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情事》 第1章 情人而已 八月下旬，港城。 太阳亮得刺眼，从京市微凉的秋雨中赶来，林娴有些不适应这份热意，地面蒸腾的暑气熏得让人有些发晕。 为了赶早班机给陈寄送礼物，林娴随手抓起背包就出了门，忘记带行李箱，以至于现在她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林娴长发扎着马尾，身穿一件长袖纯白体恤，袖口挽起，蓝色牛仔裤搭配一双运动鞋，额前的碎发黏了一小簇在脸上，瓷白的小脸闪过一抹局促不安的表情。 此时，她站在尖沙咀的一栋高楼下，看着行色匆匆来往的人们，紧张到手心出汗。 背了八年的黑色背包已经磨得发白，她省吃俭用花了两万买的领带夹就藏在里面。 陈寄的生日会即将在这栋楼上的私人会所举行。 呼吸着维多利亚港带着海风的空气，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跟陈寄贴近了。 好不容易做兼职存起来的钱，买完机票后所剩无几。如果保安不让她进去，见不到陈寄，意味着她今晚只能露宿街头。 林娴鼓起勇气，走进了大厦，强劲的冷气吹来，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门口有人拦住了她，“您好，麻烦请出示你的会员证。” 林娴听不太懂粤语，清亮的眸子盯着保安，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找人。” 保安的耳朵红了，用蹩脚的普通话说：“sorry，有规定没有会员证不让进。” 林娴声若蚊蚋，“找人也不行吗？” 大概是见到林娴垂眸那样子太让人心疼，保安于心不忍，叩响了对讲机，“麻烦等阵先，我问问。” 林娴双手捏紧，头垂得很低，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没关系的，她一定可以见到陈寄。 这次她都敢一个人从京市跑来港城，陈寄肯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再抚着她的头说：“我们娴娴长大了。” 想到这，林娴的嘴角上扬，她好不容易打探到这个地址，就是要给陈寄一个惊喜，告诉他自己也会来港城读书，可以继续陪伴他，结束长达三年的异地恋。 林娴再抬头时，看到了保安身后一闪而过的人影，被通知可以进去了。 林娴连连给保安道谢，并把从飞机上拿下来的小饼干送给了他。 保安耳朵更红了，暗叹道：素颜都这么漂亮的女孩，真是少见。 林娴按照指引上了电梯，身后一双手从她身侧绕过去刷了卡。 男人低沉的嗓音问道：“去几层？” 林娴有很严重的社恐，一跟陌生人交流就会不自觉呼吸急促，她不敢回头，只以为男人是大厦的工作人员，轻声细语答道：“我去四十八楼，谢谢。” 那人从她身后伸手刷了卡，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背隐隐有青筋微凸。 是一双漂亮的手。 林娴连忙移开目光，看着数字一层一层跳动，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身后的那个人，促狭地轻笑了一声。 但她不敢往后看，也不敢去问别人为什么笑。 林娴紧紧攥着背包带，生怕那人再开口问她什么。 电梯停在了四十六层，身后那个男人从林娴身边走过，“唔该，借借。” 熟悉的味道让她猝不及防抬头，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一身黑色的西装裁剪精良，头发一丝不苟，宽厚的肩膀，活像个衣服架子。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似曾相识。 林娴不免有些疑惑，现在的工作人员都这么卷了？打扮得跟个公子哥儿似的。 直到她看到电梯外的招牌，赫然写着“dense club”。 林娴恍然大悟，原来他是那种工作者。 林娴并没有瞧不起别人工作的意思，相反，以刚刚那个男人的资质能在这工作，恐怕能赚不少。 电梯停在了48层。 林娴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谁知道刚下电梯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拽住了胳膊。 女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林娴手里塞了一套衣服。 “搞乜鬼啫，来咁迟，死鬼佬都等不及了。” 林娴意识到她要把自己往哪儿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推开了她，“不好意思，你弄错了，我不是服务生，我是来找人的。” 那个女人回头望了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林娴，“你不是martin从内地找来那个model？” 林娴皱眉，“我不认识martin，也不是什么model。” 女人坏笑，操着一口港普道：“没所谓啦，换上这个衣服兼职一天，赚两万得唔得？” 林娴扣了扣指甲，她的确很需要钱，可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是找陈寄。 “808包厢今天有贵客，一句话做不做？” 林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答道：“做！” 换上了不合时宜的衬衣和包臀裙，林娴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长相天生丽质，身材前凸后翘的，不做我们这行可惜了。” 那位自称vivian的女人，在自己脸上胡乱弄了几下，镜子里是林娴从未见过的自己。 像是看出来了她的紧张，vivian劝道：“放轻松啦，那群公子哥儿不会刁难美女的，陈少还是你们内地人。” 陈少，是陈寄？ 他自从来港城读书后，很少回京市，在这边应该有不少朋友了。 林娴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接受这个兼职。 这样好像会让陈寄丢脸。 可她又是一个极有契约精神的人，答应的事，临阵脱逃不是她的性格。 “vivian，我只用端酒进去，就可以了吧？” “万一有什么别的需求，还得在门口等着，你拿不准的来问我。” 林娴把眼影多抹了几层，确保不易被认出，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托盘往包厢走去。 此时包厢里的人不多，灯光昏暗下，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中间的陈寄。 算算日子，她快一年没见陈寄了，去年过年他没回家，去了瑞士滑雪，而她却在忙不迭的做兼职。 他们只短暂视频了几分钟。 陈寄熟稔地掏出烟含在嘴里，旁边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立刻替他点燃。 那女人身着清凉，媚眼如丝，手搭在陈寄肩膀，“陈少，怎么没让那个漂亮的小跟班也来玩玩？她多有趣啊。” 小跟班？ 是她么？ 林娴蹲在地上摆放酒瓶，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到陈寄语气极为散漫，“哪儿有你漂亮，就算她林娴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助力不了我一点，倒是适合养在外面做个小情人，就看她识不识趣。” 林娴手中的酒瓶忽然落地。 第2章 牛郎大哥手法好 价值十万的康帝洒落在地，红色的液体像蜿蜒的毒蛇，狰狞地朝着林娴扑来。 脸上滑过冰凉的泪，她从未想过曾经对她温柔以待的陈寄，背后会如此想她。 情人。 情人而已么？ 她的梦想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不是养在家的小金丝雀。 她爱慕已久的陈寄，她奋不顾身想抓住的陈寄，竟然搂着一个陌生女人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就好像一把尖刀被他亲自插入自己的心脏。 痛得彻骨。 八年的相识就好像那一瓶碎掉的红酒，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玻璃的碎片划过林娴的手背，陈寄的目光停留在林娴身上，语气冰冷，“你，抬起头来。” 林娴没有理会，匆忙收完地上的玻璃残片，埋着头跑了出去。 陈寄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盯着一地狼藉的红酒，眉头微皱。 他滑开手机，曾经巴不得每天跟他分享所有动向的小跟班，今天连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有点慌？ 陈家收养的小可怜虫而已。 他随便演一演，林娴就会掏心掏肺对他。 应该是在做兼职，所以来不及发消息吧。 陈寄放下手机，对旁边人说：“今晚江先生也会来，让vivian换个醒目点的人过来，刚刚那个……” 陈寄的话忽然顿了顿，刚刚那个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她的虎口处似乎有一颗小痣。 陈寄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 走廊上，冲出门的林娴撞进一个硬朗的怀抱。 刚跑出来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这一撞，直接让她下巴脱臼，疼得两眼翻涌着泪花。 一双精致的皮鞋出现在面前，那人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刚刚电梯里的男人。 林娴仰着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下颌线锋利精美，脸庞线条凌厉，俊朗的五官透着从容的气质，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身黑色的西装华贵，衬衣领口紧扣，修长的脖子上喉结明显凸出。 整个人透着矜贵沉稳的气质。 她来不及思考这人为什么在这，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男人眉头微蹙，“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林娴因为社恐，从不跟陌生人多说一句话，只是眼下，她实在不想在这多待一秒。 林娴含混不清喊道：“有事，你得负责。” 男人绅士扶住她，嗓音低沉而优雅，“好。” 林娴张着嘴无法闭上，疼得眼泪翻涌，却倔强地不愿意哭出来。 陈寄走出来便看到了一个男人虚揽着侍应生离开，摇了摇头，回到了包厢。 一个服务员而已，他在紧张什么。 又不可能是那个小跟班跑过来了。 再说，她哪儿来的钱，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努力兼职挣学费呢。 林娴原本想跟着男人直接离开，忽然想到自己的包还在休息室，连忙折返回去。 vivian指着她破口大骂：“死蠢妹！给我企呢度！得罪陈少你赔得起吗？” 休息室门外，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赔几多？” “一瓶康帝10万，地毯清洗费1万，还有精神损失费，一共……” 林娴趁此机会抓起背包，跑到了门口。 vivian这才看清门口的男人，立刻收声，紧张到不敢说话。 林娴推着男人往外走，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陈寄那么有钱，应该不在乎这十几万吧。 大不了，她之后赚钱来赔。 林娴见旁边的男人神色木讷，隔着衣服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快走。 男人眉头微蹙，却没多说什么，领着林娴绕道走到了另一部电梯，刷卡，摁下了负一层。 进了电梯，林娴看到镜面反光里的自己，嘴大张着，形象属实不怎么好。 她从背包里掏出纸巾，转过脸擦了擦不慎溢出的口水。 太尴尬了。 她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张着嘴，流口水。 活像一个智障。 林娴不敢再去看那个男人。 直到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再送你去医院。” 林娴转过身时，不合身的衬衣扣子不小心崩开一粒。 眼看着就要春光乍泄。 她垂眸捂住胸口，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为了逃离现场，她竟然敢跟着这个陌生人走。 难不成自己只有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才能激发潜能，不再变得社恐？ 一件西装突然披在身上，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 林娴抬头看了一眼。 眼前的男人，态度柔和，动作绅士，帮她拢紧了衣裳，避免走光。 其实她刚开始就有点疑惑。 这么热的天，为什么港城的男人还钟爱穿正装？ 难道因为富婆喜欢？ 那人温柔开口：“有点痛，能忍吗？” 林娴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点了点头。 咯嘣一声响。 她的下巴复位了，并且一点也不痛。 林娴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手法没那么简单。 一个牛郎，也这么厉害了吗？ 看来这港城的牛郎，不仅要长得好看，为了伺候富婆，还得十项全能。 林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个男人普通话说得很好，粤语也说得很好。 他到底是哪儿的人？ 刚刚说要他负责，是因为囊中羞涩，万一需要去看病，她实在没钱了。 站在林娴旁边的男人，原本是来参加陈寄生日会的江屿年。 只是还没能进门，便撞见了林娴，还搞了这么一出乌龙。 江屿年见林娴眉目纠结，追问道：“请问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一会去医院，顺便都检查了。” 林娴抹了一把脸，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陪自己去一趟医院，一来一回俩小时没了，他得少挣多少钱。 江屿年皱着眉头，盯着她的手。 “可是你的手受伤了，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 林娴从包里拿出绷带，熟练包扎，冲他挥了挥手，“这就没事了。” 江屿年眉头微皱。 眼前的女孩眼眶微红，是典型的逃避型人格，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一点也不肯麻烦别人。 看她这副泪里带笑的模样，江屿年心里莫名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你是不是跟陈寄认识？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第3章 他是医生? 林娴错愕看向江屿年。 这个男人怎么会跟陈寄认识。 她紧张地攥紧背包带，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跟陈寄认识了八年。 从十四岁被陈家收养开始，她的命运便跟陈寄纠葛到了一起。 青春期时，她对陈寄是懵懂的暗恋。 大学后，他们的关系愈发暧昧，但碍于陈寄母亲的威压，陈寄从来没有挑明过。 林娴的朋友给她分析说他们这就是谈恋爱的相处模式。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是陈寄的女朋友。 三年前，陈寄只身来港城读书，研究生毕业后，他留下经营这边的分公司。 算算日子，这三年来，他们一共见面才不到六次。 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给陈寄发消息，分享着她的全部生活。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在陈寄眼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跟班。 就连将来的定位，也只是情人而已。 她还怎么敢自称是陈寄的女朋友。 林娴用极轻的声音回答：“不认识，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他们的酒，怕被追责，所以跑了。我今天是第一天来港城。” 江屿年盯着林娴的侧脸，觉得异常熟悉，从林娴闪躲的目光，他笃定林娴跟陈寄有关系。 “anyway，我先带你去医院，是我撞伤你的，我会负责。” 林娴就这样被江屿年领着上了车。 她认识车标，大写的l，雷克萨斯。 陈寄家的车库，随便一辆应该都比这个贵。 林娴很怕麻烦别人，坐在副驾驶局促不安。 江屿年将空调调至25度，递给她一包湿巾。 “先擦擦。” 林娴看着卸妆湿巾的字样，忽然觉得如芒刺背。 “先生，我还是坐后面去吧。” 江屿年发动车子，目不斜视，“后面没镜子，你的妆花了。” 林娴当然知道自己妆花了。 反正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能在车上备卸妆湿巾的，这副驾坐过多少女人。 江屿年看出来了林娴的不自在，轻咳一声，“这是帮我妹妹新买的，别介意。” 林娴侧目看了他一眼，明明还不知道名字，怎么感觉他跟自己说话时好像是老友一样。 他的侧脸十分优越，睫毛浓密修长，眉眼深邃，乍一看还以为是混血。 等红灯时，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转头看向林娴，“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娴连忙移开目光，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不知道镜子在哪。” 江屿年侧身靠了过来，在她面前摆弄着。 那股清冽的味道钻入鼻腔，林娴抓紧了安全带，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侧脸靠得更近了，这距离已经远超她的安全社交距离。 林娴只觉得心跳莫名加快，她紧张到手心出汗。 “调好了，你看看角度合适吗？” 江屿年撤出安全距离后，林娴长舒一口气，快速抽出两张湿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大概是力气太大，导致那张素净瓷白的小脸上不经意染了一层红晕。 “谢谢。” 她将湿巾礼貌放在中控台，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我叫江屿年，刚刚vivian说的……” “我知道的，我会赔偿。” 