了,何须行如此大礼?” 孙管事闻言,神色却是一正。 “小人都知道了,是您让方壮士,带着陛下钦赐的金牌,这才将小人从刑部救了出来,” “如此大恩,小人这辈子都不敢忘!” 对孙管事来说,他只是一个下人,唐寅却是动用了陛下钦赐的金牌,这等事情,你让他怎能不敢动。 唐寅闻言,摆了摆手。 “当年,唐某府试乡试赴考,也多亏你照顾,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倒不是唐寅矫情,而是他真是这么想的,孙管事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当初确实得到了他的照顾。 对于自己人,唐寅向来不会吝啬。 孙管事也是个实在人,朝着唐寅千恩万谢,直到唐寅板着脸,这才消停下来。 两人没说一会,正堂外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哎呀呀,唐贤侄登门,老夫未能远迎,真是失礼啊!” 唐寅转头看去,只见江老爷脸上带着笑意,带着江夫人和一些丫鬟下人,大步走了进来,朝着他拱手高喊道。 第609章 贱人就是矫情 江夫人也走上前来,一把拉着唐寅热情的道。 “唐贤侄啊,我家宝儿能平安回来,可是多亏你了!” 唐寅闻言,也连忙拱手还礼。 “江老爷江夫人言重了,唐某冒昧登门,多有打扰才是!” 江老爷顿时脸露不悦之色。 “贤侄这是什么话,你与宴儿,情同手足,江府便是你的家,日后只管来便是,” “若是有人怠慢了你,老夫便将他逐出门去!” 说着,江老爷看了一眼正堂的桌案,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高声喝道。 “唐贤侄来了,怎么没人上茶?” “可是老夫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 这一声大喝,顿时将身后的丫鬟和下人们,吓了一跳。 唐寅见状,连忙解释道。 “江老爷无须如此,唐某此来,是来找江兄的,” “江兄可在府里?” 听到这话,江老爷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唐寅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昨日,自己可是亲眼看着江宴进了家门,这才离开的。 莫非,这货,又想不开了? 江夫人却是忍不住了,上前拉着唐寅便说道。 “贤侄啊,今日就算是你不来,我也会让人去请你的,” “宝儿他......!” 说了一半,江夫人又停了下来。 唐寅更是疑惑。 难道被自己猜中了? 江老爷见状,朝着孙管事使了个眼色。 孙管事会意,立马朝着正堂内的丫鬟下人摆了摆手。 等江府的丫鬟下人退去之后,江夫人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贤侄,实不相瞒,宝儿昨日回府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 “本以为他在宗人府关押了数月,精力不济,第二日便恢复了,” “不成想,今日更是连饭都不吃了,连门都不愿意出,如此下去,可怎生是好呀......!” 说着,江夫人取出手帕,轻轻抽泣了起来。 江老爷也说道。 “是啊,贤侄,我们也不敢多问,” “你与宴儿关系一向亲近,还请你去看看他!” 唐寅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好嘛,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摇了摇头,唐寅朝着江老爷江夫人拱手道。 “江老爷江夫人放心,我这便去看看!” 江夫人顿时一喜,连忙拉着唐寅就往内院走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江宴的院子。 院子门外,还有两名面容姣好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等在外面。 看到一行人进来,连忙上前来行礼。 江夫人见状,不由问道。 “少爷还是不肯用膳?” 丫鬟闻言,缩了缩脖子。 “少爷......少爷不肯开门!” 江夫人一听就急了,连忙上去拍门。 “宝儿啊,是娘啊,你将门打开,你已经一日未进水米了,” “若是坏了身子,娘也不活了!” 江老爷也上前喊道。 “宝儿,是爹啊,你将门打开,有事你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这才传出江宴虚弱的声音。 “爹,娘,儿子没事,只不过想静一静,你们先走吧!” 江夫人闻言,更是着急,就差撞门进去了。 唐寅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她。 随后,朝着房内喊道。 “江兄,是我,你将门打开!” 江老爷听到唐寅的喊声,不由撇了撇嘴。 “贤侄,你这样没用......!” 话还没说完,房门吱吖一声,就打了开来,江宴伸出手来,将唐寅拉了进去,继而又将房门给拴上了。 江老爷顿时愣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看向江夫人。 “夫人,方才是宴儿开门了?” 江夫人也是一脸愕然。 身后的孙管事倒是上前笑道。 “老爷,夫人,少爷一向听唐公子的,” “有唐公子在,少爷定然会好起来的!” 果然,孙管事的话刚说完,房门又打了开来。 只不过,出老的是唐寅。 江老爷和江夫人,立马想要问什么。 唐寅只是摆了摆手。 “江老爷江夫人放心,江兄无碍,就交给我了,您二位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唐寅又朝着孙管事招了招手。 “去准备些你家少爷爱吃的来!” 孙管事闻言,顿时大喜,转身就准备去了。 江老爷和江夫人见状,脸上焦急的神情,也放缓了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很快也离去。 等人都走远,唐寅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内,江宴脸色惨白,又无奈的看着自己。 “唐兄,我不饿!” 唐寅大步上前,坐在他的对面。 “饿不饿是你的事,我可是答应了你爹和你娘,莫非你想让我食言?” 江宴苦笑一声。 “唐兄,你应该是懂我的!” 唐寅闻言,摇了摇头。 “你给怀灵公主写诗,又不是她抓的你,况且,你能出来,还多亏了她写的书信!” 江宴眼睛一亮,随后又灭了下去。 “唐兄,你就不用骗我了,” “宗人府内狱中,有人已经告诉我了,怀灵公主对外放出话来,我是自找的!” 唐寅眨了眨眼睛。 “这是宗人府内狱里,有人告诉你的?” 江宴点了点头,哀叹一声。 “其实,我也知道,怀灵公主身份尊贵,我高攀不上,” “然而,情之所至,难以控制,这种感觉......你不懂!” 唐寅从方才的信息中,回过神来,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当舔狗,还当上瘾了。 就他这样的货色,穿越前,他在斗音上,不知道看了多少,比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多的是。 想了想,唐寅这才说道。 “既然你知道这是不归路,又何苦陷进去?” 江宴轻叹一声。 “我知道,皇后已然决意和楚家联姻,” “只是,自从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我就情根深种,难以释怀......哎!” 唐寅撇了撇嘴,暗骂一句,“死舔狗。” 不过,却也对江宴的深情感动。 摇了摇头,唐寅笑道。 “你只知道皇后要与楚家联姻,难道不知道,楚家一拒绝了,要与英国公府结亲?” 江宴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唐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没骗我?” 唐寅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拍开。 “楚家已经上英国公府提亲了,这事外面都已经传遍了,你就没出去打听打听?” 江宴听到这话,猛的站了起来,就往外跑去,刚跑两步,又小跑了回来,贱兮兮的说道。 “唐兄,我......自然信你!” 唐寅看着江宴的模样,不由怒骂一声。 “贱人就是矫情!” 第610章 仪制司还缺个主事,你可愿来? 江宴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的脸皮厚。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心情大好之下,江宴也不计较,嘻嘻笑着,凑到唐寅身前。 “唐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昨日还未多谢你,将我救了出来呢!” 唐寅闻言,不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都说女人是恋爱脑,男人陷入情感之中,智商也是直线下降。 还好,这货是考上了探花,这才遇上了怀灵公主,否则考不考的中,还得两说。 “你这没良心的,老子千辛万苦,从金陵巴巴的赶来,将你救出来,你却是要死要活的,真是枉费本公子的一番心思!” 江宴也不气恼,依旧厚着脸皮笑道。 “唐兄啊,咱俩谁跟谁,些许末枝,就不要计较了,” “大不了,我请去繁花楼玩玩?” 唐寅龇牙看着他。 “你这鸟人,方才还惦记公主殿下,你要去逛青楼?” 江宴连忙纠正。 “哎哎,唐兄,我说的是酒楼,你听错了!” 尼玛,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唐寅看着江宴耍赖的模样,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内心不由得涌起了笑意。 这货,一听到女神还有戏,立马就恢复了那副死样子。 想不到,楚家拒绝皇后,与英国公府结亲,还有这样的效果,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就在这时,孙管事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看到江宴的状态,顿时喜上眉梢,同时对唐寅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 孙管事快步走了过来。 “少爷,唐公子,小人给您备了米粥,还有您爱吃的卤羊肉,您尝尝!” 江宴却是摆了摆手。 “老孙,去准备些酒来,今日少爷我要和唐兄不醉不归!” 孙管事顿时一愣,随后大喜。 “好嘞,少爷唐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去备酒!” 唐寅见状,也没有阻止,而是朝着江宴说道。 “江兄,今日我登门拜访,除了看你之外,还有要事找你!” 江宴眨了眨眼睛。 “你找我还有要事?” 唐寅呵呵一笑。 “你家在京城可有酿酒作坊?” 江宴一脸不解,不过却是说道。 “我家是米商,酿酒虽然不是主业,也有几家,” “怎么,你要酿酒?” 唐寅斜了他一眼。 “我要用你家酿酒作坊,你就说给不给吧!” 江宴舔着脸笑道。 “唐兄只管找孙管事便是了,” “昨日我爹让他当了大管事,京城这一片的商铺,都归他管!” 唐寅不由笑道。 “孙管事倒是不错,在你被抓到宗人府的时候,千里迢迢赶去杭城,找我救你,对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江宴闻言,也是有些唏嘘。 “孙管事倒是跟着我受苦了!” 不一会,孙管事端着一壶温好的酒走了进来。 给两人布好酒菜之后,正要退出去,却被江宴叫了下来。 孙管事一脸疑惑。 “少爷有何吩咐?” 江宴指着唐寅说道。 “唐兄要酿酒,你给说说,我们江家在京城有几家作坊?” 孙管事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唐寅,不过还是老实回道。 “少爷,咱们在京城酿酒的作坊不多,只有区区六家,” “金陵和青州倒是有不少!” 唐寅闻言,轻笑道。 “六家酿酒作坊足矣!” 说着,唐寅转向江宴说道。 “你将孙管事借我几日?” 江宴翻了个白眼,朝着孙管事摆了摆手。 “老孙,这几日,你就听唐兄的吩咐,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孙管事闻言,连忙躬身答应下来。 唐寅见状,对着江宴伸出大拇指。 “还得是江兄,就是靠谱!” 随后,唐寅站起身来,将孙管事拉到一边,朝着他耳语几句。 孙管事听的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唐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不低,虽然不解,也连忙躬身答应了下来。 “小人明白!” 孙管事说完,转身便出了房门。 江宴见状,不满道。 “唐兄,你神神秘秘的让老孙干啥去?”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事涉东宫,你确定要知道?” 江宴身子一怔。 “赵兄......太子殿下?” 唐寅摆了摆手,呵呵笑道。 “明日我便要去东宫,拜见太子,你可要随我一起去?” 江宴眼睛一亮,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我能去?” 唐寅微微一笑。 “本官现在添为礼部郎中,主持太子选妃要务,” “太子婚事,事关重大,仪制司还缺个主事,你可愿来?” 江宴闻言,站起身来,朝着唐寅一拱手,哽咽道。 “唐兄情深义重,你让江某......如何是好!” 唐寅顿时大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好好养身子,明日一早,你我去东宫见太子!” 说着,唐寅转身便往外走去。 江宴见状,在后面喊道。 “哎哎,唐兄,不喝酒了?” 唐寅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不喝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你也勿要贪杯,明日还有要事呢!” 江宴摇了摇头,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捧起桌上的米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吃完之后,看了一眼酒壶,却也没有动,而是走出房门,招呼院子里的丫鬟,让他们烧水沐浴。 听到江宴要沐浴,还将崭新的官服拿了出来,江老爷和江夫人,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亲自赶到江宴的院子。 看着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正准备更衣的江宴,喜极而泣,泪眼婆娑的转头看着江老爷。 江老爷不由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 “夫人,儿子大了,就随他吧!” 江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嗯,只要宝儿高兴,我都依着他!” 随即,又一脸担忧的问道。 “可是,宝儿看上的可是公主,他......他能行吗?” 江老爷闻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希望他早些认识到,驸马可不好当!” 江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咬了咬牙道。 “不行,我还得为宝儿谋划谋划,万一尚不了公主,可不能让他,吊死在一棵树上呀!” 说着,江夫人转身出了院子,快步而去。 江老爷见状,不由一惊,连忙跟在后面喊道。 “哎哎,夫人,你可别冲动啊!” ...... 第611章 蒸馏高度酒 唐寅刚走出江府,孙管事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看到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递给他一本账册。 “唐公子,小人都备好了,这是酿酒作坊账册!” 唐寅接过来,随意翻了翻,然后抬眼朝着他说道。 “你带我去最近的一家作坊看看!” 孙管事闻言,连忙道。 “唐公子,这隔壁两条街上就有一家,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唐寅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 老方便驾着马车过来。 唐寅拉着孙管事上了马车后,朝着隔壁酿酒作坊而去。 马车很快来到江家的酿酒作坊。 这里虽然偏了些,但是作为作坊倒是合适。 孙管事下了马车,躬着身子笑道。 “唐公子,这里的酿酒作坊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而且请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唐寅点了点头,负着手跟着孙管事走了进去。 如孙管事所说,这作坊确实不大,但是打理的确实井井有条。 门口柜台上的掌柜,看到孙管事立马笑脸迎了上来。 “哎哟,孙大管事,您老怎么来了?” “听闻老爷将您升为大管事,小的在这给您道喜了!” 说着,掌柜的朝着里面喊道。 “你们都快出来拜见,孙大管事来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呼啦啦,一群伙计便涌了出来,纷纷朝着孙管事道喜。 孙管事见状,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看了一眼唐寅,见他并未在意,这才尴尬的道。 “呵呵,这都是老爷抬爱,胡掌柜有心了!” 胡掌柜这才看到唐寅,不由问道。 “这位公子是?” 孙管事立马介绍道。 “这位是唐公子,少爷的至交好友!” 胡掌柜等人,不由一惊,双腿一软,就要跪拜。 “草民见过唐大人!” 作为江家的人,自然是听过唐寅的大名。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胡掌柜,尔等免礼起身吧,” “这几日,本官要借你们酒坊一用,还要借助你们呢!” 胡掌柜闻言,顿时一愣。 孙管事见状,沉声喝道。 “愣着干什么,少爷说了,唐公子的话,就是他的话,” “这几日,你们都听唐公子的差遣!” 胡掌柜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躬身称是。 