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被迫营业日常》 第1页 《主播被迫营业日常》作者：梨橙橙【完结+番外】 文案： 本文文案：pubg职业战神裴言之退役之后，突然空降某游戏主播的直播间，一局精彩的1v1过后，人畜无害乖巧可爱的小主播获得胜利，观众傻眼。 程遥：裴神要推荐我去打职业吗！我可以ovo 裴言之：打职业太累了，去学英语吧，我带你环游世界。 程遥：好，好的ovo！ 观众&职业圈：？你有点不太对劲:） 从那以后，小主播一看到裴神脸就红成小番茄成为了观众最喜闻乐见的日常，退役职业大神裴言之和河豚tv门面主播的绯闻每天传遍游戏圈。 裴言之总觉得小朋友才刚成年，感情的事什么都不懂不能把他带偏，好好守护他开心长大就好。 殊不知，程遥发现自己情敌众多之后为了挤进裴神选妃名单，紧张的唿吸急促却勇敢的主动表白。 「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裴言之觉得小朋友什么都没经歷过，瞻前顾后担心感情进度太快会吓到他。 殊不知，程遥背着他看了一堆不可描述的同人文…… 程遥表面：我和裴神那样……怎么可能！ 内心：(口嫌体正直默默学了一堆好活儿) 退役职业大神能有什么坏心眼？ 刷这么多礼物只是想让小主播给他养老罢了。 小主播能有什么坏心眼？ 努力直播赚钱只不过是想把退役大神养在自己家里当金丝雀罢了。 阅读小贴士： 宠妻狂魔温柔攻x可盐可甜主播受 1v1，身心双洁。 感情线为主，不打电竞，无任何原型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言之，程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主播你心乱了 立意：挣脱黑暗吧，你努力奔向的人也在为你披荆斩棘。 第1章 遥遥万里(1)主播炸毛的样子好像河…… 对于绝地求生这个游戏来说，金字塔的顶尖站着的无疑是那些荣誉加身的职业玩家，几乎每一个热爱pubg的玩家都会有喜欢的战队和选手。 而近期游戏圈最热的新闻无非就是豪门战队bng的明星选手裴言之的退役。 裴言之，16岁加入bng电子竞技俱乐部训练，成年之后即是首发，无论近战刚枪还是远点狙击都出神入化，在职业比赛里面对决从来都呈现强烈压制性，卫冕单排king的称号直至退役，是pubg电竞圈公认的战神。 但是无论如何封神，裴言之入队至今已长达七年，越是顶尖的操作身体承担的负荷就越大，面对伤病和精神专注度的下滑，长期的训练都会成为巨大考验。 裴言之退役的那几天，几乎所有和pubg有关的地方都在讨论他。 程遥是河豚tv游戏区的门面主播，直播id遥遥万里。 一个主播收到观众积极的喜爱和追捧不会毫无原因，主播遥遥万里身上的标籤确实很吸引人。 年轻、高颜值、游戏高手。 而且性格讨喜。 18岁的游戏少年，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目中无人又嚣张，时不时还喜欢口吐芬芳。 可是程遥不一样，他的脾气好到了一定程度，被散排队友故意打死搞心态、直播间有人节奏骂骂咧咧都从来没有急过眼。 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裴言之真爱粉。 真爱到什么程度？ 裴言之在役期间只要有比赛，你就甭指望遥遥万里来上班。 开播是永远不可能开播的，除非比赛结束了。 他的枪法也颇有裴言之的灵魂和影子，一看就是一帧一帧的扒着视频玩命练出来的。 遥遥万里从来不说自己喜欢裴言之，但总能从琐碎的细节中不经意的向观众传达『喜欢裴神』这个信息。 裴言之退役的消息传出的时候，讨论的最激烈的就是遥遥万里的直播间。 程遥像一如往常开播后独自单排，看起来并没有对裴言之退役这件事表现出明显的失落和惋惜，直到弹幕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裴言之的操作。 【裴神反应速度跟不上了吧】 【看不懂为什么一直有人闭眼吹，明明感觉一点都不厉害】 【最后那把好几次狙击明显没有以前处理得好】 【确实，裴神的甩狙都不像以前百发百中了】 …… 一直聊别的话题的程遥看到自己直播间的弹幕逐渐起来，很少蹙在一起的眉头突然拧在一起。 「胡扯，甩狙百发百中的那是开了挂，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地形和角度都是未知因素，巅峰期的裴神打比赛也不是百发百中，某些假粉别看了视频网站上的视频就乱讲。」 观众一片附和。 【对对对，职业比赛里选手都有意识的，又不是固定靶怎么可能百发百中】 【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了，裴神就是强，无懈可击！】 【主播的甩狙也很秀啊，要是对上裴神会怎么样】 …… 程遥看到某条弹幕，脑补了一下和裴言之对枪的场面当下虎躯一震，操作游戏里的人物趴在掩体后，眼神飘忽欲盖弥彰的叼着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要是对上裴神我直接走程序，当场下跪。」 第2页 【噫——】 【巧了吧，俺也一样】 【那我+1】 【他慌了他慌了，大家快看他手抖了】 …… 看着弹幕一片嘻嘻哈哈一片欷歔，程遥眯起一双笑眼，把奶茶放桌上操作屏幕中的人物站起来，烽起烟往不远处房区被打倒的队友跑，嘴上不忘唠着嗑。 「你们别想那么多，毕竟我的段位排到裴神问题不大，你们嘛……哈哈。」 【我觉得他在嘲讽观众，兄弟们觉得呢？】 【人间真实，这的确是我入职裴神老婆位置的最大瓶颈——我排不到。】 【提醒一下新来的水友，主播没有针对谁，他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垃圾】 …… 随机排到的队友还算有点意识，被击倒之后爬到围墙边安全的位置等待出去拉枪线的程遥回来救援。 程遥跑去把队友拉起来，丢下大包止痛药还有饮料转身进了旁边的洋房，爬上二楼观望了一圈之后很快锁定敌人位置。 他鬼影般在窗口探了个头，举起m24打开瞄准镜的同时扣动扳机，一发7.62子弹击破玻璃沖向远处的反坡。 直播间观众的眼睛都来不及捕捉到刚才的画面就看到视角已经切回了房间，然后再次复制刚才的操作一个侧身，子弹再次破空而出。 [yaoyaowanli使用m24击倒了xxx] [yaoyaowanli使用m24淘汰了xxx] 右上角系统提示刷出来之后直播间的观众才意识到刚刚才发生了什么，看着右下角摄像头里的少年神色如常的操作游戏角色背起枪下楼驾车捎上队友跑毒，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立刻刷出满屏666。 程遥嘴角勾着自信的弧度，抬手对着摄像头做了个上下摆动的手势：「基本操作，勿6，都坐下。」 【坐下干嘛，愣着啊！】 【公屏们把兄弟打在牛批上】 【路人不懂就问，他是怎么看见那么远的人的，挂比吗？】 【……主播的手就在摄像头里，滑鼠和角色动作同步你看不见吗】 【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哇，这甩狙，有裴神内味儿了！】 …… 弹幕一顿吹，余光看到有人再次提起裴言之之后程遥认真的思考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脱口而出。 「要是有一天真的能和裴神对狙，我应该有一战之力。」 就是这么一句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传十、十传百，河豚tv一个游戏主播吹牛逼说自己能对枪赢过裴神的消息在电竞圈里迅速蔓延。 好巧不巧，此时战神退役的热度正高，裴言之的真爱粉气急败坏，火速冲到遥遥万里直播间骂主播这种时候还不忘消费裴言之，蹭热度毫无底线。 但程遥粉丝的粘性也极强，对他的保护欲突破天际。 只要敢欺负遥遥万里，管你是什么神的粉丝，一律按刁民处理！ 于是，程遥的直播间炸了。 裴言之太太粉和遥遥万里妈妈粉在直播间疯狂对骂，每一方都理直气壮的坚定认为对方脑子有病。 程遥每天泡在训练场勤学苦练不是白玩儿，真要对上裴言之的话确实不怕。 但他也确实经验不足，没那么懂作为公众人物需要处理好的人情世故。如今被人揪着小尾巴一直带节奏，祸从口出必须得承认。 他不想看弹幕的骂战，早早就关了弹幕，但又不想因为这种原因给裴言之招惹一身是非。 程遥啊程遥，真男人不能做缩头乌龟！ 就这么不停给自己洗脑打气，他深唿吸数次咬牙再次将直播弹幕打开。 【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比你家主播还不要脸的！蹭热度没底线！】 【碰瓷裴神不怕祖坟塌方？】 【垃圾主播，裴神用脚都比你玩得好】 【无语，就你家裴神天下无敌？】 【你们是看击杀集锦太多把脑子看傻了吧，我现在就去剪一个裴言之死亡集锦让你们清醒点】 【路过……你们不觉得自己像泼妇吗】 …… 几条弹幕匆匆在直播间划过，程遥手速爆发，在更多的人察觉他的小动作之前果断按掉旁边专门用来看弹幕互动的另一台显示器的电源。 算了，还是当缩头乌龟吧。 新的一局航线在机场，程遥不喜欢跳这地方，于是落在远处找到车，沿着大路过桥一路开到p城。 淘汰完城里的人之后他已富得流油，抬眼偷瞄桌上的电子表，直播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混一会儿他就可以下播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在游戏里沉浸了许久的程遥此时已经放松了很多，靠在椅子上感嘆不看弹幕真爽，所有的精力都可以集中在游戏上，次次听声辨位都准的一批。 从来到p城之后他就一直在和几个苟在房里的老阴比斗智斗勇，始终没有太关注右上角的系统击杀通告，屏蔽了弹幕的他殊不知自己的直播间此时此刻已经炸锅了，热度从六百多万爆发到千万以上，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啊啊啊啊啊啊啊裴神！！！裴神也在单排！！！！！】 【我靠，真的是本人不是高仿？】 【我确认过了，这id真是裴言之！】 【我在裴神直播间都快等成望夫石了，回头一看这菜狗主播居然排到他，妈的。】 第3页 【垃圾主播趴在这里在想什么屁吃呢】 【不是要和裴神对狙吗，小垃圾怎么动都不敢动】 …… 直播间汹涌的弹幕一条都没飘进程遥的眼睛，屏幕中的人物此时正趴在草地里晒太阳，而玩家本人靠在被调低了椅背的电竞椅上举着手机，手指懒洋洋的在上面滑动。 「等一下啊，我点个外卖。青稞芋圆啵啵茶，加个布丁…半塘，去冰……」 直播间观众一片无语之中，程遥慢悠悠的点完奶茶，蹬了一下腿把自己往前挪了挪，人依然没嵴梁骨一样瘫在椅子上。 他看到圈缩在机场，伸手操作自己屏幕中的人物站起来，收起枪加速跑进路边的车开始往机场开，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唉……我真的不爱打机场圈，这地方卧虎藏龙，老苟比多的一批。」 看他的人物飞快往机场挪动，弹幕疯狂了。 【按照裴神的习惯，他一定会堵桥！】 【这什么年度大戏，我看湿了】 【鄙人有幸经歷了这歷史性的一刻】 【我人晕了！电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暗示裴神是老狗比？垃圾主播举报了】 …… 程遥一路没停开车到机场桥附近，遇到偷袭还秀了一波经典单人驾车马路杀，从主驾挪到副驾位举枪探头反杀后迅速归位，潇洒的转着方向盘留下车尾气。 习惯性撇头看弹幕，入眼的只有漆黑一片的屏幕。 悻悻的收回眼，程遥已经到达桥头，停车观望了一下准备沖桥，发动油门之前突然听到桥的尽头传来一声消音m24的枪响，与此同时游戏右上角飘过一条白色击杀公告。 [pyzyzyyyzyzyzz淘汰了xxx] 程遥余光瞄了一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猝不及防的僵在原地。 这串字母…… 不会这么巧吧，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程遥呆住了，一时什么也来不及想，麻熘的操作人物从车上蹦下来猫着腰快速躲进货柜后面，握住滑鼠的手飞速挪到椅子侧边调直靠背坐起来凑近显示器，天生的小鹿眼反射进正方形的白光。 看到主播摇身一变精神小伙，弹幕疯狂起闹。 【瞧这怂的跟狗一样还敢说能和裴神对狙】 【我笑了，你裴爹来了你害怕不？】 【他慌了他慌了他慌了】 【主播你心乱了】 …… 程遥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加速跳动，他下意识的用快捷键截了个图，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直播间所有观众都十分茫然的动作。 双手离开键盘，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对着自己的脸解锁，低着头双手打字。 程遥是在百度。 他点开浏览器打开搜寻引擎，手忙脚乱的在里面输入『裴言之绝地求生帐号叫什么』，然后点击搜索戳进第一个回答，把手机举起来怼在显示器前面，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挨个对应。 发现每个字符都准确对上后，程遥唿吸骤然急促，触电一样把手机丢回桌子上，咽了口唾沫双手归位重新操作屏幕里的人物挪了一小步。 竟然是真的裴言之在堵桥！不是高仿号！ 确定自己玩这个游戏以来一直崇拜的大神就在自己对面的时候，程遥热血沸腾，看到旁边对狙位置更好，端起枪准备转移到后面用来当掩体。 可是他来时akm打人的枪声早就引起了对方注意，裴言之早就盯上了他，并且在他百度的功夫已经悄悄的改变自己的狙击位置。 程遥前脚还没抬起来，后脚就被六倍镜瞄准了。 随着一声消音m24的枪响，程遥被一枪爆头，人物倒在货柜和越野车中间，屏幕同步变成黑白。 「嘶……」 程遥差点被口水呛到，人懵了。 第2章 遥遥万里(2)主播你心乱了 千里之外的书房里，桌面上的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十指有条不紊的轻触在自己应该所在的区域，在系统公告弹出来的那一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手背上因游戏里复杂的操作而泛起的几条脉络也因为手部肌肉的放松匿了踪迹。 裴言之看到id的时候湖水般深邃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无奈之余，缠着肌贴还隐隐作痛的右手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这小朋友……好不容易排到一把，发什么呆呢。」 守在直播间战斗了一天的裴言之粉丝狂喜！ 【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我看笑了你们呢】 【我上我也行】 【主播的粉丝怎么不狗叫了？刚才不是挺牛逼的吗？】 【裴神刚退役就敢吹牛逼，你爹永远都是你爹，懂？】 …… 在直播间里骂了一天的观众终于扬眉吐气，肆无忌惮的开始疯狂嘲讽主播本人以及粉丝，路人纷纷摇头表示没眼看，奚落就这水平还敢和裴言之叫嚣，啪啪打脸真精彩。 程遥盯着面前黑白的画面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原地躺平任嘲。 那一声消音m24的回音还在他脑子里环绕，他努力整理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復盘自己为什么会被一枪爆头，想通之后憋屈级了。 靠！ 这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机会，自己在这搞什么骚操作呢！？ 百度个什么劲儿啊，别管是不是本人，先干赢了再说啊！ 第4页 程遥气的牙痒痒，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菜比！」 他的反应全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直播间里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串又一串嘲讽的弹幕发出去一点都不嫌累。 遥遥万里的粉丝理亏，除了一些帮亲不帮理的依然在努力替他说话，大部分都不吭声了。 程遥不自觉的把下唇咬出殷红的痕迹，肠子都悔青了。他垂着头沉默许久，在心里一遍遍骂自己傻逼还觉得不解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旁边的显示屏进入自己的直播间打开弹幕。 见到主播本人终于来到直播间，观众被戳到嗨点，爆发着自己此生最快的手速疯狂辱骂嘲讽，句句都不带重样的。 【是脑科信号不好卡了吗，你怎么死了？】 【你对象是不是叫欧阳南北？你叫司马东西，你俩绝配】 【我在键盘上撒把米，鸡都比你玩的好】 【啥歪瓜裂枣都敢往树上挂】 …… 无论平时直播的时候对于类似的锐利伤人文字表现得有多淡然，程遥心中始终埋着一根刺，那刺在很深的地方扎了根，只要稍微触碰就血肉模煳。 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过于自信，那些不忍直视的文字宛如一只无情的手，把曾经的伤疤再次狠狠撕开。 类似的事情程遥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直播初期的时候，他直播不开摄像头，人气也没那么高，经常被游戏区一个粉丝众多却总是落地成盒的妹子主播喊去一起玩。 妹子负责嬉笑怒骂活跃直播间气氛，他只需扮演高手默默carry。 有谁会不喜欢有实力的人呢？有妹子的扶持，程遥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开始积累观众。 可是越来越多的节奏逐渐在他直播间出现，不厌其烦的刷弹幕说他抱妹子大腿、吃软饭、暴露低学歷。 程遥从小到大碰到的困难多了去了，一开始对于这种不会被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的语言攻击并不在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不知得罪了谁，某天突然有人在微博揭露他睡粉，接连贴出多个来路不明的证据还有当事人断断续续哭诉的视频『实锤』，讲述主播遥遥万里是如何骗女孩回家并将人壁咚在沙发。 这事荒唐的像一场闹剧，程遥没有处理经验，第一时间并没有追究。 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推动，事情像是买了通稿一样迅速在各大平台发酵，雪球般越滚越大。 一时之间无数路人听信一面之词找到直播间满怀恶意的进行语言谩骂，程遥每天从开播到下播都要接受长达几个小时的精神洗礼。 【你怎么不去死啊，臭渣男！】 【这主播就是个吃软饭的渣男，靠舔妹子上位，噁心至极】 【恶不噁心！为什么要这样去伤害一个女孩子？你不得好死！】 【建议主播赶紧去并夕夕给自己母亲拼几个復活甲，你爹我今晚必种枇杷树。】 …… 网络暴力就像一条毒蛇，它柔软的似乎没有骨骼，但狠毒的蛇信无孔不入，可以轻易摧毁人的意志。无数的『正义者』隐藏在人群当中，从不在乎事实真相，举着所谓正义的立场作护盾，在群体煽动下毫无底线的对人进行言语辱骂和恶意揣测。 事后一闹而散，换个面孔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 极端的言语是会杀人的，当它积累到一定庞大的数量的时候会变成寒冷刺骨的利刃。 程遥突然被捲入风暴中心，被迫感受人性的恶。 他没学会走路就被离异的父母踢皮球推脱抚养，初中刚读完被迫辍学，一个人住在去世的爷爷留下的老房子里，靠下午直播游戏晚上网吧上夜班维持生活。 人生本来已经够艰难了，这件事导致程遥连续好几天神志恍惚，工作的时候多次出错被网吧老闆劝回家休息。 眼看自己的饭碗被人一脚踢翻，他终于忍无可忍，为了自证清白打开手机直播，当着几百万人的面在自己家里转了一圈，然后转换成前置摄像头，愤怒的控诉。 「还壁咚在沙发，瞅你编的跟个斑马脑袋似的头头是道！·我家连个坐垫都没有，哪来的沙发！？」 「赶快报警，看我俩谁先进去吃三菜一汤的牢饭！」 屏幕里眉眼精緻的人还带着少年的稚气，镜头怼脸，透明的液体一直憋在眼眶里不让掉下来，说到最后连鼻尖都红了，把天生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细腻。 弹幕沉默了数秒，然后沸腾了。 【老粉激动地满地乱爬！！！为什么早不开摄像头直播啊我的崽！】 【这里是战争遗蹟吗？你背后那一堵摇摇欲坠的水泥墙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受了好大的委屈，你们这些素质低下的喷子快闭嘴啊！】 【主播炸毛的样子好像河豚，关注了】 【真的假的，是你在炒作吧？】 【到底是谁在编？鬼知道这是不是你家。你一个万粉主播住这种地方我不信。】 情绪被刺激到顶点的程遥看着还有许多表示质疑的弹幕，当下没能忍住，气得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从盘古开天闢地开始，带着愤怒的哭腔把自己从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伤疤揭了个干净。 说到最后想起来自己合同里还有每天四个小时的直播要求，熟练的切换电脑开直播打开绝地求生点进单排，人一边对着麦克风哭到打嗝一边埋怨命运不公，都这样了还得当打工人。 第5页 也许是积蓄了太久的委屈和不甘，今天的主播遥遥万里强的不像话，平时最爱的狙都不捡了，把把落地和人沖脸钢枪，s686一枪一个小朋友，每一喷都打在观众的爽点上。 而操作者的画风却和游戏里神挡杀神的角色完全不一样，只听抽纸的声音传进麦克风，当事人狠狠地擤着鼻涕，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鼻音咬着牙嘲讽。 「无脑喷谁不会啊，某些人这辈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实在不行就找个班上吧，闲出屁了都。」 一时间，直播间里的质问和谩骂越来越少，人气热度却越来越高。 没一会儿，那个带节奏的微博被註销了。 神秘榜一出手就是10个价值2000元的战舰。 有人开起了头，直播间很快挤满礼物，额度大到2000小到5毛应有尽有，『对不起』三个字的弹幕几乎把直播画面铺满。 程遥回应了一句『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之后就再也没理，自顾自播够时长就点了下播，倒头睡觉。 这件事把他推到低谷，却也成为了一个巨大人生转折点让他因祸得福。 人一旦火了，全世界都会变得格外懂事。 河豚tv第二天就在官博贴了一张带公章的律师函，警告滋事的人就此收手，再造谣本平台的主播将使用法律手段来遏制。 除此之外，游戏区的负责人还给程遥邮寄了一套顶配的电竞设备，以及一台用来外接电脑的高清摄像头。 程遥一觉醒来圈粉无数，收穫百万关注，一跃成为河豚tv游戏区的当家门面。 自那以后，为了防止别的平台挖人，河豚tv以巨额签约费和程遥续签了新的合约，程遥的收入以从前做梦都不敢梦的那么离谱的倍数增长，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高。 他没有搬走，简单装修一遍继续住了下去。但房子毕竟太老太旧，总是被水友调侃是叙利亚装修风格。 程遥对这些玩笑话总是一笑了之，面对自己成倍增长的人气依旧保持谦虚，不迟到不早退，时而自己单排或四排随机队友，时而和以前扶持过自己的妹子主播一起玩。 可盐可甜的脾气和过硬的实力留住了大多数当初因为一时兴起而关注他的观众，每个月在河豚tv全站巅峰榜稳定前三。 然而，人红是非多，程遥最怕的果然的又来了。 这次的事起因虽然只是因为一句话，没有半年前闹那么大，可他颇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憋屈感。 他无力反驳，毕竟确实是被一枪爆头死了。 程遥看着面前的死亡画面，不断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脑残行为，念及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排到裴言之的机会，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走向崩溃，鼻子骤然一酸，一时没能忍住。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镜头里的少年在无数的谩骂之下泪水突然决堤。 第3章 遥遥万里(3)啥歪瓜裂枣都敢往树上…… 程遥当年爆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长相，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往下勾起的内眼角本就天生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外眼角还微微下垂，在纤长睫毛的陪衬下显得又大又有神。 在特定情绪的时候，月牙一样饱满柔和的卧蚕就会出现在他眼睛下方。澄澈的双眸湿漉漉的，像初生的小鹿一样纯洁又无辜。 19岁的少年稚气未脱，一哭起来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遥遥万里的粉丝和不少观众被激活了母性光环，纷纷开始不淡定的三观跟着五官走，一边打弹幕安慰一边让喷子快闭嘴。 真爱粉维护裴言之的心无比坚定，依旧得理不饶人的主播心里没逼数。 程遥心里难受，实在不想继续看他们吵架，啜泣着伸手准备再次关掉直播间的时候突然看到河豚tv认证用户的炫酷特效在直播间上方置顶。 -++-欢迎用户bng-pei来到本直播间-++- 观众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神本人！我在做梦吗！？】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我靠我人没了快帮我打120】 【这主播就这么直接把裴神本人哭来了？我无语，唯有孟姜女可以和其一较高下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有生之年！】 【裴神怎么亲自来了，我人裂开】 …… 程遥伸了一半的手瞬间缩回来，举起双手用力的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凑过去努力睁大盯着直播界面看了5秒，坐回去一口气把自己没来得及擦的鼻涕吸回去，带着浓重的鼻音磕磕巴巴的说道。 「裴…裴神……？」 认证用户的弹幕在河豚tv有专属置顶，程遥满怀期待等了一会儿，如愿看到一行金黄色的弹幕飘在上方。 【bng-pei：有没有时间再和我打一把1v1？】 这剧情发展实在太梦幻，程遥心里咯噔一下，盯着那一行弹幕直至消失才缓过神来啄米似的疯狂点头：「有！特别有！」 【bng-pei：我建了自定义，密码用站内信发你了。】 「好的。」 程遥睫毛和眼眶还湿着，但眼尾下方哭出来的红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从后台找到裴言之发来的房间号和密码，点击加入之后果然看到大神正在等他。 看着自己的游戏id和pyzyzyyyzyzyzz出现在一起，程遥心脏怦怦跳，嘴角控制不住的越翘越高。 第6页 他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头顺便捂住脸，两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分开一道缝，中间漏出一双笑成月牙形的眼睛，紧紧盯着游戏画面等大神开始游戏。 可裴言之不知道是在调设置还是在忙别的久久没有点开始。 在程遥眼中疑问越来越明显的时候，直播间里升起一条弹幕。 【bng-pei：别紧张，把我当路人打。】 原来大神是怕我状态不好，在等我冷静？ 程遥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缓缓把手放下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吐出，再睁眼时目光清晰坚定，已是观众最熟悉的技术主播遥遥万里。 【bng-pei：我在刚才的桥等你。】 程遥理解出大神的意思是让他再攻一次桥之后嘴角又控制不住的动了一下，连忙点头说了声好。 没过一会儿bng-pei就从遥遥万里直播间的贵宾榜上消失了，主屏幕上的游戏随之开始。 程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机场桥附近落地之后随便进了个房子，搜完附近房区之后身上的m24和akm都已满配。他扣上二级头和二级甲，装上几个雷和烟出门如愿找到车，踩着油门很快到达和上把一样的位置，把车停在身边暗中观察。 『啪』的一声枪响，依然是m24，这次没有装消音，打中的是程遥身侧的车胎。 裴言之故意开枪打车胎是为了让程遥确定他的位置。 程遥没有让他失望，有这两声枪响作为参考很快估算出了裴言之所在的区域。 裴言之所在的点倒是刚好不近不远，但程遥现在身处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如果想要更好的狙击位得去不远处的箱子那里。 就这么一个念头的功夫，程遥把m24收回背上，在自己脚下烽烟，然后接连把身上其他几个烟也抛投在自己身边或远或近的位置。 在烟雾开始在周围升腾的之时，裴言之那边也有了动作，一个雷准确丢到程遥的位置。 程遥反应很快，早已撤离。他故意压低脚步，借着周围烟的掩护偷偷转换位置。 但裴言之战神也不是白封的，他准确的预判出程遥所在的烟雾，举起akm二话不说打了满满一梭子子弹。程遥被盲扫半管血，在浓重的烟雾后原地卧倒趴在地上打了个大包，来不及补充能量就趁着对方装填子弹的功夫站起身举枪冲到了目标箱子后面。 烟雾逐渐散去，程遥已经成功转点，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完美卡住裴言之的视角，只要不露头就完全打不到。 他不露头裴言之自然有办法逼他露头，他收枪拿起火瓶，在手里调整好角度准确的甩向程遥所在的位置。 程遥看到破空飞来的投掷物，用超乎寻常的反应能力举起m24开镜对空中打了一枪。 『bang』的一声巨响，熊熊燃烧的瓶子在空中被打成烟花，程遥秒切枪，换边探头对着裴言之抛投时露出的小半边身体打了十几发子弹。 裴言之躲闪及时，但ak火力太勐，还是被打掉将近半管血。 直播间看戏的观众已经看呆了。 大多数人心里清楚主播遥遥万里很强，但如何都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能和裴言之打的有来有回。 按照他们预期的剧情，这人刚才在烟里就该见阎王了。 猜测裴言之会在此时打包补血，程遥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那几乎不可闻的拔栓声，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摘下腰间的雷直接拔了栓但没丢出去，而是第一时间切回m24，不要命一样跑出掩体。 裴言之并没有打包，听到微弱的拔栓声之后正准备应对，下一刻突然听到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他用极快的速度架起m24对着脚步传来的地方开镜，但早有预谋的程遥比他更快，在他开镜的同时已经扣下扳机。 裴言之二级头被打穿，迎着枪声倒下。 几乎是在下一秒，程遥挂在腰间没有丢出去的雷轰然爆炸，人直接被炸飞。 最后一个敌人已经先一步淘汰，结算界面人物是无敌状态，程遥毫髮无伤的从天上掉下来。 游戏结束。 程遥紧绷的神经在剎那间松弛了下来，触电般推开手中的键盘和滑鼠，心跳如擂鼓，圆熘熘眼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嘴巴微张急促的喘气。 【？？？？？？】 【这样也行？？？？】 【这特么什么操作？战术送死同归于尽流？】 【遥遥万里是最强de！】 【我人傻了，他怎么真的能打赢啊？】 【主播去打职业吧，国内赛区需要你！】 …… 裴言之在遥遥万里直播间出现的消息早就被传了出去，pubg圈几乎一大半都蹲在这里看热闹。 这个结果99%的人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弹幕如海啸一般爆发，河豚tv的伺服器无法承担如此大的流量，『咔吧』熄火了。 一时间直播画面还在，右侧列表却一片空白，所有的弹幕都无法显示。 所有人都能看到裴言之再次进入直播间高高的挂上了贵宾榜，但却没办法看到他的消息。 观众们暴躁了，河豚tv客服电话被直接打爆，被如此大的事件惊动的高层训的全公司技术人员冷汗直流，疯狂埋头苦干修复数据。 「河豚好像崩了，我看不到弹幕……裴神你还在吗？」 第7页 看不到裴言之的弹幕最难受的终究是程遥本人。 他见大神回到自己的直播间却半天没有弹幕显示，焦头烂额不停的刷新，始终刷不出来。 怕裴言之没耐心等下去直接离开，程遥情绪波动过大急的眼睛又红了，不停给超管发消息让他们赶紧修好伺服器。 突然，他福至心灵，切屏点进河豚tv站内信。 果不其然！ 裴言之30秒之前就发来了消息，内容是一串游戏客户端数字id，让他添加好友。 第4章 遥遥万里(4)奶茶不会跑，主要怕你…… 程遥兴奋的头髮根都竖了起来，赶紧跑到客户端后台去加，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屏幕等通过。 pubg能邀请任何人加入游戏队伍，但人气比较高的人容易因此被骚扰，所以大多都设置只接受好友的邀请，裴言之和程遥都不例外。 只有后台加上好友，他们两个才可以收到对方的游戏邀请。 也许是看出了程遥着急的头顶要冒火，好友请求裴言之同意很快，没过一会儿程遥就在游戏界面等到了来自pyzyzyyyzyzyzz的邀请。 在邀请出来的一瞬间程遥就爆手速点了进去，如愿看到大神穿着带着bng队标的t恤，外披短款黑色外套的角色站在自己身旁。 他按下语音键正准备打招唿，裴言之那边却抢先一步开了麦，好听又沉稳的声音传进程遥的耳朵里。 「能听见吗？」 程遥激动的语无伦次，在电脑前疯狂点头：「可，可以的！听的特，特别清楚！」 耳机里传来裴言之的一声轻笑：「怎么变成结巴主播了，你的语言系统受河豚tv伺服器影响吗？」 裴言之职业生涯一向沉迷比赛，无论游戏中还是赛后採访都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在役五年冰山战神的标籤一直牢牢地贴在身上。 程遥完全没想到真实的裴神会如此温柔平易近人，他被偶像的调侃闹了个大红脸，咽着唾沫清了清嗓子。 「不是，我有点紧张。」 裴言之：「你刚才杀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紧张，胆子大得很。」 「……」 程遥游戏结束后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招有点损，着急等裴言之的回应就是怕给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听他这么说当场心虚的出了一身冷汗，眼神飘忽，食指不自觉的轻挠脸侧：「我刚才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 裴言之的回答倒是十分干脆，「没有，玩战术从来都不需要讲武德。」 听大神如此肯定，程遥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证明自己：「那就好，我大多数时候凭实力的，这么打是第一次……」 裴言之：「这自杀式的玩法风险大容错率低，只有一对一的时候才能用，刚才那个距离很多人听不见拉栓的声音，你判断出我能听到并且利用这一点取胜，很聪明，我确实没料到。」 听到偶像一番毫无保留的夸奖，镜头里的程遥开心的嘴角恨不得翘到后脑勺，又撑着手肘捂住脸露出眼睛一条缝，小声说：「是我运气好而已，你很强的。」 裴言之嗓音低沉，语气却柔软的像是在哄讨糖吃的小朋友：「我在你这个年纪不一定玩的比你好，不要妄自菲薄，自信点。」 程遥脸红的跟石榴一样，突然重点错，好奇的问：「诶？裴神你怎么知道我几岁啊。」 裴言之使坏故意不告诉他：「我就是知道。」 他越是不说就越让人好奇，看到直播间画面里的程遥绞尽脑汁的撑着头苦想，裴言之并未出言打扰，及其耐心的等他。 几十秒过后，程遥刷的一下抬起头，自信满满道。 「你肯定是百度了！」 「……」 裴言之被水呛了一口，看着电脑里程遥仿佛是因为自己拥有百度百科所以骄傲的不行的小模样，眼神颇为无奈，咳了两声开麦缓缓道：「好吧，你说是那就是。」 骤然得知裴神竟然主动了解过有关自己的信息，程遥兴奋地小尾巴都要敲到天上去了，完全顾不上自己有没有在直播，伺服器有没有崩，从裴言之出现开始就一直眯在一起的笑眼从来没有从脸上消失，每听对方一次回应都开心的笑出八颗牙。 一开始在游戏里被一枪爆头之后，程遥心情低落难受的说不出话并不是因为在游戏里被打脸，怕自己未来会被骂的很惨。 而是因为好不容易运气爆发和裴言之排进同一局游戏，自己却因为自乱阵脚，死得那么脑残。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裴言之会主动来找他，毕竟裴神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他只是嚮往阳光的向日葵中毫不起眼的一朵罢了。 或许是赛场之下网线另一边温柔的裴言之给了他底气，程遥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把自己内心的疑问讲给他听。 「裴神，你刚才为什么要主动找我再打一把啊？」 裴言之见屏幕里眉开眼笑手指却一直紧张的缠在一起转圈的少年半天之憋出来这么一个问题，笑意渐浓：「因为第一次打的时候你发呆了。」 程遥傻了：「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裴言之：「你的ak又没装消音，开车扫人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毒要缩了还跑下车在同一个地方蹲着半天一动不动，不是发呆是什么。」 如果程遥足够聪明就可以发觉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地方不合理。 第8页 为什么裴言之会偏偏那么巧和他排进同一场游戏？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爆头的人是谁？为什么一局杀了那么多人却偏偏对你遥遥万里另眼相看？ 可是程遥偏偏没那么聪明，加上被喜悦沖昏了头脑，十个人有九个都能发现的诸多疑点他一个都没意识到，急的直播间被封印的百万观众在现实中忍不住跳脚，觉得这个主播是个呆比。 程遥的点的奶茶在此时正好到了。 「裴神等一下，我去拿个外卖，二十秒。不对……十秒我就回来。」 说完程遥就松开滑鼠兔子一样窜起来，一熘烟消失在镜头里，裴言之的一声『好』从被丢在桌面上寂寞如雪的耳机里传出来，回了个寂寞。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开门拿东西的程遥还真在十秒内提着奶茶回来了，他气喘吁吁的坐到电竞椅上把耳机戴上，简单平復了一下唿吸就赶紧开麦报告。 「我回来了！」 裴言之笑了笑：「跑那么快干嘛，奶茶又不会跑。」 程遥脑子还热着呢，想也没想的回答：「奶茶不会跑，主要怕你跑了。」 裴言之：「为什么怕我会跑。」 程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紧张又结巴了：「主……主要是感觉裴神你应该很忙，能和你说几句话不容易，不想浪费这些时间。」 裴言之：「我现在又不用打比赛，一点都不忙。」 谈起这个，程遥再次意识到他一直以来仰慕的战神已经退役了，曾经轻易吸引全场的瞩目的裴言之已经离开了职业赛场，那个名为bng-pei的id再也不会出现在比赛里了。 对所有职业选手来说退役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程遥不敢和裴言之聊这事，他撕开吸管的纸质包装，脑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裴言之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离开时的背影特写，眼睛又迅速开始泛酸，再开口时已有明显的鼻音。 「不忙挺好的，忙起来很累。」 看着有几秒钟延迟的直播画面里的人逐渐红起来的眼圈，裴言之把玩滑鼠滚轮的食指顿了顿，他静静凝视了程遥一会儿，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只要看到这个人哭，他还是坐不住。 程遥觉得哭很丢脸不敢让裴言之发现，小心翼翼的憋着泪，为了掩饰戳开封口，咬住吸管假装喝奶茶。 裴言之拉回自己的情绪，点开自由麦熟练的转移话题，语气柔软到有些不像话：「奶茶好喝吗？」 程遥嚼着布丁疯狂点头：「好喝好喝。」 裴言之好似随口一般问：「我最近在准备开奶茶店，名字一直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程遥听了之后什么都没多想，视角朝上吸着奶茶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认真的思考半晌，然后松开吸管：「摇摇奶茶，简单好听又顺口，」 「遥遥奶茶……」裴言之重复了一遍，嘴角深深勾起，说，「挺好的。」 程遥一点心眼都没有，情绪轻易被他带着走，用食指弹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奶茶杯：「对嘛，现在那些人起名字都太花里胡哨了，不进去根本不知道是一家奶茶店，买杯奶茶跟摸奖一样。」 那边的裴言之只是轻轻笑了笑，继续道：「能陪我打一会儿游戏吗？」 「好啊好啊！」 程遥小尾巴再次摇动起来，飞快的把手里的奶茶杯放桌上，然后调好椅子正襟危坐，秒秒钟切换到战斗状态。 看着屏幕里裴神身边的自己穿着一身绿色的恐龙衣，程遥皱起眉头，觉得十分不协调也不严肃。 待他从换装界面切回来，屏幕里两个人物穿着完全一样的长裤t恤和鞋子，唯一不同的只有外搭。 裴言之是短款的黑色外套，程遥是长款白色风衣。 真般配。 程遥傻笑了一下。 注意到他所有小动作裴言之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把游戏模式改成不匹配随机队友的双人四排：「我们两个在路人局双排有点欺负人，去四排吧。」 「好！我都可以~」 于是，两人就这样自顾自有说有笑的开始打四排，各种花式秀操作，打出一波又一波神仙配合。 直播间里弹幕界面始终一片安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程遥自己都渐渐忘了自己直播还没关，只以为河豚后台伺服器已经彻底崩盘了。 第5章 遥遥万里(5)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 河豚的伺服器此时确实很不稳定，别的直播间还好，只是弹幕卡顿延迟时间长的离谱而已，数据起码能够正常显示。 遥遥万里的直播间就不同了。 除了直播画面正常，观众发送的弹幕、送出的礼物、直播热度、用户等级等等信息全都无法显示，直播间里的观众急得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疯了一次又一次，越是这样流量数据就越兇勐，河豚tv技术人员冷汗逆流成河，人直接裂开。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负责人只好强行关闭直播间进行抢修，观众只见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卡住不动，一个刷新之后，提醒此网页无法显示。 直播间竟然没了！？ 百万水友无家可归，戳进微博发现河豚tv官博发消息说遥遥万里直播间数据异常正在整修，稍等片刻。 从弹幕出现异常开始已经崩了很长时间，鬼知道稍等片刻是多久，观众彻底无语了，默契无比的自发聚集到隔壁平台，也就是bng战队签约的鲨鱼tv，一股脑涌进裴言之的直播间。 第9页 到了能说话的地方，无数人憋了一晚上的心路歷程终于得以抒发，一下就把这个上一次开播是八个月前的直播间热度顶到了首页。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好歹别掐直播啊，见次裴神容易吗！】 【我一开始去遥遥万里直播间是想干啥来着？】 【呜呜呜河豚tv你没有心！快开门让我看直播！】 【我老公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啊他之前直播都不说话的qaq】 【智慧树上智慧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cp粉原地崛起，嗑疯了嗑疯了！】 …… 裴言之退役前签约的直播间热闹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河豚tv那边的伺服器故障终于修復，遥遥万里直播间所有数据恢復如初，观众像是蜂群一样乌泱泱跑了回来。 可所有人却发现，裴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直播间，人并不在贵宾榜上。 上万人在这里苦等许久，遥遥万里迟迟没有继续开播，直播间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这俩人干嘛去了？！ 裴神不见就算了，遥遥万里怎么也玩消失？！ 你一个当主播的让这一大帮人就在这干等着？ 这上千万的热度说不要就不要了？ 正在直播间满屏痛斥主播翘班的时候，遥遥万里的老粉忽然发现此时已经12点多了，而他们家主播公告写着的直播时间是晚上7点到11点，只要播够这4个小时，是否继续加班就得看他本人的意愿。 无论再怎么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粉丝肯定主观都是向着主播本人的，很快科普『主播今天直播时间已经到了』的消息就被大量刷了起来。 大多数人都不信邪，巴巴的守在直播间等待，希望主播能良心发现赶紧开播。 这一等既没等到遥遥万里也没等到bng-pei，反而等来了超管，红色加粗的字在直播间被置顶。 【管理员欣欣：大家不要等啦，我刚才去沟通过了，主播说他今天不播了quq！】 那些为了裴神而来的观众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弹幕又是一大波节奏，但超管说完就遁了再也没有回应。 再怎么着急人家不开播谁也没办法，众人只能寻思明天再来蹲守，点上订阅恋恋不捨的离开直播间，然后兴致勃勃的跑到微博讨论今天的事。 随着人群离去，人气热度逐渐散去。但短短几个小时直播间的订阅量直接增长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从七位数变成八位数，遥遥万里一跃成为河豚tv粉丝最多的主播。 游戏区的负责人看到这个结果直接喜极而泣，感嘆自己眼光绝了，能在之前的网暴事件过后那么坚定的找老闆说破嘴皮子申请大额资金和这个主播签长期合约。 孩子多有潜力啊！直播生涯至今就只哭了两次，第一次一夜之间涨粉百万，第二次直接把裴言之这个能给平台带来极大收益的神仙给勾住了！ 他一定是童话里流珍珠眼泪公主的转世吧！ 想着自己今年一定十分美丽的年终奖，负责人激动不已的刷了一个黑屏战舰，兴高采烈的跑去睡了。 而无数人翘首以盼了许久的程遥此时其实和几个小时前没有变化，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直播间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被迫从管理员那里了解到了，此时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听从管理员的建议继续直播可以大赚一笔。 但他不想，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 开直播虽然不影响打游戏，但是毕竟无数人盯着看，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烦得很。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影响他和裴神打四排！ 自从直播间被管理员强制关闭之后两人都明显轻松了不少，聊天的话题也越来越多，此时程遥正一边帮裴言之架枪一边兴致勃勃的听他讲自己之前去欧洲打比赛迷路的事。 因为故事听得太过认真，程遥没捕捉到敌人的脚步，猝不及防的被包抄过来的两个人淘汰了。 「啊…我被人偷了！」被神出鬼没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的程遥一下靠回椅背上，无语的双手抱头捂住耳朵，悲愤道，「这个点怎么还有人在圈外啊！」 位置偏远的裴言之调整视角看了一眼，神色淡定的说：「没事，他俩进不来，我帮你报仇。」 话音刚落，裴言之放弃和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僵持，头也不回的跑上山坡，一路被四面八方的人扫射。 他残血跑到山头上的石头边，血都没打，把98k上的四倍镜换到m416上面，对着刚才程遥的位置毫不犹豫的举起枪。 一梭子弹甚至都没有打完一半，苟在圈外太久血量本身就不健康的两个人直接被扫死，倒在程遥的尸体旁边。 因为位置太过于招摇，太过于残血的裴言之无力回天，被远处的人连狙打死了。 程遥第一视角见证了一波精确到点的四倍镜压枪，激动的用手撑着扶手蹲坐在椅子上，活动两下筋骨开始大吹彩虹屁。 「没装枪托打四倍也压的这么稳，裴神牛逼！」 裴言之压枪用腕力，无法避免的被刚才那波操作扯动了手伤，入骨的刺痛让他触电一般松开滑鼠无声的吸了一口凉气，额头当即冒出几颗冷汗。 但是为了不让程遥发现，他只放轻唿吸缓缓的把气吐出来，一边按紧虎口处的肌贴一边语气如常的说：「打职业的时候没少训练这个，有肌肉记忆了，不难。」 第10页 「这局是我拖后腿了，没听见背后声音，下把一定行！」程遥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蹲在椅子上点击准备蓄势待发。 裴言之无奈的笑了笑，心里也很想再陪一会儿这个小傻子，一点也不想在这时候泼他冷水。 但是手都这样了，再这么不顾医嘱的造下去怕是真的要残废，只能找藉口停下。 「很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该睡觉了。」裴言之用食指敲了敲麦。 程遥戴的是专业电竞耳机，捕捉声音尤其清楚，『哒哒』两声真切的仿佛就在身边。他的耳朵被这轻轻的响动撩的麻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抬眼看了一眼表，这才发现裴言之已经陪自己玩好几个小时了。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感觉没一会儿就已经凌晨了。 「啊，行……」 程遥此时一点都不困，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裴言之毕竟是裴言之，那么厉害的人，即便不打比赛现实中也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几个小时对遥遥万里来说可能是直播生涯的高光时刻，永远不会被超越的游戏体验。 可是对于裴言之来说，也许只是闲暇之余消遣时间罢了。 程遥心里很清楚游戏一停下来就是梦醒要说再见的时候，可他还是很捨不得。 要不是当年在网吧帮忙的时候偶然看到裴言之打世界赛的比赛投屏，他就不会接触这个游戏，不会在上夜班的时候偷偷练习，成为逆天改命的遥遥万里。 同样都是运气使然，和裴言之一起玩游戏给程遥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感远超当年一夜之间涨粉百万。 他是真的喜欢裴神啊。 程遥向来不善于包装自己的情绪，他语气里的哀怨裴言之怎么会听不出来。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开心？」裴言之轻声问他。 「没有……」程遥蹲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嘴硬的回了两个字，在男神的温柔攻势下到底没能忍住，嘴一撇闷闷的鼻音又出来了，道，「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想和你打游戏……」 「……」 这人怎么就，还是这么爱哭啊。 可手伤又不允许裴言之长时间玩高端局，他揉着眉心，感觉当年打世界赛被认针对艰难追分的时候都远远没这么发愁。 这谁顶得住…… 「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玩吗？」裴言之转而反问他。 「我想，我特别想。」程遥抱着腿下巴顶在膝盖上，心里难受极了，只当是最后一次和裴言之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努力解释粉丝心理。 「要是从来都没排到过你就算了，天天打路人局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今天偏偏不但和你排到一起，完事儿你还主动来找我，还陪我玩一晚上……这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我肯定天天想着和你一起打过，和路人哪还玩得下去……」 程遥越说越委屈，情绪越来越收不住，把头埋在膝盖上怨念道：「你快换号吧！让别人看到id也别怀疑到你头上，这太难受了……」 裴言之哑然，这倒真是他的不对。 最痛苦的从来不是没得到过，而是得到之后又如同紧握在手的流沙，眼睁睁感受失去。 是他让小朋友难过了。 第6章 遥遥万里(6)爆哭即可参加裴神选妃…… 「我明天还来看你。」裴言之说。 「哈？」程遥深吸一口气勐地抬起头来，吐气时无意间吹起一个小鼻涕泡泡。 「后天也来。」 裴言之清澈的声音传递到耳机里，跨越千里，难藏温柔：「尽量每天都来，好吗？」 「好！」程遥破涕为笑，眼睛骤然亮起，「你是裴神，你不能骗人，说话得一定要算数。」 裴言之：「一定算数。」 听他回答的这么坚定，程遥瞬间就不哭了，关掉自由麦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然后把麦打开，说：「一言为定，你不来我不下播。」 裴言之对他耐心到极点，笑着再次确定了一遍：「一言为定。」 「那我能不能，加你个……」 程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他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头咽了下去。 「我的手机号码已经发给你了。」裴言之怎么会不懂他意图如此明显的欲言又止，继续道，「你直播的时候可要小心，别让别人看到了。」 程遥心头一喜，火速点开河豚tv站内信，果然看到一串十一位的数字早就发给他了，他秒秒钟存到自己的手机里，转念又对自己有些不放心，想给彻底捂严实。 「我已经存了，裴神你快撤回，我怕万一哪天我手抖！」 裴言之摇头：「已经超过两分钟了，不能撤回。」 程遥有些着急：「啊？那怎么办啊……等等我给超管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 裴言之适时提醒他：「直接右键把对话框删掉就没有了，你不点聊天记录就行。」 「哦！对对对！」 程遥拍了一下脑袋，三下五除二把对话框给删了，刷新几遍发现确定安全之后终于放心。 「那遥遥万里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好，裴神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之后程遥没有动，一直蹲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游戏画面，直到一分钟后游戏显示pyzyzyyyzyzyzz已离线才恋恋不捨的伸手摘下耳机把电脑关掉。 第11页 等电脑屏幕黑屏之后，程遥拿起手机，解开锁点开通讯录刚刚存上的那个电话号码，把手机贴在胸前在怀里蹭了蹭，开心的周围仿佛亮起小星星。 另一方，裴言之也等了许久，看到程遥那边迟迟没有反应才率先下线关掉电脑。 他活动了一下关节，低头把眼神投向自己缠着肌贴的右手，神色复杂。 突然，桌子上躺着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信息提醒，裴言之预感到了什么，视线突然变得柔和。 他按亮屏幕，果然看到有一条新消息。 手机在他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同步完成了面容识别，消息的内容直接显示在屏幕上，来人的手机号码早已有了备註。 [裴神ovo，你刚才说以后每天都来看我直播也已经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了！] 裴言之会心一笑，左手打字飞快。 [嗯，快去睡吧，祝你好梦。] [您也好梦！] 收到男神秒回的消息的程遥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傻乎乎的盯着寥寥几个字的简讯看了许久才放下，心花怒放踢拉着拖鞋去洗澡。 裴言之也把手机收回兜里，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卧房，刚推开门一阵辣中夹杂着酸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花季少女垫着靠垫坐在客厅茶几旁的地上嗦酸辣粉，及腰的长髮全都被一条发圈捆在后脑勺，卷翘的齐刘海被裴言之叫不出名字的某种粉色筒状的东西夹在脑门上，被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引起疯狂的爆笑，。 「妈的，给爷逗乐了哈哈哈哈哈哈……」 见裴言之从房间里出来，少女秒速变脸，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光谄媚的望过去：「嘿嘿，哥你完事儿啦？看起来心情不错哦~吃点吗~」 「我不饿。」裴言之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伸手轻轻的打了一下她的后脑：「女孩子家家哪来满口脏话，赶紧改了，再让我听见我抽你。」 裴霜霜赶快放下手中的叉子，改成下跪的姿势双手合十举在头顶，把头贴在她哥膝盖上卑微认错。 「改改改，下不为例！」 兄妹俩不到十岁父母就陆续因意外去世了，一直小心翼翼寄人篱下长大。裴言之为了让妹妹有更好的生活初中毕业就辍了学，先是在网吧兼职后是打职业，十几岁开始就为了生活奔波。 这个比裴言之小三岁的小丫头从小被父母惯着，家庭出变故之后又被哥哥倾尽全力宠着。因为没有人有时间教养，所以难免染上了一些市井上的坏毛病，总习惯把脏话挂在嘴上。 不想让哥哥承担所有的压力，高考成绩平平的她没有乖乖听话去念大学，自己偷偷找到某知名经纪公司应聘当上了主播。 因为长相甜美却时不时化身祖安公主的反差萌，平台随便一捧裴霜霜就迅速走红，如愿当上月入过万的大主播。 裴言之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国外打比赛，当场气得眼前一黑，导致bng最后一局直接杀疯，冰山战神pei整个人周围黑气环绕，游戏结束界面弹出来的时候好像连身边的队友都恨不得狙死。 他买了当天的机票回国，没打没骂，脸色乌云密布的把裴霜霜拉到父母的遗像前和自己一起跪了一晚上。 一夜过去，两人都冷静了下来，裴霜霜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哭哭啼啼的认错，解释以自己的成绩也考不上好大学，与其白混几年到毕业还不如趁年轻找找出路。 看她最后拿出手机指着自己卡里的余额大哭着说要给哥哥娶媳妇用，裴言之终究是心软了。 还能怎么办呢，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养她一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言之把她的脑袋推回去让她继续吃，裴霜霜撒娇卖乖抱着哥哥的腿巴结片刻，回过头捧着自己的酸辣粉边吃边唠。 「看你出来的时候心情不错呢哥，我跟你说过的吧，万里玩的真的很好，打职业绰绰有余，你让他整天带我这个菜比真的太屈才了。」 裴言之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他靠在沙发上，按摩着手部的肌肉，说：「我太不想让他打职业。」 「为啥啊，打职业不好吗，赚的又多，又那么酷。」裴霜霜疑惑的转过头。 裴言之默默的把自己右手举起来给她看，见裴霜霜高高挑起的眉毛因此垂下来，继续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职业选手日復一日都要面对枯燥的训练，还得承受许多你根本想像不到的压力，明明是个有输有赢的竞技，可总有人要求你永远赢下去。」 「确实……」裴霜霜撇嘴，「你都打的那么好了还有人喷你，我每次看到都无语死了。」 裴言之：「所以，他现在做主播收入又高又比打职业轻松，我为什么要拉他进火坑。」 裴霜霜嚼着嘴里的生菜，突然从她哥的语气里品出了一点别的味儿，她转着眼珠子寻思了半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最初她因为打游戏菜让裴言之在河豚推荐一个合作主播带她玩，裴言之推荐的就是这个遥遥万里。 裴霜霜本以为是他哥眼光毒，闭着眼睛在pubg专区大海捞针就能揪出这么一个潜力股，对遥遥万里过高的关注度只是为了挖人去bng打职业。 可如今他又说不想拉别人去打职业……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直播单排狙击人家，制造偶遇情节是想干嘛！？ 还疯狂引流，把河豚tv伺服器都玩崩了！ 第12页 「哥，你不对劲。」裴霜霜深沉的盯着她哥，「你很不对劲。」 裴言之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疑惑的问：「我哪里不对劲？」 「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是你亲妹妹，我的身体里留着和你一样的血液，可以通过自己灵魂和你的灵魂建立连结。」裴霜霜摇头，神神叨叨的装大仙儿，道，「你，不，对。劲。」 「行，你挺厉害。」 裴言之见她又开始说鬼话不想理她，抬头佯装看电视，心却不知道飘向何处，电视里的画面逐渐由嬉闹的综艺节目变成红着眼睛掉眼泪的程遥。 人精似的裴霜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哥在神游，转而打开自己的手机，冷哼一声点进微博塞进他手里。 「裴神您看看热搜吧。」 裴言之低头随意的瞥了一眼，静若湖泊的眸光忽然一闪。 只见火红的榜单第1名加粗的数字后面赫然飘着几个大字。 #裴言之 遥遥万里# 下面被同时顶到第9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爆哭即可参加裴神选妃仪式# 「哥，之前以为你2g网上冲浪是我错怪你了，你比谁都懂炒cp。」 裴霜霜说。 电竞那点事v #裴言之 遥遥万里# #裴言之退役# 惊了，今天网友竟然在河豚tv主播遥遥万里的直播间蹲到了退役战神裴言之！裴神退役之后首次公开露面竟然是主动约战这种方式，不得不让人好奇该主播是何方神圣。更让人无法置信的是，他竟然在和裴言之的1v1中惊险取胜？！据了解，遥遥万里尚且不满19周岁，是河豚tv公认的门面主播。（重点吐槽河豚tv让百万观众无家可归！） 裴言之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否是为了寻找接班人？ 遥遥万里是否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职业赛场？ 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丨转发91365丨评论132105丨点赞丨 第7章 遥遥万里(7)等一个bng官博官宣…… 【这主播绝了，我一开始是去骂他的，后来直接给他跪下了[裂开]】 【帮河豚tv众筹一个伺服器吧！别让他们在机房烧烤了！明天再崩溃我就去他公司门口上吊！】 【遥遥万里人勐胆子大，一般人真的学不会[再见]】 【我觉得遥遥万里不适合打职业，直播时动不动就哭这一点足以表明他心态很差】 【只不过是个舔妹子上位的软饭男而已，没必要把他吹那么神】 【？某些人对遥遥万里的恶意没必要这么大吧，我隔着屏幕都闻见酸味儿了。】 【看到热搜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说遥遥万里靠妹子上位，人家能和裴神1v1你能吗？】 【上面的带你mua节奏呢，谁动不动就哭了？他直播这么久哭的那两次都是因为你们网暴好吗？】 【我不是哭弱，但你们这些骂他的人大可以去网上搜一下关于他的过去，睁眼看看他住的地方有多简陋，了解一下从小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有多可怜。他才十八岁而已，做人不要太恶毒！】 【裴神和遥遥万里说话的语气真的好温柔啊，我觉得他有可能了解过遥遥万里的背景[泪]】 【等一个bng官博官宣遥遥万里加入战队】 【河豚tv速度升！级！服！务！器！，明天人会更多！】 …… 程遥在上午十点多被生物钟准确叫醒，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眯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睁大眼睛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掀开被子找出裹在里面的手机，一个上拉把锁定界面飘着的几十个未读电话无情划走。 看到稳稳存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面的电话号码，程遥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曲起手肘弯腰扎着马步做了个胜利的动作，兔子似的踮起脚跳到床垫上蹦了半天，闹累了之后迅速丢下手机跑到洗手间照镜子。 啧，不行。 这刘海太长了，之前染的颜色也不好，花里胡哨的看起来不乖。 直播这么久从未在意过自己仪容仪表的程遥对着镜子开始疯狂发愁。 半小时后，少年把头顶的银色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严实之后双手插兜从家里出来，小腿往后一勾把门带上。 程遥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筒子楼，以中间的小院子为中心围成一个长方形，一共五层且没有电梯。 这种设计的楼挨家挨户都是长长的开放式走廊，他从家门口到楼梯需要走很远，一路还得不停的低头侧身躲过别人家晾的衣服被子，从楼上到楼下几乎是在完成一段障碍跑。 房子是程遥的爷爷留下来的。 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儿子来看望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五趟，病危之时一直都是孙子照顾，临走之前含泪写遗嘱把房子留给了当时年仅十三岁的程遥。 老筒子楼所处二环，地理位置很好，周围分布数个大型商业繁华区，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有望被规划进商业区。 程遥走到街口很快打上车，堵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髮型工作室。 此时不是高峰期，店里没什么顾客，店员也不多。他走进来之后染着一头花里胡哨银色挑染的小年轻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盯着他看了数秒之后原地蹦了起来。 「卧槽！哥们快过来快过来！」 第13页 银毛一手把他拽到角落，鬼鬼祟祟的拉他坐到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眼前这位爷打断话头。 「给我把头髮染回去，再剪的帅一点。」程遥摘下帽子和口罩，拨弄着自己的头髮比划了一下。 网瘾少年侯文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选择性忽略他的话，转着椅子让他面对自己兴奋的满眼放光：「你和裴神到底什么情况！」 「啊？」 程遥对现在这个信息网络化的世界根本没任何概念，没想到这事会传的这么快，闻言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昨天看我直播了？」 「我天！你不上网的吗？」侯文初翻了个白眼，激动的直接站起来，大声喊道，「你的名字都和裴神并排挂在微博热搜第一了！」 「什么？」程遥还在晕，「可我都不玩微博。」 「这跟你玩不玩微博有什么关系啊！」目睹第一现场的侯文初快急死了，气急败坏的说，「快告诉我河豚崩了之后你们聊了什么！裴神有没有邀请你去打职业？！」 「没有啊，我们只是玩了会儿游戏。」 程遥无意中看到侯文初身后的时钟之后没再继续说，思及染头髮很需要时间，赶时间一样站起身拉着他往洗头床那边走：「先别那么多话，快把我的头髮染回去。」 「行行行，你先躺下。」侯文初毕竟是打工的不能什么都不顾，等着他躺下之后打开喷头，边干活边问，「好好的染回去干嘛？这颜色多好看，我调的那么好。」 程遥想起裴言之，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傻笑：「裴神说今天还来看我直播。」 「真的假的！」侯文初激动的手一抖把水喷他一脸，笑嘻嘻的一边道歉一边用一次性毛巾给他擦掉，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道，「但这跟染头有什么关系？」 「裴神自己从没染过头髮，我感觉他不喜欢染头髮的人。」程遥认真的回答。 侯文初听他这么想，差点笑死：「裴神来看你直播又不是找你相亲，怎么会在意你的发色。我可先提醒你一下，头髮要是染黑你以后再想染好看的颜色就很难了。」 「知道，我不后悔。」程遥坚定的说，后问，「染回去得多长时间。」 「要不了多久，染黑不用漂色，很快的，不会耽误你晚上直播。」侯文初说。 「那就好……」程遥放心下来，想起他刚才提起的话继续道，「侯哥，你刚才问我裴神有没有邀请我打职业，难道他是想介绍我去bng？」 侯文初理性分析：「极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主动找你打游戏。」 「你说得对。」 程遥心中短暂的泛起的一丝失落情绪，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裴神邀请，那我肯定去。」 侯文初微讶：「意思是之前已经有战队邀请过你了？」 「嗯，我拒绝了。」 「为什么啊？」 「因为邀请我的不是bng。」 程遥如此说道。 他对打职业兴趣并不高，没有当世界冠军的伟大梦想，好不容易靠直播稳定生活，不想去那个未知的领域摸爬滚打。 如果有希望能做bng-pei的队友，他愿意去闯。 既然邀请他的不是bng，那就没有必要。 「我还以为游戏打得这么好是有多喜欢pubg呢，原来只是裴神唯粉啊。」侯文初笑说。 「嗯。」程遥回应的干脆。 「唉，可惜裴神已经退役了，要是能和他一起打比赛那该多酷啊。」 侯文初就是个普通玩家，别说是打职业了，光是和裴神一起打游戏都不敢想。 他思来想去十分替程遥开心，感嘆程遥总算熬出头了。 他初中时是个不学无术的年级小混混，别的同学都怕他躲着他，他一开始也看不起程遥，觉得这人被欺负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默默承受很窝囊。 可是他体育课跑步不小心崴脚的时候，只有程遥一个人伸出援手扶他去医务室。 从那之后他再看到没有父母撑腰的程遥被欺负，视角就变了。 侯文初少年的第一次成长，是目睹程遥被推进泥潭挣扎，除他外所有同学们的冷眼相看甚至嘲笑，老师也当做小孩子之间打闹置之不理。 那时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程遥在逆境中消化痛苦、铭记善意，没有对世界产生厌噁心理，独自咬牙挣脱糟糕的现状，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一个奇蹟。 侯文初在回忆中洗完头髮，拿毛巾包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闭目养神的程遥撑着垫子坐起来，往椅子那边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本以为是河豚的负责人打来的，拿起手机一瞥，看清楚备註的那一剎那脚步和表情同时定格了。 [程宏辉] 是他父亲。 侯文初紧跟其后无意中瞄到了他手机上的名字，他暗骂一句脏话，抢先夺走手机挂断。 「说多少次了这混帐爹给你打电话你都别接，你怎么还没拉黑，他没好事。」 知道他脑子简单好忽悠，侯文初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认真警告。 程遥再怎么傻对自己这两位所谓亲生父母都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血浓于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同时选择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 是他不听话吗？是他有什么不治之症吗？ 第14页 明明都不是。 爷爷临终前说不要把薄情之人放在心上，他不是没人疼，只是还在路上。 他一直有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不拉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程遥反手把电话号码设置成免打扰，平静无波的坐在椅子上，在侯文初把毛巾拿下来之后摇着头甩了甩头髮上的水珠，在刘海的缝隙间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以向上的弧度微微动了动。 「染回黑色之后再给我剪一下，记得一定要越帅越好，但不要那种外露的，要稍微含蓄一点，要过目不忘，要惊心动魄，弄好了中午我请你吃火锅。」 侯文初无语：「……这是应该对髮型师提的要求吗？这是对整容医生提的要求吧，你不如直接去做个微整得了。」 侯文初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程遥竟然真的低头开始认真考虑。 「……倒也不是不行。」 他赶紧伸手在程遥面前晃了晃打断他离奇的想法，无可奈何的说道：「你长成这样还要去整容，让不让别人活了？可消停会儿吧，裴神99%喜欢纯天然的，你别动歪心思。」 「你说得对，那行。」程遥点头，「快给我弄头髮吧。」 「嗯，放心吧，保证把你收拾的明明白白。不过火锅就算了，我的休息时间哪够吃火锅，老闆还不得削死我。」 「我从你这充个8888的会员卡他就让了。」程遥笑。 「您刷卡还是现金？」侯文初嬉笑着配合道。 程遥笑的前仰后合，随便就把伤害自己的人抛在了脑后，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前面的镜子，开始酝酿晚上直播的时候和裴言之聊什么。 第8章 遥遥万里(8)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 与此同时，裴言之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 他刚做完几个小时的右手按摩和復健，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最后在他离开时吹鬍子瞪眼的的千叮咛万嘱咐在治疗期间这只手绝对不能再进行任何剧烈运动，哪怕超市买完菜提东西都不行，否则神经再受到损伤就离截肢不远了。 他知道这个照料自己多年的大夫最后一句话是在吓他，但他对自己的情况心里跟明镜一样，难免因此心情低落。 这可如何是好，程遥还眼巴巴的等着和自己打游戏。 裴言之因为手伤连车都不敢开，因为是医院附近，计程车源紧张迟迟没有空车，手机软体也叫不到滴滴。 他心情沉重的离开医院门口，双手插兜缓慢的往地铁站走，脑子里还在不断思考对策。 实在不行找个代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秒秒钟就被裴言之否决了。 上哪找和他的操作匹配的人去代打，再说这不是骗人吗，万一被发现，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新热搜的标题。如今这种行为在游戏圈本就人人喊打，他一旦搞这种操作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可他自己又不能动滑鼠，总不能只按awsd跟在程遥后面当四级包吧？ 此时正是中高峰，地铁上人很多。 裴言之靠在门左侧的墙边，身着简单无比的黑色工装裤和蓝白撞色的外套，漆黑的口罩上方暴露出主人山根和鼻樑之间完美的弧线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睛，无意间成为车厢中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被不同的女孩要了好几次微信，裴言之都摆手摇头拒绝，没有留意她们偷偷对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冥思苦想一路直至回到家。 看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妹妹裴霜霜在沙发里葛优躺玩手机的那一剎那，裴言之心中突然一动，摘下口罩换好拖鞋快步走过去，伸手把她叼在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 「跟你商量个事。」 裴霜霜正在微博兴致勃勃的看网友写的裴言之x遥遥万里的同人文，见到主人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的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飞快的用袖子擦干净自己嘴角的口水，尴尬的望向自己亲哥。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裴霜霜挂起标准的谄媚笑。 裴言之被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姨母笑引起注意，怀疑的眼神投向她的手机：「你在看什么？」 裴霜霜当下就慌了，眼神躲闪的看向天花板：「没……没什么，咋了哥？」 「别骗我，你从小就不会撒谎。」裴言之认真的盯着他，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啥j……啥玩意儿？」裴霜霜因他哥跳脱的言论摸不着头脑险些又爆粗口，颇为不解的挠着头说，「没有啊。」 「别蒙我。」裴言之只当他在装傻，把棒棒糖塞回她嘴里，伸手来了个摸头杀，语重心长道，「哥不反对你谈恋爱，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首先人品一定要过关，你明天带来给我看看。」 被笑摸狗头的裴霜霜一个头两个大，捶着沙发努力解释：「我真没有谈恋爱！」 「那你把手机拿过来。」裴言之说。 「……」 裴霜霜唿吸顿住了，越来越不自然的表情被裴言之精确捕捉。 裴言之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妹妹实在是不放心，怕她误入歧途被人骗，伸手把手机从她手中抽了出来，飞快解锁。 裴霜霜慌张的扑过去用抱枕压住屏幕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裴言之超越常人的视力已经把里面的内容扫描了80%。 [遥遥万里迷人的双眸中含着水光，强烈的刺激使他眼尾通红，他深深的望着眼前男人，终究没能忍住，晶莹剔透的眼泪夺眶而出，从白皙的侧脸缓缓滑下。裴言之的心脏突然如野兽撕咬一般刺痛，他英俊的眉头紧蹙，不能过审的动作顷刻间化为温柔，伸手为他拭去眼泪，低下头深情的吻上他微张的双唇……] 第15页 裴霜霜深吸了一口气，在裴言之怔愣的空隙把自己的手机从他手中抽出来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丢到远处，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的轻咳两声。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哥。 裴言之眉毛控制不住的颤了两下，喉结莫名随之滚动了一声，表情管理逐渐失控，愣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动了动唇，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仿佛细微的电流通过。 「裴霜霜……」 裴言之一旦叫大名必然要出大事，裴霜霜吓的『咔吧』一声咬碎棒棒糖，熟练地在沙发上跪下，双手合十举在头顶一边疯狂磕头一边大声解释：「哥我错了，我就无意中点开看了一眼！你信我！你真的要信我！！！」 「……」 刚才那些文字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裴言之如鲠在喉，盯着裴霜霜唿吸剧烈起伏，半晌没能憋出一个字。 裴霜霜小心翼翼的抬眼用余光瞄她哥一眼，紧张兮兮的伸出手指戳他哥的手肘。 「哥，你现在相信我没找男朋友了吧。」 「……」裴言之不忍直视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信了。」 裴霜霜脸皮厚度如同城墙拐角，满脸巴结的过去挽住她哥的胳膊：「那你刚才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来着？」 她的本意是想赶紧把话题引走，没想到无意中又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裴言之眉毛再次抖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试图用深唿吸调整情绪，由于脑补技能满点，不可描述的画面排山倒海般扑向他的神志。 触电般睁开双眼，裴言之低下头抵住自己的眉心，长长的嘆了口气。 「我想换个妹妹，没有和你商量的必要了。」 -+-+-+-+-+-+- 因为工作都忙，程遥和侯文初很难得才能见一次面，一顿火锅吃到下午三点多，最后肚子撑到什么都塞不下才停下。 自从粉丝多起来之后程遥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他每天宅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娱乐项目，为了观众的观看体验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哪怕不直播也泡在训练场练枪，每次版本改动都第一时间熟悉，从睁眼都闭眼都是绝地岛。 他深知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获得相应的回报，所以才更加敬佩裴言之。 职业选手一定比他还要辛苦的多。 退役了也好…… 不用每一场比赛都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不用每一个失误都被骂的那么惨，不用总是承载着所有人的寄託负重前行。 程遥打车把侯文初送回店里，回程的时候终于得空给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给他拨了十几个电话的河豚tv游戏分区负责人王洋回电话。 王洋似乎等待已久，通话铃声只响了一声就秒接电话，一顿吐槽像是开了1.5倍速的 连珠炮一样开始攻击程遥的耳膜。 「我的祖宗啊你不会是刚睡醒吧你看看我都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睡懒觉啊你看一眼表行不行我真是等你等的花谢花开五百万次了！」 程遥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儿，连忙问：「怎么了王哥，我刚吃完火锅在回家路上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雅致吃火锅？昨天直播断了之后你和裴言之又聊什么了？他邀请你去bng打职业了吗！？」王洋十分着急。 程遥无语：「怎么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啊……裴神提都没提打职业的事儿。」 「啊？没提啊。」 王洋昨天被大神炫酷的引流操作带来的收益砸中激动的沖昏了头脑，一觉醒来才分析出这件事的种种不对劲。 主动找主播打游戏还刻意要1v1单挑这种操作极有可能是为了挖人而测试实力。 可遥遥万里是河豚tv游戏区的摇钱树，万一被挖走打职业就没有时间直播了。 虽然程遥需要承担合同上的违约金，但是裴言之如果铁了心的要人，那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bng战队买其他选手还需要转会费呢，付这点违约金拐走遥遥万里简直血赚，亏到老家的绝对是河豚tv！ 听到程遥说裴言之没有提打职业的事，王洋悬了快一天的心终于往下放了放，但他还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试探程遥的口风。 「万里啊，你想打职业吗？」 程遥靠在后座上，一边举着手对着计程车后视镜整理自己头顶被风吹乱的造型一边随口答：「不太想……」 「啊，那真是……」太好了。 王洋欣慰的正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话没说完就被程遥的后半句话噎住。 「不过要是裴神邀请我打职业我肯定去。」 『咯噔』一声，王洋的神经一下又紧紧绷在一起。 他感觉此刻的程遥就像一个熊孩子一样把他的心用绳子系在鱼竿上，蹦蹦跳跳的跑到悬崖边，扬起手一下甩出去老远高高的吊着。 王洋在河豚tv勤勤恳恳的工作十年有余，位高权重，几乎所有的主播都对他十分尊重。如今他面对职业生涯的最大考验，被一个年仅十八岁的主播玩弄在股掌之间，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听王哥的话，打职业比你现在累的多，赚的也绝对没你现在多。」王洋苦口婆心的劝他。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不太想去嘛。王哥你放心吧，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程遥听他这么说，拍着胸脯坚定地向他保证，最后补一句，「只要裴神不开口，无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走。」 第16页 这大喘气让王洋眼前一黑，高血压差点都犯了：「那如果他开口呢？」 程遥回答的十分干脆：「砸锅卖铁我都去。」 听到自己昨天晚上才暴涨千万粉丝前途一片光明的主播今天说砸锅卖铁也要去打职业，王洋险些厥过去，终于坐不住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在办公室团团转。 「为什么别人邀请你不去，裴言之开口你就去啊！？」 「裴神很强，既然选择我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虽然咸鱼一条，但也愿意为国争光。」 「……」 为国争光这四个大字闪着金光重重的砸在王洋的头顶，让他直接五体投地。 整整一路上，王洋倾尽自己毕生口才，无论以利益相诱还是以真情感化程遥都坚定不移一直不松口，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 裴言之说了算。 在程遥到达家门口之后，口干舌燥的王洋终于熄火了，他对着落地窗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望着天空开始怀疑人生。 十秒之后，他回头在办公桌前坐下，百度出一张裴言之高清□□帅图，决定把它列印下来装裱在墙上一日三次虔诚敬香。 第9章 遥遥万里(9)坦白从宽吧，你的心是…… 程遥回到家之后什么都没多想，为了让房间看起来更加整洁一些翻箱倒柜的开始大扫除。 而现在网上裴言之和遥遥万里的讨论热度已经比肩流量明星，百万观众理所当然的以为遥遥万里会赶着热度提前开播，一睡醒就蹲守在直播间里眼巴巴的等。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弹幕的讨论内容都已经快进到遥遥万里给裴言之当伴郎、裴言之给遥遥万里第二个女儿当干爹了，直播间还是迟迟没有打开，任凭观众越积越多，逐渐有再次把伺服器撑爆的趋势。 幸亏河豚tv早有准备，已经在把遥遥万里直播间后台带宽提升到最大，无论有多少访问量伺服器都不会再轻易崩溃。 各种分析和猜测一条又一条的在屏幕上划过。 【裴神退役之后bng缺少一个能带动节奏的全能型选手，他90%是想邀请遥遥万里去bng】 【bng的替补小七很优秀的啊，我还以为裴神退役了之后他终于能出头了呢】 【你们凭什么以为遥遥万里去了bng就能直接上一队首发啊？未免太膨胀了吧！】 【哪里膨胀，万里无论去哪个战队都是一队首发的水平好吗】 【今天裴神还会不会来啊！这世界真的有不想火的主播吗，他怎么连个微博都没申请，一点消息都没有急死我了！】 【预感强烈，今天裴神一定会来】 ……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七点，但王洋已经坐不住了，忍不住给程遥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提前开播，今天多加会儿班。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遥正在卫生间喷定型喷雾，侯文初给他吹了一个简单的造型，但是他头髮太软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大扫除的时间就又乱了，只能自己笨手笨脚的调整。手机响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按下喷头的手没收住，一下就把头顶的头髮掀起几撮。 挂掉电话，程遥寻思自己刚好闲着就接受了王洋的建议，把喷雾放在台子上就回到电脑前，一如往常打开推流软体，随便点开歌单里的音乐开启直播。 【奶奶！你年轻的时候关注的主播开播了！！！】 【揣着顶流的热度睡大觉，浪呢你】 【裴神呢裴神呢裴神呢裴神呢】 【呀，我们万里把头髮染回去了，好看好看！】 【你们今天画风怎么不一样？快开骂啊，不骂他怎么哭，不哭裴神怎么出来！】 【妈的，我当年追我女朋友都没这么努力】 【主播主播今天裴神来吗qaq！！！】 …… 程遥被右上角直播间热度以及满屏的弹幕吓了一跳，因为弹幕列表刷屏太快实在看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在后台设置了10秒一次的弹幕cd。 但现在泛滥的是人数，设置之后滚动速度丝毫未减，程遥没办法，只好进入弹幕设置筛选密度，又调整了弹幕滚动速度之后，他终于能够和观众正常沟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哦，昨天是这样的，伺服器崩了，超管要修復，就把直播关了。」 【没问你伺服器问题！我们是问你昨天裴神又说什么了！】 【这主播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都在问你裴神的事，谁提伺服器的事儿了】 【你们猴急什么？不得等人家慢慢说吗，服了= =】 …… 人一多，弹幕分分钟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程遥赶紧制止，语速爆发回答他们重复最多的问题。 「大家别吵……昨天就一直在和裴神打四排，直播断了之后也是。」 「为什么没有继续直播，因为伺服器修好之后我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没有重开，没顾忌到大家的心情，很抱歉。」 「裴神今天会不会来，他说会来。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可以等等。」 「没有邀请我去bng，只是正常一起玩游戏。」 几句话不卑不亢的解除了大部分人的疑问之后弹幕的戾气终于不像之前一样那么重了，但各式各样的问题像洪水一样扑过来砸的程遥头晕目眩。 虽然之前观众也很多，但大部分话题都是围绕着程遥本身，路人和如今裴言之的粉丝加入进来之后问题就开始变得五花八门，他像是被媒体围堵在机场问问题的明星一样，逐渐感觉难以招架。 第17页 正在面对着众多弹幕焦头烂额的时候，直播间里一个人的出现终于让程遥松了一口气。 -++-欢迎用户别打霜霜了qaq来到本直播间-++- -别打霜霜了qaq送出战舰x1- -别打霜霜了qaq送出梦幻海岛x1- 别打霜霜了qaq：上号！ 【霜妹大气！】 【！！！？这是小姐姐吗？好大气！】 【给不明真相群众科普一下，这是遥遥万里家养猪】 【一日不见，霜猪依然是河豚最牌面的女主播，每次来都开战舰】 …… 裴霜霜就是经常和程遥一起双排打游戏的妹子主播。 她直播时长两年，菜的清新脱俗，因为长相性格的反差萌以及『主播游戏体验极差，水友观看体验极佳』这个噱头迅速走红，是河豚tv知名度数一数二的的美女主播，直播id『别打霜霜了qaq』。 裴霜霜一点没有分到她哥的游戏天分，典型的猪队友，玩了这么久依旧菜的离谱。 程遥因为一开始在她这里吸引了许多关注，至今还总是被一些职业黑骂软饭男。 实际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裴霜霜的观众大多都不是冲着技术粉她的，喜欢看她直播就是因为她玩的菜心态又好。而且之前有一个同平台的技术主播带她双排却被她传染的越来越菜，观众深知一般人根本带不动她。 遥遥万里之所以能从她这里吸粉就是因为有能力带她吃鸡，说到底，还是因为强。 程遥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准备战斗：「霜霜来了啊，在上了在上了，我刚开播，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 【别打霜霜了qaq：我还没开播呢，晚会儿，先蹭会儿你的热度不介意吧好兄弟。】 【别打霜霜了qaq：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裴神坐在我旁边亲自指导我打游戏，今天我一定行。】 程遥和观众一样不知道她是裴言之的妹妹，只当她在开玩笑，笑说：「终于轮到你来带我了，我躺好了。」 裴霜霜的粉丝很快闻风赶来，直播间转眼又多了一批人刷屏。 【经典带猪双排，我最喜欢的节目开始了】 【下面开始播放《遥遥万里个人秀》】 【薛丁格的队友·霜】 …… 登入游戏之后程遥就在好友列表邀请裴霜霜加入队伍，一个穿着粉色兔子卫衣的女角色很快出现在他身边，头顶麦克风一闪，活泼的少女音传进耳机。 「你头髮之前不是浅棕色吗，怎么染黑了，是因为裴神昨天来看你了吗。」 「嗯。」程遥想也没想的先是承认，随后潜意识里瞄了一眼旁边屏幕里的自己，这才发现头顶有一撮毛被定型喷雾控在头顶罚站，他伸手试图给弄下来，连续两次都失败之后只好放弃，脸一热食指轻挠了两下侧脸，小声补了一句，「黑色好打理。」 「害，确实。」 裴霜霜被旁边的人盯着没敢再深入这个话题，她把隔壁显示器打开，进遥遥万里的直播间方便她哥看，自己切回主屏幕点了准备。 「唉，你直播间今天人这么多那我只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大家好，我是你们最爱的霜某人，直播间号23333。可能新来的不知道，万里这些精彩操作基本都是我教的，惭愧惭愧，受不起大家如此夸赞。 」 话音一落，直播间的节奏立刻就起来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仁爱精神病院：你好】 【要不是在网上看过『绝地求生100种你绝对想不到的死法』这个视频我就信了你的鬼话】 …… 裴霜霜对此完全不介意，和往常一样进入游戏。 裴言之虽然之前看过他妹直播，但真正坐在她旁边看她玩是第一次。 目睹她找人的时候在电脑面前努力伸着头或左或右的倾斜身子，人物的视角却一动不动仿佛这是个5d游戏，裴言之愈发看不下去，手指数次控制不住的抖动，额头上的青筋逐渐暴起。 这人怎么能笨成这样？ 他不忍直视的转动摇椅转身只看直播画面，摄像头画面里的程遥正在1v2，此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眼神中的光反射出强烈的杀气和自信，因把头髮染回黑色所以对比之下皮肤显得更加白了。 裴言之凝视片刻之后，脸色终于好转。 真是难为小朋友了，一直以来这么努力的带他这个猪一样的妹妹。 自从昨天的事情传开之后，那些本来对遥遥万里有恶意的人基本都对他改观了。 尤其是昨天在直播间暴跳如雷的裴言之粉丝，她们此刻非但没有在直播间带节奏，在程遥解释清楚昨天所有经过之后反而扮演起了合格的观众，一直配合着讨论和直播有关的话题，怕引起遥遥万里粉丝的反感连裴言之的名字都没提起太多次。 两人双排五局吃了两把鸡，对于裴霜霜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战绩，裴霜霜看上班时间快到了，转头戳了一下自己全神贯注的看直播的哥哥并且使了个眼色。 裴言之瞭然，无声的站起身离开房间顺便带上门。 「我要开播了，兄弟们别浪了赶快回家。」裴霜霜开麦喊了一声。 【谁是你兄弟，你哪位？】 【谁啊，不认识这女的。】 【熘熘球，万里带猪吃鸡辛苦了，（鞠躬】 第18页 …… 裴霜霜的粉丝嘴上说着不要，在直播开启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切到了她的直播间，程遥看他们如往常一样纷纷向自己道谢，笑着抬起下巴：「去吧去吧。」 随后，两人依然继续双排，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程遥越来越心不在焉，眼神瞄电子表的次数越来越多，观众留意到这一点之后头顶的天线立刻就支棱了起来，开始疯狂猜测裴言之要来了。 【主播10分钟内整理头髮+9，偷瞄时间+16，目测此刻心率100+】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满配m4都打歪？坦白从宽吧，你的心是不是又乱了。】 【裴神还有30秒到达战场。】 在弹幕高昂的唿声下，裴言之像是故意卡着点一样在裴霜霜和程遥一局双排结束的时候出现了。 -++-欢迎用户bng-pei来到本直播间-++- 第10章 遥遥万里(10)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 炫酷的特效在直播间弹出的那一瞬间，程遥唿吸停了一秒，感觉自己的心率此时此刻真的有100+。 时隔一天这个名字再次进入遥遥万里直播间，不只观众在疯狂尖叫，连裴言之都好像是故意炸场，牌面比昨天来的时候大得多，礼物一个接一个砸的直播画面都卡了。 -bng-pei送出海洋之心x20- -bng-pei送出掌上明珠x999- 【他来了他来了那个男人他真的来了！】 【老公qaq！！！等你一天了！！！】 【我靠，五位数的软妹币从我面前飘过去了】 【这哪是在为bng挖人啊，这架势明明是在下聘吧】 【我一个唯粉本来不想嗑的……但正主这又是海洋之心又是掌上明珠简直是在抓着粮往我嘴里硬塞啊】 【为什么不送战舰不送潜水艇非要送名字这么宠的礼物！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祝99……？】 价值520的礼物海洋之心一个接着一个在直播间上方飘过，蓝色水晶一样的心形特效在画面飘荡许久都没停歇。程遥暂时丧失语言功能，目瞪口呆的盯着右侧的副屏幕，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海洋之心的特效消失之后才滚动着喉结咽了一下口水，控制不住的结巴起来。 「裴……裴神……不用送这么多的，这太贵了……，我，我一会儿转给你。」 看着刚才还认真且自信带妹双排的绝地杀神气势瞬间熄火，周围仿佛在裴言之进入直播间的一瞬间出现粉红色光圈，观众更加不淡定了。 【是我卡了还是主播结巴了？】 【可怜的霜妹刚才也送了好几大千的礼物你怎么提都不提，主播做人不要太双标哈哈哈哈！】 【霜猪：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双开直播间的我已经笑疯了，霜妹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懂啊，那一脸姨母笑简直和我一模一样hhh！！】 …… 程遥看着弹幕脸越来越热，努力过滤掉那些奇怪的言论盯着置顶等裴言之的弹幕。 直播间里没有等到回音，程遥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响起，他眼神一亮伸手点开，看到裴言之发了一条简讯过来。 [我这直播好像卡了，弹幕发不出去，你游戏里拉我一下。] 程遥切到游戏界面果然看到裴言之已经上线了，飞快的把他拉进队伍。 进入小队之后，裴言之仿佛一点都不好奇队伍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轻车熟路的开麦打招唿。 「晚上好。」 程遥眼神亮亮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像小学生和老师问好一样元气拉满，大声打招唿：「裴神晚上好！」 「嗯。最近我的粉丝给你添了点麻烦，算是我赔礼道歉，钱不用还。」裴言之说。 「啊，那好吧。没关系啦，我相信大家没恶意。」程遥腼腆的挠了挠头，道，「就是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吵架了，都好好的吧，气到自己也划不来。」 不只是裴言之的粉丝，直播间里有很多人都是被所谓『河豚tv某主播放话称技术碾压裴言之』这种标题党吸引来的，多多少少也都因一枪爆头那一局的失误对他恶言相向过。 看他事后不但没有因此记恨，反而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裴言之这两日来维护他的意图也已经如此明显，大部分人都开始沉默反思。 仿佛是察觉到此时气氛低迷，卑微的快要被所有人遗忘的裴霜霜开麦了。 「那什么……有人还记得这里有个活人在喘气儿吗？」 弹幕又开始爆笑。 【刚才仿佛听到有人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卑微的霜猪被遗忘在角落】 【我笑了你们呢】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心中无女人，拔枪自然神，我学会了你们呢】 …… 裴言之没理她，而是转而问程遥：「这妹子是？介绍一下吧。」 「啊，我都忘了对不起！裴神这是霜霜，也是个主播，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双排。」程遥一拍脑壳赶紧介绍，最后调侃裴霜霜说道，「霜霜，你刚才还说裴神坐你旁边指导你哈哈哈，本尊在这儿呢。」 「……」 裴霜霜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但既然她哥都这么说了，怎么还得配合着把戏演完，于是她夸张的掐起萝莉音秀了一波霜式表演法则。 「哇哦~裴神真的来了耶！偶像偶像~带我打游戏吧裴神！」 第19页 裴言之：「……」 程遥：「……」 倒也不必如此做作。 裴霜霜知道自己戏过了，赶紧见好就收，嘻嘻哈哈的恢復本性：「你们两个这么c带我一个躺狗怎么了！」 「好好好。」程遥同时没忘问裴言之的意见，「可以吧裴神？」 带猪四排的提议最开始就是出自裴言之，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但他不能真打，他们三个一起玩的话那程遥的游戏难度就是单人四排，必须得再来一个厉害点的和程遥打配合才行。 「可以，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三个人。不如我再叫个朋友？」裴言之说。 裴霜霜什么都听她哥的，没有任何异议：「好啊好啊。」 「好的。」程遥也点头，又好奇的问，「叫谁呀？」 裴言之还没回话，弹幕又炸了一波。 【我了个神啊，裴神的朋友！？那肯定来头不小吧！】 【裴言之+遥遥万里+霜猪，这阵容本就够恐怖了，还要再叫一个！？】 【我觉得裴神一定看河豚tv的伺服器不顺眼，一门心思想弄炸它……】 【是bng的吗！不会吧不会吧！】 【应该是bng某个队员，或者宿敌小虎牙、柠檬、丸子之间的一个！】 …… 观众还在大胆猜测，裴言之已经抢先把人拉进了小队，所有人一看对方的名字，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真的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hello，晚上好。」 标志性的慵懒御姐音在小队开了麦之后，程遥和裴霜霜也同时愣住了。 竟然是kiki！ kiki，原名陈梦琪。虽然名字听起来可爱又梦幻，但她性格截然相反，且绝对是一位不容小觑的女玩家。 别说是电竞圈，连整个游戏圈都对她的名字广为人知。 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字，强！ 如果说裴霜霜是妹子玩家的下水道，那kiki就是妹子玩家的天花板。 众所周知，在游戏圈，很多人提起妹子都认为是菜的代名词，电竞行业也对女玩家要求极其苛刻。在所有游戏的职业比赛中，女性职业选手的数量寥寥无几，且几乎没有机会打比赛，最后基本都转行当主播了。 但kiki例外，她是pubg国内赛区唯一一个曾在大型赛事的单排赛步入决赛圈的女选手。 那年她冲到了单排第二，第一和第三分别是当打之年的裴言之和丸子。 即便不是冠军，她依然替所有热爱游戏的女生狠狠的争了一口气，无声地告诉所有人女孩子也可以玩的比男生还厉害。 因电竞行业对女性实在不友好，kiki三年前就已经退役转行当主播了。但因为性格实在懒散，她直播时间全看心情，有时一周两次，有时一个月两次…… 但这完全不影响大家对她的喜爱，打游戏比男生还勐的同时又性感漂亮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无数的玩家都把她视为女神，导致她多年来粉丝毫未减，反而身价越来越高。 观众这两天看遥遥万里直播重磅炸弹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感觉自己这么下去心脏迟早要出问题！ 【我当场原地翻白眼给自己掐人中】 【kiki女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给你生孩子！】 【裴神和kiki私下竟然认识！强强联手我爱了！】 【这遥遥万里tmd什么卦象啊他，怎么牛逼的人都突然围着他转，跪了】 【刚才那个主治医生还在吗，快给我把把脉】 …… 玩同一个游戏又同是一个平台的主播，程遥当然认识来人，惊喜无比的打招唿：「kiki姐，原来是你啊！」 kiki和裴言之同年，比程遥整整大五岁，加上高超的游戏技术可以名正言顺的称得上一声姐姐。 她的嗓音颇有成熟女性的韵味，语气中总带着一丝优雅性感的尾音，含着笑意道「小万里晚上好啊，看到我很开心吗？」 程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由于太过激动，嘴上把门的保安又下岗了：「是啊是啊，我小时候看过你打比赛！」 「意思是姐姐老了？」kiki语气听起来有些危险。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姐！」程遥慌了，「我的意思是我看你打比赛的时候我才15岁！」 kiki的音调越来越低沉？「嗯？」 「也不是！我……」 「好了。」裴言之怕他再冒出憨憨言论及时出言制止，转而对kiki说，「他胆子小你别吓他。」 「哈哈哈……小万里别怕，我逗你玩呢~」kiki闻言立刻笑出了声，语气恢復如常，轻哼了一声调侃裴言之，「你行啊裴言之，这就开始护短了？准备什么时候娶回家？」 话音一落，程遥瞬间被闹了个大红脸，直播画面里清晰可见。他下唇动了动，磕巴了半天没能吐出半个字。 电竞圈能用这种语气和裴言之说话的人并不多，程遥算是后辈，更何况这种话他根本没法接。 裴言之也没法接。 「唉，这么久不见了还是个闷葫芦，真没劲。」 kiki见俩人这反应意味深长的嘆了口气，后转向一直没吭声的裴霜霜：「我霜宝怎么不说话，在干嘛呢？」 裴霜霜那边的麦打开，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噪音，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东西吐字不清：「我吃鸡爪呢kiki姐，腾不开手。我点准备了，你们好了直接开就行。」 第20页 「你不玩么？」kiki问。 裴霜霜理直气壮：「我玩啥啊？你们仨坐在这还用我玩儿？裤腰带上拴条狗都能赢。」 「可是裴言之喊我来的时候说今天你是核心，我们三个主要负责辅助你来的。」 kiki知道裴言之手伤的情况，为了帮他圆谎语不惊人死不休，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觉得裴言之要是认真打就欺负路人了，所以建议他枪都别捡，全程跟着当四级包，亲自教你玩绝地求生。」 裴言之在一旁附和：「嗯。」 「？」 裴霜霜手里的鸡爪瞬间掉到桌子上，双目呆滞的盯着屏幕，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哥？ 我亲哥？ 咱俩商量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说好的我只要当个躺狗就行呢？ 第11章 遥遥万里(11)是人是鬼都在秀，只…… 【笑傻了，霜妹绝对是拿了电竞文女主剧本吧哈哈哈哈就是哪里不太对】 【哈哈哈哈我暴风狂笑，霜妹做错了什么】 【霜妹一心只想当狗，ki姐你真的好绝情】 【《三神下凡科学养猪》】 赶鸭子上架一般，裴霜霜被动进入游戏，一脸呆滞的听从kiki指挥跳了拳击馆 她无助的点开地图寻找她哥的位置，发现他哥竟然完全没往这边飞，早已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拳击馆是沙漠图最水深火热的地方，落到这里的人都是冲着打架来的。 裴霜霜向来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区，哪见过这阵仗，落地后慌里慌张的捡了一把□□还被别人抢了子弹。 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枪声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习惯性的在四周寻找yaoyaowanli这个id，在二楼找到之后没命一样跑过去，一路被人打成筛子，被击倒之后还不忘身残志坚的爬到程遥旁边。 「唔啊啊万里，救救救救救！！」 程遥险些被绊倒，低头看到跪趴在自己身边的人之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开道：「先躲到楼梯角。」 「呜呜呜好，我还能抢救你别不管我。」 裴霜霜听他的话乖乖的爬到楼梯，拳击馆加上他们这队落了三队人，此时的战况十分激烈。 程遥和kiki虽然从来没有一起玩过，但操作上完全碾压。 kiki毕竟受过职业比赛系统的训练，不需要太多沟通只看位置就知道该怎么和程遥打配合，很快就从一楼绕后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裴霜霜眼看要暴毙的时候，程遥放下手中的枪跑过去，在她血量快要见底的时候蹲下把她拉了起来。 一阵akm的枪响过后，kiki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拳击馆内所有人，跑到裴霜霜旁边丢下大包和饮料，并把自己身上的三级甲和二级头全都摆在她面前。 裴霜霜被拉起来之后惊魂未定，用慢的离谱的手速把地上的东西挨个捡起来，哭丧着语气道：「不要拉着新手村的人打满级副本啊！我真的不行！」 直播间的观众快要笑死了。 【霜妹：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霜霜猪的绝望哈哈哈哈哈哈哈】 【奇蹟！霜妹竟然从拳击场活着出来了！】 …… kiki哄女孩子的时候格外温柔：「宝贝不重要，主要是先带你练练胆量，大部分人一开始玩不好就是因为胆子小，胆子练出来敢和别人对枪才能慢慢变厉害。」 程遥无意识的随手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裴言之的位置，然后在她话音落后点头附和：「嗯，你不是总说想要变厉害吗？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学习机会？别怕死，我和kiki姐会保护你的。」 听完他们两个说的话，裴霜霜的勇气瞬间被点燃，精神抖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我行！我一定努力！什么枪好学一点？！」 就在程遥和kiki都在思考给她推荐什么武器的时候，拳击场外面有车开过来的声音，kiki端起枪正准备找位置卡人，一看小地图发现来人是裴言之。 他果然没有捡枪，身上只背了一个二级包。 「我可以给你个建议，要听吗？」裴言之说。 「要的要的！」裴霜霜疯狂点头。 「打ump9。」 裴霜霜挠了挠头表示不解：「啊？可是冲锋木仓伤害不是很低吗，大家不都是落地的时候没得选才打冲锋？」 「冲锋类的枪伤害是没有ak、m4什么的高，但是它的优点是稳。」裴言之上楼找到他们，十分耐心的讲解，「伤害高的前提是能打中敌人，你现在可以试着用遥遥那把scar-l对着墙打，看看能不能打在一个固定的区域。」 「……」 亲昵的称唿乍然间被裴言之如此自然的喊出来，程遥方才杀人的时候那如同勇勐矫健雄鹰般眼神忽然消失，转瞬间变得像幼年小鹿一样懵懂无辜。 他快速的把自己手中的scar-l丢在地上并往后退了一步，乖乖的站在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这强烈的反差全都被高清摄像头清晰的记录，直播间的观众再次躁动起来。 【嗑疯了嗑疯了嗑疯了嗑疯了】 【我没听错吧阿sir他喊什么他喊什么他刚才喊的什么！？】 【裴神叫你遥遥你脸红什么阿喂！我们这么叫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第21页 【还记得刚才kiki说裴神护短吗，她一定知道什么内幕！】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霜妹在挨揍。】 …… 裴霜霜跑过去把地上的scar-l捡起来，装满子弹开镜对准对面的墙，扣下扳机开镜突突突就是半梭子，第一颗子弹打在墙上，最后一颗子弹打在天花板。 「怎么说，我这波还行吧？」裴霜霜没有关镜头，只仰头看着天花板左右观察了一下，疑惑道，「咦？这是我刚才打的那面墙吗？不像呢怎么。」 「……」 看她高高举在天花板的枪口，程遥和kiki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见没人理他，裴霜霜把枪放下来，看到自己打出的那一条狗爬一样的曲线惊的打了个嗝。 「还好这是在室内，如果在室外天上的飞机都被你打下来了。」裴言之淡定的吐槽，继续教学，「装了补偿和垂直握把的scar-l已经算很好压了，你打成这样对枪怎么可能赢。kiki，用ak你打给她看看。」 kiki很是配合，在她话音落后举枪开镜干脆利落的对着墙打了十连发子弹出去，全都在一个点上。 「哇哦~」裴霜霜惊奇的称赞，「强！」 裴言之：「满配的ump9稍微练一练一定能压住，先学着自保、帮队友补刀，等熟练了自己也可以杀人。」 裴霜霜听得热血沸腾，转头就想跑：「好！我这就去搜！」 「等会儿，你scar-l就不还了？」裴言之提醒她。 「哦哦哦，忘了忘了，万里给你给你！」 裴霜霜已经完全沉迷于她哥画的饼，把背上scar-l一丢就兴致勃勃的下楼跑去找□□了，kiki连忙紧跟过去保护她，一时拳击馆楼梯拐角只剩下裴言之和程遥两个人。 程遥脸还热着，他把地上的scar-l捡起来，欲盖弥彰的挪到窗口蹲下观察红楼那边的人。裴言之没说话，默默的蹲在他身边开始像机器猫一样往外掏东西。 5.56子弹，急救包，能量饮料，快速扩容弹夹…… 【不懂就问，为什么刚才霜妹和kiki在的时候裴神不分东西？】 【咦？我怎么突然间变成粉红色了[doge]】 【你们怎么突然都变成粉红色了？】 【新人不懂就问，为什么这个直播间所有弹幕都是粉红色？】 …… 在弹幕的起闹下把地上的东西挨个捡起来之后，程遥说话又磕巴了。 「裴神，你真的不打啊？」 「嗯，还是要尊重一下kiki的要求。」 kiki对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门儿清，听他把自己搬出来当藉口不屑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嘁。」 程遥不自觉往他那边蹲了蹲，小声又坚定的说道，「那……那你跟在我旁边，我保护你。」 「嗯。」裴言之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对他说，「不过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记得先把我打死。」 程遥微讶：「啊？为什么？」 「我去看霜霜的视角，不然她可能找不到人在哪。」裴言之说。 「是这样啊，好的。」 程遥应下，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遥遥，霜霜，kiki…… 原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称唿上的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雀跃的心情莫名就低落了下来，程遥觉得这种心态不对，在直播间拼命打起精神让自己把心思放在游戏上。 pecado人一向很多，听到枪声停止很快就有人往拳击馆摸了过来，kiki在发现敌的人第一时间开麦提醒，程遥很听裴言之的话，在楼下出现枪响之后就飞快的击倒并补掉他。 裴言之很快锁定了来人的位置，清晰冷静的指挥：「有一个人在从外面楼梯绕后，kiki你去解决他，霜霜，你175方向拳击台后面有一个人想阴你，你可以从左边拐过去绕后打他。」 裴霜霜一听自己旁边有人秒怂，又开始音量输出，疯狂喊救命。 「啊！？有人要打我？万里救我快救我！」 「他在二楼帮你架枪，你打不死他可以帮你补，不要怕。」裴言之鼓励她，「听我的，从你的左手边绕到他后面，手别抖左键按下就别松，他是一级甲，不怕打空。」 听到程遥可以支援之后裴霜霜终于放心，她睁大眼睛盯着屏幕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压着脚步一步步从左边绕过去，在近处听到敌人脚步挪动的声音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拐角，上去就是一顿疯狂扫射加语音输出。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牛逼！」 偷偷过来想阴人的敌人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猝不及防的被裴霜霜从背后击倒，还没来得及爬两步就被早已准备好的程遥两枪爆头补死。 看到右上角的击杀提醒，裴霜霜欣喜若狂。 「我行了！我杀人了！」 kiki把外面的人解决，毫不吝啬的夸奖：「真棒啊宝贝。」 程遥收起枪，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最初能看到那个人的只有他。 他早早解读出裴言之想给裴霜霜建立自信的目的，所以开镜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射击，而是在高处架着，准备开麦让裴霜霜打。 但裴言之的指挥抢先一步，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言之在死亡之后，第一个看的其实是他的视角。 不同于之前一起双人四排，此时他们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只是看了同样的视角，想法就能像拼图一般完美契合。 第22页 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也懂得我的想法。 不只是程遥，这一不经意的小细节暴露出的绝对默契让电脑前的裴言之也愣了片刻，随后会心一笑。 不愧是他的小朋友。 第12章 遥遥万里(12)cp粉每一次上头，…… 短短几个小时内，由裴言之、kiki、霜霜以及遥遥万里组成的绝地四人小队在游戏圈迅速传开，连不玩pubg仅仅听说过的路人都被吸引过来一大群，守在直播间疯狂上头。 还能是因为什么！ 节目效果实在是太到位了啊！！！ #退役战神回归游戏# #裴言之x遥遥万里# #电竞女神&冰山战神不可不说的故事# #妹子玩家天花板and下水道组队绝地岛# #经典三神带一菜# 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出发都是可以引发网友热议的噱头，河豚tv高层乐疯了，直接加班以霜霜和遥遥万里的直播间作为背景板开了个紧急会议。 早已预判到遥遥万里可能会被挖走的王洋为了赶在损失到来之前达到收益最大化，用尽自己毕生经验，把炒作三十六计拿捏的死死的，一顿演讲般的妙语连珠让公关部所有人奋笔疾书，一条又一条的通稿如同雨后春笋出现在草稿箱里。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一定得趁着裴言之神仙下凡这一波把河豚tv的热度顶上去！ 遥遥万里可能会被挖走，但霜霜和kiki不会！ 一个是绝对不可能去打职业的天才残疾少女，一个是已经退役的电竞女神。 必须把热度搞起来！ 这组合实在是太香了，资本蠢蠢欲动还没开始动手，网友们已然饥渴难耐，天然水军横空出世，不仅仅是微博上，就连过气许久门庭冷落的游戏论坛都死而復生，随着游戏直播的进行激情讨论了几万楼。 〈【给你们近距离品一品『绝地三带一』有多香！】〉 【1l[楼主]：】 兄弟们快活过来！！！裴ki霜遥是什么神仙游戏组合！我疯狂上头！ 好多人好像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突然凑到了一起！我先给大傢伙儿简单描述一下时间线！ 最初是裴神退役，遥遥万里在直播间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句『敢和裴神对枪』，然后被黑粉疯狂带节奏骂了整整一天！ 结果，他竟然真的在游戏里遇到了裴神，并且因为发呆被一枪爆头（哈哈哈哈请允许我先笑一会儿） 游戏结束之后遥遥万里如同我意料之中那样被疯狂辱骂！ 然后！童话般的开头来了！ 裴神亲自跑到他的直播间邀请他再来一局！亲自！ 而且遥遥万里还赢了，对你没听错…… 他打赢了裴言之！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河豚tv直接被不明真相围观群众挤到瘫痪。 于是，今天遥遥万里开播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基本都知道了，那就是霜妹、裴言之、还有ki姐的陆续出现。 很多人可能以为这样的组合突然出现在一起萌点高的匪夷所思，但我告诉你们！不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的牵绊其实一直都有迹可循，只不过一直以来化为细枝末节的分布在我们脑海深处，在真正碰撞的时候终于重见天日了而已！ 楼下一一详说！ 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这四个人就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 妙到家了！ 【26l：】 速度速度！！！gkd！ 【58l：】 gkd！！！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106l：】 无语，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动静，楼主你在这钓鱼呢？ 我吐了 【136l[楼主]：】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啊哈哈哈哈我差点以为我卡了！ 别催了别催了在打字了！！ 从遥遥万里开始说起吧，当年『睡粉』事件在主播圈闹得很大，很多人应该都知道，遥遥万里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我当年对那个狗贼的话信以为真，出于对『当事人』妹子的同情骂了遥遥万里好几天。 我磕头认罪！ 在这里得跑个题，认真告诫大家：你说出的话可能是插进别人内心深处的一把刀，做人做事，切记谨言慎行。 有些人觉得遥遥万里说哭就哭，没有男子汉气概。 但是首先得知道他都经歷了什么，将心比心，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突然有一天全网都跑到你面前骂你，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你，你会怎么想？ 之前xx明星因为网络暴力自杀的新闻你们忘了吗？ 他的确是哭了，但人家可以一边哭一边直播打游戏完成自己的工作，你们能吗？如果异位而处，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比他做得更好？ 从网暴事件到现在被黑子追着骂软饭男，我从来没见他急过眼。 就凭这与世无争的人生态度和一笑泯恩仇的气度，我对遥遥万里是服气的。 直播平台给他的认证真的很准确，『河豚主播』。 被惹急的时候会快速充气，一副兇巴巴满是刺的样子。但其实碰一下就知道他一点都不扎人，而且根本不会炸。 我说他是宝藏男孩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qvq？ 有意见也没有用，不承认也得承认，一个人如果能被强者另眼相看一定是有原因的。 第23页 裴神阅歷还不够丰富？见过的人还不够多？ 有谁见过他对谁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关注吗？从来没有吧。 为什么那局游戏里裴神击杀了遥遥万里之后能准确的找到他的直播间呢？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还没有答案，但也是最妙的地方！ 言遥cp粉的崛起不是毫无原因，这种只有正主才知道原因的关键位置留白真的能给粉丝无限的想像空间啊！ 职业大神对小主播的暗中关注，掌心独宠，双向暗恋，哪个不是香到爆的梗啊！ 【156l：】 楼主懂行！！！ 你们去听一听裴神的採访集锦视频啊！ 裴神讲话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但是对万里就温柔的仿佛不是本人啊！我嗑疯了！ 【187l：】 遥遥当时和裴神说的那句『奶茶不会跑，主要怕你跑了』是什么绝世小奶狗啊！我太爱了！ 裴神的回答也太宠了吧！发现遥遥情绪duang↓下来之后哄人喝奶茶也太甜了吧！ 我刚才去搜了一下，发现遥遥奶茶这个商标被註册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你吧裴言之！！ 你有问题！！！ 【254l：】 言遥是坠吊的！！！ 【345l[楼主]：】 哈哈哈哈哈别的我就8说了！交给你们这些显微镜女孩去深扒了！ 再聊一下遥遥万里和霜妹！ 众所周知遥遥万里最开始直播的时候人气比霜妹低很多，所以很多黑子揪住这一点不放骂他靠妹子上位bb什么的。 事实真是如此吗？一定不是！ 退一万步讲，他如果真想火早开摄像头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人家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真的想赚钱有什么理由不露出来！？早点露脸不是分分钟被富婆包养？ 遥遥万里凭真本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逆天改命脱胎换骨只是早晚的事。 霜妹打游戏菜但是看人的眼光可一点都不菜，当时在她面前有那么多当红又厉害的主播可以选，但她偏偏挑中了遥遥万里。 你要是说这里面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那我绝对不信！ 你们没发现吗，霜妹即使是和裴神ki姐那么强的人打游戏，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喊的依然是万里！ 万里也一定是第一个架枪保护她的！ 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人一定是你~ 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面对舆论且携手共渡难关不离不弃的金童玉女组合啊！ 我就大胆的问一句有谁没有为遥遥万里的经典带猪双排节目上过头？！ 言遥确实是香，但万霜终究才是河豚tv力捧的官配啊！ 给我嗑！ 【416l：】 万里是小主播的时候在游戏里就对霜妹百般照顾 现在翻身成了比霜妹粉丝多的大主播依旧没变！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他们真的一直都不离不弃啊qaq！ 【505l：】 霜妹直播的时候看到有人带自己都节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看到有人带万里节奏就会骂人让他们闭嘴，万里这边也是一样！ 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对方！ 【892l[楼主]：】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还没完！ 我刚才都说了，这四个人很妙！ 很多接触游戏时间短的可能不知道，不过某站有视频，你们搜关键字『裴言之kiki』就可以找到！ 裴神和ki姐认识的时间比我们想像中早得多，大家都知道女选手在职业比赛的生存环境有多么苛刻。ki姐拿亚军之前参加过一个访谈，因为那个网站太冷门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她在访谈的时候清楚的说过自己走到比赛场上很不容易，是裴言之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我大胆推测，裴神很有可能是动用自己的人脉梳理门路让她少了很多绊子，这才成功争取到比赛的资格。 ki姐可是这么多年唯一凭本事和裴神在决赛圈相遇的女人啊，这样的强强组合，从官方角度聊是针锋相对，但从人性的角度聊怎么能少得了惺惺相惜！ 细品！裴ki也香啊！ 还有还有！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我再划几个重点！ 点开河豚tv遥遥万里的个人资料，点开他的关注，往前翻即可发现他有ki姐直播间六级粉丝勋章。虽然等级不高，但河豚的设定是如果七天内没有送礼记录会被没收粉丝勋章，他的勋章在就说明一直在关注！ 点开ki姐的个人资料，点开关注，可以发现大名鼎鼎的kiki女神入驻河豚tv之后第一个关注的人的id是——别打霜霜了qaq。 你们心中妹子玩家的天花板第一个关注的人是下水道本人，没想到吧！ 还有，记得ki姐一开始的话里就爆料裴神说『今天霜妹是核心，他们三个负责辅助。』，直到现在，裴神还在亲！自！教！学！。 所以我也完全有理由怀疑裴神下凡的真正原因可能是为了教霜妹打游戏 我们都天真的以为霜妹是真的菜！ 原来她是要偷偷吸引裴神注意力，然后酸死所有人qaq！ 【1546l：】 终于有人总结了！我早就想说！ 绝地三带一组合妙啊！ 第24页 它妙就妙在可以任意组cp！ 闭着眼睛拎出来两个人都可以萌到流鼻血啊啊啊啊啊啊！！！ 【2354l：】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现在直播平台所有流量都跑河豚了吧？ 万万没想到河豚tv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搞了波大的！ 牛批呀，签下裴神指日可待！ 【2854l：】 坚定万霜的我突然在爬墙言遥的边缘疯狂试探…… 因为我突然想起那20个海洋之心还有999个掌上明珠…… 【2967l：】 看了这么多楼终于有课代表划重点了！ 言遥大旗摇起来啊姐妹们！ 裴言之，你但凡送的是战舰和潜水艇这锅都可以让bng替你背了！ 你偏要送海洋之心和掌上明珠，这不是世纪告白是什么！？ cp粉每一次上头，你裴言之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6577l：】 蹲一个我们在一起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和谁官宣，但一定会有这一天（doge） 【11354l：】 快进到官宣！ 【23644l：】 妈的，我突然想起我那个重度网瘾的前男友。 当时我就是因为喜欢他才接触了这个游戏……结果他带我玩的时候不耐烦就算了……还嫌我菜。 但凡他有裴神教霜妹一半的耐心，我都不至于和他分手。 现在还想回来求复合？ 滚吧傻逼男人，游戏比你好玩！ …… 随着直播的进行，字数受限又没有回覆机制的弹幕愈发满足不了观众们的探讨欲，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到论坛，相关微博话题火速被顶到热搜。 #绝地三带一# 紧急会议上的王洋狂喜，当下又引出了一个新的会议内容。 派出去和裴言之谈签约的负责人必须再加把劲！ 这么粗的摇钱树一定不能让别的平台钻了大空子！不计一切代价，必须把他留在河豚tv！ 第13章 遥遥万里(13)我的意中人他就是盖…… 程遥一直觉得，玩游戏游戏最开心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赢了多少局，而是和几个相处起来轻松愉快又志同道合的朋友开黑。 裴霜霜又笨又活泼，kiki操作犀利又有梗，裴言之…… 裴言之什么都好。 他晚饭都没吃，不知不觉就一口气从下午六点玩到凌晨十一点，在kiki说要跳车去睡美容觉的时候才开始觉得饿。 「晚安。」 「kiki姐再见~做个好梦呦~」 程遥坐的腰酸背疼，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个懒腰，在裴言之和裴霜霜话音落后也和kiki告别：「那姐你快睡吧，晚安。」 kiki调戏了程遥一晚上，此时有些上瘾，还不忘音调婉转的逗他：「叫姐姐。」 程遥笑着配合：「姐姐晚安。」 少年嗓音清澈，用亲昵的叠词叫姐姐的时候乖得不行，kiki心满意足的退了游戏。 kiki没有开播，今天为『绝地三带一』慕名而来的人都分流在裴霜霜和程遥两个人的直播间，为了看搞笑节目的守在裴霜霜那里，为了看技术的守在程遥这里。 而裴霜霜向来从不加班，一到点火速下播，连着游戏一起直接点了退出。 这样一来，仿佛历史重演一般，游戏里只剩下裴言之和程遥，所有吃瓜群众又在程遥的直播间聚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主播在吗？我朋友癌症晚期，说他临死前想看你们再双排一把】 【我就是那个朋友】 【我也是】 【我们都是他的朋友】 …… 见到自己直播间一分钟内多了无数个癌症晚期，程遥汗颜，还没想起怎么应对就听裴言之率先开了口。 「主播也会累，今天不打了，让你朋友明天再来。」 【意思就是你明天还来？懂了懂了！】 【我癌症突然好了，明天可能復发，懂我意思吧？】 【我也好起来了】 【我没好，我临死前想听你们继续聊天】 …… 「聊天可以，我陪你们聊。」裴言之那边传来一声喉结滚动的声音，似乎喝了一口水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遥遥你去弄点东西吃吧。」 「啊好……我去烧水弄个泡面……」 每次和裴言之单独相处的时候程遥心跳都有些快，他也不知道裴言之怎么知道他饿了，人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往厨房走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老公你这样太犯规了qaq！你自己直播的时候都只打游戏很少和我们聊天！】 【般配二字臣妾真的已经说倦了。】 【裴神你为什么不叫万里，他说过他喜欢观众叫他万里！】 【对啊，是因为叫遥遥显得可爱吗？】 …… 裴言之仿佛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语气淡然又理所应当：「他说他喜欢观众叫他万里，你们是他的观众，我又不是。」 【？那你是什么，偶像？前辈？老公？】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你不是观众是什么？】 【那你是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第25页 裴言之很和气：「我有权利拒绝回答你们的问题。」 【？？？？？？】 【主播在吗主播，你直播间有个人呛你的观众，快管一管！】 【你不能仗着万里喜欢你就在他的直播间为所欲为！】 …… 「嗯？」裴言之看到某条弹幕之后挑起一边眉毛，「他说过他喜欢我？」 【听他提起过不止一次】 【之前好像有人问他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他说是因为在网吧看到你打比赛】 【这不是很明显吗，为什么这么问，他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很重要？】 【啊啊啊啊啊我快要好奇死了！裴神快看我一眼！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找主播玩！】 【对啊，你偷偷告诉我们，我们不告诉万里。】 【告诉我们吧，我们一定保密！】 …… 裴言之笑了：「你们才不会保密呢。」 【？？？？？？】 【？？？真的真的！一定保密！就算泄露出去也不是我说的！】 【那肯定也不是我！】 【裴神快告诉我们吧不要吊胃口啦！不然总有人带节奏也不好！】 ……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想再看他被骂了。」 裴言之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很快会传到程遥的耳朵里，但是想起直播间一直以来的节奏终究于心不忍，对着麦缓缓道：「我一直都有关注他，只不过之前忙着比赛和训练，时间太少。遥遥万里很优秀，我希望这个世界对待他能够温柔一点。」 清澈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到程遥之外所有人的耳朵，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昭然若揭的偏爱，柔软又宠溺。 弹幕沉默了半秒，随后忽然开始鬼哭狼嚎。 【呜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啊qaq！！！】 【我没有喜欢错人，我的意中人他就是盖世英雄。】 【qaq谢谢裴神！我们万里真的很优秀！】 【追星成功经典案例！别走流程了！都给我哭！】 【谢谢裴神！万里能和你一起玩游戏真的很开心！】 …… 言以至此，裴言之面带微笑的看着弹幕不再说话。 他想起幼时那个衣服脏的好像在地上滚过好几圈一样的男孩，因为矮矮小小的总被别人追着打，每次都一边哭着叫哥哥一边跑着躲到他身后。 爱哭鬼已经长大了，变得坚强了。 他终于也已经足够强大，可以继续保护他的小朋友了。 热水壶烧水很快，程遥不想让裴言之一个人等太久，水开的提示音刚响就端起水壶和已经准备好的香辣牛肉面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第一时间戴上耳机后才坐下，一边往泡面碗里倒水一边习惯性抬头看弹幕。 