林娴抢先答道。 那可是十几万啊，若是别人报警抓她，她的学业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申请到了交换生的名额，原本是想过来陪陈寄，现在他不需要自己，可学业总不能荒废掉。 林娴垂眸，低声道：“一会看完医生，我就回去认错，该赔的，我不会赖账。” 江屿年侧目扫了一眼林娴，愈发觉得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她似乎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明明因为陈寄一句话跑出来，反复纠结后还要回去赔钱。 林娴沉默一瞬，抬眸看向江屿年，“江先生，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个康什么的酒真这么贵吗？超市有卖的吗？” 林娴的生活太简单，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兼职。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她甚至只能分得清是啤酒还是红酒，至于牌子，一概不知。 作为club的牛郎大哥，他应该很了解。 江屿年喉结微微滑动，一瓶酒而已，还不够那群少爷疯来玩的。 “其实……” 江屿年刚开口，林娴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备注的“最重要的人”，犹豫了几秒，摁了挂断。 江屿年假装没看到，继续刚刚的话题，“那瓶酒进价不算贵，回头我帮你跟老板说一声，可以便宜点。” 林娴感激地看着江屿年，郑重道谢：“江先生，谢谢。还请您帮我在vivian面前解释一下。” 林娴单纯以为他们都是一个地方上班的，总归是同事，好说话一些。 江屿年眉头一皱，他需要跟vivian解释什么？ 等红灯时，江屿年侧过身，认真凝视了她几秒，“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林娴受不了别人如此看他。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眸光灼灼，好似能洞察人心。 林娴垂着头，不敢直视他，讷讷解释道：“你们熟一点，应该好说话。” 江屿年并不认为林娴这个兼职侍应生会知道自己是dense club的幕后老板，他眸色微凝。 只听到林娴的下一句，“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职业不分贵贱，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 江屿年总算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他嘴角浮起一层淡笑，没有戳破。 林娴这些年在陈家，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做事，揣摩人心方面，她自认为及格。 林娴埋着头，不停抠着指甲，总算挨到了医院。 她一早就听说过港城的医院不像国内那么方便，像她这种小伤，去医院说不定都会被劝退。 她真的很害怕麻烦别人。 “江先生，要不我还是别去了。” “好好坐着。” 林娴望着他，不确定江屿年要做什么，紧张地提了一口气。 江屿年下车绕到自己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 林娴呆怔在原地。 她坐过陈寄的车，每次下车的时候陈寄都只顾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她太慢，影响了他。 “谢谢。” 林娴生硬说道，默默下了车。 站在江屿年身边，她忽然觉得他身量很高。 自己一米七的个子在他旁边也显得娇小。 玻璃门的反光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很难忽视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进去吧。” “哦，好。” 医院大厅，导诊台的护士一见到江屿年就热情喊道：“江医生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娴猛然抬头，一脸惊愕看向江屿年。 他是医生？ 第4章 我们分手吧 林娴跟在江屿年身后，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误会。 他明明就是个医生，为什么刚刚自己说那些过分话的时候，他也不解释。 “姑娘，麻烦帮她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林娴听明白了这句粤语，猛然抬头，“不用了，江先生，我没什么大碍，不用做全身检查的。” 江屿年自顾自地给护士交代了几句，才转过脸看她，“我讲过的，为了避免后面的麻烦，还是做个详细的检查好一点。” 护士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穿披江屿年西装外套的清瘦女孩，“小姐，麻烦把证件给我，我做个登记先。” 在江屿年的注视下，林娴十分不自在地拿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江屿年扫了一眼，证件照与本人别无二致，名字倒是很简单的两个字—林娴。 林娴默默在地盯着护士在电脑上录入信息，紧张到骨节捏得发白。 “林小姐。” “嗯？” “麻烦跟我过来，我带你去做检查。” 护士十分热情地拿着文件夹走到林娴面前。 林娴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江屿年。 江屿年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怕。 温柔和煦的笑容让林娴心里安心了下来。 林娴握紧手心，跟在了护士背后。 护士讲了一系列流程，“正好今天下午的检查都做完了，现在也没人，应该可以很快做完。” “谢谢。” 从进门的时候林娴就发现了这家医院的异常。 医院大厅修得跟商场一样，护士带着她上二楼也没碰到几个人。 应该是一家费用不低的私立医院。 “林小姐是从哪儿来的呢？跟我们江医生是朋友吧。” “我跟他不熟。” “奇了怪了，江医生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子出现过，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你误会了，我不是。” 林娴立刻解释，生怕小姑娘误会。 护士弯了弯唇，“以前总觉得江医生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没想到也会把衣服给女孩子穿。也对，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 林娴忽然觉得自己嘴很笨，没办法解释清楚，干脆闭嘴，避免越描越黑。 她还得想想怎么组织语言才能给江屿年开口。 有了江屿年开绿灯，林娴很快做完了一系列检查，护士把她领到了江屿年的办公室。 “江医生，任务圆满完成，报告要晚一会才出。” “谢谢。” 江屿年的独立办公室不小，一整面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除了工作台外，还放置了一个三人位的沙发，沙发前摆了一张极具质感的木质茶几，摆有茶具，古色古香，跟他这个人的气质挺搭。 林娴坐在沙发上，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刚刚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换上，西装外套却不小心染上了血迹。 “江医生，你的西装脏了，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吧。” 江屿年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林娴。 她很紧张。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停地在牛仔裤上摩擦。 “没关系，我送去洗衣店就好。” 江屿年说着便端着消毒用品走到了林娴面前。 “手给我。” 林娴皱眉，低声说：“真的不用了。” “现在我是医生，可以帮你这位病人做治疗吗？” 林娴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可是我还没挂号，也没交钱。” 江屿年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林娴，我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你的费用由我来负担的。” “可是我刚刚……” 林娴不知道该怎么把牛郎这个误会解释清楚，话到嘴边，如鲠在喉。 江屿年不甚在意，他知道小女孩社恐，耐心戴上手套避免跟她直接肌肤接触。 林娴就那样看着江屿年替自己处理伤口。 他很细致，手上的动作也很轻，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这双手，拿手术刀应该很稳。 林娴的思绪有些飘渺，听到江屿年说好了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不是要回club去找vivian？我载你一起去，等报告出来我还可以给你看。” 林娴紧抿着唇，她今天麻烦江屿年太多了。 “不用了，谢谢。刚刚有些误会，我跟你道歉，报告出来我自己过来取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林娴说完这句，浅浅鞠了一躬，背上自己的包落荒而逃。 江屿年看她跑的比谁都快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孩，跟记忆中某个瞬间莫名重合了。 林娴再次赶回尖沙咀那栋高楼之时，天已经黑了。 她不熟悉路况，为了省钱搭小巴过来，结果坐反了。 坐在小巴上，她想起陈寄之前说过，自己除了学习其他方面都很糟糕。 她真的好失败，什么也做不好，又路痴又社恐。 难怪陈寄会不喜欢，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见识过太多。 她有什么呢？空有一腔对他的热爱。 可惜，他不需要了。 林娴在保安的带领下，重新回到楼上的会所。 她尽可能地避开人群，凭借记忆走刚刚江屿年带自己走的那条员工通道，好不容易找到路，却发现走廊深处有一对正在热吻的情侣。 林娴尴尬到脚趾都抓紧了，如果要去休息室，不得不从这对情侣面前路过。 还是再等等吧。 林娴刚转过身，就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是陈寄。 “怎么还躲？刚刚不就借着玩游戏勾引我么？” “陈少，好坏呀你。” 陈寄他，在和别的女人调情。 纵使林娴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过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她强忍住眼里的泪，看向那个隐在黑暗中的男人，“陈寄，你在做什么？” 陈寄身体一僵，皱眉看向林娴。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 林娴注意到他的手依旧停留在那个打扮妖冶女人的腰间，心里一阵刺痛。 “我来给你送礼物，但是现在你应该不需要了。” 陈寄很久没见林娴了，她依旧那副高傲清冷的模样，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似的。 明明当初不是陈家把她带回来，她可能会死。 没良心的家伙。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走，自己什么德行没点数吗。” 林娴自嘲一笑，这就是她喜欢了六年的人，如此霸道，强势，她对陈寄的滤镜到底有多重，才会觉得他只对自己温柔。 林娴轻轻吐出一句话：“陈寄，我们分手吧。” 第5章 再遇他 这句话，用尽了林娴的所有力气。 今天一天时间她都在奔波，除了在飞机上吃的那餐饭外，她还没进过食。 陈寄审视的目光扫过林娴，愠怒道：“林娴，我们什么时候成为男女朋友了？简直天方夜谭！注意你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说完这句，陈寄推开了身边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林娴面前。 小丫头以前都卡着点给他发生日祝福，今天一个字都没有，还敢挂自己电话，真是翅膀长硬了。 看着林娴那张波澜无波的脸，陈寄心里的火气没来由地窜至头顶。 “亏得我以前把你当妹妹，不说一声就乱跑。男女朋友，呵，你单方面宣布的吗？怎么？惦记我们家的钱，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别逗了，你一个孤儿院出身的，拿什么来配我？” 一句比一句更过分的话，像是不过脑子一样往外蹦。 陈寄身上传来的酒味混杂着浓浓的烟味，闻着只叫人恶心。 林娴的胸腔弥漫着痛楚，就好像被人用万千根钢针反复地扎刺。 她强忍着没流下泪水，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是我想多了。放心，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陈寄眉头皱得更紧，林娴没有预想中的讨好和嬉笑。 他被好不容易请到的江先生爽约，心里本就不爽，跟人亲热一下还被林娴这个小丫头管东管西。 “进去陪我喝一杯，我就不生你气了。” 林娴没有理他，一把甩开他的手，侧着身子从他面前经过，去往休息室。 这是林娴第一次无视他。 陈寄揉了揉眉心，语气很淡：“林娴，想清楚，走了，我就真的不会理你了。” 林娴驻足，往后扫了一眼，那姿态妖娆的女人柔若无骨般靠在陈寄的身旁。 “要亲热去开房吧，走廊有摄像头。” 陈寄气得捶墙，眼睁睁看着林娴闪进一间房，大喝道：“你做什么？给我回来！” 林娴自然没有理会陈寄，找到了vivian，主动摊牌，“vivian，下午的事不好意思，我会赔偿所有损失。” vivian静静看着林娴，想到刚刚接到老板打来的电话，心里犯起了嘀咕，老板能亲自来吩咐的，自然是朋友。 可若真是朋友，怎么还能来会所做兼职，真搞不懂这个小女孩到底什么来历。 “那瓶酒你就按两万赔偿吧，至于其他就算了，反正他们今天玩得疯，地毯也会脏的。” 林娴垂眸思考了一会，鼓起勇气抬头，“vivian，请问我今天还能继续把这个兼职做完吗？就当抵充这瓶酒的赔偿了。” vivian犹豫不决，老板亲自过问的人，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她，这事儿可就不好交代了。 vivian原本想拒绝，可抬头看到林娴那张惊艳的脸，豁出去了。 “你就别去送酒了，去送果盘吧，顺便活跃活跃气氛就好。” “好，不过，我想换个包厢服务。” 这点不用她说，vivian也知道。 “可以，606是商务局，换身衣服再过去。” 林娴做足了心理建设，比起钱，尊严不值一提。 她过惯了苦日子，最擅长的就是吃苦耐劳，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也不差这一点。 林娴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裙子，身材高挑的她，身材被勾勒地玲珑有致。 她解开皮筋，长发披肩那一瞬，vivian眼前一亮。 这模样，丝毫不亚于那些明星网红，不苟言笑的模样透着清冷，是一眼就能吸引住目光的绝色美人。 “去吧，如果有人问你要号码，记得别乱给。” 林娴点头，“谢谢vivian。” 说完，她从休息室出去，从一位服务员手里接过果盘，走到了606包厢门口。 林娴谨记vivian的嘱咐，不疾不徐敲了三次门。 听到里面说了请进，才推门进去。 里面人不多，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放下果盘，头埋得有些低，“请慢用。” “小妹妹，内地人？” 距离林娴近一点的一个男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了句。 林娴僵硬地答道：“嗯，京市人。” 那人低低笑了声，“喂，江少，你的半个妹妹来啦，让她陪你唱一曲？” 坐在角落里的江屿年闻言抬了头。 他今天本来没想再来这里。 因为答应过陈寄，赏面出席一下生日宴，可陈寄的行为让他有些扫兴。 凑巧有朋友在这里喝酒，江屿年索性换了个局，跟熟悉的朋友喝酒总比应付一个没礼貌的陈寄舒服。 那一抹身影刚进来的时候，隔壁的人惊呼了一声：“咁索！条女好正。” “真系正啊！” 两个男人在江屿年身边肆无忌惮交谈了起来，他匆匆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那人布料没遮住的皮肤白得发光。 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被林娴吸引了目光，不仅是因为她的皮肤，更是因为她的身材。 但江屿年只扫了一眼，见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意兴阑珊，埋头回了几条消息。 直到好友叫自己，他才又抬头。 这次，他与林娴四目相对。 林娴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着痕迹地跟旁边的男人拉开距离，“我只唱一首，唱一首就可以走吗？” 那声音细软，像是一团棉花砸在了江屿年的心上。 似蜜糖般，片刻消融，滑入心间。 “可以。” 江屿年开口了。 旁人纷纷起哄，“哟，江少头一次啊，为了见证历史性的一刻，请准许我录下来。” 江屿年站直了身体，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着天然的威压，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一件简单的白衬衣，领口松散，气质卓然。 林娴没想到能这么快再遇到他。 只见他长腿一迈，朝着自己走过来，那张脸越来越近，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 直到江屿年在自己面前站定，她才恍惚自己指甲都嵌入肉里，手心一片掐痕。 “为什么会回来？” 江屿年突兀一句问话，让林娴有些意外。 她不解看向江屿年，眼神里带着一丝懵懂的疑惑，“我来协商赔偿的事。” 江屿年眉头蹙紧，看来vivian并没有领会到他交代的事。 想到在808包厢听到陈寄说林娴的那些话，江屿年莫名替她不值。 什么傻女才会单恋一个渣男这么久，一个路痴还敢孤身闯港城。 是该敬她这份英勇，还是该说她傻呢？ 江屿年心口一滞，止住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俯身凑近了几分，“你会唱什么？” 