唐寅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孙管事连忙躬着身子笑道。 “唐公子,小人带您进去看看?” 胡掌柜倒是会来事,当先就往里走去,给唐寅掀起了门口的帘子。 唐寅挑了挑眉,走了进去。 穿过内门,便来到后院。 前面是铺子,后院就是酿酒的地方了。 数名酿酒的工匠,正在挥汗如雨的给粮糟里倒小麦。 唐寅在胡掌柜的带领下,转了一圈,又和那些酿酒的老师傅闲聊了一番,发现这里的酿酒工艺已经相当成熟。 穿越必备的蒸馏技术,他们也早就有了。 不过,唐寅也不慌,他对赵博的酒肆早有计划。 胡掌柜兴致勃勃的介绍着,酿酒作坊的流程,以及运营情况。 要想酿出好的酒来,工艺就更加的复杂,不仅要求原料要求极高,而且发酵还有独门秘方。 江家主要酿造的是主要是米酒和黄酒,都是面向普通人的,五斤粮食就可酿造出一斤酒来,售价也不贵,六十文一斤。 绕了一圈,唐寅在尝了一口新出的酒后,不由脸露怪异之色。 这里的新酒是经过蒸馏之后的酒,只不过,只蒸馏了一遍,大概也就是二十度左右的样子。 随即,唐寅朝着胡掌柜问道。 “胡掌柜,你这里的酒,为何不多蒸几遍,让酒的度数高一些?” 胡掌柜闻言,先是一怔,回过神来这才说道。 “回唐大人,这反复蒸酒,出的酒可就少了许多, “这酿酒可是个烧粮食的东西,太贵了,咱可耗不起!” 反复蒸馏确实会降低出酒率,不过唐寅要的就是这个。 唐寅闻言,微微一笑,朝着胡掌柜道。 “你让他们将酿造好的酒,重新蒸一遍!” 胡掌柜闻言,一脸懵逼。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挨了孙管事的一脚。 “唐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听到吗?” 胡掌柜挨了一脚,顿时醒悟过来,赶忙招呼酿酒工匠,将酒进行蒸馏。 唐寅见状,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孙啊,有话好好说,可莫要胡乱打人!” 孙管事闻言,立马点头称是,又解释道。 “唐公子,我这不是怕他们不尽心嘛!” 胡掌柜则是感激的看了唐寅一眼,心里暖暖的。 唐寅见此,也没有多说。 胡掌柜发话,工匠们立马就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觉得反复蒸馏有些浪费,但是又不是他们的东西,只管听东家吩咐便是。 酿造好的酒,重新被倒入容器中,开始烧火蒸馏。 很快便在工匠的操作下,二次蒸馏的酒,就被蒸了出来。 唐寅用杯子在酒槽接了一些,尝了一下,微辣的感觉,从舌尖传来。 唐寅不由得点了点头,度数起码有三十了。 孙管事凑了过来。 “唐公子,如何?” 唐寅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道。 “将新酒继续蒸!” 孙管事闻言,二话不说,朝着胡掌柜挥了挥手。 “按公子的来!” 胡掌柜却是苦着脸。 “唐大人,还要再蒸啊?” “十斤新酒,可就剩九成了!” 孙管事闻言,不由得瞪了胡掌柜一眼。 “跟你说过了,唐公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胡掌柜缩了缩脖子,依旧小声说道。 “只是如此蒸法,太费粮食了!” 唐寅见状,会心一笑,这胡掌柜倒是和实在人,心疼粮食。 唐寅朝着他,摆了摆手。 “无妨,你按照吩咐做便是,有什么损失,唐某来负责!” 在唐寅的坚持下,很快新出的酒,又被倒入容器重新蒸馏。 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唐寅迫不及待的接了些新酒,便往嘴里倒,一口酒下去,辛辣的感觉急速传来,脸上顿时通红起来,加上寒风吹过,顿时让他失去了平衡。 好在孙管事眼疾手快,将他给扶住。 唐寅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事,看着正在出酒的酒槽,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不消片刻,蒸馏完毕,十斤新酒只剩下五斤高度酒。 胡掌柜一脸心疼,一下就去了一半,让这个卖了半辈子的人,直呼受不了。 第612章 不务正业的唐寅 唐寅在酒坊里,整整待了大半日,直到天色黑了下来,这才出了酒坊,回了靖国公府。 等下了马车的时候,人都是轻飘飘的。 唐寅不由得暗骂一声。 尼玛,刚才那一口,最多一两,自己就有点晕了,这可是才五十多度啊! 唐寅不愿意承认自己酒量差,只能归结于,太久没喝白酒了,身体不适应。 走进自己院子的时候,李令月迎了上来,看到满脸通红的唐寅,不由得朝着老方娇声喝道。 “你这是带相公,去哪鬼混去了?” 老方闻言,顿时露出无辜的表情。 唐寅呵呵一笑,拉着她的小手。 “娘子,我刚从江家的酿酒坊回来,与老方无干系!” 李令月闻言,诧异道。 “你去酿酒坊作甚?” 唐寅打了个酒嗝,脑袋终于清醒了些,嘿嘿笑道。 “过几日娘子就知道了!”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扶着他进了院子。 ...... 翌日一大早,天色微亮,唐寅便爬了起来。 李令月拎着长枪走了进来,看到唐寅起来,不由诧异道。 “相公何故早起?” 唐寅甩了甩头。 “礼部上衙,卯时点卯,不早些不行啊!” 李令月闻言,捂嘴娇笑了起来。 “相公倒是有些日子,未能早起了!” 唐寅伸手在他翘挺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那都怪你长的太好看!” 说着,匆匆从床上跳下来。 李令月娇嗔一声,脸色红红的,放下长枪,上前帮着唐寅更衣。 不一会,两人便出现在了府门口。 李令月策马去了军营。 唐寅则是坐着马车,往礼部而去。 来到礼部,正有许多官吏,在排队点卯。 看到唐寅过来,连忙朝着他打招呼。 秦主事更是主动将位置让了出来,让唐寅先点卯。 唐寅见状,脸露诧异之色。 自己虽然是他的上司,但是也没必要这么舔吧? 不过,唐寅也没有拒绝,点卯过后,便往自己的公房而去。 唐寅一走,众人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哎哎,这唐大人,可真是神人啊,昨日与魏王亲近,东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嗨,太子本就无人可用,唐寅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仅有的太子党了,东宫哪会轻易放弃他!” “唔,此言有理,唐寅此人,年纪轻轻手段却是老辣,在太子和魏王之间,游刃有余,诸位大人,可要当心些!” “可怜秦主事还要在他手底下做事,真惨!” “你们懂什么,老秦可是经年老手了,你没看方才,人家对唐寅阿臾奉承,就是为了稳住他呢!” “是极,是极,本官也看出来了,秦主事也没憋好屁!” 昨天,魏王的骚操作,将唐寅推上风口浪尖,众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结果唐寅消失了一天,东宫也没反应,这太奇怪了。 最后归结为,唐寅太会墙头草了,左右逢源。 唐寅却是两个不闻窗外事,进入公房之后,便伏案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也不等人来,朝着秦主事打了个招呼之后,又出了门。 秦主事见状,不由得一脸懵逼。 正疑惑间,钱侍郎出现在了他身后,咳嗽一声。 “你们仪制司的唐郎中呢?” 秦主事连忙躬身行礼。 “回侍郎大人,唐郎中,他说他去东宫与太子商议太子选妃之事!” 钱侍郎闻言,扯了扯嘴角,最后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 钱侍郎一走,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这唐大人,不会是去东宫请罪了吧?”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也不知道魏王殿下,知道了会如何?” 唐寅似乎有吸睛体质,自他从刑部大牢出来,礼部上任,仅仅第二天,就得到了全城官员的关注。 唐寅的马车的方向,一路上都有人汇报,将消息传了出去。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唐寅和东宫,想要看看,两人能擦出怎样的火花。 皇宫内,天佑皇帝正准备早朝,郑老太监就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那小子去东宫了!” 天佑皇帝闻言,轻笑道。 “哦,那小子,终于肯去东宫了!” 郑老太监闻言,躬着身子回道。 “太子选妃之事,楚首辅已经传旨给他,想来他也不敢耽搁!”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 “那朕就拭目以待,看看他能给太子,选个什么样的太子妃来!” 郑老太监低着头。 “陛下,万一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太子岂不是......!”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朕让他操持太子选妃,又不是全权交给他,” “若是朕不满意,一口回绝便是了!” 