弹幕何等机智，早已提前预判，在他回来的时候心照不宣的翻过刚才的话题，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开始队形。 【主播，裴神刚才说你坏话。】 【主播，裴神刚才说你坏话。】 【主播，裴神刚才说你坏话。】 …… 「？？？」程遥差点被开水烫着手，把水壶放下之后用叉子把封口卡住，对着屏幕微微撇嘴,「你们开玩笑也要分人，我哪有那么好骗，裴神不可能说我坏话。」 【真的，我拿霜妹的操作起誓！】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拿河豚tv的无敌伺服器起誓！】 【我拿我的十年桃花运起誓！】 …… 「……不要拿不存在的东西起誓。」程遥无语。 「你相信我就好，刚才是观众趁你不在说你坏话，我批评说让他们不要这样。」 对于裴言之无意间展现出的腹黑和占有欲，程遥以无条件的信任作为回馈，他抬头瞅了一眼摄像头，然后轻轻歪头皱起眉。 「你们不要在裴神面前乱说。」 【？？？？？】 【不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好双标的主播，我订阅了你们呢？】 【就无语，裴言之这个男人怎么有这么多副面孔？哪个他才是真的？】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裴神搞心态，爷青结。】 …… 「没事，他们以后不会了。」程遥明显的主观偏向让裴言之心满意足，他眼中盛着笑意，柔声道，「你晚上就吃泡面吗？」 「嗯，饿得不行等不及点外卖了。」程遥顺手在旁边的零食架拿起一瓶可乐打开，「以前一般都是吃完饭才开播的，今天看这么多人等着提前开了一会儿，就忘了吃。」 「以后吃完再播，注意身体。」 「好。」程遥乖乖点头，后道，「裴神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啊？」 想起今天裴霜霜做的那碗不忍直视的面，裴言之略无语：「家里人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盐放多了，有点咸。」 「今天咸一点明天淡一点很正常啦，我一开始自己做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你会做饭？」 「对啊。」程遥对自己做饭这个生活技能十分自信，眼睛亮晶晶的扬起下巴，「我可会了，平时有时间都自己做饭，外卖都很少点。」 裴言之轻笑，嗓音柔和：「有机会一定尝一尝你的手艺。」 如同水壶里面滚动的水突然烧开，程遥脑中理智的小人又被绊倒了，感觉自己的头顶响起『滴滴』的提示音，剎那间冒起了烟。 第26页 「好……好的。」 正在此时，炫酷的认证用户特效在直播间上方出现，两位不速之客排着队来了。 -++-欢迎用户fck-wanzi来到本直播间-++- -++-欢迎用户陈梦琪kiki来到本直播间-++- 程遥刚打开泡面盖，抬头一看滋儿哇乱叫的弹幕瞬间愣住了，点开贵宾榜果然发现fck战队的选手丸子和裴言之并排挂在上面。他内心毫无波动，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丸神？有什么事吗。」 fck-wanzi：裴言之是不是挖你去bng来着？别去，我们fck在之前的基础上超级加倍。 【？？？？？？】 【这就开始明抢了？】 【嘶……这是什么神仙打架？是我在做梦吗？】 【丸神！？这是要顺着网线来找裴神皇城pk吗哈哈退役还不放过！】 【！！？所以fck和bng都想挖走遥遥万里实锤！？】 …… 程遥懵了，刚叉起来的面都掉回碗里：「啊？什么？」 fck-wanzi：你可要慎重考虑，bng已经没有裴言之了，但fck还有我！ 弹幕升起之后，程遥还呆着没想好怎么回，裴言之抢先开口，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语气莫名有些嘲讽。 「郝万飞，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自信。」 fck-wanzi：主播让你这位水友不要插话，我没跟他说话！ 「我真的很佩服fck三顾茅庐还贼心不死的毅力。」裴言之淡然的扳回一局，转火时候语气柔软下来，「遥遥，告诉他你想去fck吗？」 「呃……」程遥发出一个延长的单音节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礼貌道：「丸神，我由衷感谢fck对我的认可，但我真的对打职业没有太大兴趣。」 话音落后，看直播有延迟的丸子还没赶得上回復，裴言之已然开口问道：「那你想来bng吗？」 程遥知道裴言之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他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回答却没有任何迟疑：「如果bng需要我，我可以。」 「嗯，我知道了。」裴言之温柔的回应，后发制人，对着麦缓缓道，「郝教练，你听到了吧。」 过了大概十多秒，直播间升起一条弹幕。 陈梦琪kiki：你非要和我打赌做什么，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把那10个梦幻海岛交出来吧。 fck-wanzi：你裴言之就离谱！ -fck-wanzi送出梦幻海岛x10- 第14章 遥遥万里(14)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神展开我笑死了】 【『我对打职业没有兴趣』『如果bng需要的话我可以』开口就是老双标了】 【自从裴神出现万里就莫名其妙成了双标主播哈哈哈哈哈哈】 【提前恭喜bng喜提遥遥万里。】 …… 程遥看到kiki的弹幕之后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猜测，但他不好明说，只能老规矩礼貌感谢。 「谢谢丸神的礼物，丸神大气。」 丸子，真名郝万飞，fck电子竞技俱乐部绝地求生分部前队长，已退役两年，如今担任教练，和裴言之是职业圈公认的头号宿敌。 fck和bng都是国内的老牌豪门战队，两个队伍每次都会在大赛的决赛遇见，针锋相对许多年。 郝教练心比天高，眼光十分苛刻，他早已发现遥遥万里的潜力，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抛出橄榄枝，只不过被拒绝了。 这样的好苗子可遇不可求，fck得不到勉强可以接受，但他如果去了bng就会成为十分强劲的对手。 如今见裴言之也有要挖人的意思，第一个坐不住的当然是丸子。 好不容易把这个难缠的裴言之熬退役了，再来一个又有潜力又年轻的遥遥万里？ 他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躺在沙发上的kiki听到程遥如此官方的感谢面膜都要笑掉了，举着手机疯狂给丸子发消息，嘲讽的丸神无限接近抑郁。 fck-wanzi：不用谢，愿赌服输，我走了，fck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在丸子生无可恋的弹幕飘到直播间上方之后，裴言之的回覆幽幽传来。 「郝教练注意身体，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带上。」 随着fck-wanzi这个名字从贵宾榜消失，弹幕开始爆笑。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裴神，哈哈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真的很不对付，头号宿敌实锤hhhhh】 【怕是丸神以后研究对手又要一把一把的掉头髮了，笑死】 …… 见弹幕所有人都开始默认程遥会加入bng，裴言之眉心微蹙，不想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轻咳两声问道：「遥遥，你怎么想？」 「我？」不参与神仙打架埋头吃东西的程遥突然被cue，他勐地抬起头，注视着屏幕咽下口中的面，「我愿意去bng啊。」 「我相信你之前说对打职业没兴趣的时候是真心的，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想法。」裴言之问。 对方的话一针见血，程遥很是纠结，他垂下眼帘，犹豫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对打职业没兴趣是真的，愿意加入bng也是真的。」 裴言之轻吐出一口气，眼神紧锁着屏幕里程遥的脸，问：「你愿意加入bng是因为我吗？」 「是……不，不只是。」 程遥心跳越来越快，低着头不敢看游戏画面，仿佛裴言之就在面前注视着他一样，他轻咬下唇，鼓足勇气小声说：「我知道打职业会很辛苦，所以不想去。但是，我见过你帮倒地的队友挡子弹，见过你只剩下一个人依然顽强抵抗翻盘吃鸡，见过你在比赛失利的时候扛下所有的责任。」 第27页 说到这里，程遥抬起头坚定地注视着面前屏幕里的角色，仿佛那就是裴言之本人：「最艰难的时候是你教会我勇敢，教会我不放弃。所以我愿意加入你曾经的战队，走你曾经走过的路，你可以，我也一定可以。」 裴言之最初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只是想要对方一个肯定而已，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回忆起最初，他和程遥的相遇。 那时的他只有九岁，一夕之间家道中落欠了巨额高利贷，父亲被讨债的人误伤而死，母亲承受不了接连的打击精神出现问题，跳楼自杀。 他和妹妹刚刚经歷双亲相继去世，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在各种亲戚之间辗转。 那些人，在他父母生意做得如日中天的时候频频登门拜访，逢年过节对他和妹妹又是礼物又是红包。 到头来，竟只有挨家挨户的嫌弃。 他和裴霜霜最后被判给舅舅，小小年纪被迫学会寄人篱下，一言一行看别人的脸色，能不能吃饱饭都要看舅妈的心情。 他想念父母，一肚子委屈总是无从发泄，某天一个人跑出门蹲在楼梯间大哭。 程遥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那时候程遥的爷爷还在世，把年仅四岁的他照顾的白白胖胖的，眼睛圆熘熘的十分可爱。 小孩当时抱着一个吃了两口的苹果路过，见到有人哭先是惊恐，后小心翼翼的走到裴言之面前，把自己的苹果递了出去。 没有吃晚饭的裴言之饿极了，想也没想狼吞虎咽的啃完了苹果，果核几乎都没剩下。 小不点程遥一开始只是想给大哥哥分享一口，看到自己的又大又甜的苹果被吃完，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 后来裴言之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吃不饱饭都会跑到那个楼梯间一个人待着，巧的是，小不点每次都会出现，好像是故意在找他一样。 渐渐地，程遥还会带一些吃的。 有时候是半个鸡腿，有时候是半个馒头，有时候是一袋蜜枣。 童年时期的感情总是很奇怪，他们几乎没有交流过，但程遥总是跟着他跑。 他在走廊的小方桌写作业的时候，小不点也默默的待在旁边不说话，就静静地站着。他只当小孩没有玩伴闲着无聊，就给他搬个小板凳让他坐着。 随着年纪增长，裴言之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小孩的事情。 知道他叫程遥，知道他父母从不回家，知道他老是被人大街小巷的追着打。 可能是被欺负了太多，小不点渐渐变得不爱笑了，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被欺负的时候会努力找到裴言之然后躲到他身后。 要是找不到，就得硬生生挨一顿揍。 裴言之一直尽自己所能的保护着这个小孩，但他毕竟还有妹妹需要照顾，最终在16岁的时候离开了这里，去遥远的城市打职业。 天总是不遂人愿，他才走了两年就听说程遥的爷爷去世了。 那年他正好成年，到了可以进队打首发的年纪，根本抽不开身。 程遥初中的那几年里他满世界飞来飞去打比赛，根本什么都顾不上，直到后来听网吧老闆说这个叫程遥的小孩初中毕业之后就选择辍学，一边打工一边跑去直播了。 虽然网吧老闆不知道他在哪里直播，但彼时的裴言之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明星选手，想找一个主播实在轻而易举。 面对程遥此时此刻掏心窝的话，裴言之忽然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回忆了一圈之后发现命运和缘分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 程遥竟然莫名其妙因为受到他的影响而走到了他曾经的起跑线上。 「裴神？」见裴言之那边久久没有动静，程遥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网络连接，通过源源不断的弹幕确定自己没有断网之后疑惑的问道，「难道是掉线了……裴神，你还在吗？」 「我在。」再开口时，裴言之的语气已经染上了一抹温柔，「你刚才的话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扑通』 程遥的心脏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凝望着游戏画面完全说不出话来。 弹幕已经快把房顶给掀了。 【我一个钢铁直男都开始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气氛奇怪了，妈的难道我有问题！？】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两位当事人身份证户口本出示一下】 【是你教会我勇敢！是你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这他妈什么神仙爱情啊给我锁死！】 …… 观众又开始在伺服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但裴言之和程遥此时都没有心情看弹幕。 见摄像头里的少年呆愣的样子，裴言之轻笑出声，又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麦：「你怎么也不说话了，掉线了吗？」 「没有，我……」程遥突然坐不住，为了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勐灌一口可乐，「我刚才卡了。」 「嗯，好吧。」裴言之不戳破他，气定神闲道，「bng对外援需求并不那么迫切，你能来最好，不来也完全没有关系。」 「诶？」程遥犹疑，「那裴神你为什么……」 「可能是我从一开始就没说清楚，导致大家都误会了，我的问题。」裴言之诚恳的道了个歉，徐徐说道，「我纯粹是因为想和你玩游戏才来找你，仅此而已。」 第28页 「……」 纯粹是因为想和你玩游戏。 纯粹是。 因为你。 程遥从这句话里提炼出几个关键信息，大脑骤然当机了。 「别想太多，不想打职业就不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裴言之说。 程遥呆滞的重复他说的话：「我想做的事情？」 「对。」裴言之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最遗憾的事情是没有把学上完？」 「啊……对。」程遥人都懵了，听到这里自我意识才逐渐回笼，食指轻挠侧脸说，「其实我中考考得不错来着……但是负担不起学费，初中毕业之后就去找工作了……」 「不要想得那么难，现在网课软体那么多，不是非得在学校才可以。不为别的，多学知识总是不是坏事。」裴言之说。 程遥被这样一提醒，突然发现自己靠直播和游戏改善生活之后依然每天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从来没有停下脚步认真的思考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过怕了苦日子，所以即使生活早已有了保障，依然不敢停下来，一直闭着眼睛往上爬。 他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就像裴言之说的那样，他其实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留了一些时间给他思考之后，裴言之温柔的问道：「你怎么想？」 「我觉得你说得对。」程遥豁然开朗，不过又转头看了一眼弹幕，并未仔细看内容，只是有些迟疑的说，「可是直播我就不管了吗？」 「你可以直播上网课啊，反正看不看是他们的事。」裴言之左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屏幕里的少年，道：「白天好好学习，晚上打游戏，我陪你。」 「啊？」程遥眼睛亮了，「真的吗！？」 裴言之坚定回答：「真的。」 弹幕被这个剧情走向整蒙了。 【不是？我进错频道了？？？这里是游戏区没错吧？】 【？？？我人晕了，还有这种操作？】 【我举双手贊成！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光明正大的看直播了！我妈一定不会再说我不好好学习！】 【裴言之真是一个神一样的男人，分分钟哄网瘾少年认真学习我是没想到的。】 …… 见程遥开始看弹幕，裴言之怕他被观众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程遥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弹幕了，眼睛里的星光全都悉数被点亮：「嗯！我已经决定了！」 第15章 又逢君(1)这是我和你，最后的瓜葛。 近日来，几件围绕着河豚tv几个知名主播的大事件传遍游戏圈，网上处处都在讨论裴言之退役之后空降直播间、电竞女神和退役战神同屏亮相、绝地三带一梦幻组合、霜霜x遥遥万里、裴言之x遥遥万里的相关话题。 在如今的网际网路时代，消息传播速度飞快，有关这些关键字的直播录像以及比赛採访视频都被网友深扒，做出各种短视频相互传播。 关于裴言之、遥遥万里、kiki还有霜霜这四个人之间的各种爱恨情仇都被显微镜放大牵成一条线，观众接连入坑，疯狂上头。 第一个人生赢家是王洋。 『绝地三带一』横空出世火遍全网的那天，王洋在开完紧急会议之后被留下，位高权重的大老闆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四个字。 前程似锦。 王洋久久的留在会议室门口拐角处的卫生间里抽了快半包烟，弯着腰坐在马桶上一遍遍的回想直播中的片段，老泪纵横。 因为担心遥遥万里被bng挖走，他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短短两天疯狂掉头髮大有要秃顶的前兆。 而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河豚tv游戏区财务报表是否美丽的裴言之，不但没有一铁锹掘了他的遥钱树，竟然还亲自帮忙松松土，撒了一把黄金肥！ 他简直就是菩萨下凡吧！ 程遥当天下播之后就主动给王洋打了个电话，礼貌的商量以后能否直播别的内容，尽量保证游戏时间。 王洋三十好几的人了，感动的鼻涕差点甩出来。 只要你人还在，我管你播什么！ 你天天直播捉宠物小精灵，种葫芦娃我都不管你！不违法就行！ 秋末冬初，风越来越冷，老旧的筒子楼不通暖气，周围的空气总带着腐朽的湿润潮气。 在这种天气，楼下的海鲜烧烤城才正式开始步入狂欢季，傍晚来临之时，火热木炭上面的串着鲜嫩的牛羊肉，隔壁铁板上的扇贝和生蚝顶上淋着带葱花的蒜蓉汤汁，烧烤架旁边铁质的大风扇被当做抽菸机使用，捲起食物的焦香和秋风缠绵数百里。 在新华书店逛了一整天的程遥收穫颇丰，坐在烧烤城的矮桌边撸串，背后的书包装的沉甸甸。 曾经他每天习惯性加班直播到一两点，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大下午。 如今他每天早上八点左右醒来，洗漱过后马上打开直播，把标题改成『晚上七点打游戏』之后就捧着笔记本在电脑前上网课，把各种满头问号的弹幕全都放在一边。 遥遥万里的粉丝一开始同样疑惑的满地找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玩真的，但是曾经只有晚上才开播的主播突然变成全天在线，哪怕完全不看弹幕对粉丝来说也是好事。 第29页 几天过去，大家已经习惯了挂在直播间给不明真相赶来围观的群众解释。 既然已经保证了晚上固定的游戏时间，程遥白天上网课其实是不需要直播的。 只不过…… 裴言之总会在他开播没多久之后出现，高高的挂在贵宾榜上。 程遥本来以为裴言之说的陪他是指晚上和他一起打游戏，但没想到他竟然连白天也在。 那就找不到不直播的理由了。 网友们也很懵，每次一点进遥遥万里直播间要么是《集合的概念与运算》，要么是《英语语法入门——名词的定义》。 想留吧，所有人一开始都是冲着游戏来的，对这些催眠念经一样的内容根本不感兴趣。 想走吧，裴言之又像一个神仙一样一直在这里挂着，每当遥遥万里学累了转头看屏幕都第一时间发弹幕证明自己还在。 少部分学霸喜不自胜，全当对自己的巩固和提升，闷头跟着一起学。 大部分学渣痛不欲生，但为了捕捉野生裴言之，硬着头皮一起听。 还有一些人，为了嗑cp破罐子破摔，在知识的海洋里找糖吃。 无论如何，总归晚上能看绝地三带一，死而无憾，稳赚不亏。 程遥在网上买了很多需要的书，但还有一些教材只有书店有卖，趁着裴言之说今天没空看直播，他刚好出门买买书。 撸完几十块钱的串，程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结完帐转头往家走。 背上的书包是裴霜霜送的，造型是绝地求生里的三级包，拉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m24挂件，随着书包的摆动叮噹作响。 一摞书背在身上不算轻，惹得爬楼的程遥气喘吁吁，回想起自己当时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他没有书包，一直都用超市装东西的那种帆布材质的袋子装书。 书本太沉，手提的两条带子总会断掉，每天放学都得双手抱着袋子走，对于瘦小的他来说十分费劲。 不过，当时的他从来不需要扛着沉重的书上楼。 只要他在楼下大声喊，一定会有人应声，然后跑到楼下帮他把书搬上去。 到达三楼的时候，程遥在楼梯口停下来，不自觉的伸着脖子透过长长的走廊望向某扇门。 光阴急转，视角回到多年以前，那扇门前有一个模煳的身影，远远对着他招手。 「哥哥……」 程遥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那个方向低声喃喃。 那时候的他太小了，无论如何回想，那个人的脸都是模煳不清的。 曾经的所有依赖、喜爱、憧憬都随着那一户人家的搬走变成了如梦一般虚幻的往事，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他何曾不想离开这里，市中心足够大和宽敞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的新房子他早就付了首付，装修也早已在数月前结束。 可是…… 一旦人去，楼也空。 那段过往会随着他年纪的增长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沉入记忆的最深处。 按理说重要的记忆不应该被轻易忘记，可是那些年浑浑噩噩的过去，他真的不记得在他零碎回忆里和那个人的哪段对话是最后一次，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他有许下过会回来的诺言吗？ 是不告而别吗？ 程遥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悠远的回忆结束之前，程遥眼中的水气先一步模煳了视线，他回归现实，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楼道灯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闷头继续爬楼梯。 到达五楼的时候，凌冽的秋风带着一股刺鼻的菸草味钻进程遥的鼻子，他被呛得捂住鼻子弯下腰咳嗽许久，紧蹙着眉头抬起头。 「呦，回来了？为什么换锁？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因为抽菸过渡而形成的标志性烟嗓从不远处传来。 程遥漆黑的瞳孔骤然紧锁，僵硬的转头望去。 中年男子身材并不算是十分魁梧，基本和一米七出头的程遥齐平，脸上的胡茬没有刮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眼睛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毫无光泽，下眼睑乌黑髮青，眼眶深深的凹陷。 见程遥不说话，程宏辉把菸头丢在地上碾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没轻没重的用手背打了两下他的脸。 「怎么了程遥，这么久不见，生你的人都不认识了？嗯？」 面前的人口中吐出的烟臭味让程遥胃里一阵痉挛，他侧脸躲开生父的手，骤然往后退了好几步用袖子用力擦拭自己的脸，好像刚被很脏的东西触碰过一样。 「你来干什么？」 程遥强忍着噁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来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程宏辉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腰，浑浊的眼睛露着精光，「听说你混得不错啊，电脑面前坐几个小时就能几万几万的赚钱。怎么？发财了就飘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你除了这个姓氏还给过我什么？哦对，还有这条命。」 程遥像看陌生人一样注视着自己所谓的父亲，语气冰冷至极：「你要是有种可以把命拿走，钱，你一分都不要想。」 程宏辉没想到几年没见自己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儿子突然这么有种，他贪婪的目的被轻易击碎，恼羞成怒的冲上前掐住程遥的脖子。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程遥！」 第30页 程遥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后脑磕的头晕目眩，要不是有背后的书包第一时间抵挡了强烈的惯性怕是会被撞晕过去。 他被掐的喘不过气，努力曲起膝盖毫不留情的撞向身上人的腹部。 程宏辉被这一下撞的疼出眼泪，松开他翻身倒在一边捂住肚子□□。 气喘吁吁的撑着墙站起来，程遥看着地板上蛆虫一样翻滚的亲生父亲，清亮的眼睛里浮现起从来没有过的恨意。 「程宏辉，从小到大你哪怕给过我一丁点父爱，我就算是去要饭也愿意给你养老。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最清楚！」 「爷爷重病的时候你从不关心，拿他买药的钱去赌博。」 「他刚刚去世，尸骨未寒，你眼巴巴的过来数家产。」 「看到房本上面的名字只有我，你下狠手把我打到重伤住院。」 程遥情绪激动，唿吸愈发剧烈，后脑勺传来的疼痛使他前所未有的清醒，他随手抄起不知道谁家放在楼梯间的雨伞，把尖头的那边对着程宏辉。 看到他眼底恨意入骨，程宏辉这才知道害怕，他从地上爬起来，立刻软下语气试图打感情牌。 「遥遥……你听我……」 程遥刚才讲话虽然咬牙切齿，但还是正常的音量，此时突然像是暴怒的狮子，几乎是嘶吼着打断他，控制不住的说了脏话。 「闭嘴！别他妈叫我的名字！你……你也配？！」 程宏辉印象中的程遥一直都软绵绵的，像个可以随意捏圆搓扁的橡皮泥。 那个女人自己就是个贱货，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 他恨极了这个孩子自幼一看到自己就恐惧又胆怯的眼神，恨极了他和那个女人如此相似的眼睛。 什么儿子，不过就是破碎婚姻的陪葬品罢了， 程宏辉哑口无言靠在栏杆上，毛骨悚然的盯着直指自己的雨伞，感觉那并不锋利的塑料伞头随时有可能捅穿自己的喉咙。 「我告诉你……别妄想我帮你补赌博的窟窿。你要是死了，出于人道主义，我可以给你置办后事。」 程遥刚才太激动以至于扯破了嗓子，说话越来越费劲，但眼神如同风刀霜剑，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一句话。 「这是我和你，最后的瓜葛。」 第16章 又逢君(2)有人得以依赖，委屈才会…… 激烈的争吵引来了邻居，有人压下程遥手中的雨伞拉着他护在自己身后，有人不明所以站在远处看戏，还有人伸手按住程宏辉，以防他再次伤人。 楼梯口住着的老人和程遥的爷爷是故交，他认出程宏辉，二话没说进屋拿出自家的火钳，气势汹汹的朝他冲过去。 「混帐东西，你还有脸来，快滚。」 程宏辉被人按住觉得没面子，气急败坏的剧烈挣扎，口出狂言：「我凭什么滚！房子是老爷子留下的，程遥是我儿子，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滔天的愤怒让程遥感觉自己周围的氧气十分稀薄，他耳膜发胀，听身边的人讲话如同在另一个时空。 听到程宏辉提起爷爷，他眼中暴涨出血丝，强烈的戾气如同火山爆发。 程遥疯狂的甩开周围拉着他的人，伸手夺过老人本只想吓唬人的火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要命的朝着那个令他噁心至极的男人抡过去。 「啊——」 「小遥别！」 「程遥！」 五楼的住户见从小到大都乖巧听话的孩子突然如此疯魔都被吓到了，火钳滚烫的温度让他们潜意识里停下了阻拦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铁质的火钳头部烧得火红，通体滚烫，只有顶端有一处隔热的地方。 程遥情急之下抓的地方并不是隔热区，但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想到自己垂危之际眼含热泪的爷爷，强烈的憎恨几乎席捲他全部理智，不顾一切想让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去死。 在那骇人的热度狂风般逼近之时，程宏辉浑身发软冷汗流满全身，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的裤子瞬间腥臊又湿润。 千钧一髮之际，程遥的手腕被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撑在了空中。 火钳停在程宏辉耳侧，热度烫的他周围的头髮迅速打卷，耳朵上被烫出一个大水泡。 程遥站在原地不停地颤抖，感觉自己手腕被人用很重的力度掐了一下，手指骤然失去力气。 『啪』的一声，火钳掉在地上。 在火钳停下的那一瞬间瘫倒在地的程宏辉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要跑。 程遥要追，但刚才抓住他的那只手死死的拉住他，任凭他如何疯了一样的试图挣脱都甩不开。 正当他愤怒到极致准备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挣脱的时候，对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个勐拉把他整个人都扯了回去。 下一秒，他被人用力的拥在怀里。 一股极淡的香味拥入鼻翼，程遥浑身一震，所有的理智剎那间回笼。 抱着他的人唿吸同他一样急促，仿佛也在刚才受到很大的惊吓。 程遥不知道他是谁，但感觉到对方的手抚上他的头髮，极尽温柔的轻轻摩挲。一丝不苟，小心翼翼，好像在对待稀世的珍宝。 他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陷入强烈的后怕，浑身的力气陡然被抽空。 第31页 对方宽厚的臂膀有力的撑住他，温热的手掌轻柔的摩挲着他的后颈，让他成功吸收到足以平息情绪的力量。 「小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伤人是犯法的。」 程遥深深出了一口气，挣脱出怀抱，入目便看到邻居爷爷把火钳捡起来丢回屋里，后怕的拿手一直拍胸口。 「哎，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人了，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 「这混蛋再来找你的话你就叫我们，我们替你收拾他。」 「是啊，这混帐看着凶，其实怂着呢。」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给大家添麻烦了……」程遥对着周围的邻居深深一个鞠躬表示歉意。 此时正是晚上饭点，外面的空气很凉，大家基本都是穿着居家的衣服出来的，挨个安慰过程遥之后就逐渐散了。 程遥低着头站在原地又平復了一会儿唿吸，右手不自觉抓紧书包带时才感觉到刺痛，。他摊开手一看，手心似乎被火钳烫出好多个水泡，只是刚才情绪太大，没有顾得上疼。 抬步正准备回家，程遥的手又被抓住了，他这才察觉到刚才抱他的那个人一直站在他身侧没有离开。 声控灯在此时灭了，程遥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他吸了吸鼻子，诚恳的表示感谢：「刚才谢谢你。」 那人没有回答，转头在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拉着他往灯光明亮的地方走。 「诶，你是谁啊，要带我……」 在逐渐接近走廊明亮灯光的过程中，程遥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长相。 这张脸，他在无数地方见过。 电竞杂志上、比赛特写上、bng官网图片上、单排king领奖台上。 无比的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程遥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走不动了。 他的眼睛睁大到极限，呆若木鸡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裴言之，比照片还要好看一万倍的脸在昏黄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如梦似幻。 程遥感觉自己在做梦，但手心的刺痛又时刻提醒他这是真实的。 裴言之拉着程遥被烫伤的右手眉头紧蹙，完全顾不上相逢的喜悦。 老旧的灯泡上面布满灰尘，照明度实在有限。裴言之视力哪怕被电竞圈所有人闭眼吹也依旧看不清烫伤的情况。 「不行，太暗了。」裴言之十分着急，抬眼望向程遥，「钥匙呢？开门。」 程遥心脏剧烈跳动，人还懵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裴言之的脸一秒钟都没离开，从兜里掏钥匙的动作生硬的像机器人，喃喃道：「……这里。」 接过钥匙之后，裴言之熟悉的好像是在自己家门口，没走几步就摸到程遥门前，三下五除二打开门把他拉进屋，在门框侧边摸着灯打开，反手关上门。 程遥知道裴言之个子高腿也长，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比自己高那么多。 这样面对面站着，他的视线和裴言之的喉结齐平，怪不得刚才拥抱的时候他得踮起脚才能成功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 这也矮了太多了……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裴言之在细心观察程遥手心的烫伤，而程遥一直在仰着头凝视裴言之的脸。 不怪裴言之拥有那么多狂热的女粉，他确实是好看的，即使这样面对面的盯着程遥也没办法从这个人五官找到任何缺点。 眉色是浓郁的黑，唇色是微粉的红，鼻樑高挺，纤长的睫毛如翅般挂在他湖水般平静眼睛上。 这样的薄唇本该把人衬的冰冷，可他的双眸之间的波光又过于温柔，组合起来，竟成了世间少的款款深情。 裴言之仔细观察了他的手心，发现问题没他想像中那么严重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低头望向程遥细心询问：「还好只是起了些小水泡，不然要去医院了，疼不疼。」 程遥对上他柔软的视线，条件反射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疼。」 裴言之不信，眼中染上深色，微微眯起：「真的不疼吗？」 程遥一个激灵，瞬间就委屈了，撇撇嘴像是犯错的小孩一样低下头：「疼……疼的。」 想起刚才那千钧一髮的一瞬间裴言之就忍不住来气，稍加重了语气：「下次还徒手抓火钳？」 程遥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游戏和现实给裴言之的第一印象都这么差。 一次是对枪发呆，一次是杀人未遂。 想起刚才的样子全都让裴言之给看在眼里，程遥羞愧级了，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没下次了……」 见他这样，裴言之也心疼，曲起食指把他的下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软下语气教训道：「恶人自有天收拾，以后不许想不开。」 「知道了……」 程遥抬着头望着面前温柔到极致的裴神，下巴几不可见的一颤，干净无辜水汪汪的眼睛开始缓缓泛红，一路蔓延到鼻尖。 这人从小就是这一套，裴言之对于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熟悉了。 此时此刻，裴言之终于可以第一时间就弯下腰抱住他的小朋友，在他哭出来之前及时安慰，不用被迫等待直播里十几秒的视频延迟。 可没想到这样一来程遥非但没有把哭劲儿收回去，眼泪反而像是被炸了的大坝一样说决堤就决堤。 「裴神……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就是突然……」 第32页 程遥仿佛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伸手攀上裴言之的肩膀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他，整个人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只剩下哽咽。 裴言之来的仓促，不知道这边温度低，穿来的长款偏薄的黑色风衣布料极容易皱，此时被程遥不自觉间扯出不少褶皱，还抹上了眼泪鼻涕。 但他完全不在意，此时只顾得上心疼，连刚才完全不严厉的教训都懊悔不已，想尽办法安慰小朋友。 「我哪有怪你，只是不想看你伤害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明白。」 「游戏里发呆被爆头要哭，听我说起以后不打比赛也要哭，我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赶过来难道都哄不了你吗？」 「乖，不难过了好不好。」 可人的情绪本身就是一种很难控制的东西，裴言之极尽温柔的安慰到了程遥这里就变成了一个让情绪得以宣洩和挣脱的渠道。 坚强是程遥一层层堆砌起来的堡垒，同时也把他所有的负面情绪牢牢的锁在里面。 而如今，裴言之的温柔和陪伴让那其轰然坍塌。 有人得以依赖，委屈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裴言之如何安慰都没能奏效，最终只能沉默的抱着程遥让他肆无忌惮的哭个够。 过了许久，所有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程遥嗓子也累到极致，在数十次深唿吸之后逐渐缓了过来。 裴言之慢慢直起腰，低下头的时候看到程遥也在抬头望他，哭的整张脸都湿漉漉的，眼睛肿的像涂了腮红的鸡蛋似的，可怜又滑稽。 第17章 又逢君(3)小朋友明明可以任性一点…… 牵着程遥到电脑前，裴言之把电竞椅拉出来让他坐下，抽出两张纸巾弯腰轻轻给他擦着眼泪：「家里有没有冰块？这眼睛不消肿一会儿会又酸又痛。」 程遥嗓子哑的几乎只能发出气声，可怜巴巴的摇头：「没有……」 裴言之给他擦干净鼻涕，把纸巾丢到一边的垃圾桶，无奈道：「好吧，那有冰箱吗？」 程遥低头，抬手指了指墙角的灰色三开门冰箱。 裴言之翻翻找找，在冷冻柜里面翻出来一根老冰棍。他用一个干净毛巾在包装外缠了两圈，回到程遥面前给他冷敷眼睛。 叙利亚装修风格的直播间不是浪得虚名，这里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因为只有一个人住，屋里甚至没有一把多出来的椅子，能坐的地方除了电竞椅就只有床。 家里两个卧室一个是程爷爷生前的，如今用来摆放遗照。另一个因为没有窗户直接被用来当做杂物间。 程遥的床摆在客厅的角落，是摄像头刚好拍摄不到的死角。 红肿的眼睛被冷敷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终于好转，程遥看东西也恢復往常的清晰。他望着裴言之回去放毛巾的背影愣了几秒，正常的脑迴路突然被一榔头打通，在裴言之朝他走回来的时候跌跌撞撞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座，紧张的恨不得跪下磕两个响头。 「裴神……你坐！」 「嘘，先别说话。」裴言之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个手势，看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此时也没坐下，转着头四处找东西，「家里有热水吗。」 程遥听话得很，没说话，火速摇头。 「那你平时都喝什么？」裴言之不解。 程遥眼神开始闪躲，心虚的抬脚踢了一下桌子下面的可乐箱子，又抬手指冰箱。 「可乐饮料？外加点奶茶？」裴言之怕他又难过，强忍着不让自己皱眉，无奈的继续道，「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程遥拨浪鼓似的摇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喝这些东西小跑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来一箱矿泉水给他看。 「……」 实在是没有办法，裴言之只好拿过他放在电脑桌上的杯子转头走向厨房烧水。 水在电磁炉上几分钟就滚了，裴言之倒上之后怕他烫着，又往里兑了些矿泉水，自己小抿一口确定水温正好才端过去。 咕噜咕噜一杯热水下肚，程遥干巴的嗓子终于不再像刚才一样火辣辣的。 他试着咳嗽了几声，感觉稍微好点了之后抬头看向裴言之，实在是忍不住一直不说话，刻意压低的嗓音带了些哭后的沙哑：「裴神，你怎么来了？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 「霜霜说她给你寄过东西，我顺口一问，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 裴言之确实是一时冲动才要过来，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那令人心惊胆战的一瞬间，他接在手里的力度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程遥看似怒不可遏，但十有八九已在最后关头有了收手的念头。 他不是真的想犯傻。 这是裴言之冷静下来之后确定的第一个念头。 但他还是后怕。 要是他没来怎么办？ 事情会怎么收场？ 程遥今天怎么度过？ 裴言之突然沉默，程遥更加心虚，低着头不敢提刚才的事。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的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裴言之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最后一只手牵着程遥另一只手拉着电竞椅走到床边，让程遥坐在床上，自己和他面对面坐上电竞椅。 程遥垂着头，眼睛巴巴的望着裴言之：「真的很惊喜……」 裴言之没提那些不愉快的，微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髮：「见到我开心吗？」 第33页 「开心。」感受着头顶传来真实的热度，程遥狠狠点头，「特别开心。」 「开心就好，我带了礼物给你。」 说着，裴言之侧身转向身后，程遥这才注意到他一直背着一个纯黑色的背包。拉开拉链之后，一个普通的长方形纸盒被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红彤彤整理排列车厘子。 「一直在犹豫应该送你什么，刚好家里人买的智利进口车厘子空运到家。我尝过感觉不错就给你带了一些，洗过了。」 说着，裴言之修长的手指已经捏起一颗送到程遥嘴边。 程遥的认知里只知道这玩意儿和樱桃长得很像却比樱桃贵了好多倍，所以从没想过买来吃。 他条件反射的张开嘴巴咬了下去，感受到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 新鲜纯正的车厘子没有任何苦味和涩味，如蜜般爽口。 裴言之偏头，看到程遥眼睛亮晶晶就知道他喜欢，笑着把盒子递到他手里。 「我一次带不了太多，回头再买一些给你空运过来。」 程遥望着盒里颗颗又大又圆的水果，舌头熟练的识别果肉和果核，抬眼望向裴言之，一时语塞。 这个人为什么会温柔到这种程度？ 从最初裴言之来到直播间开始程遥就觉得自己扯进了一个漫长的梦境，这一切发生的都太不真实了，他明明想都不敢想。 那是赛场上最耀眼夺目的裴言之啊。 程遥想不通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受到神明如此眷顾。 「怎么了？」 裴言之搞不懂这小孩为什么总是发呆，时不时的就愣在那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他见程遥久久没有把果核吐出来，在他下巴前面摊开手：「核要吐掉，不能吃。」 听裴言之的话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为了程遥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他想都没想的低下头把果核吐在面前的手心里。 下一秒，程遥深吸一口气，脸瞬间热的好像被放在笼屉里蒸，头顶直冒烟。 裴言之丝毫不在意，神色自然的把果核丢在床头垃圾桶，一回头见程遥的脸红的跟车厘子有的一拼，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过敏吗？」 裴言之伸手用手背试了试程遥侧脸的温度，仔细看也没见到起小红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没，没有！」 见他担心，程遥甩着自己的脑袋把升腾上来的热度压下去，放松肩膀把自己背上的书包放下来，连着厚羊羔绒外套一起脱掉，只留一件高领毛衣。 「穿太厚了，屋里有点热！」 沿海的城市晚上室内外温差确实大，裴言之见他脸上的红晕一点点降下去终于放心：「外面确实冷，我忘了这边冬天来得快，下飞机的时候被冻得不轻。」 话毕，程遥这才留意到裴言之穿的确实很单薄。 而且…… 裴神外套还被揪的皱巴巴的，仔细一看肩膀上看起来透明又黏黏的诡异液体，该不会是他的鼻涕吧……？ 程遥羞到了极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给活埋了，把车厘子放到床边，嗖的一下站起来。 「我，我去给你找一件厚衣服穿！」 「你确定你的衣服我穿得上吗，别忙了。」 程遥还没走出去一步裴言之就伸手拉住他，往下一拽使他坐回床上。 对比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和肩宽，程遥用食指轻挠两下侧脸，不折腾了。 裴言之掏出手机看眼时间，后望向他道：「快七点了，你手又受伤，今天还直播吗？」 开什么玩笑？ 烫伤是小问题，但是把裴神晾在一边…… 那跟疯了有什么区别。 程遥的事业心谈笑间灰飞烟灭，拨浪鼓式摇头。 裴言之轻笑：「那总得说一声，改个标题请假吧。」 「好。」 改标题不用开电脑，手机就可以操作。 程遥应了，从脱在床上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到河豚tv直播app，进后台更改直播间标题。 [现实有事，请假一天] 火速打出八个字，程遥突然犹豫，点确定的手指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他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此刻也在低头看手机的裴言之，把最后两个字删掉。 [现实有事，请假四天。] 随后毫不犹豫点击确定。 遥遥万里是直播界公认的劳模，自直播以来很少请假，除了偶尔几次生病实在起不来之外从未缺席。而且他开播总会比7点早一些，下播更是经常到凌晨，不是只有直播公告里所说的四个小时。 合同里是有给他安排假期的，一个月四天。 四天，这是他一个月内能请的假期上限。 签约主播直播标题的审核飞快，几乎是秒秒钟通过，裴言之一刷新就看到了程遥刚改的标题。 「四天？」裴言之笑意直达眼底，伸手亲昵的用食指颳了一下程遥的鼻子，「你就不怕我今晚就走？真是小傻子。」 「什么时候走是裴神你的事……」程遥听裴言之说今晚就要走抿嘴吸了吸鼻子，神色有些失落，但很快诚恳又认真，「我总要争取一下，赌你心软，多留几天。」 裴言之怔了一瞬，第一次因程遥对他的态度而感到束手无策。 他绞尽脑汁的想给程遥足够的安全感，可程遥在他面前总是谨慎又小心。 第34页 小朋友明明可以任性一点，贪心一点。 第18章 又逢君(4)就是这双手，常年驻守…… 「你想我留几天？」 裴言之如此问道。 「四……」 程遥本欲脱口而出，但转念想到今天也算一天，于是飞快改口试探的望向裴言之：「三天？」 裴言之失笑：「只希望我待三天？」 程遥火速摇头。 见小朋友又开始紧张，裴言之不逗他了，为了让他放松下来也不再一直盯着他看，捏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随意的靠在椅子上。 「这东西铁含量很足，吃多了会超标，记得别过量。」 这话题转的突然又生硬，但程遥在裴言之面前会降智，脑迴路轻易被牵着走，呆呆的点点头低头也拿起一颗吃了起来。 3勾级的车厘子个头不小，程遥一口咬下去半粒果肉被挤到唇边，见他的唇瓣被果汁染红，裴言之眼中波光一动，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一个词专门用樱桃来形容人的嘴巴。 此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程遥浑身一震，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裴言之留意到他的异样眸中泛起深色，站起身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示意他好好坐着，抬步走过去开门。 程遥以为来人是程宏辉，一时间唿吸急促，因为担心裴言之勐地从床上坐起来，站起来的动作把铁质的床撞出一声尖锐摩擦地面的声音。 裴言之快速的对门口黄衣服的外卖小哥道了声谢，然后关上门转过身来。 见他手中提着一个白色塑胶袋，上面写着xx大药房，程遥站在原地不再动了，眼中的惊慌失措第一时间没能收回。 裴言之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心脏如烈火烹油般绞痛，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语气一如刚才温和柔软。 「刚才烧水的时候叫了个跑腿买烫伤膏，小哥送的还挺快。」 裴言之仔细看过盒子上的说明确定对症之后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一小管药膏，提着塑胶袋拉住程遥重新在床边坐下，把药膏递给他让他拿着，自己又从袋子里掏出医用棉签和碘伏，蘸好之后对程遥摊手。 程遥缓慢的把右手递过去，很快被对方接在掌心。 裴言之低着头细心消完毒，然后动作极轻柔的一点点的把药膏抹在水泡上，口中不忘问：「疼不疼？」 「不是很疼，凉凉的。」 程遥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裴言之正在给自己涂药的手。 就是这双手，常年驻守在冠军的键盘，数次捧起奖盃。 程遥眼眶又泛起雾气，整颗心都是热的。 「不疼就好。」裴言之涂完药膏，低着头轻轻对着上面吹凉风，似无意般问道，「河豚tv给你的签约费是多少？」 「1000万。」 「就1000万？」裴言之疑惑的抬头，有些惊讶，「这不该是遥遥万里的身价。」 这种事本算是行业机密，但程遥对裴言之完全不设防，知无不言。 「签约费是1000万，播够一年可以拿1500万，礼物五五分成，一半算平台一半算我自己。」 「这才对。」裴言之瞭然，随手收拾刚才药用过后的垃圾，语气尾音朝上，似乎是有些自豪：「才十八岁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很了不起，我在你这个年纪赚的可没你多。」 「也没有……」程遥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脸又热了，「和裴神肯定比不了的。」 裴言之抬头看他，忍不住觉得好玩。 时代早已不同，流量全都是可以折现的。 小朋友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厉害，能给资本带来多少收益。 这么傻乎乎的，没人管是真的不行。 「1500万只是今年，明年肯定会翻倍的涨，否则河豚tv就留不住你了。」 裴言之把垃圾装一起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两腿交叠靠在椅子上，微笑着望他。 「啊？还会更多吗？」程遥有点懵。 他从小到大都是靠低保过日子，对金钱确实没有什么概念。 在他眼里，1000万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天文数字了。 裴言之无比耐心的给他的小朋友科普：「会的，现在直播平台一抓一大把，全都在争破头抢流量。你的人气给河豚带来的收益比你想像中大得多，你自己也有感觉到吧，人突然多了好多。」 「确实。」程遥想着自己日渐剧增的粉丝数量和收入，挠了挠头，「但他们不都是沖你来的吗……」 「沖谁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人都在你的直播间。」裴言之说。 「那要是你走了他们不都又跑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程遥突然意识到。 对啊，裴神总有一天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再看他直播，也不再陪他打游戏。 故事的结局好像只有这一个，对于遥遥万里来说，终究是大梦一场罢了。 小朋友永远把情绪摆在明面上，裴言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因为什么难过。 患得患失都摆在脸上了。 裴言之突然动了。 程遥抬起头，看到他坐起身收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忽然凑近。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裴言之的眼睛在微笑，「我不都说好了吗？每天都来。」 话音落后，第一次玩游戏时的对话突然在程遥脑海中浮现。 第35页 -+-+-+-+-+ ——我明天还来看你。后天也来。尽量每天都来，好吗？ ——你是裴神，你不能骗人，说话得一定要算数。 ——一定算数。 -+-+-+-+-+ 裴言之眼中如水般的涟漪忽然化为温柔的利剑，将程遥心头一直摇摇欲坠的不安瞬间粉碎，化为乌有。 「可是好多大神退役之后都去直播了……接一接gg，能赚很多。」 被塞了一颗强效定心丸，程遥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忍不住替裴言之觉得血亏。 「怎么，遥遥在担心我退役之后没饭吃？」裴言之完全不在意，抬手轻轻捏了捏程遥的脸，感觉又嫩又软手感特别好，完全捨不得松手：「那我给你打工，你包吃包住好不好？」 程遥乖乖任他捏，耳朵尖却红了：「你，你怎么能给我打工……」 「怎么不能？」裴言之松开手，笑眯眯的歪头，「我每天待在你直播间，只和你玩游戏，让那些想看我的人都来看你，这样你就能赚很多钱，养我肯定不是问题吧。」 「这，这……」 程遥语言功能直接报错，画面感越来越强，感觉裴言之自己把自己变成动物挂在了直播间里，就差改个『文明参观，一次一百，禁止调戏』作为标题。 「怎么样，行吗？」裴言之还在逗他。 程遥在裴言之面前说不会说『不』这个字，完全不思考事情的合理性，吞吞吐吐道：「你要是觉得行，那就行……」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裴言之笑出声，坐起身伸手揉乱了他的头髮：「我刚才提起签约费其实是想问，你收入不低，为什么还住在这种地方？」 「呃……」程遥一时语塞，半晌才成功组织语言，「原因挺多的吧……从小到大习惯了，不太捨得，又懒。」 「这边确实太旧，改考虑搬家了。」裴言之刻意不提程宏辉，随口编理由认真建议道，「你直播间观众现在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网跟不上，有点卡。」 程遥轻易被他忽悠，条件反射的望向电脑桌：「啊？真的吗？」 「嗯。」裴言之肯定的点头，「找个地段好的地方买套房子吧，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程遥挠头：「房子啊……我买过了。」 「嗯？」裴言之一惊，「现房还是期房？」 「现房，都装修好了。」 程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裴言之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种意外之喜，对他道：「搬过去吧，这边这么小，我们两个住不下。」 程遥差点咬着舌头，见了鬼一样盯着裴言之。 「我，我们？」 裴言之点头：「对啊，你刚不是说要养我吗，这么快就忘了？」 程遥顿时磕巴了一下。 这是什么神展开，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这算…… 同居…… 吗？ 和裴神同居？ 想到这里，程遥脸一热，头顶又冒烟了。 裴言之一开始来的初衷其实就是想给程遥个惊喜，程遥和他一起玩了这么久还总是小心翼翼的，发消息聊天的时候甚至习惯性的用『您』这种敬语。 裴言之不忍心，想给他多点安全感。 但是现实是程宏辉已经盯上了程遥，如果程遥继续住在这里以后恐怕还会有无尽的麻烦。 再加上小朋友总这么无依无靠的没人管，生活作息和饮食都太随意。 年纪又小，还有好多事情不懂。 裴言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从刚才察觉程遥听到敲门声就发抖的时候就坚定了留下来的念头。 有已经装修好的房子，可以省去一堆麻烦。 「你那边装修是什么情况，装修多久了？散味儿没？可以拎包入住吗？」 在程遥发呆的时候，裴言之已经开始低头翻酒店。 程遥被惊喜沖昏了头脑，做梦似的回答：「装修半年多了，什么都有，散过甲醛……」 话音未落，裴言之已然站起身，弯腰把没吃完的车厘子装好，背起包，弯腰把床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程遥身上。 「穿好衣服。」 程遥一脸懵逼的把衣服穿好，拉上拉链，下一秒左手就被裴言之牵住。 「走吧。」 「哎哎哎等等……」程遥脚步没动，慌里慌张的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我还没收拾东西。」 「不用，带着充电器就可以，酒店什么都有。」裴言之说。 「酒店？」程遥再次愣住。 「对啊，肯定要先去酒店住两天」裴言之失笑，走到床头把他的手机充电器拔下来装兜里，「房子得找人打扫啊，真以为拎包入住吗？小笨蛋。」 「噢……」 「钥匙拿了吗？」 「拿了的，在兜里。」 「走吧。」 这一切决定的太快，程遥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但他一点不觉得仓促，也丝毫不慌张。 裴言之牵着他的那只手，温暖又坚定。 外面风很冷，裴言之走下楼梯之后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忙着找酒店和订酒店。程遥在冷风下清醒非常，开始后知后觉的对裴言之的用意浮现出猜测。 裴神心里一定是在担心吧。 担心程宏辉以后再登门拜访。 第36页 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做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都温柔极了。 裴言之穿的单薄，程遥无力为他挡风，能做到的只有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 第19章 又逢君(5)谁允许你们俩私奔的？…… 遥遥万里说要停播四天，百万观众鬼哭狼嚎，终于知道之前劳模的遥遥万里是多么天使，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嫌弃过网课。 网课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直播间是开着的！ 遥遥万里骤然停播，裴言之也不见了，每天晚上的固定节目『绝地三带一』也没了。 还好霜霜和kiki照常直播双排，不然大傢伙真是要集体哭晕。 王洋心态也崩了，程遥毫无徵兆的来了个四天假期，完全没和他说。 他当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想问问什么情况，但人家根本不接。 毕竟每月四天的休假是人家合同里写着的，王洋再如何暴走也不能发火。 更何况他现在哪敢发火，他都快被鲨鱼tv想斥巨资3000万挖走遥遥万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给吓死了。 程遥不接电话的原因太简单了，完全是顾不上。 换了谁和自己偶像去酒店开房，谁都顾不上。 程遥这是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惊奇。 裴言之从头到尾一直牵着他的手，片刻都没有放开，惹得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姐姐在他们步入电梯门关上之后全都挂起姨母笑。 其实程遥原本住的地方附近就有很多酒店，但是裴言之离开这个城市太久，对具体情况不是很熟悉，怕有什么地方不好。 单纯抱着想给程遥最好的东西的目的，裴言之最后直接选了全国连锁的五星级。 陪着裴言之吃完晚饭，程遥又开心又激动，加上还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洗完澡躺在床上一点都没有睡意。 裴言之订的是标间，和程遥一人一张床，此时他靠在床头抱着ipad，又是找明天打扫新家的保洁，又是採购生活必需品。 配电脑也是麻烦事，他要的硬体要求高，有一些本地缺货，还得找朋友帮忙。 念头起的突然，导致需要做的准备很多。 程遥看裴言之很忙的样子，也不敢打扰，躺在床上玩手机。 前段时间王洋一直催他註册微博。 微博这种东西对于公众人物来说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对于一些谣言和节奏，能有一个公开的帐号用来澄清是最好的。 但是程遥一直没有用过这种社交平台，此时躺在床上一直在研究，点着点着就点到了侯文初提到过的热搜榜。 微博热搜与时俱进，此时挂在第一的已经不是电竞圈的事了，但是程遥随手往下一翻，一眼就盯住了排在第十一的那一条。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程遥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言遥』这两个字的含义，他只是看到了kiki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本能的点了进去。 里面的内容一开始程遥看不太懂，但是越往下翻逐渐开始对他的三观造成巨大冲击。 @裴言之的98k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年啦过年啦cp粉过年啦！最懂的果然是k姐吧，我想过她和霜妹直播的时候肯定会吐槽言遥翘班，但没想到会直接脱口而出说两个人去私奔了哈哈哈哈哈！！！ 果然从一开始的『准备什么时候娶回家』就已经一锤定音了哈哈哈哈！ @月满海棠湾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兄弟姐妹全体起立！kiki徒手让绝地三带一的cp大乱炖除了琪霜和言遥全部be了哈哈哈哈哈！言遥双箭头实锤！ @今日天气很好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今天入坑的姐妹快来复习！这里是言遥集锦！ 定情名场面全都在这里！ [视频] @pyzyzyzzzzzzzzzzz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我磕到了，姐妹们你们呢？ 我越来越感觉这两个人就是去私奔了！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酒店开了房！ 说不定已经步入正题！ 说不定裴神正欺负的万里直哭！这样那样不要太禽兽！ @遥遥万里言之有理 #言遥超话# #kiki姐官方认证言遥szd！# 过年了过年了，写了个小短篇，日常小甜饼，有车~ 言遥就是要无脑甜甜甜！ 《谁允许你们俩私奔的？》 [图片][图片] …… 程遥越看越感觉不对劲了。 看这些讨论，言遥的意思…… 好像是他和裴□□字组合？ 可是szd又是什么意思？ 程遥被触及了知识盲区，感觉这三个字母怎么看都不像单词，于是只好使出看家绝活，上网百度。 【szd是什么意思？】 「szd是现代网络用语，由「是真的」拼音首字母组成，意思即为「是真的」。」 kiki官方认证他和裴神是真的？ 看这意思，kiki好像是在直播的时候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什么私奔了…… 呃，好像确实？ 程遥把头埋在被窝，偷偷摸摸的看刚才划过去的内容。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酒店开了房！』 『说不定裴神正欺负的万里直哭！这样那样不要太禽兽！』 第37页 仔细看清楚这几行字后，程遥再怎么呆傻萌毕竟也是一个正常发育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可能理解不出来这些话背后的暗示。 人类的脑补技能实在是不讲道理。 一时间被窝仿佛变成了蒸笼，程遥羞的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他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想也没想的点开了那个《谁允许你们俩私奔的？》下面的图片。 2分钟后，程遥脸已经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 这都是……什么啊…… 他和裴神，那样…… 怎么可能…… 想起裴言之就在自己旁边的床上躺着，程遥如芒在背，手里的手机骤然变成了烧红的木炭，他迅速丢到一边，一个翻身把自己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和被褥的摩擦间，程遥发现自己竟然因此起反应了。 什么啊！ 更要命的是，刚才他钻被窝的大动作引起了裴言之的注意。 「遥遥，怎么了？」 裴言之对他的一举一动本就格外关注，见他像是缩在蚌壳里一样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转头出声询问。 程遥听到他突然讲话，在被窝里突然一个激灵。 而这一个激灵被裴言之看到了。 裴言之眉头微蹙，二话没说把ipad放在一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没有马上掀被子，而是轻轻在他肩膀的位置拍了拍。 「遥遥？」 程遥羞的面红耳热，此时恨不得从28楼跳下去，把自己死死的蒙在被子里不吭声。 他越是不吭声裴言之越担心，忍不住开始尝试掀被子。 程遥努力反抗，但劲儿没他大，很快被迫露出半个脑袋。 「脸怎么这么红？」 今天天气本就冷，裴言之以为他发烧了，伸手试着用手背试探程遥额头的温度，没想到手刚碰了一下程遥就触电般把头缩到被窝里，不要命的努力往里钻。 见他这不配合的样子，裴言之感觉不对劲，收回手低声道：「遥遥，不要让我担心。」 语气不凶，但十分严肃，好像在教育不听话的小孩。 程遥反抗的动作一下就停了，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看着裴言之闷闷的开口：「裴神，我真没事。」 裴言之伸手试过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稍微放下心，嗓音柔和下来问：「那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程遥嗓子发干，无论如何都不敢说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但又不想对裴言之撒谎，想了半天说了其中一部分实话：「kiki姐刚才直播的时候说我们两个私奔了……」 裴言之和kiki交情匪浅，kiki该知道的基本什么都知道，以她的性格会说出这样的话裴言之一点都不奇怪。 但私奔这种话听起来玩笑的成分更大，裴言之没想通程遥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她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裴言之被他逗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红的跟石榴一样的脸，「说着玩呢，别跟她一般见识。」 裴言之此时的触碰对于程遥来说全是暴击，程遥努力忍着自己的不对劲，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天衣无缝。 「可我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像私奔……」 裴言之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短短的一瞬间之后勾唇笑了。 「那就是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我们两个的关系怎么能说是私奔……」 「那你觉得……」裴言之笑容微微收起，眼神忽然变得深不见底，「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们——」 程遥飞快的接上两个字，然后卡壳了。 什么关系……对啊，什么关系？ 朋友？好像不算。 偶像和粉丝？ 似乎也远远超过了…… 那还有什么？ 程遥回忆起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心脏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 私奔，还有刚才那些…… 那都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情。 他和裴神怎么能算是恋人，他们明明，明明都是…… 「怎么？想不出来了？」 裴言之在此时打断程遥的思绪，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温柔道：「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还有的忙，睡觉吧。」 「嗯……」 程遥闷闷的应了一声，裴言之随之站起身，弯腰用总控把所有灯都关了。 「晚安。」裴言之回到床上之后说。 「裴神晚安……」 互道晚安之后，屋内一片寂静，因为隔音效果很好，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 裴言之毫无睡意。 他心里清楚程遥因为kiki随口一提的私奔反应那么激烈是不正常的，也清楚自己对程遥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小朋友毕竟还小，拼尽全力才收穫如今丰衣足食的生活，尚且没来得及经歷男欢女爱还有那些山盟海誓的儿女情长，恐怕连爱情电影和电视剧都没看过几部。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程遥显而易见的喜爱和依赖连观众都看得出来，裴言之自然不是傻子，他是最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当事人。 可是程遥对感情的认知就像雾里看花，他知道那朵花开在那里，却不一定分得清那是梅花还是玫瑰。 裴言之不想拿程遥的未来做赌注，这种事情一旦带偏，就是万劫不復。 第38页 所以，暂时止步于陪伴就好，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的等小朋友长大。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程遥脑子里也如同一团乱麻。 爱情白痴遥遥万里木头似的躺在床上，心底从未触碰过的某个地方突然麻麻痒痒的有胚芽露头，悄悄的开出了一朵小花。 一个从未有过的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对裴言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真的仅仅只有崇拜而已吗？ 如果单纯只是当做偶像，有些念头是不应该有的。 他如今有了。 第20章 又逢君(6)这小朋友到底知不知道无…… 翌日，天气格外晴朗，烈日高悬，清爽的风中带着丝丝暖意，枯黄的枫叶被风吹了一夜洒落在地，金色的阳光反射在上面，向即将来临的冬天释放出最后一丝活力。 侯文初特别靠谱，给程遥推荐的小区地段十分不错。楼距很远一点都不显得挤，安保系统完善，绿化也做得很好，环境清幽，人工湖打理的十分干净，里面养着上千尾锦鲤。 程遥当初直接全款买了三室两厅的现房，找了一个一条龙的装修公司，从硬装到软装，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人起了个大早，一起吃完早餐就开始忙活，先到新家给保洁公司的人开门，然后又回到程遥原本的住处收拾东西。 程遥是个妥妥的宅男，平时穿衣打扮也一点都不讲究，一个季度只有三四件换洗的衣服大多还都已经很旧了。 裴言之挑挑拣拣，让他只拿了几件看起来比较新的放到行李箱。 保洁公司打扫干净房子需要几个小时时间，裴言之和程遥把电脑乱七八糟的外设拆线分离打包好之后一起打车去移动公司办理了光纤宽带，最后一站直奔商场。 两人的脸都太有辨识度，怕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都戴了口罩。 但裴言之身材高挑腿又长，走路不紧不慢，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和路人产生强烈的对比，频频惹人侧目。 程遥在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注视下十分不自在，缩着脖子半张脸都埋在高领毛衣里。 两人身高悬殊，裴言之每一步走的距离都要比程遥远一些。 小朋友双手插兜一点牵手的机会都不给，裴言之怕他跟不上，只能刻意的放慢自己的脚步。 但他惊喜的发现程遥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哪怕他无意中走的稍微快了一些也会小跑着跟上。 像游戏里的跟宠似的可爱极了。 程遥长这么大还没有逛过商场，没有网购的时候买衣服是在物美价廉的小店，有了网购就万事皆快递。 领着他挨家挨户的逛过去，在店员热情的介绍下，裴言之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摇头。 这孩子不会是有社交恐惧症吧？ 裴言之无奈。 眼看这一排男装店已经走到了头，前面只剩下一家甜品店，裴言之停下脚步。 「遥遥，去吃点东西？」 程遥此时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裴神的陪逛工具人，听他这么问想也没想的点头，抬手调整了一下头顶的鸭舌帽：「好呀。」 「走。」 裴言之抓机会的能力并不仅限于游戏里，在他手松开帽子的一瞬间极其自然的伸手牵住他，拐弯走入甜品店。 店里客人来来往往生意十分不错，毕竟是公共场合，程遥瞬间红了耳朵，路过人群的时候不自觉又往毛衣里缩了缩，但被牵住的左手却轻轻反握。 在角落里找到空位后，两人默契的同时撒手相对而坐，裴言之掏出手机扫码进了菜单界面，然后推到程遥面前。 「想吃什么，看着点。」 「好。」 程遥低头，手指滑动着挨个看。 水果沙拉和泡芙、红豆沙和绿豆沙、姜撞奶和双皮奶、西米露和芝麻煳、小丸子和芋圆，各式各样的甜品挨个排列应有尽有，全都十分精緻。 程遥好多都没吃过，从头到尾翻下来看花了眼。 「这也太多了……裴神你点那个啊？」 「我都可以。」 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程遥看哪个都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又低头翻了一会儿依旧无法抉择，最后索性放弃，把手机推回去。 「那你点吧，我不挑食，和你一样的就行。」 「好吧。」 裴言之宠溺的摇了摇头，没再强迫他。 现在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沾点选择恐惧症，看来小朋友也没能倖免。 裴言之不经常吃这些甜的，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甚了解，他拿起手机翻了翻，最后选了裴霜霜经常点的。 一份草莓火山小丸子，一份芒果椰奶西米露，还有四粒装的巧克力糯米滋。 「没有点一样的，都尝尝看吧，下次再来的时候还可以试试点别的。」说完，裴言之轻轻放下手机，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微笑的看着程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程遥感觉自己被拖进了比昨晚还要深的漩涡。 他在裴言之的温柔攻势下无力挣扎，也根本不想挣扎。 喜欢的人抢先自己一步计划未来，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好，下次还来。」程遥说。 「刚才逛了那么多家店，都没有你喜欢的吗？」裴言之说，「我特地带你先来的运动区，以为你会喜欢。」 第39页 「啊？裴神不是你要买衣服吗？」 「我不缺衣服，抽时间回家拿就好。主要是给你买。」 「给我？我不缺衣服穿呀。」 裴言之笑：「你缺不缺不重要，我想买给你。」 「哦……」 程遥眼神不自觉的闪躲开，状似无意般投向天花板，以为自己把内心潜藏的小窃喜隐瞒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裴言之已从他泛红的耳将其悉数解读。 「你要是不喜欢运动装的话一会儿我们去楼上，那边都是流行休闲款。」裴言之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随意的半搭在桌面上，注视着程遥的眼神时刻带着暖意，道，「不用在意价格，看上就试，喜欢就买。」 程遥有些窘迫，自己好像确实看起来各方面都像贫困户，无论是家里的环境也好，平时消费水平也好。 他不想让裴言之因为这个原因帮他出钱，不服气的小声嘀咕：「我有钱的，我买得起。」 见程遥难得冒出一些小孩心性，有点想犟嘴的意思，裴言之笑意更深：「常驻河豚tv巅峰榜的主播，你说你没有钱也没人信啊，这整个商场里怕是没有你买不起的东西。」 「有的。」程遥说。 「嗯？」裴言之思绪在一楼几个4s店转了一圈，感觉倒也没有程遥支付不了的，他被勾起好奇心，饶有兴致的问，「是什么？」 程遥垂下眼帘不敢看他，仗着店内人多嘈杂，壮起胆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 一般人或许真的听不见。 但裴言之不是一般人，他有冠军级别的耳力。 那如银针落地般的一个字他听到了。 这小朋友到底知不知道无形撩人最为致命啊？ 裴言之突然有些坐不住，直起身子左右腿置换交叠，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左手掌心托着下巴，眉头轻挑起：「你怎么知道你买不起，难道偷偷打听过我的身价？」 程遥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自己面前这个人最出名的就是动态视力和优于常人的听力，一时之间面红耳赤，绞尽脑汁的找说辞补救：「没有，就，我这个级别就几千万了，你怎么不得翻个倍什么的……？」 世界冠军扶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时甚至有些分不清程遥是在高看他还是小看他。 现在各大直播平台为了抢他退役后的直播位争先恐后开出的那些天文数字，说出来怕是会吓到小朋友吧。 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裴言之笑眯眯的望着程遥。 「多少？！」程遥勐地抬头，眼前一亮。 「包吃包住就行。」裴言之道，「饭得遥遥万里亲自给我做。」 「……」 程遥喉结滚动，『咕噜』一声咽下口水，头顶如同活火山喷发般冒烟了。 幸好店员此时刚好来上甜品，及时解救心脏离家出走玩蹦极的遥遥万里。 新鲜草莓和芒果的甘甜气息混着奶香，闻起来格外有食慾，裴言之帮忙把餐盘上的甜品端下来礼貌地对服务员道谢，然后把三分整齐划一的在中间摆成一排，伸手把勺子地给程遥。 「快尝尝哪个好吃。」 草莓和芒果色差碰撞，带来的视觉效果满分。尤其是那份草莓火山如同其名，新鲜的草莓在纯白的球形冰淇淋上面堆叠成一个小山丘的形状，上面浇着一层一层鲜红的草莓酱，像极了正在喷发的火山。 小巧可爱又q弹的小丸子散落在上面作为点缀，看起来十分美味。 程遥爱吃甜的，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引，抬手直奔草莓火山，一勺下去草莓和冰淇淋加上小丸子雨露均沾，毫不犹豫的送进口中。 精緻的甜点口感丰富又有层次，程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晶晶的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 「好吃！裴神尝尝！」 裴言之十分配合的跟着尝了一口，对他点头笑道：「嗯，好吃就多吃点。」 每天宅在家不出门的程遥又尝了一口芒果西米露，一边嚼一边懊悔不已：「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天天来吃！作为一个吃货我太不合格了！」 「好吃的东西可不是每一种都能叫到外卖。」裴言之缓缓道，「光是我们国家各地就有这么多菜系还有数不清的小吃，再加上日本的和牛、法国的鹅肝、美国的龙虾，你没吃过的还多着呢。」 程遥越听越馋，眼神嚮往的含着勺子：「是啊，真想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 裴言之宠溺的微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吃，先从这个城市开始。」 程遥眼中波光一动：「别的地方……还有国家，你也带我去吗？」 裴言之：「国内目前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国外的话，先好好学英语。」 「好！」程遥开心的拍了一下桌子，但随后想到自己还要直播工作，纠结的皱起眉头，「那还哪有时间直播……」 裴言之轻易化解他的困惑：「有种东西叫户外直播，只要你不转平台，河豚应该不在意你播什么内容。」 「对呀！」程遥眼睛亮起，激动的大喊了一声，怕裴言之反悔立刻对他伸出小拇指，「那就说好了！我学东西可是很快的！」 裴言之笑着伸手和他拉钩。 「一言为定。」 第40页 第21章 又逢君(7)你俩还真网恋奔现？？？…… 程遥本身要收拾的东西就特别少，搬家算是比较轻松，只不过装宽带要次日才能上门，买的新床单被褥更是隔日才到。 得知五星级酒店一晚上四位数的时候程遥觉得有些肉疼，本想回家住，但仔细一想总不能带着裴神回原来的小破地挤着，最终被裴言之毫不费力的劝回。 那个地方给程遥造成的阴影太大了，裴言之断然不可能再让他回去面对。 遥遥万里突然长达四天的断播让观众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被迫每天都挤在裴霜霜的直播间打发无聊时间。 但平常程遥的直播间是什么画风？那是人勐枪刚，顶级预判，各种各样的花式操作秀的人热血沸腾。 而裴霜霜和听力和视力都是白痴级，好多时候人都走到脸上了还趴地上舔包。 大家都知道霜猪的水平，从不介意她菜。可是毕竟两个人的游戏水平差距太大，对于观众来说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的观看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平常大家在程遥直播间看到裴霜霜晕头转向的笨蛋操作只会觉得好玩，但如果看第一视角就是巨大折磨了。 有人喜欢看她犯蠢会觉得好玩。 但也有一些人会隔着屏幕气急败坏，恨不能自己上号打。 这几日，裴言之领着程遥到处吃喝玩乐，今天一起约着去海边看日出日落，明天一起看电影打电玩。 裴霜霜在程遥请假的第三天终于顶不住了，鬼哭狼嚎的发消息求他快回来。 程遥新家那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但裴言之的手伤需要长时间的康復治疗，虽然已经在这边找好了靠谱的医院，不过得去原来的地方拿病例才行，最后以回家收拾东西为由和程遥告别。 即使知道这次分离是短暂的，可程遥还是十分捨不得，送裴言之去机场的路上忍不住红了眼睛。 裴言之最后当面定了一张大后天回程的机票才把他的小朋友哄好。 登机前，程遥往裴言之手里塞了一件凉凉的东西。裴言之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有三级头装饰的钥匙链，上面挂着新房子的钥匙，带着程遥掌心的余热。 裴言之温柔的抱了抱他，从上了飞机开始就翻来覆去的把玩，把眼底的笑意一直带到了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 新房子面积比起之前大了太多，遥遥万里真正拥有了一个直播间，新定制的电脑桌靠在墙边，即使放两台27英寸的显示器也不显得挤，整个房间也特别宽敞。 做完直播前的所有准备之后程遥坐在熟悉的电竞椅上，一时还十分不习惯，感觉恍若梦中。 但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很好，仿佛整个人都重生了一样，程遥很喜欢。 那栋筒子楼带给他的喜忧参半，曾经的回忆再美好也过去太久了。 地球是个圆，只要有心总能相遇。 往事如烟，当下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牢牢抓紧，好好珍惜。 遥遥万里假期过去当天七点准时放着bgm开播的时候，百万观众一拥而入，嚎的肝肠寸断，宛如苦守寒窑18年的少妇指责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小三不养娃的丈夫。 【四天！！你竟然让我当了四天的留守儿童！今天不来个通宵直播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干啥呢干啥呢这是哪，突然这么亮堂摄像头都清晰不少】 【你搬家了？还是在哪个小贱人家里呢？】 【快哄我快哄我快哄我快哄我快哄我快哄我快哄我】 【这哪儿啊，新家？不会是裴神家吧？】 【kiki全场唯一真预言家？裴神真把你娶过门了！！？】 【快解释！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 【你还知道开播？你还知道回来！？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后悔去吧！】 …… 程遥被弹幕这越来越奇怪的走向给整蒙了，一边登录pubg一边挠头。 「啊我不是改标题说要请假了吗，这几天在搬家，河豚有字数限制我没法说的太清楚……」 【标题可以写12个字呢你加上搬家两个字能死？呜呜呜呜呜呜渣男！】 【你快申请个微博吧，能不能稍微宠下粉别让我觉得我像个舔狗qaq】 【在舔狗这个词出来之前，人们一般称之为深情qaq】 …… 「好吧好吧，对不起对不起，微博我申请过了，id是遥遥万里yywl，大家可以关注下。」 这会儿裴霜霜正在直播玩别的游戏，程遥点进单排，双手压在一起骨头髮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拿出手机确定不是静音能随时看到裴言之的消息之后放下心，切出来的时候看到外卖app图标，随手点了一杯果茶。 「好几天不玩了，手估计会有点生，一会儿要是菜了大家别骂我。」 【没事没事，都看了四天霜霜的直播了我还怕这个？】 【搬家需要四天吗，感觉你也没多少东西啊，说实话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和裴神在一块呢】 【对啊，别以为我们好煳弄，快别玩游戏了坦白从宽。】 【为什么你不来这几天裴神也没有出现，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几天前的热搜搞得圈里人尽皆知，观众根本无心看游戏，此时几乎都在问一样的问题。 程遥本就不会撒谎，这几天又被裴言之一直惯着，潜移默化的有了很大底气，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心中甚至有些小窃喜。 第41页 「是和裴神在一块呢，他来找我玩了。」 【？？？？？？】 【我可以是假的！言遥是真的！！！】 【你俩还真网恋奔现？？？】 【？真就追星典型案例？】 【这叫个屁的追星，这尼玛叫月亮奔我而来，酸去吧】 【我tm好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 【你刚不是说你搬家呢？又成了裴神来找你玩了？合着刚才说搬家是骗我们的？】 【对啊，刚你不是说搬家呢！！？】 …… 程遥游戏里已经上了飞机，但见直播间节奏起来也无心游戏，随便跳了个地方赶紧解释。 「没骗你们，确实搬家了啊，我现在地方都变了不是吗。我东西不多，搬家没费太大功夫，裴神帮了不少忙。」 说着，为了让观众信服，程遥还轻轻拍了拍手底下的桌子：「这桌子就是裴神帮忙定制的，你们看是不是比之前大好多，我要是早知道桌子可以定制早就换了，之前那个那么小。」 【？？？你让世界冠军帮你搬家】 【看起来是在吐槽桌子，其实就是在秀恩爱:)】 【无语，世界冠军退役后沦落到当搬运工？】 …… -++-欢迎用户bng-pei来到本直播间-++- -bng-pei送出海洋之心x10- 说曹操，曹操到，观众还没来得及多吐槽几句当事人就带着礼物来了。 程遥本正在靶场和人对枪，看到裴言之进入直播间手上的动作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立刻来了个挂耳式微笑，语气欢快。 「谢谢裴神的礼物，一起玩吗？」 bng-pei：用的笔记本电脑不是很方便，你玩吧，我看你玩。 只要裴言之在程遥就满足了，被拒绝了游戏邀请也丝毫不见失落的样子，突然双手离开键盘滑鼠站起身在桌子的另一边拿了个什么东西，坐回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在摄像头前面晃了晃。 「裴神你耳机忘在我家了，我刚才直播前收拾东西才发现。」 直播有十几秒的延迟，程遥就一直举着耳机傻乎乎的眨着眼睛等回復，游戏里的角色一动不动的蹲在掩体后面，观众十分无语的眼睁睁看着刚才和程遥对枪的人在这期间数次探头，竟是全场最着急的那个人。 20秒后，裴言之的消息如约过来。 bng-pei：我说怎么不见了，你先收着吧，回头再给我。 「行。」程遥点点头放下耳机，双手重回游戏，一枪98k把对面频频探头人给点死了。 【不是？？？我一开始以为言遥是开玩笑的，但你俩气氛真的不对吧！？】 【不对劲啊，一开始裴神进直播间万里都激动脸红半天，现在怎么这么…从容不迫？】 【我好了奇了，你俩这两天干嘛了？突然这么熟？】 【耳机忘家=去过别人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四捨五入言遥官宣】 【这俩人谈恋爱呢搁这？我无语。】 …… 因为没有连语音，程遥要和裴言之对话不可避免的需要看弹幕。 之前程遥在直播间和裴言之互动总是脸红是因为患得患失容易紧张的粉丝心理，这几天的相处给他的定心丸过于见效，他本来已经不会那样因为裴言之正常一句话而心惊肉跳了。 可是，此时看到弹幕七嘴八舌议论的内容，程遥又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微博看到的那篇同人文。 还有什么…… ——在酒店里开了房。 ——这样那样不要太禽兽。 所有人都看到游戏里的人物又突然停下动作呆呆的站在马路中间，被不知哪里的人一枪爆头送出游戏大厅。新家的光线比原来好了不只一点点，清晰无比的摄像头里，遥遥万里侧头盯着弹幕，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后。 【爱了爱了！我抱起羞羞的万里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害，我还以为我进错直播间了呢，原来没进错】 【脸红也许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第22章 又逢君(8)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怎…… bng-pei：小虎牙这两天一直找我说想和你玩游戏，这会儿又消息轰炸我，你要不要和他双排一会儿？ 程遥刚切回游戏大厅，正准备继续单排转头刚好看到裴言之发来的弹幕，惊喜的眨眨眼：「虎牙？好呀。」 小虎牙也是职业选手，退役前和丸子是队友，都在fck。 不过比较特殊的是，小虎牙并不是因为过了当打之年或者伤病而退役，纯属是小少爷玩腻了。 这位是标准的富n代，家里做了好几代的珠宝生意，真的有矿。 小虎牙颜值很高女粉无数，且人如其名，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十分可爱的一对虎牙。他本身就是天赋型选手，因为背景强大打比赛又完全不怕背锅，又强又莽，在役两年一直是赛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突击手。 当年论近战刚枪，只有裴言之能够做到和他五五开。 小虎牙性格肆意张扬本就讨人喜欢，玩的也厉害，程遥对他一直很有好感度，还在他那里学过不少游戏技巧。 直播间这边程遥刚表示愿意，小虎牙可能是在裴言之那里得到了恢復，风风火火的就来了河豚tv，二话不说先是一波礼物轰炸。 -小虎牙686送出战舰x66- 第42页 -小虎牙686送出梦幻海岛x99- -小虎牙686送出潜水艇x99- 河豚tv超过100块的礼物都有精心制作的3d特效，小虎牙财大气粗，飘着热气球的梦幻海岛和一艘艘潜水艇接二连三交叉着从屏幕上飘过，整的画面都卡了。 【虎神nb！虎神nb！虎神nb！虎神nb！】 【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在我现任直播间看到前任了！】 【500年了，虎子你终于出现了呜呜呜呜呜呜！！】 【真是託了万里和裴神的福，不然想见虎少一面可太难了哈哈哈哈哈】 …… 通过裴言之私下发来的帐号顺利加上小虎牙好友之后，程遥一转头看到小虎牙刚申请的1级新号瞬间变80多级，一步到位登顶周榜第一。 即使平时也有不少土豪大手笔的在直播间送礼物，但初次见面就动辄20万真金白银的场面程遥也是第一次见，惊的差点被口水呛到，赶紧游戏里把大少爷拉进队伍。 小虎牙很自来熟，一进房间就开了麦，嗓音清脆天生语气上扬，像个喋喋不休的小喇叭。 「我整天在其他地方看你们直播的视频都快急死了，我也想玩！可是琪姐霜妹裴哥没有一个是我能挤出车队的，我好卑微呜呜呜呜……天吶你不知道我缠了裴哥多少天他才来帮我牵线！我也是傻透了连你是个主播都忘了！都怪我先入为主通过他才知道你，早点来直接找你不就得了吗，服了！」 程遥滑鼠一挪切换成双人四排，轻易被他逗笑，两眼弯弯的如同皎洁的上弦月：「现在认识总归也不算晚，裴神今天不玩，一会儿我问一下霜霜和kiki姐。」 「你打游戏真的好厉害，幸亏当年裴哥没把你挖到bng，不然我的职业生涯早结束了。」小虎牙唉声嘆气的说道，后突然想起什么，「以后有空一起双排嘛，刚才刷的礼物够不够加你微信？不够我再充点。」 程遥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够了够了，你不是有裴神联繫方式吗？直接让他推荐给你就好了呀。」 小虎牙：「他说加主播微信要刷礼物是江湖规矩，让我自己来要你微信。」 话音落后，程遥腾的红了脸，弹幕疯狂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裴言之不愧是你】 【虎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裴神的套路】 【好傢伙，20万只为加万里微信？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有没有人能告诉这傻孩子20w能加好几百个颜值区的美女主播，别挑这一个名草有主的哈哈哈哈】 【那个男人一分钱没花就得到了虎少20w才能加的微信，我愿称之为绝活】 【兄弟们把心疼公屏打在虎牙上】 …… 小虎牙没有退出直播间，看到弹幕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裴言之耍了，气急败坏的怒道：「裴哥！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拿我开涮？！这事儿办的很不地道啊！」 游戏里已经上了飞机，程遥想笑又憋着不敢笑，标了个点赶紧好言相劝：「裴神可能是开玩笑啦，我们跳p城吧。」 「行，裴哥你快把万里微信给我。」 小虎牙到底不是记仇的人，看到同步亮起的手机屏幕就知道裴言之已经把微信推给了他，心情瞬间大好，在p城上空落伞和程遥隔着马路搜房。 「话说回来，虎少你退役之后都在忙什么呢。」程遥随口聊道。 「唉我家这情况也不用我忙什么，就跟网上说的一样继承皇位就行了，我啥也没干，天天陪女朋友。」说到这，小虎牙语气明显有些哀怨，「谈恋爱比打职业难多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退役了。都怪裴哥那年太兇，把我心态都打碎了。」 小虎牙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是早已公开的消息，程遥丝毫不觉得惊讶，但听他的语气突然没精打采的十分好奇，忍不住问。 「啊？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怎么会比打职业还难。」 「嘶……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万里。」小虎牙惊讶于他的无知无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我告诉你，和女人相处，比装了15倍镜的无配件m4压枪还要难一万八千倍。」 这个形容太过于恐怖，纵然是毫无恋爱经验的程遥都倒吸一口凉气：「啊？不会吧……」 「你对于女人的恐怖一无所知。」小虎牙对此十分有发言权，一梭子维克托打死攻进自己楼里的人之后嘆气，「我有时候真的很无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不讲道理的生物，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爬山，我千叮咛万嘱咐她别穿高跟鞋，但她臭美一定要穿，说拍照好看，我们两个还因此吵了一架。结果呢，没走几步就不行了，一定要我背着她，老天爷，你知道那山有多高吗？我恨不得找人背着我！」 「啊这……」程遥无法评价，一时无语。 「还有次，大半夜我好好睡着觉被她一巴掌扇醒，她一边哭一边说梦到我出轨谁谁谁，死活要检查我的手机。你能想像吗，当时已经凌晨四点了，她说的那个女的长什么模样我都快忘了，联繫方式也早就删了。我有起床气，当时坚决不让她看，她就开始和我闹分手，还说我是渣男。」 「天地良心啊万里，我虽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一直以来从来没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对她一心一意。总有些莺莺燕燕的绿茶白莲来倒贴我也没办法啊，她每次看到都要和我大吵一场，搞得我俩每次都不欢而散。」 第43页 说到这里，小虎牙慷慨激昂，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弹幕听了也开始激烈的讨论。 【确实，我女朋友也是这样，和我吵架永远不讲任何道理】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女朋友】 【心疼虎少，这女朋友不分留着过年？】 【男女在恋爱关系中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所以经常会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没想到富二代也会因为不讲道理的女朋友这么困扰，我突然平衡了】 【能感觉出来虎少确实专一，毕竟条件这么好，想换女朋友分分钟的事，愿意忍受对方的脾气也不容易】 程遥听的一脸懵逼。 从小虎牙的角度出发听下来，他觉得小虎牙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但他毕竟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对别人的感情也无从评价。 小虎牙的语气听起来很怨念，大概是又跟女朋友吵架了，程遥正犹豫思考着怎么宽慰他，余光瞥见裴言之的弹幕在直播间飘起来。 bng-pei：你们两个都有问题。 小虎牙一直以来最无语的就是他各种角度分析都感觉自己没错，但女朋友一直觉得是他不对。 从小到大没在别的地方受挫过的小少爷此时看到裴言之的弹幕之后瞬间就暴躁了，气势汹汹的大喊：「我哪有问题！你给我说清楚！你来yy！我要和你正面battle。」 没过一会儿小虎牙就强行把裴言之拖到了自己的yy，程遥也被迫拉过去旁听。 直播间也精神抖擞的支楞了起来，准备好瓜子饮料矿泉水准备围观这场世纪大战。 「你快说，我倒要知道我到哪里错了！」小虎牙理直气壮。 裴言之似乎调整了一下笔记本的设定，片刻后开了麦，轻咳两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又磁性：「从你一定要用你的道理来说服她的时候你就已经错了。」 小虎牙气急败坏：「本来我就占理啊，不让她穿高跟鞋难道是我的错？她梦见我出轨难道是我的错？」 裴言之平心静气：「你看，你就是这样。跟我都这么容易着急上火，她跟你意见不合的时候你肯定也是这样一点就炸对吧。」 小虎牙：「我是在和她讲道理！」 「你换位思考看看，她想穿得漂亮点难道就有错吗？你考虑的是穿高跟鞋不好爬山，但她考虑的也许是想要用自己最美的样子去见你。」裴言之道，「首先，你得认清你们一起爬山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去单纯看风景，还是为了那段陪伴彼此的过程。」 「……」小虎牙突然哑口无言。 程遥怦然心动。 还没结束的游戏里，层层叠叠的海浪声仿若就在耳边，远处地平线的天空中飘着红霞，流光溢彩如同盛开的花簇，一如那天和裴言之肩并肩一起看的日落。 第23章 又逢君(9)#裴言之女友 别打霜…… 「还有梦到你出轨，这确实不是你的错，但也不是她的错。她自己难道就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吗？打你确实不对，可那是源自于对你的在乎，你自己也说了，她还哭了。」 「她只要哭了，就是你错了。」 「是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裴言之语速缓慢，如同庭上的法官一锤定音。 小虎牙游戏里停止了操作，人也良久的陷入沉默，不说话了。 弹幕哭成一片。 【突然开窍，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女朋友这么喜欢和我生气了】 【呜呜呜裴神真的是我认识所有男人中的情商天花板】 【非娶勿撩啊裴言之！你这是要毁了我qaq！】 【这个男人我他妈疯狂心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和他谈个恋爱死也值了】 【有一种择偶标准叫裴言之】 【我初恋如果有裴神一半的情商，我俩孩子都能打职业了】 【对比之下，我哪看得上那些因为鸡毛蒜皮就和我吵的要死要活的人，这可能就是我单身的原因】 …… 良久之后，小虎牙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确实有错……可她每次都很咄咄逼人，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和她吵起来。」 「这就是需要你展现男人的气度和担当的时候，女孩子应该有任性的权利。她着火，你试图用浇油的方式灭火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 裴言之十分耐心，从语气到措辞都十分有说服力。 「你好好和她说，她冷静下来会听的，千万不要凶她，那会让她觉得你不爱她了。」 裴言之如同迷茫时遇到的启蒙老师，一针见血的戳破小虎牙一直以来烦恼不已的感情问题，程遥在一边听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裴神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不会是有女朋友吧！？ 遥遥万里感觉自己心态有点崩。 如果有的话，裴言之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呢，对内对外都捂的这么严实， 如果没有，那他又是怎么对感情的事情这么了如指掌？ 「那个……万里你先玩，我去打个电话。」 小虎牙突然开口说话了。 程遥瞭然，丝毫不介意自己队友突然挂机，大方点头：「去吧去吧。」 那边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没人说话了，程遥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好一个天谴圈。 第44页 他没再胡思乱想，收起枪开始跑毒。 但因为小虎牙在中间牵了条线，两个人又连上了yy语音。程遥长久以来习惯在游戏里面语音，潜意识里忘记了裴言之还在yy里面这一点，自顾自的开始认真打游戏。 可怕的是裴言之也忘了关自由麦。 于是安静玩游戏的程遥直播间里，很突然的出现了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那一嗓子只有短暂的一瞬间而且音量很小，连说的什么都听不清，好像隔了两堵墙一样很远，程遥第一时间都以为是幻听，直到看到弹幕开始陆陆续续的发问号。 可是他这里哪有什么女孩子啊？ 程遥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还和裴言之小虎牙两个人挂在yy。 他点开yy一看，小虎牙那边的半天没动静，明显是站起来打电话之后已经把麦关掉了。而安静了大半天的裴言之，名字前面的绿色灯光时不时会闪一两下。 在弹幕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中，程遥自闭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那一声可能是小虎牙的女朋友，或许连裴言之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那边有声音。 只有程遥一个人心里门清。 他一边跑毒一边佯装着四处观察，其实心思早就转到另一个维度去了。 按照官方给的生日数据算下来，裴言之今年已经24岁了，虽说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不算很大，但多多少少，该经歷的应该也都经歷过了吧…… 河豚tv有个男主播今年25，娃都三岁了。 24岁的裴言之，情商高长得好看人又优秀，简直是择偶范本。 如果有女朋友好像也再正常不过了…… 小虎牙打完电话回来说要去陪女朋友好好哄一哄，匆匆忙忙道个歉说改天再玩就走了。 程遥也无心再找霜霜和kiki玩，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完成了今天的直播。 关掉直播之后，程遥yy没退，看到裴言之还在和他一起挂着，忍不住开口问：「裴神我下播啦，你还在吗。」 「我在。」裴言之很快开麦回答，温柔道，「累不累？」 「还好，之前动不动就是五六个小时，这才四个小时出头呢。」 程遥摇头，想开口问一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裴言之那边突然响起一句声音很小但勉强可以听清楚的女声，似乎在喊说『我饿了』。 程遥喉头瞬间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多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去弄个宵夜，一会儿再聊。」裴言之语气如常道。 「……好。」 话音落后，裴言之那边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程遥呆呆的坐在电脑前，看着下播后的直播间还有人在不停的聊天，弹幕一条条从漆黑的画面飘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之前裴言之只要能和他说一句话他就开心到一晚上睡不着，可现在，裴言之全程陪他直播他都不满足，觉得不够。 程遥这几天和裴言之一起玩的时候已经把自己从小到大能想起来的所有经歷当做聊天的话题和裴言之讲完了，裴言之对他已经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但细想下来，程遥发现自己对裴言之赛场下的信息竟然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裴言之的飞机飞往哪个城市，仅此而已。 ——不该喜欢裴言之的 程遥想。 喜欢会把人变得贪心，控制不住的去奢望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又好比那家店里的甜品，如果是一个人去吃就不一定有那么甜了。 程遥失落又消沉的看着面前的直播界面，点开周榜看了一眼。 今天小虎牙一共刷了24万的礼物，到程遥这边有一半，为人处世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于情于理程遥都得回点什么礼物，至少心意要送到。 看完周榜，程遥又随手点开了总榜，一眼望到挂在第一的那个人。 说起来，这个大佬好像很久没有来了。 一般别的土豪出名都是因为全平台到处送礼物刷存在感，但遥遥万里直播间的神秘榜一不一样，他出名是因为一直以来只给遥遥万里一个人刷礼物。 这个人id很简单，叫时光机。在程遥最初直播的时候就在，不但忠实而且有钱，每天只要进直播间就自带一个梦幻海岛，哪怕偶尔赶不上程遥直播，黑屏也会给刷一个，多年来日復一日从未间断。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主播不开摄像头就算游戏打得再好积累万粉也需要很多时间，但程遥遇到这位时光大佬就显得十分幸运，500块以上的礼物就自带全站广播了，1000的梦幻海岛的广播特效更是炫酷又持久，一直让程遥稳定涨粉。 当年虽然没现在这么火，但有时光机这个人在，程遥每个月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可以稳定月入过万。 他多次发站内信表示感谢，还诚惶诚恐的询问需不需要加微信，但时光机回復一直都缓慢又简短。 [加油。] 至今，程遥不但不了解这个时光机是做什么的，甚至连他男是女都不知道，别人突然不来看直播的原因他也无从得知。 恋爱白痴遥遥万里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心情更低落，连草莓味的果茶都觉得不香了，最后关掉电脑没精打采的去洗澡。 裴言之压根不知道他这些心思，给裴霜霜做完夜宵看程遥回微信又慢又短以为他是累了，什么都没多想就说了晚安。 第45页 回程的日期已经答应程遥了，他满打满算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既得收拾东西又要抽空去医院取病歷。 他的衣服本来就比程遥要多，而且是跨城搬家，翻箱倒柜的整理起来已经够麻烦了，还得收进箱子里打包联繫物流。 他手有伤，拿东西叠东西都要很小心。 裴霜霜骚话精一个，一直念叨着什么娶了遥遥忘了霜，还笨手笨脚的净帮倒忙，没一会儿就被她哥嫌弃的赶走了。 辛苦了两天终于准备好一切，裴言之当天起了个大早，满心欢喜的踏上了前往程遥所在海滨城市的飞机。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不靠谱的整活大师妹妹又搞了个大新闻。 事情的起因在昨天晚上，裴霜霜直播的时候不小心把ad钙奶洒到了键盘上，机械键盘不能进水，说报废就报废。 裴霜霜急中生智，想起来他哥没准备带走的电脑还在书房，想也没想跑去把他哥电脑上连着的键盘给拔了。 她知道这样的键盘她哥有四个，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只以为是备用的。 可她不知道，这个键盘是pubg的单排king的奖品之一，官方定制款。 四个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每个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裴霜霜直播只露脸不露键盘，换上这个键盘的时候只有放下去的一瞬间，很多人当时都没有注意。 但她下播之后就有显微镜网友在剪视频的时候无意中卡出了那一帧，通过ps技术无限把那键盘清晰化之后差点心肌梗塞。 当晚，游戏论坛和微博话题如同小火堆遇到狂风，瞬间引起野火燎原，所有人一觉醒来，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口大瓜 〈【房子塌了！言霜竟然才是官配！我的言遥还没开始就be了呜呜】〉 #裴言之女友 别打霜霜了qaq# 第24章 又逢君(10)程遥确实在怄气。…… 冬日已经来临，独属于秋日的稀疏暖阳被冷冽的风所取代，大街上的人们已经收起t恤和短裙，换上了长袖的棉服与夹克。 机场出站大厅的人群来去匆匆，许多人都在和程遥一样翘首以盼，等待着远方归来的人。 有外地归来的学子推着行李箱对着前来接机的父母发牢骚，讲述学校里不顺心。有商业伙伴面带微笑的礼貌握手，互相问候。更有热恋中的情侣在人群中相拥亲吻，毫无顾忌的拥挤的人群。 程遥起了个大早，在裴言之登机前发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前往机场，此时已经在出站口等了两个小时。接机的人很多，他一直没有找到座位，长久站着又累，于是在附近的电梯边靠着坐在地上，时时刻刻盯着出来的人。 如果网上查询的动态准确，这会儿裴言之应该差不多要落地了。 等着等着，程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满心欢喜的拿出来一看，发现并不是裴言之，而是侯文初。 程遥接起电话：「餵？什么事啊文初。」 电话那边的侯文初十分激动，声音倍儿大：「霜妹是裴神女朋友这事儿真的假的！？」 程遥险些被他音量震的耳鸣，拿远了手机听清楚他说的内容之后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共享充电宝机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侯文初：「霜霜啊！那个一直和你一起玩的女主播！她真的是裴神女朋友！？」 程遥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中充满茫然和困惑：「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啊？」侯文初一觉睡醒之后突然在微博吃到大瓜，本以为和霜霜还有裴言之私下相熟的程遥会知道才打电话来问，听他的语气比自己还懵人也傻了，完全无法置信，「你又没上网吗？昨天霜妹直播的时候键盘进水换了个新的，结果那新键盘被人截下来放大，发现竟然是裴神去年的比赛奖品！esc键还是bng的队标呢！错不了！他俩真是瞒天过海啊竟然连你都不知道？！」 「……」 程遥的表情突然凝固了，耳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如同遁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样远在天边，侯文初的话像一把沉重的斧头破空击碎他内心那些不见天日的幻想和奢望。 他把昨天裴言之身边那一声短暂的女声和刚才侯文初透露出来的信息糅合在一起之后，突然感觉自己连唿吸都失去了力气。 隔壁咖啡厅里缓缓播放刚才还觉得悦耳的钢琴曲突然把所有悲伤和难过无限放大，熙熙攘攘的环绕在程遥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也没注意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程遥呆坐了很久，似乎思考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一片空白。他打开手机点进微博，果然看到话题已经排在前三了，『女朋友』这个刺耳的字眼和裴言之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了一起。 他点进去一看，第一条微博就是霜霜直播的截图，右下角的摄像头被清晰化并且放大，键盘上的图案轮廓清晰可见。 程遥一眼认出确实是裴言之去年的比赛奖品没错。 仔细回想起来，昨天那一声『我饿了』的语气，确实很像是霜霜平时惯有七分任性三分撒娇的腔调。 他一直对裴言之对他的格外关照受宠若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关窍吗。 怪不得…… 当时霜霜看到他把裴神拉到游戏队伍里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也和往常一样随心所欲。 第46页 正常人如果第一次和世界冠军一起玩游戏多少都会心存一些小心和敬畏，怎么会有那么自然的反应。 霜霜甚至亲口说过裴神坐在旁边指导她打游戏…… 只是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当玩笑话随便听了听。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可他却像是瞎了眼一直都没有发觉。 他和霜霜认识两年有余，虽然没见过面，但还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这两个人竟然瞒着他，在游戏里还假装不认识…… 初冬的寒冷倒灌进入五脏六腑，水气在程遥的眼眶里越积越多，他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把喉头的哽咽和心头的刺痛努力压下去。 时针转过半圈，程遥终于接到了裴言之的电话，此时他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看起来神色如常。 裴言之从磨砂玻璃的拐角走出来的时候，出站口人来人往，但他的视线一眼就在空中和正前方戴着灰色口罩的程遥相撞。 裴言之心跳突然漏了好多拍。 少年的目光明亮动人，长长的睫毛把他的眉眼点缀的太漂亮了，惹得他总自带水光的眼睛像是笼罩在薄雾中的山水画，有与生俱来的美感在眸中流转。 程遥看到喜欢的人在距离自己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眼含微笑的张开双臂，缱绻又温柔的等着拥抱他。 他本已下定决心保持距离，可身体却在大脑还没有发出指令的时候抢先一步扑进面前的怀抱。 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带着被阳光关照许久之后的暖意。一如这个人，璀璨夺目，无论赛场上下，永远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回程的路上，裴言之开始发现程遥有些反常。 之前和程遥并排坐在车后座的时候程遥都会不自觉的往他这边挪，和他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起。 可今天小朋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规规矩矩的坐在左边，和他之间的空隙几乎能放下一头骆驼。而且一路上全程沉默的拿后脑勺对着他，好像窗外匆匆穿梭而过的灌木丛里有人在和他对枪。 怎么了这是？ 裴言之一头雾水。 车内一片静默，似乎连前排的司机都觉得自己这两位客人之间气氛很奇怪，默默的伸手打开音响。 随机播放的凤凰传奇在车内骤然响起，车里的三个人仿佛瞬间被情景转换到了傍晚的公园，广场舞的画面感十分魔性的沖入脑海，诡异极了。 司机似乎也有些尴尬，切了半天歌才终于找到了一首适合年轻人听的歌。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缓缓掉落的枫叶像思念 ——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 是周杰伦的《枫》。 钢琴的节奏柔和缓慢，很好听，可却有些过于悲伤了。 程遥之前很喜欢这首歌，曾也单曲循环过。歌曲本身并不伤人，但他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真正听懂一首歌的感觉这么难过。 幸亏播放时间不长只有四分钟左右，勉强能把眼泪忍回去。 裴言之看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眉心蹙起一丝担忧：「遥遥，你怎么了？」 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执拗的盯着窗外，缓缓摇头。 一向把自己心情摆在脸上的人突然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拒绝沟通甚至避免对视。 裴言之一时无言。 他走之前程遥的喜怒哀乐还像天气预报似的有迹可循，就这两架飞机两个城市间一来一回的功夫，他就突然看不透小朋友是晴转多云还是要下雨了。 这么久以来，裴言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程遥明显是有话想说，一直憋在心里，好像还有些生气。 裴言之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缘故，见他一直沉默也不再问，直到走进家门才伸手拉住仿佛想躲他转头要进房间的程遥。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到底怎么了？」 程遥确实在怄气。 他气霜霜不告诉他，更气裴言之不告诉他，把他像个傻子一样骗的团团转。 听到裴言之此时此刻还在反问他怎么了，程遥心中压了半天的怒火瞬间迅速被点燃。但因对方是裴言之，他理智尚存，连发火时的音量都刻意压得很低，语气细听下来有些颤抖。 「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裴言之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不解：「什么不告诉你？」 程遥终于回头，牢牢地看着他：「你和霜霜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霜霜？」裴言之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见他气得满眼通红，心脏像是被撕扯一般揪痛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你气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 「这还不算什么吗？」程遥心头涌上一股寒流，飞快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心抽出，匪夷所思的后退一步：「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很在乎的人，为什么我得知你们两个的关系竟然是通过别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事比较复杂……」裴言之伸手抓了个空，表情无奈极了，努力解释，「我是怕给她现实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一直对外隐瞒我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刻意公开，不是故意瞒你，我正准备告诉你的。」 「我已经知道了。」剧烈的刺痛感袭入眼眶，程遥缓缓摇头，转过身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眸中满是悲伤，「什么都不用说了，没有必要。」 第47页 ——砰。 房门被紧紧关上。 第25章 又逢君(11)[倒v开始]我喜欢你…… 裴言之望着紧闭的房门彻底懵了，站在客厅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和裴霜霜是兄妹这点他确实没有及时告诉程遥，可程遥一向脾气不错啊，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气成这样吧？ 裴言之百思不得其解。 这几天下来，客厅里比起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精巧的摆件还有绿植，电视柜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大大小小好多盆圆润饱满的多肉，看起来生机勃勃。 裴言之推开自己的卧室，房间里光亮整洁，床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到一条褶皱。新配的电脑也已经被组装完成井井有条的摆在桌子上，滑鼠键盘耳机各种外设的usb接线都被理线器的捆在后面，一点都不杂乱。 电脑桌旁边摆放的加湿器，床头柜上的方形插座，床尾的落地式实木衣帽架，衣柜里的炭包，都是程遥这几天细心添置的东西。 裴言之坐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 这次连车厘子都没有，得想想怎么哄。 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kiki打来的。 「餵。」 kiki语气懒懒散散的，听起来像是刚睡醒：「终于打通了，你到了？」 裴言之：「嗯。」 kiki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了这是，没精打采的不像你啊，小两口吵架了？」 「……」 裴言之无语。 「还真是？不会吧，小万里性格那么好，我连句重话都没听他说过。」kiki语气意味不明，突然想起什么，带着调侃继续道，「你快问我来找你干嘛，说不定我能解决你的烦恼~」 「你来找我干嘛。」裴言之道。 「能不能有点诚意？」kiki笑话他。 「……请问你来找我干嘛？」 「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比小万里无趣一万倍。」kiki嘀咕着吐槽，也不再卖关子，继续道，「知道你不上网，特地来告知你一声。你又上热搜了大佬，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妹是你女朋友。」 「？」 裴言之眉头像麻绳一样拧在一起，仿佛她刚才说了什么听不懂的外语，满目皆是难以置信。 kiki不爱说废话，讲述完关键字之后没一会儿就电话挂断了，转头把热搜的微博通过微信分享给裴言之之后就老神在在的继续去睡回笼觉。 裴言之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总算知道程遥生气的点了。 -+-+-+-+-+-+- @主播那点事儿v #裴言之女友 别打霜霜了qaq# 在吗？醒了吗？，你追的#绝地三带一#cp几乎全军覆没be了！ 原来琪霜和言遥都是假的！真正的官配原来竟是言霜。昨日主播@别打霜霜了qaq直播时键盘意外故障，新拿出来的备用键盘竟然是裴言之的冠军奖品，真爱粉们可以仔细看视频里的慢动作，已确定实锤！ 直播圈出了名的手残女主播竟然是职业大神的现任女友，这种组合也太萌了吧！ 兄弟们快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视频][图片][图片] 转发丨评论丨点赞 -+-+-+-+-+-+- 这都哪跟哪儿啊！？ 放下手机之后，裴言之抬头凝望着对面程遥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起身走过去正准备敲门好好和小朋友解释，抬起的手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 恋爱高手的情商不是盖的，裴言之转念又觉得不对。 现在站在程遥的角度，他是以为自己和霜霜是男女朋友关系，还一直瞒着没告诉他。 以裴言之对程遥的了解，程遥没有不懂事到因为这点事要发这么大脾气的地步。 虽然身边的朋友隐瞒自己隐瞒恋爱关系这种事骤然得知是会不太舒服，但是正常情况下终究祝福的心情会更多一点。 何以至此？ 那么小朋友会这么生气又难过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他喜欢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裴言之越想越头痛。 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笨了点蠢了点，但确实长相和性格都是很讨人喜欢的类型，程遥这么久以来天天和她一起玩游戏，日久生情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 程遥也许喜欢的是他。 裴言之深深的凝望着面前的房门，眼神热烈的仿佛能够透视厚实的木板看到另一边的人。 而程遥从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无法自控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从来到这世界上开始往后算18年，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个人情绪把别人关在门外，更没有想过这个人竟然会是裴言之。 无论是小时候看到别的同学上下学有父母接送，还是后来在网吧打工的时候看到那些有学上的人逃课来打游戏，他只觉得羡慕，从不嫉妒。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在嫉妒霜霜。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压锅里烹煮着的陈年老醋突然炸开，和鲜榨的柠檬汁混合在一起，强烈的酸涩无孔不入的侵入四肢百骸。 程遥极度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裴神一定也很不喜欢吧…… 程遥这么想着，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涂有剧毒的冰冷利箭刺中，很疼很疼。 恍惚间，他听见裴言之好像在和谁打电话，语气冷漠的没说几句就给挂断了。 第48页 过了半晌，程遥又听到脚步声数次在门前响起，好像在外面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一门之隔的地方。 他像个恐慌的小刺猬抱着腿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把这道房门当做最后的屏障，怔怔的发呆。 门并没有被打开，但脚边的地上传来什么东西在摩擦的琐碎声。 程遥低头看过去，发现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角，外面的人左右晃动着用力往里一推，一个不大不小很薄的褐红色方形物体被整个塞了进来。 好眼熟。 程遥把那东西拿起来，翻过来一看，几个烫金大字一览无余，霸气外露的钻进视线。 [居民户口簿] 「……」 程遥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好像被烫伤一样抖了一下，户口本『pia』的一下掉到地上，随后又被火速捡起。 前两页是户主，毫无意外的是裴言之的个人信息。 性别男，汉族，无宗教信仰。 程遥仔细看完，没发现哪里不对，完全不知道裴言之为什么突然给他看户口本，难道为了证明他是本人？就这么疑惑着，他随手翻开下一页。 [姓名]裴霜霜 [性别]女 [户主或与户主关系]兄妹 兄妹两个字自带两道圣光直击眼球，程遥瞬间傻了。 与此同时，裴言之山泉般清澈低沉的磁性嗓音在门外咫尺间的地方响起。 「遥遥，让我进去可以吗？」 「……好。」 话音刚落，合成金属的门把手被转动，房门应声打开，裴言之走进来垂目看到坐在地上抬着头呆愣的看着他的程遥，俊朗的脸上立刻挂起一个温柔的微笑，突出的喉结在解了两颗扣子衬衣的衬托下带着充满禁慾气息的性感。 「怎么坐在地上？」 「……」 程遥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他，拿着户口本撑着地站起身，半天没能成功组织语言。 「霜霜一直不告诉你她姓裴，你应该生她的气，怎么能生我的气。」裴言之并不不为难他，随手把门关上自己找话说，语气还带了些埋怨，「还把我关在门外。」 程遥以为他生气瞬间慌了神，心急如焚的解释：「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以为，以为你们两个……」 「嗯？」裴言之尾音轻轻挑起，道，「看了热搜，以为裴霜霜是我的女朋友？」 「是……」程遥垂下头，闷闷的回答。 「就因为这个，值得你这么生气？」 裴言之不想直接捅破最后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视线探究的目光紧锁程遥，试图从他反应里的蛛丝马迹识别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是突然没来由的很生气。」程遥小声说，「是我冲动了……」 「那现在知道我们是兄妹，还气吗？」 程遥火速摇头：「不气，这有什么好气的，只是霜霜从来没提过你，有些惊讶罢了。」 裴言之：「打职业输了就要被喷，有时候甚至一个失误都要被追着骂，我不想她因此受到影响，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后来她做主播之后我们两个也心照不宣的从来没提过，是这丫头傻，她其实可以告诉你的。」 「没关系，我理解的。」程遥点头，眼神飘忽又小心翼翼的道歉，「裴神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把你关在门外的，以后不会了。」 「好好的道什么歉，我又没有在生你的气。」 见他依然在迴避自己的视线，语气还可怜兮兮的，裴言之无意再继续逼问。 从刚才确定了裴言之和裴霜霜是兄妹关系开始，程遥心里就一直在进行剧烈的挣扎，所以一直不敢抬头和裴言之对视。 没有裴霜霜，以后还会有其他和裴言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别的人出现在裴言之的生命里。 裴言之这么优秀，无论什么样的伴侣都可以任君挑选。 自己如果不表明自己的心迹，会在选择范围里吗？ 程遥有些忍不住了。 见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裴言之抬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髮，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转头开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 「裴神，我有话想对你说。」程遥抬起头说。 裴言之在与他四目相对时微微怔了那么一瞬间，下一秒就已经对他想说的话有所预感。 「你说吧。」 程遥凝望着裴言之，紧张的唿吸失措，却又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勇敢。 「我喜欢你。」 第26章 又逢君(12)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喜悦和忧愁都被同一个人牵动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在你面前控制不住的惴惴不安其实就是心动。直到刚才，得知你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难过，所以更加确定自己对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打游戏也好，看日出日落也好，我希望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做梦都想。」 程遥一鼓作气，没给裴言之打断他的机会，把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如数倾倒在喜欢的人面前。 少年表白的辞藻并不华丽，想到什么说什么，可眼睛里的光如同日出时橙黄色的余晖熠熠夺目，火苗般灵动的跳跃着，摧枯拉朽的引燃裴言之内心的那条引线，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撩成一片火海。 第49页 世界冠军裴言之，职业生涯五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歷过，本已在程遥开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 可他此时此刻溃不成军，所有的防御都被轻易粉碎。 程遥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挤进裴言之的选择范围。他因为紧张唿吸急促，视线却真诚且勇敢，丝毫不闪躲，抬着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裴言之。 然后，他看到裴言之的眼神出现了巨大变化。 那是裴言之一直刻意压抑着，从未没有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情绪。 纵然是对感情完全一窍不通的遥遥万里，也在四目相对间感受到了对方如同火山喷发般滚烫的深情，和岩浆一样真实又炽热。 