第6章 祸不单行 林娴不自信地开口：“我其实不怎么会唱，你随便选一首吧。” 江屿年盯着林娴看了几秒，侧过身让朋友点了一首杨千嬅的《勇》。 不知为何，刚刚看到她那一刻，就觉得这首歌挺适合她的。 前奏响起那一刻，林娴捏紧了话筒。 这首歌，是她常听的一首歌。 不管是去兼职的路上，还是去学校的路上，没有陈寄在身边的时候，这首歌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 对陈寄，她只有一腔孤勇。 然而现在，那腔孤勇落幕，唯独剩下狼狈的痛楚。 江屿年的朋友们都惊掉了下巴，从来不唱歌的某人，今天不仅唱了，还跟嫩妹一起唱。 堪称世界奇观。 江屿年的声线很沉稳，他先唱的部分音调偏低，在唱完一段后，他转头示意林娴接着唱。 林娴深吸一口气，用蹩脚的粤语开始了迄今为止最为光辉的社牛事件。 那堪比灾难的声音传来时，江屿年的眉头都皱紧了。 偏偏林娴本人不觉得，奋力直追，摇旗呐喊着：“旁人从不赞同，连情理也不容，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江屿年没想到说话这么细软女孩子，唱起歌来能这么难听，五音不全，没有一个调是对的。 不止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江屿年很想制止她，可当他转过脸，看到小姑娘眼里闪过的泪花，动作一滞。 原来她在哭，借着唱这首歌，才敢把情绪外泄。 他怎么好意思止住一个失恋受伤的女孩子。 只能默默在她旁边当着陪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拉回来一些正确的音调。 一曲终了，林娴泪流满面。 她背过脸，胡乱擦了擦眼泪，而后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先生慢慢玩，我先告辞。” 话音刚落，人已经退了出去。 江屿年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我敢说这是我听过最难听的歌，完全不符合她那张脸啊。” 江屿年斜睨了旁人一眼，神色很淡地应了句：“我觉得还好，挺真性情的。” “江少，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江屿年没有回应，给vivian发了消息，明确告诉她让林娴离开。 走廊外的林娴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才让自己从刚刚那首歌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陈寄流泪。 明天起，她的世界就再也没有陈寄。 她还要完成自己的学业，还要做一个合格的医生。 刚回到休息室，林娴就被vivian挽住了胳膊，“阿娴啊，今晚表现很好，你可以走先啦。” 林娴一脸惊愕，“这就好了？” vivian谄媚一笑，“系哦，606包厢的客人很满意，那瓶酒就当没这回事儿啦。” 被不熟悉的人挽着胳膊，林娴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只匆忙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vivian，请问这条裙子能给我吗？” vivian一愣，“当然可以，你拿走吧。” 林娴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也知道这个要求很突兀，但对于一个没有钱又没带行李的人来说，有一条可换洗的衣服总比没有好。 她将裙子收进自己的书包里，看到了隔层里静静躺着的那枚纯金领带夹，只觉得晃得刺眼。 林娴向vivian打听了一下回收金饰的地方，匆忙下了楼。 成年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伤春悲秋，她还要想办法解决今天晚上的住宿和晚饭。 总不能让自己露宿街头。 林娴赶到最近的一家回收金饰店，将兜里的那枚纯金领带夹递了过去。 对方扫了一眼便说：“唔收，假嘅，流嘢来嘅。” 林娴从他口中捕捉到了一个假字，连连摇头：“您再仔细看看，不会是假的，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后面排队的人用港普给林娴解释道：“妹妹仔，你这是镀金，不是纯金。” 林娴注意到检验的那老头满脸不屑，用粤语跟旁边的人嘲讽道：“都唔知是不是傻嘅，咁蠢。” 虽然她不太听得懂粤语，但也能看出来别人鄙夷的眼神。 林娴的心在那一刻坠落谷底。 怎么会是假的。 乔子衿家里挺有钱的，不至于帮她代购个假货吧。 林娴匆忙点开跟乔子衿的对话框，用委婉的语气问了句，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了红色感叹号。 【你发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林娴抓起桌上的领带夹走出了店铺，她想不通为什么主动示好的乔子衿会骗自己？ 夜色如织，大街上人潮涌动。 港城的人脚步都很匆忙，没有人会留意在街角的巷子口有一个蹲坐在地的女孩，木讷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电量还剩最后7%。 她是应该买张最近的机票回京市，还是留在这里找个兼职等到开学。 机票价格不便宜，可港城的物价也不是她目前能负担得起的。 没有时间犹豫，她打定主意留下，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兼职，赚点生活费。 至于今晚住哪儿，她还真没想过。 林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四周璀璨的光芒在那一刻砸下，硬生生分隔开了她与这个城市。 就在起身之时，林娴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喂，诗雅，怎么了？” “娴宝，你顺利到达了吧？” 林娴敏锐捕捉到了简诗雅的异样，简诗雅有着东北女孩的直率性格，说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铺垫。 大学四年，她早已习惯了简诗雅的心直口快。 然而今天这句话，一听就明白她有事却不知道开口。 “诗雅，有事儿你直说吧，我已经顺利抵达港城了。” “陈寄那小子，现在跟你在一块吗？” 听筒里传来简诗雅打探的语气，林娴本能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她尽量调整自己的语气，声音有些闷闷的，“他不在，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那臭小子是不是忙着应付那些狐朋狗友呢？又把你晾一边，回头姐姐替你教训他！” 简诗雅仗着自己比林娴大一岁，一有事儿就自称是姐姐。 虽然简诗雅跟陈寄连面都没见过，但有她的这句话，林娴心里莫名觉得舒坦了几分。 “知道啦，简姐超厉害的。” 两个人说了些有的没的，简诗雅才终于切入正题，“我今天刚得到一个小道消息，你的奖学金会被取消。” 林娴差点没站稳，扶住旁边的栏杆，“你从哪儿知道的？为什么取消我的？” 第7章 困境 林娴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入了京大临床医学专业。 八年制本硕博连读，每年都靠绩点第一和项目经验拿一等奖学金，足以支撑她的部分生活费。 今年她本该是本科第五年，特意为了陈寄申请来港大见习交流。 学校免学费和住宿费，但生活费需要自己自理。 如果奖学金被取消，意味着她的生活费都没有了着落。 林娴还没得到简诗雅的回复，手机便黑了屏，彻底没了电。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在奖学金审核前临时被取消。 林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觉得四周的景色竟然开始变得诡异模糊了起来。 她该何去何从？ 好不容易申请到的交换生机会，她不想浪费。 红绿灯传来来急促的滴滴声，将林娴拉回现实。 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穿过红绿灯，沿着狭窄的街道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港城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好。 她害怕人多，害怕面对陌生人，是典型的i人。 现实却不会等着她去慢慢适应，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往前走。 林娴在便利店门口驻足，进去买了瓶矿泉水。 她感觉不到饿，没有一点食欲，就连喝水都是纯机械的动作。 仰头，咽下，再看向窗外。 钢筋混泥土的建筑，光怪陆离的霓虹，像一只只巨兽笼罩着她，呼吸压抑。 钱包里只剩下200港币不到。 走出便利店，林娴不经意看到了巴士站牌上写的「仁爱医院」四个字。 这是下午江屿年带她去过的医院，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那家医院装修豪华，是不是可以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这样一来就不用花钱了。 她不能浪费任何一分钱。 等巴士的时候，林娴的心里有些忐忑，她虽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巴士靠站时，身体先一步行动，林娴上了车。 有了下午坐错车的经验，林娴问过巴士司机后才投了币。 医院在新界，距离尖沙咀不算特别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浑浑噩噩间就过去了。 事实证明，人被逼到了绝境，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林娴在车上已经说服了自己，走进医院之后，不等导诊台的值班护士询问，便匆匆往急诊室那边走去。 林娴最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如果晚上没什么人来看急诊，不会影响到她睡觉。 拿定主意后，林娴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满脸都是苦大仇深。 她不喜欢照镜子。 即便别人说她漂亮，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她永远记得青春期的时候，陈寄调笑她是小黑猴。 小黑猴成了她好几年的阴影。 为了不再被晒黑，她做了好多努力，可是到头来又怎样？ 只不过从小黑猴变成了大白猴罢了。 林娴很瘦，蜷缩在u型沙发的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在这隐蔽的角落里，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频频踩空，触不到底。 无限下坠。 江屿年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一个住院的病人临时出了紧急情况，他作为主治医生要赶回来看看。 确认病人没什么大碍后，江屿年打算直接回家，却在这时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听说你回来了？来急诊科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值夜班真的太无聊了。” “无聊你就睡觉。” “哎，长夜漫漫，哪儿睡得着。卧槽！” 听筒里传来那句不怎么友好的词语，江屿年皱眉想挂断电话。 接着就听到沈孟楠压低声音说：“快到急诊科来看，有个大美女在沙发上睡着了，长得真靓啊。” 沈孟楠是江屿年在国外留学的同窗，他回港城仁爱医院就职时，沈孟楠也追了过来。 沈孟楠是内地人，但在这间医院，并没有人歧视他的出生地，全靠专业素质说话。 江屿年对美女不感兴趣，只冷淡答道：“我要回家补觉。” 说完，他挂了电话。 等待电梯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林娴那张脸。 他自嘲一笑，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 江屿年上车后没多久，收到了来自沈孟楠whatsapp的消息。 【偷拍的，阅后即焚！】 江屿年本想直接删除，却不小心点开了大图。 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时，江屿年的心口猛然揪了起来。 她怎么能睡在医院大厅。 那里冷气很足，她蜷缩成了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可怜，无助。 他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谁知沈孟楠拒接。 一般急诊科医生只会在忙的时候拒接电话。 江屿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为此不得不绕了很大一段路调头往回走。 林娴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护士推醒的。 “小姐，不好意思这里不能睡觉，麻烦回病房去好吗？” 林娴抿唇不语，那位护士挂着甜美的笑：“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这里……” “嗯，我马上就走。” 林娴吸了吸鼻子，她这个位置是出风口，被风吹得有些头疼。 背上书包，林娴又去了一趟卫生间。 手机已经充满电。 开机后，她看到了简诗雅发来的消息。 【是乔子衿那个小婊砸搞的！她举报你跟导师有事，妈的，等开学老子削死这娘们儿！】 又是乔子衿，到底跟自己有什么仇怨，能在蓄意接近她成为朋友后，又悄悄搞事情。 时间太晚，林娴没有再给简诗雅打电话过去。 她勉强睡了几个小时，足够了。 从医院后门出去时，天下起了大雨。 这个城市很忙碌，哪怕在凌晨三点，已经开始有为生活打拼的人。 林娴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出去，淋了雨感冒更麻烦，可也不能回去。 蹲在屋檐下，头痛欲裂的她埋首在膝间。 好像她的人生总是狼狈，不会有幸运女神眷顾她。 江屿年的车驶入医院停车场时，一眼就看到了廊下那个瘦弱的身影。 江屿年停好车后，径自下了车，连伞都忘了撑，直接走到了林娴的面前。 林娴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今天是这么多年除了那件事以后，最倒霉的一天。 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雨天总是容易伤感。 哭一场吧，趁着下雨，就哭一下就好。 “林娴，你还好吗？” 第8章 江先生 这个声音犹如来自天际，低沉却又温和的，砸向她脆弱的心间。 是神明来拯救她了吗？ 林娴抬眸那一瞬，看到的不是幸运女神，而是一个颀长的身影，和一张清隽绝尘的脸。 “江……” 林娴还未来得及喊出先生二字，就如同飘扬的浮萍忽然坠入水底。 她晕倒了。 倒下去的那一瞬，她依稀看到个人影冲她而来。 再之后，就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江屿年在她坠地前稳稳接住了她。 他把林娴的双手紧紧圈在自己的脖颈上后，一手提起地上的书包，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膝窝，单手将她抱进了医院。 江屿年将林娴放在急诊室外的沙发上，垂眸看着她的脸。 她又在哭。 哭得这么克制隐忍。 泪珠盈睫，浓密的睫毛像是不堪重负般，终是滴下了晶莹的泪。 林娴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侧躺在沙发上，锁骨明显，宽大的体恤好像盖着一层薄被。 她太瘦了，瘦到他单手抱起都轻轻松松。 他知道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不适合伸手出去帮她擦眼泪。 可当躺在面前的萧索身影无意识在瑟缩颤动时，让他终是没忍住伸手抚去那滴冰凉的泪珠。 短暂的一瞬，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明明应该是冰凉的感觉，却在霎时间点燃，灼烫着指尖像是撩了火。 急诊室里刚忙完的沈孟楠走了出来，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雾草！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当心人家告你性骚扰！” 江屿年收回手，面无表情看向沈孟楠，“帮她检查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 沈孟楠这才注意到江屿年的衬衫湿了大半，视线来回扫荡。 最后捂着嘴发出一惊呼。 江屿年在医院有备用衣服，换了一身运动装后，折返回急诊室。 沈孟楠悄悄在他耳边说：“你该不会是负心汉，渣了人家小姑娘，被人追上门来死缠烂打吧？” 江屿年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是低血糖还是别的原因？” “不愧是咱们仁爱一把手，这都猜到了。下午的报告出了部分了，营养不良，低血糖全占齐了。” 江屿年看了一眼，沈孟楠已经给她打上了点滴。 “她的账单算我头上。” “不是，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我刚刚发现她的侧脸有点像周嘉彤，你该不会学人玩什么替身文学吧？” 江屿年皱眉看向沈孟楠，“我跟周嘉彤没关系。” “可是她当时特意飞去英国找你，这都不算……” 江屿年的眸色骤冷，沈孟楠识趣闭上了嘴。 江屿年什么都好，就是感情方面的事从来不喜欢摆在明面上来。 沈孟楠当年拿人手短，没少在后面替周嘉彤说好话，原本还好好的两个人，从他们回港城后，突然就断了联系。 自此，这个名字更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 江屿年盯着林娴的脸看了好一会，漆黑的长发从耳边垂落，她的气质更偏清冷。 倒是这侧脸，跟他记忆深处某个影子忽然在一瞬间重合。 就在那一刻，江屿年转身走出了急诊室，几乎落荒而逃。 沈孟楠以为他大受打击，也不敢跟过去，只能默默守着林娴。 这一守，就到了天亮。 林娴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身边坐着的陌生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在病房。 