郑老太监闻言,顿时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天佑皇帝见状,又问道。 “朕的几个儿子,可有异动?”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顿时将眼中的笑意,收了起来。 “昨日魏王与唐寅,在礼部仪制司公房内,密谈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间传言,魏王殿下拉拢了唐寅,” “秦王去了军营,汉王进宫去了施贵妃那里,说是看望母妃!” 天佑皇帝闻言,摇了摇头,嘿嘿笑道。 “老二倒是好手段,可惜太过儿戏,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老三和老四,倒是都沉得住气!” 说着,又问道。 “唐寅呢,如何了?” 郑老太监脸上浮现怪异之色。 “唐寅与魏王密会之后,便出了门,去了信王世子的酒肆,” “之后,又去了江府,转道去了江府的酿酒坊,直到天黑方才出门,回了靖国公府!” 若是唐寅在这里,定然要大吃一惊。 自己的行踪,可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在郑老太监面前,毫无私密可言。 天佑皇帝则是诧异问道。 “那小子想干什么?” 郑老太监立马回道。 “听闻,他要帮信王世子卖酒!” 天佑皇帝闻言,不由气恼的轻喝一声。 “简直胡闹,堂堂五品郎中,去卖什么酒啊?” 郑老太监低着头拢着手,假装没听到。 天佑黄见状,朝着郑老太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一会等他来,你去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收心!” 说着,天佑皇帝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整日里不务正业的,可别耽误了朕的大事才好!” 郑老太监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老奴明白!” 第613章 到底是谁敲打谁啊? 东宫就在皇宫内。 来到皇宫门口,唐寅刚下马车,就听到江宴热情的呼喊。 唐寅抬眼看去,只见江宴已经在皇宫门口等着了,正朝着自己跑来。 “我说,唐兄,你这也来的太慢了!”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道。 “我还得去礼部点卯,哪像你,如今翰林院也不管你了!” 江宴被宗人府抓走以后,翰林院那里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他出来之后,便只能闲赋在家,等着吏部的重新安排。 江宴一听顿时急了。 “你昨日不是说让我去礼部当主事,协理太子选妃吗?” “你不会反悔吧?” 唐寅见状,顿时轻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可真是色胆包天......!” 江宴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货,就想着接近他的女神呢! 江宴闻言,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哎哟,我的唐兄,你可休要胡言,” “这里可是皇宫门前,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我二人又要去宗人府了!” 唐寅撇了撇嘴,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递给他。 “这是我大早上起来,写的请调折子,” “一会,去了东宫,只要太子批复,再呈给吏部,应该就没问题了!” 江宴闻言,不由一愣。 “为何要太子批复?” 唐寅白了他一眼。 “我是用太子选妃的名义,将你调过来的,没有太子首肯,吏部怎会同意?” 江宴听到解释,立马笑颜如花,朝着唐寅竖起大拇指。 “还是唐兄高明!” 唐寅轻哼一声,也不理他,大步走到皇宫门前,取出礼部公函之后,交给守门校尉。 他本可以用金牌开道,然而,今日是去东宫商议太子选妃的,公务在身,那金牌反倒惹人闲话。 守门校尉,明显认识唐寅,也没有为难他,匆匆派人去东宫通报。 唐寅也不着急,就在原地等着,和江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一会,宫门打开,冯宝快步小跑了出来,拉着唐寅就跑。 “哎哟,唐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快快快,太子殿下在东宫等着您呢!” 唐寅不由无语的喊了一声。 “哎哎,这还有人呢!” 冯宝闻言,停了下来,这才看到了江宴,连忙朝着他拱了拱手。 “哎哟,江大人也来了,太好了,太子殿下昨日还惦记着您呢,快快随老奴去东宫吧!” 江宴闻言,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冯宝躬身一礼,也连忙跟了上来。 唐寅则是看了冯宝一眼。 这货倒是有眼色,比郑老太监那个老货好多了。 然而,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唐寅跟着冯宝,从侧门走进皇宫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一脸似笑非笑的郑老太监。 冯宝看到郑老太监,顿时吓了一哆嗦,颤抖着身子,朝他行礼。 “见过郑大监!” 郑老太监瞥了他一眼。 “老夫与唐郎中有话说,尔等先退下!” 冯宝闻言,低着头,快步退了开去,还特意扯了扯江宴的衣角。 江宴看了唐寅一眼,也跟着退到远处。 唐寅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 “老郑,你可算是来见我了!” 郑老太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 “你小子,不会生老夫的气吧?” 唐寅摇了摇头。 “咱俩好歹在海外同生共死过,我都在刑部大狱了,却不来看我,真是没良心!” 郑老太监眼睛闪了闪走上前来,小声道。 “小子,不是老夫不帮你,实在是老夫也有为难之处啊!” 唐寅眨了眨眼睛。 “陛下不让你来?” 郑老太监闻言,脸上带着警惕,羞恼的道。 “你小子,休要套老夫的话!” 唐寅脸上带着笑意。 “我就是随便问问,看你紧张的!” 郑老太监轻哼一声。 “老夫有什么好紧张的,” “倒是你小子,整日里不务正业,这都出狱两日了,太子选妃之事,你不上心,却跑去和信王世子卖酒?” 唐寅扯了扯嘴角。 “老郑,你这话好没良心,” “你可知道我第一日去礼部上任,就被罚了俸禄?” “我不得做点小买卖,补贴一下家用?” 郑老太监闻言笑骂道。 “你缺银子?” 唐寅一脸理所当然。 “你觉得我不缺银子?” 郑老太监嘲讽道。 “老夫倒是忘了,你小子当官没两年,俸禄则是被扣的七七八八了!” 唐寅闻言,自动忽略他的讥讽,反倒贱兮兮的道。 “上次传国玉玺能找回来,我也出了大力,陛下就不打算赏赐点什么?” 郑老太监脸上神情一滞。 “你小子,雁过拔毛,都没你这样的,” “这两年,内库虽然丰盈了些,然,陛下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呢,你就别惦记了!” 唐寅也不生气,嘿嘿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做些营生,补贴家用了!” 郑老太监顿时脸色一黑。 尼玛,到底是谁敲打谁啊? 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发作,想了想,郑老太监从袖子抽出一叠银票。 “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拿去吧,就当是陛下的赏赐!” 唐寅看着崭新的银票,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不过,到手的银子,他可不客气,立马接了过来。 郑老太监见状,好笑的道。 “收了银子,就好好办事,陛下还等着太子妃进门呢!” 唐寅收好银票,嘻嘻一笑。 “老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郑老太监晃了晃脑袋。 “老夫就是提醒你,可别忘了正事!” “若是事情办砸了,陛下打你板子的时候,老夫可不会讲情面!” 说着,郑老太监转身便要离开。 唐寅见状,连忙将他拉住。 “哎哎,老郑,先别走啊!” 郑老太监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还有事?” 唐寅嘿嘿笑道。 “确实有件事要你帮忙!” 郑老太监歪了歪脑袋,阴笑道。 “这年头,找老夫帮忙的人,还真不多,你说说看!” 唐寅看了看左右,这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你侄儿不是水军指挥使吗?” “劳烦你给他去一封书信,出海的时候,帮我从南猴国,带些便宜的粮食回来!” 郑老太监一脸诧异。 “你要粮食作甚?” 第614章 坦坦荡荡赚银子 唐寅耸了耸肩。 “我不是在卖酒吗?” “酿酒可是需要不少粮食,大明的粮食贵,还是南猴国的便宜,不然哪来的钱赚?” 郑老太监身子一晃,差点摔了一个咀咧,脸色难看的喊道。 “你堂堂礼部郎中,靖国公府的女婿,吃相如此难看?” 粮食可是国家战略物资,海运衙门从南猴国运回来的粮食,天佑皇帝早有统一规划。 其他商人跟着出海,可以交易商品,但是大多不会碰粮食。 原因也很简单,出海一趟不容易,粮食利润不算高,划不来;再有就是,朝廷也不会允许他们私自采购大批粮食回来。 现在海外回来的粮食,大部分是内库在控制着,便宜的粮食运回来,然后高价卖出去,杜绝了国内那些无良粮商囤积居奇的路子。 这也是有许多官员,恨唐寅的原因之一。 唐寅要水军帮他运粮食,往大里了说,算是走私,往小了说,算是在薅天佑皇帝的羊毛。 唐寅微微笑道。 “我要的又不多,每年给我弄一百万石就行!” 郑老太监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自从凌九在南猴国驻军之后,大明每年从南猴国,能运回来的三千万石粮食,唐寅一百万石的确不算多,也是就九牛一毛。 想了想,郑老太监拢着手说道。 “行,此事老夫做主了,帮你弄粮食!” 唐寅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 “我也不占你便宜,一石粮食,我给五百文。” 郑老太监扯了扯嘴角,转过快步而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从南猴国运回来的粮食,成本极低,就算南猴国涨了一些价格,加上运费,也不超过两百文一石。 唐寅给了五百文,就是给郑老太监操作的空间,也算是潜规则。 老家伙,没有反对,就是默认了。 而有了海运衙门的粮食,自己的卖粮计划,就能提上日程, 由于海运衙门运回大量的粮食,市面上的粮价,已经降到了一两银子一石,而自己的成本只有五百文,足足一半的差价。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能够弄出高度酒,也无法复制粮食的进货渠道,自己的价格优势也是相当明显。 唐寅看着离去的郑老太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等明天,打响知名度,咱也有正经买卖了!” 嘟囔了一声之后,唐寅朝着不远处的冯宝走去。 一行人,在冯宝的催促下,重新上路,快速朝着东宫而去。 今日的早朝,不是朝会,就是几位大佬汇报情况。 近日也没什么大事,郑老太监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天佑皇帝已经开完早朝,正在批阅奏折。 天佑皇帝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问道。 “那小子,可敲打过了?” 郑老太监拢着手回道。 “回陛下,唐寅带着江宴去了东宫,想来也不敢延误太子选妃之事!” 天佑皇帝批阅完一份奏折,这才抬起头来,笑道。 “太子选妃,对皇后而言,乃是耻辱,” “这几日,你对宫里的事情,多上点心,京城可以乱,宫里不能乱!” 郑老太监低头躬身道。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天佑皇帝见状,点了点头,又取过一份奏折,伏案开始批阅,却发现郑老太监没有走,不由得疑惑问道。 “还有事?” 郑老太监踌躇了一番,咬了咬牙开口道。 “陛下,那小子让水军帮他从海外运粮食回来,说是要用来酿酒!” 天佑皇帝闻言,脸色一沉。 “他要多少粮食?” 郑老太监躬身道。 “每年一百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天佑皇帝顿时嘿嘿一笑。 “倒是不多!” 说着,又奇怪的道。 “酿酒?他还真要和赵博一起卖酒啊?” 郑老太监抬起头来,瞥了天佑皇帝的脸色,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笑道。 “那小子,在赚钱方面,从来不落人后,” “陛下,要不要老奴,去查一查?” 天佑皇帝摆了摆手。 “一百万石粮食,能有多少银子?” “就随他吧,这两年,那小子也帮朕赚了不少银子,最近他又被罚了俸禄,让他喝口汤也无妨。” 郑老太监连忙躬身道。 “陛下圣明!” 说着,郑老太监又跪了下来。 “陛下,唐寅让老奴的侄儿帮忙运粮食,给了五百文一石的价格,” “老奴算过了,扣除成本,尚有一石三百文的盈利,每年也有三十万两的余钱,” “老奴请将这些银子,归入内库!” 天佑皇帝闻言,指着郑老太监哈哈一笑。 “你呀,原来这在等着朕呢,” “区区三十万两,朕也没放在心上,便让你家侄儿收着吧!” 郑老太监立马伏首道。 “陛下厚恩,老奴不敢!” 天佑皇帝见状,眸光闪了闪,随后笑道。 “这样吧,十万两入内库,剩下的银子,就当是朕念在你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就当是朕赏赐你郑家的!” 郑老太监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再拒绝,浑身激动的再次叩首。 “老奴,多谢陛下赏赐!” 天佑皇帝挥了挥手,又伏案继续批阅奏折,显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郑老太监见天佑皇帝继续批阅奏折,便也爬了起来,轻手轻脚退出御书房外。 退至御书房门口,郑老太监朝着守门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立马小步走了过来,朝他行礼。 郑老太监对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小太监便快步离去。 等人走远,郑老太监这才转头,看着殿外的飘雪,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轻轻嘟囔了一句。 “臭小子,不枉老夫冒险帮你!” 二十万两对天佑皇帝,或许没什么,但是对郑老太监来说,可是他留给郑家的保障,当初安排侄儿去水军,就是为了这一刻。 按理说,以他的地位,想要捞钱,那还不简单? 然而,那也要看跟什么人,天佑皇帝眼皮子底下,你乱捞钱,那就等着死吧! 而只有唐寅,才不会让天佑皇帝忌惮,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那就相当于是圣旨了。 只要不过界,这些银子,赚的舒舒服服,坦坦荡荡,还没有心理负担。 第615章 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一场因唐寅而起的粮食分赃大会,就以这样的方式,瓜分完毕。 然而,天佑皇帝没想到的是,唐寅要的粮食,通过卖酒的方式,赚的钱,可不是区区几十万两这么简单。 粮食和酒,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源源不断的创造财富,的同时,也将许多人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这才是可怕之处。 此时的唐寅,被冯宝催促着,也来到了东宫。 看着东宫的大门,唐寅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算起来,自己也有一年没有见到那个死胖子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变成什么模样了。 在冯宝的带领下,三人走进东宫,朝着太子寝殿走去。 隔着老远,冯宝就开始喊了起来。 “殿下,殿下,唐大人和江大人来了!” 冯宝话音刚落,赵睿就从殿内,窜了出来。 唐寅抬眸看去,只见一道壮硕的身影,朝着自己和江宴扑来。 “唐兄江兄,可想死哥哥我了!” 赵睿一左一右抱着两人,激动的喊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唐寅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兄,一年不见,你倒是消瘦了些!” 一旁的江宴也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面对赵睿,这货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赵睿咧开大嘴,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嗨,别说了,我回京一年,倒是有大半时间被禁足在这东宫里,” “你不在京城,我想找江兄又出不去,可憋死哥哥我了!” 赵睿的语气,让唐寅不禁莞尔。 江宴则是心里暖暖的,拘束感也小了一些。 赵睿沉浸在重见友人的喜悦中,显得很是高兴。 一旁的冯宝见状,忍不住潸然泪下。 “太子殿下,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三人寒暄了一会,冯宝不由提醒道。 “殿下,外面雪大风寒,还是请两人大人,入殿再叙吧!” 赵睿一拍脑门,告罪一声,这才拉着两人,快步走进殿内。 入殿之后,赵睿高兴之下,朝着冯宝喊道。 “冯宝,让人送些酒菜来,今日孤要与唐兄、江兄,不醉不归!” 冯宝闻言,躬身一礼,对着门外挥了挥手。 便有几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准备好的酒菜,放置在殿内的桌案上,随后又退了出去。 