他认定了裴言之既然千里迢迢搬来了就一定不会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太大损失，所以仗着裴言之一直以来的温柔与偏爱，把所有的底牌和筹码亮出来all in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后果。 真的能够得到感情回馈是程遥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裴言之眼眸中映着最爱的人的倒影，视线将火热的爱意盛满，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迷人，他缓缓的抬起手抚摸上程遥的脸，大拇指轻轻在他眼尾处摩挲。 「真的决定好要和我共度一生了吗，我不会给你反悔的余地，明不明白。」 程遥的心率二话不说直冲120，眼眶因为激动微微发红，用尽全力点头。 「决定了，我不会后……」 裴言之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在他点头的瞬间就伸手把人拉进怀里，倾下身吻了上去。 心底的某根弦瞬间断开，程遥感受到裴言之的气息疯狂朝自己侵略过来，下一秒对方湿热的唇就压了上来，温柔的有些热烈，舌头轻轻舔过他的嘴角，在他潜意识想要张口唿吸的时候钻进来和他缠绵在一起。 空气的温度逐渐上升，火热的气息在唇齿间辗转交缠，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彼此，程遥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双手环绕上裴言之的脖子高高踮起脚，闭上眼睛用心给予回应。 两人都没有接吻经验，一分钟后程遥就唿吸急促，因为喘不过气先一步撤开了头，然后发现双唇间被牵出一条白丝，靡曼又暧昧。 头晕目眩的程遥头顶腾地一下冒起烟，感觉此时自己的脸上可以煎个荷包蛋，抬头一看，裴言之正满眼笑意的望着他，喉结还在此时滚动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把什么咽下去了之后，程遥小腿肚子软了一下。 他瞬间收起踮起来的脚还有挂在裴言之脖子上的手，低下头掀开裴言之的毛呢外套，鸵鸟一样一头扎进去，把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 裴言之把他抱在怀里，没说话，但一直在笑。 于是，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程遥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腔有力的振动，听到他闷闷的低笑。 程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化在这了。 「遥遥，脸皮这么薄可不行。」裴言之说。 程遥从外套的领口漏出脑袋，眼睛湿漉漉的抬头看他：「……我尽量。」 「你已经成年了，不能总让我觉得我在犯罪。」裴言之低头亲吻他的头髮，又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我们没有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程遥瞬间回忆起自己看过的那些同人文和同人图里的各种18x片段，顿时无地自容。 「不影响。」程遥小声嘀咕，「做什么随便你，脸皮薄又不影响实际行动。」 「……」裴言之心头莫名升上来一股邪火，「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遥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回答简直就是在邀请，恨不得原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刚在一起就这么说未免太不矜持了吧遥遥万里！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好了，别说了，再勾引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你就地正法。」 床就在一步就能抵达的地方摆着，裴言之不敢让这小笨蛋继续说下去了，牵着他逃一样的离开卧室，还没走到沙发前口袋里的手机就又响了。 拿起一看，意料之中果然是裴霜霜。 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阵哀嚎。 「哥！！！出大事了！！！卧槽我真不知道你那个键盘那么有代表性啊！我去国外躲一段时间吧，你要不要一起！」 裴言之嘆气，无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什么事，我会觉得你杀了人。」 裴霜霜qq和微信都被连环轰炸，心态都崩了：「啊啊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全世界都在疯狂给我打电话！」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么激动干嘛，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哥你觉得丢人？」 「怎么会丢人啊，我骄傲还来不及，问题是全世界都以为咱俩是情侣！情侣you know！？！」 「你这大事小事咋咋唿唿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对于这个妹妹裴言之无奈级了，「又不是解释不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那行吧，那你快点啊，我今天还得直播呢！」 「知道了。」 挂断电话，裴言之头顶如同有一圈小麻雀在飞，被吵的有些耳鸣，倒在沙发里揉眉心。 程遥隔着空气都感受到了裴霜霜惊人的肺活量，他盘腿在沙发上坐下，腻歪的和裴言之紧紧挨在一起，拿起手机看微博，发现热搜都已经上前三了。 第50页 「裴神，这怎么处理啊，是不是得找河豚的公关？」 裴言之转头看他，和他视线交接的时候眼神霎时柔和下来，伸手把程遥还捏在手里的户口本拿到手，翻开摆在桌面。 「小傻子，坏事才要公关出马，这点事没必要。」 说着，裴言之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和裴霜霜的那两页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切到手机自带的编辑功能给重要信息打马赛克。 程遥顿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裴神你要公开呀？」 「嗯，现在我都光荣退役了，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公开也好，能帮裴霜霜那个笨蛋吸引点观众，不然以她那个水平……算了，不提了。」 话音落后，程遥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从裴言之出现在自己直播间开始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每天涨的粉丝和礼物收入比以前多了不只一点点。 原来裴言之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这多年职业生涯积累的声望帮他积累人气。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啊。 程遥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如同春风拂过，丛中的野花争相开放。 裴言之刚p完图，一转头就见小朋友眨着眼睛看着他，圆熘熘的瞳孔像是镶进了钻石一样亮晶晶的。 「干嘛这么看着我。」裴言之问。 程遥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喜上眉梢，眼睛眯成两个月牙：「以后你就陪我打游戏，我包吃包住，还给你做饭。」 「这是要包养我吗？」裴言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嗯嗯。」程遥重重点头，后补上一句，「我的银行卡可以给你管。」 裴言之当场笑开了花，掌心在他侧脸蹭了蹭：「哪有包养别人还给别人管银行卡的，你应该收走我的卡，自己掌管财政大权。」 程遥飞快的眨了眨眼：「可以吗？」 「储蓄卡、信用卡、社保卡，连同我的身份证，都在这里了。」裴言之二话没说把钱包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来塞到他手里，「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出生年份和日期。」 程遥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裴言之真的会把这些全都交到他手上。 手中的黑色皮质钱包在衣服里被捂的热烘烘的，明明没有放什么大的物件在里头，拿在手里却显得异常沉重。 这是裴言之全心全意毫不避讳的宠爱与信任。 程遥没忍住，凑过去迅速的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世界冠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笑着逗他：「你如果查过这里面的余额就不会只亲一下脸。」 「不管，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程遥把钱包藏在背后，理直气壮的抬起下巴。 裴言之顺手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唇角上印了一口，故意色气十足的轻舔过上唇，把程遥闹了个大红脸。 「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冠军键盘这个乌龙虽然闹得不小，搞得游戏圈无论是裴霜霜的粉丝还是裴言之的粉丝都到处嚷嚷着房子塌了，但毕竟真相摆在这里，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裴言之登录自己许久没上的微博，连文案都懒得打，简单粗暴的晒出户口本。 第27章 又逢君(13)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 -+-+-+-+-+-+-+-+-+- @裴言之v 分享图片 [图片][图片] 转发23333丨评论68686丨点赞 -+-+-+-+-+-+-+-+-+- 【？？？？？？？？？？？？？？？】 【你们是兄妹！？】 【卧槽？绝了！】 【我傻眼，霜妹也太低调了吧！？我要是有个世界冠军哥哥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你们绝地三带一能不能安心打游戏！我心脏要骤停了！！！[泪]】 【[泪][泪][泪]老公时隔半年你终于想起来微博密码出来营业了！好想你！！！】 【我们都以为霜猪傻，其实人家是大智若愚……】 …… 短短十分钟内，转发评论过万，百万网友一觉睡醒就被接连两个重磅炸弹砸的头晕目眩。 言霜毫无悬念的成为电竞圈火的最快也凉的最快的cp，出道即巅峰，巅峰后be，中间时差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在裴言之发出微博的十几分钟后，裴霜霜也紧跟附议。 -+-+-+-+-+-+-+-+-+- @别打霜霜了qaqv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疏远。 算了，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哥是世界冠军！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图片][图片] -+-+-+-+-+-+-+-+-+- 微博的最后，裴霜霜还配了两张自拍，一张噘嘴翻着白眼，娇俏可爱。另一张对着镜头抱拳，笑的得意洋洋。 王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彻夜未眠，此时已经笑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 裴霜霜签约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家庭信息，王洋虽然知道她和裴言之一个姓，但毕竟游戏差距过大又没有任何交集，他从来就没有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去。 有个世界冠军这种事本来就是天大的优势，正常人都会把这个当噱头给自己吸粉。 谁能想到裴霜霜和裴言之两个人瞒的这么严实！ 王洋二话不说，为了宣传暗中推动给裴霜霜这条微博买了个热搜。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第51页 裴霜霜颜值毕竟能打，本身就是以菜出名的当红女主播，现在又有一个世界冠军哥哥，简直拿了电竞小说女主角的剧本。 很多之前不了解直播或者pubg的网友们看到有这么一个人设如此给力又甜美可爱的女孩子集体疯狂，一股脑寻找到她的直播间，让河豚tv吸了好大一波流量。 与此同时，没有人一个人知道，言遥背着所有人在言霜塌房be的时候偷偷he了。 裴言之时间计划的刚刚好，物流刚好是在他抵达的当天下午到的。 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正处在最热情腻歪的阶段，手机里狂轰乱炸的消息和网上的轩然大波一概不管。 冷冽冬日午后的微弱日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洒在一尘不染的客厅里，纯白色智能音箱放着缓和的情歌。程遥裴言之在家里甜蜜的穿梭忙碌，整理物流刚送过来摆在玄关的几个大箱子里面的衣物。 程遥划开最后一个箱子上面封着的透明胶带，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突然呆了一下，然后热血沸腾。 是四把印着pubg的logo的金色平底锅。 怪不得这么重，这可是卫冕世界赛单排冠军的证明啊。 裴言之从卧室走出来，见程遥用颠勺的手势拿着金锅站在原地发愣，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程遥看到他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裴神，你把金锅也拿过来了？！」 「嗯，感觉你会喜欢，就拿过来了。」裴言之笑着点头，走到他身边食指弹了一下锅底，「组排的锅的还有奖盃只能放在俱乐部，我没办法带走，你要是想看的话回头我带你去bng转转。」 程遥神色激动，高兴的险些蹦起来：「我可以去bng参观！？」 「当然了，别说参观，你想见谁我都可以叫来和你吃饭。」裴言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然后摇了摇头，「说起这个，你不知道吴导...啊，就是bng的教练□□，没少因为你打电话骂我。」 □□是bng的老教练，程遥当然知道他，听裴言之这么说疑惑的歪头：「为什么要骂你？」 「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呗。」裴言之无奈，「说我脑子有坑，不把你带到bng，葬送了未来的冠军选手。」 说到这个话题，程遥也多少有些费解。 最初的bng俱乐部默默无闻，老闆为了队员日常开销几乎赌上所有家当，整个战队穷的叮噹响。是裴言之带领队伍用成绩硬打出了投资商和gg商，bng如今成为豪门，裴言之功不可没。 说他对这个战队没有感情谁都不会信。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我可以的。」程遥真诚的说。 「你如果想打，我当然不会拦着你，鼓励你还来不及呢。」裴言之温柔的笑着，对他摇头，「可你不想，所以我也不愿意你去受那个累，太辛苦了。」 程遥撇了撇嘴，有些感动，把金锅放下走上前抱了抱他。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小朋友投怀送抱，裴言之十分满足。但仔细一想，怕他以后骤然知道自己手伤的时候会难过，于是选择提前委婉的和他说。 「我的手有伤，现在正在做康復治疗，痊癒之前不能打游戏，之前一直怕你担心没有和你说，你别生气。」 「啊？什么伤，我怎么没看到过。」程遥心勐地一提，哪顾得上生不生气，着急连忙的握住他的手仔细检查，反覆没看出毛病，突然醍醐灌顶，「是因为高强度训练引起的吗？腱鞘炎？」 「嗯。」裴言之点头，抬起右手五指动了动，向他证明可以自由活动，后说，「只有右手，别太担心，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慢慢治疗会好的。」 程遥把他的右手捧在手里低头看了好大一会，心里像有野猫在反覆抓挠，难受的不行。 「疼不疼呀？」 「不疼。」 「骗人，怎么会不疼呢。」程遥皱起眉头，抬头看他，「我听别人说过很疼的，关节还会酸胀。」 裴言之解释道：「不那么疼，是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平时都贴着膏药呢，就见你的那几天没贴。」 人追到了手，还拿到了上交的钱包，程遥底气十足，胆子也大了起来，眉头皱紧，语气兇巴巴的。 「见我为什么不贴？」 「怕你担心……」 「现在赶快贴上。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有的，在包里，我这就去。」 小朋友虽然生气，但因为长相本就显小，眉眼又精緻好看，发起火一点都没有震慑力，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但裴言之还是在他面前认了怂，带着满腔的甜蜜和温暖灰熘熘去找自己的背包。 程遥目送他回到房间，低头再次看向箱子里的金锅，视若珍宝的拿起一个，四下张望有没有什么可以摆放的地方。 找了一圈都觉得不合适，程遥又小心翼翼的放回箱子里，原地掏出手机登录淘宝。 得买个展览柜，带背光灯条又防尘的那种，还得能配得上世界冠军的身份，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正在翻着，突然有电话打来，是kiki。 「小万里，晚上打游戏嘛~」 程遥小时候吃的苦头太多，格外珍惜对他好的人，和kiki讲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就会甜上几个度。 「好啊，你几点上线呀kiki姐。」 第52页 「随时都可以，你开播的时候叫我一声。」kiki每次和程遥聊天都会升起恶趣味，坏主意说来就来，仿若不经意般随口道，「裴言之呢，？他为什么又不接我电话。」 程遥一点心眼都没有，轻易就被她诈到，视线转了一圈落到裴言之丢在沙发上调了静音模式的手机上，想也没想的解释。 「啊，他手机没在旁边，可能没听到，kiki姐你有事吗，我把手机给他，你和他说。」 「哦~」kiki一个语气词弯弯绕绕的转了个山路十八弯，然后故作惊讶的问道，「他在你身边吗？怎么回事呀~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呢？」 「他，他……我和他……」 程遥头顶『砰』的炸起一朵蘑菇云，磕磕巴巴的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kiki对他的反应满意至极，心情极好的调戏他：「这个裴言之看着相貌堂堂，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坏心眼可多了，小万里可别被他给骗了呀~」 程遥听她说裴言之不好，一心着急解释：「没，没有，我自愿的！」 「……」 kiki倒吸一口凉气，如同五雷击顶，被程遥的单纯惊的目瞪口呆。 就像看到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绵羊，她上赶着劝他别去前面的森林里，里面有只坏心眼的大灰狼等着把他吃干抹净。 而小绵羊自带火锅底料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说：没关系呀，我是整个青青草原吃起来最香的小羊，我自愿的~ 裴言之这是捡了个什么大宝贝啊，可爱死了！ 不说了，干了这杯82年的柠檬汁儿。 kiki母爱泛滥，觉得自家又青又嫩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苦口婆心：「小万里，他要是以后对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很奇怪，你要和姐姐说，知道吗？」 程遥一时没有往歪处想，茫然的挠挠头：「啊？什么奇怪的事啊？」 kiki语不惊人死不休。 「比如突然买毛茸茸的兔耳朵还有女僕装，蜡烛小皮鞭，奇怪的小玩具什么的。」 第28章 又逢君(14)上次要是大床房，说不…… 这话说的画面感过于强烈，程遥在解读出她的意思的时候蘑菇云都炸不出来了，感觉自己处于核爆中心，直接原地飞升。 裴言之按着自己右手新贴的药走出来，一眼看到自家小朋友举着手机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脸红的像小番茄一样，一看到他出来视线触电般慌忙的逃开，欲盖弥彰的抬头看天花板。 「怎么了宝贝？」 裴言之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机从耳侧放下来，看了一眼通话中的人之后基本瞭然，嘆了口气拿过手机接起。 「陈梦琪，你又和他说什么了？」 「呦，你急了你急了。」kiki 最喜欢看冰山战神崩人设，听到他埋怨又无奈的语气心满意足，阴阳怪气的揶揄，「怎么了宝贝~」 裴言之额头升起黑线：「……你适可而止。」 「唉，我又相信爱情了。」kiki太清楚裴言之的脾气了，对于如何在和他沟通的过程中调戏他又不被挂电话了如指掌，慢悠悠道，「恭喜你得偿所愿，祝99。」 裴言之对与kiki那满脑子的坏心眼心知肚明，无语扶额：「谢谢祝福，但你以后不要总给他灌输一些奇怪的东西了，他才多大。」 「怎么奇怪了，你难道还玩一辈子柏拉图式恋爱？」kiki还挺无辜，笑道，「我帮你铺垫一下啊，你懂不懂什么叫真兄弟？」 「不懂，我觉得你是我所有的兄弟里最表面的一个。」 「天地良心啊裴言之，你这话说的就诛心，要是没有我陈梦琪帮你牵这条红线你现在还眼巴巴看着呢。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小宝贝儿说什么？」 「你又骗他说了什么。」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我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说完，kiki火速挂断了电话，坐在原地为自己家小白菜生闷气。 裴言之莞尔，把手机递迴去。 自从刚才被说脸皮薄之后程遥就下定决心要改善，此时正把自己当成一杯刚烧开的白开水，定定的站在那小脸红扑扑的冒着烟散热。 裴言之突然又觉得kiki是对的。 也许她真的是自己所有表面兄弟里最真情实意的那一个。 「遥遥，站在那想什么呢？」裴言之手机递过去半天没人接，轻笑着在他头顶敲了敲。 程遥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头顶，接住手机，轻咬着下唇眼珠子转来转去，想了好大一会儿后说：「裴神，你虽然把卡给我了，但要是在网上买东西只输密码就行，也用不到啊。」 这问题来得突然，裴言之完全没料到，十分费解小朋友的脑洞又开到哪去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确实，只要没有大额存取，支付宝微信都能用……」 裴言之脑子转得多快啊，说到这里瞬间顿悟，满眼不可思议，视线里掺杂着笑意：「你这是想完全统治我吗，宝贝儿。」 这声宝贝还加了儿化音，叫的太过于亲昵，白开水小朋友又沸腾了。 「没有，我就问问。」说着，程遥又眼神飘忽的补上一句，「别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一瞬间，裴言之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言情小说电视剧里主角总说什么『我该拿你怎么办』『命都给你』了。 谁经歷谁知道，想给的何止是命啊。 第53页 「把名下所有资产转移到你那估计会很麻烦，把预留手机号改成你的好不好，这样的话我每一笔消费你都可以在简讯看到。」 裴言之真的没问为什么，而是像赛前安排战术一样，慢条斯理又掷地有声。 两个人从互通心意到现在只有短短几个小时，无论是火热的拥抱还是温柔的吻，幸福感都太过于强烈，导致程遥一直都感觉轻飘飘的仿若身处云端，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裴言之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用实际行动向程遥证明自己无底线的宠爱与纵容。 程遥心跳加速，勐地抬头，在裴言之的眼中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在被安稳的爱着。 世界上最好的裴言之，真的是他的了。 管他买什么呢，哪怕真的是kiki说的那些，也无所谓了…… 程遥面红耳赤的摇头，一头钻进他怀里，用脸在锁骨处蹭来蹭去：「不，不用了……，我真的就是随便问问。」 冬初空气干燥，少年软软的头髮因摩擦起电，蓬松起来一直在裴言之脖颈处肆意妄为，裴言之被撩的唿吸粗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孩子还小 ——不能吓着他 ——慢慢来 念经似的在心里反覆默念半天，裴言之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脑放在卧室里？」 「嗯？」程遥在他怀里抬起头，人有点懵，「你的电脑不放在你的卧室放哪里啊？」 这房子三室，两间朝南一间朝北，朝南的两间是两人的卧室，朝北的那间离另外两个房间偏远，被程遥用来当做直播间，程遥的电脑自然摆在里头。 裴言之不满意。 「以后我们要一起玩游戏的话，你算一算中间隔着几堵墙。」 程遥睁大眼睛眨了两下，恍然大悟的拍着脑壳：「是啊！」 裴言之也跟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那还不快点和我一起搬到你那边去。」 程遥疯狂摇头，伸手拦他：「不行，我自己搬，你别伤到手。」 「我左手没事，拿点轻的没问题的。」 「那也不行。」 「拿滑鼠耳机键盘也不行？帮你拔一下插头也不行？」 「能不能听话？」 「……好吧。」 裴言之拗不过程遥，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他。 好在这些东西都不重，程遥把桌子一路从卧室拉到直播间里，双手环胸思考着放在哪里。裴言之手肘上挂着耳机端着养乐多走进来，指了指房间最内侧角落里贴边放着的桌子。 「就拼这不就好了。」 程遥本来也这么想，但又有些担忧：「可我直播也在那啊，万一拍到你怎么办。」 「拍不到的，只能看到你和后面的墙，我不走过去就行。」裴言之说着，轻轻挑眉，「你的摄像头我比你还熟。」 「啊那行。」 程遥触电般回过头，把桌子拉过来和自己的电脑桌拼在一起，然后依次把主机和显示器在上面摆好，开始挨个接线。没一会儿的功夫，两台电脑三台显示器就并排摆在了一起，因为桌子是同一个牌子，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程遥十分有成就感的拍了拍手，相当满意：「嗯，可以，就是看起来还挺像网吧的。」 「更像电竞酒店，双人间。」裴言之点点头，笑：「突然感觉血亏，上次定什么标间，订个大床房就好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程遥就想起来那个名为《谁允许你们俩私奔的？》，作者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车开到城市边缘的同人文。 上次要是大床房，说不定还真会出事。 ——嘶 遥遥万里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好像是有点血亏。 「下次一定。」程遥说。 「……」 裴言之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忽然对小朋友有了新的认知，很想打电话问一问kiki刚才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当然，最终裴言之并没有问，因为小朋友说他饿了。 程遥这几天置办了不少东西，蔬菜肉类、汤圆水饺、还有各式各样的酸奶饮料冷冻小零食，五花八门的几乎把对开门的大冰箱给塞满了。 因为裴言之早就说过想吃他做的饭，程遥本想自己动手，可是裴言之心疼他又是接机又是收拾东西忙活了一整天，以自己想吃日料为由拉着他出了门。 等到两人吃饱喝足顺便看了个日落回来，程遥发现此时已经七点半了。 直播迟到了！ 遥遥万里瞬间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皇帝不想上早朝了。 如果穿越回去他一定是个昏君，因为他现在恨不得直接退位。 等到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满屏的问号几乎要从屏幕里面出来把程遥淹死。 【？？？】 【？？？？？】 【？？？？？？？？？】 【？？？你膨胀了遥遥万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道歉道歉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劳模主播，或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万里现在开始跟风迟到请假，kiki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现在的心情比小时候我爸告诉我世界上没有奥特曼还难过】 第54页 …… 满屏都在要解释，程遥尴尬的要死，想了半天没编出来合理的瞎话，只能卑微低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刚从外面回来，今天有点忙。」 【这就是你的解释？我不满意，重来】 【今天早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心脏都波动了！想找你求安慰你竟！然！迟！到！】 【干嘛去了！忙什么去了！解释！】 …… 裴言之悠哉悠哉的坐在旁边，开着直播间却不看屏幕，目不转睛的看着程遥。 「呃……跟今天的事情……也有一定关系吧……」 程遥吞吞吐吐了半天，舌头险些打结，最后干脆放弃治疗，豁出去了，「是裴神非要喊我出去吃日料的，这才耽误了直播，不怪我，你们找他吧。」 话音落后，裴言之无声的笑了笑，捞起键盘在直播间打弹幕。 为了尽可能将手部压力减少到最小，他早就换了红轴的机械键盘，敲动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bng-pei：确实是我的问题。 第29章 又逢君(15)更像偷情了…… 【？？？你们俩都有问题】 【啊这，所以笑到最后的还是言遥？！】 【言遥大旗摇起来！！！】 【满分解释，言遥是坠吊的！！！】 【不对劲，如果按照霜霜的位置算的话裴神家在x京，万里在x海，你俩怎么整天都在一起？？？】 【万里你搬家不会搬到北京去了吧，我甚至大胆猜测是搬到裴神家……】 【霜妹是裴神的妹妹，可为什么裴神去都没去过霜妹那，而是天天在这里看万里..】 【细思喜极】 【原来在兄妹闹绯闻的时候言遥的进度已经超越了我们所有人的想像？我人傻了】 …… 看着弹幕五花八门越来越贴近事实的猜测，程遥十分紧张。 直播间人山人海，而裴言之就在身边，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情，隐秘又刺激。因为害怕被发现，一直忍住不看裴言之，紧紧盯着面前的显示器，滑鼠上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 可裴言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遥遥万里已经是他的了，一点都不怕会暴露，两腿交叠，惬意的撑着头，滑鼠连点几下刷了一波礼物。 -bng-pei送出海洋之心x10- 程遥眸光一闪，悄悄红了耳尖，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谢谢裴神的礼物。」说完，又怕裴言之再胡闹，补上一句，「别，别送了。」 少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偏偏还在镜头前努力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裴言之爱极他了，嘴角深深勾起，停下准备再送一波掌上明珠加把火的手，不再难为他。 就在程遥坐立不安的时候，kiki救世主般微信给他发了一个yy号，说要用yy语音。 程遥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转头登yy。 等到了yy，裴霜霜和kiki已经在等了，看到他过来立刻打招唿。 「万里~快上游戏，我拉你~」裴霜霜日常元气值100%，精神饱满的喊。 「裴言之今天来不来？」kiki问。 程遥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言之在旁边幽幽的接上，磁性的嗓音通过程遥的麦克风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来，在上线了。」 程遥顿时像是被一道巨雷噼中，整个人都僵硬了，不敢转头看裴言之也不敢看镜头。 主播在直播的时候可以只导入自己想让观众看到的内容，比如游戏画面、摄像头、音乐歌词等等，只要不选择共享屏幕，直播间的观众是看不到其他界面的。 而游戏语音和yy语音有一点不同的是，游戏里如果说了话id前面的小喇叭就会闪烁，直播间里所有的人都看得到，无法避免。 但yy语音不一样，只要不让观众看yy界面，没有人会知道yy里有两个人在用同一个麦说话。 裴霜霜和kiki都能看到yy里只有三个人，裴言之话音落后，她们已经心知肚明的秒懂程遥那边是什么情况，默契的选择看破不说破。 尤其是宇宙第一僚机kiki，打招唿的同时还不忘提醒程遥，帮他解围。 「快点的，我和霜宝都双排好几把了，在yy等你俩半天。」 kiki语气慵懒，但却把『在yy』十分清晰的重点咬字。 程遥很快反应过来观众不会发现裴言之人不在yy，这才稍微放下心的登录游戏，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更像偷情了…… 时隔多日『绝地三带一』再次集结，还在当天爆了『裴言之女友霜霜』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两个惊天大料，吃瓜群众欣喜若狂，根本注意不到语音里的这点小细节，分成两拨聚集在程遥和裴霜霜两个人的直播间。 这次的热度比之前裴言之空降还要高得多，幸亏河豚tv早有准备升级了伺服器，否则十有八九又要被挤爆。 王洋看着要破亿的热度激动的老泪纵横，已经在心里叫了一万次裴爸爸。 最擅长整活儿的无非是kiki，她心里门儿清，是四人里最了解观众想看什么的人。此时此刻已经自动担任气氛组组长，主动带领百万观众寻找快乐源泉。 第一把是海岛图，上飞机后kiki在监狱标了个点，四人纷纷落下。 这边只落了他们一队，裴霜霜心下松了口气，放心的钻进大楼搜东西。 第55页 裴言之落地之后跑到大仓刚捡起一个二级包，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匆匆跑过来，裴言之抬起视角，是程遥。 他正准备说自己还什么都没搜到，就见小朋友抬起s686，毫不犹豫的对着他脑门连喷两枪。 [yaoyaowanli使用s686击倒了pyzyzyyyzyzyzz] [yaoyaowanli使用s686淘汰了pyzyzyyyzyzyzz] 裴言之一脸懵逼的转头望向程遥，程遥余光瞧他一眼，抬起放在滑鼠上的右手活动了一下，明显意有所指。 裴言之轻笑出声，无奈的切到裴霜霜的视角，靠在椅子上自己按摩起右手。 小朋友好严格，这家庭地位一变，四级包都不让当了。 许多新来的观众有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绝地三带一』的老粉就已经把哈哈哈打满了公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裴神也有今天，xswl】 【笑死，之前还有敌人才动手，现在落地就直接枪毙了】 【啊这？不是退役职业选手吗，为什么落地就被自己队友打死了】 【新来的水友去x站补补课就知道了哈哈哈，这是绝地三带一的名场面】 【裴神好惨但对不起我笑疯了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俩人自从奔现之后就变得怪怪的吗，就是那种……你们懂我意思吧】 【谁能想到这个主播几个月前第一次排到裴神的时候紧张到发呆被一枪爆头呢哈哈哈哈】 【哈哈快住口！你们懂什么！那能叫爆头？那叫定情！】 …… kiki在对面仓房眼睁睁看着，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干得漂亮小万里，你就是正道的光，被他折磨过的选手和战队都会感激你的。」 专心致志搜房的裴霜霜听到枪声被吓了一跳，转眼一看她哥已经死了，状况外的挠头：「啊？有人来了吗？」 「没人，你继续搜你的，没事。」裴言之笑眯眯的望着他的小朋友，余光看了一眼裴霜霜的视角，出声提醒，「回去，搜仔细点，刚才那个房间有枪口补偿。」 「哦……」裴霜霜老老实实回去捡枪口补偿，呆头呆脑的问，「没人来万里怎么把你打死了，你干什么坏事儿了？」 kiki阴阳怪气的语气里带着调侃：「哼~他坏心眼可多着呢，就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裴霜霜十分认同：「确实，我哥这人从小就这样不显山不漏水的，一般这种人就喜欢心里憋着坏。」 裴言之扶额：「你俩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kiki不理他，自顾自的和裴霜霜聊天：「霜宝，你哥长这么大有没有干过什么你印象深刻的事，给大傢伙儿讲讲，撕了他的人设。」 「有的！」裴霜霜一下就精神了，无比亢奋道，「那我真说了。」 「裴霜霜你慎重考虑。」裴言之语气听起来十分和善。 「……好吧那不说了。」裴霜霜如同霜的茄子瞬间蔫了。 「说啊，怕什么姐罩你你怕他？」kiki起闹，「小万里肯定也想知道对不对。」 感受到裴言之火热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程遥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想听。」 「那我就说了！」裴霜霜再次支棱起来。 裴言之无奈：「那你说吧，心里有点数，别说一些不能播的。」 弹幕欣喜若狂。 【？？？我们就要听不能播的，gkd！！！】 【我是付费玩家，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尽管说！】 【万里你快说你想听那些不能播的内容！裴神说不定自己就招了！】 【gkd！gkd！gkd！】 …… 裴霜霜兴致勃勃，把滑鼠当做醒木在滑鼠垫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端起一副古代说书人的样子。 「你们看我哥，又高又帅，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对不对！但我跟你们讲，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我还小，才六七岁的样子，反正是刚刚记事。我哥经常弄一身伤回来！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在外面和人打架！谁能想到！？」 正在观察防空洞那边动向的程遥瞳孔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焦距，强忍着才控制住自己不转头看旁边的裴言之。 「哎呦喂，这谁能想到啊~」kiki熟练的吹着口哨，带着说相声的腔调实力捧哏，「他还真没和我说过，霜宝快展开讲讲。」 「我们父母走得早嘛，小时候我和我哥是住在亲戚家的，打架见了血他也不敢让大人知道，就一个人偷偷忍着。当时他耳朵后面受了挺严重的伤，是被人用石头砸的，因为没及时消毒伤口发炎，到现在还留着疤。」 「哦豁，没想到啊裴言之，你小时候原来这么狂野的吗？」kiki大惊失色。 这确实可以说是个大料。 要知道裴言之自从出现在大众视野以来就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当年打比赛的时候主持人还有记者最想採访和最怕採访的都是这位冰山战神。 他退役之后在百万观众面前公然维护遥遥万里、耐心教裴霜霜打游戏、帮小虎牙解决情感问题等等这些香火气都让观众有很大改观，知道曾经的冰山人设只是观众脑补出来的海市蜃楼。 但谁都没有想到他小时候竟然会因为经常和别人打架而受伤。 这样温柔到极致的人，大家都先入为主的以为他从小到大都应该是一个样子。 第56页 自从言霜be之后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言遥上，在裴霜霜讲完这个故事后，无数人的目光都自发聚集在了遥遥万里身上。 而就在此时，遥遥万里从直播画面里面骤然消失。 摄像头被关闭了。 第30章 又逢君(16)我们两个没什么，清…… 天空已经泼墨般完全黑了下来，窗外的寒风席捲在天地间。 程遥眼睛里总是闪着日月星辰的光也仿佛被黑云掩盖，他在直播软体上关掉自己的麦站起身走到裴言之面前，还没等裴言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撩起他而后的头髮弯下腰仔细看，左边没有，再看右边，果然有一处疤痕。 按照裴霜霜说的时间怎么都有十几年了，至今还能这么明显的看到，当时一定是伤得不轻。 程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回忆里剧烈挣扎，在脑海里翻腾着想要唿之欲出，但却始终隔着那么一层穿不透的浓雾。 到底是什么？ 程遥眉头紧皱，绞尽脑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总归是不太舒服，也许是因为心疼吧。 小朋友垂眼低着头，裴言之看不出来他此时什么心情，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太开心。 这个裴霜霜…… 裴言之伸手摸了摸程遥的脸，温度是令他心动的滚烫。 还好，没哭。 「怎么了宝贝儿？」 程遥看着他，眼睛微红，声音苦涩又埋怨：「这次又准备怎么哄，开始你的表演。」 剎那间，无数甜言蜜语从裴言之脑海中穿梭而过，可他却没找到一条合适的，最后用手背在他的小朋友脸上蹭了蹭，柔声道：「感觉说什么都不好哄，给你亲亲好不好？」 话音一落，程遥已然站起身，目光莹亮，波光流转间全都是真诚的爱意。 他抬起脚，面对面坐到裴言之腿上，毫不犹豫的倾身吻住他。 裴言之感受到温热的双唇在他嘴巴上辗转，笨拙又急切，磨蹭着找不到关窍。 余光里，白色的弹幕还在不停在直播间划过，无声的提醒他此时两个人的行为有多刺激。 裴言之唿吸骤然急促，目光从微讶转为炽热，不再满足于这样若即若离浅吻，一手绕到程遥的后脑，另一手揽住他的腰把整个人都按到自己怀里，反客为主的侵入他甜蜜的齿间，肆无忌惮的掠夺走他所有的唿吸。 这个吻完全颠覆了裴言之平日里的克制与温柔，比起之前太过于粗暴和狂热，程遥根本承受不住，感觉细密的电流从唇齿间顺着神经未梢传遍全身，宛若涨潮时的海浪顷刻间填满沙滩，沖刷掉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裴言之键盘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几声，是kiki发来的微信，在火热喘息间如同石沉大海。 [你俩干嘛去了？] [人呢，你他妈就离谱，需不需要我救场你至少也得说一声？] [歪？] 「裴……」程遥意乱情迷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窒息，眸中蒙着一层氤氲雾气，断断续续的字眼从急促的喘息间溢出来，「言之……」 随即，他感觉有更大的力气自后脑把自己往前压了一下，下唇被狠狠吸吮了一口，然后传来轻微的刺痛。 裴言之抓着他的头髮往后一扯，强行结束这个绵长的吻，胸膛伴着粗重的唿吸声上下起伏，平日里如湖水般幽深平静的双眸泛着巨大的波动。 「宝贝，你可以尽情挥霍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需要担心会透支。」 裴言之轻柔的用拇指擦掉程遥嘴角的水渍，深沉的嘆了一口气，摩挲着他的下唇。 「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能在不恰当的时候挑战它。」 残存的理智在拼命的提醒着裴言之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和地点，他在克制，平日里温柔的影子仿佛随时都会被未知的危险取缔。 在这样的姿势和距离下，程遥能清晰的看到裴言之眼中因为动情而冒出的红血丝。 …… 出大问题！ 程遥的理智也如同老式录音机的磁带疯狂倒转回归，他逃命似的站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看到显示器上滚动的弹幕之后头顶升起蘑菇云，抿着嘴唇抬起头开始不行的深唿吸。 这要是没提前关摄像头和声音…… 天吶！要命。 裴言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未语先笑，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我去一下卫生间。」 「噢……那我继续直播了，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 程遥用微凉的手给滚烫的脸降温，随后拿起旁边的冰可乐勐灌了一大口，放下来的时候余光瞥到可乐罐，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诡异的梗。 可乐杀什么来着……？ 啊！ 要疯！ 程遥没眼看的捂脸，趁着裴言之还没回来疯狂拍打自己的脸，对着漆黑反光的手机屏幕确定了一万遍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时候清了清嗓子，开麦。 「我回来了……谁把我打死了？」 弹幕十分激动。 【干啥去了干啥去了干啥去了干啥去了】 【为什么突然关摄像头，是因为知道了裴神小时候打架受伤忍不住去批评了？】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打开摄像头，我有严重的相思病，如果现在死了你就是主要责任人】 第57页 【无语，你们去偷情了？】 …… 程遥无奈，只能摆出最自然的神色把摄像头打开。 倾尽自己毕生口才心惊胆战的和裴霜霜一起说了好几分钟相声的陈·电竞女神·kiki·梦琪一万个无语，恨不得穿屏幕过去给裴言之两刀。 她憋着一肚子气，对程遥尽量温声细语：「刚那边山上的人把你点死了，没来得及救你。小万里刚才干嘛去了呀？」 程遥努力控制着表情管理，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只能说谎：「上……上厕所去了。」 「哦哦。」kiki只当自己是个傻子，翻着白眼附和，「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说人怎么突然没了呢。」 kiki纵然聪明，可裴霜霜却有点蠢，哪壶不开提哪壶，憨瓜似的问：「我哥咋也没了呢？」 程遥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无比僵硬的坐着，幸好kiki及时圆场。 「哈哈哈，可能要过去打你，你快把门锁上。」 「才不会，我哥从来不打我~」裴霜霜恃宠而骄，膨胀的对着摄像头竖起大拇指，但说着说着又突然把手放了下来，撇嘴，「不过我倒是宁愿他在我干坏事的时候直接揍我一顿，不要用那种又无奈又失落的眼神看着我嘆气，你们都没经歷过，不懂那种痛苦，我不存在的道德直接被绑架了。」 说到这，程遥开始好奇了，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坏事让裴神这么生气？」 「害，还不是当时我高中毕业之后没去上大学跑来当主播，他当时在欧洲打比赛，知道之后连夜打了个飞机回来罚我面壁思过……」 「这事儿我知道，他之前和我提过。」kiki连连摇头，倒是很讲理，「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霜宝，你哥为了供你上大学辛辛苦苦打职业，你说不上就不上他能不生气吗。」 「别骂了别骂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裴霜霜做作的掩面假装哭泣，「我竟然放弃了高考400分不到的成绩，来河豚tv成为了绝地求生专区的当红女主播，拿了两年的巅峰榜第一，我真不是人呜呜呜，我哥就该揍死我。」 弹幕笑疯。 【裴神没打她真的脾气太好了，我看着都想揍她】 【问题是霜猪学习不好就算了，游戏还打的不咋地，裴神太难了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玩游戏或多或少与天分有关，否则亲哥是世界冠军都没用】 【传说中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哈哈哈哈你们别骂了霜猪已经很努力了，她已经用尽全力证明自己真的不行】 …… 程遥切到裴霜霜视角，又灌了一口可乐，习惯性帮裴言之说话：「裴神无论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你好，以后要听话。」 「知道了嘛，我现在一直都很听话！」裴霜霜一边跑毒一边欲哭无泪，「只是游戏打的菜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我尽力了！」 「没关系，慢慢学就好，有我们还有kiki姐带你，你不用很厉害。」程遥说。 「等等，小万里。」kiki挑眉，开始不爽，「什么叫『有我们还有kiki』你为什么你把你和裴言之统称为『我们』，而我就是『还有』？给姐姐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切入点角度清奇又简单粗暴，直播间的观众也顿时反应过来。 【你ki姐还是你ki姐，快解释！！！】 【好一个『我们』，意思是和裴神已经合二为一了？8说了懂的都懂。】 【我突然get到了不得了的信息，这能播吗这】 【kiki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言遥cp粉头子了，每天都在疯狂给我们找糖吃】 【遥遥万里：别吵了在编了，你们听我狡辩】 …… 程遥被可乐呛了一口，突然坐立不安起来，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而刚好在此时回来的裴言之又看到自家小朋友在cos小番茄，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程遥，眼含笑意，道：「聊什么呢这是？」 「您老刚才干嘛去了？解释。」kiki又开始阴阳怪气。 「去了趟洗手间。」裴言之说。 「呦，感情你俩去的同一个洗手间？」kiki气极反笑，游戏都不认真打了，憋着一肚子坏水开始质问他，「我说我家小万里怎么突然把我当外人了呢，原来是让你给拐了。我最喜欢的小白菜，那么大一颗在这放着，啪！没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裴言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气定神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kiki也不吃她这一套，从头到尾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言之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故作淡定的程遥，唇角勾起，在桌边撑起头，故意把腿伸过去碰了两下程遥的脚踝，缓缓说道。 「我们两个没什么，清清白白。」 第31章 又逢君(17)经典操作——此地无银…… 【kiki只是提了一下洗手间，和清白有什么关系！你不对劲！】 【经典操作——此地无银三百两】 【经典操作——不打自招】 【众所周知负负得正，清x清+白x白=不清不白】 【万里又脸红了哈哈哈哈，这次是什么原因，是天热吗？】 …… 裴言之的任何触碰都像是给程遥接上电极，他缩了一下腿，努力摆出神色自若的样子。 第58页 「啧。懒得理你。」游戏已经到了决赛圈，kiki因为只顾着聊天没注意被人打死了，准备等直播结束再找裴言之算帐，切到裴霜霜的视角不再揪住不放。 于是，游戏里三个会玩的都死了，只剩下裴霜霜一个人趴在草地里瑟瑟发抖。 「你九点钟方向树后有个人，一会儿会卡你，朝他丢雷赌一把，别太远。」裴言之指挥道。 「蹲着，别露头，会被打。」程遥说。 kiki：「别高抛啊霜宝，这边是个下坡，把手放下来往前丢。」 裴言之：「右边有一队，三个人，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不要到石头右边去。」 裴霜霜满头黑线，觉得这仨人都有tm有大问题。 她二话没说拔了栓，把雷丢在自己脚下。 『bang』的一声巨响，裴霜霜自雷，游戏结束，结算排名第4。 「说好的带我呢！你们三个泉水指挥官，这叫带我！？」裴霜霜怒道。 「……」 裴言之、程遥、kiki同时沉默。 弹幕笑死。 【绝了，霜妹太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一秒还说要带人家，下一秒你们就全死了哈哈哈哈哈】 【霜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带不动这仨人】 【谁能想到呢，绝地三带一这局活到最后竟然是霜霜】 …… 「错了霜宝，下局一定好好打。」kiki深吸了一口气，把袖子撸起来椅子往前挪了挪坐直身子，「小万里准备一下。」 「好，这局我也好好打。」裴言之点头准备。 新的一局是沙漠图，因为裴霜霜嚎的要死要活坚决不去拳击馆，kiki在相对人少的地方标了点，除了他们只有两个人跳在附近，看到有满编队之后还高空开伞飘远了。 裴霜霜最喜欢这种落地没人的局，开开心心的就进城搜房子，把枪战游戏当收集游戏玩儿。 沙漠图是pubg地域最广的图，如果落在偏远靠边的地区万一圈刷的不好跑毒就会很辛苦，所以裴言之开伞之后没有进城，而是飘到马路上去找车方便他们搜完之后跑毒。 开车回到城里之后，裴言之什么都没有捡，直奔着程遥所在的地方跑过去，在搜楼的程遥看到他过来，二话不说把头探出窗外开镜几枪ak把他点死。 明明打头更快，可程遥偏偏每一发子弹都命中在裴言之心脏的位置，明显刻意为之。 裴言之仿佛在现实中也被击中了一样心脏勐然跃动了一下，一时没忍住，一声磁性动人的笑声从程遥的麦克风里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弹幕鬼哭狼嚎。 【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裴言之你这个偷心盗贼！】 【靠，我一个大老爷们突然心动了是怎么回事】 【好家暴！言遥是坠吊的！！】 【这笑太宠了吧！！我当场表演杂技来了个倒挂金钩螺旋升天原地爆炸！】 【被打死还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亲了你一口】 …… kiki冷哼了一声，勐翻白眼，似笑非笑的揶揄道：「小万里在搞家庭暴力吗这是？」 「没有，是他让我打的……」 程遥解释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的语言实在苍白，不自然的低头揉了揉眼睛抿起嘴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闷声搜楼。 无奈之余，裴言之发现kiki这种半开玩笑的真话竟然帮了他不少忙。 她从第一次和程遥一起玩游戏开始就在绞尽脑汁不遗余力的炒cp，观众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根本停不下来，整天在程遥的直播间刷和他有关的弹幕。 鬼知道小朋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吸收了多少信息量，被绯闻女友裴霜霜激了一下之后直接狠狠朝他踢了一脚直球。 这一系列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kiki功不可没。 裴言之拿起手机看到刚才kiki发来的那几条微信，勾唇无声的笑了。 确实是欠了陈梦琪一个天大的人情。 「害，别这么早把我哥打死嘛。」裴霜霜十分安逸，嘴里叼着辣条，一边爬楼梯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让他当工具人帮我们捡点东西不好吗，节省不少时间。」 「确实。他搜东西可快了。」kiki附和，「就这个城，他要不了几分钟就搜完了，我们三个可以切出去打两局斗地主。」 裴霜霜疯狂点头：「下把一定。」 「小万里下局不要浪费人力资源了，让他干活。」kiki连哄带骗。 裴言之：「……管好你们自己。」 kiki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正准备反驳，看到右上角的击倒公告之后突然转而说道：「喂，裴言之，你看那是谁。」 裴言之刚把雪碧凑到嘴边，闻言习惯性的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看来bng在练兵呢。」 话音落后，程遥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些id。 右上角公告只存在了短短几秒钟，而且出现的id并没有bng战队的前缀，直播间大部分人都和程遥一样不明觉厉，但毕竟因为有裴言之在，观众里有很多bng的真爱粉，不少人也同时认出有一个id是bng当前炽手可热新人的私人号。 见程遥一脸懵的样子，裴言之微笑着和他解释。 「这是小七。」 第59页 程遥嘴巴张成o形，恍然大悟。 许崎，19岁。之前是鲨鱼tv的主播，长相帅气性格又阳光，很讨喜，人气一直很高。 而且他打游戏有天分还愿意努力，有成为世界冠军的远大梦想，一年前被bng挖走，在一队担任替补。 程遥是知道他的，只不过不认识他的私人号id，只知道他职业id是bng-peak 近期bng没有比赛，许崎如果出现在路人局大概率就是和bng的队员在一起。 kiki瞅着右上角一直不停刷新出来的击杀公告，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这些小鬼刚才肯定能看到小万里击杀你的系统消息，知道你也在这一局不知道有多激动呢，杀疯了都。」 这边刚说完裴言之电话就打来了，拿起一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是bng的教练吴导，吴凯旋。 程遥打开yy，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关麦克风，裴言之对他摇了摇头，接起电话。 吴凯旋：「刚才那个是你本人吧？」 裴言之笑：「是我，挺巧的是吧。」 吴凯旋牙都快要碎了：「巧个头！我今天教他们远近卡点配合，好不容易有点成果你就突然冒出来，这几个小兔崽子现在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屠城了，全员莽夫。尤其是许崎，刚才要不是我按着他差点把显示器戳个窟窿！」 「这也要怪我？」裴言之无奈扶额，「不讲道理。」 「别废话，你现在在和kiki还有遥遥万里一起玩呢？」 裴言之点头：「是啊。」 吴凯旋沉吟片刻，后说：「你喊个会玩的选手或者主播。让你妹歇会儿，帮我练练兵吧，他们需要强一点的对手。」 话音落后，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阵吵杂的吹口哨和欢唿声，一听就是bng的那几个选手在嚎。 裴言之长长的哦了一声，瞭然，道：「那我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说完，他转头对程遥道：「吴导说想和我们打几局，要不要换掉霜霜，和bng那几个battle一下。」 程遥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忍住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应道：「好啊，我没意见。」 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还在直播，赶紧触电似的把头转回屏幕。 「我都行，看霜霜愿不愿意了。」kiki慢悠悠的说。 「我愿意！我可太愿意了。」裴霜霜一听，和bng的几个小崽子一样兴奋，兴高采烈的直接秒退游戏，「我申请当解说！」 裴言之转头对手机说：「行，那出去开把自定义吧，我把房号和密码发群里，你们自己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几人纷纷退出游戏，裴言之创建了一个自定义的房间把房号密码发到bng选手的微信群，没过一会儿八个人就都聚齐了，bng的四个选手开了自己职业号过来，整齐划一的在聊天框打字。 [bng-momo：给队长请安了，啵啵~] [bng-peak：给队长请安了，啵啵~] [bng-射nyuan：给队长请安了，啵啵~] [bng-tangyuan：给队长请安了，啵啵~] 弹幕笑死。 【哈哈哈哈哈骚还是你momo骚，啵啵~】、 【给队长请安了，啵啵~】 【给老公请安了，啵啵~】 【遥遥万里：？】 【遥遥万里：我真傻，真的。】 【遥遥万里内心：你啵你马呢】 …… momo，bng现任队长及指挥，职业生涯3年，枪法与意识并存，补枪、游走、拉枪线的自由人打法。 射nyuan，深渊，职业生涯两年的突击手，耳力极佳，擅长近战。 tangyuan，汤圆，职业生涯两年，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各方面都在及格线以上，一般担任后勤以及医疗兵的角色。 这三个人都是在bng打过两年以上已经有明确团队定位的选手，peak许崎因为裴言之退役之后才登上首发位，打法和定位还需要摸索和磨合。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练兵。 只是裴言之看着这一排问候十分无语，很想把momo从显示器里拽出来打一顿。 这傢伙在他在役的尚且有所收敛，他一退役就把战队带的越来越奇怪。 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kiki伸了个懒腰，幽幽问道：「霜霜观战的话我们只有三个人啊，叫谁来比较好呢。」 弹幕欣喜若狂。 【这是什么名场面！！！截图留念！！！】 【一人血书，让郝万飞来！我要看世纪大战！】 【小虎牙申请出战！】 第32章 又逢君(18)只要是好股，总会涨停…… 「遥遥，你想和谁玩？」 裴言之靠在椅子上，掌心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望着程遥，视线里满是宠溺，问道。 「嗯……都行。」程遥倒是无所谓和谁一起玩，只不过他更加担心裴言之。 对方毕竟是bng，即使有新人需要磨合实力也不容小觑。 听裴言之的意思好像是想动手打一打，程遥之前和他一起打过一晚上双人四排，知道这个人操作依旧在线。 但手伤还是令人担心，程遥不想他这么做。 想到这里，程遥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小脸一板，语气认真且严肃：「叫两个人吧，你也别玩。」 裴言之：「？」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裴言之。」kiki噗嗤一声笑得特别大声，乐了半天没能忍住，喘着气讥讽道：「你跟你妹一起当解说去吧，我刚才叫了虎牙，他已经在上号了。」 第60页 「好吧。」裴言之右手休息了月余，感觉比起之前已经好转了不少，刚才确实是想玩一会儿。 可是小朋友明摆着不愿意，只好妥协。 他和程遥就坐在一起，如果要解说的话声音肯定会串到一起，后又补了一句：「不想解说，我就观战吧。」 裴言之自觉退出程遥和kiki所在的小队，登上自己yy，点进观战位。 小虎牙来的很快，很快就加入小队又找到yy，激动非常的开启bb机模式：「五百年了！我终于有机会和我女神还有万里一起玩游戏了！没想到对手竟然还是bng！是我虎汉三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看到bng众人并不在yy里，小虎牙爆手速在游戏房间打字。 [xiaohuya686：受死吧momo我要把你打哭！] [bng-momo：？] [bng-momo：这不是当年在我们统治之下勇夺亚军含恨退役的虎少吗，什么妖风把您给吹来了？] [xiaohuya686：呸！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一雪前耻！] [bng-momo：气急败坏] [xiaohuya686：？] …… 没两句的功夫两人已经在聊天频道里吵了起来，职业选手的手速何止是快，聊天内容滚动起来几乎看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所有观众都能清晰感受到bng和fck的仇恨不只是裴言之和郝万飞这一代，围观着年度大戏在直播间里快要笑疯。 裴言之已经习惯了，压根不搭理他俩，在yy里说道：「那现在还差一个人了，kiki再叫一个吧。」 kiki反手直接把这俩人屏蔽了，老神在在：「行，我发个朋友圈摇个人出来。」 「kiki姐，我有个朋友给我发微信求我半天说他想来，他打的还可以，要不然我把他叫来？」程遥突然说道。 「行啊，来嘛。」kiki把手机放下，好奇地问，「谁呀？是主播吗？我认识吗？」 「不是啦。」程遥摇了摇头，把房间密码发给不停轰炸他微信的侯文初，乖巧的解释，「是我现实中的一个朋友，说起来他玩绝地求生时间比我还长，在普通玩家里算是很厉害的，不会拖我们后腿。」 「害，无所谓啦，会拉枪线会跑毒就行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kiki说道。 侯文初正巧在看程遥直播，一看到有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分分钟就连上游戏，来到yy之后在这么一帮梦幻般的大神之后屁都不敢放，麦也不敢开，心惊胆战的在游戏房间里扣了个1示意自己准备好了，秒秒钟被小虎牙和momo的对骂刷的没影。 侯某人直接泪奔，恨不得趴在程遥肩头爆哭，心说当年幸亏自己慧眼识珠选择和程遥做朋友。 这就是现实版的苟富贵，勿相忘啊！ 直播间也疯狂了，集体种起柠檬树。 【人比人气死人啊啊啊啊啊啊！！】 【我二话不说把我兄弟打了一顿，他怎么就不是遥遥万里！没出息的东西！】 【我已经把我哥们杀了，今晚开席，我和小孩坐一桌】 【铁打的笼子都关不住我这只柠檬做的鸡】 【开个水友赛给个机会让我们过去送一送吧！万里你快看我一眼！】 【水友赛+111111给个机会让我们过去吃枪子！】 …… 看到弹幕一片鬼哭狼嚎，程遥觉得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开麦问：「要不要把房号密码发出去给观众一个参与的机会呀，不然进了游戏只有我们八个人，看到人了就知道是谁也没意思。」 kiki第一个附议：「好呀，我正想说来着。」 「行行行，那我直接说喽，我这里和万里直播间的兄弟萌要拼手速啦！」裴霜霜确定了一遍房间名和密码，摇头晃脑道，「房间名是『你知道高人在此吗』密码是『02298888』」 话音落后，大概只过了十秒钟左右的功夫房间就满了100人，被手速一流的直播间水友挤满。聊天频道瞬间被刷屏，小虎牙和momo也被迫终止掐架。 裴言之再次确定游戏内所有设置之后就点了开始比赛。 「大家想看上帝视角的话就看我的直播！想看万里打游戏第一视角的话就去他的直播间啦~房间号是022988~」 裴霜霜毕竟是个大主播，口才一流，最擅长的就是扯皮没话找话说，留下最后一句喊话之后就一个人跳到了yy小房间，以防自己会无意中给程遥等人透露游戏内的信息。 游戏进度条加载完之后，众人被分开传送到了地图各个角落，等待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小虎牙摩拳擦掌的在电脑前活动双手，精神饱满的最先开口：「怎么说，我们几个谁担任指挥，琪姐你来？」 「行，我来当总指挥。」kiki一点都不谦虚的应下，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四个也是第一次一起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做好沟通很重要。」 「没问题~」小虎牙一向善于交际，看自己新来的队友一直没说话就知道可能是突然面对职业大神有些怯场，十分友好的主动和他聊天，「我们还有个队友怎么一直没说话，介绍一下自己嘛~我是小虎牙，这么出名你应该知道我吧！」 紧张的不停咽唾沫的侯文初突然被大神cue到，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深唿吸了好几次连忙开麦：「知道的！虎少我是你粉丝！」 程遥知道他紧张，刚才沉默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人放松，一听他这么说就笑出了声，故意开玩笑：「阿勒？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裴神的吗？」 第61页 「主，主要喜欢裴神！但我也是虎少粉丝！」侯文初着急的狡辩，「影响吗？不影响吧！」 「嗯？」阴阳人kiki再次上线，故作嘆气道，「唉，我陈梦琪就没有姓名……真是不争气，啧……」 侯文初慌张：「没有没有！kiki姐你是我女神！你每次直播我都看的！」 「哈哈哈……」小虎牙笑着调侃他：「这一碗水端的真平啊，我愿称你为端水大师，这位少年怎么称唿？」 「我叫侯文初。」 小虎牙和kiki的平易近人有效的化解了侯文初的尴尬，毕竟和这帮人很熟悉的程遥此时也在场，侯文初本也是性格外向的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开始自我介绍。 「叫我猴子或者文初都行，大家一般都这么叫我。」 「那感情好，咱俩的名字都和动物有点关系啊，那我就叫你猴子啦，哈哈。」小虎牙笑道。 侯文初赶紧点头：「好的虎少。」 聊了一会儿天的功夫，飞机已然起航，kiki在地图上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把点标在相对偏远的p港。 「下去找车去p港吧，以我对momo的了解这个航线他肯定会去e城，咱们先尽量避战发育一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水友消耗他们一波。」 kiki说完，几个人纷纷应声，然后同时落地在马路上找到车前往p港。 因为距离航线偏远的缘故，p港并没有人，这边的物资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肥起来，好在可以达到低保水平，等他们搜完隔壁的l城也打的差不多了，他们偷偷摸过去只要打赢就能一波肥。 裴言之的观战视角可以明确的看到kiki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l城那边跳了三队，等这三队互相残杀之后再过去收割是上上策，经典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遥全程凑在显示器面前认真搜物资，很自觉地没有看隔壁裴言之的上帝视角，水润的眼睛里面映着显示器的光，圆熘熘的眼珠子时不时扫一眼小地图，一直在咕噜咕噜的转动。 裴言之总忍不住转头望他的遥遥万里，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极了。 把指挥工作安排好之后，搜物资的kiki也闲不住，开始扮演真兄弟帮裴言之打听情报，语气婉转的随意攀谈起来：「话说回来，小万里和文初是怎么认识的啊，打游戏吗？」 「不是啦kiki姐，我和他是初中同学。」程遥随口回答道。 听到初中这两个字，裴言之手下把玩滑鼠的动作一顿，不自觉竖起耳朵。 「哦~原来是初中同学啊，真不错，我当年的初中同学早就联繫不上了。」kiki瞭然的回道，后笑了笑，「能感觉到你们关系不错。」 「是呀，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了。」程遥重重点头，说到这不自觉笑了笑，「侯哥帮我很多呢，当时还是他建议我去直播，我第一台电脑也是他借我钱才买的。那时他其实也没什么钱。」 「害~」侯文初一听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当时建议你去直播，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很牛逼。」 小虎牙惊嘆道：「哇，确实牛逼啊兄弟，有远见！有一说一要是没你的话说不定也没遥遥万里了！」 「真不错啊。」kiki语气最后拉了个长音，嗤笑一声，转而把炮口超向裴言之，「裴言之，这才是真兄弟啊，建议你学着点。」 裴言之没理他，只是深深的凝望着程遥，眸中泛起一层层动人的涟漪，房间内明亮的灯光映在他眼中，仿佛自带一层朦胧的柔光。 「只要是好股，总会涨停的。」 裴言之嗓音低沉，缓缓说道。 第33章 又逢君(19)好傢伙我直接戴上痛苦…… 话音落后，从最初就陪伴着程遥一路走到现在的老粉瞬间被戳中泪点。 遥遥万里能坐拥现在的盛世并不容易。 现在直播行业的市场饱和，各式各样的主播都有，当年程遥不开摄像头，人又老实不如别的主播那么会整活儿，游戏打得再好也很难吸引观众眼球。 而且自从和裴霜霜一起双排之后，程遥这边的弹幕总是节奏不断，整天都被人扣软饭男的帽子。 很多在后来慕名而来的人或许会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这些过去，但写在歷史书上面的内容，再详细真实也终究不是亲身经歷。 曾经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谩骂、指责，都化为剧毒涂抹在那把看不见的匕首的锋刃上，残忍的划破每一寸肌肤，痛彻心扉，滴血未见。 陪遥遥万里最久的那些粉丝都眼睁睁的看着，也痛着。 现在程遥彻底翻身，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他，那个最古早的粉丝群甚至在某个夜晚报復心理爆棚，彻夜长谈商量着要在第二天带节奏骂回去，帮程遥出气。 可事实是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程遥拦住了。 『大家请不要为了我吵架，过去的都过去了。』 每当直播间里有人和黑子对喷的时候，遥遥万里总是这么说。 他在亲身实践泰戈尔的那句名言。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裴言之似乎无意的一句话，一针见血的直击所有粉丝的心坎。 好股无论前期有多平静无波，被多少人无情抛出，总有一天会涨停。 宝藏不管被掩埋的有多深，有多少人在上面撒把土踩几脚，总有一天会现世。 第62页 所以观众全都为言遥疯狂上头不是没有道理。 谁让不计成本收购这只股票和毫不犹豫一铲子下去让宝藏重见天日的都是裴言之呢。 弹幕一阵百感交集，慷慨激昂。 【万里是宇宙第一好股！！！】 【遥遥万里是坠吊的！妈妈对你的爱如果排在第二没人敢排在第一！（除了裴言之】 【就无语，就你们会闭眼吹是吧？我真的服了，剩下那些不吹的是因为没键盘吗？】 【励志人生还得看你遥遥万里[竖起大拇指】 【谢谢裴神对万里这么好！我现在就给您磕头拜个早年！！！】 …… 程遥忍住想要转头看裴言之的念头，眸中晃过一缕柔软的波光，在摄像头前面会心一笑。 「我还会更努力的，先从学英语开始。」 在场上万人除了裴言之没一个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弹幕还没来得及转换情绪就开始纷纷刷屏扣问号。 【？】 【？？？？学习主播强势回归？】 【盲猜这人明天又要早起直播上网课了】 【好傢伙我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痛苦面具+1】 【nmd我都差点忘了这是个学习主播，我的问题】 【提醒一下新来的兄弟萌，这主播是业余打游戏的，主要直播内容是上网课(笑不出来)】 …… 学渣小虎牙第一个和观众共情，吐槽道：「这世界上为什么真的有真心喜欢学习的人啊，我理解不了！如果让我在学习和打职业之间选一个，我肯定选打职业！」 「加我一个，学习太痛苦了。」侯文初附和道。 「这就叫被偏爱的有有恃无恐。」kiki冷冷的哼了一声，奚落小虎牙道，「虎牙你这个从小到大都被家教追着跑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怎么理解得了我的万里小宝贝呢。」 小虎牙手里的ak差点走火，委屈的对着kiki哭唧唧：「琪姐你之前还是叫我小宝贝的，怎么能这么喜新厌旧。」 kiki『嘁』了一声，冷酷无情道：「当时猪油煳眼，被表面骗了，没看清你的真面目。」 「万里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小虎牙转头激情控诉，「她根本不喜欢你，只是馋你身子罢了！等有了新欢她也会给你起外号，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 「你真别逗我笑。」kiki探头对着他脚边点了一枪，「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有点数行吗，小万里比你可爱多了。」 「我不跟你抬槓！」小虎牙被她吓了一跳，怕下一颗子弹把自己二级头打爆赶紧钻进厕所找同盟，「裴哥，你认识琪姐比我久！你来说，她是不是像我说的一样喜新厌旧！」 裴言之不置可否，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幽幽说道：「陈梦琪那些风流债，懂的都懂。」 kiki：「？」 谈笑间，吸收到庞大信息量的观众在直播间躁动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我要知道风流债的全部细节！】 【kiki女神确实见一个撩一个哈哈哈，不直播的时候总在河豚跑骚到处刷礼物】 【裴神真的很懂了哈哈哈，我亲眼在舞蹈区女主播那见到kiik刷梦幻海岛】 【众所周知，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陈梦琪，除了她自己的直播间】 …… 不用弹幕提醒，程遥倒是知道kiki把河豚tv当后宫，喜欢跑来跑去到处看唱歌跳舞找人打游戏。他心头突然泛起疑惑，呆萌的问kiki。 「kiki姐，你之前去那么多直播间，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我这啊？」 话音落后，kiki还没说话，小虎牙就先行一步暴走，怒其不争的大叫：「万里！裴哥都这么说了你还没看清楚她本质就是个渣女吗！？怎么还争起宠了！」 程遥笑：「我就是好奇问一问嘛。」 「虎牙你懂了没，这就是你和小万里本质的区别，呵。」kiki对小虎牙冷哼了一声，下一秒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和蔼可亲的回答程遥的问题，「不是姐姐不想来看你，是裴言之不让。」 程遥不解：「啊？为什么不让。」 「她很擅长把人带坏，你扛不住的。」裴言之长嘆一口气，「我在的时候她才会收敛。」 弹幕辞不及防的被秀一脸。 【好了，知道你是护妻狂魔了，下一位。】 【还挺会给自己的占有欲找藉口，没想到是这样的裴神】 【万里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哈我完全可以理解kiki想调戏他的心情，是我我也忍不住！】 …… 话说到这里，程遥回忆倒转，勐然想起来那天kiki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之后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眼皮直跳，悄悄红了耳尖。 那之前兔耳朵女僕装什么的，肯定是kiki瞎说的吧…… 难怪，裴神才不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聊了一会儿天的功夫，几人已经搜完了n港的物资，因为开车太招摇容易被发现的缘故沿小路往l城摸。到达附近的时候城里枪声未停，似乎还有两队正在高楼的位置对峙。 这种时候正是劝架的好机会，kiki侧耳听了许久大概测算出对方身处的位置，打开四倍镜观察片刻，随后在地图上标了个点。 「应该快打完了，这个位置有人在架枪，一会儿我们攻过去的时候肯定会被他骚扰，你们谁去把他摸了？」 第63页 「我去吧。」侯文初自告奋勇，「阴人我最擅长了！」 「好，那这个人就交给你了。」kiki没有任何犹疑的把重任交到他的肩上，转而换了个点对程遥说，「万里，我们直接从这里绕后攻进去把这个楼里的人解决，抢了他们这个点和另一队打。」 程遥立刻点头：「好。」 「我呢我呢，我干啥！」小虎牙激情问道。 裴言之的低沉的嗓音先一步传来，语气疑惑. 「自己该干嘛自己心里没数？」 kiki紧跟着补上一句:「还得手把手教你打游戏？」 「？」 小虎牙崴到舌头，一脸懵逼。 确实，他毕竟是团队里唯二打过比赛的人，如果不指挥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就有点过分了。 可是这两个人的态度真的很离谱很双标！ 就无语！ 「行吧，我的我的，一个人去秀另一队，让你们看看虎神的精彩操作。」 小虎牙立过g之后扛着ak和sks就沖了过去，留下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背影。 kiki懒得理他，和程遥一起往高楼的地方摸，侯文初从后面山头饶了好大一圈，悄无声息的接近高点架枪的人。 毕竟是水友赛，大家的水平参差不齐，不可能每个队都是路人王的配置.所以kiki和程遥也打的比较莽，摸到楼下之后就破窗进去攻楼，一左一右瞬间把一楼的人击倒在地补死，然后在楼梯口丢了个烟，在烟雾瀰漫升起的时候冲上楼，把端着枪瑟瑟发抖蹲在楼梯口的人也扫死了。 「嗯？直接死了，这队就两个人啊？」kiki有些惊讶，「那这边估计是三队在打，山头的人和这两边都不是同一队。」 程遥心算了一下，把视线转向小虎牙的方向：「听着刚才的枪声来算……虎神那边得有三个人吧？」 「快别说了！我被包围了！就无语，这队为什么还是满编啊！快来救我，不然决赛圈拿头打bng！」小虎牙在yy嚎的肝肠寸断。 kiki笑得很大声：「你不是要一人秀一队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那边是四个人，只要有点脑子再菜也能打掉小虎牙一层皮。要是从一开始就直接选择无脑进攻估计小虎牙这会儿已经死了，只不过他们应该是看到了刚才程遥和kiki杀人的公告，从而猜测出小虎牙的身份才在第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 kiki虽然嘴上嘲讽，但脚步也没停下，早就在小虎牙唿救的时候就已经和程遥一起往那边跑。 那一组满编队似乎是意识到程遥和kiki正在支援的路上突然动了起来，分散开来同时朝着小虎牙所在的报废吉普车跑去。 那不顾一切的架势看起来仿佛是在大喊『虎神我是你粉丝，超爱你！』 实际上是铁了心要他死。 第34章 又逢君(20)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p…… 小虎牙毕竟是职业选手，不可能毫无反击能力，转头用ak把背后最先冲过来的两个人扫倒在地，自己只被换掉三分之一的血。 但无论如何对方有四个人，小虎牙的ak没有装填扩容弹夹，只有30发子弹，刚才打这两个人的时候已经用掉了大半，剩余的子弹很难把另外两个人也换掉。 此时换子弹根本来不及，只会让自己毫无防守之力，看到kiki和程遥都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赶到，小虎牙把ak射击模式改成单发，先发制人出去开镜准备爆头致胜。 4发7.62子弹接连破空而出，颗颗正中敌方二级头，成功击倒。 但另一个人已在同时开镜扣下扳机，即使打歪了很多枪，满配的scar-l四十发子弹足以带走状态不算极佳的小虎牙。 [xxxxxxxx使用scar-l击倒了xiaohuya686] 小虎牙刚调转枪头就被击倒在地，而对方的扫射还在继续，正当他闭着眼睛不忍直视以为自己要被水友带走的时候，远处的山头突然传来一声98k的枪响，子弹命中的闷声结束之后，对他火力全开的scar-l枪响戛然而止。 [houwenchu666使用kar98k淘汰了xxxxxxxx] 右上角同步刷新公告，将小虎牙击倒的水友还没来得及补枪就被一枪爆头。 小虎牙丝血被及时赶到的程遥扶了起来。 「虎少！我帅不帅！」 在远点的山头绕后成功阴死架枪的人并抢占绝佳狙击位的侯文初关掉自己98k的四倍镜，激动万分的在yy大喊。 「帅呆了啊兄弟！」 小虎牙勐汉落泪，趴在地上一边打药一边咋咋唿唿的吼：「卧槽你真的好强啊，这一枪太及时了吧！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被职业大神勐夸的侯文初莫名不好意思起来，干巴巴的笑：「哈哈哈，运气好而已啦。」 程遥竖起大拇指：「厉害的侯哥！」 「文初你不用谦虚。」kiki语气带着笑，不忘嘲笑小虎牙几句，「要不是你这一枪，现在我们三个已经正在超度他了。」 小虎牙：「鬼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了这么久还有满编队啊！」 「路人局不能1v4好意思说自己打过职业？」kiki无情反问，继续补刀，「早知道你现在这么菜就不叫你了，一会儿怎么打bng？裴言之你给孩子们发个消息告诉他们，我们投降了。」 小虎牙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人格，气急败坏的在原地蹦跶：「我就是好久没玩了手生而已！」 第64页 「这队打这么久了还是满编，应该还是有点实力的，虎少能解决三个已经很厉害啦。」 这几个人盒子里的物资很肥，程遥叼着刚才裴言之给他拿过来的橙子味袋装果冻，趴在地上一边舔包一边帮羞愤欲死的小虎牙找台阶下。 观众最喜欢kiki的毒舌，正在弹幕里哈哈大笑的时候突然发现直播间上方大佬进入直播间的炫酷特效一晃，来了个尊贵的老朋友。 -++-欢迎用户fck-wanzi来到本直播间-++- fck-wanzi：你们和bng打训练赛呢？下局一起？ 百万观众懵了一秒，瞬间炸锅。 【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 【什么神展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pubg官方赛事直播间！】 【？？？提前观看世界赛？】 【fck也要来了吗，我直接傻眼】 【有一说一我好期待！bng和fck的比赛有机会看，但万里这队真的很有看点啊哈哈哈毕竟虎少曾经是fck的选手】 【为什么我关注的点和你们不一样，这种比赛竟然是霜猪解说，她应付的过来吗哈哈哈怕是全程胡言乱语】 …… 正在吧唧吧唧吸果冻的程遥随意的瞥了一眼弹幕突然瞳孔地震，叼着的果冻『啪叽』掉在大腿上，他连忙抽出几张纸巾手忙脚乱的擦了半天流在睡裤上的果汁，收拾完之后两只手都黏煳煳的，想洗手又没办法晾着丸子，只好掌心朝上在键盘上举着，先回復过再说。 「是的丸神，fck也要来吗？」 fck-wanzi：对，方不方便？ 程遥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呃』了一声，然后才说：「我倒是可以，但我一个人没办法做主呀，得问问大家的意见。」 yy里kiki第一个反应过来，语气倒是没有过于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怎么？丸子来了？」 程遥点头，因为手黏，条件反射的一直不停重复握拳和摊手的动作：「是呀，丸神在我直播间说下局想一起。」 kiki失笑，炮口转向丸子：「我说你们两个战队是不是有毛病，想训练自己私下约就是了，非要蹭我们主播的热度？谢邀，丑拒。」 小虎牙也不管刚才kiki是否针对过自己，白眼狼似的在旁边附和。 「就是就是。」 fck-wanzi：…… fck-wanzi：快说句准话，到底能不能打！ 裴言之从旁边的置物柜翻出湿巾推到程遥键盘边，语气缓慢，态度乍一听好像淡淡的，但仔细一听就能品出来一丝挤兑的意味。 「郝教练，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 fck-wanzi：你别那么多废话！打不打！ 虽然平日里两个战队之间互相约训练赛很正常，但那都是私下，和直播打是两个概念。直播就说明比赛的情况和输赢可以被所有人知道，绝地求生这个游戏毕竟和天时地利人和都沾边，万一训练赛出现某方惨败，很容易影响到观众还有投资商对整个战队印象。 程遥和kiki说到底都做不了主，在场唯一一个能同时代表『绝地三带一』还有bng战队做决定的只有裴言之。 裴言之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反而意味不明的笑了，语气听起来十分和善。 「行啊，打呗，这有什么不能打的，娱乐赛嘛，下局一起。」 有发言权的人物一锤定音，弹幕开心到爆炸，花里胡哨的礼物在程遥直播间狂轰乱炸，疯狂感谢裴言之。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可以看到bng和fck公开的训练赛！我爱裴神！】 【今年夺冠热门就是bng和fck吧，感觉裴神为了我们赛区今年的奖盃操碎了心】 【即使退役了还在为联盟贡献自己的光和热！这个男人活该封神！】 …… 对于观众捧在天上一顿闭眼吹的弹幕，裴言之并没有回应。 这么多人排着队来当工具人，他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总不能告诉所有人他最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的遥遥万里吸粉，好赚钱养他吧？ fck突如其来的约战只是个小插曲，游戏还在继续。 程遥用湿巾把手上的果汁擦干净，然后在空中晃了晃甩干残留的水分，搓搓手继续认真游戏。 刚才消灭的这几队人已经基本把l城搜光了，程遥这队舔完所有的包之后已经是全副武装富得流油，侯文初刚才火烧眉毛之时的那一枪神来之笔也给不了解他游戏水平的kiki还有小虎牙吃了一记定心丸。 一行人自信满满的离开l城，跑毒的路上说说笑笑，沿途清掉了不少人。 但不知为何，他们一直没有和bng的人相遇，甚至在游戏初期刚落地的那段时间之后，bng就彻底没了踪迹，时不时滚动的击杀公告上找不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最后的决赛圈刷在军事基地。 军事基地在沙漠图的最右上角，一般情况下决赛圈刷新在这里的概率很低。 这个地方有几个显而易见的特点。 首先这里物资刷新情况很对得起军事基地这个名称，相当富裕。但是，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周围车辆刷新率很低，如果不是航线途径的话跑图过去会十分辛苦，更别提搜完之后多半要跑毒，80%给个天谴圈。 而且这里地形平坦且空旷，布局简单，对起枪来十分考验个人操作和团队配合。 在赶往军事基地的路上，kiki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65页 「这帮人不会一直都在军事基地，刷了天命圈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百分百会被阴。」 小虎牙毕竟打过两年职业，对自己的对手多少有些了解，『咔吧』一声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太了解momo这个逼了，笑面虎一个，你把他一刀噼开，里面全是黑的。」 「确实，这人出了名的阴。」和众多职业选手私交都还不错的kiki倒是对这点十分认可，打开地图慎重考虑过后标了个点，说道，「总归还是得进圈，去这里吧。我们总不可能倒霉到随便进了个仓房就正好是他们四个的陷阱。」 此时游戏里已经只剩下13位存活玩家，除了他们两队之外还有五个水友，具体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分组情况。 但这并不重要，总归会被他们两队给清掉。 重要的是，bng既然做出这种选择那就摆明了要阴着，那这五个人先出现在哪一队面前就很关键。 只要出现就十有八九会引起枪战，而一旦枪战发生，击杀公告就一定会成为一个信号弹，把他们两队的对峙局势变成一方在明一方在暗。 那么暗处的人就会获得优势。 分析战局的这一会儿，程遥等人已经到达了kiki标记的仓房，沖在最前线的小虎牙前一步刚踏进去，后一步还没跟上就吃了一顿扫射。 小虎牙反应还是快的，陡然转头扫了一梭子ak打头，分分钟反杀击倒。另一边箱子后躲着的人也随之露头想打小虎牙，下一秒就被m24距离一枪爆头。 两个水友一起原地去世告别游戏。 程遥放下手中的m24，轻瞥右上角的系统公告，眼睛飞快的眨巴了几下，最后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哎呀，不妙。」 第35章 又逢君(21)遥遥万里能有什么坏心…… 这两个呆萌的小玩家当然不会是bng的选手，是两个苟鸡进来的水友 军事基地就这么大个地方，只要枪声一响右上角公告一刷，bng就能准确的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就服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当年打职业的时候就把把都是敢死队队员，打个水友赛还得疯狂吃枪子，我真是跟bng八字不合，一接触就有奇怪的化学反应，烦死了！三级甲都给我打烂了！」 半蹲在地上打大包的小虎牙又开始埋怨，絮絮叨叨的好像一个在菜市场和买韭菜的大爷讨价还价的老妈子。 「虎少，这个人二级甲是好的你换上吧，我刚才打的头。」 程遥拿枪指了指刚才被m24一枪爆头的那个盒子。 小虎牙感激涕零的跑过去舔包：「还是万里知道心疼人啊，哥一会儿去给你刷99个梦幻海岛！」 程遥和虎大少的消费观根本不在同一层，闻言赶紧慌张的摇头：「别别别，不用那么破费！」 「小万里你别有心理压力，这货有钱着呢，999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kiki在旁边幽幽的说。 程遥磕巴了一下，想起家里还有尊大神要养也不再客气，笑眼弯弯的说道：「那就提前谢谢虎少的999个梦幻海岛。」 「999个是多少钱啊？我算算。」地主家的傻儿子小虎牙还当真了，心算了一下999乘以1000的答案之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万里你这么快就跟着琪姐学坏了，100万充钱也有限额的好吧！真把我当善财童子啊！」 「别吵。」 kiki嗓音突然压得很低，突然认真起来。 「我听见脚步声了。」 一行人赶紧屏气凝神仔细听，果然听到附近有淅淅索索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四人所在一个封闭的大仓，中间堆着一摞摞可以当做掩体的物资，这种大仓的设计两边各有一个出入口，虽然可以说是易守难攻，但棘手的是如果下一个圈没有刷在这里，那肯定会被外面的人死死卡住，断了前路。 他们运气很差，下一个圈真的没有刷在这边，想要获胜必须离开。 小虎牙身体里留着莽夫的血液，看小地图圈一刷立马不淡定了：「琪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不然直接打吧。」 kiik直接驳回：「胡扯，仓外一片空地，连他们具体位置都摸不准现在出去岂不是白给？」 如果按照以前程遥的游戏风格，这会儿肯定和小虎牙说的一样直接出去贴脸对刚了，但对方毕竟是职业选手，意识和操作和散排到的路人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出去莽肯定要出大问题。 毒圈收缩的时间一秒又一秒的在倒数，程遥心里拿不定主意，潜意识里想知道裴言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应对。 可是裴言之现在是观战的视角，没办法给出任何建议，否则就会破坏游戏的公平性。 在裴言之的上帝视角，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一把游戏里的情况。 他们此时此刻面对的对手的确是bng，而且kiki听到的脚步声就是在仓外一墙之隔，bng最擅长近战的突击手深渊。 程遥等人进来的位置和bng埋伏的位置很近，刚才短暂的枪战发生的同时bng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位置并且偷偷摸了过来。 此时深渊在贴近大仓的侧翼按兵不动，momo和许崎在大仓附近的报废汽车后和油箱后，汤圆在围墙边，四人在大仓周围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包围圈，无死角的将程遥他们进圈的路线死死卡住。 第66页 kiki卡视角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从牙缝里『啧』了一声：「有点难，我们只要出了这个门就像靶子一样，烽烟也不一定管用。」 程遥不能开口问裴言之，于是脑海里疯狂搜索之前自己看过的所有比赛，回忆曾经裴言之在比赛里是怎么处理类似的情况的。 然后就想起某场印象深刻的比赛。 那是在世界赛对抗欧美战队的时候，两队相遇之时bng已经不是满编，裴言之和深渊两个人被对方四人包围在野外的小房区，局面和此时十分相像。 当时被卡在二楼的房间的裴言之精准的判断出了敌人架枪的位置，从窗口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接连抛出的两颗雷好像自带导航系统一样炸的两人瞬间倒地。 深渊冲出房区面对面对上另外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击倒并成功补死，最后一个位置稍远架枪的人见队友瞬间死了三个，果断选择逃跑苟名次。 此时程遥包里有三颗雷。 「你们看外面这一堆掩体，如果是bng，他们至少藏了两个人，得想办法压制住其中一个。」kiki说。 「可主要是不知道在哪儿啊。」小虎牙很是发愁，「知道在哪的话我至少可以换一个。」 kiki和小虎牙的意识也在线，知道现在必须撕破一个突破口。 可是他们两个虽然技术到位，但在打职业的时候一个是听指挥行事的莽夫，一个只打过单排，都没有担任过部署战术的指挥位，这种时候拿不准主意。 「虎少，如果知道他们在哪你至少可以换一个吗？」侯文初突然问。 小虎牙毫不犹豫的答：「对，我有这个自信，兄弟你有什么想法吗？」 侯文初把能量打满，举起自己的m416，枪口朝向大仓一墙之隔的地方示意：「我直接冲出去看一眼，他们要打我肯定要露头，就算我被打倒了也能爬两步，死了也能看到死亡视角。这样至少可以知道他们的位置。」 这的确是一个有用的办法，kiki刚才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没有提。 毕竟是一个需要队友去送死的下策，说出来的话明显对于水平垫底的那个人有指向性，多少会有些伤人。 在kiki眼里，游戏输赢是最次要的。 但此时此刻侯文初主动提起，明显是想赢。 「我觉得可以。」kiki认同的回覆，分析道，「momo可能忍得住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小七百分百会忍不住打你。」 圈已经快要缩了，时间不等人，侯文初二话没说准备冲出去：「好，那我去了，一会儿给你们报点！」 「等等侯哥。」程遥突然喊停，问了个问题，「你有没有雷？」 旁边认真看比赛的裴言之突然会心一笑，如水的双眸中泛起柔软的波光。 「有啊，怎么了？」侯文初问。 「不用带枪，直接捏着雷过去，不死也炸他一层皮。」 程遥眨巴着圆熘熘的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说的话却引起直播间的观众一阵疯狂爆笑。 【遥遥万里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不过想让你死罢了】 【万里表面qvq，内心= =!】 【爷青结，我的万里到底是被裴神还有kiki带坏了！】 【哈哈哈哈遥遥你怎么变成坏小孩了哈哈哈妈妈不允许！】 【这一看就是裴神教的哈哈哈哈，深渊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事，採访的时候说是裴神教的】 【深渊：你们就知道笑，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 与此同时，程遥在大仓门口丢了两个烟出去，侯文初秒懂，掏出自己腰间别着的雷，在烟雾升起之后二话不说沖了出去。 果然，在油箱后面已经藏了大半天手都痒了的许崎看到有人跑出来，二话没说就端起ak一顿扫射。但因为浓厚的烟雾挡住一部分，并没能把侯文初成功击倒，他收枪换弹正准备再来一梭子，程遥一枪m24过去子弹几乎擦过他的脸颊，要不是反应快估计就被爆头了。 仓库侧边的深渊看到有人露头朝自己冲过来抬手就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扫射，侯文初刚才就拔了栓，被击倒在地之后还在身残志坚的往他那边爬。 雷威力虽大，但因为离得稍远，轰然爆炸制后没能把深渊炸死，只炸掉半管血。 「仓库旁边只有一个！应该有被炸到，他在打包！」侯文初看着死亡界面大喊。 只有一个人，不是汤圆就是深渊，如果对方打满了血就会对他们十分不利。 程遥能压制住许崎，kiki瞬间意识到此刻是最佳时机。 念头刚电光火石版的闪过，她毫不犹豫的冲出去，趁着烟雾还没有消散从中穿过，在到达拐角的瞬间举起枪。 [kikimengqi使用groza击倒了bng-射nyuan] 毒马上刷了，这个位置不可能扶的起来，kiki没有过多耽误时间正准备撤离，一发消音98k的闷响乍然响起，kiki被一枪爆头，应声倒地。 [bng-momo使用kar98k击倒了kikimengqi] 「靠！」kiki怒摔滑鼠，火速在地图上标了个点，「momo在这，车后面。」 程遥在kiki倒地的时候就已经掏出了雷，拔栓等待片刻对准momo所在的方向丢了过去，momo及时撤离没有被炸到，但因为离开了掩体，被小虎牙直接打残。 「琪姐看我杀了这个杀千刀的momo来祭你！」 毒已经开始往里缩，程遥又朝着许崎的地方丢了颗雷，端起枪和小虎牙一起往圈内跑，momo已经跑到了围墙边，应该是正在打包，汤圆的位置还不是很清楚，令人忌惮。 第67页 许崎所处的位置本来就在圈里，躲完雷之后又开始对跑毒的二人进行骚扰，程遥和小虎牙进圈之后被两边人夹住位置十分不好，血量也都不太健康。 小虎牙在脚下烽烟争取打药的时间，小脑袋瓜疯狂转动，然后转向许崎所在的位置，对程遥道：「万里，这小兔崽子位置太好了不收拾他咱俩都要被灭，我去弄死他。」 程遥对自己的队友充分相信，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然后小虎牙掏出自己包里的燃烧/瓶朝着许崎所在的位置丢过去，然后跑到他所在的那辆报废汽车，从右边绕过去开镜扫射。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两人近距离对枪的时候经验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许崎想打头抢先一步击倒小虎牙，可小虎牙却突然下蹲侧身，导致许崎数颗子弹打空先一步被击倒。 [xiaohuya686使用akm击倒了bng-peak] 小虎牙残血反秀，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补完状态的momo一枪补掉。 [momo使用kar98k击倒了xiaohuya686] 「啊啊啊啊啊！这人什么时候跑到围墙另一边的，万里你要一打二了！」 小虎牙在yy嚎的撕心裂肺。 「没事，我加油。」 小虎牙以一己之力破掉了bng的合围之势，现在卡在圈边的程遥只需要盯着momo那边，不用担心背后会有人偷袭，比起刚才四个人被困在大仓进退两难已经是很好的局面。 只不过一打二还是有点难。 更何况除了momo和汤圆之外，这局游戏里还有三个水友活着，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任何枪声，他们三个很有可能是一整队。 啊，越想越难。 程遥蹲在掩体后面打能量，一边等圈刷一边时刻提防着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投掷物。 为了缓解程遥的紧张，kiki冷不丁冒出一句：「裴言之，快去bng基地把他们网线拔了。」 「能拔的话我早就拔了。」裴言之侧头望着他的小朋友，语气听起来爱莫能助，实际上明目张胆的耍赖给程遥透露位置，「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在围墙后面不知道商量什么坏招。」 程遥耳朵一动眉毛一挑：「汤圆和momo都在围墙后面呢？」 裴言之笑眯眯的：「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第36章 又逢君(22)能不能来个正道的光收…… 【教练！这个人他耍赖！！】 【你才不是说漏嘴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恨不得拔网线！】 【好傢伙momo直接被自己好兄弟背刺了一刀】 【momo：能不能来个正道的光收了裴言之这个妖孽】 …… 裴言之这突如其来的军情泄露虽然让程遥心里有了底，但与此同时，momo和汤圆已经动了起来，他们各自占领围墙两边准备分头行动包抄过去。 程遥听到不同的两个方向有脚步朝自己接近的时候已经发觉了不对劲。 他正准备拼一把的时候，其中一个方位突然传来剧烈的枪响，明显不只一个人在射击，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两条系统公告已经在右上角弹出。 [taotaobingsha使用m416击倒了bng-tangyuan] [taotaobingsha使用m416淘汰了bng-tangyuan] 汤圆一脸懵逼的被不知道在此地阴了多久的三个人合伙击杀，momo跑到一半见队友突然暴毙，赶紧在掩体后蹲下。 程遥并没有关聊天语音频道，汤圆死亡之后，不远处一道清亮的女声开麦大喊。 [万里宝宝！我来救你了！！！] 程遥傻眼，抬起手用食指习惯性挠了挠侧脸，茫然的按下开麦键：「啊？你是？」 女生大大咧咧的径直朝程遥跑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控制人物身体左右摆动摇头晃脑。 [我是桃子！你不记得我了吗！去年河豚嘉年华我们见过的！] 经过提醒，程遥这才想起来。 河豚tv每年都会举办嘉年华，类似于线下的大型派对，有巅峰主播见面会以及节目可以看。届时只要是稍有名气的主播都会收到邀请，去年因为举办地点刚好在x海并且距离程遥家很近，他寻思见见世面就去了。 桃子是个户外女主播，22岁，id桃桃冰沙，经常全国各地跑一些漫展或者旅游胜地。因为户外直播总要风吹日晒本身就比较辛苦，所以女主播偏少，桃子天生丽质又肯吃苦，性格开朗圈粉极快，如今已经是河豚的户外一姐。 当时程遥去了嘉年华会场之后人生地不熟一脸懵逼，在美食主播那里蹭吃蹭喝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蹭吃蹭喝的桃子，两个吃货一见如故。 程遥整个人都惊呆了，也顾不上游戏还没结束，突然聊起来。 「记得，你在看我直播！？」 没想到桃子更惊讶。 [什么！我看你直播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吗！我还经常给你刷礼物呢！你还感谢我呢！] 「啊……」程遥尴尬的拉了个长长的音节，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直播间里名字和桃子有关的观众太多了……我没和你对上。」 桃子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你不会连我也是个主播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程遥挠头，更尴尬了，「我几乎不看别人直播……就偶尔看一看霜霜和kiki姐。」 桃子清脆的嗓音大声传进程遥的耳机。 [好吧！那你现在快知道！我是桃桃冰沙，是个户外主播！] 第68页 [你还记不记得很早的时候你直播间贡献榜前十有个叫桃的呀！那就是我呀！我是你粉丝！在做主播之前就是你粉丝了！] 程遥福至心灵，瞬间回忆起来，十分惊喜：「那个桃peach是你！？」 [是啊！那是我最开始的号，但因为绑定的身份证是我妈的后来直播的时候就换了！] 「啊，对不起啦怪我怪我，我确实平时看直播很少更不看户外。」 [没关系啦，万里你现在这么厉害妈妈真的很开心！] 程遥小脸一红，颇不好意思：「没有啦，你也很厉害。」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这么开始唠家常，momo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从掩体后面走出来开麦道：「我的老天鹅啊~祖宗们你们还打不打！？」 「大神你要打吗，打的话就是你四打一哦，另外两个人是我队友。」桃子强词夺理，道，「只要我在，不许你欺负我万里宝宝！」 momo：「……」 momo：「那怎么办，直接退了？」 [我看我们大家都有平底锅，不如直接平底锅大战结束战斗嘛，害！] 程遥点头：「倒也不是不行。」 momo掏出自己背后的平底锅，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说道：「行，那开始吧。」 话音一落，桃子的另外两个队友也提着平底锅沖了出来，五个人神展开开始了平底锅大战。 momo本以为这是个不分敌友的比赛，但他少想了一环。 那就是这个妹子是遥遥万里的粉丝，所以她绝对不会打遥遥万里。 另外两个水友是她的队友，所以不会打她和遥遥万里。 遥遥万里知道她是自己的女粉丝，所以也不会打她。 于是，这场平底锅大战，第一个死的就是bng-momo。 momo在变成盒子的那一瞬间才把这一切全都想通，他在训练室里许崎等人的疯狂爆笑中默默地点了根烟，感觉有一片枯黄的树叶从自己椅子背后飘过，人生寂寞如雪。 好在这局游戏里bng的战斗部署训练的成果和问题还是有暴露出来的，收穫不小。 整个太平洋都是桃子放的水，最终毫无疑问是遥遥万里的队伍获得胜利。 虽然观众们也有猜测，但以这种方式结尾大家都没想到，直播效果满分，一顿礼物特效在遥遥万里的直播间狂轰乱炸。 解说员裴霜霜也在游戏结束之后回来了，一开麦就笑得喘不过气。 由于她从嗓子里发出的一连串『鹅鹅鹅』的奇怪声音太过于有感染力，程遥也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喷，咧嘴在镜头前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弯成两条动人的弧线。 少年的笑容干净又温软，像阳光下透明水晶杯里清澈见底的温热蜂蜜水，甜丝丝的。 裴言之眸中盛满笑意，又开始觉得这个猪一样的妹妹没白养，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桃桃冰沙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媳妇熬成婆，漫长追星路抵达终点，在游戏结束后成功加上了程遥的微信，加入yy唠嗑小房间。 她一点都不认生，也不怕裴言之和小虎牙等人的大神光环，一来就亲昵的在麦里和程遥互动：「万里宝宝快让妈妈亲亲！」 众所周知遥遥万里极其容易让人母爱泛滥，妈粉比女友粉多得多。 一些女孩子在弹幕里总是自称『妈妈』『麻麻』，叫宝宝还有小乖乖什么的程遥已经习惯了，但真的被人这么在语音里叫出口还是十分不适应。 更何况，亲亲这个字眼刚才才从裴言之口中出现过，并且他们还付诸了行动…… 程遥故作掩饰的拿起可乐抿了一口：「叫我万里就好啦。」 「万里宝宝。」kiki坏心眼的加把火，动听的御姐音辗转着调戏他，「姐姐亲亲~」 裴言之轻咳两声，及时终止话题：「差不多得了。」 话音一落，桃子和kiki多少收敛了起来，但裴霜霜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掐起萝莉音和本就相熟的桃子打招唿：「不嘛不嘛，我也要亲亲！桃桃亲亲~」 桃子瞬间又被打了鸡血：「霜霜宝宝亲亲~kiik也亲亲~」 kiki甜蜜的附和：「亲亲我家桃子~」 女孩子之间的互动在场的诸位男性完全无法理解，纷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这种腻歪的『亲亲仪式』没有持续太久。 而程遥直播间因为桃子的出现又炸出一大群人，弹幕更热闹了。 【！我次元壁破了！！！？桃子竟然是遥遥万里的粉丝！？】 【桃子这一招大隐隐于市玩的牛逼啊】 【绝不出来的绝了，桃子总在直播间说来河豚直播是因为喜欢一个这里的主播，我一直以为是kiki，原来是万里！？】 【我从来没有把万里直播间的桃子和户外一姐桃桃冰沙对上过……天吶】 【桃子和万里一样都是教科书般的追星啊，哭了，我也要好好努力成为厉害的人orz】 【事实证明好看的人总是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 新的自定义房间创建之后，fck的四位选手也很快加入进来，桃子很荣幸的获得了一个观战位，裴言之调成和上把一样的设置，在100个人聚齐之后点击了开始游戏。 观众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能观看一场技术与策略并存，堪比全球总决赛的比赛直播。 可是逐渐的，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起来。 第69页 因为遥遥万里四人组看起来根本没想好好打！ 事情的起因，就是从kiki上飞机之后问的那一句『裴言之，看看fck和bng都落在哪了』开始。 在上帝视角裴言之的指挥下，程遥等人如同开启金手指对整个地图所有人的动向了如指掌，kiki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明摆着就是想把这八个职业选手玩弄在股掌之间，观众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看了一会儿却发现这样好像更精彩！ bng和fck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裴言之卖了，都在认认真真的打，但kiki却带着程遥他们搅弄风云疯狂卡bug骚扰，搞得两队人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家本来还在猜测fck的退役选手小虎牙会不会成为内鬼给fck放水，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这种担心了。 因为遥遥万里队的四个人包括裴言之全员恶人，和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都不干。 fck和bng被玩弄的心力交瘁，熬到最后终于打死了只顾着找乐子的遥遥万里几人，但他们也损失惨重，决胜圈的时候fck只剩下两名选手，bng只剩下许崎。 未来可期的年轻选手许崎临危不乱力挽狂澜，表演了一把个人秀之后成功吃鸡。 节目效果达到了，但bng和fck都快被打吐了，二话没说全部熘之大吉。 人生赢家侯文初加到了yy在场所有人的微信，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心满意足的关电脑睡觉。桃子要早起赶飞机，也恋恋不捨的道了别。 裴言之和裴霜霜回归队伍，绝地三带一的经典节目再次起航。 大闲人小虎牙啥事儿没有，吭哧吭哧跑程遥的直播间说到做到的刷了99个梦幻海岛，然后一边看直播一边留在yy和几个人唠嗑。 时间很快接近12点，裴言之在最后一把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离开房间许久都没回来，程遥心里记挂着，心神不宁的打完这一局之后就和观众道别，点了下播。 国内赛区两个举足轻重的豪门战队的影响力确实不是盖的，哪怕只出现了一个小时都给程遥带来了不少热度和粉丝，收益也比之前多了好多。 赚到钱的快乐总是直白又朴实，程遥满足的伸着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小跑出去找人。 裴言之人在厨房，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燃气灶前，锅里咕噜噜不知道在煮什么，香喷喷的带着诱人的葱花味儿。 厨房的灯没开，客厅的灯光洒在裴言之的身上，把米杏色羊毛衫上面细碎的绒毛渲染温暖又柔和，从锅里冒出来的水蒸气瀰漫在四周，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氤氲的温柔里。 程遥的眼睛剎那间红了。 太久太久没人这样做饭给他吃了。 第37章 又逢君(23)万一我突然想亲你怎么…… 他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裴言之的腰，把脸颊紧贴在他的肩膀，抬起头往回憋泪，满心甜蜜的说道：「在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呀~」 裴言之的心瞬间被填满。 撒娇的根本目是讨要宠溺，他很开心小朋友会有这种情绪。 「葱花鸡蛋面。」 裴言之半转过身顺手把程遥揽在怀里，筷子继续在锅里搅动，微笑着问：「宝贝喜不喜欢吃蛋黄？」 「喜欢。」程遥点头，头往左一歪顺势靠在他怀里看锅里翻腾着的面条和荷包蛋，嘴角勾着笑。 「真好。」裴言之右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霜霜就挑食，每次还得把蛋黄给她撇出来。」 程遥摇头，立刻卖乖：「我不挑食的。」 「我知道。」裴言之文温声回答。 挑食是从不用担心没饭吃，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才拥有的特权，遥遥万里怎会有这种坏毛病。 裴言之转动按钮关火，在锅里倒了几滴香油，稍微搅拌了一下之后整个厨房都环绕着令人食慾大开的香气。 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这锅闻起来就令人垂涎欲滴的葱花面汤多面少，两个人吃大概就是垫一垫肚子的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程遥眼睛亮晶晶巴巴的的等他把面盛出来之后火速端到餐桌边坐下，看着清汤上面荷包蛋周围零星飘着的葱花和油星肚子『咕嘟』一声发出馋到爆的信号，拿筷子夹起面条就要往嘴里送。 比他晚了一步过来的裴言之赶紧出声制止，把自己手里端着的碗放在他对面，然后伸手把他的筷子压下去：「胡闹，也不怕烫着，吹一吹。」 程遥刚到嘴边滚烫的面掉回碗里，他乖乖的重新夹起一筷子，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大力吹气，两碗面上方飘荡的水蒸气在气流的作用下给裴言之做了个葱花味儿的面部spa。 「好吃！」程遥吹了一会儿之后狂吸了一口，被下方泡在滚烫面汤里的后半部分面条烫的舌头都没地方放，一边不停地吸气给自己的嘴巴降温一边夸得天花乱坠，「窝则bui子都没次过则么好池的咩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裴言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厨房又拿了一个小碗过来放在他旁边，顺手拍拍他的头之后坐回他对面：「用这个碗降降温，慢点吃，不够的话我这碗也给你。」 「够的够的。」程遥咽下第一口面，无意识的舔了舔被烫的殷红的嘴唇，又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冰凉的小碗里抬头看向裴言之，「你怎么也会做饭呀？」 「我要不会做饭我和裴霜霜早就饿死了。」裴言之笑道。 第70页 想来天天在直播的时候点外卖的裴霜霜肯定不会做饭，现在裴言之又过来陪自己，程遥有些放心不下她，面露担忧，道：「那霜霜现在一个人在x京怎么办，她一个女孩子挺不安全不说，总吃外卖也不健康啊。」 裴言之两眼一眯，笑意更深，勾起嘴角凝望着他：「怎么回事，还没过门就操起当嫂子的心了？」 「你说是那就是吧……」程遥脸一热，勐地低下头开始嗦面，口齿不清的继续道，「实在不行可以让她过来一起住，反正地方够大。」 「嗯……有道理。」裴言之端起碗喝了一小口汤，嗓音被热烫的汤汁浸润的更加低沉迷人，「那户主大人是准备把自己的直播间腾出来给她住，还是准备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和我挤一挤？」 程遥猝不及防的被面条呛住了。 看他咳的小脸通红憋得像个柿子似的裴言之又后悔调戏他，坐到他旁边一边给他递纸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我的锅，不该在你吃东西的时候乱说话。」 「……没，没事。」程遥咳嗽了半天之后缓过气来，对着他连连摇头，摆手道：「这话没有逻辑上的问题，是我心理素质不过关。」 裴言之没忍住笑了，没再动位置，把自己的碗端过来老老实实吃了几口面，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那边小区安保还不错，她也不爱乱跑，安全问题倒是还好。不过确实这丫头太懒，总吃外卖确实不行，和她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来x海吧，这小区挺好的，她如果没意见就买套房给她住。」 程遥一心惦记着这是个三室两厅，住三个人刚刚好，挠了挠头，说：「这小区房价不便宜呢，不用再买了吧，我们三个不是住得下吗？」 刚成年的少年想法单纯的不像话，裴言之被他堵的说不出话，难得有些着急上火：「宝贝你非要在家里放个这么大的电灯泡？」 恋爱白痴遥遥万里一愣。 裴言之见他这会儿没吃面也不怕他再呛着，执意打消他这种不成熟的念头，又紧接着添了几把火。 「万一我突然想亲你怎么办？」 「如果我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更进一步怎么办？」 「可能随时在客厅，在阳台，在厨房。你不怕她看见或者听见？」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之后，程遥头顶『砰』的一声升起巨大蘑菇云，脑内嗡嗡作响，如同核爆现场一片死寂。 裴言之拿出手机，在程遥眼皮子底下打开裴霜霜的微信聊天框，作势要打电话。 「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和裴霜霜说。」 程遥陡然清醒过来，放下筷子按住他的手，说话磕磕巴巴：「那，那还是，再买一套吧……」 裴言之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他：「不觉得房价贵了？」 「不贵！」程遥头摇的拨浪鼓，随后重重点头，「买！」 裴言之轻笑着明知故问：「为什么？」 「……」 程遥脸颊和耳朵羞的通红，垂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缓慢的抬头和裴言之对上视线，小嘴一撇：「我怕我突然想亲你。」 裴言之本来多少有些在意刚才桃桃冰沙在yy里反覆念叨的『万里亲亲』，听到程遥这么说不禁心情大好，放下手机笑着捏了捏他又白又嫩的小脸，不再故意逗他。 正在此时，微信电话的声音突然响起，裴言之拿起来解锁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就接起了视频并把手机平放在桌面。 长相十分有少年感且意气风发的许崎在屏幕里露头，元气满满的打招唿：「队长！在干嘛呢！你人呢！？」 裴言之一边吃面一边道：「在吃东西，什么事？吴导又骂你了？」 许崎：「没有！我已经过了被骂哭的年纪了！刚才吴导还夸我了呢！我看到遥遥万里那边直播结束了才打给你，怎么样怎么样，我最后那一局一打二表现的怎么样！」 裴言之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可以，表现的很好，继续保持。」 「唉……」许崎突然唉声嘆气的耸拉着脸，「队长你走的时候说会来看我们的，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来啊，我们都很想你，尤其是我！你不在momo老是欺负我！」 裴言之笑：「他一直都这样，当初汤圆也是这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下周bng就六周年了，到时候一起聚餐队长你会来的吧！」 对方这么一提醒裴言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下下周吗？这么快啊，嗯……我会去的。」 「好！那队长你好好养伤，别吃辣和容易上火的东西，好好休息！我挂了！」 「嗯。」 裴言之挂掉电话继续吃面，余光一看旁边的程遥已经把面吃完了，此时正侧着头看他，碗里只剩下面汤和荷包蛋。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把最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吃，小孩心性一点没变。 「怎么了？」裴言之笑着问道。 程遥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荷包蛋，表情看起来没有半分异常，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下周要出门吗？」 「嗯，bng建队六周年，于情于理都要去。」裴言之点头，柔声道，「要陪我一起吗？」 程遥是想陪他的，可垂眸思虑再三，最终摇了摇头。 裴言之完全没想到他会拒绝，眼神微讶：「为什么？」 程遥指尖不自觉的摩擦着筷子，似是轻嘆了一口气，如实回答：「我和bng的大家都不熟悉，也不太擅长应对这种聚会场合，我怕到时候你们还要顾及我的感受，玩不尽兴。」 第71页 裴言之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话。 小朋友确实没有什么社交圈，现实中可以说得上要好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侯文初。 这种场合不只会有bng的选手和教练，上层的老闆还有冠名商投资商代表都会来，程遥肯定不善于应对这种场面。 明明会不自在的是他自己，他却在替别人着想。 「好吧，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裴言之浅笑，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我本来还想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自从我在你直播间出现之后他们总在微信群里讨论你，还一度以为你会成为他们的队友。」 程遥把碗端到嘴边，将飘在上面的荷包蛋吹走喝了一口汤，然后满足的发出『哈』的一声气音，乖巧的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带我去基地参观就好啦，没必要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影响大家兴致。」 说完，他又把碗放下夹起扁圆的荷包蛋，犹犹豫豫的似乎不忍心下口，凑到嘴边仿若随口补上一句。 「就是能不能早点回来呀？我也会想你。」 第38章 又逢君(24)说这话和直接宣布出柜…… 如果要把天底下所有拉满幸福值的事情挨个列举归集的话，其中一定包括和喜欢的人共处一室朝夕相处。 尤其是对于从小到大都都很缺少关心和陪伴的程遥来说。 想要治癒一个苦了很久很久的人其实不需要很多甜，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裴言之无微不至的留意着程遥每一丝每一毫的心情波动，知道因为这一切来得太快，程遥在欢喜的同时，内心深处还在无法自控惧怕失去。 所以裴言之无时无刻都在用实际行动牢牢在程遥心中打下稳定的地基，造出一整个糖厂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一切永远都在。 长久以来程遥因为每天都要直播到很晚，全程四五个小时精神集中并且留意着快速滚动的弹幕和观众聊天，下播之后难免会很累，往床上一躺脑子就会一直嗡嗡响，有些失眠。 无论是一起看剧还是看动漫，或者单纯的聊天，裴言之每晚都会陪他到彻底睡着才回房。 程遥生物钟一般都是在上午十点左右自然醒，而每当他醒来的时候裴言之总是已经起了很久并且做好吃的在等他了。 因为一直心心念念着未来还要和裴言之一起出国吃喝玩乐或者去看绝地求生的全球总决赛，程遥暂时放下了别的科目，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英语，吃完午饭就恢復之前的老样子直播上网课，从头开始认真学习每一个音标的发音。 英语毕竟从中学开始就是一门主科，到了大学还要面临四六级考试，程遥这个直播内容对于每一个学生党观众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帮助，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学习兴趣。 在要么是打游戏，要么是各种唱跳或者尬聊的主播群体中，遥遥万里无非变成了一股清流。在河豚tv的大力宣传下，程遥刷新了很多已经为人父母的上一辈对直播行业的刻板印象，甚至还在微博上被某个在教育界很有影响力的教授点名表扬。 原话大概语重心长的说这孩子不错，作为游戏主播却坚持学习，告诉自己的同龄人学习的重要性，传达正能量， 再加上他脾气好，直播从不骂人，长相还乖乖的，所有年纪偏小还在家长掌控之中的粉丝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在自己父母面前看直播，并且和他们安利这个主播有多么多么好，身世坎坷却那样努力。 于是，程遥直播间里多了很多货真价实的妈妈粉。 这个辈分的人不缺社会精英，程遥之前日榜上的人头像都是一些动漫人物或者沙雕图，现在竟然多出来许多很有年代气息随拍的牡丹、荷花、日出日落等等。 如此一来，格局就完全不同了。 寻求商业合作的本来就有很多，只不过程遥总觉得明明是自己不用的牌子和不玩的游戏却要和粉丝推荐说自己在用在玩的话很不好，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从来不在直播间打任何gg。 遥遥万里不同于任何大主播，他没有直属经纪公司也没有工作助理，本人除了直播什么心都不操，那些商家一次又一次碰一鼻子灰，就只能在河豚tv公司苦苦的软磨硬泡。 王洋会把一些优质甲方筛选出来和程遥商量，但程遥一直都没有动心。 如今来找程遥的好多都是令人耳熟能详很牛逼的大品牌，王洋近期又接待了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反覆思考过后总觉得很合适程遥，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就和程遥打电话。 程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巧在机场的肯德基和裴言之一起候机，他怕听不见裴言之说话也不想影响自己吃东西，把手机放桌子上按了免提继续啃鸡翅。 「王哥什么事？」 王洋语气亲切的像是在给自己亲儿子打电话：「万里干嘛呢~这会儿有没有空聊聊天？」 今天是周六，裴言之和程遥怕会堵车所以提前好几个小时就来了机场，现在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程遥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点头道：「吃东西呢，有空，王哥你说。」 王洋：「最近彗星想要推出一款猫耳耳机，刚才他们的负责人专门来找到我，想要让你当品牌大使并且在直播间做一下推广。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彗星一直都挺想找你合作的，一直都在和我接触，这次他们说如果推广效果好的话，有让你当品牌代言人的意向，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懂的话可以问一下身边的朋友，代言的意义非同小可，这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可以很大幅度提高你的知名度和收入。」 第72页 这么一大段话程遥听得晕头转向，说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不过好在抓到了终点。 彗星是一家近几年新兴的游戏外设品牌，而且是纯国产，产品自上市以来无论是外观还是品质都得到了业内和玩家们一致认可，如今在国内同行业销量名列前茅，几乎所有游戏玩家都耳熟能详。 但程遥用的是bng冠名商的那家游戏外设，从没用过这个牌子，有些犹豫。 「彗星可是把别人可争着抢着还拿不到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可以不用急着答覆，考虑一下吧。」 王洋仿佛知道他拿不下注意，循循善诱的说道，还没等到程遥的回答，另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觉得可以接。」裴言之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沾过番茄酱的薯条，缓缓说道，「彗星的确还不错，按照你现在的名气不接一点商业合作确实太可惜了。」 程遥小仓鼠似的把长长的薯条嚼进嘴里，眨巴着眼睛看他：「你名气比我大这么多不是都没接？」 裴言之噗嗤一声笑了：「我可没你这么不食人间烟火，bng队服胸前和袖子上那么多gg你忘了？」 「那也算？」程遥惊讶，「可你都没说过话，也没念gg啊。」 裴言之耐心解释给他听：「只要是给品牌增加曝光度，盈利性质的行为，都是gg。」 王洋听出来是裴言之在说话顿时大惊失色，屁股抹油一样噌的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勐地趔趄了一下，险些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 这可是是让各大直播平台争得头破血流的裴言之啊！ 王洋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战战兢兢道：「裴队？你也在啊？」 裴言之看着程遥嚼东西鼓动着的腮帮子一直在笑，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王洋一向把说话的艺术拿捏的死死的，就算对方语气没那么热络也能找话题聊起来：「我是河豚游戏区的负责人王洋，真的很感谢裴队对万里的关照啊，你来了之后这孩子涨了好多粉丝。」 「王先生客气了。」场面话裴言之也会说，和和气气道，「反而是我得感谢您对遥遥的照顾，他好多东西都不懂，一直以来劳烦您为他操心。」 ？ 我操心我自己平台自己分区的主播是情理之中，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靠，网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俩人真的有问题？ 王洋脑中一排排弹幕飘过，头顶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理所应当的，万里确实年纪小。」王洋调整好心态，切回正题，「那万里要接彗星这个合作吗？你要是不喜欢打硬广的话，软广也可以。」 程遥对硬广软广这些完全不懂，心里没有任何概念，但裴言之既然点头说可以他当然也没有任何意见，想也没想的答应：「可以，接吧，告诉我应该怎么配合就好，需要我打gg的话，最好台词也写好发给我。」 「好的，我这就回復彗星那边的负责人。」王洋大喜，继续道，「正巧彗星总部就在x海，回头他们会亲自安排人和你接洽。」 「行，我全力配合。」程遥道。 「那边的合同到时候我会先帮你看一遍确定没问题再给你。」王洋说完，又试探着问裴言之，「那个……裴神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也看一看，这方面万里他不太懂。」 裴言之神色自若：「嗯，我会看的，彗星的人和他谈的时候我会陪他一起，您放心。」 「……好的，谢谢裴队。」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你已经是法定监护人了啊喂！？ 王洋人差点裂开，用力掐着人中才让自己没有失去理智。 话题进行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谈话了，但好不容易抢先在别的平台和裴言之对上话，王洋不想错失这个立功的机会，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裴队，最后能不能再问一下你是否有意来我们平台直播啊？我们这边福利待遇啊还有前景都很好的，你看霜霜万里还有kiki都在我们这里，你们也比较熟悉对吧。」 程遥听他这么说也屏住唿吸，睁大眼睛期待他怎么回。 「直播什么的我暂时没有意向。」裴言之和他程遥四目相对，眼中浮现起笑意，「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不是吗？您放心，只要遥遥万里在河豚tv，我不会去别的平台。」 这话说的足够直白，直接就给王洋了一个包含了很多隐藏信息量的坦诚答案。 意思就是遥遥万里在哪他在哪，想要砸钱签他不如砸钱留住遥遥万里。 说这话和直接宣布出柜有什么区别！？ 你但凡还记得裴霜霜是你妹，这锅她都替你背了！ 就无语！ 第39章 坚果墙(1)你们看这个坚果，觉不觉…… 毕竟才刚刚才一起没多久，即便裴言之承诺了快去快回，但程遥还是觉得十分难熬。 之前住的地方小，久而久之一个人也习惯了，现在这么大个房子少了一个人就显得特别空落落的。 程遥电脑屏幕上放着单词领读音频，捧着单词本没骨头似的瘫在电竞椅靠背上，抱着奶茶杯无精打采的晃来晃去，几乎要把『没劲』两个字写在脸上。 今日还是周末，所以即使是下午三四点还是有很多观众在这守着，他们看到摄像头里的程遥这么一副和学校班级里坐在倒数第一排最角落的学渣一样在上课的时候昏昏欲睡的样子，一个个全都扮演起老师和家长的角色，十分严格。 第73页 【嘛呢这是，打起精神来，背单词要大声！大声！】 【昨天还说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一届主播，今天就上课跑神，起来罚站！】 【这才几点你就困了，是不是昨天晚上被窝里偷看小人书？赶快上交。】 【下课叫你家长来我办公室，我说的是姓裴的那位家长。】 …… 程遥本来就心不在焉，小眼神一直时不时的往弹幕那边瞟，最后感觉自己现在压根学不下去，就这么杵着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利落的把音频给关了。 观众瞬间集体发问号。 【？？？？】 【反了你了！快打开继续背单词，今天不背100个不许睡觉！】 【好傢伙你还敢逃学，裴神不在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 「别骂了别骂了……」程遥把奶茶放一边，抱头认怂，语气哀怨的不行，「我发现学习还是需要监督的，裴神不在我就提不起劲。」