点滴已经挂到最后一瓶，林娴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谁又帮了她。 “你好，请问这要多少钱？” 沈孟楠正在打盹，听到这声音猛然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坐着的清冷美女。 他真是眼拙，怎么会觉得林娴跟周嘉彤像的？ 明明眼前这妹子没化妆都比身为模特化了全妆的周嘉彤还亮眼几分。 沈孟楠从睡梦中醒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女孩说的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你是京市人吗？” 在异乡听到乡音，林娴心里那点犹疑消散，看向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嘴角挂着笑，“你是江先生的同事吧？” 沈孟楠差点就晕得找不到北了，“是，我是。我叫沈孟楠，是这家医院的骨科专科医生。江屿年那小子厉害一点，现在是外科顾问医生，号称仁爱一把刀。” 林娴一句话，沈孟楠差点把江屿年的底都透露完了。 来之前林娴了解过港城的医院模式，顾问医生类似国内的主任医师，但薪资相较却高太多，光是在院内就能轻松拿到百万年薪，再加上各种津贴，分分钟年入两三百万不是问题。 一想到昨天对江屿年的误解，林娴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沈孟楠一向巧舌如簧，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摸了摸脑袋问林娴：“你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娴后知后觉江屿年普通话说这么好，很可能跟眼前的男人有关系，“沈医生，请问我这需要花费多少钱？” “林娴，我说过昨天的事都由我负责。” 江屿年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林娴抬眸，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他声线极低，极富质感，如有实质般响彻在耳畔。 林娴今天的脸色好了不少，脸颊泛起一抹浅粉，她不敢接话，低声问沈孟楠：“沈医生，请问你们这招兼职吗？我京大临床在读，马上就去港大做交换生。” 沈孟楠一脸讶异，“这都要开学了，你怎么会想到现在找兼职？” 林娴眼底闪过一抹窘迫，她还没开口解释，江屿年先开了口。 “我办公室缺个助手，你真心想找兼职，可以去我那。” 沈孟楠震惊到站直了身体，椅子腿跟地面接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窜到江屿年身边，压低声音问：“你疯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做什么助手？咱们是医院不是善堂，再说招聘又不归你管！” 江屿年看了沈孟楠一眼，轻描淡写道：“我招的助手，我负责。” 得，沈孟楠差点忘了，眼前这位爷那可是仁爱的金字招牌，院长都要礼让三分的。 只是那个时候沈孟楠单纯以为他仗着资历好而已，殊不知这家私立医院的背后就是江屿年家里的产业。 林娴原本没抱任何希望，可江屿年这句话像是给她了力量一般。 她抬头看向江屿年，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大梦初醒的喃喃自语，又因为一夜的蹉磨带着点点嘶哑，怯怯喊道：“江先生……” 第9章 小把戏 这一声江先生让江屿年的心口猛然提起，隐隐生出了点点期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反应在脸上，江屿年却是一脸冷凝。 沈孟楠看着都觉得奇怪，一向温文儒雅的江屿年，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奇怪。 沈孟楠见江屿年不理会人，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人小姑娘叫你呢。” 江屿年如梦初醒，视线重新聚焦在林娴身上，温和问道：“什么事？” 林娴有些难以启齿，看了一眼伫立在不远处的沈孟楠，不知道怎么让他先离开，好跟江屿年谈钱的事儿。 奈何沈孟楠就像毫无知觉一般，脸上堆着笑，静等着林娴开口。 江屿年看出来了林娴的不自在，侧目对沈孟楠说：“你先去休息吧，值了一夜班，也累了。” “不累，我后半夜都在睡觉呢，天选打工人。” 说着沈孟楠掏出了手机，“妹子，来扫一下码，加个好友，以后有啥困难可以找哥哥啊。” 林娴本就社恐，对沈孟楠突然的示好无所适从。 江屿年一把提起沈孟楠的后衣领，“刚刚医院通知，你该出去开会了。” 沈孟楠双手还捧着手机，“开什么会？我怎么没收到消息说要开会。” 江屿年懒得跟他解释，把他推向了门外，关上了门。 病房内只剩下江屿年和林娴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 林娴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屿年，他真的很细心，能洞察自己所有的想法。 原本林娴想下床，却被江屿年上前一步阻止了。 他拉过椅子，放在了林娴面前，“还没打完点滴，就这样说吧。” 说完还俯身，贴心帮林娴调直了靠背。 林娴抬眸，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接近。 近到她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谢谢江医生。” 江屿年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从江先生到江医生，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距离拉近了不少。 林娴不敢直视江屿年，只觉得他的呼吸在身边短暂停留，而后很快消散。 “我的专业课每年都是第一，实践方面也不差，跟着导师做过项目，我不想你是因为可怜我才给我这份兼职，我想让你觉得物有所值。” 江屿年皱眉。 什么叫物有所值。 一个小小的兼职而已，她也要衡量一番价值吗？ 林娴最受不了这种时候的沉默，就好像她给导师讲出自己的想法时，那漫长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 “要不，你先考察我几天，觉得不满意可以不录用我的。” 江屿年轻叹了一声，“林娴，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但有一点要提前给你讲清楚，没有拿到医师资格前，你只能做一些行政类事务，能接受吗？” 林娴点头。 “考虑到你即将开学，这几天先熟悉，后面把课表发给我，时间我来协调安排，ok吗？” “好的。” “另外工资的话，开始可能给不了多高，一个月一万能接受吗？” 林娴错愕看向江屿年。 一万，会不会给的太多了。 谁料江屿年的语气有些抱歉，“因为兼职时间不稳定，所以暂时只能给到这个价格，以后有机会可以上调。” “江医生，谢谢，已经很多了。真的很感谢您！” 林娴连连道谢。 言语间满是感激。 江屿年听着心里却弥漫着酸涩。 一万而已，她就满足了。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若是想捞快钱，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有的是办法。 可她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江屿年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强调这些，大概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坚韧打动了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赌对了没。 他想，林娴就是一朵孤傲的白玫瑰，宁折不弯，跟她沟通需要讲求方法。 但林娴却不知他心里所想，解决了兼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解决。 她能住哪儿。 学校宿舍得开学了才能住进去，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 不能再麻烦江医生了，已经麻烦了他太多。 她硬生生把那句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的话咽了下去。 “今天你先休息，若是身体允许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江屿年知道她缺钱，否则也不可能睡在医院的休息区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让她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将就住着。 总害怕会伤到小姑娘的面子。 江屿年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就被护士叫走去巡房了。 林娴坐在病房里思考着现实问题。 陈寄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响第一遍的时候，林娴直接挂了。 那边像是铁了心要拨通，锲而不舍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林娴忍住拉黑他的冲动，接起了电话。 陈寄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倦意，“头疼，想喝你之前熬的醒酒汤。” 林娴想起陈寄刚上大学那会，跟朋友隔三差五就出去酒吧喝酒，每次回到家醉的不省人事，她偷摸在网上学做醒酒汤，趁着那个时候，就能跟陈寄拉近距离。 但她上一次做醒酒汤，已经是三年前了。 “你打错了，我不会做醒酒汤。” 陈寄鼻息粗重，“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风，头疼，想吃你熬的白粥。” 林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忽然觉得很讽刺。 “陈寄，我留着你的电话，是因为感激当年你妈妈带我出魔窟，所以请你不要再给我说无关紧要的事了。” 当年被领养回家的时候，她有过一段公主般的生活。 只是陈寄妈妈出车祸撞断了腿后，脾气愈发古怪，把她赶去住地下室，不让她上桌吃饭。 那段时间她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会被赶走，用笨拙的办法去讨好，可换来的是陈寄妈妈一次又一次的责骂。 如果没有陈寄，大概她撑不过来。 人应该心怀感激。 即便做不成男女朋友，他依旧是她的恩人。 陈寄听到林娴那冷冰冰带着刺的语气，怒砸了手机。 什么叫无关紧要？ 他打电话不是要她的质问，而是要她无条件的关心，像以前一样，自己随便说一句不舒服，她就屁颠屁颠过来嘘寒问暖。 陈寄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昨天晚上，林娴好像说了句分手？ 他忽然笑了。 女生的小把戏，不就是想等着自己去哄她么。 他陈寄什么时候哄过女人，哪次不是她低头过来乖巧讨好。 这次也一样。 第10章 量尺寸 陈寄如释重负，坐直身体，就发现从浴室里走出来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 他眸色骤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子衿勾唇一笑，“林娴让我来的呀。” 陈寄眉头舒展开来，小跟班还有算有点良心。 “她给你说什么了？” 乔子衿挑眉，“她说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让我好好陪你。” “胡扯！她在哪？让她来跟我说。” 陈寄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捏紧的拳头，差点就冲过去掐住乔子衿的脖子。 乔子衿双眸莹润着泪珠，“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我已经给我家里说了我们俩的关系。你得对我负责。” 陈寄扫了一眼乔子衿那扁平的胸脯，嘲讽道：“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趁我醉酒玩仙人跳？” 乔子衿死死咬着唇，“陈寄，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我妈妈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我是她唯一女儿。” 京市林家。 一个神秘而又低调的隐世家族。 若是能搭上林家，陈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不用他这么辛苦在港城腆着脸去巴结江家了。 陈寄松开了手，语气挺漫不经心的，“哪个林家？” 问出这句话后，他的脑海里居然闪过的是林娴那张挂着泪的脸。 林娴，为什么也姓林？ 陈寄摇头，小跟班第一次跟自己唱反调，他竟然还惦记上了。 - 陈寄在酒店跟乔子衿坐下来谈条件的时候，林娴已经打完了点滴。 她的住宿问题还没落实。 换上会所带来的裙子后，林娴鼓足勇气给好友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想借钱。 刚发出去，她立刻点击了撤回。 简诗雅的家庭情况也一般，但为人仗义，她若是开口，简诗雅就算借钱都会帮她。 她不想欠人情。 无意识刷手机的时候，她惊奇发现了乔子衿的朋友圈更新了。 晒了一张照片，配文字：【生日快乐，男朋友，笔芯】 红酒杯对面映出一双手，桌上放着的是一枚跟她选那款一模一样的领带夹。 这枚肯定是正品。 男人手上戴着的那支表林娴认识，是陈寄的。 讽刺的一幕在荒谬的上演。 林娴直接给乔子衿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能看到朋友圈，说明她暂时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不就是故意恶心自己么，那她就要把钱要回来。 “喂，什么事？” 乔子衿那散漫的语气让林娴大为光火，她单刀直入：“把我的钱还给我，你代买的礼物是假货。” 乔子衿抵死不认账：“说清楚！我堂堂乔子衿，需要讹你钱？” “我有消息记录，你不还钱给我，我会保留起诉的权利。” “吓唬谁呢？林娴，你别忘了，我背后可是林家，随便一个律师就够你吃一壶了。” 乔子衿大放厥词，林娴不接招。 她只想要回自己的钱。 “还，我，钱。” 林娴一字一顿，语气冰冷。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林娴，我跟陈寄在一起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再听到陈寄的名字，林娴的心里好像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与人亲近的人。 决定从心里拔除陈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给自己做出了足够的心理暗示。 “那需要我告诉他，你骗钱的劣迹吗？也许他会信我多一点。” “林娴，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乔子衿气得差点摔了电话，转了一万九给林娴后，彻底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林娴握着手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江屿年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病房。 窗外的日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暖黄的光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 她的笑，让四周的景色都失去了颜色。 唯独这一抹比暖阳更温暖的笑容，像是能融化冰雪一样，盛放在这无声的殿堂。 江屿年事后想过，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大概是因为这个笑容。 又或者更早一些。 其实会所楼下，他一眼便注意到了林娴，给了她上楼的特权。 在得知能上楼的那一刻，她的眼底似缀满繁星，亮晶晶的，赤诚而火热。那双瞳仁更是纯粹，不染俗气，干净清澈。 只是后来她走进电梯，躲闪避人的模样，很难和那一双眼睛联系到一起。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像是一个古老的未解之谜，勾着他去一探究竟。 江屿年注意到林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黄澄澄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没忍住问了句：“林娴，你扔了什么？” “没什么，一个垃圾而已。” 虽然她赔了一千元，但同时看清了两个人。 这波亏得不算多。 直到这时候，江屿年才注意到林娴穿着昨晚跟他合唱的黑色吊带裙，他别扭移开目光，尽量避免直视林娴的胸前。 “医院会定制服装，想问问你的尺码。” 林娴抬眸，“兼职也有吗？” 如果能有工作服，还能节省一部分买衣服的钱。 “嗯，有统一着装要求。” 林娴摸了摸耳垂，“我很久没量过了，要不我一会去找个服装店量一下？” “不用，我办公室有软尺，你跟我过去吧。” “等我一下可以吗？我去个洗手间。” “好，我在这等你。” 趁着林娴去厕所的空档，江屿年把她扔进垃圾桶的那枚领带夹捡了起来，默默放进了裤兜。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自从遇到林娴之后，他的某些行为就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江屿年能看出来林娴的心情很好，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错。 江屿年热情地跟同事们道早安，丝毫没有遮掩。 而身后跟着的林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四周投来的目光。 她满脑子都在想一会一定要给简诗雅说说自己掰回了一句的光荣事迹，要知道她因为嘴笨吃过了多少亏。 昨天见过林娴的那个小护士更是一脸惊讶，恨不得把江屿年身边有异性的这个八卦召开天下。 尤其是在江屿年领着林娴进了办公室后，门锁上那一刻，外面议论纷纷。 而里面，林娴红了脸颊。 