赵睿见状,又吩咐道。 “让舞姬也来,舞上一曲,给我两位兄弟助助兴!” 冯宝闻言,脸色却是一僵。 赵睿不由皱眉道。 “怎么,孤的东宫,难得有客人前来,” “还不允许我等,享受享受?” 冯宝顿时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的回道。 “殿下,您被禁足后,东宫的舞姬,便......便被遣散回了教坊司!” 教坊司可不是妓院,而是负责舞蹈和礼乐的部门,隶属于礼部下面的一个小部门。 赵睿闻言,不由得脸色一黑。 江宴见状,不由说道。 “太子......赵兄,今日我与唐兄来东宫,可是有公务在身,舞乐便算了吧!” 冯宝听到这话,顿时感激的看了江宴一眼,附和道。 “是啊,殿下,陛下方才给您解了禁足,可不能给人抓住把柄,弹劾您肆意妄为,在东宫取乐呀!” 赵睿虽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但是难免有些尴尬,不由看向唐寅。 唐寅却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宝见状,连忙朝着唐寅投去一个焦急的眼神。 唐寅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朝着赵睿缓缓道。 “赵兄,舞乐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然,魏王已经开始进攻了,不知太子殿下如何自处?” 此言一出,江宴张大了嘴。 冯宝双腿打颤。 赵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寅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无异于是要摊牌啊! 冯宝回过神来,立马跑去将殿门给关上,再小跑到唐寅身前,急道。 “我的唐大人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唐寅却是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赵睿。 “庄师让我在金陵待满两年再回京,我岳父也想让我暂避锋芒,” “然,唐某依旧顶着风险,跑回京城来,便是知道赵兄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你我相识多年,有些话要当面说开,” “今日便想问问殿下的心思,若是太子无意争夺,就当唐某胡言乱语,” “若是太子有意......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唐寅站起身,朝着赵睿躬身一礼。 唐寅的动作,顿时将冯宝吓了一跳,想要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宴见状,不由呐呐的道。 “唐兄,你这是......?” 唐寅闻言,苦笑一声。 “江兄,想来你也猜出来了,” “无论是太子被禁足,我入狱刑部,还是你被宗人府扣押,幕后都有人指使,他们......已经宣战了!” 江宴神色有些惊慌,然而,看着躬着身子的唐寅,眼神也渐渐坚定,学着唐寅朝着赵睿躬身行礼。 唐寅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若是赵睿太子之位被废,下场可想而知,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新皇圈养起来。 先不说他们和赵睿的感情,也不愿看他被人如此对待。 就算是他们想退,也退不了,两人早就被打上了太子党的标签,赵睿一倒,他们连带着靖国公府和江家,都要跟着倒霉。 赵睿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恍惚。 然而,他也知道,京城的形势,其实对他很不利。 早年间,太子身子羸弱,早有废太子的声音出现在朝堂上。 天佑皇帝虽然没有应允,却也放任三位成年皇子的发展。 正是由于天佑皇帝的放任,这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赵睿虽然也清楚这些,却是不愿意面对,想着终究是一家人,不会如此绝情。 唐寅的话,等于打破了赵睿美好的愿望。 不仅是他这个太子,就连交好的唐寅和江宴,都被牵扯了进来。 想到这里,赵睿朝着冯宝投去询问的眼神。 冯宝是最清楚太子现状的,有心提醒,却又不敢提,如今唐寅说出来,其实也是他想说的。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冯宝也镇定了下来,大着胆子说道。 “太子殿下,老奴觉得,唐大人......所言有理!” 赵睿闻言,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就在唐寅躬身躬的腰都快受不的时候,赵睿终于咬了咬牙,胖脸上浮现一丝狠厉之色,目光转向唐寅。 “唐爱卿,你觉得孤应当如何做?” 第616章 屁股大,好生养! 冯宝和江宴闻言,顿时大喜。 唐寅抬起头来,看着渐渐威严的赵睿,内心却是咯噔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之举,是福是祸。 然而,就像他所想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在认识赵睿那天起,就注定跟他捆绑在一起了。 晃了晃脑袋,唐寅沉思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想要稳住太子之位,不能只看当下,还得长远谋划!” 赵睿坐直了身子。 “如何谋划?” 唐寅微微一笑。 “当下便是主动示弱!” 江宴一脸不解。 “主动示弱?” “唐兄,你不是说,魏王已经打上门了吗,如何主动示弱?” 赵睿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唐寅。 唐寅眨了眨眼睛。 “江兄,你不会以为,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只有一个魏王吧?” 江宴闻言,顿时脸色讪讪的。 太子之位,事关储君,未来的皇位,三位成年皇子,只要有机会,谁会放弃? 赵睿皱眉问道。 “唐兄的意思是,老二老三老四也都要对付我?” 唐寅点了点头。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定是如此了,” “在杭城,秦王的小舅子利用业国公试探我,” “在京城,太子殿下因钱庄司账目被禁足,江兄不过写了一首诗,便被捉拿宗人府,魏王突然提请开设恩科,” “如此种种,皆说明,魏王和秦王,皆参与了进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冯宝更是身子一颤。 “唐大人和江大人都是殿下好友,他们想干什么?” 江宴咬了咬牙恼怒道。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想要废太子?” 当初他就奇怪,全京城的人,有大半都知道他心系赵灵儿,为何只是写一首诗词就被宗人府捉拿。 原本他还以为是赵灵儿恼了他,原来根结在这里。 江宴恨恨的想着,然而,等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几人都在看着自己。 江宴不由脸色一红,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唐寅摇了摇头。 江宴这个货,什么都好,就是太恋爱脑,一旦事涉赵灵儿,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尼玛,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 赵睿倒是没什么,冯宝则是不满的瞥了江宴一眼。 赵睿见状,眼神变幻不定。 “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依唐兄看,我应该如何做?” 被赵睿这么一打岔,江宴顿时从尴尬中被解救了出来。 唐寅闻言,嘿嘿一笑。 “如今太子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太子妃,” “此事,之前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大臣,也都关注着,自然是从太子妃入手!” 冯宝忍不住插话道。 “唐大人,苏老将军已经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如今怕是京城的豪门勋贵都不愿......!”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宝下意识的看了赵睿一眼,连忙闭上了嘴。 赵睿则是摆了摆手。 “唐兄的意思是,让孤在太子选妃上,主动示弱?” 唐寅瞥了赵睿一眼,朝着他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英明,此时东宫处于风口浪尖,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东宫,若是太子妃太过强势,反倒不美,” “不如找一家势弱的外戚结亲,如此一来,他们反扑的助力,就会小上许多,” “届时,太子再伺机而动,如此方为上策!” 