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裴神给你的惯的了！】 【有一说一确实，我学习就一定要我爸我妈拿着鞭子在后面抽着，不然成绩一定下滑】 【话说回来裴神干嘛去了，今天怎么又没来？】 程遥实在太无聊，又不想背单词，在桌面上点来点去。 寻思着最近一直忙这忙那好久没有好好和观众聊聊天，他最终打开了植物大战殭尸，开启唠嗑模式。 「bng周年庆，裴神去参加了。」 【啊，确实，算下来有六年了吧，我的整个青春啊qaq】 【好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周年庆的呀，那帮人那么沙雕，肯定会开party什么的，一定很热闹】 【有momo大魔王在bng想要不热闹真的很难，深渊刚出道的时候多高冷一人，直接被他带成沙雕了】 【害，我momo气氛组槓把子好吧，这么多年唯一没被影响的也就只有裴神了】 【我太喜欢peak小天使了！他真的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在我的审美上啊！】 【peak可是裴神退役的时候亲自盖章的『bng的未来』，小七七未来可期！沖沖沖！】 【说起来小七和万里好像同龄，而且游戏打的都那么好，裴神是不是格外喜欢这个类型？】 …… 程遥看到某条弹幕的时候正在点击向日葵收阳光的手停顿了一下，直到阳光消失才缓过神。 他神色没变，在泳池里放下一个睡莲。 「peak和我同龄吗？」 【是呀，peak今年19岁，不过他是3月出生的，应该还是比你大】 【peak之前也是主播呢，就在bng签约的平台，好像听说是裴神把他捡去bng的】 【这段我熟！当时是peak总是在裴神直播的时候过去送礼物疯狂刷存在感，成功引起裴神的注意把自己推荐出去了23333，x站到现在还有录屏呢你们可以去看！】 看到这里，程遥想也没想的暂停游戏跑去x站。 进了视频网站之后他把光标放在搜索栏键盘上的手却一直没动，低头挠了挠鼻尖似乎实在想些什么，最后无果，抬头看向摄像头问道。 「关键字是什么？」 【？？？？？？】 【啊这……我怎么忘了主播也会上x站。】 【完蛋，你们怎么能把相关人士引到x站！让他们离我们粉丝的生活远一点啊！】 【不能告诉你！不然我们以后去哪嗑糖！】 …… 程遥见平时争先恐后恨不得第一个打小报告的弹幕突然唯唯诺诺之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不知是哪里来的灵感，直接在搜索框内直接输入相关人士的名字。 [裴言之 peak] 被轻轻敲下的回车键如同一条引线，拔出萝蔔带出泥，直接把某个cp粉团体的大本营给一窝端了。 [裴言之xpeak]对一个人的喜欢，闭上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言崎】点击观看裴言之和peak糖分超标的日常！ 丨言崎丨我按住柜门都堵不住这两位电竞圈颜值天花板 [裴言之&peak]从原创耽美电竞小说里走出来的主角。 裴言之&peak许崎，电竞圈最真的一对。 …… 一个接一个点击过万的视频全都一目了然的在遥遥万里的眼皮子底下依次排列，所有的观众只见主播的脸色随着越来越多信息量的注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差，眉心少见的拧成一团，滑鼠一划在浏览器右上角点x。 桌面上的植物大战殭尸还在暂停界面，伛偻缓慢的往前走的殭尸走到一半被定格，把场面衬托的更尴尬了。 此时此刻，遥遥万里的脸上明显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某些观众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恨不得把屏幕里殭尸头顶上的铁桶扣在自己脑门上，最后干脆放飞自我。 【别看别看，万里你还小！这不是你应该涉及的领域！！！】 【这是什么修罗场版的捉姦现场，我人傻了】 【不是，为啥明明主播没有放bgm，我脑子里却自动开始播放《无法原谅》？？？】 【来，我是音乐委员我起头：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我看出这是一个经典原配变小三情节，但谁能告诉我到底谁是原配谁是小三？？？】 …… 爱情本身就是一个百味果，之所以令人心嚮往之的原因是它具有人力不可控性的味道。 第74页 它在心动的那一瞬间发芽，被甜蜜滋长过后成为果实。 当人在某个瞬间真正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的深爱着另一个人，并不一定是因为尝到了果实诱人的甜，大多数是因为品出了更加深刻的酸楚和苦涩。 程遥知道到这都是粉丝自娱自乐的产物，就像那些关于裴言之和自己的同人文一个道理，很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他还是很难过。 因为这些视频下方的日期太刺眼了。 那时候他和裴言之根本还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是曾经日日朝夕相处一起训练，全球各地飞来飞去打比赛的队友。 遥遥万里只是赛场下连着网线看比赛的观众之一。 为了转移注意力，程遥凝神静气调整面部表情点开植物大战殭尸收集阳光种下豌豆射手，没事儿人似的勾起嘴角和弹幕开玩笑。 「差点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骚还是你们骚，快把品如的衣柜放下来」 或许是少年的灿烂笑容太有欺骗性，弹幕很快一片欢声笑语。 【你满意你所看到的吗（狗头）】 【万里你别生气，裴神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万里已经打开了神秘开关，好怕他下播之后偷偷摸摸自己看哈哈哈哈】 【我还真为言崎上过头，裴神退役之后也没留在bng当教练什么的，我感觉这对be了5555】 【有一说一，当年言崎真的很真！我就是在x站看了视频入坑pubg的！】 …… 程遥在最后两排格子种满向日葵，神色如常的问道。 「嗯？哪里很真，我还挺想听的，你们展开讲讲嘛。」 最后一个语气词的『嘛』带了点讨好般的小奶音，观众一时没抗住，纷纷上钩。 【当年裴神直播的时候还是青训生的小七就在他那里入镜过，还给他捏了两下肩膀呢，超可爱。裴神还抬头对小七笑了笑，宠的呦~】 【有次国内赛深渊生病peak上场打得不错，比赛结束之后回后台的时候跑裴神旁边说了什么，可能是讨夸，裴神还笑摸狗头！】 【主要还是裴神一直都把小七当未来bng的顶樑柱亲自培养，教了很多东西给他】 …… 看着几百上千条诉说裴言之和许崎点点滴滴的弹幕，程遥一个分神，把坚果墙种在了大后排。 下一秒他就飞快的把那个呆萌的眨着眼大眼睛的坚果墙铲掉，放上一看表情就很生气的窝瓜。 「你们看这个坚果，觉不觉得它很笨。」 程遥突然对着自己摆在最前线的一排坚果墙没头没尾抛出一个问题，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反常，好像是在正常分析游戏局势一样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这游戏有点不合理，一个被用来挡伤害的植物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的样子，总是在笑。」 话音落后，直播间总是飞快滚动的弹幕速度降下来不少，很多人都短暂的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的角度实在太奇怪了，而问出这个问题的遥遥万里和游戏里的坚果墙几乎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 这本不是一个让人听了会觉得开心的问题，反而心里会有一点点沮丧。 而程遥接下来做出了一个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把最后一排所有的向日葵都挖掉，放上坚果墙在上面。 坚果墙的cd很长，程遥一直把滑鼠放在上面耐心的等着然后一颗颗的种下去，并且把所有植物都种在前面保护它们，全程一直没有说话。 观众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疯狂的和他互动，可程遥没有再进行任何回復，似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局游戏上。 因为少了一排向日葵，这局本来可以轻松取胜的游戏程遥打的甚至有些艰难。 好在最后是赢了。 游戏结束之后，程遥无声的盯着游戏画面看了很久，然后将其关掉，简单说了再见之后就点了下播。 所有观众看着画面里黑屏提示主播已下播，一脸懵逼。 没过几分钟，各大社交平台开始疯狂讨论，说遥遥万里因为在x站看到言崎cp的视频作品生了大气了。 程遥并不生气，在下播之后他甚至连刚才强烈的难过也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这样呆坐在电竞椅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遥坐了好久好久，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奇怪，之前从来没有过。 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久，程遥后知后觉才发现，行动迟缓的接起。 kiki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小万里，我听说你突然下播了还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了呀，能不能告诉姐姐~」 「……」 程遥没有回答，面对亲切的kiki突然产生了类似于焦虑，不安的情绪。 他感觉很烦，想要逃。 这种情绪毫无来由，当程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电话挂断并且关机了。 第40章 坚果墙(2)假如我猜的是对的，问题…… bng周年聚会举行在周六的晚上，裴言之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x海，定的机票是周日下午。 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每次来x海都会接到kiki的电话，并且一定会带来一个坏消息。 以程遥的脾气，半个字都不讲挂断别人电话一定是不正常的，更何况那个人是他一直很喜欢的kiki。 第75页 直到下飞机程遥的手机还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因为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过，裴言之心急如焚，路上一直在催司机师傅开快点。 但目的地在市中心，周六日拥堵严重，裴言之实在太担心，干脆半路下车乘坐地铁用最快的时间往回赶。 最终到达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开门的时候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半天没对准锁孔。 裴言之最怕的就是程遥关机之后还离开家乱跑。 还好，程遥并没有出去，当他冲进客厅的时候人正乖乖的在沙发里睡觉。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缓缓开始下山了，橙红色的夕阳透过纱质窗帘在程遥的脸上映出斑驳的剪影。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还紧紧皱着，好像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一般睡得很不安分，睫毛一直在轻微的颤抖。 小区目前还没有开始供暖，但天气已经很凉了，程遥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知道睡了多久，很有可能要着凉。 裴言之的心一下揪在一起，二话不说弯下腰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往房间走。 不知是不是噩梦太深，程遥在这途中竟然一直在睡，直到裴言之尽可能的轻柔的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见他眼睛缓缓睁开，裴言之走到床边坐下，并没有急着开灯，只柔声问道：「醒了吗？」 程遥逐渐恢復意识，见到裴言之坐在身边竟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潜意识里甚至撑着床往后挪了几寸。 这是一个很反常的信号，裴言之有些错愕。 他只离开了一天，为什么程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裴言之并没有急着接近程遥，而是语气如常极尽温柔的问：「怎么了宝贝，见了我为什么往后退？」 程遥紧紧攥着床单，眉头一直深深的皱着，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小七明明更好，你为什么选择我？」 话音一落，裴言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忍不住蹙眉，十分不解又尽量温和的回答他：「我喜欢你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想到程遥反而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满眼阴霾，连连摇头：「可我明明哪里都不如他。」 「网上那些视频都是粉丝自己脑补的，小七只是我的队友。」程遥的一言一行都实在是过于奇怪，裴言之终于崩不住了，靠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所有的担忧都摆在脸上。 「遥遥，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只是队友吗？！」程遥突然就生气了，把手机从自己睡衣口袋里拿出来，点了几下举在裴言之面前，语气全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是队友你们为什么靠的那么近？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你还在他脑袋后面比剪刀手？那些视频我都看了，你看他的眼神明明那么温柔！你喜欢他对不对？那我算什么！？」 说到这里，程遥看着屏幕中bng的合照裴言之和许崎肩并肩靠在一起觉得越来越刺眼，他眼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愤怒火焰，疯了一般把手机摔在地上，那力度大到屏幕瞬间粉碎，机身解体变成两半。 裴言之完全懵了。 当时和裴霜霜传乌龙绯闻的时候程遥都没有这么大反应。 把自己关在屋里自闭和摔东西完全是两码事，程遥现在整个人完全不对劲。 到底是怎么了？ 见裴言之一直不说话，程遥以为自己说对了，他突然转身抓住枕头高高举起，满脸怨愤的想要砸到裴言之的脸上。 但最后关头的时候枕头却调转了方向，擦着裴言之的肩头掉落在地。 想着视频里的一幕幕，程遥心脏处传来强烈的剧痛，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床上撕心裂肺的沖他大喊：「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裴言之仿佛看到了他那天对着程宏辉咆哮时的影子。 「我没有骗你。」 裴言之的理智被程遥的举动给反覆撕扯的一团乱，他尽可能的捋清思路，定定的凝视着着程遥，说：「遥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对你的喜欢到这种程度，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程遥在裴言之充满炽热爱意的目光中忽然冷静下来。 他回想起那天裴言之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说 ——真的决定好要和我共度一生了吗。 看着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手机，程遥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坐在床上缩着肩膀浑身都在发抖，好像被剧毒的食人花藤蔓扼住喉咙紧紧缠绕，眼中全是未知的恐惧。 裴言之的心在这一瞬间疼到了极致，他什么也顾不得，把程遥拉过来牢牢的抱在怀里，双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我喜欢你，程遥。」裴言之在他耳边说。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被念出来之后，程遥的情绪防线骤然土崩瓦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紧紧的回抱着裴言之，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努力把话说完。 「我好喜欢你……我只有你…别人不能把你抢走！你不能不喜欢我……你要永远爱我……」 裴言之不停的揉着他的头髮，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是你的，是遥遥万里的，是程遥的，谁也抢不走。」 「我永远喜欢你，永远爱你。」 第76页 「裴言之永远喜欢程遥。」 …… 不知道循环重复了多少类似的话，程遥始终没有停止哭泣，体力很快被过大的情绪波动消磨，最后在裴言之怀里哭到睡着才安分下来。 裴言之抱着他在床上躺下，用被子把他整个人裹紧。 即使在睡梦中，程遥的眼角依然有泪水滑落，他的睫毛湿哒哒的贴在下眼睑，眉心始终浅浅的皱着，手心紧抓着裴言之的衣服，力度大到指节发白。 一向沉着冷静的裴言之忽然没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之前能轻易把人哄的很开心的甜言蜜语忽然不好用了。 裴言之抱着程遥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良久过后还是徒劳无功，没有任何头绪。 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是kiki打来的电话，裴言之用最快的速度摁断，翻出微信本想告诉她回头再聊。 但此时他真的很需要一个能帮忙捋清思绪的人。 这么想着，裴言之开始在聊天框打字。 【打字说吧，他在睡觉。】 【kiki：？】 【kiki：？】 【kiki：那你不能关上门出去说吗大哥】 裴言之单手飞快打字，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kiki详细描述了一遍，按下发送。 【kiki：如果不是他刚才挂我电话真的很可疑，我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是万里】 【kiki：这根本一点都不像他……】 【kiki：上次和霜霜闹绯闻的时候他也这样吗？】 裴言之长嘆一口气，缓缓打字。 【没这么严重，只是看起来有点难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一会儿就好了。】 kiki那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给予回復。 【kiki：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kiki：真的，打字很难说清楚，你现在必须接我电话】 kiki大多数时候都吊儿郎当的，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裴言之不敢不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坐起来，因为外套被抓的太紧最后干脆脱掉才顺利从床上下来。他细心的给程遥盖好被子，垫着脚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电话接通kiki似乎还在组织语言，在很长的一身嘆息过后才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万里他可能有心理上的问题，类似于ptsd这种。」 话音一落，裴言之明显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名词很多人乍一听可能不知道，但他十分熟悉。 ptsd，英文全称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意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的母亲就是在他父亲意外死亡之后得了这种精神病，最后选择跳楼自杀。 精神疾病并不像是其他大多数病症一样时常伴随着身体上的疼痛，很容易被发觉。反而经常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但它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根源之处摧毁一个人。 就像裴母，前一天晚上还在温柔的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第二天清晨，鲜血淋漓的尸体就在高楼下的草坪被发现。 「你之前和我讲过很多关于万里的事情，我后来也自己了解了一些，所以我一直都感觉很惊讶，为什么一个从小经歷过这么多痛苦的孩子会乖巧懂事到这种地步。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恨抛弃我的父母，恨那些黑我网暴我的人，可他竟然让人看不到他的憎恨。你细想，这合理吗？」 kiki的问题一针见血。 裴言之靠在阳台的栏杆，看着万丈高楼下方的灌木丛，没有选择回答。 「我始终相信一个人是不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另一个人的，大多数时候这只是一直埋在心里的声音突然出现。我怕万里一直以来并没有完全消化那些痛苦，而是积压了它们。」 说到这里，kiki停顿了一下，话语中突然染上了几丝颤抖。 「裴言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假如我猜的是对的，问题可能会相当严重。」 第41章 坚果墙(3)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喜欢我…… 挂断kiki的电话之后，裴言之开始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他渴望着程遥赶快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变成他熟悉的那个天真无邪，很容易就会被满足的小朋友。 可是，他又害怕程遥醒来。 怕所有有关于于难过、痛苦、无助的负面情绪全都张牙舞爪的扑过去，肆无忌惮的伤害他的宝贝。 裴言之还记得幼时的那些片段，在父亲去世之后，很多人都曾安慰和陪伴过他的母亲，告诉她孩子还小，以后会好。 可当一个人真的患上这种致命的心理疾病的时候，能吸收到的关于世间的美好很少很少，最终会由衷感觉死是唯一的解脱。 kiki最后给裴言之推了一个业界很有名的心理谘询师，据说人是世界名校留学回来的，年轻有为。 裴言之迟迟没有加好友。 他不能就这样草率的把程遥推到一个陌生人面前，哪怕对方很专业。 至少要先看看小朋友醒来之后是什么情况。 在程遥熟睡的时间里，裴言之片刻不离的守候在床边，戴着耳机把那天漏掉的直播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认真的分析过后感觉应该就是粉丝制作的他和许崎有关的那些视频刺激到了程遥。 当天他在周年庆合影的时候许崎让他别忘了笑一笑，他就很随意的在许崎头上比了个手势，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第77页 可这不合时宜的被程遥看在眼里，肯定会不舒服。 裴言之第一时间联繫bng，让他们编辑微博换掉那张照片，省的程遥以后看到再难过。 但是x站那些视频总归是粉丝的自由，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程遥在床上翻了个身，醒了。 「小懒猫终于起床了，让我好等。」 裴言之的嗓音被刻意压得很低，没来由的沾染上了一些动人的喑哑，说不出的好听。 加上卧室里昏暗的光线渲染，这片小小空间里的环境被营造的很是舒适，让刚刚醒来的人不至于像是悬崖落石一样瞬间就从虚幻跌落到真实之中。而是如同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被一双温柔的手缓慢的牵着，一步步回到了现实世界。 屋里没有开灯，但窗帘并没有被拉上，程遥通过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裴言之脸上五官的轮廓，本独属于天空的皎洁光芒映在他的眼睛里，宁静又柔软。 程遥的眼睛还肿着，干巴巴的有些酸涩，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煳。 裴言之倾下身，在他眼角温柔的落下一吻。 「几点了……」程遥的神智还没有彻底清醒，他嗓子哑哑的，在枕头边摸索了一圈之后摸了个空，撑着手坐起来疑惑的问，「嗯？我手机去哪里了……怎……」 说到一半，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睡前的记忆一幕幕骤然回炉。 裴言之在黑暗中看到程遥整个人突然僵硬起来，唿吸频率越来越快，他没有给对方开启胡思乱想开关的机会，抢先一步开口。 「八点半了，我中午就没吃饭，一直在等你……」说着，裴言之牵引着程遥的手放在自己胃部，语气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好饿啊。」 这话就像是一支直击程遥心尖的丘比特之箭，他瞬间把手机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爬到床边一边找拖鞋一边问：「你想吃什么呀，我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牛肉，解冻一下和胡萝蔔一起炖个牛腩好吗？」 「好。」裴言之伸手把灯打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满眼笑意的往客厅走，「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程遥被迫和他对视了几秒，嘴角终于再次出现上扬的弧度，伸手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往上提了一下。 裴言之本以为这是一个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信号，可却在走到客厅沙发旁的时候看到程遥的脸色凝固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程遥就是在这里抱着手机看裴言之和许崎的视频的。 里面那些被剪辑起来的暧昧的瞬间伴随着甜蜜的bgm开始在他脑海中重复播放。 看到程遥投在沙发上的目光甚至有些阴沉，裴言之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弯下腰想把程遥放到沙发上好好和他说，可程遥却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开，还不停蹬着腿试图想要往上爬。 裴言之无奈的站起身把托到自己怀里，莫名又有些想笑：「怎么了宝贝，想让我一直抱着你吗？」 过了片刻，程遥闷闷的问：「……不可以吗？」 下一秒，他还没等裴言之回復就开始在怀抱里剧烈挣扎，等裴言之把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耸拉着脑袋，表情看起来十分难过。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那样发脾气，还摔东西……我以后会乖的，不会这样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喜欢我？」 听着程遥哑着嗓子说完，裴言之一时不知道用什么修辞手法来形容自己内心的剧烈疼痛。 他只能缓缓的在程遥面前蹲下身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调整出自己最温和的语气抬头定定的注视着他：「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曾经，只要『喜欢』这两个字从裴言之口中说出来，程遥的眼睛就会像装满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但现在，裴言之在他闪避的眼神中只解读出了强烈的不安。 程遥独自走进深渊里，整个人被黑暗吞噬，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潜意识里开始否定一切。 裴言之试过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没能成功走进程遥的内心，终于束手无策。 kiki的猜测大概是对的。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看起来毫无徵兆，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或许连程遥自己都还没有发觉。 裴言之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伸手轻轻颳了一下程遥的鼻子，眯起眼笑着说道：「我去做饭，你在这里乖乖的看一会儿电视好不好？」 若有若无的药物的味道从鼻尖略过，程遥空洞失焦的眼神突然落在裴言之从自己眼前划过的手上，他低头看着裴言之还贴着膏药的左手，忽然摇头，低头穿拖鞋站起身往厨房走。 「不，我来做，你手不能沾水。」 裴言之现在完全不敢逆他的心思，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因为蹲了太久起来的动作过勐，头骤然晕了一下，一时没能站稳重重栽倒在沙发上。 这动静太大，程遥走到一半的时候转头一看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跑回去。 「裴神！」 「没事宝贝。我有点低血糖，刚才站的太勐了。」 裴言之不想他担心赶紧摇头，抬眼望着他道：「牛肉就不炖了，还要解冻太麻烦，随便下个汤圆先填饱肚子吧。」 程遥满眼担忧，赶紧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第78页 说完程遥转身欲走，靠在沙发上的裴言之突然拉住他的手，勾起嘴角笑了笑。 「低血糖需要点甜的，连个亲亲都没有吗？」 程遥似乎有些难为情，在原地踌躇片刻之后弯下腰飞快的在裴言之嘴唇上印了一口，然后转头跑到厨房开火烧水。 裴言之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漏掉刚才飘在小朋友脸颊上的几丝红晕，事情应该还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但他还是翻出手机加了刚才kiki推荐过来的那位心理谘询师的微信。 心理问题不容小觑，并不是简单的安慰一下哄一哄使患者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就算痊癒，如果没有专业人士判断和正确引导后果可能会十分严重。 可能多少还是有些忙，心理谘询师并没有很快通过好友请求。 在等待过程中，裴言之去商城给程遥选了一台新的手机，前脚刚付款后脚微信就叮咚响了一下，提示好友请求通过。 【真诚可贵：你好，请问是裴先生吗？】 无论是看起来十分稳重的微信名还是头像里手绘的巴黎铁塔都让裴言之觉得此人是一个了不起的学者，一看就知识渊博，非常靠谱。 他用左手飞快打字，礼貌的回覆。 【是的，是陈梦琪找我推荐的您，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我这边备註一下。】 下一秒，对方发过来一个让裴言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的熊猫头表情包。 【（我就不，我要把你活活气死.jpg）】 【真诚可贵：裴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我叫陆诚，是你老粉丝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陈梦琪推荐过来的是什么人？ 裴言之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深吸了好几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打字问道。 【呃……因为我这边这个需要麻烦你的人确实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没有冒犯的意思，请问您贵庚？】 【陆诚：我今年24岁，但你要相信我啊裴队！我很专业的！】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对方二话没说发过来一大串图片，有一些主要写的是英文，裴言之大概能看出来是学位证书，还有一张长图是国内的某个知名媒体新闻稿，大概是在说此人16岁考上x京大学，18岁出国留学深造的故事。 [陆诚：裴队，别的我不敢说，但你要相信梦琪的人品啊！] 裴言之看了陆诚的华丽生平正准备相信他，一看到他提起kiki的人品就又犹豫了那么一秒钟。 你一个专业的心理谘询师竟然试图用陈梦琪的人品来说服我，让我怎么相信你？ 还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第42章 坚果墙(4)他在求救。 念及kiki从来不在大事上掉链子，裴言之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他，继续打字。 【大概什么情况kiki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陆诚：说了说了，梦琪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刚才竟然和我煲了两个多小时电话粥问了好多问题，我人都傻了。】 【那如果从专业角度分析的话，他严重吗？】 裴言之问。 【陆诚：怎么说呢，因为我没有和本人接触过，所以没有办法直接下一个定论，那样确实不负责任。】 【陆诚：不过梦琪和我详细说了他的家庭情况还有工作歷程，我刚才也去网上搜索研究了他不同时间段的录播，尤其是今天下午的那一段。以我这些年来遇到的许多病人的经验来判断，如果他表现得和你们所认识的他很不一样，那就应该是存在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只不过我认为，不是突然。】 看到这段话之后，裴言之条件反射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正在下汤圆的程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继续打字。 【能更加详细的说一下吗？】 【陆诚：如果一定要很学术的解释要说的太多，非专业人士可能很难理解，我就这么跟裴队你说吧。】 【陆诚：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每一根。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父母抛弃、亲人去世、网络暴力，还有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些小细节都是在他身上堆积过的压力，从他这些年直播时的状态我可以看出他意志力真的很强大，对待生活的态度很积极。但是，今天最后一场直播他的情绪很显然是不对的。】 裴言之：【是看到关于我和许崎那些视频的时候吗？】 【陆诚：确实，一直以来那么多压力他都抗住了，唯独这一次例外有可能是因为他把你视为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一部分，许崎的出现让他认为自己的所有权被威胁了。】 【陆诚：但我觉得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陆诚：你应该也看了，他直播的时候在看到那些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关掉它们然后继续直播。从微表情里面我能看出他很难过，但他应该是顾及还在直播所以选择了伪装自己的难过。不要小看这个伪装，伪装是一个人的情绪还可以自控的表现。】 【陆诚：心理问题出现的时候，很明显的一个特徵是情绪不可控。】 陆诚的话全都直击核心关键点，可裴言之却越听越疑惑，他把对方的话看了好多遍，忍不住问。 【不是因为那些视频？】 第79页 【陆诚：如果让我在看过录播之后从学术角度分析，我觉得真正戳中他的是游戏里那个坚果墙。】 【坚果墙？】 裴言之更加茫然。 【陆诚：对，裴队你可能把重点都放在前面了，如果仔细看看那一段应该也能发现问题。】 【陆诚：他当时很突然的说：『你们看这个坚果觉不觉得他很笨，明明被用来挡伤害还一直在笑。』然后接下来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一个行为，就是把坚果墙全都种在了最后排。】 【陆诚：我感觉，他在这一刻和这个坚果墙共情了，他在求救。】 【陆诚：没人及时救他，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他。所以，本来脾气很好很乖的他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像你和梦琪看到的那样，变得敏感，暴躁。】 陆诚那些金光闪闪的证书和履歷不是摆着好看的，他即使并没见过程遥，只是在kiki口中听说了一些故事又自己下功夫做了一些了解之后就做到了每一句话都分析在重点上，解开了许多裴言之绞尽脑汁都没能解开的死结。 裴言之本以为自己对程遥已经足够关心了，但此时此刻才知道那只是自以为是。 最早程遥在面对他的时候，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面一样小心翼翼，那种患得患失根深蒂固，直到现在还在心里埋着。 他只知道把自己能想到最好的、能给的都给程遥。 可是却没想到，一个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不必害怕失去的，拥有的越多才会越害怕。 裴言之心中从未有过的沮丧，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泛酸，把视线从程遥身上挪开，低头打字。 【这对身体有害吗？他现在有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可是又明显很不安，在怀疑一切。】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相信我真的喜欢他吗？】 很长时间没有等到陆诚的回覆，裴言之猜测他可能是在打字就耐心等着。 但煮汤圆本身并不需要很多时间，程遥先一步关火盛好了汤圆，并且在端碗走过来的时候留意到了裴言之快速锁定应声黑屏的手机。 程遥弯腰把两碗汤圆放在茶几上，表情没变，但如果视线能够凝成实质的话估计已经把裴言之手心里的手机烧了个窟窿。 气氛有些尴尬。 裴言之脑中电光闪过，完全不敢给他脑补的机会，低头火速解锁把手机塞到他怀里：「宝贝，你尽管检查，我绝对没有和不该聊天的人聊天。」 如果是之前，话说到这份上程遥根本不可能会真的检查他的手机，只会红着脸把手机推回去。 但现在的小朋友脆弱又多疑，二话没说低下头认真检查起来。 在微信被点开的时候，裴言之的眉毛控制不住的跳了一下，开始未雨绸缪的疯狂思考程遥一会儿如果看到了和陆诚的聊天记录发现自己背地里和别人讨论他的精神问题怎么办。 但程遥根本没有点开那个聊天框，甚至没有仔细看名字下面的聊天信息。 他只是滑动着指尖，在聊天列表里快速往下翻。 等翻到了最底下，裴言之才意识到程遥似乎在有目的性的找什么人。 裴言之盘腿坐在地板上，然后从沙发上拿来一个靠枕垫在地上，把沙发上的程遥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顺手把他圈在自己怀里，温柔道：「宝贝你在找谁吗，我帮你找？」 程遥抬头看他，满脸寒霜，眉头微蹙：「你没有小七的好友吗？你们都不联繫的吗？你是不是把和他的对话框删了？你们聊了什么？」 「我和他能聊什么？」裴言之表情十分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人都被问懵了，想了半天干脆破罐子破摔，正义凌然清清白白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从来没有说过话。」 程遥脸色好看了一点，打开搜索栏找到许崎，转头试探着问：「那我能把他删了吗？」 「删。」裴言之重重点头：「想删哪个删哪个，别删置顶的那个就行。」 「为什么？我偏要删。」 程遥刚删完许崎听完他的话眉头再次皱起，手指飞快滑到置顶，一眼看到对方的名字被备註为『宝贝』后面还有一个emoji的心形小表情的时候脸色难看到极点，反手正准备删除突然发现这头像有点眼熟。 好像是他自己。 点开资料确定了一遍微信号，确实是他自己。 不知为什么，裴言之竟然感觉这样的程遥可爱的不像话，体会到了一丝末日狂欢一般的快乐。 裴言之含着一口汤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删。」 「这个先留着吧。」程遥有些窘迫，他眨了眨眼睛把手机锁定推到裴言之面前，端起汤圆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口汤。 裴言之本来有些想笑，但又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之前程遥在面对类似的情境的时候是不是内心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开心，心里有很多小九九想要问清楚。 只不过在那些情绪可以自控的时候，他都忍住没有让别人发现。 细想下来，程遥唯一一次刨根问底就是在他和裴霜霜一起上热搜的那一回。 裴言之突然醍醐灌顶。 在那个时候程遥真实的情绪就已经露出了端倪，而他竟然还在想着一向脾气不错的小朋友为什么反应会这么激烈。 第80页 如果再细心一点，是不是就能更早发现这些潜在的问题呢？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叮咚一响，陆诚的回覆来了。 裴言之继续吃汤圆，第一时间并没有拿起来看，而是转头看向程遥。 「遥遥，看不看？」 程遥还沉浸在刚才的窘迫之中，端着碗头都没有抬起，小声嘀咕：「你的消息，问我是什么道理……」 反正许崎都已经删了。 裴言之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然后打开微信。 意料之外的是，陆诚的回覆并不是什么长篇大论，只有两句话。 【心理问题不一定都要吃药，副作用很大，他的症状还没那么严重，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 【用尽全力去爱他，无论他是否回应，尽可能让他时时刻刻感受。】 裴言之没有什么那么多花花肠子去设计一些浪漫又隆重的告白仪式，在看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无声的把手机放下，转头凝望着程遥，坦率又深情。 「程遥，我很爱你。」 没等程遥回復他就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自顾自的继续问。 「你爱我吗？」 程遥端碗的手顿了顿，转头望向裴言之，暗淡的眼眸波澜不惊，并没有恢復往日的光彩。 可他的回答却毫不犹豫。 「我很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43章 坚果墙(5)遥遥万里用乖巧的外表武…… 翌日，裴言之很难得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窗帘缝隙中投过来的那一条鲜活光亮就唤回了他的神智，提醒他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失眠是预料之中的事，他昨天一直陪在程遥身边，几乎一整晚都没有合眼，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去。 窗帘有很好的遮光效果，房间里光线并不是很亮，裴言之伸手一摸，触手的只有冰凉的床铺。 本应该在他怀里躺着的程遥不见了。 裴言之勐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唿吸骤然急促，儿时的回忆如同泛起的巨浪涌入他的脑海。 那年她母亲自杀的前一天就是拥抱着他和裴霜霜入睡的，第二天早上人也是这样消失不见，窗外微风习习吹进卧室。 裴言之感觉自己瞬间被推向了万丈深渊的边缘，脚边的石头顺着悬崖滑下，久久都没能传来迴响。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客厅和厨房都没有程遥的人影，阳台的推拉门却大开着，被寒风吹起的纱窗如同地狱般的鬼影瞬间冲垮裴言之的理智防线。 裴言之腿一软，脸色发白，如果不是先一步扶住了墙壁险些直接跌落在地。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只在反覆重复解析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如果从26楼跳下去生还机率有多大。 在彻底崩溃之前，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响起，把裴言之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footpath，f-o-o-t-p-a-t-h，步道，人行道，小路，footpath……」 「foresee，f-o-r-e-s-e-e，预见，预知，foresee……」 声音来自程遥的直播间。 裴言之坠在悬崖边的一颗心陡然落地，扶着墙颤抖着长长松了一口气，等调整回正常状态的时候，他背后的冷汗已经快把棉质睡衣给浸透了。 回到房间翻出另一套睡衣换上，裴言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靠在墙边揉了好久的眉心才朝着直播间走过去。 门并没有关，留着一个小小的门缝，不知道是不是程遥刻意为之。 裴言之推门进去，一眼看到程遥后背挺得直直的，正端坐在电竞椅上低着头背单词，右手握笔在本子上同步一遍又一遍的写，看起来就像是教室里坐在第二排正中间认真听讲的优等生。 电脑主屏幕里是被暂停的网课视频，副屏幕里是飞快滚动的直播弹幕。 要不是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裴言之几乎以为程遥还是好好的。 他的宝贝明明看起来那么正常，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程遥余光早就看到他推门进来了，只不过摄像头还开着，怕被观众发现异常就没有第一时间转头，而是抬头神色如常的对摄像头道：「我先出去一下。」 然后他操纵滑鼠打开直播软体，把摄像头还有麦克风的声音都关掉，转头看向裴言之，把水笔夹在指尖转了一圈，在书本上敲了两下。 「锅里有红枣山药粥，我再给你煎个鸡蛋？」 程遥完全不知道刚才裴言之的心情刚才经歷了多大的起伏，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可裴言之却陷入极度的内疚，险些失控。 他昨天晚上回想起了很多事、 程遥也许曾不止一次向他释放过求救信号。 当时他们游戏里遇见一起玩游戏的那天，程遥在告别时说的那句『你快换号，让别人看到id也别怀疑到你头上』，分明是埋怨的。 第一次见面那天，程遥不顾一切的抱着他大哭的时候，情绪分明是四分五裂的。 和裴霜霜传绯闻的那天，机场回程路上程遥始终沉默，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分明是在表达自己的反抗。 这些在事发当时，他全都没能及时解读，此刻一一回想，为时已晚。 遥遥万里用乖巧的外表武装自己，成功欺骗了所有人。 裴言之不敢让程遥发现自己一丝一毫的反常，很快勾起嘴角，眼中波光流转，尽是温柔的涟漪。 第81页 「一个不够吃。」裴言之眼睛一弯，笑着讨价还价，「能不能煎两个？」 程遥眨了眨眼睛，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往外走。路过裴言之的时候，他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拦腰搂到怀中。 裴言之这套睡衣很薄，程遥的身体和他紧紧贴着，整个人顿时被火热的体温牢牢包裹住。 程遥习惯性覆上裴言之的手，突然结巴了一下：「干……干嘛啊……」 裴言之清晰的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四肢僵硬了一瞬间之后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把环在程遥腰间的手得寸进尺的收得更紧了一点，弯腰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缓缓道：「想抱一抱自己男朋友，不违法吧？」 磁性的嗓音带着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耳边，程遥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耳朵一下就红了，下唇动了动却没憋出半个字，最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宝贝，你是不是生病了？」 昨天下午程遥没盖被子不知道在沙发上睡了多久，裴言之掐着他的腰把他转过来，俯下身对上他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确定没有发烧之后依然很担心，轻轻皱着眉头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程遥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因为刚才的喷嚏染上了一些鼻音：「没有。」 如果是之前，裴言之肯定要小小的指责他睡觉不盖被子。但现在的程遥像易碎的瓷器一样敏感脆弱，裴言之甚至连『昨天』这两个字都不敢提起，只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牵着他走出去。 「天冷了，容易感冒，我给你沖一杯感冒灵吧。」 「嗯……」 程遥任他牵着，到了厨房才把手松开，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走到燃气灶前开火，连热锅冷油的顺序都没忘，除了话少了一点而且神色总是无精打采的之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裴言之在药柜翻出一包感冒药，倒好热水给他冲上，也装作一切如常。 只不过从这天开始，很多东西渐渐的变了。 遥遥万里多了一个身价高昂的工作及生活助理。 裴言之主动添加王洋的微信和他聊过程遥的特殊病情之后成功调整直播时常安排，并且接管了遥遥万里此后所有商务合作。 程遥用三天的假期养好小感冒，照旧开始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轨迹，白天直播上网课，晚上和裴霜霜他们打游戏。 裴言之怕程遥突袭检查他和陆诚的聊天记录，干脆下载自己从来没用过的qq来了一手暗度陈仓，时时刻刻和陆诚报告程遥日常生活中情绪、语言，甚至微表情的细节，两个人好像在搞婚外恋一样偷偷摸摸，很快把友谊的小船聊成了巨轮。 陆诚通过将近一个月时间的分析，很快把程遥的病情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中度抑郁症。 这是陆诚比较擅长的领域，他在这段时间给裴言之打了很多预防针，告诉裴言之抑郁症患者和正常人的思想是不在一个维度上的。大多数时候，你感受到的他完全感受不到，你感受不到的他却能感受到。 陆诚还说，切记要把程遥当做普通人对待，不要刻意的去开导，不要左右他的思想，不要一次把太多泛滥的关爱砸向他。 他很难准确的接收这些信息，反而会错误判断他人的好意，产生强烈的自我厌恶情绪，认为自己是个拖累。 陪伴一个心理出现问题的病人很简单，但也很艰难。 因为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是怀疑的、悲观的，别人无论怎样试图传达给他的快乐，大多数时候只会变成自娱自乐，自我安慰罢了。 陆诚还说，程遥既然让自己回归之前的生活轨迹，不再选择摔东西这种激进的方式获得在意，很可能是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出现了问题。 如果是这样，他的内心会非常恐惧。他会清楚的知道你在朝他伸手想要拉他一把，可他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装作无事发生，装作开心快乐。 他害怕抓住你之后，会把你一起拖下悬崖。 裴言之问陆诚：我应该怎么办。 陆诚只发了一个摇头晃脑的表情，重复那一套老话。 不要刻意开导。 不要左右他的思想。 陪伴就好，不要干扰。 于是，裴言之不再试图伸手拉他，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选择站在深渊的尽头，默默的伸出双手，随时准备接住他。 程遥每天照常学习，游戏，晚上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甚至会陪着裴霜霜一起哈哈大笑，因为直播的时候本身话就不是特别多，他看起来似乎还是大家所熟悉的那个遥遥万里。 但是有些人就是人精，短时间可能不会发现什么，时间一长就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其中有粉丝，有程遥的朋友。 最先联繫到裴言之询问情况的人是桃桃冰沙。 裴言之并没有隐瞒，把程遥的病情如实相告。 桃子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聊天恨不得把每一句话后面都点上几个活泼的感嘆号，而是在很久之后回復了一条对她来说简短无比的消息，并且使用了句号。 [我了解了……请您多加照顾。] 从那之后桃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待遥遥万里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她的朋友圈更新明显变得频繁起来，整天都是各种搞笑视频和沙雕小段子。 第82页 程遥现在已经不刷朋友圈了，但裴言之并没有告诉桃子。 一个月后，遥遥万里和彗星的合作正式敲定。 到了双方约定的拍摄时间前几个小时，程遥和裴言之换上当时一起逛商场时买下的同款不同色冬装，准备出门先去吃个饭。 x海的冬天看起来温度并没有北方城市那么低，但因为临海地区，空气湿度高，冷起来要人命。 裴言之把围巾在程遥脖子上一圈圈缠好又把口罩和耳暖给他戴上，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给自己系上围巾，把钥匙揣兜里牵起程遥的手出门。 程遥目不转睛看着电梯边跳动的数字发呆，等了大概一分多钟之后电梯门开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去，有两个人先一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言之？」 四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裴言之注意力都在程遥身上，被叫到名字之后才转头望去，顿时傻了眼。 kiki披散着和当年打职业时一样的标志性及腰大波浪，穿着银白色长款羽绒服，脚上蹬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完美修饰的过膝长筒靴。她化了精緻的淡妆，眼影带着温柔的米白色闪粉，鼻尖因为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有些红。 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帅的惊天动地，刀刻斧凿的英俊面容好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平面模特。 kiki面色有些惊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裴言之刚好遇见，下一秒马上转头看向裴言之身边全副武装只漏出一双眼睛的程遥。 「哎呀！」kiik突然双手合十，踩着六厘米的高跟原地转了半圈一把抱住程遥，婉转的语气在冷空气中转过好几个弯儿：「是我的小万里~姐姐抱抱~」 程遥睁大眼睛，两只手僵硬在身体两侧，一脸懵：「kiki……姐……」 kiki这个角度刚好能和裴言之对上视线，她看到裴言之盯着她嘴角抽动，那眼神好像在说。 『你tm的怎么在这？还特地把头髮弄回以前的样子？』 kiki斜他一眼，勾着红唇轻轻挑起一边眉毛。 『老娘tm的就要在这！管好你自己，其他不用你操心。』 第44章 坚果墙(6)但爱情面前，众生平等。…… 在kiki恋恋不捨的贴着程遥的白嫩的小脸蹭蹭的时候，她旁边的帅哥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银边眼镜，学者风范中莫名掺入了一些禁慾的味道，他转向裴言之礼貌的伸出右手，看起来激动万分：「裴队！我是陆诚！久仰大名！」 裴言之眉头一跳，但第一时间并没有和他握手，只是把和程遥十指相扣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在对方瞭然的目光中礼貌的点了点头。 「你好，幸会。」 kiki也不敢太过分，没一会儿就放开了程遥，她看起来很开心，笑着把程遥被弄乱的围巾整理好：「小万里，怎么不叫姐姐~」 kiki穿上高跟鞋站直身体比程遥还要高一些，程遥微微抬头看着她，红着脸在口罩下闷闷的喊了一声：「姐姐……」 「哎~」 kiki伸手隔着口罩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万里乖乖~」 「陈梦琪，你为什么在这里。」 裴言之终于逮住机会问。 kiki转头走到陆诚旁边挎住他的胳膊，陆诚笑眯眯的，十分配合的曲起自己的手臂更方便她依偎在自己身边，kiki一歪头，小鸟依人的靠在陆诚肩膀上，扇动着卷翘的睫毛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男朋友，他不惜和家里人翻脸，抛弃亿万家产和我私奔。」 然后她抬起手，指了指程遥家对门：「我们同居了，这是我刚买的房子~」 如果裴言之的智商和裴霜霜一样低配可能会相信这种鬼话。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kiki会为了程遥做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最近隔壁总有挪东西的动静。 「裴队，难道你们也住在这里！？不会这么巧吧！」陆诚配合道。 裴言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心理谘询师的演技都这么差，对方明知故问的表情真的特别假。 但程遥在一边看着，再假也得陪着演完。 「还真挺巧，我们住这户。」裴言之指了指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那扇门。 kiki的演技显然要比陆诚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瞬间喜出望外，星星眼中的惊喜和喜悦全都毫无漏洞，由内而外的透露着真诚二字：「哎呀！小万里，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啦~我可不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呀！」 她如果不是在程遥的病情刚确定的时候主动来问详细住址，裴言之甚至都能相信这真的是巧合。 以后确实不能再说陈梦琪是表面兄弟了，这个人情他一辈子都不一定还的完。 当年的电竞女神蓦然从荧幕里走出来，漂亮又热情，程遥怎能想到她会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和金钱布这么大一个局，心头短短一瞬间的犹疑被一套出其不意的组合拳彻底打散，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初次见面的紧张，握着裴言之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下一瞬间就收到了对方温暖有力的回应。 kiki捕捉到这个细节，随即对程遥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语气轻缓：「可以吗~」 程遥扯起嘴角勾起一个笑，点了点头：「好，kiki姐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话音落后，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旁观他们两个对话的裴言之和陆诚不约而同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83页 聪明人沟通，有时候确实并不需要语言。 kiki抱着陆诚的胳膊表现出一副的恩爱小情侣模样，再次按下电梯问程遥：「你们两个要去干嘛呀？」 「去吃饭，吃完去彗星拍gg。」程遥眼神不自觉看向电梯楼层提示，问什么答什么。 「你们要吃什么？我和阿诚也还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呀？」kiki试探着问。 程遥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抬眼看向裴言之，好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裴言之马上露出笑容，望着他温柔道：「天这么冷，请新邻居吃顿火锅吧。」 程遥点头，转头看向kiki：「吃火锅，kiki姐一起吧。」 寒冷的冬季没有人能够拒绝热辣鲜香火锅的牛油火锅，四人一拍即合，并肩步入电梯。 因为手伤，裴言之开车可能会有潜在的安全隐患，所以他那辆奥迪基本已经成为裴霜霜的所有物了，平时和程遥一起出门的时候基本都叫的网约车。 不过进入电梯之后，kiki抢先一步按下了负二楼的按钮，告诉他们陆诚有车。 到了车库，裴言之发现那是一辆即使颜色是最平庸的黑也难掩奢华和高调的劳斯莱斯，价位在八位数以上。 陆诚用一个月时间在裴言之心目中树立的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形象瞬间跑偏了。 有些东西确实如果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后期很难通过努力得到，这根本不是一个24岁的心理学海归能够支付得起的车。 陈梦琪这是找了个什么神仙？亿万家产什么的竟然不是瞎编的？ 真有男朋友kiki之前必然不会瞒着，陆诚肯定是临时拉来的演员，但这实在是太曲折离奇了，裴言之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而程遥对车的了解只是分得奔驰宝马和大众的车标罢了，并没有因为这辆价值不菲的座驾产生任何心情波动。只是kiki之前从没提过自己有男朋友，他因为陌生人在场难免有些侷促，在进入后座之后习惯性的靠在裴言之的肩膀上。 只看言行举止的话，程遥确实表现的十分正常。 坐在副驾驶的kiki在后视镜里看到之后心中却升起一阵难过。 少年眼中的光彩那样黯淡，丝毫没有往日的活力与光芒。 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这么不舒服，每天寸步不离的陪着程遥的裴言之该有多心疼啊…… 陆诚把车内供暖打开，一边倒车出库一边好好似无意的展开聊天话题，随口问：「裴队，你和梦琪认识多久了啊？」 裴言之那些年实在太忙，倒是真的记不太清了，短暂的思考过后才道：「嗯……三四年了吧？」 「我特么服了。」kiki有些无语，气恼的转头看向他，「4年半！这你都记不住？我陈梦琪可真卑微！」 「不要发脾气嘛，哪有人像我一样把和你的相遇时间精确到小时的？」陆诚和气的笑着劝kiki，然后摆出很有兴趣的表情继续问道，「还挺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我有这个荣幸听故事吗？」 说到这，kiki瞥他一眼正想说『我早不是告诉过你了？』。但仔细一想陆诚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会重复的问一定有目的，想到自己费这么大功夫搞这一出的初心，她也假装自己之前什么都没讲过正准备细说，后座的裴言之已抢先开口。 「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次巧合双排排到了一起，然后吃了鸡，彼此感觉对方玩的很厉害就一起玩了好久越来越熟。她最开始还开变声器骗我，最离谱的是，我发现她真实性别之后，她还反将一军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总看不起女生。」 kiki想起多年前自己受过的磋磨依然真情实感的生气，双臂抱胸一脸不爽，「如果我是男生，我也可以很厉害，我也能拿世界冠军！」 「我反而觉得你的价值恰好因为你是女生，如果你是男生的话谁来向世人证明女孩子也很强呢？对吧？」 也许是所学专业的影响，陆诚说话语调缓和平稳，像是轻松悠长的钢琴曲一般让人听了很舒服，无形的给他的话语施加了天然的说服力。 裴言之低头，看到靠在自己肩上的程遥有规律的眨着眼睛，明显在竖着耳朵认真听他们聊天，顿时明白了陆诚的用意。 他在刻意寻找程遥感兴趣的话题，促使程遥放下潜意识里对他的戒备。 「唉……」kiki无奈扶额，「所有人安慰我的都是这一套话，听烦了。」 这倒确实。 以kiki当年的水平如果能有更多的机会打比赛，冠军距离她并不遥远。 但大环境如此，就算是裴言之，能帮她的也十分有限。 一直沉默的程遥突然开口：「kiki姐很厉害的。」 kiki微怔，勐地转头看向他。 目光相撞在一起的时候，程遥的双眸有那么一剎那试图闪躲，但最终却坚持着和kiki两两相望，没有避开。 「在我眼里，你是最厉害……的女生。」 程遥继续道，最后三个字接的滑稽又生硬，应该是在最后关头想起了裴言之。 kiki由衷的笑了，她凝望着程遥，嫣然一笑，眉眼弯弯：「还是小万里最乖了，姐姐没白疼你。」 狠毒的魔鬼正挥舞着淬毒的镰刀，试图把最无暇的少年拖向阴冷的地狱。 kiki做不到事不关己的站在观众席隔岸观火，既然人脉中刚好有陆诚这么一号人，她必须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第84页 于是便有了这场先斩后奏，跨越城市的奔袭。 而陆诚丝毫没有让kiki失望。 他怎会不清楚自己现在和kiki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逢场作戏，人类的心理分析是他最擅长的领域，kiki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但爱情面前，众生平等。 即使是最优秀的心理学家，在面对心爱的人的时候照样只能捨弃所有的规则和套路，心怀忐忑的把自己的真心放在秤上，奢求一份等价交换。 所以他并不索要任何感情或者金钱上的报酬，投入大把的精力去分析琢磨程遥的病情，在kiki身边扮演一个任劳任怨的完美工具人。 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陆诚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全方位展现着自己金边镶钻的人格魅力。 开场他先是玩了一个小魔术，锅盖一起一落，在空空如也的铜锅里凭空变出了准备完好的火锅底料。 这一猝不及防的小惊喜不但让程遥和裴言之两个人目瞪口呆，连kiki都看傻了眼。 魔术不是魔法，道具肯定要提前布置，这人连她都没说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提前准备好了。 然后等锅里的水烧开的时间里，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提琴，优雅的弯下腰对kiki做了个绅士礼，随后架起弓弦，深情款款演奏了一首《致爱丽丝》。 音乐本身就附带一定治癒能力，琴声缓慢悠扬，kiki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看起来听得如痴如醉。 但裴言之却没她那么入迷，反而在反思自己提议吃火锅是不是难为这哥们了？ 毕竟这样动人的小提琴演奏更应该出现在高端静谧一些的环境，配肥美的鹅肝和醇香的红酒，和老x京火锅同时出现起来十分不协调。 这种场合似乎还是更适合唢吶。 但裴言之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时刻留意着程遥的一举一动。 第45章 坚果墙(7)苦吗？ 程遥除了刚才魔术出来的时候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惊喜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大的情绪波动，表情不悲不喜，就那样乖乖的坐在那，在演奏完毕的时候配合的拍着手和kiki一起鼓掌。 陆诚华丽鞠躬，在椅子上落座。 但铜锅不易沸腾，见锅里还在冒着微小的气泡，陆诚闲来无事仿若随口一般讲了个小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居住在美丽的森林，但那里野兽频频出没，遍体鳞伤的小兔子为了躲避他们找到了一个小木屋。小木屋里很黑，小兔子很害怕，但它还是躲了进去，并且反锁了门，野兽总对着小木屋拳打脚踢，时时骚扰，但并没有办法打开那扇被反锁的门。 直到有一天，野兽们突然消失了，小兔子听到门被轻轻敲响，外面有个人告诉小兔子他是猎人，穿过层层叠叠的荆棘才找到这里，那些野兽都已经被打死了，要带小兔子回家。 但小兔子迟迟不敢给猎人开门，它怕自己出去又遇到野兽，也怕猎人用自己煲汤喝。 于是猎人就在门外守着，但是因为山里的野兽太多，猎人在总要和它们战斗，久而久之，自己也一身伤。 说到这里，陆诚停顿了一下，撑着下巴搅动料汁，对在场的三个人提出了问题。 「你们猜猜，最后小兔子有没有开门？」 这个房间里除了一无所知的程遥，另外三个人都有相同的目的，kiki和裴言之无需细品就知道这个故事想要隐喻的东西。 kiki吸了口果汁，语调轻松：「肯定开门了吧，因为小兔子很怕黑啊，小木屋里很黑对吧~」 裴言之并未回答，而是转头随口问程遥：「遥遥觉得呢？」 「嗯？我觉得？」程遥盯着锅里飘在上层的牛油发呆，满脑子不关我事，被突然cue到之后抬眼望向裴言之，眨眨眼并没回答问题而是提出反问，「门不是锁上了吗，怎么开？」 裴言之喉头哽了一下。 「哈哈，门被锁上了确实是故事的前提，看来万里有认真审题。」陆诚满脸堆着笑，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回答，兴致勃勃的问，「裴队觉得呢？」 裴言之轻笑：「kiki既然猜开的话那我就猜没开吧，总得有人答对。」 kiki瞬间怒了，差点把锅暴扣到他头上：「什么人吶你这是！就喜欢和我唱反调是吧！」 陆诚摆出『多大点事儿』的表情及时按住她：「哈哈哈，梦琪你看你这脾气，真该和万里好好学一学。」 kiki是急性子，立马问道：「所以到底开没开，肯定开了吧？」 「没有哦。」陆诚摇了摇头，颇为赞赏的看向裴言之，「裴队不愧是你，答对了！」 这个结果也在裴言之意料之外，他以为陆诚既然编出这样的故事那就一定是happy ending的结局。 「玩我呢你，故意的吧！」kiki果然暴躁了，握住拳头伸到他面前，「你信不信我给你两拳？凭什么不开门？」 「我都说了小兔子很害怕的，它不但怕野兽，也怕猎人。」陆诚笑的很真诚，老老实实把故事讲完，「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是，小兔子没有开门，而猎人无论是为了保护它还是为了炖了它，总之最后被野兽吃掉了。野兽吃掉猎人之后恢復了体力，直接就把小兔子藏身的小木屋给拆了，小兔子最后也被吃掉了。」 「……」 本来以为这人要炖心灵鸡汤，结果憋了半天，搞出来一个黑暗童话。 第85页 kiki早已准备好的拳头如愿落在他脸上。 「我瞅你像精神病，什么破故事！你想表达什么！」 陆诚悲痛的捂住自己的帅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不想表达什么啊，这只是一个故事啊！打发时间嘛！」 kiki气得不行，怕程遥因为这个破故事受到影响，小心翼翼的瞥过去一眼。 这一眼过去她就多少放心了，因为程遥正望着锅底发呆，不知道是饿还是对故事不感兴趣，总之看起来根本没在听。 裴言之这段时间以来和陆诚聊过很多，并不怀疑陆诚的专业，有一点他比kiki更清楚，就是现在让程遥对某件事情提起兴趣其实很不容易，他根本懒得细想，这种故事对他来说只是故事罢了，结局是什么并不重要。 一个故事的功夫，等来了汤底的沸腾。 四人动筷，开始大吃特吃，裴言之和kiik还有陆诚三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kiki微信电话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陆诚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细问，陆诚就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接起来站起身拉着kiki往包间外面走，回头不忘打招唿：「裴队万里，你们先吃，我陪kiki接个电话。」 裴言之面露不解，但还是点头：「嗯。」 到了包间外，kiki正准备捶他，然后陆诚我住她的手把视频电话接起。 kiki条件反射的一看，发现视频里竟然是包间里面的情况，摄像头正对着程遥和裴言之两个人。 「你玩哪出呢这是？」kiki凑在陆诚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我发现万里一直在生气。」陆诚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屏幕，拉着她鬼鬼祟祟的站到不影响别人经过的角落里。 「生气？」kiki一脸茫然，「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微表情，微动作，微行为这里面都有很高深的学问，亲爱的。」陆诚趁机吃了一口小小的豆腐，伸手揽住kiki的肩膀，把手机凑到中间给她看，「万里对我们两个不够熟悉，刚才一直在刻意隐藏，我们一走他估计很快就会发火。」 果然，陆诚话音刚落，包间里的程遥忽然把筷子拍在碗边，眉头紧蹙，小脸阴沉下来。 裴言之马上转头看向他，同时把筷子放下，抽出一张纸巾想给他擦刚才放筷子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碗边油污的手，被一把推开。 这段时间程遥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好好的，但时不时就被一些很奇怪的点牵动情绪，要么突然委屈的大哭，要么突然发脾气。 裴言之已经习惯了，一如既往温柔的问：「怎么不吃了啊宝贝？」 程遥绷着脸怄气，垂着眼帘不愿意和他说话。 「是不是辣锅太辣了你吃不惯？」裴言之面部表情甚至没有任何不耐烦，看他吃出来的小油嘴被辣椒辣的泛红，伸手用纸巾给他轻轻擦了擦，「要不然我给你涮点不辣的？这家不辣的也好吃。」 程遥突然开口，语气硬邦邦的：「你不能吃辣。」 「嗯，我没吃呀。」裴言之把自己的碗往他这里推了推，证明里面一点辣椒油的颜色都没有，「这不是鸳鸯锅吗，你看我一直在吃不辣的。」 程遥转头看向他，满脸不开心：「为什么小七知道你不能吃辣？」 「啊？」 这裴言之确实是不知道哪出跟哪出了，怎么微信都删的干干净净了这许崎还是阴魂不散，吃个火锅都能迴光返照。 他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话从何而来，只能把整个bng都拖出来当工具人。 「我手伤不能吃辣整个bng都知道的啊宝贝。」 程遥音量忍不住加大：「那为什么别人不给你打电话小七还特地给你打电话提醒你不要吃辣？」 这么一说裴言之就想起来了。 他和小七在程遥面前只有一次电话，就是那天bng训练和小虎牙他们一起打水友赛当晚，小虎牙打电话提醒他bng周年庆顺便提了一下别吃辣的事。 原来从那天开始这事儿在程遥心里就没过去，如今才变成了个疙瘩？ 裴言之忍不住有些无奈，温声细语的和他说：「乖，他就是顺口一说的客套话，和生日快乐啊，身体健康啊这些词彙都是一样的概念。」 「可我才刚刚知道没多久……」程遥眼眶一红，眼神转向他的右手，说话开始染上鼻音，「他很早就知道了，那么多人都很早就知道了，我来晚了。」 「怎么能这么说。」裴言之把自己的椅子挪过去和他紧紧靠着，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脸，微微使力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目光柔软，「是我不好，瞒着手伤没有公开，不然你就可以早早知道啦。」 可程遥丝毫没有被安慰到，他的神情萎靡不振，即使是在和裴言之对视，浓重的悲怆依然在眸中缠绕：「你那么痛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 这一切就像是一把刀顺着裴言之的喉咙划至胸腔，最先感受到的甚至不是痛觉，而是冰凉。那股无形的力量握住刀柄，将钝重的痛楚深深刺入他的心脏，缓慢来回，深深浅浅的捅。 连门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的kiki忍不住掐住陆诚的手腕，大力吸了一口气，没压住情绪转头就要回包间。 「别去。」陆诚及时拉住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帮不上忙的。」 第86页 「怎么会，我可以去告诉他裴言之有多……」 「你是想去告诉万里裴队有多爱他，关心他，爱护他？」陆诚严肃的看着kiki，无情的摇头，「没用的，你说了他也不会信，反而会觉得自己很糟糕，配不上。」 kiki眼睛也有些红了，反驳道：「怎么会配不上……」 陆诚认真和她解释：「你一定要记得，抑郁症患者都是很极端的悲观主义者，会认为自己所经歷的一切挫折不幸都是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被世界所遗弃的人。他的难过是源于某种神经递质的产生或者流动失调，想要快速改善只能通过用药物调节内分泌，不是哄两句，吃顿好吃的就能好的。」 kiki之前就已经被打过预防针了，但亲眼所见还是受到了很大打击，心脏像是被人捶了一记闷拳很不舒服：「那药的副作用真的很大吗？我觉得生理上的不适更能接受一些，如果吃了能让心情好一点……」 陆诚有些无奈的打断她：「梦琪，我是没有处方权的，想开药必须先去正规的医院精神科挂号，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和询问。万里的症状才刚刚显现出来没多久，现在带他去医院检查不是等于告诉他我们都觉得他有病吗，这对他病情的影响反而更不好。让他自己发现自己生了病从而主观的想要治疗才是採用药物的最佳时机。」 kiki听完满目忧虑的望向包间的方向，很是难过：「那怎么办……我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没事。」陆诚拍了拍kiki的肩膀，温热的手掌带着非同寻常的力量，把手机举到kiki面前：「其实裴队现在对万里来说就是最好的药，不信你看。」 裴言之即使心如刀绞，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凝重，依然保持微笑，落在程遥脸上的视线脉脉含情，用食指拭去他眼角的泪：「那我的手以后再痛了怎么办，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闻言程遥立刻抬起手抓住他的右手，捧在自己手上低着头看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的合掌握住，十分发愁：「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想想……」 「嗯？」裴言之突然疑惑的发出一个转音，后十分惊喜的说道：「怎么回事，你这样牵着就一点都不疼了。」 程遥抬头，明显不信：「哪有那么神奇的，我又不傻。」 裴言之没急着说话，拿起自己手边的黑咖啡仰头灌了一小口，然后抬起程遥的下巴吻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程遥习惯性微张双唇，下一秒就被强行渡入一口黑咖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划过，连舌根都是苦的。 裴言之就这样就着咖啡吻了他好大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勾起嘴角，满眼笑意：「苦吗？」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种吻还是第一次，程遥脸颊微红，不好意思说话，盯着他使劲摇头。 裴言之故意使坏，用程遥自己的话来反驳他：「哪有这么神奇，我又不傻。」 程遥反倒很不服气，撅了噘嘴，气唿唿的有些可爱：「我说的又不是咖啡！」 「不是咖啡那是什么？」裴言之笑。 「……」 这话终于让程遥接不上了，他抿起唇，眼神闪躲着瞥向一边。 裴言之也不在这件事上难为他，只是翻过右手反牵住他的手倾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抵消了咖啡的苦，只知道是遥遥万里抵消了手伤的疼。」 「好不讲道理呀宝贝，这我怎么离得开你？」 第46章 坚果墙(8)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 @彗et #彗星品牌大使遥遥万里# @遥遥万里yywl，喵喵喵？在吗？ 感谢各位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它来啦！他也来啦！遥遥万里携手彗星首款猫耳耳机震撼来袭！今晚八点正式发售！ 不仅有超高颜值的可爱粉白、机智蓝白、诱惑红白、霸气黑金四种经典款颜色任你选择，而且在位于@河豚tv 的遥遥万里的直播间还会有万里限量定制款发售哦~！ 转发并评论本微博，我们将会在本周日通过@微博抽奖平台抽取20位欧皇赠送任意款式的新品猫耳耳机。 你们意味着就结束了嘛？nonono！星妹这次超！级！大！方！ 感谢可爱的万里给你们争取的福利吧！今天晚上还有整整100个定制款耳机将会在遥遥万里直播间里送出！坐标河豚tv022988，机不可失！ [视频][图片][图片] [图片][图片][图片] 丨转发23333丨评论66666丨点赞丨 -+-+-+-+-+-+-+-+-+- 【？？？我的崽出息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啊啊啊万里是什么绝世小可爱我好爱！我抱起来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这组gg照拍的也太犯规了吧！！！带着猫耳耳机就算了还搞一只这么可爱的真喵星人给他抱着是想萌死我吗！】 【啊啊啊啊啊我的鼻血qaq！他好甜！！】 【我刚才指着万里和我妈说我要娶他，我妈当场给了我一耳光说瞅我像癞/蛤/蟆[微笑]】 【8说了，为了支持我万里宝宝，本条点赞区抽50个看得顺眼的沙雕网友一人送一个猫耳耳机！别问，问就钱烫手。】 【遥遥万里永远单身！哦对不起太激动打错字，遥遥万里yyds！！！】 …… 第87页 遥遥万et和彗星的合作的消息突然在网际网路上炸开，彗星早就图透过研制中的猫耳耳机雏形，网友们本就期待已久，再加上正当红的游戏主播遥遥万里的重磅加盟简直让人欣喜如狂。 彗星作为国产品牌领军者一向颇受游戏爱好者的喜爱，更何况这款耳机的设计实在是十分可爱，遥遥万里本就女粉众多，因为有裴言之常驻直播间几乎吸引了大半个pubg圈的小姑娘，大家看到这个梦幻联动全都开心到爆炸，一遍又一遍的翻来覆去的看视频gg，被萌的反覆去世。 为了保证晚上的时候能有更好的直播效果，程遥当日白天并没有开播，事实上他也没空。 因为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为了把程遥的天然萌衬托到极致，彗星的天才gg策划跑猫舍借来了他们的镇店之宝，一只花纹和颜色都像极了动画片里的起司猫的美短加白。 裴言之本来还有些发愁程遥的状态会影响到拍摄，在到达摄影棚之前想了无数种应对之策，没想到整个过程中一条都没用上。 这只猫力挽狂澜，疯狂的卖萌耍宝，逗的程遥频频在镜头前露出可爱又自然的笑容。 拍摄完成离开摄影棚的时候，程遥忍不住回头望了它一眼。 就那一眼，裴言之当机立断，磨破嘴皮子才顺利从猫舍老闆那里买下了这只猫。 赛级猫无论是品相还是脾气都实在无可挑剔，鼻子和四只小爪子都是毫无瑕疵的粉嫩，到了新环境也一点都不怕，在客厅里面转来转去，闻闻这个碰碰那个，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裴言之承包了养一只宠物的所有后勤工作，给猫砂盆找合适的位置安放，组装猫咪专用饮水机，把猫舍买来的一大堆猫用玩具和零食归纳安放好， 收拾完一切之后，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在厨房洗了个手，回头一看，小朋友被小猫咪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穿着睡衣光着脚坐在客厅中央的地上，屁股底下垫着自己的棉拖鞋，目光一直跟着它跑。 「宝贝儿，别坐地上，快把鞋穿上，当心一会儿要着凉。」裴言之把手擦干，无奈的朝他走过去。 程遥没回话，但乖乖穿上鞋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依然紧锁着猫。 裴言之眼神始终聚焦在程遥身上，走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给它起个名字吧。」 程遥立刻抬头望他，眼睛睁的大大的：「我可以给它起名字？」 「当然了。」裴言之笑着低下头，顺手揉揉他的头髮，「小猫咪没有名字怎么行。」 程遥的双眸短暂的亮了一下，但下一秒却又暗淡下去，坚定的摇头：「不行，我不能起，它不能姓程。」 裴言之上扬的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容更深，亦作不解：「那它就跟我姓裴，名字你来起，好不好？」 这个理由程遥没办法拒绝。 他再次望向沙发上东张西望的猫，微微低下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下唇，开始认真思索。 裴言之也不打扰他，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自顾自的看，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想。 程遥正襟危坐，半天都没想起来，无依无靠时间长了腰板累得很，最后干脆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电视里的综艺有些无聊，裴言之看似百无聊赖的看着屏幕，实际心思都在程遥身上。而那只还没获得名字的美短加班沿着沙发靠背的边走到裴言之背后，踩着他的肩膀跳到他身上，转了半圈舒舒服服的盘起身子趴下开始舔爪子。 程遥正在此时坐起来，转头说道：「我想好了，就叫理理。」 裴言之转过头，饶有兴致的问道：「哪个里？有什么说法吗？」 程遥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一个汉语成语的百度百科。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顾名思义，你有它。」程遥似乎觉得这名字很不错，说完自己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的时候裴言之正好随手摸了一把猫咪的头，刚被赐名的猫咪被撸舒服了，在裴言之腿上讨好的露出肚皮，想让他再摸一摸。 裴言之却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裴言之从来没有对程遥说过不字，这是第一次。 程遥眼神剎那间委屈到不行。 裴言之甚至没有和往常一样哄他，表情十分认真：「我有你就行。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我不想把属于你的位置分给它。」 程遥飞快的眨了眨眼睛，表情立马就变呆了。 腿上的猫听不懂好赖话，还在一直在裴言之腿上拱着撒娇求撸，裴言之不放过一切示爱的机会，装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无情的把猫拎到一边并指着它说：「走开，这也不是你应该待的位置。」 程遥的脸蹭的红了。 「那……我再想想。」 「慢慢想，不着急。」裴言之如同变脸大师，回过头看程遥的时候表情极致温柔中又搀着些烦恼，「但是从我们回到家开始到现在20分钟，至少18分钟你都在看他，我酸了。」 程遥脸红直达耳尖：「我没有……吧？」 裴言之肯定点头：「你有。」 「那……我不看了？」程遥放下手机，凑到他身边试探着问。 第88页 「看吧，我不会怪你的，我只怪我自己。」裴言之逗起他没完，摆出一个伤痛中带着逞强的笑容，「连刚认识几个小时的猫你都愿意给他起名字，我却不行，你都不给我起名字。」 「？」程遥疑惑挠头。 你五岁的时候我才出生，我给你起名字？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都抱过亲过了，直到现在你还叫我裴神。」裴言之看出他的不解，理直气壮道，「在外人面前就算了，私下竟然也没有更亲切一点的称唿。」 程遥脸红的像柿子，默默低下头：「那你说叫什么，我这就改……」 「好啦好啦，别紧张乖，我开玩笑呢。」裴言之见好就收，伸手把他揽到怀里不再逗他，「不用改，叫什么都好。」 程遥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耳朵正好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晰的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不要，还是改吧。」程遥说，「那么多人都叫你裴神，我要改。」 「好，那就改。」裴言之轻笑，紧紧地搂着他宠溺的说道，「改成什么呢？」 程遥沉默了良久，才问，「你有什么称唿是别人从来不会叫的吗？」 裴言之想了想：「好像都有吧，bng的老闆叫我言之，队员叫我裴队，小时候我妈叫我言言，霜霜叫我哥哥。细想下来，好像都有了。」 「……哦。」 程遥顿时不开心了。 「不过有一个称唿没有别人叫过。」裴言之说。 「嗯？」程遥好奇的抬头看他，「什么？」 「老公。」裴言之勾起一边嘴角，笑道，「从来没人叫过我老公。」 程遥瞬间皱起眉头，撑着身子从他怀里坐起来，愠怒道：「有的。」 「啊？」裴言之抱了个空，一脸懵，「哪有人叫过，谁敢这么叫我？」 程遥唿吸节奏都变快了，整个人气鼓鼓的：「你粉丝！」 「……」 确实。 从他第一次在程遥直播间出现开始弹幕就是满屏的老公，直到现在只要他发弹幕或者刷礼物依然有人成群结队的在下面老公老公的喊。 这就尴尬了…… 这脸打的实在没得辩。 小朋友怎么连这种仇都在心里偷摸的记着啊！？ 不过裴言之转念一想又发现了盲点。 程遥反应这么快就提起粉丝正好间接说明刚才他想的时候，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这个称唿。 突然，裴言之笑得格外开怀。 「笑什么！」程遥更气了，恼火的瞪着他：「那么多女孩子叫你老公你很开心吗！」 「我开心不是因为这个。」裴言之讨好的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满眼笑意，「是因为你有把这个称唿放到自己的选项里。」 程遥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漏气，把头埋在裴言之怀里不说话了。 被抓住命运后颈皮被丢在一边的小猫咪：？ 第47章 坚果墙(9)主播公然ghs，订阅了…… 在晚上七点，程遥换上彗星新款的定制版猫耳耳机准时打开直播间，在开售之前一个小时开始进行宣传工作。 彗星给发了一段很长的gg词，上面360°全方面各角度介绍了这款耳机。 程遥本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背一背gg词什么的，但裴言之和猫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几个小时过去，临近直播的时候他才想起翻出gg词看几眼。 「首先这款耳机，它的……外观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潮流，风趣可爱，不仅可以自己戴，而且送朋友或者恋人都是很好的选择。其次，大家不要因为它的外观忽略了它的质量，它的声音环绕效果非常好，低音深而有力，中音宏厚，高音……高音清晰通透，音质在同价位的耳机里绝对算的上佼佼者。而……而且做工细腻，採用的是p什么……什么工程塑料，柔韧性极好……」 wps文档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专有名词，程遥读的磕磕巴巴，很快感受到了普通话有多烫嘴。 百万观众都快被他这生涩又紧张的口播萌疯了。 【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我的崽之前从来不接gg】 【这字正腔圆gg词笑死我了hhh】 【我从没想过原来尴尬和可爱这两个词竟然可以完美融合在一起！】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头上戴的这个就是定制款吗？限量多少啊好怕抢不到qaq】 【万里实在不行别念了吧！我们会买的哈哈哈哈！你随便聊聊就好了！】 …… 看着弹幕的建议，一边的裴言之也看不下去了，宠溺的笑着开口道。 「遥遥，观众也不一定听得懂这些，你就说说自己真实的使用感受吧。」 话音刚落，弹幕立马开始疯狂在直播间发问号。 【？？？？？】 【？？？怎么哪都有你】 【你怎么天天在？打gg你也在！彗星也给你钱了！？】 【利益相关的时候还不闭麦真的会让人怀疑你俩是用同一张卡睡同一张床的一家人好吗】 【我疑惑的满地找头，请问你俩是连体婴儿吗！？】 【请问裴先生和遥先生，『我们在一起了』这句话很烫嘴吗？】 【我是民政局，大门都焊死了这两口子就是不进来也不出去，也不知道犹犹豫豫寻思啥呢。】 第89页 …… 滚轮往下一翻这gg词还有好长，程遥确实不想继续念了，关掉文档调整了一下头顶上的耳机和自己坐的位置，尽量让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到细节。 「这款耳机的一些设计资料彗星官网都可以查到，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只谈个人使用感受的话确实推荐大家买，它看起来虽然有点大但是真的一点都不重，而且不会有那种夹得很难受的感觉，舒适度很高。」 话音落后，旁边的裴言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耳机隔音效果太好，程遥并没有听见，但很快发现直播间的弹幕开始不对劲了。 【？？？？？？】 【不是……你介绍的真的是耳机吗我的崽！？？？】 【主播公然ghs，订阅了】 【裴神你笑啥呢裴神！】 【裴言之你笑屁啊哈哈哈哈哈，脑子里寻思啥呢敢不敢说出来给大傢伙听听！】 【净扯淡，他脑子里寻思的东西说出来能播？】 【什么很大？什么不重？哪里夹得很难受？谁舒适度很高？？】 …… 程遥反应有点慢，一开始完全没看懂，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脸剎那间变成了红石榴，语无伦次的开始努力解释。 「我说的是耳机！它，它虽然多了两个猫耳的设计但是，但是一点也不重！」 「很……很多耳机戴久了都会把头和耳朵夹得很难受啊，你，你们不觉得吗！」 裴言之不敢笑得太大声，撑着椅子半捂住嘴憋着笑帮他圆：「嗯，确实，这是很多头戴式耳机的通病。」 「对！」程遥赶紧借坡下驴，在镜头前飞快点头，结结巴巴的继续道，「而，而且音质确实不错，脚步声听得很清楚，你们，你们八点记得去买！不贵！」 裴言之在一边笑眯眯的提醒他：「在哪买呢？」 程遥清了清嗓子：「彗星官方网站，淘宝还有京东商城的旗舰店，都可以买！」 裴言之继续问：「那要是想买定制款呢？」 「定制款只能在官网买，限量的，八点十分准时上架。」程遥说。 「限量多少个啊？」裴言之问。 这一下程遥被问愣了，刚才gg词里面数字太多，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裴言之笑着提醒：「是不是1000个来着？」 「哦对！」程遥突然想起来，点头确认，「没错，是1000个，还有额外100个是现场签名的，一会儿抽奖送。」 说到这里程遥蹬着椅子滑到一边，在镜头里展示自己背后的空地上堆着的一摞金字塔一样的耳机盒。 而观众完全被刚才俩人一唱一和十分自然的gg惊呆了，噼里啪啦开始在键盘上打弹幕。 【好傢伙你俩说二人转呢在这？夫妻搭配干活儿不累？】 【万里你把麦给他，让他来。】 【裴神：老婆把麦给我，我来，你数钱。】 【好傢伙，裴神简直gg界活菩萨】 【彗星：我以为你裴言之是另外的价钱，结果你打gg不要钱？】 …… 展示过背后的一堆耳机之后，程遥挪着椅子坐回来，把自己头上戴着的耳机摘下来在摄像头前面全方位展示细节。 「确实要感谢彗星，在时间稍微有些仓促的情况下设计定制款的时候依然问过许多次我的想法，我这方面其实没有什么天分，只选了喜欢的颜色，就是这个橙黄色。」 说道这里，程遥转着耳机指了指耳机某个地方：「不过他们还是很细心的在这里印了一个q版的带着耳机的我，如果把耳机灯打开的话……你们看，不光耳机本身会亮，这个图案上面我带着的耳机也会亮。」 「嗯，彗星确实很用心。」裴言之温柔的微笑，附和道。 这样一来，观众终于把重点放在耳机本身，激动万分的已经开始打开彗星的官方网站开始无限刷新，十分着急。 【啊啊啊啊为什么只有1000个啊！！！好难抢！！！】 【我这两百兆光纤够用不，好慌，兄弟们手下留情！我癌症晚期！】 【谁还不是个癌症晚期了？我都快死了，临死前就想用这款耳机听一次爱的供养】 …… 在这一个小时，程遥向所有的观众介绍了自己的定制款，然后又分别拿出彗星送的四个经典款挨个展示了一遍。 粉白、蓝白、红白、黑金本就是现在很符合大众审美的配色，再加上耳机设计外形下线条流畅精緻，所有观众几乎全都被种草，彗星官网以及淘宝、京东商城的旗舰店浏览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到了八点，四个经典款准时上架，前三分钟的订单量让见多识广的彗星负责人惊了个大呆。 之前一款键鼠套装他们也曾经邀请某个娱乐圈明星做推广，效果也很好，但遥遥万里的带货能力竟然赶超了他三倍不止！？ 看着每秒都在剧烈飙升的付款量，负责人气愤捶桌。 大意了！ 是他有眼无珠，只做1000个定制款也太小看遥遥万里了！ 这一会儿肯定要遭骂啊！ 当晚8：10分，许多人蹲在彗星官网，发现定制款的购买键只亮了一下就显示已告罄，前后间隔不到三秒钟。 程遥前一秒还在提醒定制版已经开放购买，后一秒观众就骂骂咧咧切屏回来了。 第90页 【好傢伙我两眼一闭一睁，啪，没了】 【你们这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啊！！！我点都没来得及点就无了！？】 【彗星你卖nm呢，万里直播间千万粉丝你特么整1000个定制款煳弄鬼呢！？】 【绝了，一万个都不一定够，只有一千个你疯了吗彗星！？】 【气死！！！等了一天就这！？我抱着万里就是一阵狂哭qaq】 【虽然经典款也好看，但粉丝谁不想拥有一个定制款呢，彗星你哪怕卖贵一点好歹供应一下市场需求吧！？】 …… 观众一片骂声，程遥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刚把耳机戴上还没来得及回应，彗星总经理就开着公司大号来了，二话不说在直播间怒砸15万开通贵族，礼物不要钱一样一阵狂刷。 彗et：十分抱歉各位，时间确实仓促，只来得及做1000个。 要是平常，弹幕这会儿肯定就已经在刷『给金主爸爸请安了』『感谢金主爸爸的礼物』了。 但是观众大多数都在刚才经歷了两秒钟告罄修罗场，这会儿心情极差，六亲不认继续骂骂咧咧。 【我现在给你说一个数，3分钟后上架10万个！！！】 【看不起谁呢你？就1000个还不够我们022988的富婆群内部消化呢，滚犊子！】 【看不起谁呢+1】 【看不起谁呢看不起谁呢看不起谁呢】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还会不会继续生产定制款！】 …… -彗et送出梦幻海岛x100- 彗et：请诸位稍等一段时间，第二批已经在做了！ 彗星不管怎么说都是甲方，这样骂下去确实影响不好，更何况程遥本就畏惧这样重的戾气，裴言之轻咳两声，心平气和的缓缓开口。 「这次彗星和遥遥的合作确实敲定的比较仓促，从最开始沟通到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也看到了，定制款比经典款多了一个灯光的小细节，这看起来简单其实工序是十分复杂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之下能做出1000个已经是极限了，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裴言之毕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这波救场来的十分及时，观众看到还有第二批，已经达到了自己目的，纷纷改口。 【感谢金主爸爸，金主爸爸真好！】 【谢谢金主爸爸的礼物~】 【感谢彗星爸爸对万里宝宝的青睐~孩子会继续努力的！】 …… 见直播间的气氛恢復成一片和和气气的样子，程遥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打开直播间后台设定抽奖：「别着急，我这里还有100个可以送给大家。先抽10个吧，只要粉丝牌10级以上，发送带『彗星』两个字的弹幕就可以参与，限时5分钟。」 五分钟后，直播间首页开奖弹窗跳了出来，十个id后半部分被打了马赛克的幸运儿新鲜出炉，其中几个程遥还挺眼熟。 弹幕一阵嘘声。 【让我们恭喜这几个b】 【背叛组织，建议枪毙】 【非洲人累觉不爱，已经准备好钱包自己买了qaq】 …… 「恭喜几位，你们把自己的姓名、电话、地址整理一下吧，发给……」 程遥在后台看到中奖名单，正准备挨个私信过去询问地址信息，滑鼠上的手却突然停住，漆黑的双眸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随后，他扬起下巴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握住拳头用食指抵住下唇，佯装大老闆的样子咳嗽两声。 「发给裴神。」 弹幕：【？】 第48章 坚果墙(10)把那些叫老公的都禁言…… 话音落后，不只是弹幕，旁边的裴言之也短暂的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勾起笑容，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到极点。 「嗯，大家发给我吧，我来整理，遥遥还要忙着签名。」 河豚tv的房管可以自定义设定权限，有无cd发言，禁言、封id，发送直播间广播等等，裴言之是程遥直播间唯一一个被开通了所有权限的管理员，他甚至可以任命或卸除其他的房管，和主播本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缺少了『开播』这一个选项。 除了那些挂靠在公司旗下的『傀儡』主播，很少会有人愿意在自己直播间设定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房管。 毕竟牵扯到自身的利益和名誉，万一猝不及防来个粉转黑麻烦就大了。 连至今还高挂在总榜第一的大佬时光机也仅仅只有无cd发言，禁言，封id这几个默认权限而已。 但在裴言之进入遥遥万里直播间的第一天，程遥就已经在后台把所有能勾起的权限都给他打了勾。 观众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闹着全都开始给裴言之发自己的地址，还有一些在私信里疯狂刷屏表白的。而裴言之只是默默点开了直播管理后台，找到抽奖记录里面的人依次点开聊天框，然后把他们发来的地址复制粘贴到文档归集整理。 程遥挪着椅子到后面数了十个耳机搬到脚边，打开油漆笔准备签名。 但油漆笔这东西不像是普通彩笔打开笔盖就能写字，它本身纤维材质的笔尖是不沾颜色的，需要像液体涂改液一样反覆摇晃之后多次按压笔尖才能正常写字。 程遥之前从来没有签过名，完全没有使用经验，低着头在耳机盒上面写了半天都不见有字，在换了好几支之后依然如此，疑惑的挠了挠头。 第91页 正在看私信的裴言之转过头去，见他在盒子上戳来戳去一眼便知就知怎么回事，开口提醒。 「这种笔要先摇一摇，按几下笔头才能出水。」 程遥和油漆笔较劲半天心情已经十分烦躁，闻言迅速抬起头，眉头浅浅的皱着，不爽到话都不想说，想也没想的转头把笔递给他。 裴言之一时也没来得及想太多，习惯性的伸手去拿。 当两个人意识到不对劲同时僵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的指尖通过金色的油漆笔轻轻触碰在一起，只有蝴蝶轻点湖面一般浅淡的交错。 裴言之的手骨节分明又好看，掌心朝上，说是在接那支笔确实合情合理。但在高清镜头下，那样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在迎接程遥的那只手。 就像生长在不同位置的两棵藤蔓类植物最终交织缠绕在一起，难免惹人遐想，到底是支点的引导还是主观的追寻。 观众很罕见的安静了数秒，然后弹幕如同十级狂风唿啸而来，那势头好像要把房顶给掀了。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什么意思？我tm心态崩了！这谁啊！！！】 【？？？好傢伙金屋藏娇？】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我屮艹芔茻！万里直播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个人！？我特么人傻了】 【这么好看的手…除了裴言之我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这tm也太刺激了吧！我差点厥过去！】 …… 程遥脑子里嗡的一下，触电般把手缩回来，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好像在给观众展示自己头顶的发旋，又好像在认真研究自己键盘上的shift键有没有拼错。 相对来说，早有思想准备的裴言之倒是比较冷静。 无论他们两个再怎么努力的表现的天衣无缝，一些微小的蛛丝马迹总会不经意之间暴露出来。那些整天拿着显微镜看直播的观众早就有了猜测，论坛激情讨论的楼层早已破万，程遥这段时间偶尔不经意的转头和视线被做成视频集锦，x站播放量也快破百万了。 瞒不住是迟早的事。 裴言之信手拈来的摆弄了一下油漆笔让其可以正常使用，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给程遥递迴去。 「可以了，签名吧。」 程遥感觉自己的头和电脑桌如同磁铁的两极一样被吸在一起根本抬不起来，他抬眼拿过油漆笔，又火速转回去埋头签字。 短短一句话一个动作让所有观众确定了程遥身边的人的身份，立刻不淡定的开始了弹幕轰炸。 【！！！！！！！！！】 【言遥牛逼！言遥是真的！！！】 【裴神露露脸，我们要看言遥同屏！！】 【都什么时候了还签字！？你们不觉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释吗！】 【怎么的是摄像头里装不下两个人吗你们两个坐近一点很难吗？】 【来都来了！大方一点给我们康康！！！】 【啊啊啊老公你快露一下脸啊想死你了呜呜呜呜！！！！】 …… 程遥选择当鸵鸟，裴言之也不逼他面对，自觉接下与观众互动的工作，坐在一旁气定神闲道：「露脸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观众欣喜若狂。 【别说一件！一百件都行！】 【你说！你就算要天上的飞碟我都马上打车给你送去！】 【什么飞碟，格局小了兄弟，我直接送太阳系。】 【老公你快说！命都给你啊啊啊啊！！！】 …… 「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公。」裴言之慢悠悠的说道，在观众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补上一刀，「主播会生气，主播生气你们又不哄，最后还得我来哄。」 「……」 程遥脸热的能做铁板烧，脑袋越埋越低，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裴言之对弹幕一片鬼哭狼嚎置之不理，目不转睛的望着程遥微笑，说：「就这一个怎么还没签完？」 「……签完了。」 程遥艰难的抬起头，把自己已经签完的这个盒子放到另一边，然后又拿起一个新的刷刷刷几下籤完，速度几乎是刚才的十倍。 人一旦找到事情做就很容易暂时忽略眼下的尴尬，程遥把眼下这十个签完之后想起背后还有九十个，当机立断站起身，伸手拉着裴言之把他连人带椅子拖到镜头前，最后把自己戴着的耳机扣到他头上。 「剩下90个你来抽吧……」 裴言之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笑着把耳机拽下来挂在脖子上拉住他的左手腕，无视背后迅速滚动的弹幕，抬起头望他，毫不避讳自己眼中的爱意。 「我不会，你得教教我怎么操作，万一弄错了抽出去1000个怎么办？」 如今程遥每次开播直播间热度就会飞快蹿至第一，而且不仅是在河豚tv，在全网的直播平台都没有任何一个主播观看人数能超越他。 此时此刻当着无数观众的面被裴言之这样堂而皇之拉着，程遥心跳加速，紧张的要命，可却又打心底里由衷的升起一阵愉快和满足。 在所有人面前，裴言之是主动拉住他的。 这可是别人从来没有过的，无论是许崎还是世间任何人。 第92页 程遥悄悄的吐出一口气，走到裴言之旁边用另一只手握住滑鼠，然后弯下腰点开直播后台，清了清嗓子教他。 「在这里，先输入奖品，这里填数量，这里填开奖时间。然后下面这里设置抽奖方式，弹幕抽奖或者礼物抽奖，最后一栏筛选抽奖条件，可以是所有观众，也可以是自定义等级的粉丝勋章。」 程遥极尽详细的挨个讲完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復，他转眼一看，发现裴言之根本没有在好好学，而是侧着头用狩猎的目光盯着另一个专门用来看弹幕的显示屏，片刻过后拉过麦克风说道。 「房管在吗？」 「把那些叫老公的都禁言半小时。」 「那个id是『小虎牙绯闻女友』的叫了三次，禁言她一个半小时。」 语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如同在指挥pubg全球总决赛。 程遥险些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看到房管纷纷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裴言之十分满意，把电竞椅转到程遥这边，两人的距离因此无限拉近，侧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多少有些暧昧。 裴言之对着镜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刚才的话，问道：「嗯，筛选条件，然后呢？」 程遥涨红着脸，马上挺胸抬背站起身。 「然后提交就行了，超管后台审核一下就会在直播间显示了，很快。」 裴言之笑着点头，这才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在电脑前坐身子对他说：「行，我知道了，你去吧，我来弄。」 程遥攥着笔逃一样的到后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背对着镜头把自己藏起来开始挨个签名，在此过程中一直听到裴言之在悠闲地和弹幕聊天。 「我怎么在这？你是今天才看直播的吗，我在给遥遥万里打工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吗？」 「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说吗？那可能是我忘了。」 「我们两个是不是住一起，这是你不付费就能问的问题吗？」 「付费我也不说，自己琢磨吧。」 「说起来，这耳机确实不夹头，音质也可以，遥遥的评价挺中肯的，你们买了没有？」 「想要我戴的这个？这不是我的，问我没用，但肯定不行。」 「以后会经常露脸吗，这我做不了主，得听主播的。」 「如果裴霜霜和遥遥万里同时掉水里我救谁？这是什么怪问题……不过从物理学角度分析，霜霜脑壳空荡荡的就算掉水里也会自己浮起来，我肯定救遥遥万里。」 …… 把90个耳机全都签完之后，程遥已经羞赧欲死，蹲坐在椅子上不停用手给自己的耳朵物理降温，完全没脸再回去继续直播了。 第49章 坚果墙(11)欺负。 但耳机推广任务虽然完成了，直播任务还没有，考虑到裴言之还有手伤总不能帮自己打游戏，程遥硬着头皮挪着椅子回去把剩余的耳机送完，然后进入游戏开始单排，全程一眼都不敢看旁边的弹幕。 然而，他看不看弹幕对于观众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裴言之一直在看，并且一直在回。 等好不容易混够时长点击下播，程遥身心俱疲，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已飞升，靠到椅子上闭着眼睛长嘆一口气。 裴言之侧头望他，本想问『累吗？』，脑中却先一步回想起陆诚说过的话。 ——比起关心他，让他主动想要去关心你更好。 思及此处，裴言之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低头揉着眉心，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劳累：「原来不停的说话有这么累……」 程遥立刻睁开眼睛，表情带了些歉疚，强打起精神坐起来：「都怪我……以后直播的时候你不要陪我了，好好休息就好了。」 「不好。再累我也得陪着。」裴言之坚定的摇头，望着他轻轻勾起嘴角，展开双臂，嗓音微哑，「抱一抱好不好？」 对方只是用商量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程遥脑子尚且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动起来朝他走过去。 「我不想你因为我……」 裴言之并未听程遥把话说完，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直接伸手拉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撑在他背后，低下头以吻封缄。 柔软的薄唇，火热的鼻息，肌肤的相互触碰的温度带动着屋子里的空气逐渐走向燥热。 程遥生理上的乏累在这一刻终于找寻到了倾泻口，他在裴言之怀里卸去自己所有力气，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仰头闭着眼睛感受这个吻。 隐隐间，他总觉得自己不对劲。 这一天确实发生了好多事，从起床开始就连轴转，半刻都没消停。但他的体力怎么都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明明没有多大的运动量却由内而外的感觉自己十分乏力。 这段时间以来，这种无力感总是如影随形。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没来由的胸闷，心悸，心跳加快，脑中始终一团乱麻。好像一个电量匮乏还脱离系统掌控的人工智慧机器人，精神很难集中，思想和行为失去了一致性。 不仅如此，记忆力还很混乱，明明是几个小时前甚至几分钟前才发生的事情，下一秒就会有『这件事情真的是真实的吗』『是不是梦里出现过』的这种错觉。 就像那只猫，他抱回家的路上始终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突然回到拍摄过程中，发现无论是裴言之和猫舍老闆的交涉还是后来选购猫玩具都只是走神时的幻想。 第93页 今天有gg合作，裴言之还在直播间出现，下播之后的弹窗提醒他涨了很多粉，赚了很多钱。 曾几何时，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是很开心的，但今天面对那个直播间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数额，他甚至有种『不过如此』『也没什么意思』的想法。 这些都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会忍不住对裴言之发脾气。并且每次都是等到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懊悔。 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可他又无法控制。 「宝贝。」 裴言之突然微微抬头离开程遥的双唇，唿吸中带了些气音，拇指摩挲着他耳后的肌肤低声说道：「其他时候你可以走神，这种时候这样，我会忍不住欺负你。」 被唤回神志的程遥缓缓睁开眼睛，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视线聚焦在裴言之的双眸。 「你欺负过别人吗？」他问。 自从程遥病了之后，这种奇怪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 「如果游戏里虐菜不算的话，没有。」裴言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摇头。 「那就来吧……」程遥眼中有久违的亮光闪了一下。 裴言之神色一顿，唿吸立刻变得粗重起来。 但是程遥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皆带着沉重的疲惫，唿吸明显长出短进，裴言之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那股最原始的冲动按捺下去。 他抱着程遥从电竞椅上站起来，从直播间走出去。 程遥勾着他的脖子，身体和心脏皆是往上一提，忍不住开始紧张。 但裴言之的目的地却不是床铺，而是在走进卧室之后拐进独立卫生间把程遥放下，打开水龙头开始放热水。 「干嘛？」程遥站在镜子前面问。 裴言之笑着给他挤好牙膏，然后给杯子接慢热水，道：「遥遥万里该休息了，赶快洗澡睡觉吧。」 程遥把杯子和牙刷接过来，问他，「那你呢？」 「我去另一个洗手间洗啊。」裴言之说。 「哦……那你去吧。」 程遥话音落后，裴言之帮他把暖风打开，又嘱咐水不要开太凉之后就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直播房间的电脑都还没关，一堆耳机也一团乱，裴言之把一切都收拾完又餵了猫之后才去洗澡。 但是当他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扭动卧室的门把的时候，发现程遥竟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遥遥？」裴言之微愣，轻轻叩门。 「我已经睡了。」程遥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语气有些冷漠。 「……」 裴言之头又大了。 自从摔手机那天以后三室两厅就彻底形同虚设，两人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曾经所属于裴言之的隔壁卧室都已经积了好几层灰，白天还被计划着当猫咪专用房，大型猫爬架都已经买好了。 裴言之站在房间门口，无奈道：「那我去哪睡啊宝贝。」 过了半晌，程遥始终没有吭声，接下来无论裴言之再怎么说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种情况，裴言之肯定不信程遥已经睡着了。 装睡的人最难叫醒，小朋友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裴言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翻出手机打开qq在线求救陆诚。 【睡了吗，他把我关门外了。】 真诚可贵：【？】 没过一会儿，裴言之突然听见对门有动静，他过去打开家门，一眼看见陆诚和kiki就站在走廊，刘海都被哈士奇造型的束髮圈固定在髮际线以上，露着脑门，脸上敷着海藻面膜，像两个造型奇怪的印第安人。 裴言之：「……」 「你这不是能进去吗？」kiki用手指轻拍眼角，压低声音问。 「他反锁了卧室的门。」裴言之说。 kiki勐地抬起头无声狂笑，身体不停的颤抖，很怕弄掉了自己按克卖的面膜。 陆诚对情绪的控制力明显较强，双臂抱胸靠在墙边，问重点。 「下播后到锁门前发生什么了？」 裴言之大概讲了一遍，然后明显感觉面前这两个人的情绪开始不对了。 他虽然无法透过海藻面膜看到表情，但却在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内容。 难以置信。 「这暗示还不够明显吗！你是不是不行！」 kiki恨铁不成钢，指着他的鼻子小声骂道，气愤的扭头进屋。 裴言之转头看向陆诚。 「我之前不是和你讲过吗，他对许崎那么敏感就是因为他们年龄差不多，同样曾经是主播，简单来说就是撞人设。更何况许崎和你曾是队友，这让他觉得自己对你来说不特别了。」陆诚说。 裴言之无奈：「所以这次还是因为许崎吗？」 「许崎本没错，他是病因不是病症本身，没有他也会有别人。重点在于万里问你的『你欺负过别人吗』那个问题。他想在你身上找寻和他有关，又和别人不同的自我价值。」 陆诚的关注点虽然和kiki不一样，但却给出了一个和kiki基本类似的答案：「简单的来说，他要的就是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那份特别。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他成为唯一的那个被你欺负过的人。」 话音落后，kiki就风风火火的又回来了，二话没说把手里提着不大不小的纸袋给裴言之递过去，甩下一句「啥都得老娘为你操心」之后，拎着陆诚『咣当』一声关上门。 第94页 裴言之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着的小盒子还有包装类似护手霜的管状物，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他走回客厅，把纸袋放在沙发上，思考良久怎么样才能敲开这个卧室的门。 最终他重新走到门口，轻轻叩门。 「遥遥，我手疼。」 屋里下一秒就传来光脚落地的声音，里面的人蹬蹬蹬小跑着过来，门锁『咔吧』响起，房门应声打开。 程遥伸手拉住裴言之的右手想要看看，整个人却突然双脚离地，被一把扛起来丢到床上。 睡袍本身设计就以舒适为主，这么一番大动作之下瞬间变得松松垮垮的，裴言之撑着床把程遥困在自己双臂之间，完全顾不得大张的领口，平日里温柔的眼神变得十分危险。 「遥遥万里，是我把你惯坏了。」 程遥双手被他一手抓住压过头顶，早已没了刚才的气性，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裴言之，很快红了耳尖，紧张的咽着口水。 「我……我是不小心才，才顺手把门锁上了，没……呃」 话还没说完他的下巴就被裴言之掐住，力度大到稍微有些疼。 裴言之眯眼：「还学会撒谎了。」 程遥垂下眼帘闪躲裴言之的视线，不知所措的抿着嘴唇，用终于得以解放的双手捧着裴言之的右手：「你……手真的疼吗？」 「不只是手疼。」 裴言之反握住他的手，一路牵引着往下，在某个位置停下来，让他感受。 程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时如同发生了十二级地震，地壳剧烈运动，暴雨倾泻，山崩地裂。 唇齿相依，空气中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仿佛具象化了荷尔蒙的气息，程遥的眼神迷茫又甜腻，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裴言之嘴唇的柔软和火热，唿吸逐渐急促。 ***我爱你三千遍，但此处省略三千字*** 还没能获得自己名字的猫咪伸了个懒腰，难改天生好奇又调皮的本性，跳到沙发上用爪子好奇的拨弄着空空如也的纸袋，发出纸张特有的声音。最后伸着头把自己塞进去，团成团优雅的舔爪子。 x海的冬日带着不随大流的风骨。 在别的城市大雪漫天飞扬一夜之间被地面铺满银白色素毯的时候，这里只有刺骨的寒风在夜间唿啸，仿佛在吟唱一首隆重的晚歌，捲走春夏秋三季残留的缺憾。 第50章 坚果墙(12)某些方面，你真的自学…… 裴言之本人在遥遥万里直播间出现这件事情一时之间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猜测这是裴言之要正式入驻河豚tv的前兆。cp粉高举言遥大旗，纷纷狂喜，拍桌断定自己这次搞到了真的。 请一个品牌大使却达到1+1远远大于2效果的彗星一时之间成为最终赢家，新款猫耳耳机的销量曲线借着裴言之掀起来的这股飓风一路暴涨。 彗星翌日一早就召开了重要会议，『为了更好的长线发展签下遥遥万里作为品牌代言人』这一提案被全票通过。 遥遥万里的一圈好友也很给面子，一个个声称要给万里最大的牌面，买了一堆耳机在微博及直播间抽奖送人。 其中桃桃冰沙和小虎牙两个人首当其冲。 桃桃冰沙作为公认的遥遥万里粉丝头子就不用多说了，耳机开售的那天她推销的比程遥还起劲儿，在直播间疯狂安利遥遥万里以及彗星品牌，那用爱发电免费宣传的架势好像完全把『利益相关』这四个字抛在脑后，根本不把自己当户外一姐。 直播期间被裴言之指名道姓的内涵了一波的小虎牙就更疯了，视金钱如粪土，好像搞批发一样在官网把每个颜色都买了几百个然后放在微博抽奖，要求带「裴言之你不是人」关键字转发并评论。 于是微博热搜除了#彗星品牌大使遥遥万里#和#遥遥万里金屋藏『娇』#之外，又多了一条#裴言之你不是人#。 裴言之一觉醒来，看到沉睡中的程遥满身旖旎的痕迹，感觉自己确实不是人。 自从生病之后程遥总是失眠，也越来越嗜睡，睡眠时间少于十个小时那是根本起不来。就算强行从床上爬起来，那也是神志恍惚如同梦游，整个人虚的好像搁浅在沙滩上的八爪鱼一样动弹不得。 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散落在卧室里的光线在程遥纤长的睫毛下面映出一片阴影，往常在睡梦中还总是蹙着眉头的他此时神色放松，唿吸柔和，在裴言之怀里安稳的熟睡着。 裴言之嘴角轻轻勾起，眼中皆是温柔，在程遥的额头落下一个如同羽毛落地一般轻柔的吻。 因为昨晚忘记调免打扰，枕头边程遥的手机一直在振动。裴言之伸手拿过来第一时间调了静音，然后脸部识别解锁，点开微信。 满满一排小红点全都是未读，裴言之大概翻着看了看，挨个帮他回復河豚和彗星那边关于工作上的消息，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来自小虎牙的聊天提醒是带转帐的。 他点开一看，发现520的转帐刷了满满一排，上不封顶，不知道发了多少个。 而且每一个上边都有六个大字，『友谊地久天长』。 气谁呢这是？ 裴言之二话不说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转帐金额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小虎牙的女朋友，另一边火速把他给删了。 处理完消息，裴言之把手机丢到一边，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遥遥万里，享受彼此间的温存。 第95页 良久，裴言之估算时间差不多了，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做饭。 斑驳陆离间，程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矮矮的，似乎还是在上小学时候的身板，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城市中央沿着大路走了很久很久，最终到达那个老旧破败的筒子楼。 这个时间挨家挨户都开始准备晚饭了，调皮的孩子们聚集在楼下奔跑着嬉戏打闹。 程遥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太久，加快脚步想要赶快回家，但突如其来的刺痛从后脑勺传来，好像是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一群模煳的面容围绕在自己周围，大笑和尖叫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幽幽传入耳中，总觉得距离很远。 「就是他！总是装酷！不和别人讲话也不和别人玩！」 「没错，太讨厌了，老师还总夸他乖，呸呸呸！」 「他爸妈都从来不来家长会，没人要的怪胎！」 …… 楼下有家快餐店正在装修，门口堆着的建筑废料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半大的孩子下手没个轻重，捡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朝着程遥丢过去。 程遥蹲在墙角抱着自己的头，任凭坚硬的石块落雨般砸在身上，稚嫩的皮肤很快被稜角划伤，疼的红了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程遥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大喊，制止了这场『玩闹』。 看到有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人过来，一群小孩如鸟兽散，程遥畏缩着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安稳的好像一座山。 某个坏孩子心里记恨着，跑出几步远突然搬起一个比巴掌还大的石块，用力朝着程遥丢过去。 余光看到这一切的程遥瞳孔一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下一刻，瑟瑟发抖的他被人护在怀中。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那样温暖、可靠。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一切化成一个个明亮的斑点散落开，好像被吸入异次元一样逐渐扭曲，最终归于黑暗。 程遥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洁白的天花板。 梦里的记忆像拼图碎片一样零星散落在地，程遥重新闭上眼睛，想要把它们拼凑到一起，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拼图上的图案是什么。 没有图案，谈何復原。 程遥没有办法完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深入思考的念头刚刚出现身体就生理性的排斥，开始犯噁心。 他最终果断选择放弃，重启大脑将它们清空。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奇怪响动，停了两秒之后，『喵呜』两声甜腻猫叫从门缝传到屋里。 程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铲屎官，正想坐起来给猫咪开门，翻身的下一秒就被一股未知的不可抗力扯回床上。 昨天晚上所有记忆骤然回档涌入脑海，伴随着全身上下尤其是腰部附近的剧烈酸痛，瞬间把程遥砸懵了。 怪不得喉咙和下巴这么难受…… 那种事……他怎么就…… 真是昏了头了！ 遥遥万里呆呆的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控制不住的復盘了一遍所有细节，羞耻度乘坐火箭直冲云霄，最后绝望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外面的猫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扒着门不停地喵喵叫，很快把裴言之引了过来。 门外很快传来裴言之刻意压低声音的训斥。 「别在这里吵，不然就把你关起来。」 叫声很快停止，猫似乎被拎到了客厅，程遥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脚步声又回到房门前。 随后，门把被轻轻转动。 程遥一个激灵，立刻像打地鼠一样把头缩到被子里。 刻意放缓动作开门的裴言之并不知道程遥已经醒了，见人整个蒙在被子里之后怕他憋着，走到床前轻轻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于是，脸涨的通红的程遥像一根埋在土里的胡萝蔔被拔了出来。 小胡萝蔔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不停扇动着，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写八个大字『我很害羞，还在装睡』。 裴言之没忍住轻笑出声，伸出食指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起来啦？我的小懒猫。」 亲昵的话语温柔又宠溺，还特地重点咬住了『我的』这个关键字，听的程遥浑身过电，心里痒痒的。 程遥睁开眼睛，拉着被子把自己半张脸重新埋进去，嗓子哑哑的：「起了。」 一刻也不肯老实的猫悄无声息的跑进来，后腿一蹬跳到床角好奇的左顾右盼。 裴言之没有理它，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层窗帘，回来坐到床边顺手拿起床头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子轻抿一口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转头望着程遥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 这话程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 看到他复杂的表情裴言之也意识到了什么，对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吹了两口，伸手揉揉他的头髮，眼神里多了些内疚：「是我不好。今天好好休息吧，河豚那边我帮你请过假了。」 「嗯……」程遥在被子里闷闷的回了一声，抬眼和裴言之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坐起来，舔了舔下唇，「想喝水。」 第96页 「等下，有点烫。」裴言之把水倒在保温杯的盖子里，低着头吹了一会儿之后才递到程遥手里。 一小杯热水喝下去，程遥的喉咙终于舒服了很多，抿唇望着裴言之把杯盖递迴去，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这时候，没一点眼力见的猫跳到裴言之腿上，用头蹭着他的胳膊转着圈求撸。 在猫碰到裴言之的那一刻，程遥的视线就已经挪了过去，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一丝不爽在眸中闪过。 目光始终落在程遥身上根本没看猫的裴言之正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下一秒，小猫咪感觉自己又被铲屎官拎起命运的后颈皮，无情的丢到门外。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程遥轻轻撇嘴小声嘀咕，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因为领口第一颗纽扣没有扣，手放下来的时候带着肩膀上睡衣滑了下来。 「因为我总餵它吃的，猫很聪明的。」裴言之走回程遥身边坐下，目光所及他锁骨和肩膀上的红痕之后眸色渐深，伸手把他的睡衣整理好，狡黠的一笑，「不过没我的遥遥万里聪明。」 程遥立刻抬眼看他，歪了歪头，狐疑的目光仿佛在说『此话怎讲』。 「某些方面，你真的自学成才。」裴言之说。 不知谁的心脏传来『扑通』一声响动，好像被惊动的锦鲤摆动着尾巴从平静的水面跃起。 话语中有太过于明显的暗示意味，程遥的脸霎时又热了，突然扑过去推着裴言之躺倒在床上，然后又羞又恼的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别再说了！」 第51章 坚果墙(13)lover 自从两人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统统做了一遍之后，程遥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前段时间他总是无精打采，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学习的时候动不动就盯着某处开始发呆，好像自己身边所有物品上面都飘着它们的英文单词。 电脑—puter 盆栽——potted nts 杯子——ss 但现在他只要看到裴言之，马上就会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lover 爱人。 裴言之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知道恋爱进度全垒打对程遥的病情有这么大的帮助，每次出去倒垃圾看到对面的门就会想起kiki和陆诚，心中升起想要放个香炉给他们俩上柱香的冲动。 家里多了一只小动物也给生活增加了许多乐趣，虽然它因为太调皮，一脚送走了五位数的液晶电视机。 但因祸得福，小猫咪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程遥看着从电视柜倒下去屏幕裂开的电视，福至心灵，给猫赐名，叫裴钱。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不吉利，但裴言之对程遥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当场点头贊成。 