江屿年将软尺拿出来后，下意识展开，直接环在了林娴的腰间。 林娴开口制止他的时候，江屿年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量好记录下来就可以。” 第11章 加好友 林娴语无伦次答道：“好，我自己来就好，就不麻烦江医生您了。” 江屿年动作僵硬，将软尺递给林娴后，挪着步子走到沙发上，坐立难安。 “林娴。” 江屿年抬眸与她视线相撞那一刻，她手里的软尺刚好绕到了胸前。 让人很难忽视那胸前的饱满。 江屿年一时间哑言，他大脑宕机，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而林娴已经匆忙松开了软尺，埋头在手机上记录着。 静谧的房间内，尴尬的气流在悄然涌动着，林娴耳尖的红渐渐蔓延到了脸庞。 “江医生。” “嗯？” 江屿年正襟危坐，双手放置膝盖，目不斜视，活像个老干部。 “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我把尺码发给你应该更方便一点。” 江屿年眸光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故作平静，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也用微信？”林娴语气有些讶异。 “嗯，沈孟楠带着我用的，挺方便。” 江屿年并没有告诉林娴，事实是在他的要求下，让沈孟楠跟着用whatsapp，方便工作交流。 “好了，麻烦你通过一下。” 林娴微微垂着头，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阵温柔的风拂过江屿年的心间。 他注意到了手机屏幕上刚通过的好友。 林娴的头像是一只猫，名字也只有简单的一个x。 x代表了未知数。 他大学时辅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很容易就能分析出林娴的想法。 “林娴。” 林娴刚给江屿年备注好“江医生”，抬眸看向他。 那懵懂的表情，清亮的双眸，跟妹妹养的布偶如出一辙。 江屿年一边给林娴备注“猫”，一边说着：“饿了么？我带你去吃早饭，医院有食堂。” “不用麻烦了，已经很感谢您了。” 林娴深深鞠了一躬，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溜出了房间。 江屿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抹淡笑。 但很快那笑容便凝固了。 他用微信加过陈寄的好友，自然看到了陈寄刚发出来的那条朋友圈。 生日后高调示爱，感谢某某千里送礼物。 照片里的女孩妆容精致，风情万种，在他看来却不及林娴十分之一。 愚蠢的男人。 江屿年从裤兜里摸到了那枚金色的领带夹，选了个好角度拍照，发了一条只针对陈寄可见的朋友圈。 文字暧昧：小猫虽然胆小，但心地善良。 意有所指的文字，也不知道陈寄能不能看出来。 自从有了微信后，从没发过朋友圈的江屿年，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总觉得能帮林娴恶心一下陈寄就是好的。 果不其然，陈寄看到这条消息后，消息立刻发了过来。 【江先生，请问今天有空吗？想请您吃个饭，商量一下新药临床试验的事情。】 江屿年故意拖着没回。 原本今天他可以继续休假，但为了林娴来到了医院，索性开始挂牌接诊。 只是今天进来诊室的小护士明显偏多了一点，一进来就东张西望的，又失落而归。 江屿年做事专注，自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林娴从医院出去后，找了个小餐馆吃了早饭，老板还热心地送给了她一碗豆浆，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港城的温暖。 夏季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燥意，丝毫没有阻止林娴的脚步。 她按照某书的攻略坐小巴到了弥敦道，找到了重庆大厦。 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印度裔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甚至有一个还吹起了口哨。 听说这里面有很便宜的住宿，而且距离医院不算特别远。 林娴想避开人进去，可门口那几个印度裔人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一样，有意无意拦住了门。 林娴定住脚步，看向四周。 这里处于市中心，不至于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下这么肆无忌惮。 她定了定心神，决定绕开他们。 然而事与愿违，重庆大厦鱼龙混杂，林娴刚往里走了几步路就意识到不对劲。 刚刚门口对着她吹口哨的那个人尾随其后。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在里面的各大店铺疾步穿梭。 一方面留意出口的方向，一方面将报警号码摁了出来。 好在她绕到一家卖杂货的店铺之时，老板跟游客吵了起来，她机敏从人群中穿过，将尾随之人甩在了身后。 林娴几乎是跑着出了大厦，心有余悸往后看一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sorry……” 林娴还没说完道歉的话，便与来人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瞬，而后扭头就走。 怎么能那么巧合呢。 三年时间见不到几面的人，在陌生的城市，竟然能在街头偶遇。 陈寄显然没料到林娴会直接忽视他，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站住！” 陈寄并没有控制音量，朝着林娴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 她明明听见了，却没停下脚步。 陈寄眉头紧皱，小跟班真是胆儿肥了，一个路痴也敢独自在港城乱跑。 他扭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大厦名字，所以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这里住？ 陈寄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想去当面问问林娴到底怎么想的，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也不跟自己联系。 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非要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的，等待着自己的垂怜？ 等自己心一软，她就会像流浪狗一样摇尾乞怜，讨要好处。 “陈寄！你等等我！” 陈寄驻足，看向身后那花枝招展的乔子衿，他白捡来的“女朋友”，怎么看都比林娴顺眼多了。 可笑至极。 他干嘛去追小跟班。 小跟班就应该掉转头来追着自己跑。 陈寄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小跟班长大了，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他就偏偏不能如了她的愿，否则翅膀长硬了，就管不住了。 林娴一口气跑出了老远，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往后瞅了一眼，确认陈寄没有跟过来才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不能在这里活动了，实在不行，今天就先开一间酒店住着。 站在街头，林娴翻阅着各大平台，筛选性价比最高的酒店。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ip地址显示港城。 林娴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忐忑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林小姐，我们这边是港大国际事务办公室，关于您之前提交的免学费申请，有一些情况需要跟您落实……” 第12章 被造谣 林娴回答着对方一个接一个犀利的提问，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心里惴惴不安。 到最后，死亡的宣判终于到来。 “抱歉林小姐，基于收到的举报信，我们并不能从你的说辞里判断出事实真相，我们将不能为你免除学费，如果你还要选择继续就读，请尽快交齐费用。” “我能问问是谁举报的吗？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表明我是被冤枉的，还能免除学费吗？” “抱歉，审核也需要时间，可能来不及。” 挂了电话，林娴收起手机，有些呆怔地看了一眼天空。 现在她总算知道，不是自己倒霉，而是有人铁了心要整她。 不想让她好过，不希望她学有所成。 又或者可以说是不想让她再靠近陈寄。 可她明明都松手了啊，还要怎么才能表现出自己对陈寄已经死了心呢？ 林娴手指颤抖，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许久没联系过的号码。 眼前浮现出了一张冷漠的脸，三十多度的天气，林娴打了个哆嗦。 那个高傲的女人，那个即便是坐轮椅也会打扮得很优雅的女人，那个打心底看不起她的女人。 除了陈寄的妈妈琼颖，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别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琼颖是学古典舞的，自从嫁给陈寄爸爸后，选择了在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退出舞台。 大概她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带回陈家。 不出林娴所料，琼颖并没有接电话。 她不死心地继续拨了两遍号码，直到泄气。 林娴的手无力地垂下。 这八年时间，她知道琼颖不喜欢自己，已经尽量去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上大学搬出来后，除了琼颖的生日基本不会回去陈家。 还要自己怎么做？ 她尽可能用尊敬和委婉的语气发消息给琼颖，问她需要自己怎么做，而后在弥敦道漫无目的地逛着。 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日头正盛，林娴看到了刺眼的消息时，嘴角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 【你还不够资格。】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小寄有未婚妻了，你就当没来过陈家，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琼颖言简意赅，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奚落了林娴一番。 林娴记忆里唯一一次对妈妈这个词有深刻印象是琼颖带来的。 所以即便琼颖对她有多差，她也没有想过忤逆，反而每年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无论如何，琼颖是把她从地狱解救出来，给了她新生的人。 她不能忘恩负义。 午饭没有心情吃的林娴，四处奔走去找合适的住宿，期间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市的电话。 “你是林娴吗？” “请问你是？” “我是李老师的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他带着你做项目，给你分钱，你就是这么报答恩师的？因为你，他的评级资格都被取消，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林娴听到了听筒对面传来的吵闹声。 是她的恩师李老师，跟自己的妻子吵了起来。 她不是狐狸精。 她是真真切切热爱医学的。 奖学金被取消她都能忍受，但唯独忍受不了恩师因为谣言生活事业都受到了影响。 恩师对自己的照顾，竟然会被人扭曲事实，编排成这个样子去诬陷举报。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还算好看？ 高中时，班里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饱受非议，总有一群人天天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过分解读，曲解事实。 她因为跟一个男生多说了一句话，就被造谣男女关系混乱。 为了不让自己置于风暴漩涡，她不敢再跟生人说话，彻底封锁了自己。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变得怯弱，是陈寄一步一步带她走了出来。 这次，只能靠她自己。 “师娘，请您相信我，我会证明给您看我是被冤枉的。” “呸！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最好滚出京大！我会去举报你行为不端。” 那边匆忙挂了电话，林娴握紧手机，她不能坐以待毙。 大不了，就不在这读书了。 回京市调查清楚这件事，给恩师和师娘一个交代。 只是这样，有些对不起江医生。 林娴点开跟江屿年的对话框，删删改改了好几次也没敢把消息发出去。 还是当面说更正式一点。 离开之前，去港大看一眼吧。 下定决心后，林娴先是找地方简单吃了个饭，再出发坐地铁去了港大医学院。 医学院在薄扶林沙宣道。 出站后走十分钟就能到医学院。 这一片很安静，没有尖沙咀那么多神色匆匆的行人，有时候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让林娴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用自己的offer成功进到了学校里面。 沿着指示牌走过学校的每一栋建筑，呼吸着这里带着海风的空气，林娴想：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回到这里。 她喜欢这里。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医学院最高的那栋建筑。 站在高处，视野开阔。 360度的海景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对面的小岛。 云卷云舒，落日余晖卷着海风无声洒落海面，林娴静静欣赏了一场最完美的日落。 直到华灯初上，她知道自己的梦该醒了。 是时候回去跟江医生道别了。 让林娴颇为惊讶的是她竟然在楼下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江医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屿年也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她。 “我过来找个朋友，你怎么也在？” 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她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去跟江屿年说自己打算不干的事情。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要来这里做交换生，环境还满意吗？” 林娴点头。 她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可惜，这一切即将跟她无缘了。 她实在是无力负担这么贵的学费。 林娴抬眸，小心翼翼措词：“江医生，我可能要……” 他目光温柔，如同月光般垂落，洒在她身上。 江屿年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响起。 “稍等，我先接个电话。” 三言两语讲完电话，江屿年才重新转头看向林娴。 “距离开学还有段时间，这么早就来熟悉环境了？” “不是，江医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江屿年微微俯身，良好的态度让林娴心口发闷。 “我可能没办法做你的助手了，我打算回京市。” 第13章 帮她忙 林娴说完这句话后，江屿年并没有立刻接话。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林娴小心翼翼抬眸看向他。 月光坠落，均匀洒在江屿年的身上，让他气质更显柔和。 他在认真倾听，并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娴感觉自己是被重视的。 可惜，她自觉配不上这种重视。 她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江屿年声线柔和，鼻息轻轻扫过林娴的耳畔。 他其实有些不能理解，之前小姑娘说起要来港大读书的时候，满脸自豪。 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就林娴的性格，江屿年觉得她肯定不会直说。 林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江屿年的眼睛。 “因为我的免学费资格被取消啦，我在京大那边也遇到了一点麻烦，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林娴故作轻松，讲完自己的遭遇，而后郑重道歉：“实在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被突然取消？这些事都是提前定好的。” 江屿年本科在港大就读，跟港大的教授关系很好，他多多少少对交换生的机制有所了解。 林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给江医生细说了。” 江屿年看着她有些局促的动作，心里有了判断。 他想帮帮她。 “你能跟我一起上楼去见一下朋友吗？” 林娴错愕抬头，指着自己，“我吗？” 江屿年微微抿唇，点头道：“嗯，我这个朋友跟负责交换生的领导很熟，大概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林娴连连摆手，“不用了，江医生，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林娴，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屿年忽然很认真地对林娴开口，他双眸深邃，似缀满繁星。 