众人闻言,纷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赵睿站起身,朝着唐寅拱手一礼。 “便依唐兄所言,孤的太子妃,让你费心了!”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这话,怎么、好像、似乎有点不对味呢? 冯宝也上前拱手道。 “太子选妃之事,唐大人尽管吩咐,老奴必然全力配合!” 唐寅看了赵睿一眼。 “只是要委屈太子殿下了!” 赵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最终苦笑一声。 “孤从小体弱多病,令母后时常担忧,能有如今之命,已是饶天之幸,” “况且身为皇室子弟,太子妃人选,向来由不得自己,唐兄无须介怀!” 唐寅内心感慨,这货倒是想的开! 冯宝见状,不由小心的问道。 “不知唐大人可有合适人选?”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却还是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两步,来到赵睿身前,朝着他附耳说了一个名字。 赵睿顿时噗嗤一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寅。 “唐兄,你没开玩笑吧?” 唐寅耸了耸肩。 “你看我在开玩笑吗?” 江宴好奇的问道。 “唐兄,你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冯宝也是好奇宝宝一般的看着唐寅。 唐寅却是摇了摇头。 “这只是微臣的谏言,是否可以,还得太子殿下决定。” 赵睿闻言,抽了抽嘴角。 “为何是她?” “你可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唐寅笑道。 “我自然知道,而且这次她还是跟着我一路回京的!” 赵睿不由苦笑一声。 “既然知道你还属意于她?” 唐寅摇了摇头。 “殿下有所不知,选她的好处有三,” “其一,她的身份足以匹配殿下,” “其二,她的家世落寞,正可让其他人放下戒心,以达示弱之效!” 赵睿闻言,思虑间,顿时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随后又问道。 “那其三呢?” 唐寅轻轻一笑。 “至于这其三嘛,此女心性不错,还颇有手腕,今后对陛下或有助力,” “娶妻娶贤,可比娶家世要好的多!” 赵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豁然开朗之色。 话到这里,江宴一脸懵逼,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冯宝则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太子妃人选,对于其他人或许,没那么在意。 他东宫内侍,对他而言可是今后的女主人,干系重大。 冯宝想要问问到底是何人,却又不敢打扰赵睿和唐寅,只能干着急。 唐寅见状,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大优点,也微臣最看重的!” 赵睿眼睛一亮,急切说道。 “哦,还有?” “快快道来!” 唐寅嘿嘿一笑。 “以微臣观之,此女相貌出众,身段妖娆......屁股大,好生养!” 第617章 唐兄要卖酒? 唐寅一句“屁股大,好生养”差点让赵睿破防。 好在他的皇家礼仪还在,多年的修身养性,让他忍了下来。 赵睿翻了个白眼。 “此事,唐兄先去操持着,孤与母后商议过后,再做答复!” 唐寅闻言,也没有在意。 这种事情,不经过皇后的首肯,是不可能的。 今日谏言,也只是给赵睿一个选择。 况且,太子选妃流程复杂,从昭告天下,初选、海选、培训,到最后钦定,这个过程还要不少时间。 一番尴尬过后,赵睿摆了摆手,随后看向唐寅。 “除了此事,孤还要做些什么?” 唐寅闻言,眼神一凝,拢着手道。 “选定太子妃之后,便是暗中发展,培养势力......!” 此言一出,赵睿顿时身子一震。 江宴和冯宝也从唐寅说的到底是谁中,清醒过来。 太子的势力,可谓是单薄至极,除了皇后的娘家,就只有唐寅和江宴两人。 朝中投靠他的官员,那是一个都没有。 想要保住太子之位,培养太子党,乃是重中之重。 赵睿闻言,苦笑一声。 “唐兄,孤在朝中,就认识你和江兄,其他人也不熟,如何培养势力啊!” 唐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尼玛,这种事情,还要我提醒? 江宴也是小声问道。 “是啊,唐兄,太子身份本就显眼,不可能让殿下找到大臣的府邸,拉拢他们吧?”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 我草,你俩可真是一对......卧龙凤雏啊! 啊呸,好像赵睿才是主公,自己只是个谋士。 日了,被他俩给绕糊涂了! 唐寅甩了甩头,定了定神后,缓缓说道。 “无须用手段去拉拢朝臣,太子的身份便是最大的手段!” 江宴听到这话,顿时一脑门子的问好。 赵睿则是眼睛一亮。 “唐兄是说,孤的太子身份,可用起来?” 唐寅呵呵一笑。 “太子殿下果然一点便通!” 江宴依旧一脸懵逼,不由问道。 “唐兄,太子身份如何利用?” 唐寅瞥了他一眼,不悦道。 “魏王为何要提请开设恩科?” “你以为他是闲的?” 江宴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激动的道。 “哦哦哦,科举示恩,” “哈哈,我明白了,唐兄你可真是聪明啊!” 看着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江宴,唐寅一脸的生无可恋。 聪明你妹啊,这是常识好吗? 赵睿也是兴奋的问道。 “唐兄的意思是,孤也要去礼部,抢夺恩科差事,示恩新晋官员?”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殿下以为陛下为何会答应魏王的提请?” 赵睿呆了呆。 “这是父皇释放的一道信号?” 唐寅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陛下同意开设恩科,一来想要储备人才,二来便是对殿下、魏王等人的一道考验!” 赵睿听到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唐兄的意思是,老三老四,也会掺和进来?” 唐寅呵呵一笑。 “想来,秦王和汉王殿下,也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 赵睿一惊,皱眉问道。 “怎么说?” 唐寅侧了侧身子。 “魏王提请开设恩科,已经占了先机,我又在礼部任郎中,秦王和汉王怎会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旁落?” 赵睿点了点头。 “此言有理!” 冯宝见状,说道。 “那太子殿下也应参与进去?” 唐寅呵呵一笑。 “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这话说完,大殿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唐寅的一番分析,让赵睿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形势。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唐寅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如此。 倘若赵睿没有那个心思,他想要做什么,也是白费,只能远走京城保命。 过了好一会,赵睿轻叹了口气。 “孤,知道了!” 赵睿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唐寅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不甘。 唐寅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江宴一眼,说道。 “礼部马上就不太平了,我在礼部也是独木难支,” “太子选妃也要人手,微臣想将江兄调入礼部,任仪制司主事,殿下以为如何?” 唐寅的话,顿时将众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赵睿闻言,意外的看了江宴一眼,微笑道。 “那是自然,孤的婚事,有唐兄和江兄合力操办,孤亦能放心不少!” 江宴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站起身来,朝着赵睿躬身一礼。 “微臣谨遵太子令!” 赵睿轻笑着,上前拍了拍江宴的肩膀。 “江兄何须客气,你我唐兄三人,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出事之后,孤也找过灵儿,” “可惜,那丫头死心眼,一门心思的在楚玉那边......委屈你了!” 江宴闻言,差点感动到落泪。 赵睿不由得惋惜的叹了口气。 