小猫咪出猫舍的卖身契本来就不便宜，作为一个刚到家一天就挠坏沙发砸坏电视的赔钱玩意儿也不配有意见，从此大名裴钱。 经典款猫耳耳机卖得不错，彗星工厂加急生产，新一批遥遥万里定制款耳机很快上架官网，近十万个只三天就卖到脱销，实打实的证明了遥遥万里的商业价值和影响力。 因为早有约定，进一步合作也很快敲定，程遥正式成为了彗星科技的品牌代言人。 得益于之前网络上颳起的那一阵『学习主播根正苗红』的大风，程遥在许多权威媒体那里的形象十分正面，这一切间接导致彗星的gg优先级很高，无论是卫视还是视频网站的15秒gg都被放在最前面 。 裴言之这些年的职业生涯攒下了太多荣誉和声望，功成名就光荣退役，他的时间如果拿来变现肯定比程遥要值钱。但自从退役之后他就把生活的中心完全放在程遥身上，两耳不闻天下事，早已不知道拒绝了多少金钱的诱惑。 因为程遥的身体并不能支撑太过于奔波繁忙的工作，许多大牌的商业合作邀请裴言之也帮他婉拒了，两人一猫，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和和美美。 但有一个人却感觉自己很不快乐，那就是裴霜霜。 从得知kiki搬到x海之后裴霜霜就开始撒泼打滚大吵大闹，每天都在直播吐槽，说自己是『绝地三带一』组合第一孤儿。 裴言之确实没有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同小区同楼层的房子也帮她看了买了，但是那套房是毛坯没有装修，不像对面精装修的二手房，简单整理一下就能拎包入住。 这些道理裴霜霜都懂，但她每天还是在遥远的x京控制不住的脑补言遥的幸福生活，想着至少还得半年才能入住的新房子觉得自己苦守寒窑，人间惨案。 对此，kiki第一个表示不能忍，无视陆诚的卑微反对，拍板让裴霜霜先从x京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裴霜霜当然一万个贊同，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跨城迁徙。只不过她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衣帽鞋子一大堆，还有各种动漫周边小说和同人本，收拾起来是个大工程，根本不可能和她哥一样整几个箱子就能分分钟收拾好。 无论如何都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某天下午，程遥正在上英语课，裴霜霜风风火火的跑到直播间死乞白赖的缠着他陪自己玩英雄联盟。 小姑娘被哥哥保护的太好，神经大条涉世未深，没有kiki的阅歷，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也没有桃桃冰沙那么敏感。所以裴霜霜作为程遥的好朋友，对他的病情反而毫不知情。 第97页 裴言之也是慎重考虑过后才决定不要告诉她，毕竟这丫头一根筋，不仅嘴上没个把门的脑子还不太好使，知道太多的话很大概率要惹麻烦。 上了一下午课的程遥确实也感觉自己有点累，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把网课关掉之后在桌面上找英雄联盟的游戏图标。 「怎么突然要玩英雄联盟？」 程遥说着，登录进入yy，余光瞅了几眼弹幕。 【555终于能歇会儿了，万里你居然可以好几个小时坐在这听课，我早就不行了orz】 【这样上课真的高效！看到万里这么认真听讲我也会被带进去！神奇！】 【过年了过年了！好久没见万里打lol了！gkd！】 【裴神干嘛去啦怎么好久都没动静了】 …… 裴霜霜的声音很快就在yy响起：「我突然感觉我玩英雄联盟比绝地求生有天分！」 「呃……」程遥点开英雄联盟客户端，输入帐号密码登入游戏，无声的嘆气，「英雄联盟我也不怎么会，没法带你赢哦。」 「没事没事！我叫了高手带我们！」裴霜霜神秘兮兮道。 话音刚落，高手就到了yy，活力十足的少女音带着熟悉的腔调传入耳机。 「万里宝宝~！」 「桃桃亲亲！！！」裴霜霜激情大喊。 「霜霜亲亲！」桃子激情回復。 两个女孩子总是开开心心元气满满，多少能让程遥感染到一丝活力，他收起笔记本把键盘放在最舒服的位置，和桃桃冰沙打招唿：「是桃子啊，下午好。你会玩英雄联盟？」 「对啊，我高手！带你赢！」 程遥正想回復她裴言之就推门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车厘子，看到屏幕里英雄联盟的游戏界面之后笑了笑：「要玩英雄联盟？」 还没等他把盘子放下，程遥抢先一步拿了一颗塞到嘴里，点头：「嗯，和霜霜还有桃子一起。」 「正想劝你休息一会儿。」裴言之把车厘子放到他手边，漆黑如墨的眼睛温柔的望着他，「玩吧。」 裴言之一出现弹幕又开始有人刷屏喊老公，但这段时间以来房管已经训练有素，在裴言之的声音刚传进耳朵里的时候就开始原地待命，开始干活，又当房管又当老公，乐此不疲。 【老公老公老公！给我来一个半小时禁言！】 【别老公老公的喊了，这一天天的，看不出来俩人已经老夫老妻模式了？】 【真没眼力见，你们前脚喊着，裴神后脚哄着，全都是提供情趣的工具人】 【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嗨~老婆】 …… 如今裴霜霜和桃桃冰沙已经成了在最前线嗑言遥cp的战友，在yy里听到裴言之说话之后同时露出姨母笑，默契无比的开始偷偷在微信打字说悄悄话。 程遥挂在英雄联盟首页半天都没等到游戏邀请，疑惑的挠头，但他也不问，靠在椅子上悠闲的吃车厘子，见裴言之把手伸过来随口把果核吐到他手心，当着镜头的面脸不红心不跳。 观众看不到裴言之的人，但却能清楚的看到从另一边伸过来的手和两个人的互动。 cp粉直接就疯了。 【？？？】 【我！磕！到！真！的！了！】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说服我妈你们两个是兄弟情】 【去你妈的兄弟情，这特么是爱情】 【啊啊啊啊言遥超配绝配顶配天仙配！！！！】 【一切尽在不言中，妙啊！】 …… 游戏里叮咚一响，是裴霜霜的组队邀请，程遥点进去，发现房间里刚好五个人，还有两个他不认识。 裴霜霜点击开始匹配，激情满满的喊道：「人齐啦，沖沖沖！」 程遥随口问：「这两个人是谁呀？」 「一个是桃桃直播间的水友，我和他一起玩过，是超厉害的大腿！」裴霜霜说，「然后这个英文id的你应该认识，是浮屠！」 浮屠也是河豚tv绝地求生分区小有名气的主播，玩的挺不错，在程遥之前也和裴霜霜一起双排过，不过因为实在带不动节目效果不太好，过了一段时间就又和裴霜霜各播各的了。 不过这倒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友情，浮屠英雄联盟打的也不错，裴霜霜本就不是纯粹的绝地求生主播，平时什么游戏都玩，直播玩英雄联盟的时候会叫上浮屠一起双排。 程遥和浮屠确实不太熟悉，游戏也没一起玩过，所以即使有游戏语音两人也没怎么搭话。 游戏很快开始，浮屠和裴霜霜两个人包下路，程遥一个人打上单。 裴言之对这个游戏一窍不通，但看的比观众还认真，每当程遥位移成功躲掉对面的技能或者单挑打死野怪都要疯狂夸奖，一边喊666一边餵他车厘子作为奖励。 裴霜霜十分钟后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在yy控诉道：「哥，我把你当亲哥，你是不是把我当表妹？」 裴言之：「此话怎讲？」 裴霜霜很气愤：「我们下路都拿八个人头了，我刚才残血反杀对面ad那波不帅吗？你为什么不夸我？」 「我这屏幕里只有遥遥一个人，还有一个对面的人，看不见你。」裴言之说。 「你就不能来看我直播！？」裴霜霜气急败坏，「你就在万里旁边呢你转头就能看见他玩，就不能抽空来看一会儿我直播？之前你天天给万里刷礼物动不动就是五百块，完事儿我这没见过你一毛钱礼物。好傢伙，没户口本别人还真不信咱俩是兄妹。」 第98页 「我为什么不看你直播你心里没数？」裴言之反问。 裴霜霜顿时不吭声了。 她哥毕竟是职业选手，以她绝地求生的游戏水平，她哥看多了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大嘴巴子抽她。 控诉失败，裴霜霜老老实实开始玩游戏。 浮屠和另一个大腿使用的是游戏语音，人并不在yy，所以裴言之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只在很久之后留意到桃桃冰沙话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游戏里面发生了什么冲突，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针对浮屠。 因为程遥和裴霜霜反应看起来都挺正常，裴言之也没有过多在意，直到两小时后车队散伙程遥准备下播，裴言之突然收到了来自桃桃冰沙的微信消息。 【桃桃冰沙：裴神，万里有没有不开心啊？】 【桃桃冰沙：我感觉这个浮屠有点针对万里，好烦。】 【桃桃冰沙：他有病吧，气死我了。】 裴言之蹙起眉头，马上抬眼看了一眼程遥。 程遥刚点下播，没事儿人一样伸了个懒腰，叼着吸管把杯子里的草莓果茶喝完，拍着肚子打了个饱隔，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地方不自然。 不过桃子天生心思细腻，当时那么快程遥的心理问题足以证明她第六感很准。 裴言之草木皆兵，不敢不放在心上。 第52章 坚果墙(14)那他会以身败名裂作为…… 天色渐黑，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但是程遥这一下午嘴就没停过，车厘子吃了一大盘果茶喝了一大杯，还有各种各样的肉脯薯片小零食，根本什么都吃不下了。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裴言之倒是没怎么吃东西，程遥转着电竞椅望过去，没事儿人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拉着裴言之站起来，手牵手往客厅走。 「你饿不饿呀。」程遥问 裴言之笑着把他搂进怀里：「你中午做的炸酱面太香，吃的有点撑，现在还不是很饿。」 程遥被夸的开心不得了：「那怎么办呀。」 裴言之揉揉他的头，满眼笑意的故意重复着反问：「怎么办呀？」 程遥顿时就笑了，走着路还不老实，像个小八爪鱼一样抱着裴言之的胳膊，抬着头黏煳的不行：「怎么办呀~」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声门铃打断了俩人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的『怎么办呀』。 门刚打开一条缝，kiki看到裴言之之后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准备开骂，一脚踏进门见到整个人都挂在裴言之身上的程遥之后表情来了个360°奇妙大转弯，笑的美丽又慈爱。 「小万里~直播完啦~」 「嗯，刚下播。」程遥乖巧点头，「kiki姐吃过饭了没有啊？」 「没有。」kiki摇头，然后转头瞪了一眼裴言之，咬牙切齿道，「气都气饱了。」 「……」 裴言之一脸莫名其妙。 住对门确实很方便，这段时间以来kiki和陆诚时常来回走动，一起看个电影吃个火锅啥的。陆诚情商高不说脑子转的也快，作为kiki男朋友的身份很快就和程遥混熟了，还得了个『陆大哥』的新称唿，每天都在程遥面前美滋滋的扮演亲和力满分的邻家哥哥。 来都来了，程遥把他们迎进门，回想起今天上午刷到的爆浆小泡芙做法视频，拍了一下脑袋说道：「要不我烤泡芙给你们尝尝，刚学的！」 「好嘞~一定和上次的曲奇一样好吃！」kiki十分捧场的鼓掌，然后扇动着手掌对着陆诚做了个手势，笑眯眯的，「阿诚快去帮忙，我和裴言之唠唠嗑。」 「没问题。」 陆诚捲起袖口，跟着程遥走到厨房。 泡芙制作相对来说还算比较繁琐，步骤比曲奇要多得多，陆诚和程遥又煮牛奶又打黄油，很快就在厨房忙活上了。 在程遥看不到的地方，kiki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故意背对着厨房坐下，拿出遥控器打开崭新的电视机然后把音量调大，确定厨房的人听不见自己说话之后双手抱胸，愤愤不平的翘起二郎腿，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在稳定自己的情绪。 裴言之很少见kiki气成这样，接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疑惑的问：「怎么了？」 kiki立马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你还问我？」 裴言之有些无奈：「是你说要和我唠嗑。」 「……」 kiki很想发火，但又怕程遥发现，只能强行忍着，低着头想了半天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然后抬眼看向裴言之。 「浮屠这人你怎么看？」 「浮屠？」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同时有两个人提起浮屠，裴言之忍不住更好奇了，对着kiki摇头，「跟他不熟，不怎么看。」 kiki压低声音，语速不自觉加快，咬牙切齿的说：「刚才万里打英雄联盟的时候，这人一直在那阴阳怪气的你听不出来？」 「他们游戏语音，我听不到。」裴言之表情严肃起来，「不过桃子后来也和我提了，他到底说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就是万里本来不太会，霜霜和桃子想多照顾一下就有事没事就往上路跑，霜霜有治疗和护盾什么的也都先给万里。但这个浮屠就奇奇怪怪，一直提醒霜霜别乱跑，技能给他。桃子打野一直去上路想让万里打的舒服点，他又一直暗示说帮上路没用，让桃子去下路。」 第99页 说完kiki更生气了，端起水杯灌了一口，差点呛着：「桃子这么聪明肯定能听出来这人有问题，哪像霜霜一样呆傻萌，啥也不懂。」 「我不太了解这个人，不过如果你和桃子两个人都觉得他有问题，那可能……」裴言之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转而问她，「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同平台主播利益竞争呗，这不是明摆着。」kiki翻了个白眼，「万里火之前他的人气在绝地求生区数一数二，现在呢？让你这么一搅和不知道被甩下多少条街，连万里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说他不记恨？我可不信。 」 裴言之把跳到自己腿上的猫拎走给kiki抱着，转头凝望着程遥，沉郁的目光转为柔软：「回头我和霜霜说一下，以后离他远点。」 kiki倒吸一口冷气，气得差点把猫举起来砸他脸上：「就这？」 「不然呢，把他赶出河豚？」裴言之反问，然后摇了摇头，「这倒不难，但真的没必要。归根结底，他记恨也是人之常情，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kiki冷哼一声：「要是他以后再来招惹呢？你还能维持现在的菩萨心肠？」 「那他会以身败名裂作为代价。」 裴言之好看的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微笑，但kiki莫名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抱紧了裴钱。 话说到这里，kiki知道裴言之心里有数，既然跑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逐渐消了气，靠在沙发上悠闲的开始看电视，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撸猫，好像在自己家一样安逸。而裴言之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实际上已经拿出手机找到手眼通天的小虎牙，让他多留意一下这个浮屠。 小虎牙确实是真兄弟，被暗中摆了一道之后不但没有删除裴言之的好友，反而高贵冷艷的秒回了一个[ok]。 作为一个心理谘询师，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什么是陆诚不会的，连做甜点这种事情也手到擒来，自觉承包了打蛋液还有搅面煳这种耗费体力的工作，有条不紊的和程遥一人一个步骤配合十分默契。 待到陆诚把面煳搅到可以在勺子上挂出一个倒三角的时候，程遥在烤盘上铺好烘焙油纸，把盆里的面煳装进裱花袋，在烤盘挤出瓶盖大小的一坨坨，然后放进烤箱拧到210度开始烘烤。 甜点特有的香甜味道很快从厨房飘到客厅。 kiki勐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探着头瞅着厨房：「哇~好香啊！是不是快好啦！」 「还有二十分钟就好啦！」程遥踢拉着拖鞋从厨房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kiki和裴言之，「要打奶油啦，做抹茶味还是可可味的呢？」 裴言之：「可可。」 kiki：「抹茶吧~」 异口同声的话音落后，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互相看不太顺眼的改口。 kiki：「行吧，可可就可可。」 裴言之：「那抹茶好了。」 好傢伙，问了等于没问。 见程遥拿不准主意的站在原地挠头，陆诚及时救场，在厨房喊：「把原味的奶油分成两份掺上可可粉和抹茶粉一样来一份就行了，多大点事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程遥说着，转头正准备回去帮忙，却见陆诚对他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说道。 「万里歇会儿吧，剩下我自己弄，打个奶油就行了，用不着两个人。」 kiki立马附议：「对对对，让他弄，万里宝宝过来休息吧~」 「喔，那好。」 想着后面确实已经没事可做，只要等泡芙烤完再把奶油挤进去就行，程遥摘掉围裙拍掉自己手上的面粉，在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的往裴言之身上一靠，树袋熊一样抱了上去。 裴言之把人揽进怀里，顺手擦掉他不小心蹭在脸上的小麦粉，语气温柔的要滴出水：「累不累？」 程遥在裴言之胸前蹭了蹭，摇头。 kiki的注意力逐渐从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抽离，无语的望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mmp，这么可爱的小白菜怎么就让猪给拱了！？ 真让人意难平！ 这会儿的程遥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裴言之也不能确定那几局游戏里浮屠到底有没有对他造成影响。考虑到过往种种，程遥总把自己藏得太深了，若不是生病之后无法自控情绪，他的很多小心思裴言之可能至今都不知道。 比如因自己姓程不愿意给猫起名字、直播间观众叫老公等等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比如许崎。 裴言之现在把程遥的脑迴路摸的透透的。 小朋友生气的原因无论有多匪夷所思，有多无理取闹，只要当场发现并哄好了就没事。 但要是让他在心里一直憋着就会像雪球越滚越大，迟早出问题。 思及此处，裴言之直接开口问道：「遥遥，今天玩英雄联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开心？」 kiki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慌得一批，紧张的看着裴言之，眼神好像在说『你搞么子？拆炸弹呢？』 但程遥倒是没什么反应，在裴言之怀里抬起头茫然的伸手轻挠侧脸：「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难道不觉得那个浮屠在针对你？」裴言之故意垮着脸，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会儿让打野不要去上路帮你，一会儿让霜霜不要给你技能，我觉得他故意的。」 「是吗？」程遥回想了一下，也不太记得这个人都说过什么，疑惑的问，「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不开心？」 第100页 kiki终于忍不住开麦了，把裴钱吓了一跳：「傻孩子，他觉得他能耐，比你玩的好！咱以后不和他玩了！」 程遥依旧迷惑，想了半天之后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凝望着裴言之微微撇嘴：「你也觉得他玩的比我好吗？」 裴言之还没来记得回话，程遥就皱起小脸，一个鲤鱼打挺愤然起身。 「那我马上去学英雄联盟，以后不玩绝地求生了！」 「……」裴言之扶额，「我没这么觉得。」 「那为什么问我是不是不开心！难道是因为你也觉得他玩的比我好？」程遥气坏了，「你当时明明一直在夸我，难道是骗我的吗！」 「没有啊宝贝。」裴言之赶紧摇头，表情无奈又无辜，「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骗人！」程遥撇过脸，用后脑勺对着他。 小两口突然开始吵架，kiki疑惑的满地找头，转头望向陆诚。 然而陆诚却悠闲抱臂站在厨房，扮演着围观群众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见到kiki投过来的求救目光之后摆摆手，自信的朝她挤了挤眼睛。 如果事情严重陆诚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kiki放下心，把头转回来一起吃瓜看戏。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言之勾起程遥的手指，好声好气的哄，「遥遥打英雄联盟和绝地一样厉害。」 「再也不要相信……」 狠话说到一半就被被及时咽下，如同悬崖勒马。 程遥卡壳了片刻，马上改口，语气有些别扭：「哪……哪里厉害？」 一个简单的问题直直捅进pubg战神的知识盲区。 裴言之半天都没能编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最后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一手围魏救赵。 「天才选手，讲的就是一个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举个例子……」 「别说了！」 闹别扭的程遥瞬间转过身扑过去捂住裴言之的嘴，余光瞥到kiki和陆诚都在吃瓜看戏的时候倏地涨红了脸。 上次『自学成才』这四个字从裴言之口中出来，指向的还是某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当着别人的面，遥遥万里的脸皮还没a4纸厚，哪敢让他举例子。 而裴言之更加不解。 小朋友的学习能力确实槓槓的，比如烘焙这方面，第一次做泡芙闻起来比甜品店还香。 为啥还不让说？ 第53章 坚果墙(14)道阻且长，欲速则不达…… kiki点了个肯德基全家桶和香香软软刚烤好的泡芙一起作为晚饭，吃饱喝足之后和程遥依偎在沙发里一起看海绵宝宝，陆诚和裴言之两个人先后找理由，默契的跑到阳台。 落地玻璃推拉门被关上，陆诚倚靠在阳台的护栏，点上烟叼着。 「他现在的状态比起之前一直在好转，别太担心。」 裴言之走到他旁边，抬头望着天空零星的几颗星星，长嘆了一口气：「很难不担心。」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陆诚伸手轻拍他的肩膀，然后讪笑着说，「曾经积极努力和病魔抗争但却因为最亲近之人的不理解导致病情加重的抑郁症病人，我见过很多很多。如果他们有万里这么好的运气碰到的是你，可能会觉得这世界没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裴言之摇头，平日里在程遥面前毫无破绽的冷静与温柔终于出现裂缝，「如果他足够幸运，就不会生这样的病。」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数据表明，抑郁症生物学亲属的患病风险为一般人群的10-30倍，他的病也有可能是基于父母的……」陆诚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反应过来之之后忍不住苦笑，「不管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把这样的基因遗传给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我想不通。」 裴言之沉声道：「所以，他运气并不好。」 「好在有你。」陆诚摇了摇烟盒，抖出一支烟给他递过去。 尼古丁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的心绪短暂处于放松姿态。裴言在职业生涯初期艰难的那些年之就学会了抽菸，不过并没有菸瘾。 他转头盯着那支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陆诚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嘆气：「道阻且长，欲速则不达，总归情况在慢慢变好。」 裴言之对着天空吐出一口氤氲的烟雾，点头：「嗯。」 「你就没有想过把你们幼时就已经相识的事情告诉他？」陆诚说，「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你记得。那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就会明白你这些年来的良苦用心，以后对这段感情更有安全感不是吗？」 「有想过。」 裴言之深吸一口烟，神色黯然的低下头揉着眉心。 「但我当时承诺过会永远保护他，后来却离开x海去bng。」 「你当时有向他道别吗？」陆诚问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认真道别，告诉他这只是短暂的离开，为了未来。」说到这里，裴言之顿了顿，然后缓缓摇头，「可我当时因为自己毁了约根本无法面对他，只说了等我回来这四个字。」 陆诚沉默着弹了弹菸灰：「你确实一直都在保护着他，并没有毁约」 「但现在的他不一定这么想。」裴言之继续道：「最初我怕他什么都不记得，可现在，我怕他记得。」 陆诚很快想明白，对他的为难瞭然于胸：「确实，现在他如果骤然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觉得你那时抛弃了他，上升怀疑到现在的你会不会抛弃他第二次，这对病情肯定只能达到反效果。」 第101页 裴言之：「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很害怕我骗他，所以总是试探，等我去哄。」 「那就先哄着吧。」陆诚笑，「梦琪要是有万里这么好哄我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裴言之闻言也笑了。 妹子在游戏圈本就比较稀有，操作厉害的更是难得一见，这位貌美如花的电竞女神确实不是一般的难追。从最开始的城市联赛开始，kiki就以几张在比赛现场手机直拍的照片迅速火出圈，光是想要邀请她到娱乐圈发展的公司就不计其数，更何况是追求者。 当年的kiki游戏瘾比男人还大，心比天高，打心眼里觉得男人是自己游戏路上的绊脚石，看起来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实际上对谁都爱理不理。 也就只有裴言之懂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两人熟悉之后彼此互相理解对方，这才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陈梦琪肯定不能用哄的，她不吃那一套。」裴言之在陆诚肩膀上拍了拍。 「我算是彻底没主意了，追她这么多年什么花招都用过了，无论是欲擒故纵还是投其所好，全都没用。」陆诚朝裴言之抛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裴队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长，看在我无偿帮了这么多忙的情面上，帮我出出主意呗。」 「你不是心理学高材生吗，怎么还要我帮你出主意。」裴言之笑道。 「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陆诚掐灭菸头，笑的无可奈何，「我主观喜欢她，做不到站在客观立场上剖析她这个人。」 裴言之盯着忽明忽灭的菸头想了想，后道：「投其所好肯定是有用的，你可能只是没投对。」 「没投对？」陆诚疑惑，「她最大的爱好不是打游戏吗？」 「还真是当局者迷。」裴言之勾唇，「你没发现陈梦琪是个很善变的女人吗？」 陆诚嘆息：「发现了啊，所以她喜欢什么我就学什么。不仅是小提琴和魔术，之前她为宅舞上头我甚至去学了极乐净土！她现在喜欢美女，我总不能去变性吧！」 裴言之摇头：「你不能这么被动，总被她牵着走，想办法让她主动对你产生兴趣才是关键。」 陆诚顿时像是找到了救星，兴致勃勃的转向他：「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感兴趣？」 「你总是顺着她，她说什么你都听，对吧？」裴言之说。 「对啊。」陆诚点头。 「从现在开始别什么都听她的，也别和她对着干，重点是脱离她的掌控。」 「然后呢。」 「她喜欢美女，你就找一群美女让她们全都围着你转。」裴言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陆少？」 「难是不难……」陆诚有些犹豫，「但她要是生气怎么办？」 「看在遥遥的面子上，她再气也得忍着，而且就得让她生气，气消之后，她马上就能意识到你的好。」 话音落后，陆诚忽然如梦初醒，茅塞顿开，被压在爱恋情愫下的智商像是被勐摇了一波的气泡水一样死而復生，眼前一亮，满脸崇拜的看着裴言之，来了一波舔狗发言。 「裴队你也太强了吧！」 「我的天，幸亏你对梦琪没想法，否则哪轮得到我。」 「难怪你能把万里拿捏的死死的！这套路也太厉害了！」 「我对他没有套路。」裴言之目光温柔，掐熄了菸头，「全是真心。」 陆诚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狗粮，哑口无言。 天色已晚，远处的楼层上的灯光逐渐熄灭，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裴言之和陆诚靠在护栏边安静的望着万家灯火，让晚风吹散自己身上的烟味儿，相视一笑，并肩回到客厅。 看到客厅里的场景之后，两个男人同时愣住。 电视里的海绵宝宝被调至静音，程遥可能是困意上头，闭着眼睛靠着kiki的肩膀均匀的唿吸着，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裴钱也玩累了，在他怀里捲成毛茸茸的一团睡大觉。 正在刷手机的kiki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不要把人吵醒，把盖在程遥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该死。 kiki身上这毫无违和感的母爱气息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在把遥遥万里当亲儿子疼啊。 裴言之和陆诚极其有眼色，压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放缓自己走路的步伐。 但程遥睡觉很轻，终究被刚才阳台的开门声吵醒，他缓缓睁开双眼，茫然的坐在那发呆。 kiki瞬间凶神恶煞瞪了一眼这两个男人，看起来恨不得给他们两刀。 裴言之和陆诚对视了一眼，表情十分无辜。 「万里醒啦，困了就洗洗睡吧。」kiki和程遥说话语气温柔到不行。 嗜睡和精神不足是抑郁症的典型特徵，程遥醒来之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处于真空期，并不能很快接收到外界信息并且做出反应。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点都不着急，默契的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等着。 程遥失神的呆坐了半晌，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意识终于完整回笼，第一时间抬头望向裴言之。 「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啊，我一直在呢。」裴言之马上走到他身边坐下，轻揉他的头髮。 程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马上甜甜的勾起嘴角，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吓跑了裴钱。 第102页 裴言之正想回抱他，程遥的笑容却突然一僵，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了闻，下一刻突然用尽全力把他推开，唿吸骤然急促。 三个人全都懵了。 程遥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唿吸，神情满是防备和恐惧，眼泪如同洪水决堤，撑着沙发疯了一样的后退。 kiki就坐在附近，在程遥撞在自己身上之后想也没想的抱住他，拍着后背安抚：「怎么了万里，别吓姐姐，姐姐在呢。」 程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裴言之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一时没能明白到底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kiki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道救赎的光，程遥缩到她怀里，闭着眼睛不敢看裴言之的方向，整个人不停颤抖，也不回话。 这情况kiki也是第一次遇到，立刻转头望向陆诚。 陆诚皱着眉头，表情也不太好看。 第54章 坚果墙(15)上次偷偷生我气是什么…… 「遥遥，怎么了？」 裴言之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轻声问。 程遥身体僵住，突然停止发抖。 他红着眼睛缓慢的转过头，视线一时有些模煳，面前一直有两个人影在不停摇晃重合。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认清被自己推到沙发最边缘的人是裴言之。 几乎是立刻，程遥就从kiki怀里撑起身子，手脚并用的从沙发这头爬到那头，在裴言之面前停下，一边啜泣一边委屈的说。 「你……你身上，为什么有，有和程宏辉一样的味道……」 裴言之心头如同被人捶了一记闷拳，勐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赶紧把程遥抱在怀里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刚才在阳台抽了支烟，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 程遥极其厌恶香菸的味道，但却无法拒绝裴言之的拥抱，象徵性的挣扎了两下失败之后立刻放弃，卸掉所有力气在他怀里痛哭。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的想要避免伤害，每次意外依然来的如此防不胜防。 裴言之终究只是凡人，没有读心术，更无法预测未来。 好在他的爱经得起无限透支，可以承受程遥坏情绪的反噬。 陆诚走到kiki身边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静悄悄的离开。 裴言之不想他又哭坏嗓子，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宝贝，不哭了好不好？我马上去洗澡，以后保证不再让你闻到这种味道了。」 程遥哭的直打嗝，但还是想要听他的话，抓住他的衣服憋了一口气，尝试停止哭泣。 见小朋友这么努力的想把泪憋回去，裴言之抽出一张柔软的湿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一不小心让你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好坏？」 程遥肿着眼睛抬起头，磕磕巴巴的反驳。 「你，你才不坏……」 裴言之扯出一个笑：「都把你气哭了还不坏呀？」 即使已经哭的脑子发懵，但程遥潜意识里还是马上摇头，伸手抽出两张纸巾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用袖子擦干眼泪。 「你和程宏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啊？」裴言之伸手摸了摸程遥的眼尾，嘆气，心说孩子明天眼睛又要不舒服了。 「他是人渣，但你很好。」 程遥把他的手捧在掌心，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上面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我刚才又把你推开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裴言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一直在脚边转来转去喵喵叫的裴钱拎起来给他抱着，温声细语道：「乖，你仔细想想，从我们两个认识以来，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小猫咪身上的毛摸起来又软又滑十分舒服，程遥听着它喉咙里发出的『唿噜唿噜』的声音，神经逐渐开始放松。 他回忆了一会儿，确实没想起来裴言之对待他有任何不好的一面。 别说是生气了，这么长时间根本连句重话都没讲过。 程遥抿着嘴，小声嘀咕：「那你会不会偷偷生我气。」 「偷偷？当然没有啊。」裴言之失笑，伸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子，「怎么这么问，难道你平时还会偷偷生我的气？」 「没有。」程遥表情不自然的摇头，就差把口是心非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真没有？」裴言之挑眉。 「……」 程遥抱着裴钱，不自然的撇过头。 这明显就是有故事，裴言之弯起嘴角，好奇心顿时浮上心头。 「上次偷偷生我气是什么时候？」 「……不，不记得了。」 「那我猜猜？」 「行……」 「猜对了有奖励吗？」 「有什么要求你就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行……不用猜。」程遥转过头快速的瞥他一眼，轻咬下唇，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裴钱。 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动歪心思了。 裴言之本想发展一下偷偷生气这个话题，但小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好意思坦白自己心里那些小心思。 于是裴言之也就放弃了刨根问底，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好了，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下次不要偷偷生气，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程遥乖乖点头：「好……」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程遥差不多应该休息了，裴言之花了很长时间哄他上床睡觉，自己跑洗手间用了好多沐浴露翻来覆去的沖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身上没有任何残留的烟味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第103页 自这天以后，裴言之再也没有碰过烟。 临近年底，遥遥万里和河豚tv的合约到期了。 如今时代发展飞快，新人永远如同雨后春笋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永远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所以众多直播平台和主播签约也不再像曾经那样一前就是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卖身契。 尤其是对于大主播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年作为合约期限。 对于直播平台和主播本身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主播怕自己身价增长签的时间太长后期会吃亏，平台也怕主播突然搞出什么大黑料人气滑铁卢，钱没赚回来还把本钱赔进去。 对于河豚来说，遥遥万里肯定是要不计一切代价留住。 王洋在合同期截止的前一个月就开始试探程遥的意向，但程遥根本懒得管这些，把一切决定权交给裴言之。 双方约定了一个时间在x海有名环境幽雅的餐厅面谈。 王洋郑重其事的早早就到达餐厅等待，裴言之和程遥因为高峰期堵车，晚来了大概二十分钟。 被服务员引领着到达预定好的座位见到王洋之后，裴言之礼貌又满脸歉意的和他握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理解，x海毕竟是大城市，这个点肯定会堵车」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传说中世界冠军的王洋赶紧连连摆手，立刻站起身和他握手。 程遥小跟班似的站在他后侧，两个人亲昵的牵着手。 破案了，言遥是真的。 已经在职场上身经百战的王洋脸上的假笑无懈可击，很快松开手，转头亲切的和程遥打招唿：「好久不见啊万里，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作为河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一把手，王洋平时为人处世虽然难免带着资本家的气息，不过对待程遥一直都很好。 因为不同于寻常人的童年经歷，程遥的世界非黑即白，只要对他好的都是好人。 他一直把王洋当做长辈敬重，礼貌的微微点头鞠躬：「还在努力学，基础语法都会啦。王哥好久不见。」 王洋大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这孩子客气什么，快坐快坐，又没什么外人。」 三人在桌边坐下，裴言之和程遥两个人紧挨着坐在王洋对面。 刚坐好，程遥就捏起摆在面前的炸虾自顾自的吃上了，看起来也没打算认真聊正事。 好在他也不用操心这些。 王洋给裴言之倒上餐厅特制的青梅酒：「裴队，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绕弯子，不如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裴言之笑了笑：「那再好不过了。」 「现在放眼整个主播圈万里的影响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观众的根基也是在河豚，我相信转平台的想法你们暂时肯定没有吧。」王洋说。 「那当然。」裴言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青梅酒，「遥遥很多粉丝都在河豚，转平台的话对他们来说确实比较麻烦。」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王洋开怀的笑，「那裴队你就直接说个数吧，只要合理，公司那边我可以去谈。」 裴言之把杯子轻轻放下，神色自若的开口道：「六千万。」 话音落后，不仅是王洋，连程遥都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半个虾尾差点掉到地上。 啥？我这么值钱！？ 遥遥万里被这个数字吓的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呆住。 王洋见多识广，倒也不至于被这个数字吓到。 他惊讶的是裴言之说的这个数字竟然和公司给的上限一模一样。 无语，难道有内鬼不成！？ 不应当啊！当时开会的时候全都是内部高管啊。 「呃，裴队你还真是……」 王洋想了半天都没能在自己的词库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您的表情，我不会是猜对了贵公司的最高价吧。」裴言之勾唇轻笑。 「要是别人，我肯定无论如何都得往下压一压。」王洋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嘆气，「不过我觉得你既然开了口，应该没有退步的余地。」 「当然。」裴言之在愣住的程遥眼前打了个响指让人回神，然后目光温和的扶着他僵在空中半天的手把虾尾送到他嘴里，转头对着王洋继续道，「遥遥的价值河豚应该最清楚，这个数目并不高。」 「不过我还是得说明白啊裴队，公司那边口风很一致，如果最终谈下来的是这个价格，那必须是……」 「包括我，对吧。」裴言之笑着接上话。 王洋失笑，然后低下头扶额。 和聪明人交流真特么简单粗暴又让人心惊肉跳！ 「是的，如果是这个数字，合同里肯定会要求裴队你独家且稳定的出镜机率，到时候也会要求你签字。」王洋说。 「这是肯定的。」裴言之十分干脆的点头，「我这边没问题，你想让我别在遥遥万里的直播间出现可能都有点困难。」 聊到这里，已经是河豚tv最满意的结果。 王洋心中的大石头骤然落下，然后对着裴言之举起酒杯：「那就太好了，回去我们就会拟定新的合同，不会太久。」 和他轻轻碰杯，裴言之并没有把酒一干到底，而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我这边还有个要求，可能需要王先生你和河豚那边商量。」 第104页 王洋心又吊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什么要求，裴队你说。」 裴言之：「减少合同里的直播时间和天数。」 第55章 坚果墙(16)kiki也说了，这货…… 知道程遥病情的王洋预料到裴言之可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问道，「具体减少到什么程度？」 裴言之：「直播时长从每月120个小时减到60个小时，假期从每月4天增加到10天。」 这一下砍的太多，王洋一时有些为难：「少了太多，我怕公司那边很难同意。」 「我提的这个不是上限，而是下限。」 裴言之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耐心的解释。 「遥遥现在每天上课都会开直播，加上打游戏每个月的直播时长其实远远超过了120个小时。我压到60是为了避免突发情况，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洋条件反射的望了一眼埋头喝汤的程遥，顿时瞭然，但还是有些犹豫。 裴言之微笑，继续说：「其实这些不用卡的这么死，河豚愿意花这么多钱留住遥遥也是因为他直播间的礼物都是货真价实的，对吧。」 这话一下说到了点上。 直播平台主要营收说到底是靠观众给主播送出去的礼物。 而每个直播平台都有『合约礼物』也是公开的秘密，平台和主播达成协议背后操作，看起来好像是一次性刷了许多价格不菲的礼物，实际上只是为了全站广播的引流效果，主播并拿不到一分钱。 还有一些签约主播的工资收入本身就是通过礼物的方式发出。 而遥遥万里收到的礼物全都是真金白银。 不仅如此，因为已经火出了圈，程遥还可以吸引很多外来流量进入河豚tv。 加上裴言之能够吸引到小虎牙这个等级人物的广阔人脉带来的潜在收益。 这些全部累积在一起，就是遥钱树的全部能量。 面对这样巨大的收益，资本怎肯放手。 「我个人是可以接受，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王洋忍不住试探裴言之的口风，「公司那边要是不能接受直播时长减少的话怎么办？」 俩人聊的这些东西程遥感觉像是在念经，完全没心思听，只觉得这家店菜色确实不错。 他认真的剥了只蒜蓉小龙虾，转头递到裴言之嘴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裴言之顿时放下此时的话题，低头咬住虾肉吃掉，然后温柔道：「好吃，再来一个好不好？」 程遥开心极了，背后如有小狗尾巴在摇，笑的眯起眼睛，点头。 「好~」 「慢慢的，当心别让虾壳划到手。」 「带着手套呢，没事~」 程遥一边剥虾一边说，忽觉自己鼻子有点痒，因为带着手套不好挠，干脆转身伸着头在裴言之肩膀上蹭了蹭。 狗粮来的猝不及防。 王洋阅人无数，反应快的很，从裴言之的眼神就看出了一切。 那样热烈的爱意，分明已经彻底栽在程遥手里了。 剎那间，王洋觉得这6000万的开价似乎已经很客气了。 果不其然，裴言之转过头，表情和刚才一样彬彬有礼，说的话却让人细思恐极。 「总有人可以接受。」 「比如……？」王洋心惊胆战。 「我和鲨鱼tv的关系也还不错。」裴言之笑。 王洋顿时慌得一批，吓得腿都软了。 谁不知道河豚和鲨鱼作为直播界两大巨头整天斗的水深火热！ 如果遥遥万里愿意转平台，同样的条件，鲨鱼一万个乐意。 认真剥虾的程遥并没认真听他们的聊天话题，在捕捉到一些关键字的时候耳朵动了动，转眼望着裴言之说道：「要去鲨鱼吗？」 裴言之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果汁：「不一定呢。」 「那要是去鲨鱼的话……」程遥眼珠子咕噜在眸中转了一圈，眨了眨眼：「你直播间不是在鲨鱼嘛，我直接在你的直播间直播好不好呀！」 裴言之会心一笑，伸手轻轻捏着他的脸：「好，你说什么都好。」 谈笑间，王洋的心态灰飞烟灭。 「别啊，河豚不好吗万里。」王洋抓紧时间赶紧抢救，担心一晃神的功夫俩人自个商量好了。 程遥转过头：「河豚也很好啊。」 「就在河豚吧，转平台很麻烦的。」王洋冷汗已经凝成了实质，转头望向裴言之道，「直播时间我会和公司商量，应该没有问题。」 裴言之温声细语的，但总让人觉得有点笑里藏刀：「嗯，麻烦王先生了。」 王洋深深出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和裴言之捧杯，在两人都把青梅酒一饮而尽之后突然想起什么：「说起来，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lv电视台那边我和接洽，说想要採访万里，你们这边方便吗？」 cclv是正儿八经的官方电视台，门槛高的很，连裴言之也是一愣：「什么类型的採访？」 「节目採访，应该是会上电视上报纸的。」王洋笑。 裴言之轻轻一挑眉，转头问程遥：「遥遥，要不要上电视啊？」 程遥抬手把剥好的小龙虾送到他嘴里，伸手从盆里又拿了一个：「是不是要问我好多问题啊？」 裴言之点头：「嗯，不过你提前就可以知道他们会问你什么问题，接受採访的时候挨个回答就好了。」 第105页 「有什么好处吗？」程遥又问。 裴言之一脸满足的嚼着虾肉，说道：「嗯……lv电视台上电视很厉害的哦，会有更多人知道你，来看你直播。」 会有更多人来看直播。 很厉害。 这是程遥从裴言之的话中读取出的信息，而且通过表情观察，裴言之应该是贊成的。 思及此处，程遥也不多想，点头同意。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饭局到达最后，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河豚的底线本来是6000万，聊着聊着就变成了不让遥遥万里去鲨鱼。 续约的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了。 6000万就6000万吧，光是一个裴言之在这里杵着也是稳赚不赔。 可惜白炒作了这么长时间的万霜cp，以后得在言遥上下手了。 半个月后，这份河豚tv有史以来最高昂的合约就此落下。 于是，裴言之出现在遥遥万里直播间镜头中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时候程遥休息睡大觉，只有裴言之一个人坐在这代班，一边玩植物大战殭尸一边和弹幕聊天。 陆诚说了，解铃还须繫铃人，既然程遥病情被引出的关键在坚果墙上头，那治起来也可以从这里入手，说不定会有奇效。 裴言之不懂心理学，翻来覆去始终觉得这个天马行空的说法可信度不高。 kiki也说了，这货纯属扯淡。 算了，无所谓，反正遥遥万里管得严，也不让他玩任何高难度游戏。 别说是绝地求生了，连4399冒险分类都是禁区。 植物大战殭尸倒挺合适。 就这样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奇蹟呢。 反正目前是看不太出来有什么用，他无论怎么摆放坚果墙和向日葵程遥都一脸淡定，还没有看到裴钱玩自己尾巴的时候反应大。每天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注意力很难集中，学习进度慢，动不动就犯困。 依然失眠。 依然在深夜心悸，睡醒时头痛。 依然食欲不振。 而且，不只是食慾—— 做到一半的时候，程遥总是因为自己的跑神和迟钝而难过，不停哭着和裴言之道歉，惹得裴言之心疼。 陆诚说这都是中度抑郁症的正常表现，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只有药物能让他好过一点。 程遥已经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可因为对这方面的无知，只以为是自己不好，心情越来越低落。 看着程遥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瘦了一圈又一圈，裴言之越来越心疼。 小朋友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抑郁症的躯体症状在折磨着他。 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裴言之内心很挣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生病的事情告诉程遥。 最终，突然有一天程遥因为裴钱没有吃他餵的小零食而断定一定是自己很不好很糟糕才会连猫都讨厌，怎么哄都哄不好，难过的哭到干呕。 裴言之决定把病情告诉他，跑对门找陆诚谈话，询问他的意见。 kiki听的红了眼睛，咬紧牙关才没让眼泪掉下来，陆诚无声的抱了抱她，给裴言之推荐了自己的学姐，一个在正规医院就职的精神科医生。 回去的时候，程遥刚洗完澡，抱着裴钱坐在沙发上发呆。 「宝贝儿，在想什么呢？。」 裴言之走到沙发旁边的时候程遥才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了，伸手拉住他的衣摆靠过去，语调蔫蔫的：「本来想了好多，现在忘记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裴言之说着，把手里的一叠纸放在前面的茶几上。 裴钱耳朵一动，圆熘熘的眼睛机灵的盯着，对其产生强烈的兴趣，踩着程遥的腿跳到茶几上，左闻闻，右闻闻。 而程遥却完全没有留意，掀起眼皮望着裴言之：「什么？」 裴言之正欲开口，程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心却突然一紧，慌张的抢先开口补上一句。 「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言之一顿。 没办法撒谎，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嗯……应该算是坏事，但……」 程遥听到这里瞳孔一颤，紧咬下唇，忽然捂着耳朵用力摇头：「那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 「……」 裴言之低头望着他，心脏又是烈火烹油版的疼。 见他良久不说话，程遥把手放下来，见他的表情如此难看以为他是生气了，下唇开始微微发抖，委屈的往他怀里钻。 「我听我听……你不要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这件事也不太坏。」 裴言之更难受了，环着他瘦弱的腰肢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髮用最柔软的语气安抚。 「你乖乖的，不要哭，慢慢听我和你说好不好？」 「……好。」 程遥把下唇咬的快要见血才憋住不哭，乖乖面对着裴言之在他腿上坐好，表情比被陷阱困住的小兔子还可怜。 第56章 [最新] 坚果墙(17)两个人都把彼此撞的生…… 「你这段时间总是失眠睡不着，没有精神，总觉得自己哪儿都不舒服，对不对？」 裴言之紧紧牵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指，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嗯……」程遥点头。 第106页 「你生病了。」裴言之抬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轻声说。 「生病了？」程遥愣了一下，疑惑的轻轻歪头。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抑郁症？」裴言之说。 正逢阴天，方才还艷阳高照的天说阴就阴了下来，空气中开始瀰漫起尘土的潮气，转瞬间乌云密布，眼看又要下雨了。 程遥的眼眸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灰濛濛的，他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裴言之的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微微点头：「听说过……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很严重吗？会死吗？」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裴言之捂住。 「瞎说什么，不会。」这不吉利的话吓的裴言之蓦然压住唿吸，心脏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会让人变得敏感，失眠，总是不开心，提不起精神。」 程遥身体陡然一僵，不自觉睁大眼睛，感觉自己一直被堵塞着的某一条脑迴路被打开了。 病了。 他本来就配不上那么好的裴言之，现在还病了。 裴言之会不会觉得他是拖累？ 明明他已经用尽全力想要追赶裴言之的脚步了…… 难以自控的，程遥开始觉得难过，眼泪快速在眸中汇聚。 可是裴言之刚刚才说过让他不要哭。 眼泪无声滴落在衣服上的那一瞬间，程遥心理防线终于坍塌了。 原来他连『不要哭』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已经做不到了…… 少年被病魔驱使着想要用哭泣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可却又受制于刚才裴言之『不要哭』三个字的禁锢，整个人都开始觉得唿吸困难，无声地落泪，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反覆撕扯蹂躏。 最后，他勐地捂住胸口，趴在沙发边开始干呕，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滴落在瓷砖上。 想哭，压抑着不敢哭。 眼泪完全控制不住。 糟糕透了。 裴言之无从得知程遥心中出现了怎样剧烈的思想斗争，此时此刻心如刀绞，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什么主意都没了，脑子里只有后悔。 早知道告诉他会让他这么难受，宁愿不说。 「乖，我们去医院吧，开点药你会好受很多。」 裴言之被前所未有的心痛挟持着，眼睛里全是血丝，紧紧地反握着程遥的手。 如果可以让程遥好受一点，他情愿把十倍百倍的痛苦加在自己身上。 程遥难受的直不起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憋的脸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还不敢哭出声，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最后他用尽所有力气撑着沙发抬起头，拽着自己的袖子盖住眼睛，不让眼泪往下掉。 这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的悲痛，竟然真的被他给强压下去了。 只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也没有必要刚才好到哪里去，唿吸凌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逼到窒息。 「裴言之……」 程遥红着眼睛转头看向自己面前这个困兽般手足无措的男人，目光空洞，面如死灰：「我们……分手吧……」 仿佛又闷棍狠狠敲下，裴言之的心脏停跳了一秒，瞳孔紧缩，脑子里嗡的一声，感觉某根弦『啪』的一声崩断了。 话是程遥自己说的，可他却在裴言之还未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用力扯着自己的头髮，好像一个坏掉的机器疯了一般的摇头。 下一秒他就被裴言之挟住手腕用力往前一扯，拉近怀里。 两个人都把彼此撞的生疼。 「你休想，我不同意。」 过于强烈的心痛让裴言之双目发红，前三个字他说的简直是咬牙切齿，可后面却很快又柔软的好似羽毛飘落。 「……」 程遥用尽全力抓着他的衣服想要解释着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失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促的大口唿吸。 魔鬼在少年的心脏最深处按下一颗又一颗的钉子，一步一步把千疮百孔的他拖向最阴暗，最骯脏，最寒冷的深渊。 程遥用尽全力的挣扎，能做到的只有用尽全力抱着裴言之，不停摇头。 「我说过的，程遥。」 裴言之把他的宝贝牢牢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髮和后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中的颤抖听起来不那么明显。 「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程遥浑身一僵。 这句话他一定曾经听到过，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他听到过！？ 「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共度一生。」 裴言之硬下心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掐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兇狠和强硬，很明显真的生气了。 「我当时说了，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程遥的双眸剧烈的一颤。 这是他们在一起那天，彼此亲口说的话。 眼泪又从眼眶中溢出，还没来得及滚落就被裴言之的指尖拭去。 一贯的冷静和温柔裴言之终于维持不下去了，悲伤、无奈、愤怒、挫败等等负面情绪全都在他的脸上有迹可循。 看着这样的裴言之，程遥空洞的目光突然出现了一丝松动，流露出一丝真实的痛楚。 第107页 也许负负真的可以得正，在极度的心碎之下，裴言之竟然扯起嘴角笑了，松开程遥的下巴，怜爱的用手背蹭了蹭被掐红的地方。 「六千万的遥遥万里翅膀硬了，感觉我关不住你了，想飞走，是不是？」 「不是！」遥遥万里的头摇的好像拨浪鼓，语音系统迅速重连，因为慌张又犯起结巴的毛病：「我……我不飞，六个亿我都……我都不飞！」 「你倒是敢。」 裴言之笑出了声，眯起眼，犀利的视线紧锁在他身上。 「笼子我焊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飞。」 程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言之。 也终于意识到，原来裴言之对待自己真的是特别的。 这个男人也会伤心，会愤怒。 他不是没有不好的情绪。 只是在面对遥遥万里的时候，只剩温柔。 但关键时候，他感情的爆发如同一支镇定剂，强悍的把程遥所有负能量全都压了下去。 程遥轻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你可不可以……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可以。」 再乖的孩子惯多了也能变坏，裴言之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狠下心果断的摇头，甚至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会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按照人类平均寿命来算，四捨五入我能活到八十岁，未来五十六年，每年的今天，你都得好好想想怎么哄我。」 「……」 程遥磕巴了一下，一时没能想起应该怎么说，只好垂着头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小朋友企图萌混过关，裴言之不理他，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把蹲在茶几上看戏的裴钱抱到自己腿上，平心静气的靠上沙发开始给猫撸毛。 完了，这次真生气了。 程遥挠了挠头，愁眉苦脸的开始想招。 没过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凑过去在裴言之嘴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没激起半点水花，裴言之还是不理人。 这下程遥彻底慌了，见裴钱舒舒服服的的趴在裴言之腿上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还伸着下巴让裴言之给他挠脖子，摆着一副争宠小妖精的做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猫。 程遥蹙起眉头，二话不说把猫赶走，抬起脚面对面坐到裴言之腿上，伸手挂上他的脖子，眼神委屈巴巴的：「说好不会生我气的……」 裴言之终于狠不下心了。 他搂着程遥的腰长嘆一口气，笑容里满是无可奈何：「以后还敢拿分手开玩笑吗？」 「不会了不会了不会了！」程遥连连摇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裴言之抬手抹掉他眼角半干的眼泪，心平气和的和他讲道理：「那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我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你发脾气……」程遥垂下眼帘，神色黯淡，「我怕时间久了你会不喜欢我……刚才说那些话是因为，不想拖累你……」 「说什么傻话。」裴言之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目光中重现温柔，盛满爱意，「我的宝贝只是病了，病是会好的。」 「会吗？」程遥掀起眼皮望他，看起来并不是很自信，忍不住和他确认，「真的会好吗？」 裴言之挑起眉毛：「连我都不信了吗？」 「信的，我信的。」程遥赶紧点头，扑过去抱住他，「你快带我去治病，我不怕苦，我能吃药，我要快点好。」 终于，在治病这方面，裴言之总算是歷经愁与苦，有惊无险的把小朋友给哄好了。 程遥在裴言之的陪伴下前往医院去找陆诚推荐的心理医生，全程积极配合检查，乖乖做测试题。连医生都在和裴言之谈话的时候说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陆诚所说的中度抑郁症。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陆诚的诊断也确实没错。 不过说到底，来医院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确诊，开药。 辅助观察和治疗这方面，陆诚已经足够专业了。 抑郁症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疾病，主要还是靠病人自愈，并不像是其他小病一样简简单单吃几个疗程的药就可以好。 所谓抗抑郁的药，也只是通过改善神经递质让人觉得平静，没有剧烈情绪，不会大喜大悲，也不容易有自残自杀等极端想法。 主要还是辅助作用。 经过一番系统的检查回家之后，程遥药还没吃，心情却先一步好了很多。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暗示自己 我只是病了，病是会好的。 裴言之真的很爱我。 连陆诚看了程遥做的sds自测题之后都连连称奇，声称我可以是假的但言遥绝逼是真爱。 裴言之问为什么，陆诚告诉他，这些问题都很简单，有些一看就能看出来，例如是否每晚都睡不好，是否每天都闷闷不乐等等。 程遥很多答案都和大多数抑郁症患者是一样的，连『性能力是否正常』这个问题都诚实的填了否，但是唯独有两条。 ·假若我死了别人会过得更好？ 他填了否。 ·我对未来感到有希望？ 他填了是 程遥这两个答案十分坚定，和大多数人是反着的。 裴言之问他这是不是意味着程遥的情况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陆诚微笑着点头，说不只如此。 第108页 在生理性病症的折磨下，抑郁症病人会产生极度的悲观。按理说都会对自我价值产生否定，哪怕没有自杀的冲动，至少也会有一些『不如死掉就好了』的念头。 对于未来，多多少少也应该会觉得渺茫。 可他没有。 他哪怕被病魔控制着，却还在坚定的爱你，义无反顾的想要和你奔向未来啊，裴言之。 第57章 坚果墙(18)裴言之的地位忽然由团…… 正式开始使用药物治疗之后，程遥的生活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开始副作用反应确实非常大，从大概是第三天开始就持续犯噁心，没有食慾，哪怕是裴言之亲手做的饭也完全吃不下。 总觉得很渴，头昏，整个人都头重脚轻，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明明没什么运动量却觉得很累很累，嗜睡情况加重。 这也导致遥遥万里的直播间好几天都是关着的。 陆诚说刚开始接触到抗抑郁的药物的时候，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没这么严重了。 道理裴言之都懂，但看到程遥总这么不舒服还是心如刀割。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是，程遥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之前他时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莫名其妙的的事情和裴言之生气，大吵大闹。或者没有徵兆的突然不开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难过，总之就是想要发泄，最后逼的自己哭到停不下来。 现在却不会了。 小朋友开始变得很安静，一觉睡醒吃完饭之后准时服药，然后一整天不吵不闹，照常学习，照常直播。 但他的话变得很少很少，反应也很迟钝。聊天的时候别人说一句话他可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因为和之前的反差实在太明显，连观众都看了出来，弹幕每天都在刷屏式询问万里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没精神。 网上很快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好一点的说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心神不宁不在状态。 坏一点的都在说他火了之后就飘了，对别人爱理不理，纯属膨胀。 如今的遥遥万里影响力的确很大，lv教育类的访谈节目最新预告出来之后，连教育界都开始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和河豚tv协商之后，裴言之登上从上次发完户口本信息之后就没有再上过的微博，公开了遥遥万里的病情。 弹幕刷屏的内容又开始变成清一色的【心疼】 观众们终究都是善良的，礼物比之前只多不减不说，每次看到遥遥万里开播之后铺天盖地的弹幕基本都是让他好好休息，不直播也没关系。 就算程遥坚持正常上班，只要摄像头里面的他稍微打一个哈欠或者揉揉眼睛，弹幕就开始鬼哭狼嚎让他赶紧去休息，全都真情实感的扮演老母亲的角色，只要程遥不休息就不停地催。 裴言之整个职业生涯因为表现出色，在职业选手里面挨的骂终究不算多。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挨骂挨得最狠的地点会是遥遥万里的直播间。 程遥成长的道路本就坎坷，现在又生了这种病，粉丝心疼的不行却又没办法亲自照顾他，于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可以陪伴在程遥身边的裴言之的身上。 于是，裴言之的地位忽然由团宠变成了团欺。 遥遥万里打一个喷嚏，弹幕就问为什么不给孩子加衣裳，裴言之得挨顿骂。 遥遥万里写作业找不到笔了，弹幕就问为什么不准备个笔筒在旁边备用，裴言之得挨顿骂。 遥遥万里拿着奶茶想喝一口，吸管发出咕噜几声，发现奶茶杯空了喝完了，弹幕就问为什么不给孩子点大杯，裴言之得挨顿骂。 哪怕本来点的就是大杯的青稞芋圆啵啵茶，裴言之也不反驳，老老实实躺平挨喷。 服药一个多月以后，副作用也逐渐消失了。 之前程遥总是心情波动很大动不动就哭闹的时候，裴言之总希望他不要这么难过。 可现在程遥真的不哭也不闹，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每天呆呆的按部就班的生活，好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小机器人一样，裴言之心里更加不舒服。 之前至少还可以时不时哄的小朋友笑一笑。 如今，无论说什么甜言蜜语，程遥只会机械般的扯一下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怕时间长了裴言之也扛不住，kiki时常领着陆诚跑过来串门 「唉，你说说你这手什么时候才能好？害得我每次都还得多准备一份清汤的火锅底料，别的不提，那鸳鸯锅熘边带缝的多难刷啊。」 进门之后，kiki摘下围巾，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开始换拖鞋，陆诚紧跟在她身后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巨大的塑胶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火锅类的食材。 裴言之无奈摇头，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遥遥管得严，根治之前一点辣的都不让沾我也没办法。忍忍吧，你又不刷锅。」 「鸳鸯锅吃着就是没劲。」出生在火锅之城的kiki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换好拖鞋之后看客厅里没人，左顾右盼问道，「小万里呢。」 「在屋里背单词。」裴言之朝着卧室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回到厨房继续洗菜。 kiki连连称奇：「啧啧，就小万里这劲头，当年要不是初中辍学，至少可以保送个清华。」 第109页 「谁说不是呢。」裴言之说着，忍不住嘆了口气。 他又突然想起之前侯文初得知程遥的病情之后，主动找他所说的那些陈年旧事。 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心疼。 怎么这些不幸总是降临到程遥身上…… 父母遗弃，网络舆论这些还不够，竟然还有校园暴力。 程遥读初中那些年他正是最忙的时候，实在是无暇顾及，要不是侯文初主动找他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程遥因为又穷又没人管，在学校里被欺负了整整三年。 认识这么久，这些事小朋友一个字都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回忆也只捡好的说。 这些东西全都积压在心里，怎么会扛得住呢。 kiki本来想去找程遥聊聊天，但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她捡起地上的逗猫棒和裴钱玩，余光突然瞥见陆诚把东西放下之后就拿起手机不停地打字，一看就是在回消息。 莫名很不爽是什么回事？ kiki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逗猫棒，稍微有些上头，微蹙眉头问他：「陆诚，你在那站着干嘛呢不帮忙收拾东西？」 陆诚抬起头望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收回，一边打字一边说：「噢，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kiki语气不善。 「一个朋友在逛街呢，给我发了好多照片让我看看哪双靴子好看。」陆诚说。 「什么靴子，让我看看。」 钟爱长靴的kiki被勾起了好奇心，走过去伸着头要看，陆诚也十分配合的把手机递过去大大方方的让她看，转头收拾袋子里的食材，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刚把聊天记录往上滑了一下，kiki的眉头就拧成了一股麻绳。 [阿欣：是不是这个更好看一点呀？我好喜欢上面的碎钻~] [图片] [图片] [阿欣：不过有些犹豫，这双好像更显白，你看看嘛] [图片] 陆诚：[喜欢就都买了吧，你穿着挺好看的] [阿欣：哥哥嘴真甜，那都买了吧~] [阿欣：下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穿下面这双。] [图片] 看到最后，kiki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有一种把手机给他摔了的冲动。 她沉着脸，不爽的把手机丢在桌上，道：「这是上次说自己好像有躁郁症特地飞过来找你谘询的那个吧？」 陆诚放下手里的鸭血，点头：「是啊，你还夸她长得好看要了微信呢，你忘了？」 「……」kiki太阳穴突突的跳，掀起眼皮瞪他一眼，「她这哪像是有躁郁症，扑面而来一股绿茶味儿都快把我熏晕了。」 「有吗？」陆诚把手机解锁翻着又看了看，故意装傻，「没有吧，这不就是给我看看鞋子。」 kiki觉得匪夷所思：「这是给你看鞋？明明是给你看腿呢你看不出来？好意思说自己学过那么多年的心理学？」 「那看鞋肯定要看腿吧。」陆诚笑的很无辜，「再说，人小姑娘确实腿长，想秀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我特么吃饱了撑的。」 kiki莫名其妙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烦躁的扭头回客厅继续和裴钱玩，那逗猫棒甩起来的速度折腾的裴钱头晕眼花，原地转了没一会儿就栽倒在地，宛如一只死猫。 裴言之看破不说破，沉默不语的洗完菜之后走到餐桌边，和陆诚整理食材。 只一眼，陆诚就看出他心情不佳，把鱼丸和脆皮肠倒出来摆盘，笑着问：「你去医院看过没？」 「嗯？」裴言之疑惑的抬起头，「我看什么？」 陆诚一边忙活手里的活一边和他开玩笑：「我感觉你都快抑郁了。」 裴言之被他逗笑，嘆了口气轻轻摇头：「那倒不至于，只不过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每天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确实很难高兴的起来。」 「没办法，看开点，这个阶段很正常。」陆诚宽慰他道，「盐酸帕罗西汀这东西，忘情水似的，吃完就是麻木，什么都不在乎，感受不到强烈痛苦的同时也没有真实的喜悦。」 裴言之点头：「我明白。」 「他现在就是我当初讲的那个故事里面那只把自己反锁在木屋里的小兔子，你得等他主动想要开门，自己走出来。」陆诚说。 裴言之记性不错，闻言很快表示不解：「我记得你当时讲的那个故事不是这种结局。」 「我知道，这个故事其实本来就是个开放式结局，只有前面那一段。我当时讲的那个结局是有意的悲观处理，专门讲给他听的。」陆诚解释道。 「为什么？」裴言之问，「和他讲一个好一点的结局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没什么不好，只不过那太理想化，他只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的童话，随便听一听就忘记了。」陆诚说，「把童话变成悲剧他才会记在心里，当人类在面临悲剧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一种想要去改变它的主观积极性。」 说完，陆诚自己也笑了笑：「我不敢说这有很大用处，只能算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引导，聊胜于无吧。」 裴言之想了想后，又问他：「怎么样才算用？」 「他如果能在某个时刻突然记起这个故事，并且发现门外的那个猎人是你，就有用。那扇门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当他发现你正在因为门没打开而不断受伤，他一定会打开。」 第110页 陆诚说。 第58章 坚果墙(19)遥遥万里生日快乐 春风总是和细密的微雨结伴而来。 x海的一年四季最美的季节就是春天，因为是临海城市以及湿润气候的原因，这里的花比大多数地方开的都早，城市路边的绿化树木抽芽也总比其他地方要快，很快就是万物復甦的景象。 裴霜霜赶上了好时候，搬来的那天满城的杏花都开了，树枝上点缀着白茫茫花朵好像冬天还未离去，格外好看。 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吭哧吭哧跑到一家diy蛋糕店，亲自做了一个卖相还没过及格线的蛋糕。 程遥的生日到了。 严格的来说，也不能说是到了 因为程遥的生日是恰逢一个很尴尬的日期，2月29。 真要较真的话，还得再等两年才行。 但裴言之怎么可能真的会再等两年，索性算在二十八号给小朋友庆生。 和河豚tv签约的时候合同里面有明确规定，为了给平台带来一定的收益，主播生日当天必须要开播2小时以上配合宣传。 一圈朋友基本全都是公众人物倒也不怕抛头露面，为了让大家玩的开心，地主家的傻儿子小虎牙斥巨资在x海有名的酒店包了一个宴会厅。 该宴会厅平时都是用来作为结婚场所使用的，昨天才有一个富二代在这里举行完婚礼，带有led大屏的舞台前面长长的一条铺满白玫瑰的花路都没来得及撤掉。小虎牙对此十分满意，坚决让酒店经理留着别拆。 遥遥万里的生日派对的策划由kiki一人包揽，桃桃冰沙负责宴会厅的设计和布置，小虎牙监督并且及时提出意见，裴霜霜因为净帮倒忙，被发配到角落吹气球。 一群身价不菲的人在前线忙前忙后，而程遥本人作为生日趴的主角啥心不操，生日当天还一觉睡到自然醒，大下午才被裴言之从床上哄起来，慢悠悠的刷牙洗脸，乖乖穿上裴言之给他买的新衣服前往酒店。 路上，程遥靠在裴言之肩膀上看了好久窗外快速穿梭而过的行人和车辆，突然抬头望向裴言之。 「我们去哪儿？」 裴言之猝不及防的被小朋友逗笑了，伸手轻轻捏着他的脸说道：「给你过生日啊宝贝，前几天不是提醒过你吗，又忘记啦？」 「喔……」程遥恍然大悟，又问，「过生日为什么不在家里？」 裴言之帮他的整理了一下头顶因为静电炸起来的头髮，语气轻缓的和他解释道：「因为很多人都特地跑来给你庆生了，我们家可能坐都坐不下。」 「很多人？」 裴言之点头：「嗯，不光是霜霜、kiki、陆诚他们三个在，虎牙和桃子也特地过来了，还有你的朋友侯文初，王洋还特地带了一个摄影师过来专门负责直播。」 「还要直播？」 「嗯，不过不会太久，kiki好像安排了小游戏，我们过去之后先和大家晚一会儿，主要是直播游戏内容，等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就走了。」 「好吧。」 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之后程遥就不再问，闭上眼睛开始小憩，距离目的地有些远，路上还稍微有点堵车，裴言之让司机关上车内的音乐和车窗，给程遥创造舒适的休息空间。 到达目的地之后，裴言之旁若无人的牵着程遥的手走进酒店大门，在等电梯的时候给kiki发消息，通知他们已经到了。 『叮』一声，电梯到达二十一楼，裴言之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宴会厅门口，推门之前听见门后有动静，仿佛还有人压低声音在窃窃私语。 无奈的嘆了口气之后，裴言之在服务员疑惑的眼神中把程遥护在自己身后，推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生日快乐！」 「遥遥宝贝生日快乐！！」 「万里生日快乐呀~」 「生日快乐~」 正在直播的镜头第一时间对准了门口两人，伴随着『砰砰』几声，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火红色的花瓣如同一场暴雨落下，淋的裴言之满身满头都是，裴言之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挡，而是半转过身捂住程遥的耳朵。 猝不及防的程遥被这些东西喷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张的闭上眼睛缩起脖子紧紧抓着裴言之的手。 刚才已经因为霜霜、kiki、小虎牙、桃子四人同屏出现聚在一起直播说相声已经激动了好几轮的观众顿时更兴奋了，失了智的弹幕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在一起了言遥抱在一起了！好甜好甜！！！】 【之前都是坐着没看出来，对比之下显得裴神好高，这俩人身高差也太萌了吧哈哈】 【虎子和霜霜好讨厌非要吓万里，不过万里吓的一机灵真的好可爱啊哈哈哈！】 【裴神第一反应是捂住万里的耳朵！言遥绝对是！真！的！】 【磕到了磕到了，再来点，孩子还饿着！】 …… 「你说说你们非要吓他这一下干嘛……」 裴言之不管自己满身狼藉，把落在程遥头顶还有肩膀上的花瓣拂去，途中斜了一眼小虎牙：「虎牙，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小虎牙无辜的疯狂摇头，马上供出真兇：「不是我！是霜霜的主意！她说这样显得热闹，我只是附议了一下嘛！」 裴言之转头望向自己的好妹妹。 第111页 「……裴霜霜。」 裴霜霜熟练的双手合十，来了个90度深鞠躬：「哥！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罪！！！但是道具是虎少买的，不是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我们两个要互相包庇的！」小虎牙抱头控诉。 「你还有脸说！是谁刚才被瞪了一眼就马上把我供出来的！」裴霜霜道。 「你跟我过来，我好好和你讲讲理。」小虎牙勐地转头走出几步远的，朝她勾勾手。 「讲理就讲理！」 两人装模作样的吵了两句，然后在裴言之锐利的视线中鬼鬼祟祟的跑出好远。 逃避可耻，但确实有用，裴言之很快就懒得管他俩，收拾好程遥之后随意的晃了两下头把发顶的花瓣甩下来，然后开始把自己肩膀上的彩带往地上拍。 缓过神来的程遥看他头顶还残留着几片花瓣，默不作声的伸手捏下来丢掉。 桃子今天穿着一套lolita风格的小裙子，打扮的格外可爱，看到程遥和裴言之亲密的互动之后条件反射的挂起姨母笑，热情的招唿起来。 「都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裴神万里都快进来吧！」 话音落后，一圈人就簇拥着两人走了进去。 纵然是被抗抑郁的药物控制着，有效神经递质的浓度增高，情绪很难出现大起大落的程遥看到眼前的布置心中也忍不住动了动。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背景墙，墙上的画面是程遥平时直播时角色站在游戏主界面的截图，用颜料写上去的『遥遥万里生日快乐』八个大字每一个字笔迹都不太一样，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但明显比ps上去更加用心。 背景墙面前就是一张长长的桌子，周围用马卡龙色系气球装饰着，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生日蛋糕，除了裴霜霜亲手做的那个之外各个都很精緻，尤其是最中央那个三级头造型的蛋糕，就连程遥看了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怪我忘了提醒大家了，几乎每个人都定了个蛋糕。」kiki领着程遥走到桌前，面带抱歉的解释，然后笑着问程遥：「小万里要不要猜猜都是谁送你的呀~大家都没有署名哦！」 「好啊。」 程遥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桌子上面环视了一圈，目光第一个锁定在外观最可爱，上面撒了好多彩虹糖的彩虹蛋糕上面。 「这个是桃子送的吧？」 被第一个翻牌子的桃子受宠若惊，在原地转了一圈超开心的点头：「是我是我！万里太聪明啦！」 程遥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然后又回头看去。 四宫格水果蛋糕是kiki和陆诚送的，黑森林蛋糕是侯文初送的，机器猫造型的那个是王洋送的，卖相最差的那个很明显出自裴霜霜的手笔。 程遥猜对了每一个蛋糕定做之人的主人，最后把视线转向造型最华丽的那个三级头蛋糕，若有所思的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 观众顿时激动起来。 【c位蛋糕一定是裴神送的吧！这还用猜！】 【之前每次玩游戏裴神捡到了三级头都只给万里！这可太明显了吧哈哈哈哈！】 【为什么还要想这么久，是不好意思说吗hhhhh】 【万里不会是故意的吧，很明显是裴神送的吧哈哈哈，好坏！】 …… 看着弹幕里这些笃定的猜测，裴言之笑而不语。 「这个……应该是虎少送的吧？」程遥说。 话音落后，就连小虎牙本人也是一愣，马上挂起笑过去哥俩好的勾住程遥的脖子。 「厉害啊万里！这都让你给猜出来了！」小虎牙好奇的转头问他，「这么多蛋糕，你怎么都不猜是裴言之？」 所以观众，包括全场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而程遥只是抬头望了裴言之一眼，淡定的回答道：「裴神送的蛋糕昨天晚上刚过凌晨就吃过了。」 …… 第59章 坚果墙(20)梦回当年绝地岛机场桥…… 弹幕和派对现场突然间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有枯黄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旋飘过。 裴霜霜第一个打破沉默，对着他哥伸出大拇指：「哥，绝。」 裴言之顿时收穫了所有人的大拇指。 「裴队，绝。」 「裴言之你在这卡bug呢，这谁比得过你。」 「还是帅不过裴哥你，我服了。」 …… 对于众人的吐槽，裴言之笑面相对。 主角已经到场，一群人开始起闹要玩游戏，很快背景墙前面围坐成一圈乖巧等待kiki介绍游戏规则。 kiki拿出两个顶部带着魔术贴的小牌子发箍，在众人颇好奇视线中缓缓道来。 「先整个简单的玩法热场吧！先来两个人把这个戴到自己头上一对一solo，然后我会把随机一道题目贴在你们头顶，你们需要通过问对方问题的方式猜自己头顶的内容是什么。游戏规则就是两个人轮流问问题，谁先猜中谁赢，回答问题的人不许说谎，在场所有人都要监督。」 这个游戏倒是屡见不鲜，因为互动性很强节目效果好，很多综艺节目里都有玩过，也是各种聚会常驻游戏，众人一听就懂，纷纷瞭然。 kiki晃了晃手里的发箍：「那谁先来呢，要不然虎少先挑一个人，给大家打个样~」 「ok，没问题~」小虎牙一拍大腿大大方方的应下，毫不犹豫的直指裴霜霜，「我选霜霜！」 第112页 裴霜霜也迷之自信的捲起袖口，跃跃欲试的戴上发箍：「来就来！看我怎么秒杀你！」 游戏还没开始，直播间观众已经笑疯。 【哈哈哈哈哈绝了，就不能喊两个聪明的人来给大家打个样！】 【万里宝宝听懂规则没啊，这俩人示范他能看得懂吗？笑死】 【霜猪和虎子，我只能说针锋相对，智商上完全五五开】 【一人血书下局让言遥掰头！】 …… 话不多说，两人都已经戴好了道具，当所有人都准备看他们两个的题目是什么的时候，kiki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油漆笔，现写题目。 小虎牙目瞪口呆：「不是吧！还带这么玩的！」 「那当然了，普通题目老土又无聊，当然得自己设定了。」 kiki冷哼一声，无情的把刚写好的两个题目贴到两人头顶。 裴霜霜 ——言霜 小虎牙 ——直男癌 裴霜霜和小虎牙看到对方头顶上的题目同时疯狂爆笑的时候，彼此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就连程遥看到裴霜霜头顶上的题目之后都不忍直视的偏过头把额头抵在裴言之肩头蹭了蹭，被逗的弯起嘴角。 裴言之抬手轻揉他的头髮，满眼笑意。 桃子忍不住疯狂鼓掌：「精彩！ki姐不愧是你！」 kiki朝她抛了个媚眼，然后握拳轻咳两声：「你俩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先来吧！」 经过一轮剪刀石头布，小虎牙获得胜利。 「那我先问了。」小虎牙直起腰，满脸严肃的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题目，「题目上是人类吗？」 「不是。」裴霜霜摇头，紧接着反问：「我题目上是人类吗？」 小虎牙点头，猜测了一下kiki的思维模式，很快抛出第二个问题：「和我有关系吗？」 裴霜霜笑得直不起腰，连连点头：「对，我觉得这个词就是为你而创造出来的。」 「我知道了！」小虎牙激动大喊，「英俊潇洒！」 …… 场上安静了数秒，然后小虎牙迎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爆笑。 kiki都被他气笑了：「你哪来的勇气觉得我会把这个标籤放在你头上？」 头顶『直男癌』标籤的小虎牙无辜的挠了挠头，又开始苦想。 「该我问了该我问了！」裴霜霜说，「我题目上的人在场吗！」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呆傻萌的裴霜霜突然聪明了起来，一个问题直接接近答案，连小虎牙都目瞪口呆，心惊肉跳的点头：「在场。」 裴霜霜超自信：「kiki超喜欢万里的，一定是万里吧！」 「哈哈哈，不是，该我问你了！」小虎牙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偷瞄kiki一眼之后思考数秒，问道，「我这个是不是贬义词？」 「是。」裴霜霜迅速点头，赶紧猜下一个人，「是不是我哥！」 「不是！」小虎牙抓到这个机会，赶紧继续问，「kiki有没有拿这个词骂过我！」 「嘶……」裴霜霜潜意识里望着天花板回忆了一下，然后一拍脑壳，点头确定，「有的有的。」 此时霜霜已经钻进了死胡同，以为自己的题目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使劲猜测给小虎牙钻空子，她视线望向还没有猜过的桃子正准备开口，只见桃子极小幅度的摇头，眼神在裴言之和她之间反覆跳跃，疯狂暗示。 裴霜霜福至心灵，突然一跃而起，大声喊道：「言遥！是不是言遥！」 在场所有人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精彩，想笑又不敢笑的全都憋着，裴言之长嘆一口气，低头扶额。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裴言之和程遥两个人的身上，程遥呆呆眨了眨眼睛，莫名红了脸。架着手机在旁边正在实时直播的摄影师此时此刻很懂的把镜头对准两人，拉近焦距。 观众差点疯。 【囍囍囍囍囍囍囍囍】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言遥绝对是真的！】 【感谢霜猪，我又磕到糖了】 【懂的都懂，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像是第一天看直播】 【万里宝宝好久没有害羞了！爷青回！！！！！】 【梦回当年绝地岛机场桥边的那一枪消音m24】 【公屏们把兄弟打在泪目上！】 …… 裴霜霜看着一圈人复杂的表情一脸懵逼：「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 「不是。」小虎牙已经想起了kiki骂他最多的那个词，不知道哪来的骄傲扬起下巴，还挺得意，「我已经猜到了~是直男癌对不对？」 「没错，答对了。」kiki说。 小游戏被小虎牙终结，裴霜霜马上把自己头顶的题目拿下来瞅了一眼，然后满脸哀怨的望向kiki：「这我怎么猜得出来嘛，kiki姐，你就别让我哥蹭我热度和我炒绯闻了！」 裴言之气笑了：「咱俩谁蹭谁热度？是你闲着没事非要用我的键盘。」 「略略略！」 裴霜霜没得辩，不讲理的朝她吐了吐舌头，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看来你们两个很懂这个游戏怎么玩嘛，我还真没想到能猜的这么快。下把谁玩儿~」kiki指尖转着油漆笔，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最后干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点进遥遥万里直播间，「看看观众的意见好了。」 第113页 观众怎会有别的意见，弹幕内容清一色的刷起『言遥』两个字。 kiki看似好像不是刻意安排的一样点了点头，视线落到裴言之还有程遥身上。 「观众点名想看你们，要不要玩一局啊？」 「我可以。」裴言之回答过后，转头看程遥，「遥遥玩吗？」 既然裴言之都问了，程遥当然立刻点头同意，配合的让裴言之帮自己戴上发箍。 kiki暗笑，重新写好两道题目贴在两人头顶。 看到题目之后，小虎牙控制不住的挑着眉毛吹了声口哨：「哦豁~」 「刺激！」 「这题牛批！」 裴霜霜和桃子默契击掌，突然星星眼。 就连一直安静的坐在最靠边的侯文初都忍不住捂住嘴，看起来好像在偷笑。 看着这帮人的反应裴言之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但是看着程遥头顶的题目似乎也没有什么很特别，那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身上。 还是要先走流程来一局石头剪刀布，裴言之知道程遥习惯性喜欢先出剪刀，故意出布让他赢。 获得优先问问题权利的程遥眼珠滚动了一下，干脆效仿刚才小虎牙和裴霜霜两人的路子，明目张胆的跟风问道：「是个人吗？」 「不是的。」裴言之否认，笑着反问：「我呢，是个人吗？」 程遥摇头：「不是人。」 在场不知道谁起了个头，突然一个接一个笑喷。 观众也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哈哈哈』的弹幕差点掀翻房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啥呢这俩人】 【突然相爱相杀我直接看傻眼】 【好傢伙，游戏圈有史以来最甜的cp上来就先辱骂对方不是人哈哈哈哈。】 【万里：我是人吗？裴神：不是，我呢？万里：你也不是】 【哈哈哈虽然但是，好好笑啊他们两个】 …… 旁边的人一笑，两个当事人也立马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也同时笑了。 已经接触抗抑郁药物快要两个月的程遥心中始终存在的雾霾仿佛莫名散去了一些，在情不自禁的笑出来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神清气爽，内心深处不知道何时失去的开心突然回来了。 好像有一束光从某处照射进来，虽未成功穿透阴霾，但却带来了久违的光亮与活力。 着急忙慌的，程遥开始为刚才的话解释：「我……我不是说你！」 裴言之勾起嘴角，无所谓的摆手，眼底有温和的光在颤动：「我知道，没事。该你问我了。」 俯首想了一会儿，程遥又问：「不是人……那是物件吗？」 「对，没错。」裴言之点头，转而问出一样的问题，大有跟风作弊的嫌疑，「我这个也是物件？」 在裴言之面前，程遥似乎根本不把这当成一个有输有赢的游戏，毫无求胜欲，和刚才小虎牙和裴霜霜抢着赢的行为截然相反。 他为了让裴言之快点猜出来，绞尽脑汁的形容：「嗯，而且是对你来说很熟悉的东西，你亲口说过很喜欢它的声音。」 话音落后，kiki赶紧阻止他继续暴露更多信息：「小万里别说啦！这样他很容易猜出来的！」 程遥疑惑的抬眼看着kiki，那懵懂的眼神好像在问『难道不是要让他猜出来吗？』 第60章 坚果墙(21)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遥…… 说到声音，裴言之心中已经浮现出了几样东西，试探着猜测：「很喜欢声音……难道是你的定制款猫耳耳机？」 「不是的。」因为他没猜出来，程遥遗憾地摇头，然后问，「这个题目，和我有关系吗？」 裴言之点头，也尽可能的告诉他更多信息：「有的，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和我们两个都有很大关系。」 和他们两个都有很大关系，又不是人，程遥脑中第一个想起了裴钱。 「是裴钱吗？」程遥猜测道。 「不是……」 裴言之转念一想，觉得和他们两个都有关系的物件好像确实很多，迫于游戏规则，只能在程遥猜错之后再次发问：「我这道题目和我们两个有关系吗？」 程遥毫不犹豫的点头。 下一秒，裴言之心中立刻就浮现出了答案。 程遥看他一脸瞭然，比自己猜中了还开心，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你猜到了吗？」 抬眼望着程遥头顶上的题目，裴言之低笑了一声。 这个kiki…… 裴言之突然转头问裁判。 「这个游戏能不能打平手？」 他这么一问kiki马上就知道他已经猜到答案了，为了不让程遥输干脆利落的点头：「可以，你想怎么样判定平局？」 裴言之说道：「你倒数五秒，我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提醒遥遥，如果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我们两个能一起说出答案，就算我们两个都赢。」 kiki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裴言之这人从来不做无用功，她也没意见，转头询问程遥：「万里你同意他的说法吗？」 对于裴言之的决定，程遥永远是本能般的认同，哪怕此时此刻心里对自己的题目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依旧点头：「我同意。」 「那我倒数了。」 「5。」 裴言之回过头，笑着凝望他的遥遥万里。 「4。」 第114页 他缓慢举起右手。 「3。」 熟悉的药香钻入鼻翼，程遥怔怔的看着裴言之在自己眼前比出一个手枪的手势，把食指对准自己的额头。 「2。」 裴言之闭起一只眼睛，轻轻歪头，食指朝着天花板的方向轻抬起，又放下。 他真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程遥的心脏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巨响。 『砰——』 「1。」 伴随着倒计时结束，程遥和裴言之异口同声的说出同一个答案。 ——「是m24。」 ——「m24。」 消音m24一直是pubg公认最动人的枪响。 裴言之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毫不讲理的把程遥拉到了数月以前的那局游戏里。 那时，他的心脏自从看到右上角的击杀公告之后就开始骤然加速，手足无措的做出一个迷惑行为 ——打开手机百度裴言之的私人帐号id。 抬头的时候，那颗7.62子弹挟着消音m24悦耳的枪响一击命中他的二级头。 却也在与此同时把一颗种子送到他的心脏最深处。 程遥的心间突然又麻又痒，好像某种藤蔓类植物吸收到了营养，开始往更深处扎根，在他左心房的位置撬出一丝暖意。 摘下头顶的答案确定过后，程遥当着所有人的面，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钻进裴言之的怀抱。 裴言之也毫无顾忌的把程遥拥入怀中，低下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生日快乐，我的遥遥万里。」 「我永远爱你。」 耳边传来温热的唿吸，麻痒的电流顺着中枢神经传至全身，程遥突然感觉周围一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心脏的跳动愈发清晰。 他抬起头凝望着裴言之，下唇细微的动了动，想说什么。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kiki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为了避免有什么不能播的内容被观众看到，美若天仙的脸无情的挡在镜头面前。 「满意你们所看到的吗？」kiki勾起红唇说道。 观众顿时拍桌而起。 【别挡别挡！我可以付费！！把镜头拉近！我要看所有细节！】 【啊啊啊啊啊啊kiki女神的美颜暴击，我死了！】 【kiki好会啊！言遥粉头实锤！】 【好傢伙如果放在电视剧里后续通常就要吻在一起了！我要看我要看！】 【感谢发糖，我好了！】 …… 热场结束，kiki又多拿了几个发箍分发给在场所有人手一个，开始玩升级版。 所谓升级版，无非就是全员参与游戏，每个人头顶上都会有一个表情动作或者行为，如果做出这个行为『踩雷』的话就要接受充气锤敲打的惩罚。 kiki依旧作为裁判不参与游戏，把半个人那么高的充气锤架在肩膀上，一脸坏笑的把题目依次贴在每个人头顶。 裴霜霜：【叫万里的名字】 小虎牙：【说『你』『我』『他』】 桃子冰沙：【摸头髮】 侯文初：【点头或摇头】 程遥：【说『不知道』】 裴言之：【看遥遥万里】 游戏倒计时的『321』倒数刚结束，当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裴言之莫名其妙的挨了第一锤。 世界冠军人直接愣了，匪夷所思的望了一眼kiki，那霸道总裁般眼神好像在说『女人，你是不是针对我？』 裴霜霜弓起身子发出一阵『鹅鹅鹅』的笑声，指着裴言之和程遥的方向说道：「万里知不知道我哥为什么挨打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裴霜霜也挨了一锤，人懵了。 这是哪里踩雷了啊！ 程遥没说话，谨慎的摇了摇头，但还是好奇的偏头看了一眼裴言之头顶上的题目。 裴言之本在研究怎么坑小虎牙开口，感受到程遥的视线之后习惯性和他对视，然后又挨了狠狠一锤。 小虎牙的人在一边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裴哥你也有今天。」 kiki突然猖狂的大笑，原地蓄力，把充气锤在空中轮了个半圆打在小虎牙头上。 小虎牙灵机一动，以为自己的题目是不能笑，深唿一口气把笑容憋回去看向kiki：「我知道了！就这点小把戏不可能……」 话没说完又挨了一锤。 于是，在整个游戏的过程中，程遥因为全程不吭声又被裁判格外眷顾一次都没有挨打，其他人虽或多或少的都有踩雷，但还是小虎牙和裴言之挨揍的次数遥遥领先。 程遥自从看到裴言之的题目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想要提醒又觉得这样不符合游戏规则。 也正因如此，裴言之玩到了几分钟之后，感觉自己唿吸都是错。 kiki泄私愤一般的在裴言之的身上打下一下又一下的暴击，爽度+99999。 最后程遥终于看不下去了，在裴言之又投来视线的时候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裴言之顿时猜出了kiki写给自己的题目。 这动作实在暗示的太明显，kiki顿感无趣，转头正准备去针对小虎牙的时候，裴言之突然握住程遥的手腕把他的手挪开了。 湖泊般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满藏爱意的视线落在遥遥万里的身上。 kiki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铁石心肠的对着他高高举起充气锤。 第115页 裴言之突然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题目是什么？」 对他永远都不设任何防备的程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迅速摇头：「不知道……」 在直播间镜头的直拍画面中，裴言之头也不回的抬起手准确接住险些落在自己头顶的充气锤，kiki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他夺走了游戏道具。 裴言之没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握着锤柄，不轻不重的在程遥脑门敲了一下。 程遥双肩微微一抖，条件反射的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眼睛睁的大大的。 仗着道具在自己手里握着，裴言之得意的翘起嘴角，肆无忌惮的盯着程遥一直看。 kiki这才回神，气急败坏的叉着腰瞪着裴言之，伸手要把充气锤抢回来打他却只见程遥在自己之前先一步把锤子夺走，故意报復般的打回去。 这下连裴言之都愣了，呆呆的望着程遥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又挨了一锤。 他一直看，程遥就一直在他头上敲。 下手不重频率却快。 在场所有人，包括观众全都看傻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咋回事这游戏】 【滴、言遥家暴名场面打卡】 【笑死，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遥遥万里是小猫咪！？傻了吧！】 【用力啊！和kiki一样抡一圈往上打啊！！！】 【明撕暗秀，般配二字我已经说腻了】 …… 就算是裴言之，被这密集的一锤又一锤敲了一会儿脑子也有些发懵，赶紧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好啦，算我输算我输。」 程遥这才把充气锤放下，见裴言之被打的头髮有些凌乱之后抬手帮他整理好，把道具还给kiki之后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乖乖坐回椅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小虎牙第一个捂住肚子笑的喘不过气，「傻了吧琪姐，这个游戏并不需要你！」 一圈人全都后知后觉的笑了。 kiki呆若木鸡的拿着锤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扶额嘆气，对着小虎牙狠狠来了一锤。 节目效果拉满。 两个多小时的游戏过后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陆诚作为唯一的一个圈外人也掐着点来了。 众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为了轻轻松松的聊会儿天在观众的强烈抗议之下关掉直播，各自在包间里已经先一步上好凉菜的圆桌落座，走流程一起拍着手唱生日歌，等程遥许好愿望吹完蜡烛之后开始用餐。 饭桌上还是裴霜霜和小虎牙话最多，俩人一唱一和好像专业相声演员，啥事不干只听他俩唠嗑就很下饭。 而陆诚就更厉害了，明明最后才到场却迅速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尤其是和坐在他身边的侯文初一见如故，喝酒划拳那股劲好像是在路边矮桌矮板凳的路边摊而不是高级酒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酒精助兴。 但程遥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团宠被所有人首要照顾，面前只有一大瓶果粒橙，裴言之作为家属迫不得已成为集火目标，没一会儿就被灌了不少酒。 酒量这东西，有些通过后期的众多应酬和酒局才练出来，而有些人生下来就天赋异禀，千杯不醉。 裴言之刚好是后者。 酒过三巡，程遥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侯文初看到他走了之后马上站起身跑到裴言之旁边，压低声音说道。 「裴神，有件事我怕发消息被程遥看到，一直没和你说。」 「什么事。」裴言之立刻问。 「程宏辉最近天天来找我问程遥在哪，疯狂骚扰搞得我没办法工作，辞职不干了。」侯文初紧紧皱着眉头，慎重提醒道，「这个人欠了一屁股债，贪心的很，应该是看程遥上电视又开始打他钱的主意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第61章 坚果墙(22)是我不好，是我忘记了…… 侯文初喝的有点大，说这事儿的时候没控制好音量，惹得一桌人全都听见了。 酒意上头的kiki第一个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tm早晚弄死这畜生。」 小虎牙也气的摔筷子：「我吐了！他配当爹吗！」 裴霜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大鼻涕到嘴知道甩了，孩子一出息开始当宝了，贱不贱呢他！」 裴言之当时在筒子楼曾见过程宏辉一次，对他的德行基本了如指掌，此时倒是比其他人更冷静，盯着宴会厅的门说道：「没事，他现在找不到遥遥。」 「我知道……」侯文初嘆气，有些发愁，「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程爷爷忌日马上要到了，程遥肯定要回去祭拜的。」 裴言之蹙眉：「他爷爷忌日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多月。」侯文初道。 以程遥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会在爷爷的忌日回去看一看。 但贪心不足的程宏辉很有可能会抓住这一点在那天前往筒子楼守株待兔，程遥的病很有可能会受他影响。 小朋友当时仅仅只是闻到烟味儿就受了那么大刺激…… 裴言之面露难色。 这个人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一个月，我会想办法。」裴言之望着侯文初向他表达谢意，关心的多问了一句，「真的很抱歉，没有工作对你应该影响挺大吧？」 第116页 侯文初赶紧客气的摆手：「没事没事，工作什么的再找就行了，小问题。」 他客气，裴言之却不能真的不管，掏出手机开始在自己通讯录里面翻找：「我找朋友……」 「找什么朋友！我就是那个朋友！别找了！」小虎牙拍桌而起，义愤填膺的对侯文初说道，「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吸引了全场目光的唯一素人侯文初受宠若惊，紧张道：「我……我学时尚造型的……」 「害，多大点事儿啊。」小虎牙坐回椅子上，大手一挥，「别找工作了，去选址开家店吧。我出资，你自己当店长，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 侯文初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砸的眼冒金星，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目瞪口呆的喃喃道：「开，开店的话前期投资怎么都得六位数，再加上房租什么的……这……，我……」 「文初你不用跟他客气。」kiki见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翘起二郎腿轻瞥小虎牙一眼，在一旁帮腔让他安心，「虎少财大气粗，这点钱对他来说零花钱都算不上。开店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投资，他还能在他爹面前挽回一点自己不学无术的形象。只出钱，其他什么事都不用管，他乐意着呢。」 「琪姐你能不能别这么快拆穿我啊？」小虎牙一脸苦逼的看着kiki，「这么多人都在你好点给我留点面子嘛。」 kiki一脸疑惑：「你自己早就把自己的面子里子败光了，还要我给你留？」 「……」小虎牙卑微的干了面前剩下的半杯酒，转头看向侯文初，「琪姐说的确实没错，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猴子你真别和我客气，就当我报答你当时在游戏里救我那条狗命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侯文初再也没有理由推辞，二话不说就大大方方的提着酒瓶过去说要一醉方休。 解决了侯文初的小麻烦，裴言之放下手机，站起身要往包间门外走，被kiki半路拦住。 「你干嘛去？」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kiki略显担忧的问道。 裴言之停下脚步，转头：「遥遥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他。」 「就这么一会儿就犯相思病，不至于吧你？」kiki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等哪天结束自己二十余年的母胎solo你就会懂了。」裴言之勾唇，语气略带讽刺。 「你特么有病吧裴言之。」电竞女神拳头握的咯吱响，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红酒泼他脸上，「就你能耐是不是！」 「不至于不至于，别上头。」陆诚拍了拍kiki的肩膀，在中间老好人似的劝架，抬头望向裴言之的，带着酒意的眼神严肃认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开口。」 裴言之对他点头，抬步去找程遥。 包间走出去就是宴会厅，裴言之一眼看到程遥背对着他凝望着自己的生日背景墙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一些什么。 背景墙上的pubg人物穿着那件长款白色风衣，和他一样静静站着，整体画面竟有种微妙的和谐感。 怕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会吓到他，裴言之还没走近的时候就开口问道：「遥遥，在想什么呢？」 程遥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头望向背景墙。 「少了你。」他说。 因为声音太小，裴言之一时没有听清，快速走到他身边：「宝贝你刚说什么？」 程遥抬手指了指背景墙上面自己角色旁边留空的位置：「这里，少了你。」 少年这一天被磨去了太多体力，此时此刻残留的精力已经不太多了，声音轻微的如同石子滚落进平静的湖泊，在裴言之心间溅起一丝又一丝的涟漪。 裴言之笑容加深，搂着程遥的肩膀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温柔道：「我一直都在呢。」 听他这么说，程遥忽然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点进河豚tv的app。 当他打开帐号管理的时候，裴言之双眸震动了一下。 「我刚才想改一下直播间的标题，告诉大家今晚不播了，但是……没注意到自己拿错了手机。」 程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掀起眼皮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裴言之，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你是时光机，对吗？」 『时光机』这个id明确的显示在帐号管理的列表，这个问题本没必要问。 程遥却偏偏要问。 裴言之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 很多事情程遥记得并不是太清楚，他记性一向不好，但时光机这个人出现的时间线他多少还算是有些印象。 那是在他刚刚接触直播之后，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的裴言在伦敦打世界赛，并且获得了冠军。 他第一个价值2000的礼物就是在那天收到的。 「那真的……很早很早……为什么？」 程遥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抬着头，静静的望着裴言之，等待一个合理的答案。 很明显，有些事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煳弄下去了。 「我曾经住在长江路74弄的5号院。」裴言之牵住程遥的手，避无可避的和他对视着，「3楼。」 对于那段遥远的往事，程遥确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长江路74弄5号院就是那栋筒子楼所处的位置，曾经住在3楼的某一户人家，是他对某一个人仅剩的印象。 程遥平静无波的双眸突然翻起狂风和海啸，唿吸顿时乱了方寸。 第117页 「对不起。」裴言之从未如此紧张过，丢失了一贯的淡然自若，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重复着道歉，「遥遥，对不起。」 这声道歉犹如一粒晶莹剔透的雪花飘然落地，虽然轻盈的悄无声息，但却是压塌支点的最后一丝重量，引起程遥内心漫天遍野的雪崩。 记忆中的浓雾被彻底吹散，很多东西终于浮出水面，变得清晰可见。 原来是他。 果然是他…… 那些在这段黑暗的人生中携带着温暖朝自己走来的人，竟始终是他。 程遥心脏狂跳，紧紧的盯着裴言之的脸，一时失语。 而他这样的反应让裴言之觉得自己被捆上绞刑架一样大难临头。 「我父母的事情，我有和你说过。但我没告诉你当时抚养我和霜霜的是我们的舅舅，就住在你家楼下……那些年舅妈对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好，打骂或者不给饭吃实属经常，这些苦我能吃，但霜霜从小是被爸妈宠大的，又是女孩子，我必须……」 裴言之语无伦次，话还没说完，程遥就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揪着他的领口迫使他弯下腰，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吻在他的嘴角。 两个人身高实在差太多，程遥的体力难以长久维持这样的姿势，嘆了口气脚跟回归原地，满眼歉意的抬眼望着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爱人，竟然套用了裴言之平日里哄他的语气。 「为什么道歉呢？是我不好，是我忘记了你。」 话毕，他伸手轻抚裴言之的侧脸，努力将记忆中那张脸与之重合，指尖缓缓游离至他右耳耳后的疤痕，轻轻摩挲。 十余年过去还未淡去的疤，是这个男人曾为他奋不顾身的证明。 程遥满眼心疼：「当时一定很疼对不对？」 裴言之陡然放下心中背负已久的包袱，覆上他的手移到自己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弯起嘴角摇头：「不疼，因为没落在你的身上。」 那些被掩埋在记忆深处遗忘已久的往事，有很多程遥实在是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那些美好的，零星散落的碎片凑在一起，最终成功汇聚成了裴言之的模样。 程遥笑了。 「那家网吧背后的老闆是你呀？」 「是我。」裴言之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尬了两秒之后老老实实的回答，「打职业赚到钱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原来的老闆那里接手那家网吧。」 明明大多数事情程遥都已经不记得了，可但凡是记得的那些，他印象极其深刻。 程遥忽然瞪了一眼裴言之，眼神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怪不得我开始兼职的时候那家网吧开始装投屏，放pubg的比赛，贴bng战队的海报……你故意的……」 裴言之揽着他的腰，低下头和他额头对着额头，深深勾起嘴角：「你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在他溢满爱意的眼神中，程遥心头传来久违的悸动，闭上眼睛再次踮起嘴角深深的吻住他。 唇齿相依，舌尖带着生日蛋糕的甜腻。 时隔数月，裴言之终于再次获得遥遥万里热情的回应。 四周点缀着上万朵如雪般洁白的白玫瑰，无形中渲染起情动的氛围。 见人突然消失这么久，kiki出来想看看啥情况，一开门看到背景墙前拥在一起吻的火热的两个人之后非礼勿视的迅速收回视线回到包间顺便带上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tm早晚弄死裴言之。」 「啥啊，咋回事？他俩干啥呢！玩这么刺激吗卧槽？」 好奇心满点的小虎牙见她红起来的耳尖兴高采烈的凑过去要看，被电竞女神当做撒气工具人一脚踹回去。 kiki手握包间大门的把手，门神一样守着 「把嘴闭上，回去坐好！该干嘛干嘛！」 第62章 坚果墙(23)游戏 遥遥万里生日会这天直播的时间虽然并不是很长，但因为参加的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游戏圈的反响很大。 尤其是小虎牙，他在役时本来就是人气火热的明星选手，退役之后就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这次在遥遥万里直播间的公开露面又帮程遥勐吸了一波和流量。 这种场面河豚tv喜闻乐见，借着言遥发糖和虎神露面的这阵东风，热搜一条接着一条的往上顶，那势头让其他直播平台酸的牙痒痒。 而自从得知裴言之的真实身份之后，程遥的精气神明显有了质的转变。 他从生日那天以后每天都粘着裴言之给讲小时候的故事，一件事听好几遍也不嫌腻，缠着裴言之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讲给他听。 裴言之没有任何不耐烦，随时随地都能想起新东西讨他的遥遥万里开心。 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他几乎都深刻的记得。 骤然失去双亲这件事本把他缤纷夺目的童年变得一片黑暗，在舅舅家寄人篱下的那些年，是年幼的程遥化成一束光照了进来。 那时候的程遥还什么都不懂，他甚至对自己被父母抛弃这件事情都没有任何概念，程爷爷用他那实在不算多的养老金，支撑着程遥度过一段还算快乐的童年，一手造就他的善良。 小朋友明明自己都难得才能吃一次蜜枣和糖，却每次都记得分给大哥哥一半。 对当年的裴言之来说，这是仅有的甜头。 第118页 打比赛那些年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没有任何一次让他有过退缩的念头，哪怕四排赛里面只剩自己一个人，哪怕弹夹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哪怕只余最后一丝血。 他在赛场上多次创造奇蹟，卫冕，封神。 在为冠军所降下的黄金雨之下，无数的镜头和麦克风对准他，问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坚持到最后的。 因为没办法和队友一样冠冕堂皇的回答自己是为了荣誉，他只能保持沉默，还因此得了冰山的称号。 其实只是在那样的场合，他没办法告诉所有人支撑自己的并不是电竞精神，而是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私心。 赛场封神并不能改变凡人的血肉，他终究只是想赚多点钱，让吃不了一点苦头的妹妹过得好一点，给爱吃甜的小朋友多一点甜头罢了。 深入骨髓的手伤，由日以继夜的苦于累造就。 总有人需要负重前行。 因为现在遥遥万里直播间的大佬太多，时光机已经从总榜一掉出前十，逐渐从众人的视线消失。 时光机的任务已然结束了。 那些最重要的回忆已经穿越时空，被裴言之完完整整的送到程遥面前。 因为程遥身体状况作息很难规律的原因，直播时间总是很不稳定，时间长了就惹得大家怨声载道，说想看一会儿直播全看缘分。 程遥如今完全不愿意让裴言之代班直播，一天到晚黏的死紧，最终，他突然灵机一动。 裴钱老大不小了，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小猫咪了。 于是，年仅一岁半的裴钱为了小鱼干卖身求荣，开始了被迫营业的直播生涯。 主要直播内容，睡觉，吃播，喵喵叫。 观众很吃这一套，河豚tv022988莫名其妙又成了萌宠直播间，画面里整天都是猫爬架。 观众难免时不时就得对着屏幕里撅着屁股睡大觉的美国短毛猫反覆挠头，心说这特么不是一个游戏（学习）主播吗？是我记错了吗？？？ 作为一个星二代，裴钱迅速走红，没过多久就出人头地，接到了自己喵生第一个猫罐头gg。 彗星的鬼才策划再次福至心灵，搞了一个裴钱定制款猫耳耳机，一上架就卖的飞起。 裴言之看着猫儿子周边的销量嘆为观止，把手机递给窝在沙发里看欢乐喜剧人的程遥让他看。 在裴言之细緻入微的照顾下程遥积极配合治疗，病情已明显开始好转，盐酸帕罗西汀的『忘情水』效应逐渐不再起作用，他开始能够体会到开心、悲伤、感动、渴望等复杂情绪，看综艺节目偶尔还会因为一些搞笑片段发自内心的笑得肚子疼，总算像一个拥有七情六慾的大活人。 他接过裴言之递过来的手机，看到彗星发过来的耳机销量的惊讶的睁大双眼，撑着沙发坐起来：「真的假的，卖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裴钱本来就比较可爱，这耳机上面的纹路就是按照它的脑袋復刻的，确实卖相不错。」裴言之笑道。 程遥转头望向趴在沙发扶手上睡大觉的裴钱，伸手在它身上用力撸了一把：「厉害呀小裴！」 被吵醒的小猫咪眼睛眯成一条缝，甩了甩头，带着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撅着屁股迈着三分钟销量1w+的嚣张步伐走了。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落地装洒在卧室的各个角落，程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满足的歪过头靠在裴言之身上伸懒腰。 裴言之面带笑意的把人圈在怀里，下巴垫在他的肩膀，鼻翼间全是清新薄荷沐浴露的香味。 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程遥十分喜欢，舒服的闭上眼睛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前所未有的放松。 寡淡了好几个月的裴言之被他这简简单单的动作轻易撩起了火，眸中升起一片深色，很快起了反应。 程遥感觉腰后某个地方怪怪的，动作一僵，好像突然被不知名的魔法变成雕像一样停下了所有动作。 「怎么突然不动了？」裴言之问他。 被拿枪指着，这谁敢动？ 荒唐！ 程遥一下卸去了所有力气，没骨头一样窝在他怀里：「我没电了。」 「那怎么办？我给你充充电？」裴言之嗓音沙哑，故意把唿吸轻轻喷洒在他脖子上。 颈间忽然好像被浇了热油一样火辣辣的，皮肤的粉红色调一路从锁骨蔓延到耳后，遥遥万里感觉自己越来越燥热。 裴言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左脸，轻笑着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程遥咽了口唾沫：「什么游戏啊？」 「很简单。」 裴言之摸出手机摆在两人面前，程遥好奇的看着屏幕寻思着这人想搞什么名堂，只见他打开微博，左点右点进入言遥超话，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极其可疑。 「你，你平时还看这个？」程遥难免有些好奇。 「偶尔看看吧。」裴言之漫不经心道。 ？ 是有多偶尔？三天一次？一周一次？ 你熟练地好像当了小主持人一样好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 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那……」程遥抿唇，轻轻撇嘴小声嘀咕，「那你和小七有没有超话……」 「有啊。」裴言之大大方方的回答。 「……」 遥遥万里忽觉不爽，别扭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起身二话不说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一秒又被强行摁回去。 第119页 「别生气啊宝贝儿，那又不是我建的。」裴言之无辜的解释，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完，「不过咱们两个的cp粉太强了，天天过去掐架说他们拆官配，那帮人打不过，超话已经被爆破的基本上凉透了。」 听到言崎超话凉了，遥遥万里瞬间停止挣扎，满意的弯起嘴角。 「那你刚才说要玩什么游戏？」 裴言之笑着在自家超话主页滑了一下：「看看她们又写了什么新的同人文，她们写什么咱们就照着做。」 「……」 抑郁症是心疾，不是脑疾。 你当我病傻了？ 那帮人整天写一些什么东西你当我心里没数？ 我入门比你还早！ 不然你以为那些本事是在哪学的？ 遥遥万里脑中电光火石版的闪过许多念头，最终僵硬的点了点头，轻咳两声：「可行。」 裴言之坏心眼多得很，上来就点了个带长图的。 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程遥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心中由衷的升起一个灵魂拷问。 网际网路真的不是法外之地吗？ 城市的边缘是你们一脚油门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程遥的羞耻度并不足以在青天白日之下阅读这些内容，裴言之却看得津津有味，见他眼神闪避还坏心眼的故意把手机凑近。 「宝贝，这个咱们真没试过。」 废话，一般人谁试过这个？ 也确实没这功能吧？ 程遥干脆闭眼装瞎逃避现实：「嗯吧……」 「没事，你不想我肯定不会逼你。」 这种时候，裴言之反倒表现出满脸大度以及理解的表情，把手机锁屏并放到一边，老老实实的搂着他佯装看电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我永远爱你，永远尊重你的意愿。」 「……」 程遥对电视节目早已失去兴趣，凝望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脑子里走马灯般重播着刚才看到的内容。 然后，他伸手够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红色电源把电视关掉。 再回过头，裴言之就那样把自己得逞的表情堂而皇之的挂在脸上，完全没想着收起来，勾着嘴角对他笑得眯起双眼。 「你的……信息素，害的我发qi……」 后面的台词羞耻度实在过高，程遥实在不好意思宣之于口，说了一半就破罐子破摔的把裴言之扑在沙发上，作势要吻上去。 裴言之将他反压在身下，眸中酝酿着火热的爱欲，低下头一口咬上他的后脖颈。 「准备好，我要标记你了。」 第63章 坚果墙(24)这是信仰，也是传承。…… 近日，遥遥万里的粉丝每天都在过年。 因为自从生日会之后，曾经最令人上头的『绝地三带一』晚间节目又回来了！ 虽然受病情影响，程遥游戏的时间比起曾经少了一半还不止，但每天那一两个小时的短暂游戏时间已经让大家心满意足了。 有总比没有强啊！ 而且，现在程遥和裴言之同居的关系已经板上钉钉，两人彼此之间的互动也总过于让人想入非非，关于这样那样的猜测许多观众已然心照不宣。 小虎牙每天跑到yy频道n顾茅庐申请加入『绝地三带一』小分队，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说动裴言之腾出一个位置给他玩。 但裴言之有个前提条件。 ——上个总榜一给我看看。 呵，钱能解决的事儿那能叫事儿？ 你是在小看我虎神的实力！ 小虎牙二话没说跑到遥遥万里直播间，闭着眼睛一顿刷，分分钟挤掉遥遥万里直播间的最大富婆，空降总榜第一。 对此，观众只能唏嘘。 有钱人的快乐我们根本想像不到！ 到了约定好拍摄定制款猫耳耳机gg的时间，裴钱被送去彗星总部上班了，这也就导致遥遥万里直播间白天一整天都没有开播，程遥午觉睡到天黑才悠悠转醒，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洗手间洗漱。 在客厅看电视的裴言之听到卧室里的动静之后就知道小朋友醒了，很快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厨房关掉天然气，把炖了两个多小时的排骨端上餐桌，开始盛饭。 程遥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就是排骨汤让人食慾大开的芳香。他弯下腰凑在陶瓷煲上方闻了闻，眼前一亮。 「好香！」 「喜欢就好。」裴言之走过来把碗和勺子放到他面前，抬手用手背擦掉他洗脸时溅到刘海上的水，然后给他盛了一点点，「先尝尝看，我没放太多盐，似乎有点淡了。」 程遥马上拿起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会儿，送进口中。 唇齿间全都是骨汤的香味，不沾一点肉腥，程遥吧唧两下品了品之后点头：「好像是淡了点，再放一点点盐就刚刚好。」 确定了小朋友的口味，裴言之转头回到厨房在调料盒里面捏了一点盐撒进汤里用汤匙搅动几下，又往程遥碗里盛了点。 程遥尝过之后立马竖起大拇指：「very nice！」 裴言之满眼笑意的用食指在自己侧脸点了两下，弯下腰凑近他：「give me a kiss.」 一口气干了半碗汤的程遥马上转过头，『吧唧』一口亲的他嘴唇上全是油星子，在暖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闪着光。 第120页 「wake up still love me」裴言之笑问。 程遥两眼眯成弯弯的月牙。 「still love you.」 随着词彙量的提升，程遥的英语水平日渐提高，为了练习口语会习惯性的用英语和裴言之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裴言之也总是配合他，帮助他进步。 