梦想，当然是做一个合格的医生，救死扶伤，实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刚开始是打算追随陈寄，做对他有帮助的人。 陈家是医药企业，她如果能学医，肯定能对陈家有帮助。 但真正进入大学后，她的梦想已经悄悄在发生着改变。 尤其是那天听到陈寄说出口那些过分的话后，她才更深刻地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不是成为某人的附属，而是要成为更优秀的人。 “我想成为一名医生。” 林娴的声音很轻，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你相信我，在这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大概是江屿年的眼神太过笃定，林娴稀里糊涂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江屿年口中的这位朋友亦是当年的本科同学季寒洲，博士毕业后留任学校的医院，一边教书一边搞科研。 江屿年本人也是这个科研中心的联合创始人。 所以他时不时会过来跟朋友见一面，头脑风暴碰撞后，看能不能有新的idea。 今天过来，是因为季寒洲打电话说有新的突破。 江屿年带着林娴走进季寒洲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停敲击着键盘。 “寒洲。” 季寒洲闻言抬眸，“怎么才过来？快过来看，我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了，这可是临床试验的一大突破。” 季寒洲说得眉飞色舞，而后才注意到江屿年身后跟了个女孩子，眸光瞬间冷淡下来。 他看向江屿年，皱眉低声问：“这谁？” 江屿年用粤语答道：“一位朋友。” 林娴听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到江屿年看向自己，猜测应该是做介绍。 “你好，我叫林娴。” 季寒洲有些讶异江屿年竟然会带女孩子来这里，有些别扭地答道：“你好，我是屿年朋友，季寒洲。” 江屿年顺势向林娴介绍道：“如果你选临床医学的话，很大概率会选季教授的教授一门课。” 季寒洲这才听出来林娴还是个学生，他走到江屿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交了个小女朋友？” 江屿年浅浅皱眉，“别乱讲，还不是女朋友。” 季寒洲一般不会关心别人的个人问题，但这是江屿年。 江屿年直切正题，“林娴是京市人，本来获得了交换生免学费的资格，现在突然接到通知被取消了，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吗？” 季寒洲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江屿年，“我能先拍一下她的offer吗？” 林娴解下背包，找到自己的offer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麻烦季教授了。” 季寒洲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娴，纯素颜，肤若凝脂，身材高挑、玲珑有致。 人是漂亮的，但他更讶异于江屿年的举动。 跟江屿年认识十年，从没见他主动跟女生说过话，更别提还能把人带到这么私密的地方。 这个科研中心目前进行的都是保密研究，平时基本没外人来。 江屿年这次不仅带了个女孩来，还主动要求自己帮忙。 不简单。 江屿年没有在意季寒洲探究的目光，只对林娴说：“如果能解决这件事，你还回去吗？” 林娴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季寒洲，用极低的声音答道：“可能还是要回去一趟。” “那边的事情也很麻烦？” 林娴垂眸不语。 是挺麻烦的，那可是自己敬重的恩师，如果因为谣言前途尽毁，她心难安。 江屿年看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林娴，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林娴回过神，“好的，江医生。” 等她一出去，季寒洲啧了一声，“呵，江医生，声音好软。” “先给我看看你的数据，没问题再进行下一步，避免做无用功。” 季寒洲最近快被实验数据弄疯了，口无遮拦：“对女孩子温柔，对我就这么凶，我也叫你江医生咯？” 江屿年一脸正色，压根不接茬，坐在季寒洲的位置上快速翻阅着报告。 半个小时后，江屿年看完所有数据，“这次有希望，加油。” 季寒洲敛去笑意，“说真的，没见你对哪个女生上过心，是不是对那女孩有点意思？先说好我不保证能办妥，你直接帮人给了学费不好么。” 江屿年摇头，“她不会接受，所以我才会让你帮忙。” 季寒洲冷硬的眉峰挂上狡黠的笑意，“这个也简单，你可以让她做你女朋友，负担学费不就名正言顺了么？” 他也想看看江屿年坠入情网的样子，是不是永远那么冷静自持。 第14章 劝她留下 听季寒洲说出来那句不靠谱的言论后，江屿年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明明知道这里是单向玻璃，林娴不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反倒是他在里面，能将林娴看得清清楚楚。 江屿年却莫名有些心虚，无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对季寒洲说：“别乱讲，我跟她也才刚认识。” 说完，他没有等季寒洲回答，径自走了出去。 季寒洲嘀咕了一句：“刚认识就丢了魂，以后还得了。” 林娴坐在走廊的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一样。 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江屿年在林娴的旁边坐了下来，言语温柔，“在想什么？” “江医生，我打算买今天晚上的航班回京市。” “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林娴笑得有些勉强，“真的不用麻烦您了，是我学校里的事情。” 江屿年很聪明，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能同时出状况，很可能是被人整了。 江屿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林娴，“再等等，反正现在都还没开学，你回去也无济于事。” 林娴看向江屿年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像是带着钩子一样，轻松就能勾走人的魂儿。 江屿年轻咳了两声，移开了目光，“天气预报讲明晚台风要登陆了，这两天最好先别四处乱走。” 林娴对台风的了解仅限于看新闻。 “台风天气，航班会停飞吗？” “看风力，大部分时候会停掉，所以要不借此机会先跟着我实习一段时间，感受一下这边的氛围？” 林娴原本还想推脱，奈何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响。 江屿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还没吃晚饭？” 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逛忘了。” “正好我也没吃，带你去感受一下港大的食堂。这个点应该还能吃到铁板烧。” 一听吃食堂，林娴的压力小了很多。 “好呀，我请你吃吧。” 江屿年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有一瞬的失神。 两个人踏着月光走到了还在营业的餐厅，林娴主动去买了牛肉铁板烧。 “你怎么对港大也这么熟悉？”林娴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屿年望着林娴，目光专注，却又不显得轻佻，“嗯，在这上了大学再出国留学的。” 等待上餐的时候，江屿年绞尽脑汁找话题跟林娴聊天。 她不是一个热络的性子，但熟悉之后，能感觉出来她其实骨子里是热情张扬的性格，只是一直以来被压抑住了天性。 “江医生，那位季教授正在研究的项目，是关乎生物医学的吧。” “你看出来了？” 林娴点头，“我在京大跟导师做的项目就是医药微生物学相关的，主要致力于分离致病微生物，只是我资质尚浅，还没能独当一面。” 江屿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你一定也很优秀，如果继续在港大就读，肯定会发展得更好。” 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有，主要是因为我太穷了，导师可怜我。” 说到这，林娴更觉得有点对不起导师。 江屿年发现她忽然没了声音，才注意到她低垂着眸，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情绪有些低落。 “京大跟港大有合作项目，说不定我跟你导师还认识，叫什么名字？” 林娴抬眸，睫毛颤动，“真的吗？他叫李善明，是硕导。” 江屿年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打算回头找人打听一下。 “嗯，有听过，挺优秀的一位老师。” 林娴眼里亮晶晶的，提到恩师，她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饭上了桌，林娴才不好意思地停止了关于恩师的话题，把铁板烧的盘子往江屿年那边推了推，结果不小心烫伤了手。 林娴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耳垂，却被江屿年忽然握住了手腕，“去冲一下凉水，当心烫伤。” 他掌心的热意从手腕处蔓延开来，林娴只觉得半条胳膊都开始灼烫了起来。 江屿年熟门熟路地带她走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专心致志帮她冲着凉水，动作谨慎，没有半分旖旎。 林娴的耳根却红透了。 除了陈寄，她几乎没有跟一个异性挨这么近过。 那只冲着凉水的手好像已经快要麻木了。 “还疼吗？” 林娴摇头，低声答道：“不疼。” 是真的不疼。 她没那么娇贵，以前烫一下，捏捏耳垂就好了。 这么小的事情，不足挂齿。 可江屿年好像不那么想，他仔细查看她的右手，确认不再红后才把擦手纸递给她，“走吧，先吃饭。” “好。” 铁板牛肉饭很香，林娴心里有事，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江屿年看出来了，将冻柠茶往林娴面前推了推，“没胃口？” 林娴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担心导师。” 江屿年下意识握住了手机，“别担心，也许他吉人自有天相，对了，你晚上住哪？” 林娴脸上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窘迫，支支吾吾答道：“就尖沙咀吧。” “找好了？” “嗯，找好了。” 窗外茭白的月光突然消散，乌云遮蔽了月亮，层峦叠嶂的云层沉闷地向地下无限延伸。 江屿年忽然想让台风早点来临，这样就可以留住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替她解围。 一顿饭，林娴吃得心不在焉，有时候会听错江屿年的问题，答非所问。 江屿年趁着吃饭的间隙给陈寄回了个消息，约他明天出来见面。 从食堂出来后，大雨忽至，两个人站在廊下，静默了好几秒。 江屿年率先开口：“我的车就在不远，要不跟我一起过去？” 林娴刚想开口拒绝，对上江屿年那双真诚的眼，到嘴拒绝的话变成了一个好字。 林娴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太阳伞，撑开递给了江屿年。 江屿年半开玩笑道：“这伞太mini了，你撑着吧，我身强力壮不怕淋雨。” 说着，江屿年率先一步走进了雨里，林娴连忙追了过去，将伞撑到了他的头上。 江屿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林娴举过他头顶不算吃力，只是伞面太小，他们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在外面淋着雨。 江屿年驻足，从林娴手里接过那把伞，“我来撑吧。” 第15章 沾湿衬衣 江屿年接过伞后，下意识靠近了几分，将伞往林娴那一边倾斜。 他右侧的白衬衣很快便湿透，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透着蓬勃的力量。 林娴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攥紧背包带子，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江屿年的存在感太强，让人很难忽视，尤其是她还穿着一条吊带裙子，小臂的肌肤总是会不经意擦到他的衬衫上。 那微不可察的触碰却像是撩起了星火一样。 明明只有一小段距离，林娴觉得像是走到了天荒地老。 江屿年举着伞先送她进副驾驶位，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的模样格外清晰。 林娴抬眸说谢谢时，与他视线相撞，匆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他。 江屿年的下颌线凌厉，五官优越，眉峰敛着点点温柔，眼眸深邃似繁星。 明明打着伞，他的白衬衣却完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体上， 透明的白掩盖不住底下的肉色，勾勒出精壮的身体线条。 林娴明白江屿年是在照顾着她，耳廓升腾起一阵热意，“江医生，你快上车吧，别淋坏了。” 江屿年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去帮你拿毛巾。” 江屿年说完，关上了车门。 林娴大口喘着气，用手扇着风，企图缓解那股莫名的燥意。 好奇怪，她明明很抗拒跟陌生人接触，为什么偏偏不反感江屿年。 等江屿年上车后，林娴找到了答案。 他太绅士了。 这种绅士态度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貌尊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温柔，递毛巾给她的时候也尽量避免了肢体接触。 江屿年发动车子，目不斜视说道：“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一声，“随便找个地铁口把我放下就行。” “那不行，淋了雨再去吹冷气容易感冒的，我送你吧。” 架不住他的热情，林娴只好如实相告：“其实我还没找住宿，本来想今晚就走。” 江屿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转头看向林娴，“我住的离这不远，要不要……” “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不要去拿两件我妹妹的衣服先换一下，我看你好像没带行李。” 误会了江屿年的意思，林娴面露尴尬之色，硬着头皮答道：“那好吧，麻烦您了。” 她身上的这条裙子，裙摆不算长，料子沾了水有些重，林娴用毛巾擦了擦身上后，用毛巾裹紧了裙摆。 江屿年余光扫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要是他妹妹也像林娴这样懂事该多好。 他的妹妹陆希媛明明已经拿到了藤校的offer，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留在港城，去港大读硕士，嘴里嚷嚷着要独立，说什么也不住家里。 江屿年一向都很宠爱这个小了七岁的妹妹，怕她被男人骗，特意买下了港大附近的临海公寓。 上下两层楼，互不打扰，又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房间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搬过来住。 江屿年的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后，林娴主动开口：“江医生，我就在车上等你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林娴目送江屿年离开后，打开了车窗吹着自然风。 潮湿的风卷走了热意，刚刚心里那点点燥意总算烟消云散。 但让林娴意外的是，她竟然在地下停车场又看到了陈寄。 怎么就阴魂不散的。 陈寄柔弱无骨般将自己身体重量压在一个脸被长发遮住的女人身上，脸上熠熠生辉，透着兴奋之色。 那一晚之后她就把陈寄的微信给删了，所以关于他的动态现在她一概不知。 想到琼颖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难道就是他身边这位？ 林娴见陈寄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下意识埋头躲在了车座里。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寄那半带调笑的声音传入耳朵，“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江先生答应跟我见面了。” 那女人娇媚地一笑，“那你还不赶紧跟我回京订婚。” 这声音让林娴愣了愣。 是乔子衿。 之前她以为乔子衿是故意想让自己出丑，才会代买假货给自己。 现在想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在来港城之前，她从没听过陈寄跟乔子衿有过什么。 怎么就突然成了男女朋友，乔子衿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想跟陈寄订婚。 林娴匆忙抬头，看向车窗外。 陈寄刚好经过，余光扫到了她的脸。 他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故意将乔子衿搂得更紧，下巴枕在乔子衿的肩头。 林娴面无波澜，默默下了车，站在二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乔子衿还沉浸在陈寄的亲昵态度下，双手紧紧圈住陈寄的腰。 陈寄懒倦的声音响起，“打听到了我住这？刻意来堵我？” 