唐寅见状,笑道。 “赵兄,今日唐某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赵睿听到唐寅改变了称呼,立马也笑了起来。 “哦,唐兄你说!” 唐寅嘿嘿笑道。 “信王世子在东升街开了家酒肆,亏了本,想请我出手帮他,” “我整顿了一番,明日便重新开业,想请赵兄前往坐镇,不知可有闲暇?” 赵睿闻言,一脸疑惑。 “唐兄要卖酒?” 唐寅呵呵一笑。 “是啊,若是明日情况好,也有入股酒肆的打算!” 江宴不由得凑了过来,小声道。 “唐兄,你搞什么鬼?” 唐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明日你也来!” 江宴立马会意,朝着赵睿笑道。 “赵兄可一定要去,你我三人,可是好久没有叙旧了! 说着还挤了挤眼睛。 江宴的动作,顿时让三人梦回金陵,可惜,对于唐寅来说,是噩梦。 赵睿虽然向往,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冯宝连忙上前解围。 “唐大人,陛下才解了太子的禁足,此时出门怕是多有不便......!” 赵睿被关了大半年,刚刚解禁,确实不宜抛头露面。 唐寅摇了摇头。 “赵兄呀,明日酒肆售酒,可不一般,你确定不去?” 赵睿闻言,转了转眼珠子。 “那......要不......我就去一趟?” 第618章 下一个战场,便是恩科 冯宝见状,上前两步想要说是,却是被赵睿挥手打断。 只见赵睿哈哈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 “既然如此,那便满饮此杯,预祝唐兄的酒肆,生意兴隆!” 一杯酒下肚,大殿内气氛,很快又融洽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之前压抑的气氛,顿时散去。 三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只是畅聊着曾经的往事。 一顿酒宴吃到午时,直到三人皆有醉意,方才罢休。 唐寅和江宴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出了东宫,来到宫门外,上了老方的马车离去。 唐寅和江宴刚出东宫,醉醺醺的赵睿,捂着脑袋坐直了起来。 冯宝立马端着一杯醒酒汤走到近前,担忧的道。 “殿下,您没事吧?” 赵睿接过醒酒汤,一口饮尽之后,等脸色好看了些,这才摆了摆手。 “孤无碍!” 说完,赵睿站起身来到大殿门口。 看着外面的风雪,渐渐将唐寅和江宴的脚印覆盖,赵睿轻叹一声。 “冯宝,你说孤将唐兄和江兄拉扯进来,是对是错?” 冯宝拢着手,紧紧跟在赵睿的身后,闻言,想了想道。 “娘娘说了,夺嫡自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太子势单力薄,需要人扶持,唐寅乃是上佳之选!” 赵睿摇了摇头。 “这些道理,孤自然明白,只是觉得愧对朋友!” 说着,赵睿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冯宝。 “你也知道,我的朋友本就不多!” 冯宝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的道。 “依老奴看,唐大人对太子还是忠心的!” 赵睿苦笑一声。 “孤就是知道他对我掏心掏肺,这才感觉对不住他!” 冯宝见状,想了想说道。 “殿下,无须介怀,” “唐寅乃是靖国公府女婿,即便他不参与进来,一旦殿下您失势,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唐寅此举,既是帮殿下,也是为了自保!” 赵睿闻言,怔怔的看着冯宝。 就在冯宝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是叹息一声。 “这该死的太子!” ...... 唐寅在东宫宿醉而归的消息,很快传出去。 礼部公房内,魏王赵智听到手下汇报,顿时冷笑一声。 “嘿嘿,太子啊太子,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秦王府中,秦王赵聪看着手中的密报,脸色变幻不定。 一名年轻书生,凑上来问道。 “姐夫,怎么了?” 秦王将手上的密报递给他。 年轻书生看过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这个唐寅倒是有意思!” 若是唐寅在这里,定然一眼就能认出,年轻书生便是杭城的纨绔子弟黄琦。 此时的黄琦,容貌虽然未变,然而身上的气势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 秦王瞥了黄琦一眼。 “让你去桐庐书院,本是想潜心读书,” “然,魏王那个蠢货,自作聪明,提请开设恩科,打乱了本王的计划,是以只能将你叫回来!” 黄琦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情。 “姐夫放心吧,我在桐庐书院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不过,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我倒是觉得,京城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秦王点了点,负手笑道。 “既然如此,本王倒也想去礼部,看看老二搞什么鬼!” 黄琦眨了眨眼睛。 “姐夫不是和魏王合作,先弄倒太子吗?” 秦王嘿嘿一笑。 “太子?” “苏老将军已经拒绝了皇后,他早就是全天下的笑柄了,” “你觉得,还有哪家会将女儿嫁过去,给他当太子妃?” “你觉得,朝臣们还会拥护如此窝囊的太子?” 黄琦闻言,挑了挑眉,提醒道。 “姐夫可别忘了,陛下可是还没松口呢!” 秦王摇了摇头。 “父皇虽未松口,然,亦未阻止,” “否则你以为,老二开设恩科的提请,父皇为何会恩准?” 黄琦眼睛一亮。 “姐夫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考验魏王殿下?” 秦王轻哼一声。 “老二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昨日还与唐寅密谈一炷香的时间,可惜啊,老大好像没上当,离间计,离了个寂寞!” 皇宫,长春宫内。 数盆炭火将大殿烘烤的温暖如春,一名美貌女子,身着一袭薄裳,正斜躺在软堂上,美眸紧闭。 汉王赵慧在一旁,显得有些焦急。 “母后,魏王都已经去了礼部,儿臣要是再不动,恐怕就没机会了!” 施贵妃闻言,睁开了眼睛,妩媚的白了他一眼。 就是这风情万种的一眼,若是换个人的话,那也很难抗得住。 精致的脸蛋,惊人的身段,白皙的皮肤,再加上勾魂的眼睛,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三十余岁的女人。 难怪天佑皇帝对她的宠爱经久不衰。 施贵妃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傲人的双峰,顿时抖了好几息方才停下。 汉王见状,急忙上前道。 “母后,您倒是说句话呀!” 施贵妃闻言,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身后挥了挥小手。 身后的贴身宫女,朝着她行礼之后,便到了宫门口,警惕的看着四周。 施贵妃见状,这才看向汉王,嗔怪道。 “你呀,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若是被你父皇看见,本宫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汉王闻言,连忙躬着身子。 “幕后恕罪,儿臣莽撞了!” 施贵妃见状,轻轻一笑,将他扶了起来。 “慧儿莫急,如今,魏王和秦王联手对付太子,正打的热闹呢,你现在冲上去,岂不是撞枪口上?” 汉王闻言,不由道。 “母妃,老大连个太子妃都娶不到,如今早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莫非母后以为,老大还能翻身?” 施贵妃听到这话,好看的眸子闪了闪,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傻儿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太子和魏王秦王互相争斗,外面母子,才能从中渔利,” “一旦太子失势,你以为魏王和秦王,会眼睁睁看着你置身事外,渔翁得利?” 汉王闻言,身子止不住的一颤。 “这......那,儿臣该如何?” 施贵妃看着被惊到的儿子,不由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傻儿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然而,在你羽翼未丰之前,自然是谁伤,就帮谁!” 汉王瞪大了眼睛。 “母后是想让我帮太子?” 施贵妃展颜一笑。 “陛下开设恩科在即,魏王和唐寅都已经去了礼部,” “下一个战场,便是恩科,” “慧儿啊,你身为皇子,也理应为你父皇分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