不过，两人英文对话总在最后变成情情爱爱的内容。 今天早就和裴霜霜他们约好一起玩游戏，程遥睡的时间有点长，为了避免放鸽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填饱肚子之后赶紧跑到直播间开启直播。 直播间刚刚开启的，弹幕又是一阵抱怨。 【原来你还记得直播！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qaq！】 【裴钱不直播的第二天，想它】 【白天干啥呢，不学习不直播！】 【生气，速哄】 【虽然裴皇后确实很美，但是不是偶尔也要雨露均沾一下，遥皇？】 【道歉道歉道歉】 …… 程遥打开游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上午送裴钱去彗星拍gg，下午本来想播一会儿，但不小心睡过了……」 自从程遥生病的事情传开之后，观众比之前好伺候的多，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不再闹了。 【行行行，乖乖多睡一会儿~】 【休息好了就好，直播什么没关系的，害！】 【裴钱拍gg去了？妈耶，小猫咪出息了呀哈哈哈哈】 【裴神呢，今天怎么不见他人，为什么翘班不陪你？】 【对啊，小裴不在就算了大裴今天怎么不在，有什么事比陪你直播还重要？】 …… 见一言不合裴言之又要挨骂，程遥赶紧解释道：「没有，裴神在刷碗，一会儿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裴言之正好推门走进来，把手里刚榨好的橙汁放在程遥面前，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弹幕，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又说我翘班，我晚来两分钟都不行？」 如今的观众已经不是当年听到他说一句话就集体欢唿的那帮小迷妹小迷弟了。 听他语气多少带着点抬槓的意味，马上就开始批评。 【什么态度？迟到你还有理了？】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膨胀的打工人，万里，扣他工资！】 【晚来两分钟那至少得扣你两万】 【这橙汁热的凉的？天气还没转暖，你多注意点别让万里宝宝喝太凉的。】 …… 「我本来就没工资，还扣？」裴言之无奈的摇了摇头，「橙汁是现榨的，水果本来就常温，我总不能把橙子放怀里焐热了再榨吧？」 刚抿了一口的程遥差点把嘴里的橙汁喷出来，轻咳了几下红着脸道：「不用……不凉。」 几句话的功夫，游戏主页kiki的组队邀请弹出，程遥点进去之后kiki、裴霜霜、小虎牙三人已经就位了。 登进yy之后，程遥看到还有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人，id是空白的看不出来是谁。 见程遥过来，kiki说：「小万里来啦，那我开喽。」 「嗯嗯，开吧。」程遥点头，放下橙汁随口问，「这个蓝马是谁啊？」 「他啊，来找裴言之的。」kiki笑了笑。 闻言程遥条件反射的转头看裴言之：「找你的。」 裴言之这会儿才进频道，看到这人一时也没认出来：「找我的，谁啊？」 yy里的蓝马开麦，语气中充满怨念。 「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bng战队吗？」 「是momo啊。」裴言之随意的一笑，在桌面上打开植物大战殭尸，漫不经心道，「来这找我干嘛，你又不是没我微信。」 momo心态爆炸：「老大，你自己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微信，你回了吗！？」 「回了啊。」裴言之印象中自己有回，听他这么说还不信邪，立马拿出手机要证明自己确实有回覆过。 结果点开聊天框一看，左边是一排momo两天前和一天前发来的消息还有图片，他一条都没回。 裴言之有些尴尬的把手机放下，讪笑道：「呃，脑子回了，手没回。」 「……」 见了鬼。 曾经的电竞之魂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当年在冠军领奖台上一起许下的誓言呢？都不作数了吗！？」momo气急败坏道，「你还退战队群！你不如把我也删了吧！以后我们老死都不相往来！」 这一齣好戏把观众都听愣了，马上开始在直播间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裴神现在满脑子都是万里万里小万里】 【裴神：bng是什么？听起来好陌生的三个字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裴神：不好意思你是？】 【终究是错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momo为什么要说『也』啊，难道裴神之前删过谁？】 …… 其实momo也不是无理取闹，pubg季中冠军赛这周六在x海举行，momo找裴言之就是想问他要不要带着程遥一起来现场看决赛。 毕竟是bng对阵fck的世纪之战，如果裴言之能来现场观赛，对于现役队员的意义终究不同。 一直以来裴言之都是bng战队的顶樑柱。 赛场上，只要有这个人在，每一个人都毫无后顾之忧。 所有曾经被裴言之扛在肩膀上的压力，在他退役之后全都落在了momo、深渊、许崎、汤圆四个人的身上。 第121页 人人都觉得没有了裴言之的bng以后肯定会无法避免的走下坡路，再难重现曾经的三连冠巅峰。 所以他们更想在裴言之的见证之下获得冠军。 告诉他们曾经最敬佩的队长，自己可以肩负起bng的荣耀，继续向前。 「我的问题，当时看到消息之后想回你的，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裴言之真诚的道歉，然后望向程遥，「这周六要去看bng的比赛吗？在x海体育馆。」 「……」 程遥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在裴言之退役之后，程遥确实很少再关注bng的比赛了。 但他曾经为了裴言之看过bng每一场比赛和採访，说对这个战队完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真的去看比赛的话，裴言之难免会和许崎见面…… 程遥以前对许崎还是很有好感的。 但自从看过言崎cp那些视频之后，他每当想起许崎心里就会不舒服。 他没办法自控。 即使心底里知道这是假的，全都是别人脑补的。 裴言之也深刻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当时看到momo的消息之后没有马上回復，而是想先问一下程遥的意见。 一来二去的其他事情一忙，这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程遥觉得自己并没有沉默太久，只是操纵角色捡起地上的m416，一边犹豫装红点瞄准镜还是二倍镜一边思考比赛的事。 但那是在抗抑郁药物影响下的缓慢反射弧，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回答问题的周期确实有点太长了。 长到弹幕滚动速度都慢了下来，yy里一片寂静，连kiki都犹豫着不敢吭声。 裴言之没办法从程遥一如往常的神色中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他并不需要衡量利弊，这不是选择题。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 「没事，看直播也一样，不想去的话我们就……」 「要去的。」 因为操纵者止住动作，游戏中的角色在路边停下来，平稳的唿吸着看着远方的落日，程遥收回落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向裴言之，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 「要去。对你来说，这是信仰，也是传承。」 「我陪你。」 第64章 坚果墙(25)偏偏搞出了这么一个情…… 在此之前，程遥都是通过网络直播的方式看pubg的比赛，从来没有到过现场。 原来身处真正的比赛现场观看比赛和看直播的心情完全不同。 x海体育馆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周围一圈圈座椅形成一个椭圆形在四周环绕着，高低迭起井然有序，中间悬空倒挂着电竞比赛专用的巨大led屏。 正中央搭建着选手比赛区域，一排又一排的机器条理有序陈列着，用来隔离观众故意1:1復刻出的和游戏中完全一样的金属防护网无形的渲染着比赛的紧张氛围。 裴言之刷脸领着程遥从员工通道到达现场的时候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人员还在细心的调试机器。 这座体育馆是国内pubg比赛的常用场地，裴言之好像进了自己家后院一样熟悉，牵着程遥弯弯绕绕的摸到选手休息室，看到bng的队标之后门都没敲，径直拧开门把手进去了。 距离门口最近的momo队服外套随意的披在背后，听到背后有动静扭头一看，大惊，叉起腰笑道：「呦，说曹操曹操到，看来背后真不能说人。」 裴言之摇头轻笑：「看来我退役之后你小子没少说我坏话。」 「那哪能呢，我天天夸你，歌颂你曾经为战队英勇捐躯的高尚品格！」momo说话虽然总是油腔滑调的，但眼神却总是认真而坚定，对着裴言之伸出拳头，「好久不见，队长。」 「好久不见，现队长。」裴言之弯着嘴角，伸手不轻不重的和他对了一下拳头。 见裴言之来了，屋子里教练经理和队员包括工作人员一群人全都围了过来，裴言之挨个对拳和他们打招唿，到最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战队经理一扭头看到许崎背对着所有人坐在电竞椅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走上前把他的椅子转过来：「小七，干嘛呢，平时看到裴队来最激动的就是你，今天吃错药了？」 许崎装作一脸认真玩手机的样子，但椅子转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他屏幕黑着没解锁。 「队……队长。」 许崎表情有些不自然，余光和站在裴言之身后的程遥相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触电般把目光收了起来，僵硬的看着天花板。 空气中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momo率先走过去和程遥打招唿，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万里也来啦，今天在前排给你们留了很好的位置，一定要帮我们加油哦！」 汤圆也凑上前，把一样捲成筒装的东西塞到程遥手里：「对啊！这个给你！」 程遥低下头，把手里的东西打开看了看，是bng战队的应援横幅。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momo和汤圆，以及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深渊和许崎。 这是那些年陪伴着裴言之一起在赛场上出生入死，所向披靡的队友。 他们在这条象徵着荣耀的道路上并肩前行，不离不弃。 bng ——battle night。 战斗之夜。 即使只是在千里之外的屏幕前，他也亲眼见证过bng所有的辉煌时刻。 第122页 对bng战队有感情的，从来都不只有裴言之一个人。 程遥对着他们展开手幅，举在自己胸前，一字一句目光坚定的说道。 「bng，永不言弃！」 * 距离比赛开始不到20分钟，bng开始进入备战状态的时候，裴言之领着程遥离开休息室，从后台前往观众席。 bng众人都没有明说，但都对于裴言之和程遥的关系心知肚明，在程遥走的时候塞了很多战队周边和小零食给他，一个纸袋都险些装不下。 一路上，裴言之牵着在四周望来望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朋友，多少有些发愁。 当初许崎确实是他发现并且推荐到bng的，一开始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这小伙子有不俗的游戏天赋。 只不过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许崎确实和程遥太像了，所以平时相处起来难免多了一些恻隐之心，对他格外关照一些。 谁能想到现在这些cp粉滤镜这么厚，不经意对视一眼对她们来说都是发糖，做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视频出来不说，还让后来的程遥看见…… 当时删好友之后他有私下找momo让他给许崎解释大概情况，看许崎今天一反常态的反应，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一直刻意的保持距离。 明明确实是没什么，偏偏搞出了这么一个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 这都什么事儿啊…… 裴言之感觉自己一个头四个大。 当他和程遥走过长长的通道到达观众席之后突然引起四周一片不小的喧譁声，想了一路其他事情的裴言之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忘了提前带个口罩什么的。 他们两个虽然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毕竟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大多数公共场所能被人认出的机率并不大。 但pubg游戏圈的观众…… 基本人人都认识他们两个！ 「呀！那是不是裴神和万里！」 「嘶，不会吧……？！卧槽！好像是！」 「是！就是，这个身高差一看就是啊啊啊啊！」 …… 坏了。 这种声音对于见多了这种场面的裴言之简直太熟悉了，果然，这一片区域不小的轰动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和程遥两个人分分钟被团团围住。大家还算比较克制，虽然都很激动，但并没有一股脑全部人挤人的涌上来，保持着安全距离拿着手机对着他们两个人拍照，录像。 程遥虽然是个主播，对于摄像头这种东西并不牴触，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也表现的很自然。但同时被这么多人和摄像头同时包围住还是第一次，他不自在的抓住裴言之的衣服躲在他身后，裴言之也立刻伸出手把人往自己身后一圈，挪了一小步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立刻惹得周围女生控制不住的尖叫。 「裴神你和万里真的来了啊！」 「什么时候到的，已经见过momo他们了吗？！」 「万里的病好些没呀？」 「有裴神光环加成，今天bng一定会赢的吧！」 「我是来支持bng的！可以合个影吗，不行的话签个名也行！」 …… 现实中的问题砸过来比弹幕吵的多，叽叽喳喳的每个人都在说，裴言之必须十分努力才能提取出里面的内容。 他面对所有人，勾起一个完美无缺的笑，道：「不好意思各位，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有什么事的话都在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一次千载难逢面对面见到裴言之的机会，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踌躇着不肯离去。 程遥在裴言之背后露出一个头，看所有人都恋恋不捨的站在那拍照，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从裴言之身后走出来，展开刚才汤圆交给他的横幅对着无数镜头高高举起来。 [bng，不忘初心，永不言弃！] 前排观众席是有条有理的分布好每个战队粉丝所属区域的，战队给裴言之还有程遥安排的位置自然是在bng的粉丝区，附近当然也都是千里迢迢过来看比赛的bng死忠粉。 看到程遥的横幅之后，大家同时意识到自己是带着和他们一样的初衷来看比赛的。 不知道谁先起了头，bng战队的口号声逐渐由小变大，很快响彻整个体育场。 「不忘初心，永不言弃！bng加油！」 当bng的四位选手走上比赛席的时候，满场都是属于他们的加油声，好像具有主场优势一样把其他战队的加油声全都盖了过去。 他们依次抬头，看到自己曾经的队长就坐在观众席前排的正中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momo激动的两眼发红，面对着裴言之的方向右手握拳，高高举起。 许崎、深渊、汤圆三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同时举起自己的拳头。 裴言之会心一笑，举起拳头给予他们回应。 见状，程遥紧随其后把手中的横幅举的老高。 『咔嚓』一声，电竞日报的官方摄影师对着这一幕摁下快门，预定明天的头条。 * 不知是否真的有裴言之的战神光环加成，这场比赛bng赢得十分漂亮，在万众瞩目之下获得了冠军，在裴言之前面捧起奖盃。 在他们高举奖盃引起全场瞩目的时候，裴言之牵起程遥的手，悄悄地离开观众席。 第123页 这场比赛让程遥心中久违的升起热血沸腾的感觉，到后台之后，比赛里最后的枪响和观众的欢唿掌声还在耳边环绕，久未停歇。 冠军领奖需要很长时间，裴言之和程遥在空无一人的bng训练室耐心的等着，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门外传来喧闹声，momo第一个推开门走进来，紧跟其后的是眼角有明显未干泪痕的许崎。 他似乎没想到裴言之和程遥竟然在这里等，短暂的愣了一秒之后伸开双臂抬起脚步，做出了一个拥抱动作的前半部分。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突然停在原地，大笑着转头抱着momo整个人跳到他身上，好像本来准备抱上去的就是momo一样。 刚才比赛里，许崎在决赛圈的表现实在是相当亮眼，fck战队直到最后还是满编，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成功一换二，比赛结果或许还很难说。 许崎冲锋陷阵的时候，身上确实有当年裴言之的影子。 程遥眸子闪动了一下，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不傻，看得出来刚才其实许崎是想拥抱裴言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崎对着裴言之张开双手的时候他心里本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在许崎生硬的止住动作的时候，他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这是他这一整天在面对许崎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不舒服。 许崎把自己眼角的泪和鼻涕全都抹在momo的队服上，惹得洁癖严重的momo嫌弃的要死，满脸抗拒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从momo身上跳下来的时候，许崎依然在没心没肺的笑，转向裴言之，眼睛亮晶晶的报告好消息。 「队长！我们赢啦！今天……」 话没说完，许崎突然哽住，整个休息室一片寂静。 因为程遥突然从角落里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向许崎，展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65章 坚果墙(26)他们都不是被命运所眷…… 裴言之唿吸勐地一停，心里咯噔一下。 许崎整个人也愣了，惊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尴尬的举在半空中，过了好长时间才呆呆的回抱住他，磕磕巴巴道：「万，万里……」 「小七今天超厉害。」程遥收回手，目不转睛的望着他，「bng有你了不起。」 许崎眼睛一红，耸下肩膀，悲喜交集对他说道：「我真的超努力的！」 「这是什么话，没有人说你不努力。」裴言之眉开眼笑，走上前站在程遥身边，伸手拍了拍小七的肩膀，然后抬眼望向每一个人，「bng有你们了不起。」 好好一个庆功大会，裴言之随口的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整破防了，猝不及防的全都红了眼睛。 裴言之离开bng之后，不只是队员本身，每一个人面对的压力都很大。 战队经理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质疑，在贊助商和gg商之间周璇，努力和他们解释没有了裴言之的bng战力依旧还在，并且可以继续保持。 教练需要重新推翻裴言之在时的战术体系，从零开始定制出一个属于momo，许崎，深渊，汤圆四个人的比赛策略，压力山大。 好在最后是有成效的，他们又拿到一个冠军，向世人证明了bng的实力。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在整个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要面对枯燥刻苦的训练，能够真正放纵狂欢一下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今天拿到了好成绩大家都很开心，momo死缠烂打的求裴言之还有程遥一起去唱k，和他们多呆一会儿。 毕竟能够聚在一起的机会实在不多，在程遥点头之后，裴言之也马上同意了。 小朋友似乎正在接受许崎，这是一个好兆头。 bng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就乘坐战队的商务车出发前往ktv了，裴言之和程遥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因为还得先去彗星科技接裴钱。 虽然彗星有吃有喝有猫砂盆，但天一黑大家都下班了，程遥觉得偌大的公司只有裴钱自己在很可怜，坚持要跑一趟把孩子接回家。 momo听说之后还笑着调侃，说母爱如水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等到裴言之和程遥两人跑到彗星科技接到裴钱之后再把它送回家，然后再出发到达ktv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这也是遥遥万里第一次来ktv这种地方，从踏出电梯开始就用新奇的目光四处望来望去，看到在大厅舞台上唱跳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小姐姐朝他抛媚眼之后还触碰到高压电般躲开视线，转着圈跑到裴言之另一边让他帮自己挡住舞台传来的视线。 可爱极了。 幸亏bng这帮人从来不叫什么奇怪的特殊服务，否则小朋友哪里顶得住。 虽然隔音效果已经尽可能的做到最好，但在走廊上踱步耳边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被服务生引领到包间门口，裴言之道了声谢，牵着程遥走进去。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终于迎来今天的这欢聚时刻~~」 前脚刚踏进门，后脚momo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就如同魔音灌耳，差点把两人送走。 一群人都已经喝过好几轮了，多少有些神志不清。在桌边玩骰子的汤圆看到裴言之进来之后立刻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给裴言之了一个带着酒气的拥抱。 「呜呜啊啊啊啊队长，救命啊！！！我真的玩不过深渊，他太强了！！！」 第124页 「你怎么敢和他玩？」裴言之惊愕的看向他，「他是骰神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汤圆声泪俱下，「我只是不信这个邪！」 「……」 裴言之冷漠无情的推开他，牵着程遥径直走进包间。 在另一张桌子那边坐着吃果盘的许崎抬眼看到他们过来立马放下手中的瓜皮，往旁边一挪腾出足够两个人坐的位置，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队长，万里，来这边！」 裴言之躲开满地滚落的空酒瓶走过去，让程遥和他挨着坐中间，自己伸手摘了颗葡萄开始剥。 「没少喝呢你们。」 「我还好，经理刚被教练搀着出去吐，momo和汤圆也是真的喝大了，深渊看着没啥动静，其实也没少喝。」许崎耸了耸肩，「这屋里现在清醒的人没几个，我……」 话没说完，坐在立式麦克风前面深情演唱的momo注意到裴言之来了，马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开始倒酒：「队长怎么来这么晚！罚你三杯，来来来！」 裴言之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端起酒杯，喝完最后一口把酒杯倒转过来，面带微笑，滴酒不漏。 momo瞬间就来劲了，兴高采烈的强行要拉他去和深渊汤圆他们玩骰子。 裴言之没被他拉动，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程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程遥把的视线从momo转移到他的身上，道：「去吧。」 「我去和他们玩一会儿就来陪你。」 说完，裴言之就被momo拉着过去玩起了骰子。 momo一走，包间里也没人唱歌了，只有歌曲列表里面的伴奏在响，程遥也不说话，安静地坐着看面前屏幕里的播放的mv还有歌词。 没过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碰了碰，转头一看，是许崎盛了一碗海鲜粥要递给他。 粥的味道很香，里面混合着贝类和蟹块，最上面还飘着许多虾仁，一看就是盛粥的人刻意捞进碗中的。 「这家海鲜粥是招牌，很不错，万里你尝尝看。」 许崎展颜，笑的十分友好。 不得不承认网上说的一点没错，许崎天生自带吸引力，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十分讨人喜欢。 程遥从他手中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进口中，点头：「嗯，好吃。」 「那就好。」 见他愿意接受自己的粥，许崎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着痕迹的凑近他坐过去，仿若随口般问道。 「听说你生病了……最近好些了吗？」 自从看过那些气氛被bgm还有配字渲染的很暧昧的视频之后，程遥打心眼里对许崎有很多的抵抗情绪，一直把他当做自己假想中的情敌。 但真正面对面遇到之后，他发现完全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对方态度实在过于友善，毫无攻击力，相处起来十分舒服，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自从开始吃药之后好很多了，谢谢你的关心。」程遥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那就太好了。」许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然后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瓶酒，靠回沙发用牙齿咬开瓶盖随口往旁边地上一吐，仰起脖子喝下小半瓶，「万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抛弃相对于轻松的主播工作，跑来打职业吗？」 这波行云流水市井气十足的操作把程遥给整愣了，呆呆的摇了摇头。 「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没过半年，我爹又娶了一个女人回家，很快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从记事开始，家里就根本没有母亲的任何痕迹了，哪怕是一张照片。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喜欢我爹，处处跟他们对着干，整天打游戏不学习，14岁的时候就被赶出家门。那天那个女人把我的东西从家里一样一样往外扔，最后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我败家子儿，晦气，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养了也白养。」 他越往后说，程遥的眉头就越拧巴，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许崎仿佛完全都不在意，满脸轻松的继续道来。 「我心里肯定不服气的很，咬着牙死不回头，最初的时候睡过公园和天桥，就差和野狗抢吃的了。后来为了生存，我就在网吧里做那些偷跑出来上网的孩子的生意。我带他们躺鸡，他们承包我的网费和盒饭，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鲨鱼tv招募主播，只要形象好气质佳，好吃包住。你应该知道，那时候直播管的没现在全都实名认证未成年免进这么严，我想也没想就去了，一步步混到分区前三，日入过万。」 许崎的故事讲得很好，最后还有反转和逆袭，简直是标准的咸鱼翻身打脸爽文。 这些事情许崎应该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网上从来没有任何消息。 就连程遥第一次在比赛上看到许崎阳光活泼又张扬模样的时候，也先入为主的觉得他一定是个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的男孩。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从许崎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身世。 程遥并不知道许崎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他。 但无论如何，他此时此刻都很想知道许崎最开始说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为什么你要放弃当主播，去打职业？」程遥问道，「你做主播的时候，收入应该也不错。」 「因为我不但要利，还要名。」许崎对着程遥狡黠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主播当然也很好，但太难出圈了。所以我一定要去打职业，我要在我擅长的领域站上金字塔的顶尖，和队长一样，成为最了不起的那个人。我要让那个生我的爹还有那个女人看看，到底谁没出息！」 第125页 说道这里，许崎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大大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世俗，但我确实很俗，我要在不久的将来搂着美女开豪车，抱着柯基住别墅，在十字路口撒钱玩儿。好好看一看他们拿着亲情来巴结讨好我然后被我拒绝之后追悔莫及的样子。」 「……」 听完他的故事，程遥压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崎的经歷让他无法避免的想起了程宏辉。 在某种程度来说，许崎真的和他太像了， 他们都不是被命运所眷顾的人。 也都是没向命运低头，靠自己逆转灰暗人生的人。 许崎最后那段话的确很世俗，每一字每一句都彰显着人最真实的报復心理，可以说是以暴制暴，格局实在是不高。 但程遥听的热血沸腾。 这一刻，许崎仿佛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第66章 坚果墙(27)我愿意去最深的黑暗 许崎这些想法，程遥未必从来没有过。 从小到大，在那些被各种各样的人欺负，午夜梦回辗转难眠的日子里，他也无数次的想过。 为什么别的孩子从小就在父母的关心和疼爱之下长大，衣食无忧，每周都有零花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上下学都有人接，生日的时候可以吹蜡烛许愿，有精心制作的蛋糕可以吃，过年的时候可以领到红包。 而他的父母除了一个名字和一条命，什么都没留下。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是对于父母刻骨的仇恨。 许崎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感同身受。 时至今日，他几乎已经拥有了一切，名利尽收囊中。 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爱人就在身边。 但如果要他发自内心的回答一句 ——还恨吗？ 还恨的。 怎么能不恨呢。 你我皆凡人，谁都没那么伟大。 所谓过往皆浮云，一笑泯恩仇，说起来容易，能做到的人终究没有几个。 许崎拿着酒杯，瓶口在程遥手里端着盛粥的碗上轻轻碰了碰。 「万里，除了队长之外，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好起来的应该是我。」 思绪被打断，程遥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收回游离的神智，转头望向许崎，眼神有些迷茫：「为什么？」 许崎神情低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头：「我知道的，我和队长那些视频你很在意……那天的录播我有看，讲真的，我觉得责任在我。」 「……」 程遥确实很在意，一时无言，没办法反驳他这个说法。 「在我入队之后，队长对我的照顾很多，如兄如父。我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坦白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说到这里，许崎看到程遥眼神变了，赶紧慌忙的解释，「但能否请你相信我，我对队长的感情，真的和爱情完全无关。」 在许崎毫无保留的真诚的目光下，程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忽然如释重负。 「我敬佩他，也打从心底里希望他能幸福。」见程遥不说话，许崎有些着急，「队长真的很爱你，当时退役的时候，所有人都想他留在bng，老闆甚至愿意给他一部分股份，可他用一句话拒绝了所有人。就算你不相信我，至少要相信他！」 「？」 程遥望着他，轻轻歪头：「什么话？」 「他没告诉过你吗？」许崎条件反射的瞅了一眼在对面桌子玩骰子的裴言之，收回视线面向程遥，「他说：抱歉，不行，我最在乎的人已经等我太久了。」 最在乎的人…… 程遥转过头凝望着不远处的裴言之，而后者即便在玩别的，心思依然刻意留守在固定的地点。 在程遥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仿佛有所感应一样抬起眼，在视线交集之时习惯性的勾起一个笑。 歌曲伴奏和骰盅摇动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吵闹着，但程遥却突然开始耳鸣，把所有聒噪隔离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裴言之很诚实的说过他当年走的时候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所以后来才迟迟不敢提起这段过去，不敢让自己知道他曾经违背过自己亲口说出的誓言。 他极度害怕失去遥遥万里无条件的信任。 当人要把一件事情的优先级设定为『最重要』的时候，最本能的行为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它。 有时是在嘴边，有时是在心里。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言之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说 ——我永远爱你。 ——i love you forever. 每次他都一定要把我爱你前面，再加一个永远。 裴言之并不知道刚才程遥和小七的聊天内容是什么，但在这一段隔空对视，他感觉程遥的眼神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细微变化。 包间里面的光线并不算很亮，裴言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有那么一瞬间，遥遥万里的眸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热忱。 「队长你发什么呆呢！到你了到你了快快快！」汤圆突然拍着桌子推了一下裴言之的肩膀，「就我们三个人玩深渊居然敢喊八个6！这你不得开他，你不开我就开了！」 三个人加起来总共15颗骰子，里面能有八个6的概率的确不高。 这样的极小概率，开错了就得罚酒。 第126页 深渊玩骰子向来大胆，哪怕自己一点都没有也敢玩空城计，往大了喊。 但裴言之扫了一眼自己摇出来的点数，突然想赌一把。 「十个6。」裴言之说。 ？ 职业选手的手速非同小可，几乎是在同一秒，汤圆和深渊两个人同时抢开了裴言之。 深渊果然是在诈人，摇出一个顺子，点数归零，就算有一个6也不作数。 裴言之心里咯噔一下，轻挑了一下眉毛打开骰盅。 [4/6/6/6/6] 虽然还有个人没开，但看到裴言之的点数之后深渊已经开始往他杯子里面倒酒了，裴言之也认命般的嘆了口气，把酒杯端到嘴边。 而汤圆此时此刻已经瞳孔地震，颤颤巍巍的打开自己的骰盅。 裴言之和深渊两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1/1/1/1/1] 五个1为纯豹，算6点，与裴言之的4点加起来，刚好十个6。 裴言之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一眼程遥。 命运或许不会说话，但它会格外善良的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给予人一些暗示。 「靠！！！」汤圆差点把骰盅砸了，心态爆炸的勐拍桌子，开始自觉给自己倒酒，「我特么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刚才余光不小心看到了深渊的点数，知道他是顺子才没开！这算什么，为他人做嫁衣！？我吐了呀！」 深渊端起自己的酒杯伸手和汤圆碰了碰，默不作声的一口干了。 对于这些酒桌游戏程遥并不太懂，但汤圆闹出来的动静太大难免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看到裴言之眼含柔光对着自己笑的时候，程遥就知道他一定是赢了。 「队长真厉害。」许崎勤勤恳恳的在旁边当解说，\"深渊最会玩心理战术了，好像看一眼别人的眼神就知道别人摇的点数似的，超恐怖，玩骰子能赢过他的真的不多。\" 程遥收回视线，笑了笑：「他从来都很厉害。」 许崎把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程遥，眼睛亮闪闪的：「万里，我送你一首歌吧！」 长这么一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唱歌给自己听，程遥心中一动，立刻点头。 「好啊。」 许崎二话不说就跑到点歌台点了一首歌，然后置顶，把当前播放的歌曲切掉，走到角落里的立式麦克风那里坐在高脚凳上。 不同于刚才聒噪的节拍，许崎点的这首歌前奏响起的时候是吉他和钢琴的轻缓混音。见到许崎准备唱歌，整个包间的人全都停下动作望向他，而许崎谁都没看，目不转睛面带微笑的看着程遥。 「偏偏秉烛夜游 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 酿成的陈年烈酒 入喉尚算可口 怎么泪水还偶尔失守 邀你细看心中缺口 裂缝中留存温柔 ……」 作为一个从来没学过音乐的人，许崎的发声技巧并不太多，但少年的嗓音本就清澈无比，并且丝毫不跑调，每一个换气时的停顿和转音都满怀感情。 程遥之前从不知道许崎这么会唱歌，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在鲨鱼tv拥有这么高的人气。 哪怕他不会打游戏，光是这样动人的歌喉也能征服很多观众了。 快到副歌部分的时候，许崎看着程遥一直在盯着他看，转头伸手摸到控制灯光的面板把包间顶部旋转着的镜面镭射灯和顶灯挨个关掉，将唯一一束追光打在裴言之的身上。 程遥跟随着灯光指引缓缓地转过头，撞进裴言之的视线。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 途经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 我知他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 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 一首歌结束，程遥已经满眼泪光。 在裴言之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的时候，许崎马上打开所有的灯光。 程遥眼睁睁的看着裴言之披着陆离的光影，满眼爱意的一步一步走回他的身边，聚集在眼眶里的泪水缓缓从脸庞滑落，下一秒就被裴言之微热的手掌温柔的拭去。 歌曲已经结束了，但许崎刚才把这首歌顶上去了两次，开头的伴奏在裴言之坐在程遥身侧的时候开始循环播放。 许崎微笑着看着他们，唱过歌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满含真诚的祝福。 「遥遥万里，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引线被点燃，遥遥万里的满腔热忱被瞬间激活。 程遥凝望着裴言之，眼泪控制不住的再次夺眶而出。 裴言之温柔的把人圈进自己怀里，和几个月前重逢时那样轻轻的揉着他的后脑勺的头髮安抚，任凭他把眼泪全都抹在自己身上。 「我永远爱你。」 裴言之低下头凑到程遥耳边，语气柔软到极致。 我愿意去最深的黑暗 归来之时赠你璀璨星光，烈日骄阳。 第67章 坚果墙(28)都说了男人要有自己的…… 连裴言之自己都没想到，那天在ktv，许崎仅仅只用一首歌就打动了程遥。 要知道，从最开始的言崎cp视频风波到现在，遥遥万里三天两头就要莫名其妙的吃飞醋，动不动就酸熘熘的把自己泡在醋罈子里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开口闭口就要拿许琦说事。 第127页 害得裴言之每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都得竖起汗毛，一身又一身的出冷汗，小心翼翼的哄，生怕触碰到雷区。 现在倒好，遥遥万里一天到晚许崎长许崎短，反覆念叨着想和小七玩游戏，又愁眉苦脸的不敢发微信，怕耽误到人家训练。 小朋友实在是奇奇怪怪，之前亲手把人家微信删了，反手自己又眼巴巴的把人加上了。 还偷偷摸摸的暗示自己把他拉到bng的战队群里去。 早知道解开这个心结只要一首歌这么简单，裴言之早就砸个几百万给许崎开场演唱会了。 季中赛夺冠之后有一段时间不短的休赛期，许崎也很乐意和程遥一起玩。 这下倒好，『绝地三带一』又被打散重组，变成了裴言之、裴霜霜、kiki、小虎牙。 程遥直接换了一台机器，把直播位让给裴言之让他混时长，自己天天翘班和许崎一起双排。 两个操作顶尖意气风发的少年组队之后战斗风格凶得要死，在亚服高分段打的慷慨激昂，动不动就搞一些屠城的大动作，把路人打的一愣一愣的，时不时还得被怀疑开挂吃个举报。 没有开挂当然不会被封号，程遥和许崎的亚服排名突飞勐进，很快蹿至前十。 因为高分段充斥着许多操作不错的主播和up主，程遥和许崎的双排视频很快就就通过这些人的死亡视角被剪进视频大范围流传，微博、贴吧、论坛等社交平台的讨论热度又炸锅了。 什么意思啊！ 你俩不是情敌吗！？ 几个月前论坛那个『〈【给你们近距离品一品『绝地三带一』有多香！】〉』的帖子如今回帖数已经变成了99999+，翻到末页已经到了上百万楼。 而那个楼主从那之后就成了死忠粉，摇身一变遥遥万里天然水军的典型存在，每天都追看直播并且录像，每当有大事发生，她一定是最早剪出视频并且一帧一帧全面剖析那一批。 因此，如今她也已经混成了知名视频博主，攒下不少粉丝，号召力非同小可。 谁说真情实感嗑cp没前途！ 只要cp嗑的好，你就能嗑成真的！ 还能藉此东风走向人生巅峰，不香吗！？ 从大家发现程遥和许崎开始整天一起玩游戏之后，果然，此人的动作比谁都快，论坛新贴很快出炉。 〈【说好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7遥你们两个是不是不对劲！？】〉 【1l[楼主]：】 没错兄弟们又是我，我真的无语了（点菸.jpg） 相信视频你们都已经看过了，也都已经听说过了，有一说一，我直接呆住。 确认过眼神，我们都是爬墙人…… 我就整不明白了！ 许崎和遥遥万里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当年为了裴神，遥遥万里也没有连续好几天为了打游戏翘掉直播面都不漏吧！？ 我看傻眼，当时的万里在x站看到言崎视频的时候，那一股子陈年老醋的酸味和不开心多明显啊！ 这俩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怎么突然间哥俩好天天一起玩了？ 最离谱的就是，万里为了小七，连裴神都晾着！！？ hello？你们ooc了好不啦！？ 有没有考虑过那些写文的太太的感受。 我真的麻了。 话说回来，裴言之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我真的很想拜师学艺磕头学一下那高超的调教人水平，他到底是进行了怎样力挽狂澜的神操作才让万里对小七卸下心房的啊？ 我挠秃了头都想不出来。 果然，这个男人不仅能在比赛时打出连解说都想像不出来的操作，在现实中也有一些我们普通人想像不出来的手段…… 麻了。 言遥一定拆不得！ 但少年cp……香也是真的香啊！ 细思恐极，万里和小七一起玩游戏好像是在季中赛bng夺冠之后，众所周知那天言遥两人有去看比赛，网上流传着好多视频和照片，那么后来他们和bng战队在私下肯定有接触…… 庆功会什么的，裴神是很有可能会去参加的，那万里肯定也会一起去。 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这算邪教吧……？ 怎么办兄弟们，快拉我回去，我的脑洞跑偏太远了！！！ 【16l：】 姐妹，nsdd！ 绝了绝了绝了！ 我当时看到他俩的双排视频还有裴神直播时候另一边万里和小七的连麦对话内容之后反覆挠头！！！ 你俩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情敌人设阿喂！！！ 正主亲自下场拆cp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 【148l：】 果然大家的想法全都是一致的！ 裴神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要替班（看霜猪的迷惑操作已经够痛苦了） 又要眼睁睁看着万里和小七甜蜜双排，自己因为手伤苦哈哈的玩不了 笑死，越想越惨！ 【646l：】 你们注意到热搜了吗？ 那是昨天直播的时候万里亲口说的话哈哈哈哈！ 他和小七的聊天话题为什么都已经深入到「原来你也觉得裴神他很闷骚」这种地步了啊！ 我笑到吐！ 【1134l：】 闷骚梗绝了哈哈哈哈哈哈！！！ 裴神风评被害有苦说不出，好想知道这俩小孩天天都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啊！ 第128页 【1645l：】 你们留意到当时万里说裴神闷骚时候裴神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我笑傻了。 他当时一定在想：许崎你死不死？ 【2314l：】 我们都以为最终把万里带坏的人是kiki，没想到吧，其实是小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事态就这么滚雪球似的发展下去，但因为并不是坏事，反而是能带来许多流量和热度的好事，河豚tv根本乐见其成，甚至想要在背后再加一把火。 当事人也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讨论话题似的，根本不解释。 说到底，其实也根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许多人心里都清楚裴言之和遥遥万里是什么关系，两人如今也根本不在乎外界那些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日子终究是自己过的。 这天，遥遥万里直播间的摄像头画面里依然是裴言之，他一如既往的落地自杀，切到裴霜霜的视角指挥她玩儿，kiki和小虎牙强行二拖二，各种秀操作。 旁边的程遥就比较悠闲自在了，他这局因为落地的时候人太多没有拿到枪被集火死掉，此时此刻轻松的捧着奶茶靠在电竞椅上，伸着腿脚尖点地左右晃动。一边和许崎聊天，一边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裴言之。 和人对枪的许崎给98k装上子弹，听到程遥那边传来裴言之吐槽裴霜霜是笨蛋的声音之后笑了笑，随口聊着天：「话说回来，万里你天天和我玩队长他都不吃醋的吗哈哈哈哈。」 「嗯？」正在习惯性咬吸管的程遥松开牙齿，偏过头瞅了一眼裴言之，道，「会吗？」 「你没发现自从上次ktv之后，你直播就没再和他一起玩过游戏了吗！」许崎提醒他道。 程遥回忆了一下，这才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好像是……但没必要吧，我们两个不是只是一起玩几局游戏而已嘛？」程遥有些不解，「我倒是想和他一起玩，但他手伤不是还没好嘛，平时一起玩的时候也是在旁边看着我。我现在和你一起玩他也能看，不影响。」 话音刚落，裴言之刚喝下去的半口水差点喷到屏幕上，被呛的一边咳嗽一边放下水杯，抽出一张纸给自己擦嘴。 弹幕把这两边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看到裴言之的反应之后差点笑疯。 【你看看你混成啥样了，唉】 【傻了吧，都说了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要吃老婆的用老婆的，啥都靠老婆】 【完蛋，万里这话听着怎么又直男又渣啊哈哈哈哈】 【裴神承担了他这个年纪……算了，这就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哈哈哈】 【小七可太神奇了，在言遥的故事里，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情敌】 …… 程遥看他呛到，立刻坐直身子挪着椅子过去。 电竞椅脚自带轮子，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滑出去老远，随便一挪就转进了摄像头拍摄画面里。 「没事吧？」程遥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咳……没事。」裴言之对他摇头，把纸丢到垃圾桶里，余光看到弹幕的内容之后轻笑出声，无奈的望着程遥，「怎么不影响了，影响的，之前你心思都在我身上，现在全都在许崎那了。」 遥遥万里反射弧再怎么慢，此时也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这句话里面酸熘熘的醋味儿。 原来小七没说错，还真会吃醋啊？ 问题是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他和小七又没什么。 「心思怎么就不在你那了，我时不时就有转头看你啊。」程遥说着，潜意识里甚至还想维护一下许崎，「和人家小七有什么关系嘛？」 「……」 裴言之多少有些搞不懂程遥的脑迴路了。 之前酸熘熘的问言崎有没有超话，听说言崎超话已经被爆破之后还沾沾自喜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恋爱好难，做人也好难。 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惯出来的小朋友，只能认了呗。 「好吧，你开心就好。」裴言之终究柔和的笑了笑，伸手轻揉他的头髮，「时间差不多了，这局打完差不多也应该下播了，再和小七聊一会儿准备休息吧。」 「好。」 程遥完全没想太多，双脚蹬地挪回去，继续有滋有味的看许崎和人对枪。 另一边的许崎笑得不行，明明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裴言之听不见却偏偏压低声音对程遥说道：「万里，信我，队长肯定吃醋了，他只是不告诉你！装大度！」 第68章 坚果墙(29)队长艷福不浅啊！…… 「是嘛？」程遥丝毫不质疑许崎的话，想不通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吃醋，疑惑的挠了挠头。 「对啊，你想嘛，自从咱们两个一起玩之后你一直在和我聊天，直播的时候你们两个互动都没那么多了！」光纤网冲浪的许崎道，「现在网上连嗑我们两个cp的都有了，7遥，队长怎么会不吃醋！他心里别提多不开心呢。」 遥遥万里向来很好忽悠。 许崎言辞恳切有理有据，随随便便就把情商滑铁卢的程遥给说动了。 遥遥万里傻乎乎的偷偷瞄了一眼裴言之，竟然真的从他稜角分明的好看侧脸中读出了一些黯然神伤。 这可怎么办，最近自己确实是在小七身上投入了很多注意力，天天和小七一起玩儿。 第129页 裴神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不开心了。 他肯定是顾及到自己的病，不想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所以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程遥在心里给裴言之打造出了一个得不到关爱已婚少夫的悲惨人设，打心眼里心疼的不行。 这可怎么办，发愁。 谁谈恋爱都得遇到一点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这种时候怎么办？ 那必须是找闺蜜出谋划策啊！ 「那怎么办啊？」 程遥刻意压低声音问许崎，以为裴言之听不见。 世界冠军的耳力岂是浪的虚名，裴言之当然听得见，只不过他理所当然的以为程遥是在和小七一起讨论游戏里的战术，表情始终笑眯眯的。 看他为了这段刻苦铭心的感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程遥心急火燎的，更着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kiki传染上了恶趣味，许崎一脸坏笑的帮忙出主意：「男人嘛，说到底很好摆平的，只要他还爱着，很容易讨好的！」 讨好？ 给他买点礼物吗？ 但裴言之又什么都不缺，也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的特别有兴趣。 程遥绞尽脑汁的想了很多贵重物品在心里排成列表，但感觉每一样都没什么了不起的，裴言之想要完全可以自己买。 很没诚意。 平常裴言之哄他的时候总有好多花样，又很有耐心，次次都不厌其烦的逗他开心。 可轮到自己身上却一点主意都没有…… 程遥愧疚的不得了，心急如焚的问小七：「应该怎么做才行啊？」 许崎还没说话，裴言之注意到他这么着急先一步转了过来，目光和语气都温柔的不得了：「怎么了，游戏对面很难打吗？」 遥遥万里把视线从自己屏幕上挪下来望着他，漂亮的眸子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压下自己的心碎，第一时间来帮他解决问题。 他真的好爱我…… 程遥这么想着，内心被铺天盖地压过来的愧疚感折磨的水深火热，心疼的不行，马上对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见程遥这种反应，裴言之也相信以他和许崎两个人的个人能力不会有太大问题，对他笑了笑之后继续对着麦克风心平气和的教自己的笨蛋妹妹怎么找掩体拉枪线。 许崎笑而不语，一本正经道：「那得看你能不能豁出去，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程遥目光坚决，毫不犹豫的回答。 「任何程度！」 许崎小小年纪不知道哪里来的满肚子坏水儿，心眼多的很，故意想揶揄他一下：「那多好办，万里你自己也是男人，男人最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程遥本来短暂的愣了一下，心说我好像还真不清楚。 但许崎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实在是带着过于明显的暗示意味，尤其是『最想要』的『要』字还特地咬字分明的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好说歹说同人文也看了不少，程遥再怎么傻也很快明白了许崎的言外之意。 无论如何，和外人讨论这个话题羞耻度还是稍微有些高，程遥感觉自己脸有点热，但为了『哄好』裴言之豁出去了，怕自己声音被直播的麦克风收进去，捂住半边嘴巴对着自己手机的麦克风悄咪咪的小声问。 「可是这样他就能消气吗？平时我们也……他能知道我是为了讨好他吗？」 话音落后，屏幕里人物压枪的手一抖，许崎一梭子akm直接打到天上去被对面被反杀了。 脸皮再怎么厚听到他这么说也难免浮想联翩，许崎在训练室里猝不及防的红了脸，瞳孔地震，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一头扎进垃圾桶。 他本来只是看遥遥万里总在直播的时候脸红，觉得好玩，想逗逗他。 没想到…… 看不出来啊…… 万里那小脸长得跟小麋鹿似的纯洁又单纯，天真无邪的，没想到这方面这么主动！？ 绝了！ 队长艷福不浅啊！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许崎也不再存在任何顾忌，一门心思想要多教点东西给程遥，就当报答队长的知遇之恩！ 刚有了这么个念头，许崎顿时福至心灵，立刻问：「季中赛你来的时候我们送过好多零食给你，你吃完了吗？」 因为是bng的大家送的东西，程遥压根就没动，那个纸袋至今还放在柜子里。家里本来就不缺零食，直播间电脑桌旁边就是琳琅满目的零食架，东西比小卖部还全。 他不知道许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啊，都还没吃呢，怎么了吗？」 许崎嘴角险些咧到了后脑勺：「那里面有跳跳糖。」 「跳跳糖？」 程遥满怀疑惑的声音不是特别大，正在做下播之前例行道别，依次感谢礼物的裴言之没听到。 但他的声音也不算特别小，微不足道的三个字伴随着裴言之的声音被直播那边的麦克风收了进去，大多数观众当时都在听裴言之说话的内容，并没怎么注意到。 只有极少数观众听到这个画外音之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在公屏疯狂发问号，因为人不多，很快被淹没在『晚安』『早点休息呀』的弹幕长河中。 第130页 许崎知道他肯定不懂这个，满脸挂着姨母笑给他科普跳跳糖的妙用。 程遥越听脸越热，眼中蒸腾起氤氲的雾气，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然后举起双手拍在自己脸上，用微凉的手指物理降温。 裴言之点了下播，伸了个懒腰随意给自己按摩了一下肩膀之后转过头，发现小朋友抱着膝盖蹲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看不到表情，耳机上面的猫耳忽明忽暗的闪着橙黄色的灯光。 裴言之心里一慌，下意识以为他在哭。 毕竟类似的情景以前发生过太多次。 裴言之二话不说站起身伸手摘下他头顶上的耳机丢到桌子上，麦克风和桌面相撞的声音惹的滔滔不绝的许崎耳膜地震，险些变成聋子。 「怎么了宝贝？」 裴言之摸到程遥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看到小脸红的跟西红柿似的差点以为他真的哭了，习惯性的摸了一下想给他擦泪才发现滑熘熘的皮肤上面并没有眼泪。 没哭，还脸红，那就只有一个标准答案。 羞了。 世界冠军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把自己刚在坐着的电竞椅拉过来坐到他面前，看到程遥刻意垂着眼看自己毛茸茸的袜子躲避视线的时候失笑，顺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俩小孩聊什么呢，脸都红了。」 裴言之薄唇深深勾起，满眼宠溺的逗他。 遥遥万里还沉浸在刚才许崎和他深入科普的《跳跳糖『正确』使用方式》中无法自拔，裴言之触碰到他脸上的手好像自带电流，带着火花传至全身，搞得整个人都麻麻的。 见小朋友不说话，裴言之忍不住更好奇了，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耳机带到自己头上。 「餵？许崎还在不在，刚才你和遥遥聊什么呢。」 被现场抓包的许崎心里咯噔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噹仁不让之势爆手速退出游戏，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然后一脸得逞换了个号去训练。 看到人直接原地消失，裴言之无可奈何的把耳机摘下来放到一边，然后站起身在遥遥万里面前弯下腰，右手穿过他的膝弯，左手搂住腰。 这样蹲坐着的动作，刚好方便裴言之轻轻松松的把人抱起来。 程遥不由自主的环住裴言之的脖颈，不经意间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触电般收回视线，埋着头靠在他锁骨间不吭声。 走出直播间之后，裴言之余光瞥到放在玄关地面上的电子秤之后立刻走过去，把程遥往上掂了掂抱好，然后抬步在上面站立几秒之后低下头侧身看了一眼。 快速心算出程遥当前体重之后，裴言之从电子秤上面走下来，一路把他抱到洗手间。 「不错，最近很少吐了，也有好好吃饭，重了几斤回来。」裴言之伸手拿过洗漱台上的杯子，打开水龙头接好热水挤好牙膏，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髮，「我去餵裴钱，再把直播间收拾一下，你洗完澡赶紧上床睡觉吧。」 上床睡觉 四个大字直接把程遥砸的眼冒金星，神志不清的从他手中接过和牙刷，脑子里又各种各样的画面在凌乱的播放，昏昏沉沉的回了一声：「嗯……」 在游戏之外的任何方面，程遥本来反应就不快，生病之后就更迟钝了。 他这会儿小脑袋瓜里面不知道又在寻思些什么东西，可能自己都没捋清楚。 裴言之也不着急，只要不是什么负面情绪就从容不迫的耐心的等他先自己缓过神，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去忙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收拾完一切关门洗澡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进被窝的程遥从床上跑了下来，小毛贼一样蹑手蹑脚的摸到客厅从柜子里翻出许崎说的那袋零食，从里面拿了两包跳跳糖藏到自己睡衣的兜里，默不作声的钻回被窝。 洗完澡吹完头髮之后，裴言之穿着睡袍走回卧室，腰带并没有记得太严实，大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乌黑的头髮全都被吹到脑后，残留的几缕挂在额头前方，性感的不像话。 程遥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关门的时候顺便把灯给关上，裴言之轻车熟路的抹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用日復一日的习惯性动作把程遥圈进怀里，给他盖好被子之后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准备休息。 但很快他发现，今天的小朋友睡前好像不太老实，一直在被窝里扭来扭去。 裴言之睁开眼睛，视线已经快速的适应了黑暗，他望着程遥露在被窝外面的半个小脑袋，正准备开口问，突然有刺啦刺啦的琐碎声从被窝传进耳朵，有点类似塑胶袋的摩擦响动。 心中刚刚升起一丝疑惑，裴言之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葡萄甜香从被窝里飘出来。 还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程遥忽然一埋头，钻进被窝里一点一点的往后缩。 当他做了几个小动作之后，裴言之脑中警铃大响。 他勐地掀开被子，还未来得及把人揪出来突然急促的闷哼了一声，眼前似有白光闪过，整个人抖了一下，刺激的酥麻电流顺着嵴椎排山倒海般沖至中枢神经，迅速的麻痹了全身的经脉。 这……什么…… 哪儿学来的花样？ 这是裴言之彻底失去理智之前，脑中升起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131页 第69章 坚果墙(30)星河麻麻 自从言遥大旗随风飘扬，所有观众的观察力和想像力都有了质的提升，直播间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在拿着显微镜看直播，裴言之和程遥之间稍微一丁点的互动都瞒不过他们。 一夜的功夫，『遥遥万里跳跳糖』相关话题又双叒上微博热搜了。 跳跳糖这种东西，字面上可以说是一种小零食，实际上也确实是是一种小零食。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在原本普普通通的东西上面挖掘出来其他的用途。 录播里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遥遥万里在说跳跳糖这三个字的时候，用的是疑问句。 那他和许崎的沟通内容就肯定不是单纯的 ——你喜欢什么零食？ ——跳跳糖。 这个最正常的问答很明显不可能成为一个疑问句。 虽然观众无从得知许崎说了什么，但回到当时的语境，遥遥万里之前说的话依次是 ——那怎么办啊？ ——应该怎么做才行啊？ ——任何程度！ ——没有啊，都还没吃呢，怎么了吗？ ——跳跳糖？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但当这些话被连起来通读，并且按照正常的逻辑合理分析许崎当时和他聊天的内容，答案多少有点令人细思喜极。 或许其他那些话都有的洗，但是…… 『任何程度』是什么意思！？ 这俩岁数加起来还不到40的小屁孩到底在讨论一些什么样奇奇怪怪的话题啊！ 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七！ 就连『绝地三带一』最大的污妖王kiki得知这件事之后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连夜给许崎打电话噼头盖脸把人骂了一顿说他教坏万里宝宝让裴言之捡大便宜，反手挂掉电话之后又如同变脸高手挂起姨母笑跑到裴霜霜的房间，俩人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开小号刷言遥超话，嗑的比网友还带劲儿。 裴言之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自觉的活动了一下怀里的小朋友枕的发麻的胳膊，睁眼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因为昨天休息的太晚，此时此刻程遥双手握拳自然垂放在下巴附近，侧躺在枕头上均匀的唿吸着，完全没有被裴言之刚才的动作吵醒，还在熟睡。 窗帘缝隙中打进来的微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下面打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把少年精緻的脸庞渲染的静谧又柔和。 裴言之深深勾起唇角，把他的遥遥万里揽到怀里重新枕上自己的胳膊。 睡梦中的程遥回到熟悉的怀抱，潜意识里自己扭着身体挪动着换了个舒服的动作，歪着头靠在裴言之胸前，闻到他身上薄荷沐浴露的熟悉香味儿之后安心的继续进入深度睡眠。 小朋友翻身的时候，裴言之隐约感觉昨天晚上那琐碎的塑胶袋声音又出现了，他伸着另一只手在被窝里来回摸索，最后从程遥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长方形塑胶袋。 已经空了的紫色的包装还残留着一点葡萄味儿，上面的图案画风幼稚到极致，充满小学门口小卖部五毛钱一袋的小零食气息。 要命。 这都跟谁学的啊，怎么会的比他还多？ 六千万的遥遥万里翅膀的确是越来越硬，心眼也越来越多了。 裴言之低头看着程遥脖子上一夜都未曾消散分毫，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些画面，一时哭笑不得。 在这种事情上重新主动起来的遥遥万里实在是诱人的有些要命，再加上这种火上浇油的小花样，自己要是忍得住不折腾他简直可以修无情道原地飞升成仙。 希望今天kiki别来串门，要是让这位老母亲看见，当场抄起菜刀砍人的可能性高达80%。 裴言之望着天花板心算了一下这个月时至今日的直播时长和天数，确定已经稳够之后摸出自己的手机登录河豚tv更改直播间标题。 [今日开始本月休息，大家下月见] 修改成功之后，裴言之正准备下线，突然看到999+站内简讯，第一条所显示的id是遥遥万里直播间如今的榜二。 这位富婆是在程遥因为学习开始出圈的时候来的，最开始的id是夜色星河，从第一次来了之后就时常来支持，除了遥遥万里直播间哪儿都不去。 因为直播间人多，她虽然有刷一些礼物在人群里并不算太起眼，默默无名了一段时间。 程遥生病的事情公开之后，她第二天就把id改成了『遥遥万里要加油』。 从那之后，直播间开播的时间内她只要在，不管是程遥本人在播还是裴言之或者裴钱代班礼物永远不断，几个月的时间刷了上百万，在小虎牙下狠手之前一直稳稳挂在总榜第一，被粉丝们亲切的称唿为星河麻麻。 遥遥万里直播间从来没有刷够多少钱就可以加微信的说法，一直以来都只有微信群，只要粉丝徽章到达16级就可以解锁加入。 生病之后，程遥的神经实在是过于敏感，因此裴言之对他的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列表把控的更加严格，担心一些不知情的人会不经意间刺激到他。 比起其他的百万级神豪用户，夜色星河明显不太一样。 她用实际行动做到了真正意义上不求回报的默默支持，没有和别人一样简单粗暴的索要联繫方式，也没有要求过和程遥见面或者吃饭，平时私下里甚至很少主动来打扰。 第132页 于情于理，出于尊重，裴言之前段时间就和她在河豚tv进行了双向关注，这样的话她发来的消息就可以置顶被及时看到，不会淹没在海洋般深不见底的站内信箱。 即使如此，夜色星河主动找裴言之聊天的次数也并不太多，所以裴言之对她几乎毫无了解。 仅凭寥寥数次对话，裴言之猜测她应该是一位比他和程遥都要大不少的女士。 因为对方聊天时候，来自于长辈的视角和语气还算是比较明显的。 [遥遥万里要加油：小裴，遥遥最近好一些了吗？]（1小时前） 整个左臂都被小朋友枕着，裴言之腾不开手，只能使用右手单手打字。 打职业时烙下的手伤还没有被根治，右手一旦有复杂动作的话还是会扯疼虎口处的神经，平时沟通他一般都发语音条。 但这会儿程遥还在枕边熟睡，裴言之不能吵醒他，打字也不敢太快，拇指一下又一下的在屏幕上轻点回復消息。 [bng-pei：有好很多。] [bng-pei：精神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话也变多了。] 能有几个月在直播平台打赏几百万的水平，怎么都得有十倍以上的家底才做得到，一般人仅仅是信用卡额度都达不到。 裴言之多少还是有些好奇这位夜色星河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不过人家不主动说的话，他也不方便去问。 总之要么是名门望族的一员，要么是了不起的成功人士。 而这两种人，能很快回復消息的可能性都不大。 裴言之这么想着，下意识正准备把手机放下手机紧接着马上振动了一下，夜色星河竟然秒回。 [遥遥万里要加油：那就好，我看他最近没有怎么露脸，有些担心，以为情况又严重了。] [bng-pei：没有的，请不要担心。]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刚从国外回来，给遥遥准备了一个礼物，感觉他应该会喜欢。] [遥遥万里要加油：如果想要当面交给他的话可以吗？]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突然有这样的要求可能会打扰到他，但请原谅我的唐突。]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他。] 中国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一分价一分货，几百万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遥遥万里直播间的贡献总榜如今少于七位数已经上不去了，每一个有过高额消费的人都主动来找过裴言之，理所当然的提出自己想加微信或者见面。 就连小虎牙成功加入车队之后都嫌不够，理直气壮的要过房管。 而夜色星河言辞恳切，甚至把自己的姿态摆的没那么高。 裴言之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诧，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打字回復。 [bng-pei：嗯……遥遥的病容易被外界所影响，经不得不好的刺激，我对于和他接触的人必须谨慎一些。] [bng-pei：也许会有些冒犯，但我可不可以询问一下您的真实身份？] [遥遥万里要加油：谨慎一点是好的，我可以理解。]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叫郑巧芸，你应该知道lz移动通讯有限公司吧？创始人吕嘉良是我的丈夫。] 就算是裴言之，看到这几个关键字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经常待在直播间监督遥遥万里背单词，看『绝地三带一』聊天打屁玩游戏的传说中的星河麻麻，竟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智慧型手机数码品牌公司的董事长夫人…… 就连出生在名门望族的小虎牙见了这对夫妇，估计也得弯腰低头鞠躬，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叔叔阿姨好。 仿佛是看到裴言之许久没有回覆，对方又补充了一条。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也是x海人，lz的官网有我和我丈夫的合照，小裴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先见一面。] 裴言之倒不是不信，只是过于震惊，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动辄几百万本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谁会吃饱了撑的刷几百万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冒充数码产品界大佬的夫人。 可对方来头越大，裴言之难免就越好奇。 第70章 坚果墙(31)破案了，我的遥遥万里…… [bng-pei：没有不信，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 [bng-pei：只是有些惊讶，遥遥本质上还是个游戏主播，您怎么会对他如此关照？] 对方许久没有回覆。 大概三四分钟之后，裴言之才等来消息。 [遥遥万里要加油：我和我丈夫第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因病去世，应该也和他一样大了。] [遥遥万里要加油：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确实只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把他当成感情寄託。后来了解遥遥的成长经歷，得知他生了病之后，我真的很心疼。] [遥遥万里要加油：那个打枪的游戏我确实不太懂，也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助理告诉我对主播来说最直接的帮助就是刷礼物，我就这么做了。] [遥遥万里要加油：思来想去，还是很想亲眼见一见他。] 再怎么厉害的资本家，说到底也有人的感情。 更何况对方是一位曾经失去过孩子的母亲，那样的切肤之痛，没经歷过的根本没办法真正理解。 遥遥万里一定无法替代，但就算对方真的把小朋友当做情感寄託，裴言之也并不怪她。 第133页 他把被窝里的安静的唿吸着的小朋友往怀里搂了搂，低头深吸了一口他头顶洗髮露的清香，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bng-pei：很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bng-pei：不过骤然见面会有些冒进，遥遥肯定会紧张。] [bng-pei：我想想办法，尽量安排一个相对自然一些的见面。] [bng-pei：这边我不太容易看到消息，加一下微信好友吧。] [遥遥万里要加油：好的] [遥遥万里要加油：图片.jpg] 添加上郑巧芸的联繫方式之后，裴言之给上备註，紧接着开始处理茫茫多的未读消息。 直播间的观众每天动不动就批评说裴言之翘班偷懒，吃老婆用老婆的，确实是冤枉人了。 自从退役之后，裴言之作为职业圈最有价值的选手对所有名利不为所动，直接放弃一切营业，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全身心投入在程遥的身上。 遥遥万里毕竟也是公众人物，人气越来越高，两个人的知名度在这里明摆着，换了别人名气一旦到达这种地步怎么都得配两个专门打理琐事的助理。 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有，工作上的事务现在河豚tv分担出去很多，但生活上全都是裴言之一个人在操心，小朋友压根什么都不用管。 当时主动上交钱包的是裴言之，但最后掌控家里财政大权的人还是变成了他自己。 这话听着好像很牛逼很厉害，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个打工人罢了。 股票基金投资理财这些东西程遥哪懂啊！ 小朋友赚到钱之后不但没被人坑竟然还知道买房，裴言之已经很欣慰了，如今也只想他每天看看书打打游戏，开开心心的就好。 所以，裴言之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到两个人财产管理。 小到按时缴纳车贷，房贷，以及两个人医疗、人寿、意外、重疾各种保险，处理直播间的人情世故，时刻关注程遥的个人情绪，甜言蜜语随时待命，计算他的睡眠时间，和陆诚反馈他的精神状态。 都说两个人过日子一人主外一人主内，世界冠军的实力名不虚传，一个人全包。 遥遥万里每天想干嘛干嘛，连给猫铲屎这种事儿都从来没操心过。 待到裴言之回復完各种各样的消息，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窗帘缝隙中投过来的那道阳光随着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缓慢挪动，在某一个照射到床头，晃到了程遥的眼睛。 程遥在裴言之怀里翻了个身，睫毛抖动了几下，缓慢的睁开眼眸。 看过程遥最近的睡眠时长曲线之后，陆诚说现在他的神经正处于持续应激状态到自愈修復状态的转变，嗜睡是精神状态正在慢慢变好的标志。 因为抗抑郁药物的影响，他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一定没那么快，从睁开眼睛到彻底清醒有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 在小朋友翻身伸懒腰的时候裴言之就知道人已经醒了。他立刻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的望着不说话，耐心等他意识回笼。 嗓子齁甜，腰有点酸。 这是程遥感官回归之后的第一感受。 他脑子一如往常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突突的在跳，不自觉的撇起嘴，轻皱起眉头，从嗓子里发出两声带着转音轻哼，和裴钱被强行吵醒时抱怨的叫声莫名有些相似。 「怎么了乖？」 见他好像不太舒服，裴言之赶紧坐起身，伸手用掌心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听到裴言之温柔的嗓音，程遥目光中即刻染上一丝清明，因不愿被他的胳膊挡住视线把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温热手掌拉下来，抬眼直直的望过去。 裴言之顺势握住他的手，担忧的问道：「不舒服吗？」 程遥立刻摇头，拉着他的胳膊向下扯了扯。 依他躺回床上，裴言之只见小朋友下一秒就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八爪鱼似的双手搂住他的腰，侧着身腿也缠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一阵勐吸，然后满足的嘆了口气，拿脸轻轻蹭了蹭。 男人刚睡醒的时候哪顶得住这么撩拨，裴言之脑内『bong』的一下炸开，身上立刻窜起一股邪火，险些没压住。 他在枕边摸了摸，拿出自己刚才搜出来的『赃物』在他耳边故意捏出声响。 「宝贝，昨晚没来得及问你，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程遥抬起头，看到那深紫色的跳跳糖包装袋之后微微一抖，瞪大眼睛呆呆的望了两秒，马上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被窝，闷声道：「bng的给的……」 「那你又是哪里学来的这些？」 顾及到程遥脸皮薄，裴言之把细节用『这些』两个字含煳带过。 但涉及这方面，他必须问清楚程遥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花样的，省的有一个kiki2.0冷不丁的冒出来他还不知情。 程遥的头越来越低，快把自己整个人都装进被子里去了。 「小，小七和我说的……」 好傢伙。 俩刚成年的小孩，一天天的都聊这些？ 裴言之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又好气又好笑，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你们两个小朋友闲着没事聊这个做什么？」 「小七和我说我最近一直和他玩不和你玩，你表面不说，心里其实吃醋了。」程遥不敢抬头看他，红着脸小声嘀咕，「我想讨好你一下，但是又想不到什么办法，小七就教我说跳跳糖可以……」 第134页 说到最后，程遥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直接没音了。 裴言之唇角深深勾起，满眼笑意的望着程遥殷红的耳尖，揉了揉他的头髮，语气极尽宠溺：「嗯，跳跳糖是bng给的，办法是小七教的。破案了，我的遥遥万里清清白白。」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程遥已经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听到裴言之这么说他羞的整个人都像是被放进蒸笼一样开始冒烟，把头埋到被子里，恼羞成怒的抱紧裴言之的腰在他背后掐了一把。 程遥觉得自己在泄愤，殊不知这样的小动作对裴言之来说是彻彻底底的引诱。 * 腻腻歪歪的墨迹了半小时之后两人才起床，裴钱猫碗都空了，从裴言之从卧室里出来开始就一直在他脚边磨蹭着喵喵叫。餵猫并完成铲屎工作之后，裴言之走进厨房正打算给小朋友弄点吃的，敲门声恰好在此时响起。 门一开，果不其然是kiki。 今天不知怎么的，陆诚竟没跟着她一起过来。 kiki虽然穿着家居服，脸上却化着淡妆，一头长捲髮好像也是专门打理过的，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似乎是吃的，正在隐隐冒出食物的香味，闻起来很像生煎。 在裴言之身上快速的扫了一圈之后，kiki眉毛动了动，勾起一边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刚起床？」 「嗯。」 裴言之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没等她把东西递过来就伸手把袋子拿到手里，打开一看，果然是x海老字号的生煎。 「谢了。」裴言之对她笑了笑，走到餐桌把装生煎的盒子往外拿：「陆诚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 kiki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抓了抓头髮，语气不善的翻了个白眼。 「我管他干嘛，又不是我生的。」 刚洗漱好的程遥正好从卧室里出来，听到这句话之后停在原地愣了愣，过了几秒才踢拉着拖鞋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kiki姐和陆大哥吵架了吗？」 「万里宝宝~你不知道他……」 看到程遥之后kiki正想扑过去想给他个大大的拥抱，还没抬起脚步就瞄到了孩子脖子上极其明显的几处红痕，老母亲的视线顿时来了个90°大转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沖麦片的裴言之。 裴言之不为所动的耸肩，端着程遥的杯子转头走向厨房往里加了半勺糖。 因为kiki长捲髮挡住了侧脸，程遥并没有看到她在瞪人，乖乖的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问道：「他怎么了呀？」 转过头时，kiki已经完成了大变脸，调整好面部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掌心撑起下巴把长发往后一甩。 「上午我让他陪我一起去做头髮，一进门我就发现理髮店那个女造型师挺好看，点名让她给我弄。」说道这里，kiki面色不善敲了敲桌子，「结果陆诚竟然和她认识！俩人当着我的面竟然还要约着一起吃饭，还叫上我！？我才不去！」 这话里话外一股子强烈的醋味连程遥都闻见了。 第71章 坚果墙(32)哥哥嫂嫂养你一辈子没…… 裴言之走回来把杯子放在程遥面前，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笑道：「为什么不去？人家光明正大的，又没有背着你见面。」 kiki和陆诚是在演戏这件事情裴言之知道，但程遥却不知道，kiki也没办法敞开了说。 但仔细一想，裴言之这话好像确实说到点上了。 他俩本来就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只要不在程遥面前露馅，陆诚就算是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见面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kiki依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没有开心到那里去。 感情的事情向来当局者迷，裴言之心里门清kiki已经对陆诚动心了，但他并没有点破，笑眯眯拿起一个生煎送到程遥嘴边。 程遥乖巧的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大口，鼓动着腮帮子嚼了嚼，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牛奶麦片。 他放下杯子的时候，裴言之微笑着用手背抹掉他上唇沾上的一抹奶渍。 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在这里如胶似漆举案齐眉，kiki感觉更扎心了。 她想起陆诚也时不时会有这种习惯性的小动作，在她吃饭头髮垂落在碗边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伸手帮她撩到耳后，及时递过来一个发圈。 当初为了还原最初打电竞时候最深入人心的样子讨程遥开心，她特地把早就已经剪短的头髮给接长重新烫成了大波浪。但由短到长的大范围的接发本身打理起来就会比较麻烦，无论是多么先进高超的接发技术，一段时间之后是一定会打结的。 但她从来没有这种困扰，陆诚总会耐心的帮她慢慢梳好。 平日里一向话多的kiki许久没有说话，撑着头望着啃猫罐头的裴钱发呆，程遥敏感的小雷达很快扫描到她心情不好的信号，悄咪咪的瞅了一眼裴言之，暗示他想想办法。 裴言之接收到他的信号，咬了一口生煎，语出惊人。 「这有什么，不行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 程遥刚咽下去的一口生煎在嗓子眼里停顿了一下，差点被噎着，拍着胸口一边顺气一边疯狂对裴言之使眼色，那眼神好像在说『哪有你这么劝的！』 他赶紧转头看向kiki，紧张兮兮的组织语言想要说点好话。 第135页 但遥遥万里哪有什么恋爱经验，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看到kiki听到裴言之这么说脸色更加难看之后不轻不重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头气鼓鼓的瞪了裴言之一眼。 看小朋友生气了，裴言之赶紧收起笑，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把话圆回来。 「陆诚那么好的条件，你总对人家这么不上心，肯定会有人趁虚而入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一个人付出肯定是不可取的。」 kiki心情不好，心里也不服气，习惯性反驳：「我怎么就对他不上心了！」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裴言之立刻反问。 「我……」kiki顿时被噎住。 「你从来都没关心过，对吧？但陆诚肯定知道所有你喜欢吃的东西。」说到这里，裴言之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考虑到她做了美甲不方便顺手打开放在她面前，继续道，「他甚至会知道，你只喝可口可乐，不喝百事。」 kiki低头垂下眼帘看着可乐罐，扶着瓶身转了半圈，听着罐体里传来的细微的气泡炸裂声，没说话。 其实裴言之完全了解kiki的心态，她是典型的自由主义者，追求对自己情绪的绝对掌控，不喜欢依赖别人，也不愿意被感情捆绑和束缚。虽然人缘好，看起来的来者不拒，身边的桃花从来都没断过，玩暧昧的本事不输于任何男人。 但这么久以来，从未有人真正走进她心里。 爱情在她心里的排位，远远低于亲情和友情。 kiki之所以那样信任和看重裴言之，正是因为对方最开始接触她的目的并不是追求。 就连陆诚这个同时具有高学歷和高情商，各种条件都无可挑剔的高富帅，要不是得到了遥遥万里生病的契机，恐怕也根本没机会接近她。 见kiki如此反常的一句话都不说，程遥理所当然的觉得是他和裴言之那里惹她不开心了。 他板着小脸皱着眉头看向裴言之，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拽了拽他的衣服，让他赶紧想办法。 而裴言之转头对程遥轻轻勾起嘴角，牵起他的手捏了捏同时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没事，然后转眼看向kiki饶有兴致的问道：「陈梦琪，你真的打算孤独一生吗？如果你一直不回应，没有人会永远围着你转的，不要等到错过了才追悔莫及。」 话音刚落，kiki不自觉的使力，把可乐罐捏的凹下去一小块。 程遥一急，赶紧放下手里的生煎，慌张的说道：「才没错过呢，kiki姐和陆大哥又没分手！」 kiki听到他的话之后抬起头来，脸上重新挂起和往常一样带着挑逗的微笑，对程遥挤了挤眼睛：「嗯~？小万里不想让姐姐和姓陆的分手吗？」 「当然不想啊。」程遥疯狂点头，努力帮陆诚说好话，「陆大哥对你那么好，又是真的喜欢你，还会变魔术，会做甜甜圈和抹茶蛋糕！」 kiki故意撇嘴，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这都是他讨好女孩子的手段，你看今天他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 程遥十分笃定道：「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他！」 kiki轻轻挑眉：「那要是裴言之哪天当着你的面勾搭别人，你不会生气吗？」 「不会啊。」程遥想也没想的摇头，咬了一大口生煎，含煳地说道，「我相信他。」 「……」kiki无语。 遥遥万里是怎样的可爱小宝贝啊！ 她最喜欢的小白菜啊…… 就这么被老狗比给拱了！ kiki看着小可爱脖子上的红痕气不打一处来，怒灌一口可乐，又用眼神剐了一眼裴言之，恨不得给他两刀。 因为程遥都开口劝了几句的缘故，kiki的气自然而然消下去不少，三人在餐桌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没过一会儿门又响了。 距离大门最近的kiki站起身去开门，是无精打采带着黑眼圈的裴霜霜，穿着睡衣头髮凌乱，明显刚睡醒。 进门之后裴霜霜就闻着味儿游魂似的飘到餐桌旁边，拉开凳子坐下，一点也不客气的拿了个生煎一口塞半个进嘴，往后一靠，生无可恋的嘆气。 「霜宝怎么了这是？」kiki关上门，坐回去问道。 「你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害的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裴霜霜生无可恋道，「我梦见你们结婚的时候花童还有伴郎伴娘主持人都是我的脸，老特么诡异了呜呜呜呜呜……」 三人同时『噗』的一声笑出声，搞的裴霜霜味同嚼蜡，更郁闷了。 「就别笑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房子装修好了之后我就养条狗。饭后一起去楼下湖边散步的时候你们手牵手，我牵我的狗，至少可以挽回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和体面。」裴霜霜说。 「倒也不是不行。」裴言之笑说，「不过你的粉丝如果知道你养了狗，肯定拉着裴钱组cp，那样的话单身的又只剩下你了。」 「……」裴霜霜满脸阴云惨澹，「哥，我是你亲妹妹，血浓于水！你能不能稍微操心一下我的婚姻大事！」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我能怎么帮你操心？给你介绍相亲吗？」裴言之边说边摇头，宽慰她道，「没事儿，别担心，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哥哥嫂嫂养你一辈子没问题。」 话音刚落，程遥小脸一红。 裴霜霜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我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怎么就嫁不出去了！我这不是觉得自己眼光不太行想让你给我做主吗，你倒是介绍给我几个啊！」 第136页 「我还没给你介绍？」裴言之气笑了，「当时我想把许崎介绍给你，你怎么说的？」 「小七年纪比我小嘛！」裴霜霜坐回椅子上，表情逐渐猥琐起来：「而且我觉得……他和momo比较般配！」 裴言之嘆气：「深渊呢，人家比你大，性格也稳重，你又是怎么说的？」 裴霜霜满脸心碎：「深渊真的单身吗？他和汤圆真的不是一对儿，只是队友情吗？」 「……」 裴言之什么都没再说，无语的耸了耸肩，摊手。 「唉，霜宝，其实我当年也嗑过深渊和汤圆。」kiki接上话头，满脸遗憾的望着裴霜霜，「但渊圆真的be了，深渊是钢铁直男，汤圆有女朋友。」 「嘶……」裴霜霜勐地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翻了个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爷青结。」 「我所有人际关系里面的人，你全都组了cp，还指望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见程遥牛奶燕麦喝完了，裴言之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跑到厨房水池去刷，懒得再和裴霜霜掰扯这些。 程遥还沉浸在刚才裴言之脱口而出『哥哥嫂嫂』那四个字的震动里没反应过来，红着脸把手里剩下的生煎吃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上的油星，思考片刻之后抬起头郑重其辞的对裴霜霜说。 「没关系的霜霜，我和你哥哥可以养你一辈子。」 第72章 坚果墙(33)你以为你付了费就能问…… 春天准时来临，街旁的行人已经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便的薄衫，枯草早已翻新出崭新的绿色，满城杏花争相开放，每当微风拂过就飘落着零零散散的花瓣雨。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浪漫季节，河豚tv一年一度的嘉年华如约举行，地点就定在x海市周边的一个小岛上。 那里海天一线风景独美，是小有名气的旅游圣地。 河豚tv在岛上临海的区域包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沙滩广场，看起来确实是下了血本。 嘉年华的门票是没有购买通道的，每一张都是通过类似于游戏内测申请的模式开通报名通道，所有的观众都可以进入后台填写个人资料进行报名。 平台会参考用户的在线观看时长、粉丝勋章等级、弹幕互动次数来进行大数据筛选，整理出一部分河豚tv真正意义上的忠实粉丝，从而邀请前来参加线下的嘉年华。 当然，对于那些充值消费百万以上的高级用户，无需申请即可获得邀请函。 报名通道开启之后，每个主播的直播间界面都会有嘉年华海报以及相应的连结，吃完晚饭，程遥刚开播，弹幕就开始针对线下活动进行一连串的询问。 【这个报名怎么还得交钱的啊，无语，又割韭菜！】 【说割韭菜的你看没看人家活动规则啊？如果没报上名是会把钱退给你的】 【好犹豫啊，也不公布一个主播名单，这种活动大家不都是为了喜欢的主播才去的吗】 【万里万里！！今年嘉年华你会来吗！】 【对啊，霜霜和桃子每年都会来，万里来不来呀！】 【万里宝宝给个准话吧，你要是不来我就不报名了，省得到时候你不在还不退钱qaq】 线下嘉年华这个活动程遥倒是早就知道，王洋也问过他几次要不要来参加，不过程遥那段时间正因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每天难受到不行，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 现在活动报名窗口一公开，粉丝和观众也都已经得知了这件事，全都在问。 程遥不紧不慢的一边吃草莓一边打开游戏，转头问裴言之：「他们都在问要不要去嘉年华。」 不知不觉裴言之已经把植物大战殭尸全都打通关了，不过，他在陪程遥直播的时候依然会闲着没事儿点开游戏，不厌其烦的往后打无尽模式。 而这种问题在裴言之面前从来不会有第二种回答，永远都是遥遥万里说的算。 「看你啊，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裴言之说。 「可要是去了，我是不是还得准备节目啊。」程遥一口咬下草莓尖尖，表情有些发愁，「霜霜和桃子就有节目，最近一直在学跳舞，好像是叫什么……染上我的颜色？」 小朋友冷不丁的上来就把河豚tv准备的惊喜节目给爆出来一个，裴言之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在旁边笑着回答他：「不是我，是染上你的颜色。」 「啊？」程遥一脸茫然，「不就是染上我的颜色吗？」 裴言之无奈的宠溺道：「好吧，是是是，染上你的颜色。」 弹幕笑死。 【歌名就是《染上你的颜色》！】 【霜霜和桃子一起的节目吗！啊啊啊啊不管了值回票价！我报名了！！！】 【好好的一个宅舞歌曲让你俩聊的怪怪的！】 【遥遥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分不清你我他可还行】 【这首歌的歌名叫《染上你的颜色》啦！万里可太可爱了！】 …… 经过弹幕提醒程遥才彻底搞明白，脸一热，羞赧的转过头，把剩下的半个草莓吃掉。 正在此时，直播间界面独属于贵族的炫酷的特效划过。 -++-欢迎高级vip用户夜色星河来到本直播间-++- 裴言之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可以顺理成章让程遥和『星河麻麻』正式见一面的办法。 第137页 遥遥万里直播间虽然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真正意义上的妈妈粉也有很多，但毕竟还是年轻人更多，平时发弹幕和主播互动的大部队通常都是他们。 隔得岁数多了肯定还是有些代沟的，郑巧芸大概就是连屏幕滚动的弹幕都不会开的那一部分人，平时话很少。 也许是因为看到今天是程遥本人在摄像头下，郑巧芸在进入直播间之后第一时间没有刷礼物，而是打字给他发弹幕。 遥遥万里要加油：晚上好。 遥遥万里要加油：在聊什么呢？ 夜色星河是郑巧芸的事情程遥还并不知情，但毕竟是直播间的总榜二，程遥看到她的弹幕之后十分懂事的重点回覆：「星河麻麻来啦，在说下下周的线下嘉年华呢，霜霜和桃子有个宅舞的节目，叫染上你的颜色。」 多亏直播间的观众喜欢给大佬用户起尊称，自从程遥学会跟着弹幕叫『星河麻麻』之后，郑巧芸心里总没来由的暖暖的。 不过这种年轻人的话题对于年过四十的她来说确实是知识盲区。 遥遥万里要加油：宅舞是什么？ 「啊，就是一种舞蹈类型，怎么说呢……」 程遥有些解释不来，想着可能有许多观众也不知道，想了想之后干脆打开x站搜索『染上你的颜色』关键字，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播放。 画面刚刚开始就是一个穿着可爱小裙子的女孩子背对着镜头，伴随着活泼灵动的音乐开始起舞，动作难度并不算是特别大，不过满满都是青春靓丽的少女气息。 程遥也是第一次看，多多少少有被舞蹈中十足的元气感染到，不由自主的用食指在滑鼠上打着拍子，把视频从头到尾看完了。 视频播放完毕之后郑巧芸也很快给予恢復，高亮的弹幕飘上直播间顶部。 遥遥万里要加油：原来是这样的，很可爱，期待霜霜和桃子的节目。 很多观众一开始也没见过，看完之后立马来劲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万里给我们也整一个！】 【万里宝宝去和霜霜还有桃桃一起学吧，想看！】 【给我们也整一个！要看！！！】 【我癌症晚期，有生之年，懂？】 …… 虽然舞蹈确实是很可爱有活力，但程遥在看到观众全都让他学这个之后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拒绝。 「这是霜霜和桃子这种女孩子跳的，我才不要！不整。」 裴言之被他这满脸抗拒的小模样可爱坏了，赶紧笑着哄人：「观众就喜欢瞎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想去就去，我去和王洋说，不让他给你安排节目。」 听他这么说，程遥想着既然霜霜桃子还有kiki大家都去，自己去转一圈也无妨，于是在镜头前点了点头。 观众秒懂，麻熘的跑去报名。 趁着程遥单排刚落到拳击馆忙着和人斗智斗勇，裴言之拿出手机给郑巧芸发微信。 【嘉年华在下下周的周六，您有空吧？】 郑巧芸那边很快回復。 【有的。】 裴言之：【嘉年华有两天，那边岛上有个antarctic度假酒店，到时候我们应该会在那边住几天，您有时间的话到了之后可以告诉我，我带他去见您。】 过了一会儿，郑巧芸回復。 【好，我现在就安排好时间，谢谢你小裴。】 【不要客气，应该的。】 聊过之后，裴言之把手机放下，一边看程遥打游戏一边玩植物大战殭尸，顺便时不时和弹幕聊两句。夜色星河也开始如同往常一样开始了壕无人性的战舰连刷，每当三分钟的特效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接上下一个。 战舰升空过程中散落的宝箱一个又一个的掉在弹幕栏上方，观众们小礼物开了个爽，反手就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给主播刷回去。 早就有人预测过按照这个势头，星河麻麻早晚会把小虎牙顶回榜二。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虎少从榜一的宝座掉了回来，在晚上八点准时到达yy的时候被裴言之无情的一脚蹬出车队。 「什么！我没了！？」yy频道里，小虎牙反覆挠头，点开总榜之后立刻哭丧着脸的，「星河麻麻这么无情的吗！就这么不想让我和万里一起玩游戏！？」 弹幕笑死。 【星河麻麻：我要加入绝地三带一】 【今天难道就是虎少和星河妈妈的世纪大战吗！？】 【精彩，虎少快拿出你之前化身百万财神一夜登顶的气势！】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裴神：星河麻麻有没有考虑加入绝地三带一？】 …… 「没有，他跟你开玩笑的，我打完这把就拉你。」毕竟是这么熟的朋友了，程遥怕小虎牙和夜色星河槓上再像之前一样破费，一边和人对枪一边说道，「kiki和霜霜今天有事都不来，我们两个去打双排吧。」 「裴哥天天欺负我，我太难了。」小虎牙感激涕零：「行行行，万里你真好！」 程遥弯起嘴角：「裴神跟你闹着玩呢，没欺负你。」 旁边的裴言之本正撑着头满眼温柔的望着他，听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中染上笑意，幽幽开口：「是啊，这哪叫欺负。我欺负人的时候什么样遥遥最清楚了。」 程遥拿枪的手顿时抖了一下，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 第138页 小虎牙愣头青似的一点没听出来裴言之的言外之意：「啥？他私底下还欺负你吗万里！」 「……没，没有。」 摄像头还在显示器上面架着，程遥不敢让观众看出端倪，僵硬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不自觉的轻咬下唇，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珠子咕噜转了半圈，想尽办法组织语言要把话给圆回来。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解释，小虎牙就已经咋咋唿唿道：「那裴哥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言之把向日葵和豌豆射手种好，漫不经心的又添一把火。 「你以为你付了费就能问这个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 第73章 坚果墙(34)i love you…… 春季的鹿回岛风景独美，因海陆交界处银白色的沙滩小有名气，配上清澈蔚蓝的大海给人的视觉效果十分舒适。目光尽处海天一线，迎面而来的是咸咸的海风，洁白晶莹的海浪一潮又一潮的涌上沙滩，带走被卷上来的贝壳恋恋不捨的退回。 这个季节不能游泳玩水，来海边游玩的人并不是很多，沙滩上只有寥寥几个模煳的人影在漫步，消遣清晨的时光。 嘉年华明天才开始，场地那边还在忙碌的准备，裴言之念及程遥生病之后很少再出去玩所以提前一天就带他住进了岛上的假日酒店。 程遥格外喜欢欣赏在海平线上起伏的日出日落，这是在市中心的高楼上看不到的。 为此，裴言之专门定了一个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大海的房间，方便程遥发呆看风景。 遥遥万里明显很喜欢这里，刚走进套房大门就径直奔向阳台，踮起脚尖双手撑着围栏轻轻扬起下巴闭着眼睛贪婪的唿吸温柔的海风，感受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见他嘴角不自觉带着向上的弧度，裴言之也跟着笑了笑，把行李箱推进来关上门，缓缓走到程遥的身后双手搂住他的腰，微微弯下腰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喜欢这里吗？」裴言之说。 来自背后的体温比阳光海风还要温暖，程遥松懈下力气往后一倒，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像是午后刚睡醒的小猫咪一样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喜欢。」 程遥说着，睁开眼睛把视线从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收回来，转过身面对着裴言之，眸中点缀着星辰般的细碎光亮，嗓音软软的：「我们能多在这里待几天吗？」 「当然可以。」裴言之的语气比海风还要温柔，低下头在小朋友的唇边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里不同于城市的喧嚣，四周没有任何会令人觉得嘈杂的噪音，只有不远处的传来的轻微海浪声，其中带着独属于大自然的节奏，传入耳中之后只让人觉得心中更加宁静。 程遥久未如此放松，几个月前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日夜都感觉自己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 那种感觉十分压抑，他思维迟缓到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几乎连痛苦的力气都没有。 想要发泄，却总是使用错的方式。 他隐约记得自己对裴言之说过很多刻薄又伤人的话，字字诛心，气急的时候甚至嘶吼着让他滚，并且狠狠甩上门，把人关在房间外面。 那时的他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下乌黑髮青，嘴唇毫无血色的人，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 可裴言之从未放开他的手，默不作声的守在他身边，随叫随到，不曾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 哪怕换来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怀疑与试探。 他用了那么多种方式，时至今日，都没能试探出裴言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这世上，还爱着却选择分手的人，明明那么多。 程遥转过头，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突然问：「你觉得爱情有边界吗？」 奇怪的问题总是突然来临，裴言之永远没办法跟上程遥的思维模式。 他短暂了怔愣了几秒钟之后缓缓地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髮，揽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着大海，轻声说：「还是有的吧。」 「在哪里？」程遥问他。 「这谁也说不准，因人而异。」裴言之缓缓说道，「寒来暑往，日出日落，人的感情一样会来了又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程遥瞳孔一震，眸光暗沉下来。 但裴言之并没有给他胡思乱想，自顾自难过的机会，很快接上下一句。 「区别在于谁能在爱情来了之后，实现对一个人永不停歇的反覆心动。」说到这里，裴言之轻轻捏了捏程遥的肩膀，「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人。」 对方的语调缓慢又轻柔，如同羽毛般悠悠落在遥遥万里心间，挑拨起一阵酥麻感侵入四肢百骸。 曾经那么多次的情绪失控对裴言之冷眼相对的画面总在程遥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自觉的歪头靠在裴言之肩膀上，说不上难过，但却多少有些怅然若失，语气酸涩：「在我病了之后，你真的……从没想过放弃我吗？」 这话问的十分没有底气，细听之下还隐隐带着一些卑微的讨好，可怜的不行。 但其实，程遥只是想索要一些甜言蜜语给自己充充电罢了。 病了的遥遥万里有些漏电，安全感经常不够用。 第139页 裴言之一听就知道。 「我从没想过，也不敢想。」裴言之说，「这种事情，仅仅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足够让我痛不欲生了。」 对方语调很轻，好像海风再大一点就可以直接带走似的。 程遥唿吸停顿了一下，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掐住一样紧缩，感觉特别不舒服。 「你知道在你病的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有人对我说过什么话吗。」裴言之突然问他。 「什么？」程遥疑惑。 「他告诉我说，在生理性病症的影响下，你会产生强烈的悲观，本能的否定一切，对未来感到渺茫。可是，你的测试题答案和别人都不一样。」 裴言之说着，把揽着程遥肩膀的手臂放下来，轻轻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紧紧相扣。 程遥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抬眼望着他，问：「哪里不一样？」 「我的遥遥万里，哪怕被病魔控制着，却还在坚定的爱我。」裴言之低头凝望着程遥，和他四目相对，眼中泛起温柔的涟漪。 「……」 程遥动了动下唇，明明想对他说些什么，鼻子却突然猝不及防的一酸，红了眼眶。 裴言之微微一笑，弯下腰凑到程遥耳边，用低沉磁性的嗓音道：「i love you forever.」 这些年在国外飞来飞去打了这么多比赛，裴言之练了一口十分标准的美式发音，故意端起嗓子说英文的时候语调格外动人，程遥每次听到都心痒难耐。 见他一直不说话，裴言之用鼻腔在他耳边发出一声轻笑，站直身子满眼笑意的望着他。 「can you give me a kiss？」 如果上一句的语气是入骨的深情，这一句就多少带着点轻浮的调戏了。 但程遥向来不会拒绝裴言之的要求，下一秒就上了套，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闭上眼睛热情的吻了上去。 双唇自相触开始就难捨难分，唇齿火热交缠在一起，两个人都不甘示弱的热烈回应，分不清到底谁更动情。海风卷着暖意一阵阵袭来，都未能吹散阳台上四散的汹涌爱意。 这里没有台阶，裴言之哪里忍心让他的遥遥万里累着，感觉对方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就及时扯开唇瓣站起身，给他唿吸的空间。 程遥急促的喘着气，被吻的意乱情迷，仰着头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当他缓过神后，看到裴言之眯着一双笑眼望他心中又是一动，再次踮起脚想要继续。 但裴言之一时没预料到没想到他这么主动，气还没喘匀就要再来，第一时间并没有弯腰。 这里并没有台阶，程遥垫着脚上去，只亲到了裴言之的下巴。 …… 遥遥万里恼羞成怒，顿时又生气了，往后退了一步扭脸就往卧室里走，跳起来扑到床上扯过枕头盖在自己头上开始假装自己是鸵鸟。 裴言之那跟得上他的脑迴路，赶紧跟过去坐到床边，好声好气的哄。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亲一下而已怎么又害羞了。」 害羞？ 谁害羞了！ 我遥遥万里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瞧不起谁呢！？ 程遥来劲了，把枕头掀开甩掉鞋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是不是对我腻了？」 ？？？ 刚不还深情告白，这孩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裴言之无语问苍天，习以为常的摆出十分一本正经的表情，和他面对面坐着，耐心的哄：「怎么可能，怎么突然这么说。」 「可之前……」程遥涨红着脸，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说，但最后气急还是结结巴巴的脱口而出，「之前我们，我们都亲那么久才，结束！这，这次……你数了没！？有三十秒没！」 「啊？噗嗤……」 裴言之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生气的理由，没忍住直接笑喷，见程遥眉头拧得更紧之后赶紧捂住嘴巴想把笑意憋回去，结果不但没憋住反而乐的更无法收拾了。 这里也没有地缝，程遥羞愤欲死，掀开被子往里一缩把自己裹成一团，气的不想理他。 「宝贝，你听我解释，先从被窝里出来好不好？」裴言之试探的拽了拽被子。 「不听！」程遥在被窝里使劲把他手里的被子扯走卷在自己身下，「我不听！」 信他就有鬼。 遥遥万里的话什么时候得反着听裴言之心里难道没数？ 确定被窝里的程遥能听见自己说话裴言之也就不扯他被子了，自顾自的开始解释。 「不是腻了，我是怕你喘不过气，想让你缓缓，你别误会。」 「怎么？觉得我肺活量不行？！」被窝里的程遥气的不行，像个小河豚似的又炸了，「对不起，是我太菜影响裴神的接吻体验了！」 …… 这是在哪儿学的骚话？ 以后真不能让他跟许崎玩儿了，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bng的战队群也得让他退了。 这帮老油条一天到晚的总寻思着把他的小朋友带坏。 「不是肺活量不行，是你不会换气。」裴言之说着，又拉了拉被子好声好气的说道，「来，我教教你好不好。」 这回程遥没有挣扎着把被子扯回去，但还是没从被窝里出来，过了一会儿闷闷的说：「不要。」 第140页 「真不要？」裴言之重复问他。 「……我会换气！」到底在一起这么久了，程遥不是不会，见裴言之误会他生气的点一直在换气这个话题纠结就烦得不行，一不小心暴露真实原因，补充道，「谁让你长这么高的！我踮着脚很累的！下次我站桌子上你踮脚试试！」 裴言之愣了一下，随即差点笑出声，幸好及时忍住没让程遥听见。 程遥话音落后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嘴快说漏了，瞬间大型社死现场，在被子里默默把自己卷的更紧。 海边晚风很冷，酒店的被子比较厚，裴言之怕程遥闷的太久不舒服，见他一直不出来只好把人抱起来，连着被子一起翻了个面。 遥遥万里像个被撬开壳的珍珠蚌似的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裴言之一看，果不其然，小朋友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的，或许两者都有，脸红的像个小番茄似的。 「好，下次我踮脚。」 裴言之对他笑了笑，然后突然扑过去把人推倒在床上，意味深长的拿手指轻蹭他的侧脸，放松支撑着床垫的手臂距离他越来越近，膝盖往前顶在他双腿之间，压迫感十足的凑到他耳边，嗓音喑哑。 「咱们也不用非得站着，是不是？」 第74章 坚果墙(35)他忽然觉得这里很适合…… 白云如同焦糖味的棉花糖一样挂在天上，夕阳红如烈火，落日收敛起午后刺眼的光芒，自海平线开始缓缓下沉。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如同最华美的乐章，自然界的音符跳跃着沖刷在沙滩上，仿佛在向天边的落日告别，对它说明天见。 裴言之和程遥肩并着肩坐在沙滩上，他们紧贴着靠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打扰，静静的观赏远在天际美的仿佛一张油画的夕阳。 待到太阳终于消失在海平线以下，天色也缓慢的暗了下来，远处的灯光开始逐个亮起。 程遥很享受这样的安静，一时不捨得走，牵起裴言之的手慵懒的说道：「再待一会儿吧……我还不饿。」 二十分钟前kiki已经打过电话说她和霜霜已经上了轮渡，约着晚上一起吃饭，这会儿大概已经快到酒店了。 这个季节的日落没有冬日里那么早，多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裴言之本还想着去接一下她们两个，听到程遥这么说之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好。」裴言之站起身，拉着他起来往更靠近海边的地方走，「退潮了，我们也过去看看能不能捡到贝壳。」 小岛上的生态环境很好，海水退潮的时候沙滩上会出现很多贝壳，有时候还会有浅水区的海洋生物活动，海星和小螃蟹什么的。 这个时间海边有不少游客，大多数都在沿着浪花缓慢的散步，在浅浅的浪花里捡贝壳和漂亮小石头往兜里装，光着脚奔跑大叫着嬉戏打闹的基本都是一些年纪很小的孩子。 程遥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从未有过同龄的玩伴，裴言之是唯一友好对待过他的人。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重要的人仍在身边，从未走远。 晚霞的余晖在裴言之身上描上一层金边，将他衬托的如同路过凡间的神祗，程遥被他牵着奔跑，与神明共享光芒。 因为走神，程遥一直憋着气盯着裴言之发愣，没有好好调整唿吸的节奏，停下来之后唿吸有些急促，好像刚跑了八百米似的。 停下来之后，见程遥弯腰拿手撑着膝盖大喘气，裴言之忍不住笑了笑，抬手轻揉他的头髮，等他缓过来。 总共也就不到100米的距离，等小朋友病好了确实得他带好好锻鍊一下了。 春日里晚间的海水还是有些凉的，程遥如今身体素质堪忧，不能和那些朝气蓬勃的小孩子一样湿着脚踩水玩儿。 他被裴言之牵着在浪花边缘缓慢踱步，一直低头观察脚边有没有漂亮的小贝壳什么的，就这么走了一会儿之后，裴言之突然拉着他往前快速的跑了几步，弯腰伸手在雪白的浪花里一捞。 随即他马上转过身，把手翻过来举到程遥面前，掌心里居然躺着一个小海星。 程遥还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过海星，那小小的生物趴在裴言之手心里，看起来软软的，尖尖的地方打着卷好像还在动。 「它是活的吗！」程遥睁大眼睛惊奇的盯着看。 「嗯。」裴言之点点头，笑着说，「你伸手。」 闻言，程遥马上摊开手，裴言之把掌心翻过来试图把小海星放在他的手上，结果这小玩意儿竟然吸了他手心里，半天都没有掉下来。 见小朋友眼神满怀期待，裴言之甩了甩手，最后干脆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一戳，小东西啪叽一下掉在程遥手心翻了个身。 程遥左手倒右手把它翻过来，很快感觉自己掌心紧巴巴的，好像有极其细小的触角吸了上去。 这种麻麻痒痒的触感很奇妙，程遥低头仔细的观察着小小的海星，见它真的在动之后惊喜的用另一只手抓住裴言之，开心的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是活的！它在动！」 「嗯，估计是吸在浅水区的珊瑚上，被冲上来了。」见他开心，裴言之也深深勾起嘴角，然后对着他手心里小小的海星一本正经的说道，「派大星，怎么就你一个人，海绵宝宝没和你一起来吗？」 程遥一听，立刻被逗的眉开眼笑，小心翼翼的把海星托在掌心，正色道：「是在抓水母的时候迷路了吗？海绵宝宝电话多少呀，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第141页 海边奔跑着打闹的小孩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心十足的跑过来，看见躺在程遥手心里小小的海星之后高兴的大叫，很快把四周所有半大的孩子全都吸引过来，在程遥身边围成一团瞅着看。 「胖胖的，真的是派大星诶！」 「哇~哪里来的呀！」 「章鱼哥是不是也在附近，快找找看！！」 「喂！给我玩一玩！」 突然间被这么多小孩子围成一团，程遥不知所措的往裴言之那边挤了挤，不自然的收回手，怕哪个熊孩子把掌心脆弱的小海星给伤到了。 有跟着过来的家长看到自家孩子想要，理所当然的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给我们家孩子玩玩吧。」 程遥转身望了那位家长一眼，然后低头看着小海星犹豫数秒。 在他不情不愿的把手伸出去一半的时候，裴言之突然抬手给挡了回去，往前挪了一步站在程遥前面，挂起礼貌的微笑说道：「这个是我们的，海里还有很多，您可以去捞一个。」 那名家长明显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有些下不来台，嗤之以鼻的说：「都这么大的人了，真是小肚鸡肠。让一让小孩子怎么了？」 对方语气很沖，态度也实在是不怎么好，程遥一只手托着小海星，另一只手不自觉抓紧了裴言之的衣角。 周围一圈小孩儿见到没有派大星可看之后很快散去其他地方玩儿了，只剩下那名家长和她的孩子。 裴言之表情不为所动，态度丝毫没有退让，心平气和的反问道：「女士，我们之前认识吗」 这问题来的突然，那名家长也愣了一下。寻思着对方这两个年轻人都是能在人群里脱颖而出的优秀长相，很容易令人印象深刻，自己应该是没见过。 「我不认识你啊，怎么了？」那名家长说道。 「既然是萍水相逢，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着您家孩子呢。」裴言之态度强硬，语气却十分礼貌，说完之后低下头望着呆呆的站着看双方争论的小男孩，语气稍微和蔼了一些，「学校的老师应该有教过要懂礼貌吧？」 在他锐利眼神之下，小男孩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下次对陌生人有请求的时候，记得使用敬语。年纪小不是挡箭牌，我已经让着你了。」说着，裴言之握住程遥扯着自己衣角的手腕拉着他转过身，走之前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 「如果我和你小子一样大，你会挨揍。」 一时之间恍若隔世，程遥看着裴言之的背影，小时候许多场景走马灯一样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那时的裴言之年纪也像刚才那个小男孩差不多大，因为饮食条件并不怎么好，比起同龄人并不算强壮，有些偏瘦。 可他总是像刚才那样站在前面，遇到任何事都毫不犹豫的维护自己。 不知道有多少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的垃圾和石头都在半途被他截下，挡住。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程遥缓过神停下脚步的时候，裴言之已经牵着他沿着海滩走了好远好远，眼看快到酒店门口了。 「嗯？回魂啦？」裴言之也跟着停下步子，满眼笑意的凝望着他，问道：「去给海绵宝宝打电话了吗？他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来接派大星？」 「噗嗤……哈哈……」程遥瞬间被他逗的开怀大笑，捧着小海星转了个弯往海边走，「海绵宝宝说他在路上了，我给他发了个定位，就是这里。」 「好，那快送派大星回去吧。」裴言之笑着说道。 小海星在程遥手里呆了很长时间，这会儿已经有些干巴了，程遥小心的用手指把它在自己掌心翻了个身，扬起手勐地一使劲，把小小的海星远远丢进大海里。 掌心一下就变得空空的，程遥心里多少有些怀念刚才的触感，望着远处的大海恋恋不捨，过了一会儿之后把目光从大海深处收回，转过身双手抱着裴言之的胳膊紧紧的贴着他，慢慢的往回走，嘆着气说道：「希望它不要再被冲上岸啦，这么脆弱的小东西，万一被谁不小心踩一脚就要死掉了。」 「不会的。」裴言之轻声说，「它那么幸运，刚被冲到岸边马上就被我捞起来，被你送回去了。小傢伙力气那么大，下次肯定会记得抓紧珊瑚。」 程遥抬眼看向裴言之，眸中摇曳着星辰般的碎光。 「我也那么幸运，可以成为裴言之最偏爱的小孩。」 海风吹乱了两人的头髮，裴言之凝望着他的遥遥万里，眼中的爱意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连星月交织的璀璨都黯然失色。 「不是『最』。」动人的情话裴言之向来不缺，他笑意温柔，认真的纠正：「我从来没有把爱分给别人一星半点，那一直只属于你一个人。」 心脏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程遥久久说不出话，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深情的眉眼，不捨得移开眼睛。 此时此刻，周围光线昏暗，因为是酒店的私人海滩，四下空无一人只有微咸的海风在吹。两人正好走到沙滩和陆地交接的台阶处，程遥踩上去之后，身高刚好和裴言之齐平。 他忽然觉得这里很适合接吻，下一秒便这么做了。 于是，遥遥万里用实际行动向裴言之证明自己只是受到身高影响，不是不会换气。 第75章 坚果墙(36)人家房本上可没写你裴…… 第142页 河豚tv嘉年华当天，许多主播都受邀来到线下，成功报名的平台忠实观众也都在x海码头乘坐轮渡来此，凭藉门票进入被主办方斥巨资承包的鹿回岛最大广场。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十分好看，是标准小学生作文所写到『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的画面。 在游戏区因遥遥万里崛起之前，河豚tv最初是以舞蹈区和音乐区在直播平台中脱颖而出的，如今这两个板块的高质量主播依然拥有超高人气，颜值和业务能力都不输娱乐圈小花，kiki的快乐源泉不是没有道理。 因此每次嘉年华的时候，由这两个分区主播献上的精彩节目才是主打。 鹿回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很大的舞台供她们表现，各项设备和舞台控场人员都是业内顶尖。 这次的嘉年华活动场地在室外，覆盖范围很大，所以门票开放数量也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 从早上九点半开始观众都纷纷排队入场，大型面基现场无处不在。 嘉年华对于主播来说参加门槛相对来说没有观众那么高，只要粉丝过万，在分区小有名气就会收到邀请。 而那些粉丝数量几十万甚至过百万的大主播因为人气太高，很容易引起骚动，为了避免发生粉丝围堵，出现踩踏事件这种不必要的潜在危险，会场内随处可见每一个受邀前来的大主播的舞台见面时间表。 河豚tv听从裴言之的建议没有给程遥安排任何游戏娱乐表演赛等节目。 但毕竟遥遥万里的知名度太高，许多观众包括媒体都是冲着他来的。 王洋和裴言之商讨过后，把『绝地三带一』的舞台见面会安排在两点整。 在舞台见面时间表里，遥遥万里、别打霜霜了qaq，kiki陈梦琪的出场时间被大写加粗，毫无疑问是最重量级的嘉宾。 河豚tv也很心机的留了一个悬念，并没有把裴言之的名字加上去。 无论是在线上看现场直播还是被幸运选中来到会场的观众都急的抓心挠肝，不知道裴言之会不会一起出现。 这位大佬在河豚tv常驻虽然是众所周知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大家细细一想，发现十分不对劲。 那是遥遥万里的直播间啊！ 你言遥再怎么实锤是真的，人家房本上可没写你裴言之名字！ 退役战神有名无分…… 大写的一个惨！ 河豚tv在这种事情上面随便卖了一下关子，观众也成功上钩，无数双眼睛在会场里地毯式扫描，试图找到一些言遥的踪迹。 毕竟大家都知道遥遥万里和桃桃冰沙就是在嘉年华转悠的时候认识的，寻思着碰一碰运气说不定也能捕捉到野生的万里宝贝。 但如今程遥已经不是那个在会场里东奔西跑混吃混喝还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小透明了，裴言之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乱跑。 整整一个上午，『绝地三带一』没有一个在会场里，包括户外一姐桃桃冰沙在内全都聚集在套房里偷闲吹空调。 裴霜霜和桃子节目就在下午的见面会之前，这会儿俩人已经换上了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蓬松百褶裙，乖乖的并排坐在床边抬着头等着kiki往她们脸上贴亮晶晶的闪片。 两个小姑娘本来就貌美如花，化过精緻的妆容之后像两个精雕玉琢的洋娃娃一样更加明艷动人。 kiki心潮澎湃，要不是怕弄花了刚化好的妆，恨不得抓住他们一人亲一大口。 「这个小心心好看！」裴霜霜盯着kiki手里装亮片的小盒子瞅了一会儿，开始大唿小叫，「给我多贴几个！」 「我也要我也要！」桃子也马上跟着起闹。 「好好好~」kiki脸上挂着姨母笑，哼着小曲儿用睫毛胶把小亮片往她们脸上贴，余光瞥见靠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程遥正在吃裴霜霜带来的酒心巧克力，转头对他喊道，「万里宝宝，给我也整一个。」 闻言，程遥马上站起身把装巧克力的盒子端起来送过去。 「腾不出手，能不能餵一下姐姐~」kiki对程遥抛了个媚眼。 遥遥万里别提有多听话，听他这么说立刻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细心的剥开外面的锡纸把巧克力送到她嘴里。 一直默不作声的处理消息的裴言之看见这一幕之后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道：「你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这就是我陈梦琪的本事，你羡慕不来。怎么，酸了？」kiki挑眉，轻轻瞟他一眼，得寸进尺的对着程遥笑道：「万里宝宝亲亲~」 程遥端着巧克力盒子的手抖了一下，被她调戏的害臊的不行，不尴不尬的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差不多得了。」裴言之及时救场，对着程遥招招手，「宝贝别理她，过来，我和你说件事。」 程遥乖乖的回去坐到他旁边，口中还含着半颗巧克力，舌头无意识的在嘴里打转，勾着稜角分明的颗粒加速它的融化。 这一举动实属无心，但程遥天生唇红齿白，巧克力的甜浆把他的嘴巴晕染的湿漉漉的，牙齿轻轻一咬，酒香勐然炸开，吞咽的声音混在唿吸中清晰可见。 裴言之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被撩拨的差点忘记自己叫他过来是想说什么。 平时根本不碰酒的程遥咬破巧克力之后没想到这酒味儿这么沖，瞬间感觉有些上头，慌里慌张的一侧身全部吐进了垃圾桶。 第143页 空气中瀰漫着朗姆酒的味道，裴言之眉头微蹙，抽出一张纸给他擦嘴，转头批评：「裴霜霜，你一个女孩子买浓度这么高的酒心巧克力干什么？」 「啊？我看网上有人安利说这家酒心巧克力特别醇香……都吃了一半了，挺好的啊。」裴霜霜一脸懵逼，十分无辜，「我不当糖吃，偶尔来一颗而已，又不会醉。」 裴言之将程遥嘴巴上残留的巧克力擦干净，把纸往垃圾桶一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别给遥遥吃。」 人在床边坐，锅从天上来。 就无语。 裴霜霜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双标狗哥哥，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程遥拉住裴言之的手捏了捏，轻轻摇头：「是我自己看到这个包装好看想尝尝，不怪霜霜。」 「我知道。」转头望向程遥的时候，裴言之已经完全换了表情，眼神温柔似水的笑道，「我就是骂她两句，逗你开心。」 裴霜霜：「？」 哈喽？您有事儿吗？ 兄妹情已死，户口本已烧，勿cue。 道理虽然都懂，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依然让程遥打心眼里感到愉快，悄悄弯起嘴角，挂起甜蜜的笑容凑近他问道：「刚才不是说要和我说事吗？什么事呀？」 「你直播间的夜色星河想见一见你。」裴言之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道。 「星河麻麻？」程遥有些惊讶。 「对，她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还说给你准备了礼物。」裴言之点头，继续道，「你要是愿意见她的话，晚上我们就和她一起吃个饭。」 程遥从来没有私底下和夜色星河聊过天，不过对方确实给他刷了好多礼物，而且从来不会在直播间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每次发弹幕基本都是嘘寒问暖的内容。 亲切且关心，但却不过度打扰。 「好呀~」程遥对她印象极好，好奇的问道，「星河麻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裴言之短暂的思考了片刻，莞尔道：「嗯……根据我和她几次接触和聊天来评价的话，应该是一个很温和的长辈吧，具体和她见过之后你就知道了。」 「好。」程遥没有任何抗拒心理，想也没想的点头。 裴言之就知道他会同意，微笑着轻揉他的头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之后转头提醒还在梳妆打扮的三个女孩子时间差不多了。 此时房门正好被敲响，裴言之过去开门，正好是河豚tv的工作人员过来接他们准备一会儿的见面会了。 kiki和裴言之还有程遥一样比较佛系，对于这次见面会并没有在造型上面准备的太隆重，随便穿了一件常服化了个精緻的妆容。裴霜霜和桃子因为有节目所以打扮的时间久了些，看到工作人员过来之后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进度，最后换好可爱的漆皮的中跟鞋就跟着一起出发了。 这帮人加在一起实在是过于重量级，河豚tv给他们每一个人都配了一个助理，为了保证安全还配了七八个保镖跟着。 明明也没什么人啊…… 怎么这么多人跟着？ 程遥十分不习惯，被这么几个魁梧的大汉郑重其事的围绕打心眼里觉得十分尴尬，不自觉的缩着脖子紧贴着裴言之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往会场走。 等走出了酒店乘坐小岛上的观光游览车到达嘉年华广场附近的时候，程遥瞬间知道河豚tv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保镖过来了。 人真的好多！ 在会场的舞台周围苦苦等待了一上午加一个中午的观众人都已经麻了，看到不远处有车开过来之后一个个立刻一个激灵严阵以待，伸着脖子瞅。 等到游览车越来越近，有一些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裴霜霜还有桃子，马上惊声尖叫起来。 『绝地三带一』来了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扩散到了整个鹿回广场，不少在别的区域游荡的观众全都从四面八方小跑着往同一个方向聚集，舞台区分分钟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大喊着唿喊他们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突然有激动人心的音乐响起，舞台上的大屏幕骤然一亮，出现了30秒的倒计时。 第76章 坚果墙(37)我比我哥还有底气说我…… 从第20秒开始，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起的头，观众逐渐异口同声的开始倒数，人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5！」 「4！」 「3！」 「2！」 「1——」 最后一秒倒计时结束之后，舞台最边缘的烟花突然喷射而出，即使在大半天依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与此同时，四周的干冰机开始工作，舞台周围很快烟雾缭绕，可见度越来越低。 待到干冰所产生的雾气被海风吹散的那一瞬间，裴霜霜和桃子出现在舞台的正中央，伴随着《染上你的颜色》带着电吉他节奏感十足的前奏开始跳舞，每一个动作都默契十足整齐划一，可爱的蓬蓬裙左右摆动，灵动又活泼。 舞台下方顿时爆发出的强烈的欢唿，比上午任何一个节目的气氛都要热情。 裴霜霜和桃子还在原有舞蹈动作的基础上根据台词设计了许多有趣的小互动，惹得下面的观众时不时就要传来一阵尖叫，尤其是喜欢二次元文化的宅男宅女们，喊的嗓子几乎都要冒烟。 第144页 一舞结束，裴霜霜和桃子在舞台中央背对背摆了一个超可爱的收尾pose，收穫台下无数快门声。 随后，裴霜霜和桃子对着台下礼貌鞠躬，然后手拉手跑下舞台。 等了几秒之后，舞台就这么尬住了，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许久没有上来接茬，观众在下面大眼瞪小眼一脸懵逼。 就在场下即将出现骚动的时候，裴霜霜拿着话筒又跑回来了，挂起招牌营业微笑站在舞台中央甜美一笑。 「你们是不是都在等绝地三带一舞台见面会呀？」 观众席马上一阵欢唿，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没想到吧！见面会主持人是我。」裴霜霜一点都不怯场，语气欠欠儿的和直播的时候一模一样，随随便便就点燃了舞台气氛，故意卖着关子说道，「你们总说绝地三带一是三神带一菜，我就是那个菜是吧？」 许多嗓门大的观众热心的在下面和她互动。 「是——！」 「那可不咋滴？」 「不然还能是你哥！？」 「唉，没办法，我的水平大家都知道的。」裴霜霜听到他们这么说，在台上扼腕嘆息，幽幽道，「不过往好处想想，是就是吧。至少在我们『绝地三带一』，我比我哥还有底气说我就是那个1。」 观众用了一瞬间时间来进行阅读理解，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尖叫声险些把舞台给掀塌。 没能赶到现场只能在线上看直播的观众也纷纷露出姨母笑，喜出望外的拍桌，激动的恨不得下楼跑两圈冷静一下。 「那我就不说那么多废话了。」裴霜霜说着，在舞台中央站直，对着观众来了一个90°的鞠躬，一本正经道，「大家好，我是河豚tv游戏区绝地求生专区的主播『别打霜霜了』，很高兴和大家见面，刚才和我一起跳舞的是户外主播桃桃冰沙，大家喜欢的话记得给我们点关注~多多支持。下面有请我们河豚tv游戏区的另外两位主播，kiki陈梦琪和遥遥万里~」 啥？两位？ 裴言之呢！ 观众只来得及愣了那么一秒，kiki和程遥就从舞台侧方台阶走到了舞台中央。 kiki和霜霜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河豚嘉年华，但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在线下见到遥遥万里。所以一时谁也来不及计较裴言之有没有来，全都热情欢唿，掌声雷动许久都未停下。 走到台上之后程遥才发现观众席人山人海，少说得有上千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裴言之没在身边难免有些紧张，偷偷咽了一口唾沫，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僵硬的抱着话筒站在kiki身边。 kiki是打过职业的人，见多识广，面对这种场面当然毫无压力，轻松的和观众打招唿。 「大家好，我是河豚tv游戏区绝地求生分区的主播陈梦琪，英文名kiki，时隔一年很高兴和大家见面。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的偷懒，尽量不让你们在漂亮女主播那里抓到我。」 话音落后，观众一阵爆笑，有人发出抗议，被kiki习以为常的无视掉。 kiki介绍完了，所有的观众目光都凝聚在了程遥身上，程遥转头看了一眼kiki接收到她的眼色知道轮到自己了，把话筒举在嘴边用标准的普通话波澜不惊的说道。 「大家好，我是河豚tv的主播遥遥万里。」 …… 就这？ 没下文了？ 在所有观众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遥遥万里慢悠悠的把话筒放下，摆出了一个『我介绍完了不关我事』的表情。 「小万里，你的自我介绍这就结束啦？」kiki和平时直播时一样及时救场，转头笑着对他说。 「啊，结束了啊……」 程遥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没拿话筒，后知后觉的把话筒举起来，慢吞吞的说道：「嗯，结束了。」 kiki转身换了个位置让他站在自己和裴霜霜中间，尽量缓解他的紧张，说道：「这怎么行，你还是第一次线下和观众见面呢，大家都是千里迢迢从别的城市跑过来看你，你要和大家多聊两句嘛。」 程遥知道kiki是在帮自己圆场，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声说：「聊……什么啊？」 「害！能聊的不是很多吗！」老相声演员裴霜霜又在旁边捧起哏，叉起腰对他说，「比如你可以和大家聊一聊，我哥怎么没来，对吧~」 「是啊，和大家聊一聊裴言之哪去了。」kiki紧接着说道。 观众瞬间在下面疯狂尖叫着起闹，大声喊裴言之的名字。 程遥被闹了个大红脸，说话得声音越来越小，道：「他……他说……」 「万里你声音大点嘛，这样大家可听不到喔！」裴霜霜在旁边提醒着说道。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么多人看着，程遥心说反正也没办法迴避，壮着胆子抬起头。 「我和kiki还有霜霜都是河豚tv的签约主播，所以我们三个应该一起出场。裴神他，他……」程遥咽了一下口水，一咬牙，义正言辞的说道，「他说他是给我打工的，所以得我遥遥万里来介绍才合理！」 所有观众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覆，集体呆住，片刻后，闹笑还有欢唿声同时炸开。 程遥顶着压力，快速瞄了一眼舞台侧方满眼笑意望着他的裴言之，硬着头皮说道：「下面有请022988的副主播裴言之和大家见面。」 裴言之接收到遥遥万里求救般的眼神也不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骚操作，在他话音落后立刻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 第145页 见他过来，kiki相当有眼色的一个转身站在裴霜霜那边，把程遥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程遥也与此同时不自觉往裴言之所在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这样的行为难免又引起台下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尖叫。 之前直播的时候毕竟看不到全身，观众并不能很直观的感受到高度的差距，但这次见面会的舞台无非成为了最好的参照物，两个人的身高差陡然显现了出来。 程遥就算站直了身子，连着头髮丝儿一起算上，也勉强只和裴言之的下巴齐平。 混在观众里的言遥cp粉一本满足，激动的险些流鼻血，疯狂掐人中让自己保持清醒。 裴言之举起话筒，颠倒众生的脸上轻轻勾起一个微笑，用一如既往平淡随和的语气说道。 「大家好，我是裴言之，很高兴与你们见面，今天……。」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是裴言之啊。」kiki最讨厌这一套官方的说辞，在旁边一脸嫌弃的打岔，「说点大家感兴趣的，比如为什么不和河豚直接签约，非得巴巴儿的挤在小万里那蹭人家热度。」 观众席立马响起一阵狂热的欢唿。 「呃……」裴言之犹豫了一下，转头和程遥对望了一眼，笑着说道，「遥遥万里给的条件比较诱人。」 「哦？」这一茬kiki还真不知道，难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条件？展开讲讲？」 「河豚tv倒是很早就找过我，但他们只给钱。」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过主办方之后，裴言之无视场下的尖叫和骚动抬手在程遥头顶轻轻拍了拍，说道，「但遥遥万里说他可以包吃包住，我不缺钱，但确实没地方住。」 观众疯狂在下面起闹，裴霜霜听了这话也不乐意了，不服气的说道。 「怎么的？咱家那么大的房子装不下你了吗哥？」 裴言之没理她，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对观众说道：「我有一个什么样的妹妹你们应该了解，为了避免家庭暴力只能远离她。」 kiki挑起眉毛嗤笑一声，道：「所以你很自信的觉得自己和小万里一起住就能避免家庭暴力？」 裴言之点了点头：「至少我可以约束自己。」 遥遥万里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头埋得越来越低，好像在思考此时此刻把舞台噼开一条缝钻进去的可行性有多大。 聊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可以见好就收了，毕竟一会儿还有别的主播见面会以及节目，kiki再怎么讨厌官方的那些套话也必须cue流程，拿出平时游戏里指挥的架势把话题扯回见面会本身。 「其实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想到『绝地三带一』会这样深受大家的喜爱，以后只要我们几个能够同时抽出空闲依然会在老时间和大家见面，包括小虎牙也偶尔会来一起玩。十分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包括不能来到现场正在看直播的人们，希望大家以后也能多多去万里还有霜霜的直播间支持。」 kiki说完，放下话筒认真的对着观众鞠躬。 裴言之，程遥，裴霜霜三人也都十分默契的跟着他同时弯腰。 台下热情的唿喊和掌声连成一片，观众们用最直白的方式对他们每一个人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接下来，kiki又和裴言之还有裴霜霜继续和观众聊天，程遥面对这么多人依旧有些不适应，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裴言之身侧，听他们聊。 不过，对于观众来说，遥遥万里只要在就好，说不说话也无妨。 这就是他们喜欢的『绝地三带一』最完整的样子。 第77章 坚果墙(38)遥遥飞船 后面还有别的节目以及主播见面会，他们在台上聊够河豚tv安排的十分钟见面时间之后真正的专业主持人就带着职业的笑容走到台上，熟稔的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走流程，在观众不舍的起闹声中说了一段早已准备好的官方感言。 在告别结束之后，程遥转过身正准备和裴言之一起熘之大吉，刚踏出半步就被身材高挑的大长腿美女主持人主持人叫住了。 「万里，等一下哦。」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唿，观众们热情的吶喊着遥遥万里的名字让他留下。 程遥以为是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但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确实什么都没带，站在原地疑惑的挠了挠头。 主持人面带微笑的卖着关子说道：「在不久前有一位神秘的大人物来到河豚tv总公司，特地为了你和我们达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合作哦！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讲，这次特地趁着嘉年华公开，也算是给万里你一个惊喜吧！」 刚才只有的遥遥万里一个人被喊了名字，这会儿除了主持人之外只有程遥一个人站在台上。 因为裴言之不在身边，程遥避无可避的面对着台下数不清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紧张的咬着嘴唇，没说话。 河豚tv请来的主持人十分照顾他，丝毫不介意他的『不配合』，在台下和观看直播的观众数以万计的期待之下拿起台本。 「从下周一开始，河豚tv遥遥万里直播间内将会推出两个全新的礼物，分别是价值一元的『许愿星』和价值500元的『遥遥飞船』。和其他礼物不同的是，这两件礼物的现金收益，在扣除税款之后，有一半将会在公证人员的监督之下作为慈善款捐出，作为教育基金投入贫困地区。」 一石激起千层浪，主持人说完之后台下数不清的所有观众竟然都集体沉默了数秒，然后瞬间譁然，响起一阵压过一阵的欢唿声。 第146页 程遥用了比所有人都略久一点的时间来理解这段话，捋清楚其中是什么意思之后突然一个激灵，勐地睁大了眼睛。 见到他的反应之后，主持人意味深长的一笑，继续加码：「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问了，那位神秘大人物做了什么呢？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一周之前，这位已经在希望工程机构投资了一个亿作为启动资金，专款项目正在筹备当中，很快就会开始启动，在全国各地建造以『遥遥万里』命名的希望小学！」 话音落后，连站在台下的裴言之都免不了怔愣了一下。 确实很了不起。 在主播圈乃至游戏圈应该都算是史无前例。 这不是砸一笔钱进去就万事大吉的普通慈善，学校建起来之后是要负责后续的资金以及师资力量不断长久注入的。 后续太麻烦，钱丢下去像是打水漂。 为什么有钱人这么多却基本都不愿意做这些事，这就是原因。 在所有和遥遥万里有关的人里面，有这样雄厚的资金力量可以撑起一整个希望工程专款项目的无疑只有郑巧芸。 这么大的事儿瞬间落到头顶，砸的程遥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收回神志，勐地转头望向站在舞台侧面台阶边同样一脸懵的裴言之，突然举起话筒，喊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这么多钱啊—— 钱啊—— 啊—— 因为声音太大海边又比较空旷的缘故，少年震惊的回声在广场环绕。 数秒后，台下的观众哄然大笑。 漂亮的主持人咬紧牙关，心想我是专业的，再好笑也不能笑。 除非忍不住。 果然最后她还是猝不及防的笑喷了麦。 裴言之无辜被cue，被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的kiki拍着肩膀一顿嘲笑。 他在程遥震惊的视线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台上的他喊道：「不是我。」 程遥立刻想也没想的怼回去：「不是你是谁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的声音太大容易被认为是在吵架，裴言之不怕别人误会，但十分担心程遥乱想，吃瘪一样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台下观众笑得更大声了。 看来家庭地位这方面，遥遥万里确实拿捏的死死的。 主持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挂起标准的职业微笑圆场。 「哈哈哈，万里一有什么好事就第一个想到裴神的身上，看来裴神私下对万里很好啊。」 「……」程遥转回身，立马收回了刚才质问裴言之时候的嚣张气焰，磕磕巴巴道：「是，是吧。」 「不过这个神秘人物确实不是裴神哦，具体是谁，万里还有大家估计很快就可以知道啦！」主持人道。 「好的。」程遥默默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活动下周一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啊。」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啦！」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台阶，主持人顺理成章的把这个话题铺展开，「这其实不同于以往的节日活动，『许愿星』和『遥遥飞船』这两个礼物在下周一正式上架之后，永久生效。也就是说只要万里还在河豚tv直播，大家只要送出这两个礼物就可以间接向希望工程捐献一笔钱，爱心积少成多，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程遥也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让数不清的孩子因为他得到这么大的帮助。 他本身就是一个想上学的时候没有学上的人，所以比一般人更能深刻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伟大。 这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台下欢唿声此起彼伏始终未减，程遥暂时也顾不上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把话筒举起嘴边，认真对着台下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程遥话确实不多，言尽于此，已经够了。 主持人走完流程之后把程遥请下台，很快调转话题。 精神从上台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遥遥万里眼神飘忽的走下台，一看见裴言之就加快脚步冲过去想也没想的扑进他怀里，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瞬间卸下了一身偶像包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kiki和裴霜霜见怪不怪，倒是后台其他主播以及河豚tv的工作人员看到之后立马挂起意味深长的微笑，一边假装在忙自己的事一边瞄着偷看。 见面会结束，后面就再也没什么事了。 桃子因为本身就是户外主播，见面会结束之后还要在台下开直播看会儿节目，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见程遥这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kiki就让裴言之先带他回去，自己和裴霜霜陪着桃子看节目。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游览车绕的远路，这会儿观众估计已经把路线摸清了，如果原路返回也十有八九会被围堵。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裴言之念及这里距离酒店直线距离最近，干脆婉拒了工作人员送他们回去的想法，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给自己和程遥戴上，和大家礼貌的说了再见之后就转头离开后台。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聚集在舞台那边。 还有一些粉丝看到绝地三带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就从观众区挤了出去，一部分在后台出来的地方蹲守，一部分在他们来时的那条路闲逛试图抓包。 裴言之领着程遥大摇大摆的在会场里走了好远，竟然都没有人认出他们。 第147页 全程埋着头步伐快的好像在参加竞走比赛的程遥还挺惊讶，好奇的左顾右盼，突然就和某个靠在椰子树旁边吃热狗的制服裙小姑娘对上眼了。 程遥的眼睛实在是好看，辨识度过高，小姑娘紧紧地盯着他，数秒后突然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 「遥遥万里！？」 这一嗓子下去周围一圈人全都听见了，程遥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拉着裴言之拔腿就想跑。 小姑娘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爆发力十足，化身短跑冠军三两步就成功追了上去，十分惊喜的说道：「万里，裴神，是你们吗！」 既然人家都已经追到了，就这么跑掉很显然不合适，程遥只好放弃了熘之大吉的念头，无声的点了点头。 四周很快围过来许多人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裴言之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没有被他们影响自己的脚步，反手牵着程遥边走边回答她的问题。 「嗯，是我们。」 见裴言之有回应并且和程遥十指相扣，小姑娘显然开心极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缓慢的跟着他们走，热情的说道：「虽然我的游戏水平和霜霜差不多，但我经常看你们直播的！超级喜欢你们！」 「谢谢你。」裴言之一点都不端着，态度很好的和她聊天，「玩游戏开心就好，水平不重要。」 河豚tv线下嘉年华报名还有一个需要答题的步骤，能通过一轮轮的筛选来到现场的基本都是比较成熟的观众。 所有人都和那个小姑娘一样保持着距离，见到世界冠军私下竟然如此随和，开心的寻找话题和他们聊天。 大家实在是过于热情，程遥反应又比较慢，没办法快速的从七嘴八舌的问题中准确解读大家的话，眼神闪躲着一声不吭，将『点头yes摇头no』贯彻到底。 裴言之当然不会让场面就这么尬着，处变不惊的认真替他回答所有人的问题。 「你们一会儿没有别的活动，要回酒店了吗？」 「嗯，没有别的活动了，下午还有其他的节目，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万里的病好点没？」 「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下周一定去送遥遥飞船，万里加油呀！」 「感谢支持。」 …… 就这么边走边聊，很快到达酒店附近。 为了不给酒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裴言之意欲劝他们回去，余光却突然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广场大门外转悠，个子不高有些驼背，叼着烟十分没素质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程宏辉。 裴言之陡然蹙起眉头，往前踏出的半步突然一个急转，拉着程遥一起来了个90度的掉头。 包括程遥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观众们意味不明的跟着他们围成一个圈，刚好严丝合缝的挡住从广场大门口的投来的视线。 程宏辉抖了抖菸灰注目在此处看了片刻，似乎一时之间也对那包围圈里面的人有些好奇。 但河豚tv的工作人员还有保安牢牢地守着广场大门，没有嘉年华的门票的程宏辉进不来，瞅了一会儿之后只好作罢，继续盯着进进出出的行人。 程遥嘴里叼着小姑娘给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什么都没看到，茫然的抬头问他：「怎么啦？」 表情管理十分过关的裴言之丝毫没让他看出破绽，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说：「从侧门走吧，我想和你一起在海边走走，那边更近。」 话音一落，四周的观众立刻吹着口哨开始起闹，程遥红了耳朵，羞赧的埋下头。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裴言之另一只手的拳头悄悄握紧，双眼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狠意。 第78章 坚果墙(39)[倒v结束]谁说遥遥…… 因为公司近期刚好有最近款智慧型手机推出，郑巧芸确实有些忙，虽然调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依然没赶上白天的见面会，乘坐的航班还晚点了很久，傍晚时分才落地。 裴言之领着程遥回到酒店房间之后就没再出来，两人在阳台上相拥着看完落日之后就依偎在床边抱着ipad看海绵宝宝，直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 留意到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七点，裴言之有所预感的接起电话。 他本以为郑巧芸这种级别的人物应该派助理和他联繫，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另一边响起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调十分平和。 对方表示自己已经到达了酒店餐厅某某包间，邀请他们现在过去。 得知对方已经在等，裴言之和程遥赶紧放下ipad穿鞋整理好形象出门，乘坐电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餐厅，还没进门就见一个穿着日常运动装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表情明显很开心。 「裴神，万里，跟我来吧，郑总特地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的。」听称唿裴言之猜测出对方可能是郑巧芸的下属，礼貌的点了点头之后牵着程遥跟着她走。 「我是郑总的秘书，你们叫我小菲就可以，我经常看你们直播哦。」 一个简单自我介绍的功夫，三人已经到达了门口，小菲走在前面率先开门，裴言之和程遥紧随其后走进包间。 坐在包间沙发上的人穿着宽松简单，头髮被一根木质的髮簪简单的盘在脑后，听到门开的声音之后慢悠悠的抬起头。 第148页 百度百科上面显示郑巧芸如今的年龄是43岁，但对方只看外表顶多也就30岁出头。 郑巧芸缓缓站起身来，举止之间气质非凡，见到程遥从裴言之身后露头怯生生的偷偷看她的时候脸上勾起了一个十分柔美的微笑。 「遥遥和小裴来了啊，快坐吧。」 对方说话的语调很轻缓，带着浓浓的亲和力，不经意间就让程遥放下心防，放松了不少。 裴言之十分礼貌的为郑巧芸拉开凳子，在对方落座之后才和程遥一起坐下，道：「没想到您会来得这么快，我应该带着遥遥早点来餐厅等着的。」 「是我来晚了，没想到飞机会晚点，你们等了很久吧？」郑巧芸微笑着说道。 「还好，没有很久。」裴言之客气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和程遥介绍，「遥遥，这是夜色星河，我下午和你说过的。」 夜色星河的真实身份在见面会结束回到酒店之后裴言之已经和程遥说过了，程遥本来没有多紧张，发现对方很厉害之后就开始有些束手束脚了。 还好郑巧芸的亲和力缓和了他紧绷的神经，程遥眼神没再躲闪，乖巧的望着郑巧芸：「星河麻麻好，谢谢您给我刷那么多礼物。」 这打招唿和感谢的方式实在是朴实无华，逗的包间里另外三个人都笑了。 郑巧芸眼神中满是喜爱，把菜单转到他前面，语气相当亲切的说：「不用谢，遥遥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吧。」 要让辈分最高的人来点菜这些人情上的道理程遥还是懂的，闻言连忙摆着手把菜单转回去，礼貌的说：「还是您来点吧，我不挑食的。」 直播时程遥也不怎么聊这个，郑巧芸确实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于是转头望向裴言之：「小裴来点吧，你应该知道遥遥喜欢吃什么。」 裴言之知道郑巧芸很喜欢程遥，肯定不希望彼此之前这么生分的推来推去，于是也不再客气，拿起点了几个程遥喜欢的之后就把菜单送回郑巧芸面前，让她来补充。 随便选了一道菜之后郑巧芸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服务员抱着菜单很快离开包间。 「对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郑巧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给小菲使了个眼色，小菲瞭然，从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一个深灰色的纸袋。 「怎么还有礼物啊。」裴言之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笑说，「您今天下午的礼物已经很大了，真的有些让我们受宠若惊。」 「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初次见面总要准备一些见面礼。」郑巧芸从小菲手中接过纸袋交到裴言之手上，「这是小菲推荐的，她说至少遥遥应该会喜欢。」 程遥闻言头顶立马竖起了小天线，好奇的看着裴言之手中的纸袋。 见他这么感兴趣，裴言之立刻问郑巧芸：「能打开看看吗？」 郑巧芸笑：「当然可以。」 纸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四方体的盒子。 程遥把伸手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挺有分量，包装上的字都是英文，看图案好像是什么电子仪器，造型是球形的。 「这是一个星空投影仪，晚上的时候把它打开，天花板和墙上就会出现很真实的星空，模拟的是恆星运动的轨迹，可以看到星座哦~」 见程遥没研究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小菲在旁边细心的解释道。 裴言之看到程遥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就知道他很喜欢，立刻转过头笑着对郑巧芸说道。 「看来遥遥确实很喜欢，谢谢您。」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收下了礼物。 看了这么久遥遥万里的直播，郑巧芸对裴言之的印象极为不错，知道他是真心对程遥好，凡事都优先为程遥考虑。 更何况，裴言之的性格本身就比较容易讨长辈喜欢。 这样既优秀又谦卑，有礼貌的孩子，换了谁都会很有好感。 程遥郑重其事的把星空投影仪收起来放回袋子里，回了郑巧芸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谢星河麻麻~」 孩子这称唿实在太甜了，郑巧芸笑得更加温柔，对他说：「遥遥喜欢就好。」 程遥收回视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瞅着米白色的桌布发呆，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从小学开始他就开始接触到关于『妈妈』『母亲』这些名词，同学们和老师也总是提起，写作文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以自己的母亲作为题材。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课文里总把母亲这个角色描写的很是生动，用『温柔』『慈爱』『伟大』等等褒义的词彙来形容她。还有《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些典故。 这也就导致程遥很难和别的同学一样理解课堂中老师所讲的中心思想。 因为他无法和别的孩子一样产生共情。 长大之后的程遥逐渐开始留意到其他的小孩会为了一个玩具或者路边的小摊肆意的撒泼，在自己母亲面前的任性。 读懂了那些母亲的刀子嘴豆腐心，宠溺的眼神之后，他才终于对『母爱』这种东西有了最初始的印象。 他当时就在心想，虽然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但那种被妈妈照顾和疼爱的感觉一定很幸福。 而刚才，他好像在郑巧芸看自己的眼神中，也感受到了那种陌生的温暖。 第149页 如果他的母亲没有抛弃他，该有多好…… 程遥越想越觉得难受和委屈，抿着嘴巴偷偷红了眼眶，为了不被发现欲盖弥彰的揉了揉眼睛，假装里面进了沙子。 但裴言之和郑巧芸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哪里会被这点小动作迷惑。 他们都能看出来程遥情绪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动，却默契又温柔的没有选择拆穿。 既然遥遥万里想隐瞒，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 裴言之主动寻找话题，随口般聊到：「说起来，您当时是怎么会想着来看直播的啊？」 「是我！」听他这么说，一边的小菲激动的举手，「其实是我加班的时候摸鱼偷偷看你们直播，没注意到郑总在我身后跟着一起看了半天。当时我还在实习，都快吓死了，以为自己会被开除呢，哈哈哈哈哈……」 「哦？那你现在是已经转正了吗？」裴言之说道。 「那当然！我可是x京大学毕业，业务能力绝对不是盖的！」小菲相当自豪的吹嘘自己，「更何况我有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优势！我是万里老粉，郑总问什么我都知道！」 作为下属私底下在boss面前如此话多又活泼，可见郑巧芸平时脾气确实不错。 裴言之笑而不语，见郑巧芸面前的水杯快要见底，极有眼色的站起身端起热水壶给她续上热水。 「谢谢小裴。」郑巧芸微笑着点头，继续说道，「确实，我一开始并不太懂直播这些，小菲及时解答了我很多问题。之前好像是什么活动，她还有教我卡时间送特定的礼物，帮遥遥拿分区冠军。」 「可不嘛！」小菲超开心，伸着头对程遥说道，「所以看在我是个大功臣的份上，万里能不能给我个房管！我也想要房管！你直播间人太多了，我每次消息发出去就立刻不见了~」 小菲这个小女孩也是类似于裴霜霜很开朗的性格，满格的元气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不经意间就把程遥的负能量压下去不少。 程遥抬起头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拿出手机点进河豚tv的app。 「好呀，你在直播间打个字吧，我给你加房管。」 「好耶~」小菲拿出手机火速点进直播间，看到系统提示自己变成房管之后超开心的捧着手机在椅子上扭了扭，「太快乐了！回头我可以和姐妹们吹一年！」 四个人你来我往的聊着，气氛很是温馨。 郑巧芸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身边环绕着和蔼可亲的气场，程遥坐在她和裴言之的中间，最初的紧张很快烟消云散，慢慢开始尝试主动寻找话题。 彼此熟悉之后，裴言之就换了一个更加亲切的称唿，改口叫郑姨。 一开始程遥想换成和裴言之一样的称谓，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脱口而出喊出来的都是『星河麻麻』。 他暗戳戳的心想，也许是这样的谐音给自己制造了一种虚幻的亲切感…… 郑巧芸和他讲话的语气，注视着他的目光，真的好温柔，好温暖。 和他想像中妈妈的样子一模一样。 吃完晚餐，一行人又去海边散了一会儿步，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这一天程遥精神和体力都消耗了不少，在病症的催化作用下眼皮都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不清醒，控制不住的开始犯困，一不留神趔趄了一下差点来了个平地摔，幸亏被裴言之及时扶住。 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錶，郑巧芸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裴言之点头，拉着程遥掉头，笑说，「遥遥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 程遥一听，眼睛忽闪着快速眨了几下，立刻强行打起精神说道：「我不困！」 那小模样，简直跟喝醉之后强行说自己没喝多的人一个表演班毕业。 郑巧芸轻声笑了笑，觉得他可爱极了，等电梯的时候看着他半眯着眼睛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栽，实在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声的说：「乖乖别睡着了，回房间再睡。」 耳边温柔的声音如同充满慈爱的摇篮曲，如梦似幻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伴随着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一起被大脑解析并且接收。 遥遥万里心跳加速，瞬间清醒。 他勐地抬头，和郑巧芸四目相对，在对方柔软的目光中下唇微微抖了抖，眼泪吧嗒一下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观察了程遥一晚上的裴言之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选择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哎……」郑巧芸没想到他这眼泪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手足无措的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心疼的问，「怎么哭了？」 程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满肚子委屈，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越擦越多，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巴巴的对郑巧芸说：「我手机好像坏了，下，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送我一台吗……」 小朋友在这瞎说什么呢…… 手机刚买没多久，明明好好的。 裴言之用了几秒钟时间想通之后，再次惊讶于程遥的脑迴路。 小笨蛋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拐弯抹角的找出这么蹩脚的理由。 郑巧芸哪看得穿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当他情绪不稳定，柔声细语的哄：「好好好，遥遥喜欢哪一款，什么颜色的？我马上让人拿货过来。」 第150页 重要目的在于『下次见面』而不在『送手机』的程遥套路失败，心态瞬间炸裂，耷拉着脑袋哭的更凶了。 见他这样郑巧芸着急的不行，马上转头望向裴言之。 裴言之正好在此时抬起头，抬手给她看自己手机上编辑好的文字。 [他是想和您见面，不好意思直说。] 郑巧芸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深深吐出一口气，重新转向程遥的对他说：「这么晚了，员工应该都关门下班了，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好不好。」 遥遥万里希望的小火苗突然死灰復燃，红着眼睛抬起头：「真……真的吗？」 「嗯。」郑巧芸点头，把纸巾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用自己温暖的手掌轻轻给他擦泪，「咱们离得再远开车也就一两个小时，什么时候想见面都可以的。」 计划通。 程遥的哭劲儿顿时烟消云散，站在原地的啜泣着让星河麻麻擦泪，故意不把自己委屈巴巴的眼神收回去，在上了电梯到达自己楼层之后成功赚来一个告别的拥抱。 在电梯门关上之后，裴言之看到小朋友达到目的心满意足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髮。 谁说遥遥万里没有心机？ 眼泪攻势人家拿捏的死死的。 第79章 坚果墙(40)你别凶我……我知道错…… 河豚tv线下嘉年华圆满落幕，当日爆料出关于『遥遥万里希望工程』的重大消息也在活动结束当晚通过河豚tv的官方微博放出，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轰动。 所有人得知这件事第一反应几乎一模一样，那就是竖起大拇指。 然后大喊一声：绝！ 遥遥万里，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背后出资人的身份如果不是故意隐瞒的话其实并不难查，毕竟希望工程那边的人是最希望社会重视贫困地区教育问题的，对于这种慷慨的捐助只会不遗余力的大肆宣传，博得人们关注。 很快，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那一个亿是从哪来的了。 lz移动通讯有限公司，牛逼啊！ 那可是在世界500强名列前茅的企业，遥遥万里这是拿了什么逆天剧本！？ 明明两年前他还是一个连500关注都不到的小主播！ 但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 程遥从直播以来不骂人不急眼，又乖又老实，嘴里没吐出来过半个脏字，因为直播网课火出圈颇受教育界好评，名声越来越响。 这次由lz公司发起，意义非凡的慈善举动无疑又狠狠地添了一把火，给遥遥万里荣耀加冕。 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同时，也难免遭人妒忌。 网上不知不觉也开始有一些黑粉开始猖獗，除了那老一套『当年靠给妹子当舔狗』『吃软饭上位』所谓的黑歷史之外，又出现了一套说辞。 不知道哪里来的营销号，长文编的有模有样，标题就言简意赅，十分吸人眼球。 【遥遥万里，至今为止最成功的营销案例。】 这种关键字别说是路人了，就连粉丝也会忍不住点进去看看他到底说了什么 结果就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剖析的十分详细，甚至还有遥遥万里直播间最古早时期只有377订阅，连粉丝都没怎么见过的直播截图。 那时候的遥遥万里还没开摄像头，直播根本没几个人看，画面也只有pubg的游戏界面，左上角简单粗暴的打上了七个字。 [直播中，不是录像。] 在和当时已经很有名气的美女主播『别打霜霜了qaq』一起双排之前，遥遥万里虽然也有一些忠实观众，但在河豚tv根本不配拥有姓名。 很多人都说裴霜霜是遥遥万里最大的伯乐。 但这个营销号换了一个切入点，从当年每天雷打不动给遥遥万里送礼物的『时光机』开始讲起，一路聊到如今的『夜色星河』，明里暗里冷嘲热讽，声称遥遥万里没有大家想像中那么简单，所谓被父母抛弃的悲惨童年经歷根本没人能够证实，包括抑郁症都很有可能都是为了吸粉虐粉固粉，胡编乱造出来的。 还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逆天改命，遥遥万里只是凭长相被捧起来当工具人，方便资本割韭菜罢了。 真是黑到深处比粉还努力。 营销号的长文里，无处不在都是遥遥万里两年前和如今的直播数据对比，巨大的差异画面感极强。所有论证配合文字看起来没有任何漏洞，直接把遥遥万里包装成了资本的走狗。 因为这个原微博上了微博广场，所有人只要搜索『遥遥万里』关键字都可以看到，一时之间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上了几个小时热搜。 河豚tv公关部不是摆着好看，很快就把热搜压了下去。 但引线已经点燃，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对资本有着本能的厌恶，看了之后难免会先入为主。 这样下去一传十，十传百，难免会对程遥的声誉造成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动脑子思考，大多数人看了之后依然没有相信这些鬼话，只觉得营销号不愧是营销号，把这些阴谋论编的头头是道。 世界上没那么多傻子，真正看过直播的都知道遥遥万里是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整整一个亿就算丢湖里打水漂都是非同小可的大动静，无论目的是什么，对于那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帮助。 第151页 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仅仅凭这一点他们就会义不容辞的选择维护，而不是听信谣言上去踩一脚。 遥遥万里早已不是当年可以被随便欺负的小主播了。 营销号下面的评论挤满了观众和粉丝，全都是声讨的骂声，要求博主删帖并道歉。 但对方毕竟是营销号，目的就是引导舆论，怎么会放弃这分分钟破万的转发和评论，既不回应也不删除，就这么高调的挂在微博广场。 一夜过去，这事儿的关注度不减反增，越闹越大。 接到王洋电话的时候，裴言之和程遥正在陪郑巧芸一起吃午餐。 作为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大部分事情郑巧芸都不必亲力亲为。 毕竟顶樑柱是自己的丈夫，她如果不想，完全可以撂摊子什么都不干，在家享清福。 鹿回岛春日正好，知道程遥如此喜欢自己，郑巧芸别提有多高兴，二话不说把近几日的工作推了个一干二净，就当度假了。 听心急火燎的王洋在电话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裴言之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最后甚至还好言相劝，让他放轻松，说这事儿河豚tv那边不用再操心了。 毕竟是平台的遥钱树，河豚tv对程遥的声誉很是重视。 不过裴言之向来靠谱，既然他说不用操心，那肯定是有更好解决方式。 王洋乐得清闲，安心的继续打斗地主。 坐在中间的程遥咬下一大口奶黄包，细嚼慢咽吞到肚子里，目不转睛的望着郑巧芸继续和她聊天。 「奈良真的有小鹿吗？它们真的会和人类亲近嘛？」 「有的。」郑巧芸用勺子缓慢的搅动着自己手里端着的南瓜小米粥，一边轻轻的吹一边笑着对他说，「不过可能跟你想像中的不太一样，有些小鹿没那么乖，会抢游客的鹿饼。」 「啊？」程遥惊，「这么凶！」 把滚烫的粥吹到适宜的温度的之后，郑巧芸把碗放在程遥面前，温柔的对他说：「我之前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子买完鹿饼之后，一大群鹿都跑了过去，吓得她全都丢掉了。如果以后你和小裴去玩，一定要小心。」 粥里面被放了小半勺白砂糖，送进口中之后口感甜滋滋的，程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舔了舔嘴唇：「好。」 裴言之在此时放下手机，两人的目光顺理成章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郑巧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听起来和遥遥有关。」 「没什么，就是网上又有营销号带节奏。」裴言之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润嗓子，也没瞒着，「说时光机和夜色星河背后都是资本力量，捧遥遥万里就是为了割韭菜。」 程遥埋头喝粥，一时半会儿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郑巧芸先一步开口，问道：「时光机是谁？」 裴言之笑了笑：「是我打职业那会儿拿来给遥遥刷礼物的小号。」 解释过后郑巧芸瞬间瞭然，想起之前程遥也受过好几次舆论困扰被人骂之后感到有些不愉快，立刻拿出女强人雷厉风行的气势当场转头对小菲说：「联繫一下刘主管，查清楚那些营销号，告他造谣。」 早就先一步填饱肚子正捧着手机打吃鸡手游的小菲原地挂机，马上点开手机通讯录，干脆利落的站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程遥一脸茫然的吸了吸鼻子，盯着突然变得好威风的星河麻麻瞅了半天，小声说：「这么严重吗，还要告他？」 「杀一儆百。」和程遥说话的时候，郑巧芸自然而然的放软了语气，慢慢和他说道，「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分分钟就可以给他送进去。有些人既然对资本的力量这么感兴趣，那就让他自己感受一下。」 谣言也好，抹黑也好，程遥一直以来都经歷过不少，已经习惯了。 他第一反应，甚至感觉因为这些事把人送去坐牢不至于。 不过…… 看着星河麻麻这样为他出头，莫名变得好有底气。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程遥咬了咬牙，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好，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说我坏话了。」 正在摆弄手机看微博的裴言之听程遥这么说立刻转过头，逗他说：「原来遥遥很在意别人说自己坏话。」 程遥撇嘴：「总有人胡说八道，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小菲打电话回来，听他这么说立刻鼓掌，赞嘆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万里大气！」 「也没有……」程遥把南瓜粥喝了个见底，舔舔嘴唇，望了一眼裴言之小声说道，「说我坏话可以，我不计较。说裴神不行，我会生气。」 小菲立刻闪起星星眼。 裴言之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而郑巧芸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转圜数次，最后低垂下眉眼，笑而不语。 这两天相处下来，很多细节看在眼里，其实早有答案。 网际网路上的那些风向郑巧芸并非一概不知，只不过她已经过了好奇心浓重的年纪，无意对他人的感情生活过于关心。 坦白说，如果换在以前，这样的爱情她未必能够理解和接受。 只不过，当确定这一切发生在遥遥万里的身上之后，她又莫名多了些宽容和释然。 活到她这个年纪，更能明白人生苦短。 第152页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间烟火，有人日復一日的陪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裴言之很好，也最合适。 营销号在网上闹出风波之后，有些观众选择在下面据理力争，也有不少人一声不吭，多打一个字都懒得，直接在评论里@裴言之。 这时大家才想到，对啊！还有裴神啊！ 说遥遥万里是资本的走狗，那裴言之你们怎么解释！？ 有种怎么不把世界冠军也拉下水？ 欺软怕硬，事到如今还想把遥遥万里当软柿子捏？ 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样，裴言之在那个公众号的微博评论里被@了上万次。 他不负众望，大大方方的转发了那个营销号的微博，配字言简意赅。 [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造谣是违法的。] 随后没过几分钟，裴言之又发表了一条新的微博，连配字都没有，简单粗暴两张截图。 第一张图上是河豚tv的后台帐号管理列表，上面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三个可登录帐号： 时光机 bng-pei 遥遥万里 第二张图是时光机的登录状态主页面，头像、id、遥遥万里35级粉丝徽章全在上面。 事实明确，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任何配字。 营销号没过多久就删除微博，并且把自己的状态改成了『不可评论』，被网友指着鼻子大骂丢人现眼。 言遥cp粉成为最终赢家，结结实实的嗑到一口大糖。 对于网上这些风波，裴言之和程遥在那顿午饭短暂的聊了两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意，两耳不闻窗外事，惬意的在鹿回岛度假。 5天后，程遥说他想裴钱了。 裴言之其实早就想带他回家，因为小朋友病了之后特别认床，自从来了鹿回岛之后夜里根本睡不好。 海边的夜晚黑暗又安静，裴言之每次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把人哄睡之后，没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在半梦半醒之间发现怀里的程遥不见了，四处一找，屋里完全没有人影。 抬头一看，程遥人坐在阳台上的沙发上看海，目光幽远空洞，灵魂好像被潮汐捲走飘到了深不见底的海沟。 裴言之每次都需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把他的神智唿唤回来，然后控制不住的担心，在他终于睡去之后惴惴不安的熬到天亮。 走的时候，程遥对星河麻麻依依不捨，在郑巧芸再三哄着说只要想见随时都可以见面之后才愿意上车。 kiki和陆诚把裴钱照顾的很好，到家之后水碗和食盆都是满的，小猫咪趴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晒太阳，见到裴言之和程遥回来之后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四脚朝天的露着肚子求撸。 程遥象徵性的摸了裴钱两下，还没等舒舒服服的小猫咪多蹭几下就打着哈欠游魂似的飘进卧室，蒙着被子倒头大睡。 对此裴言之已在意料之中，他关上房间的门，以防裴钱偷偷跑过去打扰到程遥休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收拾好行李箱，把这几天换下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洗，然后开始给盆栽浇花、擦桌子拖地。 琐碎的家务全都打理完之后，裴言之思及这个月的直播时间还不够，打开程遥的电脑开始混时长。 网上营销号带节奏的事情发酵到现在关注度依然不减，直播间刚开观众和围观群众就成群结队的火速赶来，见到摄像头里的人是裴言之之后大喜过望，弹幕秒秒钟在直播画面上堆积如山。 【怎么？时光机大佬你终于不装了？】 【你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关注万里了！卧薪尝胆呢在这！？】 【请允许我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言遥双向追星！】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裴言之！快说！是不是老早之前就盯上我们遥遥万里了！】 【既然时光机是你，那夜色星河怎么解释？】 …… 由于遥遥万里实在管得严，裴言之代班直播的时候也不能玩pubg，所以只能象徵性的打开植物大战殭尸，一边玩一边和弹幕互动聊天。 该表达的虽说都已在微博表达过，但既然热度还在，有这么多人一遍遍的问，裴言之没办法顾左右而言他，必须明确的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他把电竞椅调整到适合自己的高度和位置之后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然后神色如常道：「时光机是我，夜色星河和小虎牙一样也是因为单纯的喜欢遥遥才支持他。希望大家保留一些自己的思考，不要轻信那些无凭无据的阴谋论。」 裴言之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态度和微博简单粗暴的举证一样，不急不躁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把作恶多端营销号的放在眼里。 所有粉丝安全感爆棚，当场就把那些烦心事给抛在脑后。 弹幕的重点很快回归到遥遥万里身上。 【裴神……万里没被网上的事情影响吧qaq】 【是啊是啊，万里还好吗？之前他被这样带节奏的时候都气哭了。】 【说来也是，今天怎么还是只有裴神你一个人在，万里呢？】 【他是不是不开心了！？】 …… 面对所有人的关心和担忧，裴言之弯起嘴角微笑，点着滑鼠在草丛上种下一个向日葵。 「遥遥在睡午觉没有不开心。」 「刚不是和你们说要保留自己的思考吗？怎么转头就忘记。他如果不开心，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开直播给你们看。」 第153页 >>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裴言之转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从下午回家到现在，小朋友已经睡了四五个小时。 按照他一贯的作息，这个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 今天程遥本来起得就晚，因为刚睡醒胃口不好午饭也没有吃太多东西，裴言之见人一直都没有动静担心他一觉睡到凌晨胃会难受，匆匆忙忙点了下播。 门把被轻轻拧开，房间里一片漆黑。裴言之放轻脚步走进卧室，不经意的一抬眼，心脏骤然被拧紧，整个人如同被丢进的冰窖。 入骨的冷气如同死神的吐息打在身上，惹得他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窗户大开，外面微弱的光线在房间内打下一个朦胧的人影，程遥此时人正站在飘窗上，双手撑着窗台往外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这种动作下，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有可能失去平衡的状态。 哪怕只是腿麻或者手稍微滑一下就会失重，整个人栽到外面。 这里是26楼，近百米的高空。 裴言之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喉咙一样完全不敢开口叫程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屏住唿吸，连动一下都怕扯动周围的空气引起蝴蝶效应害的他失去重心。 每一分一秒都仿佛被放了0.5x的慢倍速，就在裴言之浑身的血液快要冻结的时候，程遥依然没有主动把身体从窗外收回，侧头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瞅什么，甚至伸着脖子有想看得再远一点的小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裴钱悄无声息的从门缝里钻进来，后腿灵活的一蹬轻松跳到床上，摇着尾巴。 「喵~」 这一声软软的猫叫同时唤回了屋内两个人的神智，程遥换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姿势，在窗外回过头，透过自己身侧的玻璃从外面往屋里看。 裴言之脑子里嗡的一下，一时什么都来不及想，他用自己身体能爆发出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揽住程遥的腰，顾不上会不会弄疼了他，使出所有力气勐地把人往后一捞。 身体回到屋内的时候程遥的头猝不及防的在窗户上撞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一个麻袋一样被狠狠丢到床上。 那力度，跟快递员暴力卸货有的一拼。 程遥撞的头晕目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因为房间内太黑，他完全看不到裴言之的表情，扶着自己的被掐疼的腰在床上滚了一圈，一睁眼看到裴言之站在床边，委屈的不行，眼睛泪汪汪的埋怨他：「你干嘛……好痛……」 然而，遥遥万里这次并没有等到自己最熟悉的温柔情话。 裴言之太阳穴直跳，在原地站了很久用来平稳自己的唿吸和心情，反覆确定程遥已经远离了危险，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地。 之后，他眼前忽的一黑，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床上。 捂着被撞到的额头在床上躺了半天之后程遥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坐起身，看到裴言之背对着他低头坐在床上，整个人被黑暗吞噬的只剩下一圈朦胧的轮廓。 程遥心里咯噔一下，滚了一圈到床头把檯灯拧到最亮，然后爬到他身边伸手试探性的抓住他胳膊摸索着寻找他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嘛……」 裴言之动了动右手，就在程遥以为他要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时候，对方突然侧过手肘把他的胳膊顶到一边，手腕转了转，不声不响的把他甩开了。 程遥唿吸一停，手僵在空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裴言之站起身走到门边把明亮的顶灯打开，走回床前低着头望他，双手肉眼可见的还在微微发抖。 他像一头被惹毛的狮子，语气冷硬认真又严肃的质问：「程遥，你知道这里是几楼吗。」 看到对方阴沉无比的脸色之后，程遥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后怕。 也终于意识到，裴言之生气了。 而且是很生气。 在一起这么久以来，裴言之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凶过他，这是第一次。 「26楼……」程遥知道是自己不对，但还是打心眼里觉得委屈，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变魔术似的瞬间红了眼睛，小嘴一撇，「你别凶我……我知道错了。」 盛怒之下的裴言之被他这样可怜巴巴的瞅着，立刻就心软了。 但是事态严重，触及底线的事情裴言之不能妥协，板着脸追问。 「你哪儿错了？」 程遥泪水吧嗒一下掉在自己手上，吸了吸鼻子，耷拉着脑袋乖乖承认错误：「26楼很危险，我不应该趴在窗台看别人遛狗……」 原来竟然是为了看别人遛狗？ 裴言之阴郁的表情蓦地一松，怒极反笑。 抬头望着裴言之重现笑意的眼睛，程遥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在勐烈的炮火下逃生的倖存者。 他勐地松了一口气，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趁热打铁的伸手扯了扯裴言之的袖口，满脸委屈的捂住额头，故意加重鼻音啜泣着说道：「刚才撞到头了，痛……」 刚才捞他回来的时候裴言之一时情急，来不及留神，听程遥这么说马上弯下腰坐在他身边。 「撞到哪了？让我看看。」 程遥指了指自己眉骨上方的位置，侧过头给他看：「这里……」 那处皮肤微微发红，没有见血也没有肿起来，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严重。但脑袋上的伤需要慎重对待，裴言之抬手在伤口附近摸了摸，轻声问他：「头晕不晕，有没有感觉噁心？」 第154页 「不晕，也不噁心。」程遥否认的摇了摇头，挪过去坐到他腿上，把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蹭，埋怨道，「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上次我说分手，你都没有这么生气……」 对于相爱中的人来说，撒娇战术确实永远都是有用的。 裴言之努力把刚才危险的场面抛到脑后，伸手把他的小朋友抱进怀里，长长嘆了一口气。 「闹分手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没办法24小时盯着你。」裴言之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髮，终究还是有些生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分不清什么是危险的事情吗，程遥。」 「……」 程遥理亏，不敢正面回应他，埋头在他颈间一句话都不说。 裴言之彻底无可奈何，换了个话题：「你睡醒了之后不去找我，跑窗台干什么？」 程遥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解释前因后果：「我听见楼下有狗叫……想起小时候爷爷经常餵的一只流浪狗。那只小狗和刚才楼下的那只一样也是黄色的，只不过更小，更瘦。」 裴言之心念一动，把人从怀里捞出来，说：「想爷爷了？」 「嗯……」程遥揉了揉眼睛，点头。 爷爷刚病故的时候，程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孤苦无依是什么感觉。 在学校要面对同学的欺负，在家要面对父亲频繁的刁难，吃了上顿没下顿，靠爷爷留下不到两千块的退休金活着，日子难熬到一度认为自己活不下去。 最开始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没过多久眼睛就因此感染髮炎，去一趟医院一百多块钱，花掉了他半个月的伙食费。 后来，连眼泪都成了奢侈品。 程遥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爷爷临走之前的那段时间一见到他就红着眼睛嘆气并不是因为想起了程宏辉那个不孝子，觉得落寞。 而是在担心自己死去之后没有了退休金这个经济来源，年幼的孙子日子不好过。 所以老人在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依然选择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领着程遥奔波大半个城市，跑到房管局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那时候程遥年纪还小，根本不明白房本上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在程宏辉要从老房子里赶自己走的时候傻乎乎的拿着藏在墙缝里的房产证给他看，害的程宏辉怒火中烧，大打出手。 不过，当年的悲痛再怎么深入骨髓，终究这么多年已经过去。 如今再去回想，只余怀念。 裴言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喑哑磁性的嗓音十分温柔：「看到你现在过的越来越好，爷爷在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程遥依恋的用脸蹭了蹭裴言之的掌心，熟悉的药香让他十分安心。 「后天扫墓，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裴言之点头答应，伸手把他拥入怀中。 不知是命运刻意安排还是为了让程遥每年少难过一天而刻意支撑，程爷爷的忌日正好是清明节。 也就是后天。 老人的葬礼是住在楼梯口多年老友代办的，那些所有需要儿女出面的丧葬习俗年幼的程遥全都规规矩矩的做到最好，程宏辉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他只在意老人的银行卡里还有几位数。 根本不关心自己亲生父亲的骨灰盒埋在哪。 老人临走前也一次又一次的嘱咐自己的好友，永远不要让那个白眼狼自己葬在哪里。 正因如此，程宏辉肯定不会在扫墓的时候突然出现。 程爷爷为程遥保留了一片不会被打扰的净土。 >> 清明时节，春雨来的慢走的也慢，在昏暗天空的苍幕下淅淅沥沥的下着，针尖般细小的毛毛雨虽然不大但却很密集，轻轻在天地间盖上一层清透的薄纱。 程爷爷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长眠，不大不小的墓碑上雕刻着老人生平，落款是自己的孙子程遥。 裴言之从走进陵园开始就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陪伴者，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等着他清理赶紧四周的野草，上香，摆上祭品。 然后在他祭拜的时候，安静的跟着他一起下跪，磕头。 清明时节的来扫墓的人很多，有人面对自己已故的亲人或者好友难以抑制的哭泣，有人相对冷静的倾诉心事。 而程遥全程一声不吭，也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悲痛，静静地站在细雨中缅怀。 他没有什么巨大的情绪波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裴言之却忍不住握紧双手，指节捏的发白，眼睛微微发红。 这一套祭拜习俗虽然简单，但大多数人都是在年纪增长，走向成熟之后才摸清的。 程遥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裴言之的父母虽然走的也早，但他至少还有一些亲戚可以指望，有一个血脉相通的妹妹可以相互依靠。 而程遥独自一人。 思及此处，裴言之的心就像是被锋利的弯刀狠狠剜过一样疼。 他恨命运对程遥不公。 更恨自己缺席了那么多年。 没来得及思考更多，裴言之突然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 「爷爷，我把裴言之带来见你了，之前在梦里，我有跟你提到过的。」一直沉默着的程遥突然开口，转过头主动牵起裴言之的手，凝望着墓碑，短暂的迟疑过后突然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对不起，您只有我一个孙子，但是我不想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我想和他在一起。」 第155页 说到最后，程遥不自觉的收紧了和裴言之十指相扣的手。 如同山顶的巨石滚落砸入湖泊中央，水花四射溅起一阵潋滟。 程遥的面容在细密的毛毛雨中仿佛被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纱，他从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抬头撑起沾染着细小雨珠的睫毛望了一眼裴言之，表情虽隐隐残留着一些愧疚，眸光却异常坚定。 几乎是毫不犹豫，裴言之轻轻松开程遥的手，往后小退半步，对着面前的墓碑双膝跪地。 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程爷爷笑得温和又慈祥，岁月留下的纹路一条条的蔓延到他的眼角。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裴言之很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每当年幼的程遥邀请他去家里玩的时候都会委婉的拒绝，双脚总是止步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口。 但对于他的存在，程爷爷肯定是知道的。 因为后来程遥每次带来和他分享的食物，都是够两个孩子平分的份量。 相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老人一看就慈眉善目，有一种陌生人见到都会自然而然觉得亲切的气场。 裴言之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他也必须说些什么，至少郑重其事的发个誓，说自己会好好照顾程遥。 可话到嘴边，他的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哑口无言，跪在地上陷入久久的沉默。 程遥站在后面凝望着裴言之，竟透过背影看穿了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挣扎和煎熬。 「爷爷，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说着，程遥陪裴言之一起跪在地上，重新牵起他的手，对着墓碑弯起嘴角，「因为裴言之又好，又爱我。」 毛毛细雨在空中转了个弯描绘出春风的形状，掠过树梢，雪白的杏花被吹起，如同大雪般在空中飘荡，其中一片花瓣打着旋在两人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缓缓落在墓碑前的酒杯里。 裴言之盯着那片在酒液中打转的花瓣，紧紧地回握程遥的手。 人若真有在天之灵，很多话确实不必多说。 所有的誓言和承诺在『现在进行时』的语法和情境中，都是动人的谎话。 很多事情，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用来证明。 雨点再小也是实打实的潮气入体，两人彼此都担心时间长了对方会生病，没过多久就离开公墓，打车踏上回家的路程。 从郊区到市区的距离很远，程遥坐上车没多久就靠在裴言之肩膀上昏昏欲睡，最后在进入市区过etc快速通道的时候被减速带晃醒，迷迷煳煳的坐起身，转头瞅了瞅车窗外之后伸了个懒腰。 「回一趟老房子吧，我想再看看我们小时候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程遥揉着眼睛对裴言之说。 裴言之喉结滚动了一下，犹豫了几秒钟，「嗯」了一声。 程遥没有发现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继续打瞌睡，一路上半梦半醒，直至计程车在熟悉的筒子楼前面的巷口停下。 扫码付完路费，两人一起下车，肩并肩走在这条已经和十年前截然不同的小巷。 当年这里根本没有这么干净，路也没修。 每当暴雨降临的时候下水道就会堵，好好一条路被淹的的像一条小河，想回家就必须得趟水过去。 程遥走在被微雨染湿平坦整洁的水泥路上，想起小的时候每当下雨，这条路都是裴言之背着他过去的。 想到这里，程遥突然松开裴言之的手绕到他身后，助跑几步一跃而起轻盈的跳到他的背上，两腿灵活的盘在他腰间，满脸幸福的搂住他的脖子。 因为怕他被雨淋感冒，裴言之刚才在巷口买了一把伞，这会儿根本腾不出手，怕他摔着赶紧微微弯下腰，右手打伞，左手在身后托着他。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从背上程遥开始，裴言之走路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 彼此之间的体温透过衣服互相传递，程遥心里春暖花开般涌上一股暖流。 他主动把伞从裴言之手中接过来举在头顶，嘴角深深弯起，凑到他耳边故意使用从嗓子里挤出的气音轻声说道：「哥哥，走快点。」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耳廓，裴言之浑身一震，瞬间收回自己百转千回的思绪，骤然停下脚步。 见他被撩拨的耳朵快速充血发红，程遥小计谋得逞，趴在他背上肆无忌惮的笑。 「小坏蛋。」看他这么开心，裴言之也被感染的眯着眼睛笑了笑，长长的唿出一口气，把人往背上託了托继续缓慢的往前走，「回家再收拾你。」 裴言之用很缓慢的步伐走到楼下，程遥怕他累，刚到楼梯口就从他背上跳下来，收起摺叠伞抖了抖上面的水，转身牵着他就要上楼。 刚走出去两步，程遥忽觉背后的裴言之一动不动，并且在用很大的力气拽着他不让他往楼上走。 第80章 坚果墙(41)【一更】别碰他 程遥扭着头满眼疑惑的望着他，目光很明显在问『你怎么站着不走？』。 但很快他就发现，裴言之神色明显不对。 他从来没有在裴言之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好像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一样眉心不自觉的拧紧，眼中好像有幽暗的火光忽明忽灭，怒意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不安。 「怎么了？」程遥问他。 「我们改天再来吧。」反覆思考过后，裴言之还是选择了直说，「我怕遇到程宏辉。」 第156页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发自内心的反感拥入程遥脑中，他皱眉头露出一个厌恶至极的表情，强行拉着裴言之就要往楼上走，满脸嫌弃的说：「我不怕他。」 小朋友态度如此坚决，裴言之也没办法逆着他的心思，只好抬起脚步加快速度走到他前面，牢牢的握着他的手。 筒子楼虽然各种设施都十分老旧，但因为地理位置很好，靠近商圈，入住率很高。 裴言之想着，青天白日之下，程宏辉再怎么闹应该也掀不出什么风浪。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到达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和程遥同时听到了楼上有男人吵吵嚷嚷说话的声音，程宏辉嘶哑又难听的烟嗓混在其中格外明显。 程遥对于他的声音十分敏感，太阳穴突突跳了跳，大脑中枢有根弦立刻崩断。 他三步并落两步冲到楼上，刚到走廊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儿，而最熟悉的那扇门居然大开着，程宏辉的声音就是从门里传来。 一时程遥什么都来不及想，疾跑几步冲到家门口，还未进门就被里面浓重的味道沖得眼前发晕。 之前程遥在这边住的时候虽然设施和装修都很简陋，但从里到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然而此时屋内完全不是他之前离开时的样子，浓重的烟雾全都飘在天花板，地上被丢满菸头，无处不在都是瓜子壳果核和菸灰，角落里竟然还有好几桶被吃完的方便面，因为摞得太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碰倒了，红油和酸菜的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烟味里混杂桶面汤水和脚臭的味道熏得程遥胃部传来一阵勐烈的痉挛，他转过头弯腰干呕了一会儿，差点吐出来。 屋里除了程宏辉之外还有三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不干不净的中年男人，每人都叼着一根烟，围坐在之前程遥直播时使用的桌子上兴高采烈的打扑克牌。 曾经最熟悉的家被他们弄的面目全非，程遥要不是在这里生活过十几年，几乎要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程遥！？」 程宏辉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很快注意到捂住口鼻站在门口的程遥，当即就把手中的扑克牌丢下，踢拉着皮鞋往门口走，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能挤死苍蝇，夹着烟十分骄傲的对和自己打牌的几个男人比划着名说：「看见没，我给你们说我儿子肯定不会忘了我，你们还不信。」 看到他伸着自己的脏手想要拉程遥，裴言之眼疾手快的把说不出话的程遥揽到自己身后，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程宏辉很快就认出了裴言之，非但没有在意他摆给自己的脸色，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的更开心了：「这是我儿子的朋友！比我儿子还有钱。瞧瞧人家这外套的面料，一看就得好几万吧？」 说着，程宏辉还想摸裴言之的衣服，刚伸手就被飞快的躲开。 作为儿子，程宏辉好像完全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父亲的忌日。 老人的遗像就摆在最里面的卧室里，而他竟视若无睹的在客厅里和别人打牌。 仅仅是这样和他面对面的站着裴言之都觉得膈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强忍着噁心道：「你知不知道这是非法入室？」 门上的锁很明显是被撬开的。 程宏辉侧过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翻脸就翻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你他妈放屁，程遥是我生的，他的什么东西不是老子的？」 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程遥，被追债追怕了的程宏辉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也完全顾不上和他们客气，暴露出自己猥琐又贪心的本性伸手要把躲在裴言之身后的程遥拉出来。 见他有这样的动作裴言之的忍耐到达极限，牢牢把程遥护在自己身后，截住程宏辉伸到一半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眼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别碰他！」 整天一点正事不干萎靡不振当社会蛀虫的程宏辉怎么会有裴言之力气大，猝不及防的险些被推倒在地。 他恼羞成怒的把菸头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瞋目切齿的说道：「就是你把我儿子拐跑了是吧，害得我这么长时间都找不着，还敢跟我说非法入室？老子告你人口拐卖你信不信！？」 对方完全不讲道理，裴言之也不指望他懂法律，丝毫没心情和他说太多废话，转身准备带着程遥离开。 但程宏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使了个眼色之后，屋里另外几个中年男人立刻从牌桌边站起来，面色不善的把他们两个围住。 裴言之很明显感觉到背后的程遥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他挪了几步缓慢的退到屋外的走廊让程遥靠着墙，站在他面前挡住这些人贪婪的视线。 「我知道打亲情牌没用，也懒得和你们多废话。」程宏辉重新点起一支烟，仗着自己人多吊儿郎当的对着天空吹了个烟圈，然后把菸头叼在嘴边对着他身后的程遥说道，「程遥，我是你亲生父亲，赡养我是你的义务。帮我把钱还了，以后每个月二十万打到我帐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 话音落后，裴言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骂他，背后的程遥突然开了口。 「休想。」 说着，程遥往旁边挪了一步从裴言之身后走出来，目光如炬的瞪着他：「你是怎么对爷爷的，我就怎么对你。」 程宏辉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习惯性的挥手想打他，被裴言之半路拦住，远远的甩开。 第157页 旁边围着的几个中年男人看着程遥还有裴言之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气场都和他们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顿时相信了程宏辉之前空口承诺的话，彼此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的同时变脸，开始不客气。 其中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当即开始动手动脚，毫不客气的用力勐推了一下裴言之的肩膀，鼻孔朝天横眉怒目的说道：「少他妈说废话，程宏辉当时亲手画押写的借条就在我那放着呢，算上利息有零有整五十三万七千四，我就给抹个零，五十三万七，赶紧还钱，一分都不能少。」 见他对裴言之动手，程遥浑身血液发烫，当场就火了，什么都顾不得的冲到裴言之身前想要把他推开。 但那人是十足的流氓胚子，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那人怎么可能还会和他客气，一把抓住程遥的领子拎小鸡一样把他往墙角一推。裴言之心下怒火中烧想护着他，刚做出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被另外三个男人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其中有一个人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抡了半圈，对着他狠狠来了一拳。 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打在了腹部，裴言之在剧痛之下闷哼一声，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眼前发黑，瞬间弯下腰蜷缩起身子。 与此同时，程遥被那个皮夹克的男人摔在地上，头因为惯性在水泥墙上撞了一下。 他当场直接眼冒金星，额头火辣辣的，很快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眉尾流到侧脸。 程宏辉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对自己的儿子动手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甚至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悠闲的抖腿，夹着烟抬手抽了一口满不在乎的说道：「五十万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吧，识相点，帮你老子把钱还了。」 抑郁症多多少少拖累了程遥的身体素质，这一摔一撞让他脑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程宏辉在说什么。 但程宏辉以为他还在嘴硬，暗骂了一句脏话就把菸头随手往后一丢扔到楼下，撸起袖子就要对程遥动手，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一步就被裴言之勐踹了一脚，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滚了半圈，疼的险些吐血。 这一反抗激怒了另外几个人。 程遥朦朦胧胧感觉到耳边一直传来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掀起眼皮往旁边看了一眼，心跳骤然停跳了一秒。 裴言之双拳难敌四手，被那三个人按在地上不管不顾的拳打脚踢，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处淤青。而程宏辉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本就凶神恶煞的五官皱成一团，咬牙切齿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用力在裴言之身上补了一脚。 「你他妈的！还敢踹老子！」 程遥瞳孔紧缩浑身发抖，感觉自己周围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那个皮夹克的男人再次推倒在墙边。 就这样，程遥眼睁睁的看着裴言之突然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眸中顿时升腾起入骨的绝望。 而此时此刻的楼道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救……」 程遥红着眼睛，救命的救字还没喊出半个音节就见到眼前银光一闪。 那个皮夹克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开过刃的摺叠式军工刀，在手里把玩着转了一圈，随意的把尖锐的刀尖指向他，冷笑着说道：「闭嘴。」 程遥突然间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动不动的抬着头盯着眼前的锋利的刀刃，脑子一片空白。 第81章 坚果墙(42)【二更】乖，不怕，没…… 天地一片苍茫，连轻柔无声的毛毛细雨都显得不再那么温和。 皮夹克男人的脸在程遥眼中逐渐变得扭曲，如同兇勐的野兽一般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阴狠又恶毒的张开血盆大口。 程遥整个人被彻骨的恐惧包围，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接近，甚至连发抖都停了下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的后退，后背抵在水泥墙上的那一剎，程遥瞬间清醒，想起旁边还在不断被□□打脚踢的裴言之已经没有了动静。 「我，我给你钱。」程遥彻底妥协，说话的时候下巴一直在控制不住的打颤，用尽全力哆嗦着把话说完，「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让他们别打了！」 旁边几个人听到这些话马上就停下手，贪婪的本性让他们马上在程遥周围围成一圈。 「看来老程还真不是骗人的啊。」皮夹克男扯着嘴角笑了笑，把玩着手里银光闪闪的摺叠刀在程遥眼前晃来晃去的继续吓唬他，「你小子还算识相，不过刚才你那么嘴硬让我很不爽，已经不是五十万能解决的了。」 「你说个数，只要我有，我都给。」程遥一直在耳鸣，此时此刻已经接近崩溃，绝望的靠在墙边麻木对着他们摇头，最后轻声吐出的三个字明显在发抖。 「放过他……」 而程宏辉从皮夹克男掏出摺叠刀开始脸色就变了，听到程遥这么说之后眉头一皱。 他看了这么长时间直播，把网站上那些礼物的价钱摸的透透的，随便一算，程遥这些年存下的钱七位数总是有的。 贪念如同巨蟒一样吐着蛇信，粘稠又噁心的剧毒瞬间麻痹了程宏辉的神经，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程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皮夹克男为了达到最好的威胁效果，锋利的刀始终直指程遥。 而程遥已经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一圈人的指挥下打开了网银app。 第158页 程宏辉从来都把程遥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想着那些那些人要把远远超过他所欠下金额的钱抽走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把刀上面，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和那个女人离婚的时候襁褓中的程遥被法院判给了他，他是程遥被法律承认的直系亲属。 所以，如果程遥从这世界上消失—— 那么只要是在程遥名下的所有东西，都会成为他的。 在这个主意在浮现起来的下一个瞬间，程宏辉当机立断，冲过去在那个皮夹克男人背后用力一推。 皮夹克男已经被程遥手机上的存款余额晃花了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此时此刻正盯着手机屏幕眼冒绿光的算小数点前面有几位数，完全没预料道程宏辉会从自己背后突然发难，一个没站稳瞬间往前一倒，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手中的刀。 程遥的脑子早就麻木了，这时候更不可能来得及反应，抬眼的时候已经看到闪着寒光的利刃直直的朝着自己捅了过来。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程遥只感觉银色的光芒在眼前闪过，刀刃下一秒就被一只手凭空抓住用力的往旁边一掰。 耳边随之传来一声金属和水泥墙碰撞的声音。 程遥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感觉自己脖子旁边冒着冰冷的寒气，血腥的味道很快由下而上钻进鼻子里。 皮夹克男也懵了，好像触碰到高压电一样瞬间收回手，瞠目结舌的飞快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勐地往后一转头，嘴里骂着娘，一记勐拳狠狠的打在程宏辉的脸上。 「你他妈的想害老子坐牢？」 另外三个中年男人全都是皮夹克男带来的小弟，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像刚才对待裴言之那样把程宏辉按在地上，比刚才下手还重，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他打死。 而程遥根本顾不上这帮人的内讧，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看到裴言之正站在他的身边，弯着腰左手捂着肚子，右手紧紧地抓着刚才那把刀握成拳撑着墙借力。 鲜血已经把他整个右手染红，从他的手心源源不断的流淌到手腕上，悄无声息，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走廊的地面。 程遥从没见过这么多血。 他感觉自己被推进雪山中结冰的湖泊中，浑身的血液急速冷却，从上而下缓缓的沉没，周围寒冷刺骨，连唿吸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脚下的地面传来振动，似乎有很多人在奔跑着上楼，还有熟悉的声音正在大声喊着他和裴言之的名字。 可程遥耳鸣的声音已经盖过了一切，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堵住，能清晰无比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 警察出现的时候，程宏辉等人想撤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都没跑掉，全都被铐在地上。 『噹啷』一声，摺叠式军工刀被丢到地上，程遥很快就被拥入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 裴言之浑身到处都有伤，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强忍着剧痛抬起左手揉了揉程遥的头髮，凑到他耳边用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说道：「乖，不怕，没事了……」 刚才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程遥此时已经很难集中精力去分析自己耳边听到的话。 在裴言之的怀抱里，他生理反应比精神反应先一步回归，憋了很久的眼泪瞬间决堤。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回抱裴言之的时候，对方的手突然从他的头顶滑下，整个身体一沉，卸下所有力气倒下去，比程遥眼泪滑落的速度还要快。 程遥整个人再次僵住，脑子嗡的一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彻底失去意识的裴言之被喘着大气跑过来的陆诚及时接住，看到惊慌失色的kiki冲过来把自己抱在怀里，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步伐稳健的走过来对他说话，似乎是在询问情况。 可程遥什么都听不到，只目不转睛的盯着被陆诚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的裴言之。 当陆诚把人背起来的时候，裴言之口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程遥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显示和陈梦琪正在通话中，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自从开始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之后，程遥的脑子从来没转得这么快过，他在短短几秒内捋出了一个合理的逻辑。 半个小时之前他和裴言之还在计程车上，从那时候裴言之就开始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所以选择提前给kiki打电话保持联繫。 如果不是裴言之未雨绸缪，刚才面对这么多人，他们两个未必有机会报警。 事情发展的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坏。 想通这些之后，程遥突然万念俱灰，连泪腺都自行关闭了闸门，汹涌的眼泪陡然止住，麻木的被kiki抱着，完全无法解读出对方都说了一些什么安慰的话。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画面在重复播放。 在上楼之前，裴言之曾试图阻止，对他说『我们改天再来吧。』。 但当时的他却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裴言之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询问，被发自内心的怨恨沖昏头脑，想也没想的拉着裴言之上楼，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程宏辉。 可事实证明，对于程宏辉这个人，他永远存在本能的恐惧。 他怕的。 第159页 如果他当时听裴言之的话乖乖回家，后面这些危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程遥突然从kiki的怀里挣脱出来，低头垂下眼帘，目光锁定在自己脚边那一滩暗红色的鲜血，以及旁边那把染着血的刀。 那数次捧起奖盃的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本来都快好了。 就因为他不听话，非要选择踏上楼梯，裴言之的右手流了那么多血，受了比之前还要严重的伤。 程遥刚才在水泥墙上撞的那一下蹭破了皮，从额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此时已经凝固了，他脑子昏昏沉沉，感觉kiki在耳边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盯着那把刀看了好大一会儿，程遥弯下腰，做出一个想把它捡起来的动作。 旁边的警察眼疾手快将其捡起来递给同事，然后满脸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和kiki交谈。 程遥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走廊顶上染着尘土老旧的灯泡，突然回忆起裴言之特地跨越千里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背包里装着一盒车厘子，只为给他一个惊喜的那天。 那时他并不知道裴言之曾经住在楼下。 他们也还没有在一起。 裴言之本不必这样，他在职业赛场上用五年的时间给自己积累了那么多的荣誉和声望，退役之后有很多的选择，不需要付出太多精力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他可以找一个能够好好照顾他的伴侣，可能还会有一个孩子，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这一生怎么都是幸福的。 为什么非要喜欢遥遥万里？ 程遥知道自己生了病，情绪总是不稳定，反应也慢。 可他不傻。 每□□夕相处，程遥怎么会感受不到裴言之时时刻刻都在照顾他的情绪，绞尽脑汁想要逗他开心。 喜欢遥遥万里真的好辛苦，好累。 如今看来，甚至还有些危险。 当程遥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跟着kiki来到了派出所。 第82章 坚果墙(43)【三更】如果星河麻麻…… kiki已经解释过了程遥的病情，所以顾及到他同时还是受害人，见多了这样事情的警察也并没有着急，倒了杯热水等待他缓过神。 程遥坐在kiki身边，对着一次性塑料水杯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抬起头，在回答警察问题的时候条理清楚，还原了这件事发生的过程，并且讲述了每一个自己所记得的细节。 连kiki都没想到他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做完笔录之后，kiki叫车带着程遥去医院验伤，看着全程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的人越来越担心。 程遥只有头上受了伤，虽然流着血看起来比较吓人，但检查结果上面显示只有轻微脑震盪，不需要特殊治疗也不用吃药，休息十天半个月自己就会好。 伤得比较重的是裴言之。 他早就先一步被陆诚送到了医院，身上的击打伤不计其数，鲜血淋漓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被推进手术室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程遥检查完之后，kiki领着他上电梯，按下楼层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裴言之也在这个医院，还在手术。 到达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陆诚和裴霜霜同时从手术室的椅子上站起来，表情看起来都还算比较冷静。 毕竟裴言之伤到的是手，怎么都不会致命。 但是在看到程遥的那一瞬间，陆诚的眉心随之拧紧。 程遥老老实实的跟在kiki身后走到手术室门前，不哭也不闹。如果有一个陌生人从旁边路过，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哪里不正常。 可手术室里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裴言之。 程遥表现的正常，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 kiki这一路一直都忐忑不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看到陆诚露出这样的神色就知道，坏了。 四人并排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kiki试图和陆诚眼神交流，换来陆诚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以及愁眉不展的表情。 专业人士都选择不说话，kiki和裴霜霜也不敢吭声，坐立不安的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有医生推门出来，拿着病历本问谁他们是裴言之病人家属。 程遥没有任何反应，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望着手术室灯发呆。 裴霜霜站起身表示自己是病人的妹妹，签了字之后，医生开始讲述裴言之的情况，大概是说身上的外伤都没什么事，但右手伤到了神经所以比较严重，要看以后的恢復情况。 恢復的好的话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但如果恢復的差，对生活的影响就会比较大，包括但不限于提不起的东西，拿不起筷子，做不了仔细的工作，写不了字。 虽说没有危及生命就算好事，但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kiki，陆诚，裴霜霜三人听后还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了解裴言之这只手曾经创造过的奇蹟和价值。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意难平。 医生说完情况就转头回到手术室，留着三人面面相觑，kiki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程遥，发现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才医生说的话。 这个距离，大概是听到了的。 没过多久，躺在病床上的裴言之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第160页 因为是全麻，这会儿裴言之还没有醒过来，脸色很不好，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右手半个手臂都被纱布包着，看着就很揪心。 kiki想喊程遥过来，转过身却发现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已经没了人影，她心下一慌在四周找了一圈，余光正好瞥见正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内露出程遥的侧脸。 「你俩好好照顾他，我看着万里！」 kiki慌里慌张的撂下一句话就追了过去，等了半天电梯都不来只好从四楼一路跑楼梯下去，可医院门诊楼向来人流密集，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程遥的影子，电话也打不通。 这孩子能去哪啊。 以往这种时候裴言之总有办法，可现在出的问题最大的就是他本人，六神无主的kiki感觉天都塌了，想着程遥应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这种时候更不可能回到老房子，很有可能是回家了。 这么想着，好多年没挤过地铁的kiki因为担心路上堵车立刻转头踏进三号线，路上因为没戴口罩被人认出来，强忍着暴躁和不耐烦敷衍应付过去，下了地铁之后小跑着回家，气喘吁吁的敲门。 半天没人开，kiki想起之前裴言之给过她一把钥匙，转头回到自己家里，在门口的置物柜将其找到之后回到对面打开门。 看到鞋柜里的拖鞋没换，kiki眼前一黑，心说这下完了。 兄弟前脚刚出事，她后脚就把孩子弄丢了，等人醒了可怎么交代。 kiki脑子里一团乱麻，走进客厅李绝望的把包往沙发上一丢，撑着额头唉声嘆气的发愁。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余光不经意瞥见裴钱在卧室门口转悠，时不时伸着爪子扒拉门缝。 卧室里没人的时候，小猫咪从来都不会扒门的。 kiki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马上跑到卧室门口小心的敲了敲门，半天没听里面有动静。 因为实在担心程遥，她握着门把想要直接推门进去，拧了一下之后却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万里，你在里面对不对？」kiki松开手，又轻轻敲了两下门，「能不能给姐姐开门？」 又骗又哄了喊了一会儿，里面的程遥始终没有说话。 好在确定人没丢，kiki尝试了几分钟之后就放弃了。 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对于程遥来说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就算有备用钥匙也还是不要强行破门打扰他比较好。 程遥的病并没有那么容易好，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平时都是裴言之细心的宠着哄着照顾着才勉强维持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现在裴言之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当时的现场她和陆诚赶到的时候都被吓的毛骨悚然，程遥如今的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比较脆弱，事情发生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害怕，受到的打击恐怕比他们想像中大得多。 kiki想想就头痛，翻出手机回復陆诚询问情况的微信。 随后，她回到对面换了睡衣和拖鞋之后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片刻不离的守着，连盹都不敢打，时时刻刻留意着程遥的动静。 思前想后，kiki越来越生气。 什么混帐爹啊？ 太tm傻逼了吧，不养就算了，还带这么坑自己亲儿子的？ 电视里的节目越来越看不下去，kiki险些把牙给咬碎，掀开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关上门，给小虎牙打了个电话。 >> 当年打比赛的时候，裴言之的人格魅力和操作一样是全职业圈都点头公认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电竞女神和曾经作为宿敌存在的小虎牙就是其中的两个代表性人物。 小虎牙知道这事儿之后，分分钟买了当天飞往x海的机票。 还然后通过自己的父母辗转联繫到郑巧芸，帮kiki转达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不知道是碰巧还是裴言之确实料事如神，他几天前就和kiki随口提了一下，如果哪天程遥的情况糟糕到连他都解决不了，夜色星河可能会有办法。 郑巧芸在电话里简单的应了两声就挂了，就在kiki以为她可能因为工作忙碌顾不上的时候，陆诚打电话说她已经亲自赶到医院，找到了裴言之所在的病房。 因为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裴言之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来。 守在医院的裴霜霜和陆诚都没见过郑巧芸，只听程遥说起过几句，裴霜霜见到这位脸色难看带着明显怒火的大人物之后大气都不敢喘，站在床边紧张的搓手。 还好陆诚是见过世面的人，反应很快的向郑巧芸介绍了自己和裴霜霜之后就搬了两把椅子过来，邀请她和小菲落座。 「他情况怎么样？」郑巧芸从走进病房开始就一刻未曾松开紧皱的眉头，抬头望向陆诚。 「那把刀划到了他右手上的韧带，其他一些组织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但以后能恢復什么样谁都不能确定，也许慢慢能养好，也可能再也拿不稳东西，影响日常生活。」陆诚尽可能清楚明白的把医生的话复述给她听。 pubg游戏以及电竞这些郑巧芸并不太了解。 但她心里清楚裴言之是职业选手，曾多次为国争光拿过世界冠军，他的手和那些国家运动员一样宝贵。 看着苍白的脸色还有右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郑巧芸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进行了好几次深唿吸调整好情绪之后又问：「遥遥呢？」 第161页 「他在裴言之手术刚做完的时候跑回家了，这会儿情绪应该不太稳定。」陆诚嘆着气说道。 「就他自己一个人吗？」郑巧芸问。 「梦琪在陪他，只不过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见人。」陆诚说。 「我听说你是一直帮遥遥治病的心理谘询师，能预测到他情况严不严重吗？」 「应该不太乐观，他下午在医院时候的状态很不好。」陆诚实话实说，然后道，「裴言之前段时间和梦琪提起过您，说万里如果出现状况您可能会有办法，所以我们才托小虎牙从中联繫，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工作。」 「我很感谢你们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郑巧芸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摇头，低头揉了揉眉心，转头看了裴言之一眼之后对小菲说，「给方律师打电话，告诉他我马上过去，让他立刻把人召集起来开会。」 小菲闻言马上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出病房拨打电话。 两个人同时出事之后，裴霜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从郑巧芸来了之后就把她当做了最有力的救星，见人突然又要走心里一着急，赶紧问：「星河麻麻，哥哥这边我和陆大哥能照顾……您不去看看万里吗？」 「你们两个在这里我很放心。」郑巧芸说着，伸手把被子给裴言之盖好，「关于遥遥那个父亲的许多事小裴曾经和我聊过，斩草要除根，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遥遥那边的话，还是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一切需要时间消化，我晚上去看他。」 直到现在，郑巧芸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眼中始终酿着怒火。 裴霜霜看在眼里，感觉如果星河麻麻现在轻轻跺跺脚，半个医院都要抖三抖。 陆诚也从郑巧芸周围的气场清晰的解读出，这位具有绝对的实力和手腕的大佬是真的因为今天的事情生了大气了。 第83章 坚果墙(44)治不好朕就让整个太医…… 电影里总会有很多十万火急的桥段，千钧一髮命悬一线的场景时有发生。当作为观众捧着零食靠在沙发里观看的时候，许多人都会因此紧张，为此屏息。 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正义一定会打败邪恶，后面一定会有逢凶化吉的大团圆结局。 现实生活中却不是这样，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真的有生命突然消逝于高楼大厦冷不丁的高空抛物，或者突如其来的车祸。 大多数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都不是馅饼，而是凭空出现的灾厄。 每当有人受困于厄运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并不一定会及时转动，快进掠过所有痛苦，直达在未来某处等待着的那个转机。 一句简简单单的万事如意，着实是最真诚不过的祝福。 暮色降临之后，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的春雨停了。 药物麻痹的作用散去，病床上的裴言之悠悠转醒，在意识回归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埋在在一个被细碎的玻璃碴子填满的浴缸里，即使他一动不动，锋利尖锐的稜角依然仿佛富有生命力一样划破每一寸肌肤。 右手处的剧烈疼痛激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头皮瞬间炸开。 当时在比赛进行过程中手伤復发最厉害的那一次，也比不上此时此刻的万分之一。 裴霜霜是第一个发现他醒来的人。 她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一直刻意的在和病床保持距离，没玩手机也没刷微博，始终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哥哥。 看到裴言之睁开眼睛，她瞬间站起身，激动的把正在打盹的陆诚拍醒：「醒了醒了，我哥醒了！」 陆诚一个激灵醒过来，马上凑到床边，下一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留意到裴言之紧拧在一起的眉心之后沉声道：「感觉还好吗，麻药劲儿刚过，应该挺疼的吧。」 裴言之因为巨大的痛楚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着眼珠在病房里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陆诚的身上。 「……遥遥呢？」 …… 平日里脑子转的最快的陆诚想了一下午也没琢磨出来怎么和裴言之交代程遥的情况，在他问完之后犹豫着并没有马上回答。 见到陆诚竟然都能被问的哑口无言，裴言之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随便用脑子想想都知道，程遥现在的情况一定不太好。 「别瞒我，他到底怎么了？」 裴言之心里着急，轻微的动了动腿甚至想坐起来，很快就被陆诚眼疾手快的摁住。 「他检查过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头磕了一下，在家歇两天就好了医院连药都没开。」陆诚先避重就轻的和他说了个好消息。 「他人呢？」裴言之紧紧盯着他。 「在你出手术室的时候跑回家了。」陆诚实话实说，「梦琪在陪他。」 醒来的那一刻没有看到程遥的时候，裴言之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如果程遥受的伤不足以让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话，这本就是个单项选择题。 以程遥平日里的粘人劲，根本不可能离开病床超过一米范围，他醒来之后看到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有自己的妹妹。 既然他不在，这个选择题的答案就相当明显。 小朋友估计又把自己关到卧室里不出来了吧…… 「他电话打不通？」裴言之问陆诚。 第162页 「打不通。」陆诚摇头，「梦琪说她耳朵贴着门还能听见屋里面手机振动的声音，但万里就是不接。」 裴言之缓缓闭上眼睛，努力消化从全身上下各处传至大脑中枢的疼痛：「别打了，让他睡会儿吧。」 「啊？你怎么知道他在睡觉？」陆诚说。 「他昨天睡得晚，今天一早就起来去给爷爷扫墓了，再怎么强撑到了下午也也会困。」刚做完手术不能喝水，裴言之嗓子干涩发痒，连吞咽唾沫都觉得非常费劲。 他此时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受重病摧残折磨的人为什么想要放弃治疗，恨不得拔掉自己氧气管。 人类虽然站在食物链顶端，实则是十分渺小脆弱的个体。 意志再怎么坚强，一旦被最原始的痛感所支配，当真是想原地去世。 可他又十分担心程遥。 陆诚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好，我给梦琪发个消息让她别打扰万里。」 裴言之补充道：「再和她说一声，药在电视柜从左往右第二个抽屉里，遥遥如果一直不出来，就从门缝里给他塞进去。」 抗抑郁的药物一旦开始服用是不能随意中断的，陆诚最怕的就是程遥断药，听裴言之语气这么笃定还挺惊讶。 「他会吃吗？」陆诚说。 「我不知道，卧室里有水，希望他会吃吧。」裴言之眼神是肉眼可见的无奈，「就像我刚才希望他现在正在睡觉，而不是强迫自己清醒的胡思乱想。」 闻言，陆诚也嘆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心理谘询师，类似的事情他已经见过了太多。 就像那些在医院里工作，每天都在见证生死离别的医者一样，一开始或许还会因为别人的遭遇扼腕感伤。然而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时间一久，心脏就会被打磨的越来越坚硬。 剩余的只有冰冷、麻木。 可当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陆诚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力不从心。 从古至今，在面对疾病的时候，人们都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医者的身上，希望他们是入世拯救世人的神，救死扶伤，化解一切痛苦。 但现实总会给人沉重一击，就算是百年前的神医华佗和扁鹊，也会有医治不了的病人。 所以古有电视剧里面最经典的『治不好朕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今有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的医闹纠纷。 很多人不是医生，所以他们不明白，大多数时候，医生比患者还希望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因为他们知道在现实面前，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是十分有限的。 陆诚：「对了，你还没醒的时候郑阿姨来了。」 裴言之：「她怎么说？」 陆诚：「问了一下你和万里的情况，然后给律师打了个电话，没待太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说来也挺巧，两人短暂的对话刚刚结束的，裴霜霜的手机就响了。 裴霜霜喊道：「是星河麻麻！」 裴言之眼神示意：「快接。」 裴霜霜二话没说赶紧滑动着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郑巧芸似乎正在快步行走，传来鞋跟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说话的间隙带着疾走时才会有的唿吸节奏：「霜霜，你哥哥醒了吗？」 裴霜霜立刻回答，然后把手机免提打开并把手机凑近裴言之。 「醒了醒了，我开免提，您直接和他说。」 裴言之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郑姨，什么事？」 郑巧芸：「感觉怎么样，我下午来的时候你还没有醒。」 裴言之：「还好，您别担心。」 其实郑巧芸心里明白这会儿裴言之的情况肯定不会特别好，只是怕自己担心才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听到他的声音没有显得过于虚弱之后还是宽慰了些许，不再进行无意义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重点。 「我找到了最好的律师，刚才去他的律所开了个会。最早明天，最晚后天他会准备好委託书提交给法院，开庭之前你的身体恢復到可以出庭的状态应该没问题吧？」 裴言之大概换算了一下整个诉讼流程需要的时间，道：「没问题。」 郑巧芸：「那很好，方律这边的团队到时候会为你辩护，你不用操太多心，出庭的时候只需要按照事实阐述事实真相就可以。医院那边的验伤报告是铁证，除了非法侵入他人住宅、聚众斗殴和故意伤害罪之外程宏辉还有因为赌博被拘留过的前科，方律师明确告诉我这几条罪名判他三年以上绝对不是问题。」 「事发现场有我之前装的摄像头，家里电脑里应该存的有录像，您给梦琪打电话让她整理一下传给律师。」裴言之听到程宏辉的名字就觉得噁心，沉重的吐出一口气之后说道：「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非法遗弃罪。」 郑巧芸：「我知道，这点我也和方律提了，他会整理好材料一起提交给法院。但老人已经去世了，如果想要定死他的罪名遥遥作为当事人和唯一的证人得出庭作证才行，不然不好判。」 听到这里，旁边的陆诚神色有些复杂：「出庭就必须要面对程宏辉，如果到时候万里还是和今天一样的精神状态的话我不建议这么做，这对他伤害太大了。」 在场每一个人都由衷的希望程宏辉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但绝对得以程遥不再受到伤害为前提。 第163页 这一点，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从立案到开庭至少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裴言之这会儿右手好像在被车轮一遍遍重复碾过一样疼，刚被裴霜霜擦干的额头又冒出细密的冷汗，拧着眉头说道，「先把他送进去，板上钉钉的遗弃，以后随时可以把人从牢里拎出来继续告他。」 郑巧芸：「方律也是你这个意思，这件事交给他你就放心吧，肯定往最高去判。我刚坐上车，先去医院看看你？」 「不用。」裴言之嘆气，「您先去看一看遥遥吧，他把自己反锁在卧室，可能不会开门，但您跟他说话他可以听到。」 郑巧芸：「好，我今天会和梦琪一起陪他。小裴你好好养伤最要紧，我也不说那么多了，你注意休息。」 「麻烦您了。」 手机发出一声对面挂掉电话的提示音，裴霜霜把手机收回来，看着从小到大都顶天立地的站在自己身前扛起一切的哥哥难看的极点的脸色，心里特别不舒服，红着眼睛用拿纸巾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 余光瞥见裴霜霜的表情之后，裴言之强行扯起一个笑：「人又没死，小丫头哭什么呢在这，你哥这会儿已经够难受了，还得哄你不成。」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力气挤兑我呢。」裴霜霜愁眉苦脸的都快哭了，「我怎么感觉我一点用都没有啊……除了添乱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没用。」裴言之说，「你至少还能添乱呢。」 「……」 裴霜霜刚燃起的一丝感天动地的兄妹情顿时被他浇灭，被挤兑的也顾不上伤心，憋着气坐椅子上刷微博去了。 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之后，裴言之闭着眼睛无声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眼皮不停的颤抖。 陆诚在病床前默不作声的看着，心口发闷，极其不是滋味儿。 第84章 共白首(1)对遥遥万里来说最好的药…… 光怪陆离之间，程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场景很乱，反反覆覆不停的切换，他上一秒还在家门口被程宏辉辱骂着打耳光，下一秒就出现在初中的教室里，周围站了一群同学不停指指点点，他听不清那些人都在说什么，只感觉他们的声音都十分尖锐刺耳，引起他一阵阵耳鸣。 从记事开始欺负过他的人全都在梦里出现，每个人的脸庞都野兽般兇恶扭曲，张牙舞爪的围绕他在身边。 他拼命地往前跑想要甩开他们，那些人始终如影随形，奔跑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被树枝擦伤，被石头绊倒，被荆棘刺痛。 直到眼前有一个小房子出现，他想也没想的钻进去，锁上了门。 抱着头蹲在里面，他感觉不停有人在捶打房门，小房子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可他不敢出去。 他浑身疼的几乎麻木，别说奔跑，连唿吸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隐隐间，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巨响，似乎有些熟悉，『砰』的一声，有点像是枪响。 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唿唤他的名字。 对他说，打开门，快出来。 怎么可能。 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怎么能出去。 他不能出去，他会死的。 程遥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试图封闭自己的五感，将自己的灵魂直接从这个世界抽离出去。 可他做不到。 屋外一直传来野兽的怒吼声，混杂着熟悉的枪响不停在他的耳边轰炸，折磨他的神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藏身的屋子突然被外力粗暴的撕开，程宏辉的笑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对他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程遥感觉自己脚下一软，被看不见的手掐住双脚，动弹不得，一寸寸陷入粘稠的沼泽。 他甚至来不及恐惧，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在彻底被拖进泥沼之前，他看到在自己刚才所藏身小屋子的残骸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并未看清楚对方的脸。 模煳间最后一眼，他只看到对方满是鲜血的右手。 只凭这一个信息，足以让程遥意识到那是谁。 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绝望。 从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程遥在沼泽中不断挣扎，他很想挣脱出去，但却越陷越深，最终沉入深不见底的阴冷黑暗。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过后，程遥感觉自己从万米高空坠下，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剎那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周说不上漆黑，但又并不算很亮，仿佛是在黄昏时分。 程遥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有换睡衣，也没有盖被子，躺在床上鞋都没脱，是被冻醒的。 在噩梦后惊醒，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程遥并不陌生。 他曾经这样度过很多年。 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迴避那些痛苦的事情，可大脑的运转有时候是不可控的，伴随着额头的伤口无法忽略的微痛，许许多多画面在他眼前围着圈打转，最后定格在裴言之沾满鲜血的右手。 不到一分钟内，程遥回忆起了所有的事情。 心脏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产生剧烈的疼痛，他侧身蜷缩着身体，没能将其化解毫分。躺在床上大口唿吸了半天，眼中泛起血丝，却没能流出半滴眼泪。 第164页 模煳间，裴言之好像站在床头，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髮，如水般温暖的双眸深情的注视着他。 但当程遥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触碰的时候，对方却瞬间化成细碎的光影，消失在眼前。 连同过往种种美好，都如同一场假象。 夕阳西沉，天色越来越暗，卧室逐渐被黑暗所包裹。 虽然没有看一眼时间，但他知道距离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在这一天里，kiki，星河麻麻，还有小虎牙全都来过，在门外和他说过话。 他能听懂，可却完全听不进去。 每个人都对他表现出了很多关心，可程遥根本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围着自己转，甚至憋了一肚子怨气。 管我干嘛！？ 这所有一切的事情难道不是因我而起吗！ 裴言之伤的那么重你们为什么不去照顾他？ 程遥后悔自己当时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他很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再也不出来。 可现在根本走不了了，客厅里传来的动静明摆着还有人守在那里。 程遥无比煎熬，他撑着床坐起来，摸到手机拿起来想看看现在是几点，但却发现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他发自内心的开始觉得无比烦躁，摸索着拧亮床头灯，并没有在床头的插座上找到手机充电器。 这些东西平时都是由裴言之整理存放的。 他想充电的时候只要伸手就行，完全没怎么留意过裴言之是从哪里把充电器拿出来的。 程遥又被阴郁的情绪所吞没，翻身下床，翻箱倒柜的开始寻找充电器。 他其实并不关心现在是什么时间，也没有那么想给手机开机。 他只是需要找点事做。 非常迫切。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客厅里的kiki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但这种动静对于人类来说很小，对小猫咪来说却无法忽视。趴在猫爬架顶上舔毛的裴钱小耳朵突然打了个转，圆熘熘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卧室的门缝，瞳孔幽幽的缩成一条线，马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轻盈的跳到地板上，摇着尾巴跑到卧室门口，开始挠门。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kiki注意到裴钱的动静『噌』的一下坐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听了听，马上跑回去拿出手机给陆诚打电话。 接起电话的时候，陆诚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靠在病床上看直播录像转移注意力缓解疼痛的裴言之，被精确的捕捉到视线。 裴言之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仗着自己除了右手之外的其他伤已经缓和了不少，当即把手机放下，腾出左手撑起身子开始思考扯掉点滴立刻出院的可行性。 陆诚一眼看出他的目的，二话不说把他摁回去，裴言之自作自受扯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到龇牙咧嘴。 挂掉电话之后，陆诚把手机塞进兜里。 「梦琪说裴钱一直在卧室门口喵喵叫，万里应该是醒了吧？」陆诚说。 程遥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裴言之别提有多担心，盯着陆诚试图说服他：「肯定醒了，不然裴钱不会在门口转悠。你不知道他有多犟，既然这么多人劝了都没用，他把自己饿死在里面都不会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得回去。」 「不是我非要拦你。」陆诚都无语了，噼头盖脸一顿骂，「问题是你心里没点b数吗，你觉得自己能走出几步？就算能坚持着回到家，你能保证手上刚缝好的口子不裂开？到时候血渗出来，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当着万里的面疼晕过去吗？他昨天就已经崩溃过一次了，你是想把他逼疯吗？」 裴言之被骂醒，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满脸担忧。 这两天陆诚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办法，给自己导师打过电话，也谘询过不止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同学。 他听到了很多不一样的意见，但细想下来，在程遥身上似乎没有一个适用的。 对遥遥万里来说最好的药是裴言之。 可昨天发生的事情把这药变了质，副作用大的堪比毒药。 陆诚反覆思考，只想到一个办法。 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只能赌一把。 「你相信我吗？」 陆诚突然对裴言之说。 裴言之短暂的愣了愣，脱口而出：「相信。」 「我现在回去，说服他过来见你。」陆诚说，「虽然有可能毫无作用，也有可能火上浇油。」 「我相信你。」裴言之毫不犹豫的说。 陆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 给手机插上数据线之后，程遥盯着漆黑屏幕中央显示着正在充电中的标识，上面只有细小的一条红线，因为还没有足够的电量支撑开机，必须再等一会儿。 裴钱在门口不停地叫，程遥置之不理，默不作声的坐在床上。 他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直到屏幕里的电池标志上面的点亮显示为绿色他才后知后觉的开机。 时间接近晚上七点，看日期，确实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锁屏壁纸是他和裴言之第一次一起散步的时候随手拍下的落日，程遥打开相册。 做饭的裴言之、餵猫的裴言之、浇花的裴言之、沉睡中的裴言之…… 第165页 每一张照片无一例外，全都和他有关。 他盯着看了很久，无数次点击右下角的垃圾桶标识。 最终一张都没捨得删掉。 事实上，程遥对自己身体情况十分了解，当活力和精气神流失，疲惫在细胞里蔓延滋生的时候，他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层面。 即使在拼尽全力的迴避和抵抗之下，他依然在疯了一样的想念裴言之。 那种感觉十分难以形容，就像是坠入河流中被水草紧紧缠绕住四肢的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没有用的，只会被束缚的越来越紧，沉的越来越深。 那种想要逃离却又如同抽筋剔骨一般难以割捨的爱意将他的心脏撕扯的鲜血淋漓，破碎不堪。 手指不经意的一划，屏幕中是正在玩游戏的裴言之。 他带着橙黄色的猫耳耳机，手肘在桌子上撑着头慵懒的握着滑鼠，电脑屏幕里是植物大战殭尸的游戏画面。 程遥的双眸突然颤动了一下。 他只是随口说了那么几句，裴言之就真的从来不玩任何有操作空间的游戏，除了只需要点几下滑鼠就能操作的植物大战殭尸之外什么都不碰。 这游戏是当年程遥在网吧打工熬夜班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他自己都觉得无聊透顶。 可裴言之从不介意，玩的热火朝天。 屏幕里所有的植物都承担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摆在应该存在的地方。 但另程遥感到很奇怪的是。裴言之在每一个圆熘熘挂着呆呆傻傻的微笑的坚果墙前面，都种了一个高坚果。 高坚果脸上的表情比坚果墙要凶，体型也比坚果墙更大更高一些，可以阻挡那些可以跳跃殭尸的入侵。 照片里，顶着铁桶的殭尸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个高坚果的面前，正在弯着腰啃它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程遥的双眼被刺痛了一下。 第85章 共白首(2)你个二百五怎么把孩子给…… 在植物大战殭尸里一般没有这样的玩法。 能顶得住殭尸勐烈攻击的植物并不多，使用cd也很长，大多数时候坚果墙和高坚果只需要选择一个。 坚果墙只要50阳光就可以了。 高坚果很贵，需要125阳光才可以种下一个。 程遥第一次留意到裴言之是这么玩的。 他并不太明白裴言之为什么要这么做，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感觉有些奇怪，说不清是怎样一种心情。 这时，房门外传来的声音扯回了他的神志。 大门响了，有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遥心中出现过也许是裴言之回来的念头，心脏为之雀跃了一秒钟。 但他很快就意识过来根本不可能。 裴言之伤的那么重，短时间是出不了院的。 不管来的人是谁程遥都不想面对，他放下手机，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窝里装睡。 脚步声由远至近在卧室门口停下，轻轻叩了两下门板。 「万里，你醒着对吗。」 程遥听出是陆诚的声音，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也没听清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 过了半晌，程遥感觉门外没动静之后就松开耳朵，从被子里露头喘了一口气。 然后门又响了，这次不同于刚才的敲门声，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程遥心勐地一跳，在门被打开之前争分夺秒的缩回被子里。 还未进门的时候，陆诚已经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了程遥在床上的动静。 对此他并未多说什么，伸手把卧室灯打开，刚走出一步就感觉脚下一响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kiki昨天塞进来的盐酸帕罗西汀。 说明程遥今天没吃药。 精神类药物本身就会对身体造成一部分伤害，吃了之后也不能轻易断掉，陆诚俯下身把地上的药捡起来，转头递给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kiki，眼神示意她迴避。 在这种事情上面kiki无理由听陆诚的，拿着药回到客厅。 陆诚走进房间，在床边停下脚步。 「万里，我知道你没睡。」 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陆诚嘆了口气，轻声说：「你一点都不想知道裴言之现在怎么样了吗？」 程遥瞬间掀开被子坐起来，望了他一眼之后又触电般闪躲开目光，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垂下眼帘，因为整整一天没喝水嗓子十分沙哑：「他还好吗……」 卧室角落的地上有一箱矿泉水，陆诚走过去拿出一瓶拧开递给他：「好不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程遥本来想接住那瓶矿泉水，听到他这么说马上缩回手，拼命摇头。 「他从醒了之后就一直挂念着你。」陆诚依然维持着递水的动作，沉声道，「去不去是你的自由，谁都没办法强迫你，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一会儿回医院也好交代。」 程遥煎熬了一整天都没有哭，听到陆诚说裴言之一直挂念着他的时候却突然红了眼眶，低下头嘴唇颤了颤，语调开始发抖：「没有理由。」 陆诚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他点了点头，既没有逼他也没有劝他，依然是刚才平和的语气：「好，我会帮你转告。」 可程遥听他这么说之后还是不断摇头，耷拉着脑袋伸手接过面前的矿泉水，因为手抖的缘故撒了许多到被子上，染上了鼻音：「别这么和他说……求你了。」 第166页 「那你要我怎么和他说呢？」陆诚的语气十分缓慢，「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解释你不愿意去看他的原因。」 「我……我没有不愿意见他。」程遥小声回答。 陆诚一针见血：「你是不敢见，没办法面对他对吗？」 「……」 程遥拿着水却没有喝，轻轻点了点头。 陆诚并没有责怪他什么，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和他分手，一辈子不见他吗。」 分手两个字进钻进耳朵的时候，程遥心脏立刻悬在了半空，像被剧毒的蛇缠绕住一样紧缩着发疼。 陆诚：「你做得到吗，万里。」 ——我做不到的。 程遥立刻在心里如此回答。 如果未曾拥有过裴言之，他或许还可以咬牙支撑，浑浑噩噩的度过这糟糕的一生。 可现在他做不到了。 裴言之出现之后，他拥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心跳脉搏都为此翻涌过。 他可以接受在生命的尽头将这一切美好全部带进坟墓，可在那之前，他没办法承受失去这一切之后将要面临的痛苦。 「他为你受了伤，我知道这让你很难过，让你觉得自己很糟糕。」陆诚长嘆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的吗？如果那把刀指向你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做，从而导致了最坏的结果，你让他怎么活？」 程遥低着头，下意识掐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陆诚：「像他这样的伤，麻药的劲过去之后真的会很痛很痛，但你知道吗，从昨天醒来到现在，他没有喊过一声疼。因为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你，他会比现在难受一万倍。」 说到最后，陆诚忍不住越来越大声，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植物大战殭尸这个游戏，设计的没有任何不合理。」 程遥脑子里嗡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陆诚会一语中的，提起这个。 「坚果墙是因为向日葵提供的那50点阳光才能存在，在前面抵挡伤害是它存在的意义和使命，也是它微笑的原因。」陆诚道，「你曾说它很笨，那我问你，裴言之笨吗？」 程遥没说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这时陆诚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将其靠近程遥，点开回来的路上裴言之给他发的微信语音。 [要是遥遥醒着的话你帮我带句话吧，就说，我手疼。] 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细密电流的话音落后，程遥的心理防线突然粉碎崩塌，聚集在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源源不断的顺着脸庞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砸在被子上。 陆诚反而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屋外大喊：「梦琪。」 kiki不到三秒钟的功夫就跑了过来，看到程遥坐在床上大哭气急攻心，怒骂：「你个二百五怎么把孩子给我整哭了！」 陆诚瞪大了眼，憋着满肚子委屈眼睁睁看着kiki从他面前跑过去快速从床头柜抽出几张纸巾又哄又劝，伸手要给程遥擦眼泪。 但程遥根本坐不住，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爬到床边把矿泉水瓶放在床头柜上，穿好鞋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穿着睡衣披头散髮的kiki完全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钟之后立马给陆诚来了一脚。 「愣着干嘛，等我去追！？」 还好电梯上来的没那么快，陆诚在楼梯间追上程遥，开车带着他奔往医院。 一路上程遥依然和当时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一样默不作声，但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他仰头灌了半瓶陆诚递过来的水，擦干眼泪反覆进行深唿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了压额前的头髮挡住眉毛上的伤口，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 到达医院的下车的时候陆诚才发现，孩子已经一声不吭的把自己捯饬的和平时直播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了。 但是，在路上又是憋泪又是打开窗户吹风给自己眼睛消肿的遥遥万里做的所有努力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在病房门打开看到裴言之的那一剎那，程遥的眼睛又在三秒钟之内被泪水染红了。 早就收到陆诚消息的裴言之也在小朋友来的路上做了许多准备，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见到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看着他的人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弯起嘴角抬起左臂对他招了招手。 「怎么又哭了，过来。」 脸上和身上的那些外伤其实都不算特别严重，就像磕着碰着了一样虽然当天疼得不行，只要喷好祛瘀消肿的药好好躺着不乱动的话好的并不慢。 但即使如此，裴言之脸上还是有几块很明显青紫的伤。 程遥一小步一小步缓慢的挪到床边，低头盯着他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右手看了半天，根本不敢碰他。 病床被升起了一半，这样半靠着的姿势裴言之还算舒服，他抬起左手轻轻抹掉程遥脸上的泪，扯动了透明输液管和吊瓶一起左右晃动。 程遥被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轻轻放回床上，沮丧着小脸，抬手用袖子擦眼睛，眼泪越擦越多，鼻涕也紧跟着开始往下流，可怜坏了。 裴言之心疼的不行，在四周找了一圈没见到抽纸，无语的看着自己站在病床的另一边发呆的妹妹：「霜霜你在这里站着看戏吗，纸呢。」 第167页 「哦哦哦！」裴霜霜一个激灵缓过神，赶紧在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抽纸和湿巾一起递过去。 裴言之想拿，但手上挂着的输液管又十分累赘，他抬头看到吊瓶剩余的量，抬头对陆诚说：「反正没多少了，阿诚你来把针给我拔了吧。」 陆诚站在那都还没动，程遥立马不干了，抽抽搭搭的吸着鼻涕，开始说教：「你就打完吧，别乱动了，听医生的话……」 「好。」裴言之点头，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回床上，温柔的哄，「我这不是没事吗，不哭了好不好。」 程遥自己抽出一张纸擦掉眼泪和鼻涕，目光锁定在他右手上，眼睛肿的像小核桃似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问他：「你疼不疼……」 裴言之轻轻眯起双眼，里面盛满笑意：「看见你就一点都不疼了。」 第86章 共白首(3)裴言之是他想要守护的向…… 遥遥万里脑子转的再慢毕竟一点都不傻，当时他眼睁睁的看着裴言之紧紧抓着那把刀，刀尖划破皮肤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不过又是当时『只要亲一下黑咖啡都能变得不苦』的那一套哄人的说辞罢了。 昨天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地上的血迹那样刺眼。 ——黑咖啡终究是苦的。 程遥目光根本没办法从裴言之右手上挪开，心脏抽痛，突然涌起一阵疯狂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惹得陆诚立刻绷紧神经紧张的守住病房的门。 裴言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伸手拉住他，但因为刚才程遥说过让他不要动这句话最后只动了动手指，转头凝望着他：「这两天没好好吃饭是不是？」 程遥停下脚步，垂下眼帘摇头。 「下午你星河麻麻送来的排骨汤我没喝完，应该还热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裴言之神色如常的问，「想尝尝吗？」 「想……」 程遥耷拉着头，小声道。 四两拨千金的三两句话轻易化解了程遥情绪的波动，陆诚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搬了一把椅子摆在程遥旁边，把柜子上的不锈钢保温饭盒递给他。 打开饭盒盖子，喷香的排骨汤飘进鼻翼的时候，程遥才终于感觉到饿。 因为已经放了有好几个小时，汤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嘴也没有凉，程遥端着碗，连汤带骨头一口气处理得干干净净，被折磨了整整一天的肠胃终于活了过来。 这时候吊瓶里所剩无几的液体也滴完了，裴言之让陆诚帮他拔掉左手上的针，终于可以腾出手好好哄哄他的小朋友。 他抽出一张湿巾给程遥擦擦嘴，柔声问道：「还饿不饿？」 程遥摇了摇头，隔着湿巾隐隐约约感觉他的手有点凉，想也没想的抓住捧在手心里，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他捂着。 裴言之笑了笑，感觉有股暖流代替了刚才从吊瓶输入身体的冰凉液体，顺着血管融入心脏。 「阿诚，你带着霜霜回去休息吧，这一天辛苦了。」裴言之抬起头对陆诚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都是病号，陆诚有些担心，犹豫道：「只有万里一个人在这守着没问题吗？」 「没事，小虎牙一会儿会过来的。」裴言之说。 听他这么说陆诚才放下心，和裴霜霜一起离开了。 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程遥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终于解放左手的裴言之伸手抬起程遥的下巴，看到他此时此刻的苦瓜脸之后忍不住笑了。 「宝贝，你非要摆出这么一副这么不开心的样子给我看吗？」 听他这么说，眼睛泪汪汪的程遥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强行扯起嘴角。 「好了，我不是想让你逞强。」裴言之心疼的用指尖抹掉他眼角涌出来的半滴泪水，仗着病床这边的空隙还算宽敞干脆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敞开手，「来，抱抱。」 看着他这一身伤，程遥哪敢碰他，往后仰着身子坚决的表示抗拒。 裴言之哭笑不得：「既不和我说话也不让抱，你是为这一锅排骨汤来的吗？」 「不是……」程遥生怕碰到他的伤口，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我怕弄疼了你。」 「没关系，让我抱一抱吧。」裴言之轻轻勾着嘴角，伸手拉他，「反正我弄疼你也不是一两次了，给你还回来的机会还不好？」 遥遥万里用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飘忽着一躲，一秒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裴言之会心一笑，趁机扣住他的腰往前一搂，成功把人拽进自己怀里。 倒下去的时候程遥明显感觉自己撞到了裴言之的左肩，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考虑到他的伤完全不敢动弹，靠在他身上整个人无比僵硬。 这样的动作确实牵动了不少伤，有那么一剎那裴言之全身都在疼。 但在程遥小心翼翼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一瞬间，他踏踏实实的感受到了失而復得喜悦。 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你怎么能不来见我呢，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几乎是靠看你的直播录像撑过来的。」裴言之轻轻揉着程遥的头髮说道。 周围都是裴言之熟悉的气息，程遥近乎贪婪地唿吸着四周的空气，直到鼻子发酸：「我不是不想来见你……」 第168页 「没事的乖，我不是在怪你。」裴言之说，「我是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程遥抓着裴言之的病号服，没有说话。 「我早就在老房子那边的楼梯和走廊还有屋里装了摄像头，程宏辉经常鬼鬼祟祟的在那边转悠我是知道的。但那两天正好比较忙，，我就没抽出空看录像，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带着人破门而入了，是我不好，如果当时坚定一点拦着不让你去就好了。」裴言之温声细语的哄，「而且这不是我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过错，别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程宏辉是因为我才……」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决定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裴言之及时打断程遥错误的想法，「你要是出门的时候钱包被偷了，难道还要自责自己出门不该带钱包？」 这样的例子其实程遥已经从不同的人哪里听到过许多次了，光是陆诚就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 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而裴言之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说，他莫名松了很大一口气。 好像一直以来都悬在脑袋上随时有可能落下来的那块巨石突然被击碎了。 「我出门从来不带钱包。」程遥闷闷的说。 「嗯，以后也不用带钱包。」裴言之捏了捏他的脸，「带上我就好了。」 程遥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微微发红，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倒映着裴言之微笑着的脸。 人性是那样复杂。 有时候，和自己留着同样血液的亲人会比恶魔还要残忍，冷漠无情的挥下屠刀。 可有的人比天使还要温柔。 千帆过尽，始终守护在身边。 程遥心想，保护向日葵是坚果墙的使命，它必须学会抵抗殭尸的攻击。 裴言之是他想要守护的向日葵。 也是陪伴在侧的高坚果。 「你会永远爱我对吗？」程遥凝望着裴言之的眼睛，突然问道。 即使同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但裴言之还是弯着嘴角，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 「我永远爱你。」 程遥笑了。 其实在开始服药度过最开始那段麻木冰冷的副作用时期之后，程遥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经常会因为一些搞笑的弹幕或者电视节目，或者裴霜霜游戏时出的糗开怀大笑。 但裴言之总觉得这个笑容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直达眼底，不掺任何杂质，一如故事最开始那个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苹果分给别人的小朋友。 程遥扭过身子，用手撑着床尽量不让自己压到裴言之，小心翼翼的凑近他小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就算……就算以后没办法彻底恢復好，影响到生活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 说到最后，他似乎觉得还不够，补充道：「我可以照顾好你的。」 「好。」裴言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会心一笑，「那就拜託你了。」 那就拜託你了…… 程遥忽然心跳加速，浑身血液都开始翻腾。 原来我也在被需要，被依赖。 裴言之或许也离不开我，他那么爱我。 程遥唿吸逐渐加快，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裴言之，眼神明亮。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在他灼热的视线中，裴言之用行动代替回答，弯起嘴角闭上眼睛。 柔软的双唇触碰在一起的下一秒，似乎处于被动位置的裴言之託住程遥的后脑阻断他蜻蜓点水亲一口就想熘走的意图，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勾着他与自己缠绵在一起。 程遥的神经瞬间松软下来，为了避免碰到裴言之的伤弄疼了他，微微发抖的手努力支撑着床板。 但裴言之好像完全不这么想，他近乎掠夺般对程遥展开了肆无忌惮的索取，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除了右手之外的伤，左手顺着程遥的后脑勺一路从嵴椎转移至腰间，强硬的将他整个人锁在自己怀里。 力度上程遥从来就不占上风，此时此刻又顾忌着他的伤完全不敢反抗，撑床的手一松，瞬间整个人压在裴言之身上。 程遥一开始是觉得这一下肯定压疼了裴言之，但在两人身体相触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酥麻感却勐然袭击了中枢神经，瞬间在四肢百骸攻城略地。 他只来得及呜咽了一声，就被夺走了所有唿吸。 他们像是在冰川迷失了好久的人，在茫茫雪夜里，一眼看见了对方。 最原始的本能根本不允许他们放弃触手可得的温暖，一旦被挑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程遥任由裴言之用手臂缠着他的腰，予取予求的热烈回应，把自己所有理智都用来调整唿吸，便于多尝一点甜头。 汹涌的爱意在唇齿之间辗转缠绵，酿出巨大的满足感。 流入心间，舒缓绵长。 第87章 共白首(4)你看我厉不厉害…… 橙黄色的光芒破开天空中的乌云，缠绵许久春雨终于结束了。柔缓的风充盈整座城市，吹绿枝芽，满城杏花带来盎然的春意。 这是一个不冷也不热，很利于伤口恢復的季节。 外伤好的很快，四五天之后裴言之就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癒合良好的手伤完全可以在家休养，等待拆线就可以。 第169页 裴言之觉得可以回家，毕竟在医院有诸多不便，kiki等人过来探望需要跑很远。但程遥在这方面格外坚持，一口咬定要留院观察等拆完线再回家。 大家也没有任何意见，心甘情愿的来回跑。 半个月后拆线那天所有人都在病房聚齐了，搞得裴言之还挺不自在，总觉得有种大战来临之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的悲情和壮烈。 在裴言之反覆解释自己可以自己走的情况下，程遥坚持要拿轮椅推着他去。 到了主治医生那，遥遥万里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医生拆开纱布看了看，用剪刀把线依次剪断之后用镊子夹住线头一根一根的抽出来。 完事儿了。 推着裴言之从诊室走出来的时候，程遥一脸懵逼。 裴言之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疤，活动自己的手指尝试了一下握拳的动作，没能成功，只有指尖轻微动了动。 因为怕被程遥发现，他很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抬起头看前面的走廊。 但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完全没能逃过小朋友的眼睛。 「你乱动什么呢？」程遥指责的说道。 「啊……」裴言之顿时紧张，赶紧把手老老实实放在自己腿上，规规矩矩在轮椅上坐好，「我在看这条疤，感觉造型挺好看的。」 这几天都是程遥亲自给他换的纱布，不知道盯着他的伤口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了，对这话表示疑惑：「缝了六针，哪里好看了？」 闻言裴言之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他左边，一点都没藏着掖着，把右手举起来掌心朝上给他看。 「你看，之前有人给我看过手相，说我生命线和事业线清晰，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但就是感情线模煳不清，可能诸多不顺。但你看，这条疤刚好把我感情线给覆盖了。」 程遥总觉得他的语气特别像是在煳弄小孩，哄小傻子，但听到后面眼睛一亮，停下脚步捧着他的手仔细看。 竟然还真是。 忽略几根手指上的几处划伤的话，手心微微发红的伤口已经结痂，从虎口到小拇指跟形成一条曲线，正好沿着感情线的纹路。 「你看，宝贝儿，这就是天意。」毕竟是一道疤，裴言之也不想让他看太久，转了一圈用左臂搂住他继续往前走，温柔道，「以后咱们两个的感情肯定一帆风顺，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折了。」 程遥知道他又在哄人，但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之后撅了噘嘴：「我们感情本来就没有波折。」 裴言之会心一笑：「好吧，是我口误，你罚我吧。」 程遥仔细想了想，抬起眼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那就罚你这周不许喝我的奶茶了。」 「噗嗤……」裴言之没认忍住笑喷，「这么严重的吗？」 「你每次喝我奶茶，都把下面的芋圆全都给我吸走了。」程遥竟真的皱着眉头板起小脸，意见很大，「我点的是雪顶芋圆啵啵奶茶，每次给你喝完，就只有奶茶了！」 裴言之好声好气的商量：「那下次我不把吸管戳到底，只喝奶茶不动你的芋圆行不行。」 程遥并不贊同：「那轮到我不是又只有雪顶和芋圆了吗？我为什么不直接点个甜筒？」 「那我可以……」 这种对话一直持续到两人走到病房门口还没结束，搞得坐在门口玩手机吃鸡的小虎牙满头黑线的转过头，十分无语：「请问你俩是真的点不起第二杯吗？卡号发我，别秀了，再秀我要裂了。」 「怎么？」裴言之对他挑起一边眉毛，「又和女朋友吵架了？」 「你又知道了？」小虎牙目瞪口呆。 「我什么不知道。」裴言之冷哼一声故意又把程遥往怀里搂了搂，炫耀般的从他面前路过走进门，幽幽道，「看在这半个月以来你一直这么努力照顾我的份上，说吧，又怎么了，我帮你出主意。」 小虎牙关掉游戏，哀莫大于心死：「也没什么，就是小女生脾气，无理取闹非要我哄。偶尔一次还行，整天这样真的顶不住啊……你以为我很想在你床前尽孝吗，我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躲一躲，耳根清净。」 「哄哄怎么了？」裴言之不能理解他的脑迴路，「你不哄，难道等别人去哄你就开心了？」 「跟你说你也不懂，万里又不会闲着没事就没事找事。」小虎牙满脸苦逼。 听他这么说，程遥反而脸红了。 他生病之后无理取闹的次数…… 好像还真挺多的。 只不过那些时候都只有裴言之在场，别人不知道罢了。 正在此时，kiki走进病房，看到裴言之和程遥已经回来之后还挺惊讶。 「这么快的？」kiik大惊。 「拆线本来就很快啊，你们是不是都有什么误解？」裴言之说。 「行吧，出院手续都办好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吧？」看到床上和柜子上都已经没有东西了，kiki说，「再检查一下有没有落下什么，没有的话就走吧，阿诚，去开车。」 「行。」一直在原地待命的陆诚点头，转着手里的车钥匙先行下楼。 小虎牙十分自觉的把手机揣兜里当起搬运工，拎起摆在床上的大包小包跟着往外走，程遥见裴言之又拿起手机人脸解锁打开微信想回消息，二话不说把他的手机没收，然后伸手牵住他的左手拉着他往前走。 第170页 裴言之有些无奈：「让我看看吧，都好长时间没回消息了。」 一直以来裴言之都是十分冷静和淡然的，看到他这个没脾气的样子程遥到觉得很有意思，扬起小脸问他：「什么消息？情况我都和王洋说过了，他说这个月我们可以放假，不用担心直播时间。房贷车贷我都交了，你名下那些店面负责人发来的消息我也都回了，还帮你发了朋友圈一次性回復所有慰问你的微信好友你的情况，你要手机还有什么事，一併告诉我。」 裴言之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恰到好处的转头，正好看到一个明媚的笑容在程遥身上绽放开来，少年牙齿很白，唇色也微微变红，加上那双晶莹明澈的眼睛使得它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 这个笑容完全敞开心扉，眼睛里还有那么一丝骄傲和狡黠。 好像在说『你看我厉不厉害』。 裴言之心中一动，然后笑了。 是他小看了他的遥遥万里。 的确自从重逢之后在他刻意为之的情况下，程遥几乎什么都不用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的想干嘛干嘛，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重担。 但这并不意味着程遥会因此丧失了自主生活的能力。 遥遥万里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是在逆境中破土而出，向阳而生的小树苗。 >> -+-+-+-+-+-+-+-+- @遥遥万里yywl 让大家久等了，近期没有直播是因为裴神意外受伤住院，实在没有时间，本月请假，以后会把时长补回来 转发丨评论丨点赞 -+-+-+-+-+-+-+-+- 【？？？怎么回事！】 【我靠？我甚至思考了一下这个微博是我什么时候关注的，裴神怎么了！】 【？？？？？？？？？？？？？？？？？？？？？？？？】 【从来不发微博，一发微博怎么就是这种消息？】 【裴神怎么了qaq！我的天，好担心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宝贝你说清楚啊！】 【我人傻了！裴神没事吧！万里你没事吧qaq！】 因为已经十五天没有消息，为了避免粉丝和观众担心，程遥到家之后第一件事还是决定和观众解释一下情况，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出去。 这连标点符号都看起来十分随意的一条微博如同巨石落入水潭，瞬间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程遥曾经好几次在直播间说过自己的微博帐号，但是除了刚申请的时候自动发表的内容『#我的第一条微博#』之外从来没有发过新的微博。 百万粉丝人都傻了，鬼哭狼嚎的等后续。 但遥遥万里从这条微博之后就没了任何动静，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在发表微博下一秒就卸载了app。 程遥当然没有卸载微博，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因为裴钱又闯祸了。 小猫咪因为太久没有人陪他玩，整天在屋里上蹿下跳，不但打碎了程遥最喜欢的那盆多肉，还弄掉了架子上的花瓶，撒了一地水。 裴言之想收拾，还没来得及拿出拖把就被程遥拦下了。 小朋友兇巴巴的瞪着他：「能不能听话？」 裴言之一愣，眼前画面一转，突然想起很早之前程遥刚得知他手伤之后大惊小怪的反应。 他立马收回手，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好，眯起眼睛笑了笑。 「能。」 第88章 共白首(5)遥遥万里很快就感觉到自…… 因为持刀行兇伤人已经算是行为恶劣的刑事案件，涉嫌故意伤害罪，警方十分重视，立案的速度和检察院审理的速度都很快。 距裴言之出院一个月后，开庭时间确认。 在法院那边传来消息之前裴言之一直没有在程遥面前提过有关于程宏辉的任何事。 一是怕再对程遥造成伤害。 二是陆诚建议至少等到事情十拿九稳的时候再和程遥商量是否要出庭指正程宏辉非法遗弃的问题。 其实自从那天程遥被说服主动去医院看望裴言之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不再只有开心和不开心这两种情绪，没有事做的时候就盯着某个角落发呆，眼神放空一言不发。 遥遥万里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会因为天气转暖裴钱开始掉毛弄得到处都是而苦恼。 会因为阳台上的花一夜之间突然开放激动的发朋友圈。 会因为裴言之私自试图使用右手拿杯子而和他闹别扭。 这会儿裴言之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望着程遥撇着头故意露给他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温声细语的哄。 「别生气了宝贝，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遥双手抱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裴言之哭笑不得：「上次也不是故意的，谁上厕所的时候……不得扶一下，活了二十多年真的习惯了。」 「说了多少次了我帮你啊！」程遥根本没仔细分析这话里的意思，想也没想的槓回去，「你别动你这手！」 「……」 裴言之哑口无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失笑，一本正经的对小朋友点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好，宝贝以后记得陪我上厕所。」 程遥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腾地一下红了脸，转头瞪他。 「好了，别生气了。」裴言之用左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把沿着沙发边缘熘达过来试图往他怀里钻的小猫咪赶走，搂着程遥继续说，「不要这么草木皆兵，我手真的不疼了，没有骗你。」 第171页 这确实是实话，裴言之向来是一个对疼痛耐受力很高的人。 之前打比赛的时候突然手伤復发，他都可以在操作完全不出现任何瑕疵的情况下打完整个双排赛，比起刚做完手术麻药刚退的那两天，现在这点牵动神经脉络时才会出现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程遥的病真的在往越来越好的情况去发展。 连陆诚都说再照这样下去过一段时间基本上就可以停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吃最好不要再吃。 但程遥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刀伤，看着这么吓人的一道疤总忍不住在心里无限提高裴言之的疼痛值，凭空想像裴言之是不是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瞒着自己忍疼。 他把裴言之的右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眼神视若珍宝，低头目不转定的观察今天伤口的癒合情况有没有比昨天好一点，好像真能看出来细胞再生重塑血肉的过程似的。 翻来覆去盯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和昨天有什么变化，程遥唉声嘆气的摇了摇头，盘腿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裴言之怀里。 「胡说，我的头就撞了一小下，现在还又痒又疼呢。」虽然这么赌气式嘴硬的埋怨着，程遥却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又骗我。」 裴言之低头看着他脑袋上之前在墙上撞的那一处伤口，经过这么多天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深棕色的痂，周围的淤血虽然正在逐渐消散一点比一天颜色淡，但仔细看还是挺明显的。 「痒说明伤口在癒合，千万别忍不住挠它，擦脸的时候也小心一点，轻轻的，千万别蹭破了。」裴言之不知道第多少次重复着嘱咐道。 「知道啦——」程遥拉了个大长音回復他，撇着嘴暗戳戳的小声道，「唠唠叨叨的……」 裴言之笑着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嘀咕什么呢，小坏蛋以为我听不见？」 「嗯……别……」程遥最怕痒了，勐地扭了一下身子，喘着气笑，「不带这样的，早就说好不挠我痒痒，讨厌死了！」 他这一动到不要紧，下意识仰起的脖颈瞬间就暴露在了裴言之面前，人偏偏还在不安分的一直动，两人这种俄罗斯套娃一样的姿势，裴言之顿时感觉自己有些燥。 冬去春来，万物復甦的季节，遥遥万里很快就感觉到自己又被枪指着了。 程遥顿时僵硬的一动不动，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怎……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裴言之嗓音有点哑，像是带着电流似的钻进程遥的耳朵里，「这可是你自找的。」 程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感觉自己的脸热的已经快要烧起来了：「……可，可你手都受伤了。」 「嗯，所以只能靠你了。」裴言之松开掐着程遥腰肢的手，往沙发背上一靠，拿遥控器关掉电视之后随意的把手搭在旁边的靠垫上，转头道，「小爱同学。」 电视柜上的智能音箱立刻应答：「哎，我在。」 裴言之：「关上窗帘。」 然后，客厅落地窗的全遮光窗帘像舞台剧结束之后的幕布一样逐渐合拢，一寸寸推进着带走明亮的阳光，只留下一抹微弱的光亮。 四周顿时十分安静，程遥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缓慢的转过身，一眼撞进裴言之盛满笑意的目光，怔怔的望了很久。 那双宛如寂静湖泊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能激起心脏没来由的片刻悸动，就像是游鱼从溪水中跃起水花，翻不出滔天巨浪，却可以实实在在的震慑到饮水中的梅花鹿。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的几束光线通过两人的眼眸相互折射，显得格外明亮。 盈盈爱意流转在眼波间，裴言之打量着程遥满是迷恋的深情，弯起嘴角，抬起左手抚摸着他的脸，大拇指细心的描绘过他从眼角到嘴唇的每一寸皮肤。 身体的反应总是格外诚实。 程遥俯下身含住裴言之柔软的唇瓣，把所有的话语都通过亲密的热吻传达给他，鼻息的温度带动着周围方寸间的温度逐渐上升，越来越燥热。 裴言之伸出左臂绕到程遥腰后渐渐收紧，迫使他整个人都伏在自己的身上，余光不经意瞥见对方松垮的睡衣从肩头滑落。 唿吸越来越热，裴言之眼中染上一丝深色，偏偏这时候程遥还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踏进危险的禁区，闭着眼睛热烈的索吻，火上浇油般点燃裴言之全身的血液，烧的他所有理智片甲不留。 情丝在空气中缠绕，最原始的爱意从身体中復甦，舌尖和唇瓣都发麻之后，程遥喘息着抬起头结束这个吻，眼睛湿漉漉的凝望着裴言之：「去卧室吗……」 听着对方急不可耐的语气，裴言之唿吸更加粗重。 所有人都为他右手的伤感到惋惜，但裴言之本人其实认为反正已经拿过了冠军，也为最爱的人挡过刀，这只手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就算以后不能恢復好，废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可此时此刻，裴言之陡然意识到，不行。 这手还不能废。 他最爱的遥遥万里，得使用双手才能更好的捧在掌心。 任何意义上。 「你想去哪儿。」 裴言之的语调喑哑动人，撩的程遥心中有一簇簇火苗顺着嵴梁骨一路烧到神经末梢。 第172页 程遥埋首在裴言之锁骨附近，微微撑起身子，表情难耐，眼中全都是动人的水光，说话尾调带着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气音：「在沙发不好收拾，还会有味道……万一晚上陆大哥他们……啊……」 小朋友话还没说完，裴言之就突然从沙发上坐起身，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直接单手把他整个人扛起来，快步走进卧室用脚关上门，丢在柔软的大床上。 还没等程遥在床上翻过身，裴言之就欺身过去把他禁锢在方寸间的区域，眼神十分危险。 「这种时候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像话吗？」 程遥心理咯噔一下，目不转睛的和他对视。 裴言之简直像是饿了好多天的狼突然看到肥美的羚羊，不仅眼神中充满着志在必得的光芒，连同嗓子里也在发出肉食动物才会有的低沉嘶吼。 「我不是……」程遥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想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提起别人的名字，刚开口却突然变了念头，直直的望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 裴言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都十分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没有活吃了他。 见到裴言之说不出话，不知好歹的遥遥万里反而得逞的笑了。 他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伸手勾住裴言之的脖子让他凑近自己，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小心点，别伤到手。嗯啊……」 第89章 共白首(6)我爱你更多一点。 春日里的无人打扰的睡眠十分有利于修復精神应激状态，程遥好久睡过没有过如此轻松惬意的午觉了，尤其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裴言之就靠在床头凝望着自己的时候，大脑中的多巴胺疯狂翻涌，使他在那一个瞬间幸福和满足感直接到达了极致。 房间内的空气中还瀰漫着荷尔蒙的味道，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散去，无形之间让程遥回忆起睡前两人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过火。 程遥想翻个身面对裴言之，某个隐秘之处传来的不适伴随着腰部的酸痛却让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 「不舒服吗宝贝？」裴言之赶紧把人搂进怀里，想给他揉腰，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拦下了。 「没事。」程遥抓住裴言之的右手不让他乱动，眯着眼睛弯起嘴角，笑容里满是餍足，探着头往他怀里钻，嗓音有些微哑，「很舒服。」 裴言之的唿吸又开始不稳了。 「几点了呀？」程遥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慵懒的说道，「我们还要去对面吃火锅呢，好不容易说服他们陪我们一起吃清汤。」 「才六点出头，不着急。」裴言之说。 「嗯……」 或许人真的能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嗅到一种特殊的味道，程遥闷闷的回了一声，然后埋在他胸口勐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混杂薄荷味沐浴露独属于裴言之的味道在鼻尖流窜，好像一离开就会出现戒断反应似的，着了魔成了瘾一样扒着他的胸口一直闻。 裴言之哪顶得住他这么撩，长嘆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心说我是人不是畜牲，下午已经把小朋友折腾的不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终于把那股无名之火压下去，撸猫似的轻揉程遥的头髮。 程遥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里面沉重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比裴钱打唿噜的声音还解压，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不行。 「你心跳好快呀。」 「是吗。」裴言之笑了笑，「那我们两个谁的心跳更快一点？」 闻言，程遥收回一只手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然后伸回去继续抱着他：「还是我更快，我爱你更多一点。」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裴言之感觉自己直接被八倍镜的awm瞄准了三级头，只想认输。 「好吧。」裴言之轻笑着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说道，「谢谢你这么爱我。」 程遥闭上眼睛把脸贴在他胸口，缓缓道：「我会永远爱你。」 「今天怎么了这是。」裴言之一整天都在被动接受被遥遥万里的情话输出，被一个个甜蜜暴击砸的头晕目眩，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怎么这么甜的。」 「我之前病了的时候你总是说这些话让我开心，现在你受伤了，我也要哄哄你。」程遥说。 这么久以来，程遥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和的和裴言之聊起自己的病情。 最关键的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坦率自然。 而且特地使用了一个过去时的语法，说『我以前』。 裴言之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心说看来可以接受陆诚的建议，考虑停药了。 在床上又腻歪了半小时之后，裴霜霜的电话打过来，说火锅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喊他们去对面。 两人起床简单的沖了个澡，换上从衣柜里刚拿出来的家居服就去了对面。 开门的人是裴霜霜，一开始还乐呵呵的，看到俩人这一身行头之后瞬间黑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怒吼：「我服了！你们有完没完！」 「啊？怎么了？」 看他这种反应程遥还以为俩人下午不可描述的时候留下了什么明显的痕迹在脖子上，但他刚才洗脸的时候已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圈，很确定裴言之这次没有在很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留下什么印记，一时十分疑惑，紧张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第173页 除了洗衣粉的味道之外没什么味儿啊…… 程遥一脸茫然的跟着裴霜霜进门，清汤和番茄火锅底料的味道扑面而来，看到在厨房准备食材的kiki还有陆诚的时候，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他和裴言之的家居服买的同牌子同款，一白一黑一大一小。 而kiki和陆诚是明显的情侣款睡衣，后背一个印着奥特曼，一个印着绿色小怪兽。 整个屋子里只有裴霜霜穿着一个超级玛丽背带裤样式的连体衣，滑稽又搞笑，并且隐隐有些格格不入的尴尬。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裴霜霜痛心疾首，「万里，曾经我们也是河豚tv官方力捧的万霜cp，你怎么可以沉迷我哥的美色孤立自己最好的兄弟？」 「那……」 程遥本来想说回去把衣服换了，但这套家居服是他和裴言之好早之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逛商场心照不宣暗戳戳规划未来的时候买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穿，他不太捨得换。 一眼看出他的犹豫的裴言之完全没搭理裴霜霜，牵着程遥的从她面前路过，嘴里不忘口口声声的教育：「万霜早就塌房了，醒醒吧，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赶紧把自己推销出去。」 ？ 裴霜霜大惊。 这特么还是当年那个看到她躺沙发上看言遥最早期同人文姨母笑的时候担心她网恋被渣男骗，口口声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她把男朋友带回家看看的亲哥哥吗？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人品大大的有问题！ 裴霜霜愤恨的看着他哥牵着她最好的兄弟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气的牙痒痒，在心里说服自己一万遍『他是病号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才忍住怒火。 裴言之手受伤不能动，程遥殷勤又自觉地跑到厨房打下手，帮拿着菜刀无从下手的kiki切豆腐。 电竞女神站在旁边，只见程遥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切好的豆腐每块大小形状一模一样，三两下过后就整整齐齐的摆盘，目瞪口呆看的一愣一愣的。 「万里你还会做饭啊？」陆诚大惊，「这刀工都比得上我家的保姆了。」 「没有啦。」程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爷爷去世之后就没人给我做饭了，当时很穷，外面的吃的太贵，自己做的话比较便宜，总要生活嘛。」 「听听，阿诚你听听！」kiki好像炫耀自己亲儿子一样得意洋洋，端着豆腐一边往餐桌走一遍说，「人家孩子十几岁开始就自己做饭了，你呢，含着金锅盖出生，估计这辈子都没感受过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日子吧。」 陆诚谄笑道：「不要捧一踩一嘛，梦琪你这是不对的。」 kiki冷哼了一声，对厨房里刚洗完手的程遥招了招手，示意他已经可以吃了。 擦干手之后程遥回到餐桌边在裴言之身边落座，低头看到调好的蘸料已经放在自己面前了，是他最喜欢的淋了麻油的芝麻酱，上面还撒了一层葱花和香菜碎。 而他最爱的虾滑还有水晶粉已经正在锅里煮了。 程遥满心甜蜜的拿起筷子随手搅动着蘸料，转头对裴言之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好呀。」 坐在另一边裴霜霜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着她当年以键盘上泼酸奶的神操作一己之力成全的哥嫂，内心竟涌起一阵强烈的成就感。 原来这就是嗑cp的终极奥义吗！ 磕着磕着就变成真的了！ 绝！ 陆诚端着一盘切成片看起来像是菌类的菜一股脑倒进清汤锅里半盘，道：「今天刚让人空运来的新鲜松茸，野生的，你们快尝尝怎么样。」 「啥！？」从记事开始就已经是贫民的落难大小姐裴霜霜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陆诚的土豪行为大惊小怪了，震惊的看着飘在锅里白花花的松茸，「这玩意儿不是超级贵的吗，听说还很难买到！」 陆诚：「还好吧，我爸很喜欢吃这个，在西藏那边包了一座山的产出，贵好像确实是贵了点。」 「嘶——」 纵然已经是月入百万的大主播，思想仍然停留在市井小巷的裴霜霜依然为此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阶级这道坎还是很难迈过的…… 包下一座山只为吃蘑菇这种事，她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kiki却已经对此司空见惯，面不改色把可乐罐往陆诚面前一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陆诚在她手背碰到可乐罐的时候就已经伸手过去，单手扣开拉环将其打开。 餐桌是长方形的，裴霜霜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单身狗坐在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主位的位置。 她左看看，右看看，姐姐姐夫和哥哥嫂嫂都恩恩爱爱，只有她看十分凄凉。 正在裴霜霜思考自己要养一条什么品种的狗的时候，在番茄锅里唰羊肉卷的kiki突然说话了。 「对了，有件事虎子今天才告诉我的，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什么什么！」裴霜霜马上八卦的转过头问她。 「一手消息，之前那个在网上造谣万里是资本产物，还带着时光机夜色星河出场的营销团队被一窝端了，不但把嘉年华之后的谣言交代了个明明白白还吐出了别的东西。最早的时候，在网上黑万里睡粉的也是他们！而且是同一个幕后主使砸了很多钱让他们干的，你们猜猜那那个人是谁？」kiki挑眉卖着关子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本没那么八卦的另外三个人也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 第174页 程遥并没有因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产生任何负面情绪，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kiki，忍不住问：「谁啊？」 第90章 共白首(7)我曾无数次谴责过命运…… 「这人霜霜肯定最熟。」kiki转头对霜霜挤眼睛，「是浮屠。」 「啥！？」裴霜霜当场就拍桌而起，惹得程遥吓了一跳，跟着火锅上面的雾气一起抖了一下。而裴霜霜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气的险些掀了桌子「妈的，怎么会是他？他有病吗！」 裴言之几秒钟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表情没怎么变：「他会这么干不奇怪，毕竟遥遥动了他的蛋糕。」 「什么蛋糕，关蛋糕什么事？」裴霜霜憨瓜似的问。 「……」 这种事多少还是让裴言之有些窝火，懒得理自己的笨蛋妹妹，老神在在的叼着吸管喝了一口橙汁。 「在万里火之前，河豚tv本来准备在绝地求生专区力捧的主播是浮屠，所以当时他们才会安排你和浮屠双排，目的就是为了为以后炒cp做准备。」kiki知道裴霜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放下筷子详细的和她解释来龙去脉。 「但他带不动你，节目效果不好，你转头去找万里双排，一不小心把万里的知名度给带起来了。他眼睁睁看着万里人气越来越高肯定会担心自己以后的发展，会砸钱找人带节奏黑万里很正常，毕竟当时浮屠已经是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了，万里才刚刚起势死忠粉并不算很多，节奏带起来根本压不住。」 说到这，kiki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但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波操作反而逼的万里开了摄像头，一夜爆红，彻彻底底把他给压下去了。绝地求生分区的观众和流量慢慢全都被万里吸走，河豚tv人家也不傻，看万里无论是形象和操作都这么优秀，转头就开始捧万里了。而且这小子无论是当时和你双排时还是后来你们一起lol时候对你的态度，我总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从人性的各个角度分析，他会恨万里一点都不奇怪。」 听完kiki的话，裴霜霜怒火中烧，当即拿起手机：「我可去tmd吧，我得发微信骂死他。」 「没必要，你没发现他已经好几天没直播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吗？」kiki冷哼一声，「肯定已经在接受调查了，哪有功夫回你微信。」 裴霜霜一肚子气，坐回椅子上把手机放在一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转头满脸苦逼的看着自己的嫂嫂：「对不起啊万里，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没关系啊，道什么歉。」正在捞锅里虾滑的程遥转头看向她，「这是他的错，又不怪你，善恶终有报，星河麻麻不会放过他的。」 听程遥这么说，裴言之在旁边笑了笑，宠溺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程遥回他一个笑，把虾滑从锅里捞出来，凑到自己嘴边吹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用筷子递到裴言之嘴边，裴言之伸头一口咬住，一边嚼一边和他比了个大拇指。 被秀了一脸的kiki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裴言之特么不早就在医院学会用左手拿筷子了吗？ 这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老狗比就欺负我家遥遥万里傻，呸！ 「说起来，法院那边通知下来了，下周二开庭。」裴言之咽下虾滑，仿若随口一般说到。 程遥脑子一懵，捏着筷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唿吸的节奏开始有些乱，熟悉的耳鸣的感觉又传达至神经，心跳不自觉越来越快。 整个餐桌的氛围瞬间就凝固了。 kiki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陆诚的脚，换来陆诚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而裴言之只是神色如常的继续问：「到时候你要来吗？」 程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程宏辉哪怕一面。 从小到大直至现在，这个人都是他噩梦的根源，程宏辉这三个字带给他的恐惧已经不可避免的刻进骨子里了。 可是，如果他不去…… 那法庭上就只有裴言之一个人面对程宏辉了。 「我……必须去吗？」程遥试探着问裴言之。 「当然不是。」裴言之温柔的笑了笑，「不想去就不去，选择权在你。」 程遥低下头，望着碗里的葱花发呆，过了一会儿之后转头看裴言之，轻咬下唇：「我去。」 >> 程宏辉非法入侵他人住宅、故意伤害罪行有条有理，事实清楚明白。 监控里的确凿证据证明当时那把刀是直冲着受害人的脖子，属于性质十分恶劣，虽然不构成故意杀人罪，但依然算是故意杀人未遂。不影响定罪，只影响量刑。 另外，刑法明文规定，对于年老、年幼、患病这种没有生活来源和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抚养义务却拒绝抚养，情节恶劣的就足以构成遗弃罪。 自子女出生开始，父母的抚养义务是社会所赋并由法律规定的义务，既是社会义务，也是法律义务。只要有亲子关系，无论有没有离婚，婚姻状况如何，父母都有抚养子女的责任，不可迴避。同理，子女对自己的父母也有必须要负的赡养义务。 程宏辉拿不出任何曾支付给程遥以及自己父亲抚养费、赡养费的证据，反而程遥提供出在程爷爷病重期程宏辉把程爷爷的药钱划到自己卡上的证据，因为有当事人出庭以及老房子的邻居作为证人，行为恶劣的遗弃罪板上钉钉。 第175页 法院当庭宣判，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加起来，足以他把牢底坐穿。 程宏辉直到最后还死不认帐，当庭撒泼耍无赖，还反咬一口到程遥的亲生母亲身上，说那个女人也有抚养程遥的义务，从头到尾照样没给程遥一分钱，口口声声对自己的辩护律师说要告她。 但夫妻之间的抚养关系是以夫妻关系为前提，一旦离婚之后这种抚养关系宣告中止，程宏辉无权以个人名义起诉程遥的母亲。 只有程遥有这个权利，可以把自己的母亲告上法庭。 但程遥无意这么做。 他并不怨恨自己的亲生母亲，即使对方从来没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现过。 十月怀胎并不容易，无论如何是她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他才有机会和裴言之相遇。 从法院大门出来的时候，程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天空，觉得空气清新，阳光正好。 旁边有人来来往往，他统统视而不见，在柔和的微风中吻了裴言之，风中有花香的味道。 数次辗转的触碰过后，程遥在台阶上站好，牵起裴言之的手凝望着他：「我曾无数次谴责过命运，但我现在感谢它给了我这么好的你。」 「好话都让你抢着说了。」裴言之满眼笑意的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弯下腰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也是。」 程遥和他手拉手一步步往台阶下面走，说：「之前看到一个说法。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其实已经看过自己这一生的剧本，之所以选择来到这个世界，说明一定有什么事情值得来到此生走一遭。我当时一定是看到了你，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愿意的。」 「人间值得。」裴言之说。 程遥弯起嘴角，笑的眯起眼睛，带着湿意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走到法院大门口的时候，陆诚开着他那辆炫酷的劳斯莱斯在等，坐在副驾对着镜子补口红的kiki看到他俩出来，从车窗招了招手。 裴言之正想过去，却发现程遥在此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某个方向。 他顺着视线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脸上的岁月纹路还算比较明显，看起来至少已经年过三十，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毛呢大衣和皮质中跟短靴，打扮还算精緻。 裴言之能从五官的神韵中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 女人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程遥，程遥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对上了眼。 不久后裴言之看到，那个女人突然一震，迅速的红了眼睛，慌张的用手抹掉从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不知所措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今天是判决程宏辉的日子，思及法院向来是公开审理，裴言之一愣，心里隐隐有种猜想。 他低头观察了一下程遥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哭，只是直直的望着那个女人。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割捨不断的联繫。 女人看起来有些不安，左顾右盼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之后，她还是抬起脚步，朝着程遥一步步走来。 裴言之下意识往前挪了一小步站在程遥的前面，而程遥也在这时候回过神，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莫名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女人走上前，什么也没有说，但目光没有刚才距离稍远的时候那样直接，似乎想看程遥又不敢看。 裴言之礼貌的问她：「你好，请问……」 「你是杨书眉吗？」 程遥突然打断裴言之的话，冷不丁的说道。 那个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盯着程遥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程遥没说话，但牵住裴言之的手微微收紧。 这个名字裴言之从来没听过，但看样子他猜测的应该没错。 很早之前程遥说过他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家里并没有照片，他不知道母亲的样子，只听爷爷和程宏辉提起过她的名字。 看来这个女人就是程遥的亲生母亲，杨书眉。 裴言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稍微有些紧张，怕亲生母亲的突然出现会对程遥的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即使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程宏辉那样凶神恶煞。 杨书眉想叫程遥的名字，但又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不配，犹豫许久之后才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你……过得好吗。」 「很好。」程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和平常也没有区别，反问：「你呢。」 「我……」杨书眉眼睛越来越红，说道，「很好，我现在的丈夫是一个小学老师，脾气很好，待人也好。我们有一个女儿，现在在上初中……」 说到这里杨书眉才勐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程遥面前说这些，赶紧把话咽回去，双眸闪烁着绞尽脑汁试图补救。 这样低头犹豫着吞吞吐吐不知所措的样子，杨书眉和程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程遥并未因此出现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深出了一口气，缓慢的说道：「那真的挺好的。」 法院的位置并不在闹市，四周没什么车，十分安静。 第176页 杨书眉望着程遥看了很久，忽然一个没绷住，低头捂住脸痛哭。 第91章 共白首(8)系统消息：用户bng-…… 法院的位置并不在闹市，四周没什么车，十分安静。 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之后，kiki不知道什么情况想要下车过去看看，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就被陆诚拉住。她转头不解的看了一眼陆诚，接收到陆诚眼神中的信号之后也是一怔，收回手在车里观望着那边的情况。 眼睁睁的看着杨书眉在自己面前哭的泣不成声，程遥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除了真心实意的理解，可能还有一些怜悯。 没有更多了。 不管怎么说任人这么哭都不合适，程遥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除了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 裴言之留意到他的动作之后从自己外套口袋里面拿出一包纸巾递到他面前，程遥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把纸巾塞进杨书眉手里。 「我不怪你。」程遥眼神寂静的毫无波澜，语气也淡淡的，「我知道程宏辉很坏。」 杨书眉抬起头露出哭红的双眼看着他，心里却更加酸楚又难过，满目愧疚：「对不起……我有想过带你一起走……可他根本不愿意放过我……我没有办法……」 「他是不是经常打你？」程遥问她。 杨书眉瞳孔震动，仿佛被戳中了痛处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之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程遥觉得这样一直弯着腰的动作有些累，站起身长嘆一口气。 说从来没有怨恨过肯定是假的，在那些最黑暗的日子里，他经常会想自己已经逃离了的母亲在哪里，是不是在他在泥沼中挣扎的时候，已经过着称心如意，一帆风顺的生活。 但随着慢慢长大，他也开始逐渐理解。 逃离恶魔是人本能。 「都过去了。」程遥低声说，「不要自责，我不怪你。」 杨书眉低着头不说话，似乎依然觉得无法面对他。 见她如此，程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说些什么比较好，毕竟他在没有父爱和母爱的环境下长大，对于亲情这方面的感触十分淡薄，要不是有爷爷对他好，他根本和孤儿没有任何区别。 在程宏辉遭报应的这一天才出现，可见杨书眉的恐惧也是可他一样刻进骨子里的。 程遥不能指认对方对自己没有半分母爱，因为他终究平安出生了。 但他也不认为对方有多爱他，因为她终究是选择放弃了自己。 在两人这样默不作声的僵持了很久之后，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站了很久的裴言之开口了。 「阿姨，您起来吧，这样会让遥遥很为难。」 杨书眉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很快就站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把，现在您过得很好，遥遥也过得很好，都没有必要再因此伤怀。」裴言之说。 杨书眉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泪，问：「你是小时候经常和遥遥一起玩的那个孩子对吗？」 话音落后的，裴言之和程遥皆是一愣。 看到他的反应杨书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忽然破涕而笑，眼神染上一丝柔情：「我见过你，在你还很小的时候。」 「你回去看过遥遥？」裴言之十分惊讶。 「嗯……」杨书眉点了点头，「我怕被那个男人发现，都是偷偷去的，每次也不敢待太久，但经常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妹妹曾经发现我躲在角落，还好奇的跑来问我是不是在玩捉迷藏。」 如果连裴言之有个妹妹这件事都了如指掌，那对方一定一直在偷偷的关注。 否则很难把年仅几岁的小姑娘和现在的裴霜霜对上号。 一时间，裴言之心情十分复杂。 仅凭抛弃程遥这一点，他对于程遥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实在是好感度不高。 可在那样的情境之下，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这一切并非完全无法理解。 毕竟她也是受害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裴言之无声地嘆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程遥的语气却突然硬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程遥目不转睛的望着杨书眉，「我理解你当年抛弃我的原因，不管你是否有别的孩子，我以后都可以尽我赡养你的义务。但是，在后来那么多年，你明明有机会救我。」 说到这里，程遥顿了一下，眸中隐隐看得出一丝愤怒：「可是你没有。」 被一语戳破的杨书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嘴唇开始发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在向我证明你曾经也爱过我吗？」程遥眼眶发红，一字一顿的质问，「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肯出现在我面前？你怕程宏辉，我难道就不怕吗？十多年前，我无数次幻想着我已经逃离黑暗的妈妈来救我。一个月前，在你丢下我的地方，我差点死了！」 少年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连隔了好远坐在车里的kiki还有陆诚都清晰的听到了。 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一片寂静。 杨书眉的情绪再次失控，尤其是当程遥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下意识的摇着头想要解释，可却无从辩白。 第177页 因为程遥所说的都是实话。 她怕极了程宏辉，当年生下程遥，有很大原因是为了摆脱程宏辉的纠缠。 只不过在逃离之后，她又难以避免的开始想念这个孩子。 迟来的母爱终究于事无补。 无法洗白她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这件事情。 「我理解你。」程遥喘着气平復自己的情绪，缓缓道，「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任何物质上的东西。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重新接纳你。」 最后一句话，程遥说得很轻，声音小到仿佛微风再大一点就能被吹散。 但杨书眉听见了。 事已至此，确实说什么都晚了。 最终，裴言之给杨书眉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两人转身离去。 车上，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坐在后座的程遥闭着眼睛靠在裴言之身上。 他并没有哭，但明显不是很开心。 裴言之试探着哄了几句，却没有什么用。 就在一车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程遥突然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面快速翻了一下就把手机放在耳边，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手机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因为程遥靠的很近，裴言之通过手机里依稀传出的声音听出对方是谁，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餵？」郑巧芸温柔的接起电话，「怎么了乖。」 程遥委屈的小嘴一撇：「我想吃龙虾。」 郑巧芸连为什么都没有问，毫不犹豫的答应：「好啊，是那家开在海底法餐厅的芝士焗澳龙吗？」 程遥：「嗯……」 郑巧芸：「好，要我去接你吗？」 程遥：「要。」 郑巧芸：「在家等我吧，到了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坐在长桌尽头的郑巧芸站起身，随口吩咐了几句之后就把文件递给旁边的人，在一众员工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带着小菲走出会议室。 程遥把手机揣回兜里，心满意足的靠回裴言之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所有人都担心杨书眉的突然出现会对程遥造成影响，但实际上并没有。 那一天，他解开了自己心中两个存在已久的死结。 然而，遥遥万里又有了新的烦恼。 直播的时候观众说北海道的樱花快要开了，裴言之提议一起去看看。程遥也想去，但同时也十分犹豫，因为裴言之的伤还没有好透。 樱花的花期很短，错过就要再等一年。 裴言之说自己没事根本没必要再眼巴巴等一年，但程遥过于担心，两人竟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在直播间里争论起来，看的观众一愣一愣的。 【咋回事啊我没听错吧，言遥大型离婚现场？】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听到他们两个拌嘴！？绝！】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之前每次裴神都让着万里啊，这回怎么这么坚持哈哈哈哈】 …… 程遥确实被惯坏了。 他一开始确实是出于担心才反覆犹豫，但裴言之说一定要去丝毫不退步的强硬态度反而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关注的重点说跑偏就跑偏。 我说话不好使了。 这人竟然不让着我了？ 他竟然开始和我唱反调了！？ 原来微信公众号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不去了！」程遥越想越生气，撇头不理他，一边跑毒一边赌着气碎碎念，「果然在一起久了之后就会进入感情倦怠期，失去热情和动力，累积矛盾，不再包容，懒得去经营彼此之间的关系。」 弹幕疑惑的满地找头。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都什么跟什么？万里你从哪听来的毒鸡汤，快点忘记！】 【好傢伙言遥大型离婚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万里别这么丧啊！他爱你！！！】 【你们咋咋唿唿的干啥呢？明撕暗秀看不懂吗？】 …… 裴言之放下手里的水杯，用左手缓缓地在直播间公屏上打了个弹幕。 bng-pei：？ [系统消息：用户bng-pei被主播禁言31天。] 第92章 共白首(9)我永远爱你。 遥遥万里自从直播以来主动使用权限把人送进小黑屋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那些带节奏的喷子和职业黑他都一眼略过不为所动。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维持直播间秩序的一直都是房管大队。 谁能想到，bng-pei竟然有一天会被主播本人亲自送进去。 那可是遥遥万里官方认证的副主播，三两句话就让『叫老公就禁言』成为直播间特色的的房管头子啊！ 金色高亮字体的系统公告在直播间上方飘了很久才淡去，百万观众差点笑疯。 【你也有今天！】 【老公，给我个禁言套餐，什么你也被禁言了？那没事了哈哈哈哈哈哈】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裴神你怎么了裴神，你快说说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家庭地位这方面只能勉强排在裴钱前面这件事你裴某人不清楚吗？】 …… 小朋友在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着程遥那三分焦虑三分恼怒四分恃宠而骄的小表情，裴言之哭笑不得的扯起嘴角，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过后才满眼笑意的对他说：「遥遥你再重复一边你刚才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第178页 跑进毒圈的程遥在树边一趴，下意识开始认真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 细想下来，似乎确实全是bug。 但程遥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一边给m416装填子弹一边嘀咕：「我是为你着想，是你先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 「可我真的没事了。」裴言之一点都不着急，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你要是非要等这个疤好，那咱们这辈子哪都去不了了。」 一提到这个，程遥忽然想起他右耳后面那一处过了十多年都还清晰可见的伤疤。 他转头盯着裴言之看了一会儿，突然撂下滑鼠站起身，膝盖把电竞椅顶的滑出老远，转头就走。 裴言之一愣，赶紧摘下耳机追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瞬息万变，提前没有任何徵兆，百万观众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的观赏言遥『离婚』名场面，下一秒摄像头里就只剩下一把椅子。 游戏画面里的人物趴在草丛左顾右盼，四处枪声四起。 遥遥万里指定自闭地点——卧室床上。 自从裴言之的手受伤之后，程遥彻底改掉了一闹别扭就锁门的坏毛病。 裴言之紧跟过去之后看到小朋友扑到床上扯过枕头蒙住自己的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门关上坐到床边好脾气的哄：「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宝贝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程遥噌的一下坐起身，耷拉着头满脸不高兴。 「你身上两个疤，都是因为我。」 裴言之笑盈盈的掐了一下他的脸：「这还不好吗？要是因为别人，你肯定更不开心啊。」 「我现在就很不开心。」程遥撇着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万一时间久了，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出现感情倦怠期，你不这么喜欢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你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什么跟什么。」 裴言之十分无奈。 上次程遥在微博超话刷到他们两个的虐文，难受的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他后来还和主持人沟通过，要求以后超级话题只允许写甜文，be以及虐文直接删除。 但似乎还是没躲过网络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毒鸡汤。 裴言之半天没能把人哄好，只能先回直播间把直播关掉之后再回来变着花样逗他开心。 当所有方法都失败之后，裴言之只好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剥夺程遥的感官和意识，当他顾不上胡思乱想。 -+-+- 从那天之后，裴言之总觉得程遥在背着他偷偷谋划什么。 包括但不限于删掉手机上的面容解锁防止他看自己的手机、每天关电脑之前都记得清空歷史记录，没事就偷偷熘到对面找kiki还有陆诚。 一开始裴言之难免有些担心，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什么傻事。 但问过之后陆诚却神秘兮兮的说谈恋爱要给彼此保留一定的隐私和空间，既然对方选择隐瞒就不要过问太多。 鑑于一直以来陆诚对于程遥的分析从来都没有错过，裴言之也只好不再刨根问底，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遥遥万里终究是很听话的，那天虽然当着百万观众的面和裴言之争论，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办了护照，首次走出国门，在樱花盛开之前登上了前往日本的航班。 在东京羽田机场降落之后，程遥看着四周到处都是陌生的文字感觉新奇极了。 等待转乘北海道的航班的时候，他听着旁边的人都在说日语，恍恍惚惚有种穿越到动漫里的奇妙感受，上扬的嘴角整整一天都没有下来过。 裴言之要是早知道出趟国就可以让他这么开心，怎么都不会等到现在。 日本不愧被誉为樱花之国，在北海道落地之后前往酒店的路上无处不在都是含苞待放的樱花树，司机用蹩脚的英文告诉他们赶上了好时候，樱花马上就要开了。 程遥扒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他觉得满树的粉白色花骨朵已经很好看了。 等到它们全部开放的时候，一定很美很美。 在到达日本的第二天，程遥终于吃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正宗和牛。 无论是和在国内就能吃到的章鱼烧还是路边小店扭蛋机，都足以让他感到十分愉快。 国外并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会被认出来，程遥牵着裴言之的手和普通游客一样在北海道的大街小巷逛街游玩。 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有裴言之在身边，程遥走到哪算哪儿，一点都不担心会迷路。 到达日本的第三天，北海道的樱花迎来盛放。 在驱车到达陆诚给他们推荐的位置之后，程遥才明白为什么裴言之当时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坚持要带他来看樱花。 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x海杏花盛放的时候也很美，满目的雪白。 而樱花的美却和杏花不尽相同，尤其是日本的樱花树都十分高大，枝头上的花朵锦簇相依，成团的粉白点缀在天地间。因为地处相对来说比较偏僻又是清晨的缘故，此时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当微风缓缓吹过的时候，粉色的花朵像云彩一样轻轻飘荡，形成一种如梦似幻的绝美风光。 裴言之从后面缓缓抱住盯着面前的景色发呆的程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是不是很好看。」 第179页 程遥握住他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点了点头。 「樱花的花期很短，每一朵开放的时间只有七天左右，一整棵樱花树从开花到全部凋谢，大概也只有半个月。很多人都说樱花飘落的时候最美，但我觉得那种说法有些残忍，因为当花瓣被风一吹就开始掉落的时候，说明那朵花的花期已经到达尽头了。」 听裴言之这么说着，程遥抬头看着面前漫山遍野的樱花树。 当风吹过的时候，每一朵花随着枝头摇晃，并没有什么花瓣落下来。 「我想带你看它们刚刚开放时的样子。」裴言之说。 程遥心脏勐地一跳，把视线从樱花树上面收回，缓缓的低下头，从自己脖颈之间扯出一条链子。 北海道的天气偏冷，因为戴着围巾的缘故，这一路连裴言之都没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鍊。 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项鍊，程遥就已经把它取了下来。 然后，裴言之感觉有一样东西被塞进了自己掌心。 触手温热，带着程遥肌肤的体温。 大小和重量有点像是一块钱的硬币。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躺着一个形状并不是很规则的四边形金属，和硬币差不多厚，特有的灰白色光泽和重量足以证明它的材质十有八九是铂金。 金属面上刻着他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机器的产物。 三个字刻到最后因为没控制好位置和大小，『之』字被挤的很小，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纵然提前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在看到这份礼物的时候，裴言之的心脏还是勐地动了动。 「kiki姐说完全出自我的手的东西你才会喜欢，本来想送戒指给你，可那太难制作了……」见到裴言之盯着吊坠上面的字看，程遥羞赧的垂下头，努力解释，「这是融了很多条纯铂金的项鍊打出来的，实在太硬了，我力气不够，刻出来的字不是很好看，时间太仓促来不及重新弄。你不喜欢的话，我就……」 「我很喜欢。」裴言之毫不犹豫的回答，「特别喜欢，辛苦你了宝贝。」 程遥满心甜蜜的弯起嘴角：「那就太好了。」 「为什么是我的名字？」裴言之把下巴垫在程遥的肩膀上，爱不释手的把这个吊坠捧在掌心仔细的看，「我要带在身上的话应该是你的名字才对啊，陈梦琪没和你说吗？」 程遥没说话，默默地伸手把吊坠翻了个面。 裴言之笑了。 果然，程遥在另一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遥遥万里。 看得出来因为笔画太多，在刻『遥遥』这个字的时候小朋友没少犯愁，偏旁部首几乎全是歪的。 对比之下，『裴言之』这三个字反而刻的好看多了。 微风温柔的拂动两人的头髮，裴言之站起身，揽着程遥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把那条项鍊放回他手里。 「帮我戴上。」 程遥抬头望了望他，又垂下眼帘凝望着自己手心里的铂金吊坠。 项鍊的卡扣并不是很复杂，但却有点小，单手操作几乎做不到。 裴言之的手伤还没恢復到可以自己戴上它。 程遥有些难过。 对方并没有弯腰，四处也没有可以踩高的地方。 他只能踮起脚尖攀上裴言之的肩膀，用几乎可以说是挂在他身上的动作摸索着连接上卡扣，成功帮他戴上项鍊。 当他准备松开手站好的时候，裴言之却突然弯下腰，借着这样的姿势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程遥顿时慌乱，一时也没能意识到他是从哪里使的力，一心担忧自己的重量伤到他的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一个借力一下跳到他身上，双腿环绕着他的腰用力一收，树袋熊似的彻底挂在裴言之身上。 「嗯？这么主动吗宝贝儿。」 裴言之笑眯眯的勾起嘴角凝望着他，修长的手臂换了个位置轻松的把他拖起来。 此时程遥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把自己给耍了。 kiki姐说的一点没错…… 这个人看起来相貌堂堂，其实坏心眼可多了。 但程遥并不生气，转过头左顾右盼，发现四下无人之后也就没有了顾忌，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凑得更近，明明近在咫尺却故意没有吻上去，而是轻轻歪了歪头。 「收了我的礼物，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裴言之当然知道小朋友想听什么。 他故意松了一下手臂上的力气，使得担心自己滑落下去的小朋友被迫使力往上攀了一些，因为惯性，不可避免的吻到了他的嘴角。 在程遥嗔怪的目光下，裴言之温柔的回望着他，眼神中盛满爱意。 「我永远爱你。」 微风带着浅淡的花香吹动两人的头髮。 天地间寂静无声。 第93章 【番外篇1】裴礼和裴本儿听着哥嫂在…… 裴霜霜想养一条狗。 她觉得这个家越来越待不下去了，不仅仅是哥哥嫂嫂，连kiki和陆诚都在程遥病情好转后摆脱『合约恋情』的标籤，正式在一起了。 两对情侣整天在身边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她却因为自己的房子刚装修好需要时间散甲醛无法逃离，这日子越过越觉得自己也有些抑郁。 在某次平平无奇的『绝地三带一』直播中，面对粉丝们的各种调侃，裴霜霜顶着枪林弹雨侃侃而谈。 第180页 「倒也不必催婚，我才20出头而已你们急什么，多少霸道总裁都在后面排着队等着娶我，」 「追我的人从我家门口排到法国，只不过我想以事业为重罢了。」 「以我哥的人缘，随便给我介绍几个都是名流，我都不知道你们一天天的操什么心。」 「我最近想养一条狗，兄弟们推荐什么品种？」 弹幕笑死。 【以你哥的人缘，给你整一条血脉纯正的哈士奇应该没什么问题】 【追你的人真的从家门口排到法国吗？你家门口就在法国吧？】 【霜猪：人生已经很艰难了，有些事情能不拆穿就不要拆穿了吧】 【霜猪：我不是嫁不出去，我是发自内心想养条狗。】 【推荐哈士奇，很符合你的气质，而且活泼，生活会增加许多乐趣和费用（？）】 …… 坐在旁边看小朋友打游戏的裴言之听着就觉得想笑，用看戏似的语气说道：「哈士奇不建议你养，容易扰民。」 裴霜霜问：「那啥狗不扰民？」 裴言之：「单身狗不扰民。」 正在游戏里浴血奋战的程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喷。 裴霜霜恼羞成怒的对着麦克风吼道：「我现在就搬到你那让你看看单身狗有多扰民！」 「随便你吧，我和遥遥准备去法国看铁塔还有古堡，至少要走一个多月，到时候你想住多久住多久。」裴言之笑，「顺便还可以餵一下裴钱。」 被自己亲哥哥气得心肌梗塞的裴霜霜说不出来话，弹幕又开始嚎。 【遥遥万里这是要彻底沦为户外主播了吗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言遥绝配四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我们在一起了』这几个字真的很烫嘴吗！？非要在这里欲盖弥彰！】 【科普一个小知识，法国是同性婚姻合法化国家，他们两个只是被国情限制才不说，懂的都懂】 【好傢伙你俩度蜜月呢搁这？之前去日本半个月才回来几天】 …… 「播了这么久游戏你们还没腻吗，看看别的有什么不好啊。」和kiki配合着两个人清掉一队之后，程遥让裴霜霜先去舔包，自己悠闲的端起旁边的奶茶吸了一大口，「之前播樱花给你们看你们不是都说很喜欢吗。」 「可不是吗，就让他们去玩儿吧。」kiki在yy幽幽道，「整天播游戏你们又学不会。」 弹幕瞬间破防，开始鬼哭狼嚎。 玩笑归玩笑，裴霜霜是真的很想认真养个宠物的，几番商议不下，裴言之还有程遥决定抽空带她去宠物店还有猫舍狗舍什么的看看。 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裴霜霜看上了一条可爱的纯种小金毛，价格都快谈好的时候，听到店员介绍金毛很好养，只要办好狗证，定期带它去正规医院注射疫苗，并进行体内外驱虫，每天抽出1到2小时的时间遛一遛他，配粮主意营养均衡就可以。 裴霜霜听着眉头越皱越深，养狗的冲动瞬间退缩，一转头，莫名和缸里的某只平平无奇乌龟对上眼了。 「这玩意儿需要办个证什么的吗？」裴霜霜神神叨叨的指着那只乌龟问道。 正在激情介绍金毛的店员一愣，很快再次挂起职业的微笑：「乌龟是不需要的呢小姐姐。」 裴霜霜：「那它需要打疫苗，体内外驱虫，每天抽出1到2小时时间遛一遛吗？」 店员：「不需要的呢，乌龟的话只要每天投餵一到两次适量的食物，定期更换一次干净的水，放在温度适宜的地方不要暴晒或者过于寒冷就可以了。」 裴霜霜满脸笃定的在鱼缸表面敲了敲：「就它了。」 店员的表情逐渐僵硬：「您确定吗小姐姐，乌龟比起小狗的话趣味性确实少了很多哦，它不会叫，平时也不怎么爱动弹呢。」 裴霜霜大喜过望：「那太好了！」 店员：「……」 上万的单子，啪，没了。 裴霜霜实在太懒，每天都需要抽出几个小时去遛的金毛让她望而却步，最后基本上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这只三岁的小乌龟，成功摆脱孤家寡人的身份，兴高采烈的开始给这个可以把自己送走的大儿子挑选合适的玻璃缸。 一开始因为被摸头可劲摇着尾巴的小金毛被冷落，似乎意识到这几个客人最后没有选择自己，眼睁睁看着三人结过帐之后正准备离开，委屈巴巴的『嗷呜』了一声。 半只脚已经踏出宠物店的程遥突然回头，和扒着笼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的小金毛对上了眼。 他陡然停下脚步，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言之……」 「怎么了宝贝？」裴言之转过头，顺着目光看到他的目标，瞬间懂了。 小朋友之前说过，程爷爷曾经餵养过一直黄色的流浪狗。 宠物店的店员看着他俩眼神比汽车远光灯还亮，连忙冲上前用尽毕生口才努力推销：「这小傢伙是这一窝最后一只啦，它的爸爸妈妈都是拿过奖的赛季宠物犬，你看我们这边都有证书的。它是因为脾气最好，太老实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活泼所以被挑剩下了，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但贵有贵的道理呀，考虑一下吧小哥哥，我们这边售出的狗狗都是包终身洗澡、美容七折优惠的，这边还可以送您一张钻石会员卡！购买别的宠物用品也全都是8.8折优惠！」 第181页 裴言之停下脚步转身，问程遥：「想养它吗？」 「想……」程遥点头，思及他们出国之后通过远程摄像头看到的在家门口一蹲就是一上午的小猫咪，继续道，「这样以后就算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裴钱就有玩伴了。」 「好，想养就养。」裴言之满眼笑意，清澈的嗓音十分温柔。 看到他们回头冲着自己走过来，耷拉着脑袋的小金毛尾巴快速扫动，小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们吐着舌头哈气。 程遥喜欢的不得了，弯起腰轻易把刚满月没多久的小金毛抱起来。 小金毛也开心极了，伸着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痒的程遥缩着脖子笑，高兴的跑到宠物店商品区给它挑选狗粮还有各种零食磨牙棒，狗链等等小狗需要用的生活用品。 裴言之微笑着陪着他选完，然后从兜里掏出信用卡递给店员：「刷卡吧。」 付完帐之后，裴霜霜在走之前抱着她的乌龟缸问了一句店员：「那我以后给我的乌龟买东西也可以八折吗？」 店员的笑容明显比刚才灿烂许多：「可以的小姐姐。」 裴霜霜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家路上，裴霜霜开着车，后座的小金毛好奇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不乱叫也不乱扒东西，最后乖巧的趴在程遥腿上吐舌头。 「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程遥一边撸狗头一边冥思苦想。 「以后小傢伙肯定会被拉着和裴钱组cp，可以起一个般配一点的。」裴言之笑着在一旁出主意，「比如裴礼。」 「有道理！」程遥认为可行，把小狗抱起来对它说，「你以后就叫裴礼啦！你哥哥叫裴钱，等到家你就能看到它啦。」 小金毛很有灵性的「嗷呜~」了一声。 程遥把他放在腿上继续撸毛，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裴言之：「它会不会和裴钱打架呀？」 「看这小傢伙的脾气，应该是不会的。」裴言之盯着裴礼看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按照猫的习性还有裴钱的脾气，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狗，很可能会打它。」 程遥发愁：「那可怎么办，裴礼还这么小。」 裴言之笑：「没关系，等小傢伙再长一两个月裴钱就打不过它了。」 「说的也是，小狗长得快。」程遥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狗头上戳了戳，「而且裴礼脾气这么好，等他长到好几十斤了，应该也不会欺负小猫咪。希望它们能够和平共处。」 听着哥嫂在后座讨论家里俩孩子的未来，裴霜霜翻了个白眼，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瞥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地上的乌龟缸，豪迈的转动着方向盘在路口掉了个头：「妈妈的好大儿，入乡随俗，你以后就叫裴本儿吧。咱虽然在身价上差了点，但咱在寿命上有优势嘛对不对，一定不要自卑。」 缸里的裴本儿：「……」 「对了。」裴言之突然想起什么，对裴霜霜说道，「以后我和遥遥不在家的时候，你记得遛一下裴礼。」 裴霜霜：「？」 所以我最终还是没逃过遛狗的宿命？ 草（一种植物） 第94章 【番外篇2】家庭战争当天晚上，裴钱…… 裴言之回到家中之后，感觉家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客厅里的灯光没有开到最亮，无论有没有人看都总是开着的电视机正在黑屏状态，厨房的灯完全黑着，餐桌上也没有摆满饭菜。 这一切全都给了他不好的信号，裴言之第一时间换好拖鞋，把手上的公文包丢到沙发上径直走进卧室。 果然，程遥一如既往的趴在他的『自闭专区』一动不动，人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走近之后，裴言之从唿吸起伏节奏分析得到了对方并没有睡着这么个结论。 他打开卧室的灯，温柔的问道：「怎么了宝贝？我今天没有晚归，还提前了十分钟到家。」 程遥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过来坐起身，满脸怒气的发火，声音大的好像刻意是为了让对门的谁听见似的：「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想都不用想裴言之就知道是谁，把视线挪到对面紧闭的房门：「裴钱又闯祸了？」 「他竟然在学校打架，把同学都打进医院了！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我又是赔钱又是赔笑的和人家那边家长赔不是，老师让他道歉，他倒好，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错，回来还和我闹脾气，说我偏心，反锁着房门不出来摆脸色给我看。」程遥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分分钟迁怒到孩子他爹头上，「我到底哪里偏向了，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我不是准备双份给他和裴礼？到底什么东西少了他了？裴言之，你今天必须让这小子给我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就别想上床！」 自从裴礼出生之后程遥就辞去了所有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两个孩子，平时对他们两个都很好，反倒是裴言之因为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伴他们。 程遥很少因为孩子的事和裴言之大发脾气，看对方都当了两个孩子的爸爸都还要被气哭了的样子，裴言之赶紧把人抱进怀里又亲又哄，然后一脸正色的站在裴钱房间门口，伸手敲门。 「裴钱，开门。」 等了快十秒钟，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言之难免无奈，总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但他对待孩子的耐心比起对待程遥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敲了两次门没人开之后就加重了语气：「裴钱，你要是非要等我用备用钥匙打开这扇门，那事情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第182页 没等三秒钟，房门就被打开一条缝。 裴言之走进去，发现房间大灯没开，卧室里只有书桌上的檯灯亮着，裴钱光着脚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的继续写作业，撇着小嘴，明显也在生气。 见他这样，裴言之难免更无奈了。 不知道是他和程遥教育方式有问题还是基因的负负得正，裴钱作为第一个孩子，在相貌上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太相似，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从小就调皮捣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反而是小三岁的裴礼格外听话，长相像程遥，性格像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人操过心。 裴言之站在书桌边，见他练习册上一道题都没写，伸手在他头顶拍了拍：「听说你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 裴钱开口就是一如既往的犟：「知道了还问我。」 裴言之并没有责怪他，而是耐心的问他原因：「为了点什么呢？」 「他平常就爱针对我，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裴钱恼怒的把笔一摔，「动不动就挑衅烦都烦死了，再说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跟碰瓷儿似的怎么会扭到脚还磕到腿。教室里又不是没有监控，明摆着他先凑到我旁边来招惹我的！」 「他怎么招惹你了？」裴言之问。 听到这么个问题，裴钱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卧室的方向，用只有自己和裴言之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说我有爹生没娘养。」 裴言之也沉下脸：「那你和你爸说了吗？」 「我跟他说这个干什么。」裴钱碎碎念。 裴言之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孩子虽然不听话，但终究没有不懂事到这种地步。 对方这种挑衅的话说出来连裴言之都觉得忍不了，说到底，裴钱也是为了维护程遥气昏了头。本来因为是自家孩子先动的手，裴言之准备劝裴钱和对方道个歉，但现在又觉得只是小学生打闹罢了。 「那确实不该道歉，揍就揍了，反正钱也赔了。」裴言之随便把这一茬一笔带过，然后继续道，「但你为什么说你爸偏向？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刚才还色厉内荏发脾气裴钱顿时就委屈了，耷拉着脑袋撇起嘴。 裴言之弯腰把他书桌上的檯灯关掉，合上练习，强硬的说道：「去和你爸道歉去。」 「不去。」裴钱犟着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明明就是偏向，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在学校非要逼我和人道歉。」 裴言之不轻不重的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是你主动和同学打架，你先动的手，他让你道歉难道还错了吗。」 裴钱不服：「那明明是别人先招惹我！」 裴言之反问：「那你爸知道吗？」 裴钱别扭的拧过头，又不说话了。 「偏向这种话不是平白无故就会脱口而出的，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这么觉得？」裴言之问他。 裴钱不吭声，但眼睛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看孩子这样，裴言之无声地嘆了口气。 看来当年计划生育不是没有道理，二胎只要出现，原本平静的家里就极其容易爆发家庭矛盾。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一碗水端平了，老大也还是会有意见。 因为这一碗水和家人的疼爱，本来100%全是他一个人的。 对于裴礼来说，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生命里就已经有一个哥哥了，但对于裴钱来说，却是多了一个陌生的弟弟分走了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宠爱。 这时，还在上幼儿园的裴礼正好写完了作业，完全不知道刚才家里发生了什么，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蹦蹦跳跳拿着自己的作业本抱住裴言之的大腿。 「爹爹下班啦，我作业写完啦~」说着，小傢伙亮晶晶的眼睛挪到自己的哥哥身上，轻轻歪头脆生生的问道，「哥哥写完了嘛？」 裴钱总觉得自己有被嘲讽到。 他欲盖弥彰的捂住刚才就被裴言之合上的作业本，两眼飘忽嘴硬的撇过头：「……写完了。」 「那我们一起去看电视吧~」裴礼把自己的作业本塞进裴言之手里，然后过去抱住哥哥的胳膊。 裴钱心一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程遥却突然喊了一声。 「礼礼，过来。」 这一声多少有些赌气的意思，裴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屁颠屁颠的就过去找爸爸了。 「来啦~」 裴钱的表情顿时更难看了。 裴言之温和的对他说：「你爸有没有偏心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这么说他心里多难过。别总把脾气撒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快去道个歉。」 裴钱一撇头，伸手打开书桌上的灯光，翻开自己的练习册，冷冰冰的继续犟嘴：「不去。」 本来他是想着老爹给自己个台阶下，多少再哄两句 但没想到，在他话音落后裴言之根本没有搭理他，二话不说转头出去哄老婆了。 听着他们一家三口在客厅里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裴钱顿时上头，脑中涌起一阵无名之火，怎么都拉不下面子出去道歉，憋着一肚子气开始写作业。 当天晚上，裴钱离家出走了。 第95章 【番外3】家庭战争(2)still…… 孩子离家出走怎么办？ 问题有时候也不算是特别严重。 第183页 清晨，裴言之起床之后一如既往的先去敲大儿子的门，三声过后没人应答就拧开门锁走进去，意外的发现床上被褥整齐，空空荡荡。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裴言之短暂的惊讶一瞬间之后就先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裴霜霜在凌晨一点多发给自己的微信。 [哥，你的好大儿离家出走来我这了，莫挂念] 这就是亲朋好友都住在附近的好处。 从小到大裴钱离家出走，要么是去对面找梦琪阿姨，要么是去楼下找姑姑，连单元门都不用出，穿着睡衣坐着电梯就下去了。 裴言之倒没有过于担心，反正时间到了裴霜霜会送他去上学。 只不过以往裴钱每一次离家出走都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程遥耍小孩子小脾气，基本上隔不了一天到了晚上程遥就会想他，主动去接他回来，父子俩很容易就和好了。 这回情况有些不一样，很明显更加生气的是孩子他爸。 裴言之回头看着还在熟睡的程遥，开始有些为难。 昨天晚上因为裴钱没有主动来道歉程遥本来就憋着气，把裴礼哄睡之后坐在客厅红着眼好久都没说话。 孩子不听话，最容易被迁怒的就是当爹的。 裴言之为了不睡沙发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把程遥哄好，险些真的上不了床。 一会儿要是人醒了知道裴钱又离家出走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难免又要伤心。 真是越大不让人省心。 等裴言之这边做完了早饭，裴礼那边闹钟正好响了。 小傢伙乖得很，每天准时和闹钟一起起床，穿衣服洗漱都不用人操心。 反倒是裴钱，从小到大都喜欢睡懒觉，不在床上耗十几二十分钟根本爬不起来。 这也是每天裴言之都需要提前叫他起床的原因。 程遥也在生物钟的催动下自然醒，洗漱过后依然迷迷煳煳的。 因为年轻的时候生病，随着年纪一点点上来，程遥身体比起正常的同龄人要弱一些，每天醒来之后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摆脱深度睡眠过后半梦半醒懵懵然的状态。 他打着哈欠晃到厨房，从后面抱住正在煎荷包蛋的裴言之，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懒洋洋的在他背上蹭了蹭：「早安。」 裴言之把荷包蛋翻了个面，温柔的回：「早安。」 「wake up still love me？」程遥笑着问他。 「still love you.」裴言之回过头，弯下腰轻轻的在他唇角印了个早安吻。 「家里蓝莓味儿的果酱是不是快没了？」程遥侧过头伸手把台上的蓝莓酱罐子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已经见了底，估计只剩下吃一次的量，他把罐子放回去，重新抱住裴言之，「今天下班回来别忘了再给老大买一瓶。」 「好。」裴言之应了一声，把锅里的荷包蛋铲到盘子里。 早饭准备好之后，洗漱完毕的裴礼已经收拾好了小书包，提在手上哒哒哒从房间里跑出来，把书包在椅子后面挂好，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温热的牛奶。 「爸爸爹爹早上好~」裴礼扯着脆生生的嗓子对着坐在对面的两人喊道。 「早上好。」 「早上好亲爱的。」 程遥笑着把装着煎蛋的盘子推到他面前，转头望向裴钱卧室的方向，忍不住碎碎念。 「这孩子还没起吗，都几点了……」说着，程遥放下手中的杯子撑着桌子站起来就要过去，「我去叫他，再不起床一会儿上学就迟到了。」 「别叫了。」裴言之赶紧叫住他，「他在霜霜那儿呢，一会儿让霜霜送他去学校就行。」 程遥皱起眉头，思及这孩子一贯的作风顿时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二话不说立马转头瞪了一眼裴言之。 孩子他爹理亏，为了避免火上浇油，适时选择闭麦。 当着孩子的面，程遥也没选择和裴言之吵架，憋着气坐回椅子上默不作声的吃早餐。 如果是打小就聪明的裴钱，一定可以感受到此时此刻餐桌上的低气压。 但裴礼年纪还小，对奇怪的氛围一无所知，吃的香喷喷。 吃完早饭之后，裴言之送小傢伙去上学，目送裴礼蹦蹦跳跳的跑进幼儿园之后并未和往常一样去公司，而是拐弯又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看到程遥抱膝在沙发上坐着，红着眼睛抹眼泪。 裴言之顿时心疼坏了，恨不得马上把裴钱拎暴打一顿，快步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语气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 「怎么了，还在生老大的气吗宝贝？」 程遥心里知道对方今天送完孩子肯定会回来，坐在这想了半天都没哭，听到门响之后却突然委屈的不得了，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他靠在裴言之怀里，对于昨天裴钱的态度越想越难过：「我对裴钱……是不是真的不够好？」 裴言之嘆息着吻了一下他头顶的发旋：「还能怎么好，你就差把心掏给他了。」 这孩子来的突然，当他们两个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完全都没有准备好。 尤其是程遥，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小心翼翼，整个孕期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生怕伤到了他。 因为从小就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程遥本来身体就弱，几乎所有身体上的不适全都找上了他。 第184页 食欲不振，噁心，呕吐，头晕乏力，这些别人三个月左右就会逐渐减少的反应，他直到四五个月之后才好了一些，生产的时候更是九死一生，为了这个孩子完全可以说是拼了命。 裴钱出生以后，程遥本来身体就很虚弱，但亲情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羁绊，裴钱只要离了程遥就哭，谁哄都不好使，亲爹都不行。 看着孩子白天睡觉，晚上彻夜折腾，搞得程遥一时半会儿都不安生，裴言之气的要死，好多次恨不得把他打包丢对面得了，反正陈梦琪喜欢。 对此反倒是程遥任劳任怨，连一句牢骚都不曾有过，对于裴钱的耐心远远超过他这个当爹的。 从开始学会说话，走路开始，裴钱调皮捣蛋为所欲为的人生也就开始了。 程遥每次被他气的不行的时候都要反过来骂孩子他爹，说裴钱现在这样全是裴言之给惯出来的。 对此，裴言之也不敢顶嘴，当着程遥的面说：我真没惯着，多少次我要教训他都是你心疼的不行在旁边护着，重话都不让说。 裴钱聪明得很，心里特别有逼数。 他知道自己老爹平时虽然再温柔不过，但其实对自己的耐心是十分有限的，只要撒泼或者闹的过了立刻就会沉下脸。 但爸爸不会。 程遥再怎么生气，最后都会毫无底线的原谅他。 每次程遥都先一步低头，无形中给裴钱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爸爸对他的爱是没有限度的，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这种心态，一直持续到裴礼来到这个世界上。 裴礼的出生是裴言之和程遥计划好的。 从各个方面，裴礼都是一个乖孩子。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很听话，从来没有给程遥带来过太大的不适，出生后也及其让人省心，谁都让抱，谁逗都笑，一哄就睡。 周围所有的人，奶奶、姑姑、梦琪阿姨对于这个小傢伙明目张胆的喜爱，全都刺激到了年幼的裴钱。 所以即使所有人对待他的态度依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裴钱依然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大早，裴钱闷闷不乐的被姑姑送到学校，第一节课还没开始上，之前和他闹起来的那个同学就又开始招惹他。 嘴上骂骂咧咧没有半句好听话不说，还一直让他道歉，甚至想动手。 裴钱本来心情就不好，两人一言不合，再次大打出手，闹到了老师办公室。 班主任大发雷霆，挨个让他们给家长打电话。 因为昨天晚上爆发的家庭战争，裴钱没有打给自己老爹或者爸爸，反手一通电话拨到lz科技董事长办公室。 不到二十分钟，班主任发现给学校捐了两栋教学楼的大佬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裴钱泪汪汪的转过头开口就是「奶奶，他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学生以及昨天来的那位家长平日里有多低调。 郑巧芸并没有程遥那么好的脾气，听说孙子在学校里受欺负爆发了雷霆之怒，第一时间看过监控之后带着小菲要求班主任给个说法。 怎么明明是对面招惹我们家孩子，我们家孩子还得道歉。 这事儿说闹就闹大，最后还惊动了校长。 对方家长看到全程的监控录像之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还招惹了大佬，墙头草似的连忙把自家孩子批评了一顿，按头道歉。 狐假虎威的裴小钱欣然接受道歉之后，这事才算完。 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之后，裴钱俨然成了学校里的大哥，颇受追捧，收了一堆小弟不说，还争得了所有女同学的喜欢，当上了名正言顺的校草和校霸，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当然，这种巅峰在放学之后就结束了。 以往会准时出现的程遥今天并没有来接他，校门口停着一辆炫酷的法拉利，戴着无比骚包墨镜的陆诚叔叔摇下车窗对着他招了招手。 以裴钱的小脑袋瓜，瞬间就想明白，这次爸爸是真的生气了。 第96章 【番外4】家庭战争(3)我如果有一…… 小孩子终究没那么多心眼，一夜过去爸爸没有像以前一样消气，顿时就慌了。 一路上他都坐立不安，好像陆诚在座椅上安了几百颗钉子一样。 「叔，我爸呢？」裴钱小心翼翼的问。 「呦，你小子还知道害怕啊？」小孩子的心理活动陆诚一眼看穿，笑着调戏他，「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裴钱耷拉着头，不说话。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你爹还有你爸到底怎么生的呢，奇了怪了。」等红绿灯的时候，陆诚抽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从小到大没一天让人省心，你要生在我家，天天都是夫妻混合双打，知道吗。」 裴钱撇了撇嘴。 陆诚：「臭小子，你知道这回你爸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裴钱茫然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这条命是你爸拿命换的。偏心这种话，谁都能说，就你不行。」陆诚又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见绿灯亮起，踩下油门，「你还小，这些话现在跟你说还有些早，但我看你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是跟你说了吧。省得你以后把你爸气得犯病，到时候又是我的工作量。」 裴钱听了什么『拿命换的』又是『气得犯病』，吓的心里咯噔一下，焦急的等着他说下去。 第185页 「你爸当时发现有你的时候，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当时你爹，你姑，你梦琪阿姨，你奶奶等等等等，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不建议他把你生下来，你小命差点就没了。」陆诚说道这里刻意顿了一下。 后来，裴钱在这整整一路，从他叔口中得知了他出生之前生死一线的故事。 当时程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要保他。 裴钱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家，知道自己老爹从来不和爸爸吵架。 但当时他们两个因为自己大吵了一架，连对面的梦琪阿姨都能听见。 最后还是程遥气急，吼了一句『来都来了』把裴言之给气笑了，也妥协了。 世界上这才算是正式有了裴钱。 臭小子到最后一边听一边哭。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只不过裴钱心中隐隐间还是有个疑问。 他爸明明都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了，为什么最后还会有裴礼。 但陆诚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让他回家之后自己去问他爸和他爹。 裴钱上了电梯之后，一个人在家门口站了好长时间，用来调整心态，直到输入密码开门的时候还踌躇不安，反覆挠头。 殊不知他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被里面的程遥还有裴言之在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 还一边看，一边笑。 门被打开之后，屋里的笑声瞬间停止，空气中温度冷冰冰的，他爸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爹坐在旁边剥瓜子。 明明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都在大声笑，声音通过音响在客厅里环绕，裴钱依然觉得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裴钱不安的捏着书包的肩带，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说：「我回来了……」 裴言之把手里的瓜子皮撒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随后对他说：「嗯，写作业去吧。」 裴钱小心的望了一眼程遥，对方依然在看电视，理都没理他。 看着平时总对他格外亲昵，开口闭口都是心肝宝贝的爸爸今天态度突然这么冷漠，裴钱的危机意识到达顶峰，小嘴一撇，眼睛当场就红了。 「爸……」 程遥把遥控器放下，板着脸抱臂看向他，语气硬邦邦的说：「什么事，说。」 裴钱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害怕到了极致，眼泪脸上滑落下来吧嗒滴落在地面上，『哇』的一声就哭了。 「呜呜呜……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哇……」 这一嗓子嚎的属实是有些突然，还很大声，看着大儿子站在那揪着书包的肩带大哭，裴言之和程遥同时无奈的嘆着气扶额，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如果现在就过去哄他，按照以往的规律，99%还会有下一次。 见自己哭了一会儿程遥还没有来哄，裴钱心里翻涌起浓重的绝望，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然后就把屋里正好好写着作业的裴礼给召来了。 裴礼现在刚长到裴钱的肩头，满脸惊恐的『哒哒哒』跑到裴钱身边，看到哥哥哭的这么伤心着急的不行，踮着脚尖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眼泪。 「哥哥怎么了，哥哥别哭了……」 但裴钱伤心的不行，哭的完全停不下来。 裴礼毕竟年纪还小，很快就被感染的红了眼睛，张开双手围着裴钱转：「哥哥不哭了……哥哥抱抱，抱抱就不哭了。」 裴钱抽抽搭搭的低下头，看着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贴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心中突然染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一直争风吃醋的弟弟，在这种时候，却是第一个跑过来哄他的人。 那一瞬间，裴钱觉得自己真实糟糕极了。 他完全没有处理好自己和亲人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多幼稚的想法，为了达到吸引注意力或者是报復的目标，总是去伤害最亲近的人。 眼睁睁看着裴礼也要哭，程遥彻底认输，无声的拍了拍旁边裴言之的肩膀对他做了个手势。 裴言之瞭然，站起身把裴礼抱起来，回到卧室关上门去哄。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两个人，裴礼和裴言之一走裴钱更慌张了，哭都不敢继续哭，抽噎着停了下来，用袖子把眼泪抹掉。 太阳穴突突的疼，程遥低头揉了揉眉心。 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坚持要生，要养的。 非要跟他较什么劲。 程遥端起茶几上的的水杯抿了一口，板着脸问：「你错哪了。」 裴钱从小到大都很会察言观色，调皮捣蛋的时候总是时刻关注裴言之的脸色。 但程遥向来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对待他从来都非常温柔，不但会陪他玩幼稚的游戏，还总是不嫌肉麻的叫他小心肝，小宝贝。 即使是在裴礼出生之后，这种宠爱其实也丝毫都没有减少。 只是难以避免的会被年幼的裴礼分出一些精力，陪伴他的时间不再像从前只有他一个儿子的时候一样那么多了。 裴钱没办法从程遥现在面无表情的脸色中观察出他的喜怒哀乐，他哭丧着脸，一步步走到沙发旁边。 「不该说你偏心……」 「你真的觉得我很偏心吗。」程遥问他。 裴钱头马上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从小到大就不乖，刚学会爬就大半夜滚到床头故意尿你爹一脸，刚学会走路就在我工作的时候跑过来按主机电源关我的电脑。我们知道你还小，只是个孩子，所以不管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们都能够原谅你。」程遥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说服力，他缓缓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目不转睛的和裴钱对视。 第186页 「这次我没有和以前一样去接你，你知道我真的生气了，发现我这次竟然没有原谅你，所以你害怕了。但是裴钱，你昨天晚上一怒之下甩门把我关在门外的时候，这不就是你的你目的吗？」 裴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爸爸并非真的毫无底线。 以前他胡闹，裴言之严厉的视线还有对他摆出的脸色，他完全可以接受，甚至下次还敢再犯。 但一直都无理由的原谅他包容他的程遥一旦生气，他发现自己完全招架不住。 他此时此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了，弟弟从小乖巧懂事，和他是那样鲜明的对比。 裴钱眼泪再次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内心全都被后悔，还有担心被讨厌，被抛弃的恐惧占据。 他真的很幼稚。 自从裴礼出生，分走原本独属于他的亲情和宠爱之后，他就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试图获得两位父亲的在意，日復一日的调皮捣蛋，恶作剧的心逐渐加剧，动不动就採取激怒对方的方式来获取在意。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 有多少次他爹都气红了眼，揪着他的领子要抽他。 但只要他躲在爸爸身后，那一巴掌就永远不会落下来。 裴钱现在才知道，当程遥真正生气的时候，才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 他现在内心遭受的痛苦和煎熬，完全比挨打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这种时候，裴钱完全没办法顾忌面子上的问题了，他不管不顾的扑进程遥怀里，一边哭一边在他的衣服上抹眼泪，结结巴巴的不停道歉。 「爸，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会改的……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不要我……」 程遥嘆了口气，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头，终究是心软了。 头顶上温柔的触感成功抚慰到了裴钱惴惴不安的心，让他有种失而復得的庆幸。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不要你呢。」程遥抱着自己不让人省心的大儿子，伸手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又嘆了一口气，「你要是哪天真把我气死了，你爹倒是真有可能不要你。」 听他这么说，裴钱刚被擦干的眼眶马上又湿了，满脸苦逼的撇着嘴：「你别这么说，我听了难受呜呜呜呜呜哇……」 「好，我不说了。」程遥又抬手把他的泪给他擦掉，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弟弟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都分走了一半，你很不舒服。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爹当初为什么决定要给你生个弟弟吗。」 长这么大程遥第一次说道这个话题，裴钱也一直很好奇，只不过没有问。 听到程遥这么说，他立刻问道：「为什么呀……」 「你两岁的时候，有天早上，我在你爹头上发现了白头髮。」程遥搂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后背给还在啜泣的孩子顺气，「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两个总有一天会老。你现在还小，可能听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个血脉相通的弟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他只要存在，对你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和帮助。」 对于爸爸的话，裴钱确实并不能完全听懂。 他在刚才，年幼的弟弟从屋里跑出来哄他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弟弟的好。 恢復往常温柔的父亲让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寻思对方会不会抛弃自己是想太多了。 见裴钱在怀里点头，程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你是第一次当儿子，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我们可能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和我说，不能不理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可以吗。」 裴钱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好……」 「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和你爹发脾气，把他锁在门外，或者离家出走。」程遥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深深勾起嘴角，「但我每次锁门的时候心里就想着，他总不能不来哄我。每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去他不知道的地方。其实我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想法是一样的对不对？」 裴钱完全没想到大人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眨巴着眼睛看着程遥，问：「那老爹每次都会哄你吗？」 程遥正准备说什么，话头就被牵着裴礼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裴言之截住。 「我如果有一次没有去哄，那就没有你和你弟弟了。」 程遥眸中泛起动人的波光，脸上挂上了一个十分甜蜜的微笑。 裴言之走过去，伸手在裴钱后脑勺轻轻的来了一巴掌：「所以你小子以后还是少气你爸，我对他的爱确实远远超过对你们两个小的。如果他哪天跟我说你们俩哪个号练废了，不想要了，我下一秒就会把你们打包送去非洲挖井。」 持续了24小时的家庭战争，因为这句玩笑话和这一巴掌正式宣告结束。 裴礼看到哥哥笑起来，挣脱裴言之的手小碎步跑过去，二话不说就往哥哥怀里钻：「哥哥笑啦，笑了就不难过啦，哥哥陪我去玩打枪游戏~」 被裴礼软乎乎的小手拉着，裴钱心中泛起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暖暖的。 两个孩子手拉手去玩游戏，程遥看着他们两个消失在裴礼卧室门口的背影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歪过身子倒在裴言之怀里。 第187页 裴言之给他揉着肩膀，满眼是笑，小声说：「早就和你说了，一个都别要，你偏不听。」 程遥故作恼火的转头看着他：「他俩我一个人生的，跟你没关系是吧？」 即使是假装摆出来的生气，裴言之也赶紧举起双手投降，赶紧在怀里的人脸上亲了一口：「怪我怪我，以后一定注意，别再出来一个祸害咱们两个了。」 程遥扭过身子抱住他，眼神亮晶晶的，故意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再来一个吧，不是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关系吗？」 裴言之全身涌起一阵无名之火，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开始上升，二话不说把人扛起来丢到卧室的大床上。 「真以为只有裴钱一个人觉得你偏心？还再来一个，野心倒是不小，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