乔子衿刚想撒娇，才意识到不对劲，扭过头就发现林娴走了过来。 林娴没有回答陈寄的话，一把抓住了乔子衿的手腕，“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谁啊，神经病啊你！” 乔子衿身上传来了浓郁的香水味，让林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陈寄眉头微微一皱，反握住了林娴的手腕，“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林娴试图挣脱，语气强硬：“不用你听，我有事要跟她确认一下。” “什么事？” “不关你事！” 林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陈寄，拽着乔子衿走到了一旁，呵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李老师那么优秀，你为什么要搞他？” 乔子衿抄着手阴阳怪气道：“这就护上了？说你们没关系谁信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项目奖金可不少。” 林娴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好言相劝：“你把举报撤销，去说明情况，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有病吧，谁说是我举报的，只能说你品行不端，总有看不惯你的人。” 林娴捏紧了手心，“乔子衿，你别逼我。”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 她林娴只是社恐，又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怎么？要打我？李善明那猥琐样一看就为老不尊，婊子配狗，绝配。我现在可是陈寄认定的未婚妻，你敢打……”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清晰落在乔子衿脸上。 第16章 硬骨头 林娴的巴掌轻巧落在乔子衿的脸上，因为先前烫伤，指尖火辣辣的。 她可以忍受所有的诬陷，但忍受不了任何一句对导师的污蔑。 乔子衿愣了一瞬，捂着脸跑到陈寄面前控诉道：“陈寄！她，她敢打我！你快帮我教训她。” 林娴的手微微颤抖，盯着陈寄一言不发。 陈寄嘴里含着烟，似笑非笑应声道：“哪只手打的？疼吗？” 乔子衿娇嗔哭诉：“谁知道她那么瘦，打人这么疼，我的脸都肿了，你可要给我出头！” “想怎么出头？” 陈寄视线一直落在林娴的身上，手指却拢在乔子衿的背上，安抚似地拍了拍。 林娴只觉得眼底一阵刺痛。 曾几何时，陈寄最喜欢用这样的动作去安抚她。 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被人造谣的时候，陈寄总是会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说要帮她教训那些不长眼的家伙。 现在，他要替乔子衿来教训自己了吗？ 林娴倔强地抬头与陈寄对视，语气不悔，“她该打。” 陈寄敛去眼角那仅剩的笑意，语气沉闷，“过来。” 林娴紧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寄失去了耐心，阔步朝她走来，“我再问你一次，哪只手打的？” 林娴别过脸，手藏在了身后。 她用受伤的那只手打的，力道并没有太重。 可因为乔子衿一句话，陈寄就像是一头疯了的猛兽，拽住她的手腕拖到了乔子衿面前，“道歉！” 冷冰冰的两个字，毫无温度。 林娴死死咬着唇，拒不道歉。 乔子衿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陈寄，要不还是算了吧，好歹她也算你半个妹妹，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僵。” 陈寄听到这句话，心里无名火起，“谁说她是我半个妹妹了？她就是我妈捡来的一只流浪猫而已，妹妹？呵，她也配？” 林娴闻到了陈寄身上的浓郁酒气，味道呛得刺鼻。 那一天在会所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不停轮播，林娴只觉得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 她不配做妹妹。 她就适合做一个养在外面的情人。 还得乖乖听话，才有资格。 林娴从胸腔提着一口气，几近颤抖地对陈寄喊道：“松手。” “如果我不放呢？” 林娴抬眸盯着他，眼里噙着泪，神情却只有冷漠。 她不打算低头。 看林娴那个样子，陈寄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甩开了她的手，“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 “凭什么我滚？这又不是你家。”林娴反驳了他。 陈寄垂眸看了她一眼，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顶嘴了。 他今天的好心情被林娴全搅没了，现在迫切需要宣泄，陈寄转身往车那边走。 乔子衿立刻跟了上去，依依不饶道：“凭什么不让她走啊！你还没替我……” 陈寄斜睨了乔子衿一眼，声线冷冽：“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别忘了，我们是假的，不听话我可以随时终止合作。” 乔子衿立刻堆笑：“当然要合作了，我们合作才能共赢，我听我妈妈讲，最近有新的政策要出了，对陈家是利好。” 陈寄这才让乔子衿上了车。 银灰色的跑车发动，引擎声刺耳地碾压着路面，陈寄故意开车从林娴身边疾驰而过，最终消失在了停车场出口。 林娴伫立在原地，等到完全听不到跑车的轰鸣声后，才拉开了车门，默默回到车里。 陈寄护着乔子衿，一再贬低自己。 有了新欢，果然就会忘了旧爱。 不，她连旧爱都算不上。 她只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只是，她好像也哭不出来了。 不值得。 为了这样一个贬低自己的人哭，太不值得了。 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导师洗净冤屈。 乔子衿有点钱，再联合陈寄，她一没背景二没钱，怎么帮？ 林娴太过专注，甚至没察觉江屿年已经上了车。 “林娴？” 江屿年叫她第二遍的时候，林娴才回过神来。 “嗯，你回来了。” “这是我妹妹的衣服，都是新的，别介意。” “多少钱，我转给你，就当买下了。” 江屿年注意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余光扫过她的脸，长睫卷翘，眸底莹润着泪光。 “不用给钱，她衣服很多，这些都是她不喜欢的款式，也懒得退货。” 林娴攥着那两条裙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屿年见状也不便再多问，默默发动车子，往仁爱医院的方向开去。 雨势越来越大，雨点砸在车顶哐哐作响，车内的电台插播了台风登陆的最新消息。 “江医生，小心！” 林娴刚抬头便看到前方路口一个广告牌被风刮掉，她手忙脚乱抓住江屿年的手，大声喊了句。 江屿年踩停刹车，“看来这条路不能走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 林娴松开手，耳朵一热，注意到江屿年换了一身衣服。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修长，白色休闲短袖搭配灰色运动裤，整个人透着慵懒的气质，跟西装革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去哪儿？”林娴下意识问了句。 “林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在医院的休息室，虽然不大，但东西俱全。这种天气你一个女孩住外面太危险了。” “江医生，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江屿年刚开口时，就知道林娴一定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循循善诱道：“也不能说是麻烦，你马上也要开始实习，就当是提前熟悉环境吧。” “那你住哪？”林娴下意识问了句。 江屿年哑然失笑，这姑娘心眼实诚，以为休息室让给她后，自己就没地方住了嘛？ 他家里的别墅离医院不算远，就算把她安全送到再赶回家也很方便。 “你别管我，我有办法。” 江屿年冒着雨将车开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刷卡带林娴上到了顶楼。 林娴这才发现他办公室旁边就有一间休息室。 江屿年将手里的衣服递给林娴，“这里是我值班时休息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外人来。” 林娴接过衣服，微微点头，“那我先进去了，你回家慢点。” “等等。” 江屿年的声音有些急切，林娴回眸，满脸疑惑，“怎么了？” 第17章 睡他的床 “我能进去一下吗？帮你处理一下窗户。” 江屿年有些难以启齿，虽然这间房是他的，但已经让给林娴了，那他就不能随便进去了。 “可以啊，没问题的，这本来就是你房间。” 林娴侧过身子，让江屿年先进去，自己随后才跟了进去。 只见江屿年从抽屉里拿出一卷胶带，站在椅子上，往窗户上贴了一个巨大的米字。 林娴仰着头看他做完这一切，有些不解问道：“这样可以防风吗？” 江屿年完成这项工作后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林娴面前。 “嗯，有用的，可以增加玻璃的韧度，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玻璃不碎裂。” 林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么新奇的做法。 江屿年见她懵懂的模样，语气明快，“这张卡我留给你，可以刷卡去食堂，明天早饭你可以去食堂解决。” “不行，我自己出去买饭就好。” 江屿年将卡塞到林娴的手里，“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助手，就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了好吗？本来身体就不好，明天记得要按时吃饭。” 他的语气依旧柔和，但态度却有一丝不容置喙，林娴忽然觉得好像一位老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女儿。 “知道了，江医生，那你回家路上小心。” 江屿年视线与她相撞，她眸底的泪光终于消失，心里放心了下来。 “嗯，那我先走了，你晚上锁好门，晚安。” 送走了江屿年，林娴将衣服放在床上，发现江屿年还贴心帮她准备了一套睡衣。 这里如江屿年所说，一应俱全，房间虽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温馨。 看得出来主人很热爱生活，床头摆着好几本医学文献。 林娴洗完澡后又洗了衣服，忙完一切后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手机铃声响起，林娴拿起看了一眼。 简诗雅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大概是知道了乔子衿跟陈寄在一起的事情，连续骂了好几条乔子衿，每句不重样。 林娴知道简诗雅的战斗力一向不弱，光是看着文字，都已经有了画面感。 林娴刚打算回复，界面突然弹出了江屿年的消息。 【刚刚走得太急忘了帮你换床单，麻烦你自己换一下，在衣柜的最上面一层。】 林娴切换窗口回了一个好字，起身去找床单。 衣柜设计地十分节省空间，几乎做到了屋顶，即便她身高不低，想拿到最上面那一层的东西，都不得不踩在椅子上。 林娴想到刚刚江屿年轻轻松松贴完胶带，这衣柜应该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林娴才抽出来一套床上用品，一张照片猝不及防跌落在地。 林娴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这张照片的人实在太过亮眼。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妆容精致，双手抱臂冲着镜头眨了眨眼，背景似乎是在国外。 她长得很漂亮，让人过目难忘的漂亮。 林娴小心翼翼把照片放回原处，好像知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做贼心虚地换着床单。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总是忍不住会想，这究竟是江屿年的女朋友，还是他的前任。 为什么偏偏要把照片藏起来，而不是大大方方摆在床头。 为了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林娴换完床单后，拿起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她很早想看，一直没买到英文原版，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林娴看得入迷，甚至没注意到手机的消息。 等到她看到消息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简诗雅说要过来找她，趁着开学前来看看她。 林娴斟酌着语句给好友回了消息：【不用过来，我会回去，我决定不在这边读书了。】 简诗雅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宝，你糊涂啊！那可是港大，怎么说不读就不读啊？” 林娴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她也知道机会难得，可高昂的学费和住宿费不是她能负担的。 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她没有说实话。 “本来过来是为了陈寄，现在他不需要我了，就还是回去跟你继续做伴，多好。” “也是，要是你不在，我的饭搭子都没有了。男人嘛多的是，少了个陈寄，还有无数帅哥等着你。” “那还是我最亲爱的小雅同学更好，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知道啦，大学霸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奴才去机场接你。” 简诗雅模仿太监的语气成功逗笑了林娴，占据心底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到时候再通知你吧，现在台风天，航班停飞了。”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多注意安全。” “嗯，睡啦。” 挂了电话，林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给导师发了一场段话出去。 谁知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被恩师删除了好友。 虽然心里知道这个时候避嫌是对的，但林娴胸口依旧闷得发慌，她跟导师明明什么都没有，就因为几句谣言，人人自危。 不用想也知道，同项目组的师兄师姐也会把自己删除。 林娴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害导师蒙受冤屈，连道歉的话都无法诉说。 她用枕头捂着脸，静静大哭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娴迷迷糊糊踩着拖鞋开了门。 “我去！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娴也没想到这么早沈孟楠会来这里，脑子清醒了几分，“沈医生，请问你是找江医生吗？” 沈孟楠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是啊，我昨天又值班，想来他这里蹭休息室补个觉，他要是还在睡我就不打扰了。” 林娴忽然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不是，他不在这里，他担心我台风天我在外面不安全，就把这个休息室暂时借给我了。” 林娴语无伦次解释着，只觉得越描越黑。 沈孟楠干笑一声，“没事，你慢慢睡，我回自己诊室将就一下。” 林娴连忙叫住了他，“要不你先进来休息？我去外面吃个饭。” “不能去外面，太危险了。沈孟楠，你怎么又私自跑上来了？” 林娴循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只见江屿年风尘仆仆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走了过来。 “江医生，你这是？” 第18章 替她出头 沈孟楠扭头，兴奋地走上前，想从江屿年手里接过袋子。 “我的好年年啊，还是你了解哥们儿，知道我缺东西，特意买给我的吧？” 江屿年没有松手，轻描淡写扫了一眼沈孟楠，他立刻松开手。 沈孟楠只能转过头去教育林娴，“妹妹，外面八号风球很危险的，不然我早回家了。也别想着出去吃饭了，餐馆都不开门。恐怕咱们要呆在医院至少两天了。” “那江医生……” 江屿年的视线垂落，注意到林娴穿着睡衣，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了沈孟楠面前。 “他啊，钢铁一般的男人，跟咱们这些肉体凡胎不一样。” 沈孟楠调侃笑着，只听到江屿年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先下去。” “不是哥们，你买这么多零食，就不给我分点吗？” “零食吃多了不健康，你自己是医生没点数？” 沈孟楠啧啧两声，“重色轻友的家伙。” “今天医院普通门诊不排班，急诊我去顶班。”江屿年轻飘飘说了句。 沈孟楠双手合十，“而你，我亲爱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江屿年没有理会沈孟楠玩梗，对着林娴说：“我帮你提进去？” 林娴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买给我的？” “嗯，他说的没错，八号风球，估计要停业两天，这个是我昨晚在超市买好的，怕太晚了就没给你送过来。” “那你过来不危险吗？万一又像昨天那样遇到广告牌掉落。” 江屿年嘴角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林娴，我是港城人，习惯了。不用太担心我。” 窗外的风强劲地拍打着窗户，窗户缝隙里传来阵阵啸声。 “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眼睛有些肿，正好我买了冰敷眼罩。” 江屿年将自己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光是零食就堆满了整个茶几。 “江医生，这太多了，我平时很少吃零食的。”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想让江屿年分一些给沈孟楠。 江屿年却义正严辞：“你知道自己营养不良和低血糖吗？这些都是我挑选好的健康零食，你放在包里，感觉不对劲了就立刻吃一小块。” 林娴有些微愣，刚刚他还说零食吃多了不健康，怎么到自己这儿还有健康的零食了。 江屿年将东西整齐码在收纳柜里，分门别类，“上面这些适合早上吃，热量高一些，下面那些适合晚上吃，热量很低但饱腹。” “哦，好的。” 林娴再一次觉得，江屿年好像个老父亲一样，不免有些好奇他到底几岁了。 “对了，江医生，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被子已经烘干了，我帮你放回原处吧。” “不用，我一会拿到隔壁，今天晚上可能会在这睡，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那个，江医生，我住在这是不是不太方便？有没有打扰到你……” 和你女朋友。 林娴的话没说完，就被江屿年打断了。 “林娴，你是我的助手，我希望你每天能有百分百的精力来协助我，等吃完早饭，来隔壁我给你讲一下工作内容。” 林娴郑重点头，“好的，江医生。” 她松了口气，江屿年对她只有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样她也能及时止住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医院的冷气很足，林娴换上了自己的白体恤加牛仔裤，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洋溢着青春气息。 江屿年已经开始工作，林娴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用笔在纸上认真写着什么。 “e in。” 林娴走到江屿年旁边，注意到了他正在写英文，龙飞凤舞。 手写体的英文写得像是印刷体一样，林娴不免有些佩服江屿年的手部力量。 这双手，拿刀一定很稳。 “江医生，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嗯，你讲。” 江屿年没抬头，继续写着。 林娴针对昨天晚上看书的疑问提了几个问题，江屿年忽然放下了笔，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你这问题跟我当初的问题一样，你猜猜我怎么找到答案的？” 林娴下意识拉过凳子坐在他旁边，“怎么找到的？这本书我之前一直想拜读，可是绝版了没买到。” “考虑到作者当时所处的环境，你就会想明白了……” 江屿年娓娓道来，以自己独到的见解，将林娴拉回了那个世纪，她像是个疯狂吸入知识的海绵球，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无一例外，江屿年全都答了上来。 “林娴，你这是把我当百科全书了吗？” 林娴咬了咬唇，“抱歉，你太博学了，所以我有些激动。” 江屿年摇头，“我只是比你多读了几年书而已，将来你一定比我更优秀。” “江医生，你太谦虚了，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工作了。” 江屿年将自己的工作手册递给林娴，“你需要帮我将分诊信息整理好，每次提前一天跟病患通知到就诊时间，另外针对高端vip病患要亲自打电话做回访。” “可是我不太懂粤语。” “英文可以交流吗？” 林娴点头，“应该没问题。” “那就讲英文，一样的。” 江屿年递给林娴一个笔记本电脑，“这里面有所有相关的表格和注意事项，你先熟悉一下，我下楼去坐诊。” 林娴接过笔记本，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也不知道之前江屿年的助手是怎么做的。 她怕给江屿年丢脸。 但一旦展开了工作，她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到了里面。 林娴从小到大最难能可贵的品质便是迎难而上，坚韧不拔。 不管多困难的事情，她也会尽全力去做。 所以当初从刚转入贵族学校时的倒数第一，考到了年级第一，拿到了奖学金。 后来也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京大。 在林娴忙着上手新工作时，江屿年在楼下大厅的休息区跟陈寄碰面。 约他在台风天出门，江屿年是故意的。 一来是打算给陈寄合作的机会，好让他出面摆平李善明的事。 二来是想替林娴出头，自然也要给陈寄制造一些阻碍，不能让他那么顺利。 江屿年下楼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陈寄正狼狈整理自己湿了的衣衫。 他嘴角轻翘，脚步轻快走了过去。 第19章 你热不热 江屿年戴上了口罩，走到了陈寄面前。 他刚好整理好衣服，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小臂上还在滴水，蓝色衬衣也有了褶皱。 尽管他皮鞋擦得锃亮，手上戴着价值七位数的腕表，依旧难掩狼狈。 “抱歉，我忘了今天台风，医院地下停车场关闭，地面停车场走过来雨太大了吧？” 江屿年态度良好，引导陈寄往休息区走去。 陈寄连忙跟了上去，“江先生您好，一切以您方便为主。上次就想跟你讲推广新药的事情，没想到那天不凑巧您有事。” 陈寄伸出手想与江屿年握手，江屿年故意装作没看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沙发，“坐吧，我今天临时安排了急诊值班，咱们就在这长话短说？” 陈寄尴尬收回手，嘴角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没关系，那我们坐下说？” 说着，陈寄就想在江屿年身侧的沙发坐下，谁知道江屿年先一步坐下，挡住了他的路。 陈寄只好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对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传闻中很好相处的江先生，似乎对自己有敌意。 “陈先生，我很看重朋友的。”江屿年忽然开口。 陈寄一脸欣喜，“江先生，我跟您一样，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以后您若是来京市开辟市场，那我一定会助您一臂之力。” 如果陈寄能看到江屿年的表情，定能看到他口罩下那嘲讽的表情。 陈寄恭恭敬敬递上了自己的商业计划书，“江先生，我知道你投资的生物实验室目前正在进行临床试验，我们推出的新药未来会面向国际市场，所以很希望能跟您的实验室合作，用在港大的临床项目……” 江屿年打开报告，随意翻了几页，看似不经意地提到：“这个项目我记得京大的李善明副教授也有跟进，为什么没有考虑跟京大合作？” 陈寄有些讶异江屿年对国内环境也如此了解，“不瞒您讲，我们家有意在港上市，所以急需一款能上市全球的新药……” 江屿年合上报告，“合作不是问题，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寄难掩激动，追问道：“什么要求，您尽快提。” “李善明副教授据说最近陷入了一场风波，如果陈先生能替他解决了这件事，我想我们的合作会更顺利，因为未来我也许会跟李善明副教授合作。” 陈寄家里在京市有点关系，当即拍着胸脯答道：“这小事，尽管包在我身上，那合作细节我这边先拟定，回头再来拜访您？” “嗯，回头跟我秘书约时间就好。” 江屿年说完便起身，目光落在了陈寄的领带夹上。 这枚领带夹跟当初林娴扔掉的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一点也不配陈寄这个人。 “领带夹不错，挺好看。” 江屿年没头没尾地夸了一句，陈寄连忙答道：“朋友送的，若是江先生喜欢，我回头帮你买一个。” 江屿年没有接话，想到了林娴，满怀欣喜特意赶来给他送礼物，却撞破了那些，心里得多绝望。 “陈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江屿年眉眼微挑，语气却很淡漠。 陈寄连忙迎上去，“江先生，那您慢走。” 送走了江屿年，陈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留在港城，让家里又给买房子又买跑车，为的就是能跟江家搭上关系。 这次合作新药只是一个敲门砖，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要通过江家带家里的公司走上国际市场。 陈寄看着这间医院，心里其实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江屿年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来做个外科医生，而不回去打理家业。 罢了，人各有志，他只希望能顺利做出业绩，不要让他爸失望。 - 林娴在江屿年的办公室里熟悉了一个上午的患者档案，用自己的习惯将所有档案分门别类整理好，建立了日历提醒。 江屿年回来的时候，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江屿年看着林娴那专注的表情，脚步都放轻了些。 她神情专注，耳边的碎发不听话地翘起了几缕，平添几分俏皮。 “林娴，我帮你带了饭，先吃饭。” 林娴抬眸，“谢谢江医生，我还不饿，先把剩的这些弄完再吃。” 江屿年长腿一迈，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我不是苛待下属的资本家，一会饭凉了。” 江屿年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林娴很喜欢这种味道，让她觉得安心。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冲江屿年弯了弯唇，“那我先去洗洗手。” 等林娴回来的时候，江屿年已经将两份饭摆好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林娴居然跟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一起吃第二顿饭。 她坐在江屿年的旁边，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在胸腔内胡乱撞着。 “江医生，你热不热？我刚刚觉得冷，把温度调高了些。” 江屿年抬眸看向她，眸光深邃，“没事，我可以把白大褂脱了。” 江屿年将白大褂脱下挂在衣架上，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条纹衬衣。 他将袖口挽起，随意卷到小臂的位置，再次坐回林娴旁边。 消毒水味道消散，林娴又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淡淡雪松味。 办公桌一侧摆着电脑和书籍，所以他们俩不得不在同一侧坐着吃饭。 林娴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生怕不小心碰到了江屿年的手臂。 江屿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吃着饭。 空气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到林娴头皮都绷紧了。 为什么江屿年吃饭没有声音，为什么她本来很冷，现在却那么热。 林娴小口嚼着米饭，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纸巾，默默擦了擦汗。 江屿年忽然转头看向她，“你很热吗？” 林娴胡乱扯了个理由，“不是，这菜太辣了。” 江屿年忽然起身，“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不用了。” 林娴只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江屿年，他正将空调风量调大了些。 江屿年回眸，刚好跟她的视线交汇在空中。 四目相对间，江屿年对她笑了笑，“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 第20章 深夜福利 “好多了。” 林娴心虚移开目光，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心虚。 江屿年将水杯往她那边推了推，“不用这么不自在，下次有什么不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注意。” “谢谢。” 林娴知道江屿年不喜欢自己说谢谢，可她除了谢谢，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江屿年带回来的饭菜味道不错，但分量超足，林娴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她的胃口一直都不算太好。 以前跟陈寄吃饭的时候，才会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这几天心力交瘁，更加没什么胃口。 江屿年看在眼里，调侃道：“看来今天食堂的阿姨偷懒了，等台风天过了，我带你出去吃。” 江屿年没有责备她，反而默默收走了盒子。 林娴连忙起身，“我来收拾吧，我是你的助手，这些事应该我来做。” 江屿年手速很快，“我来就好，你还不熟悉环境，不知道垃圾该扔在哪里。” 因为台风天气，工作不算多。 江屿年收拾好后，让林娴去休息，他则坐在了办公桌前，翻阅起了资料。 林娴默默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江屿年活动肩颈的时候，才发现林娴依旧在办公室。 “怎么没去休息？” 林娴扯出一抹笑，“总不能老板还在工作，我就去睡大觉吧。” 江屿年嘴角弯了弯，会开玩笑了，心情应该不错。 “那你帮我把这封信填上地址贴上邮票吧。” 林娴觉得有些意外，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怎么还需要写信。 当他看到江屿年发给自己的地址后，心里了然。 “我之前去做过非洲援助医生，跟当地一些小朋友还有联系。” 林娴眼里闪过一抹错愕，江屿年在她心里的形象又高了几分。 江屿年注意到林娴那敬佩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特别。 “当年很多同学都去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林娴眸光里带着希冀，医者仁心，爱无国界，江屿年这样优秀的人，不仅学识渊博，还能有如此大爱。 她为了一个陈寄就差点丧失自我。 万幸，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江屿年。 她要以江屿年为目标，激励自己向前。 江屿年有些受不了林娴这种眼神看他，默默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相册，“你想过来看看吗？我给你讲讲去那边发生的故事。” 林娴点头如捣蒜，她很缺乏这种实践，将来有机会，她也一定要去。 午休时间，被江屿年全部用来跟林娴交流援助医疗队的事迹。 她手托着腮，听得极其认真，眸光里星星点点，有好几次江屿年与她对视，都差点走神。 是林娴的问题又把他拉了回来。 下午，江屿年又要去楼下坐诊，林娴目送他出门，心里的目标更加坚定。 她必须学有所成，做一名合格的医生。 即便今年不能在港大学习，将来她攒够钱了也要来这里。 心之向往，梦想的种子在悄悄生根发芽。 有了动力，林娴工作起来充满干劲。 手机调整静音模式后，连简诗雅给她分享的歌单都没看到。 晚上江屿年有急诊患者处理，林娴被沈孟楠带着去食堂吃了饭。 沈孟楠是典型的碎嘴子，让林娴这个社恐有些无力招架，光速吃完饭回到休息室。 随后她看到了简诗雅的消息。 歌单里全是分手快乐，还是分开，我很好，体面这类似的歌。 她一首也没听过。 林娴随手拍了一本医学文献的照片发给简诗雅。 【还是这个更适合我。】 简诗雅连发了三个666的表情包。 【不愧是我们娴娘娘，治愈失恋都靠专业知识，在下佩服佩服！】 林娴笑着回复：【退下吧，本宫要先在知识海洋遨游了。】 只有在简诗雅面前，林娴才会这么放松。 看书能带给人安全感，也能让人忘记一些烦心事，专注沉浸在里面。 林娴不知不觉沉下心看了将近两个小时。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林娴放下书打开了门，只见江屿年一脸疲惫地站在外面。 “江医生，你吃晚饭了吗？刚刚听沈医生说你临时加了一台手术。” 江屿年“嗯，交通意外，小手术。不好意思，我想先进去洗个澡可以吗？” 林娴连忙让开了一条路，“当然可以，快进来。” 江屿年进去后，忽觉不妥，驻足回头看了一眼林娴。 她已经洗完澡了，长发垂肩，随意别在耳后，宽大的睡裤下笔直修长的双腿白得发光。 江屿年语气有些抱歉，“如果你觉得打扰，我可以去外面洗手间将就一下。” 林娴连连摆手，“没有打扰，本来就是你的房间，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我去办公室等就好。” 说完，林娴拿起床头的书，一溜烟跑个没影。 她用的跟自己同款的洗发水，可江屿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她身上有股好闻的清香。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推开浴室的门。 台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看得出来林娴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用过的东西几乎全部都归于原位了。 江屿年不免对林娴又添了几分好感。 林娴在隔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后，翻开书却有些看不进去。 那些英文单词忽然就像跳跃的字符一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心浮气躁的她只好打开手机跟简诗雅聊了几句。 简诗雅应该在打游戏，没有理她。 林娴在沙发上坐着，发了一会呆，听到门口的动静才抬头望去。 手机上弹出来了好几条消息，林娴扫了一眼便顺手揣进了兜里。 “你先去休息吧，我弄好了。” 江屿年换了一身便装，短袖白t和灰色运动裤，颇具少年气息。 林娴不敢直视他，默默往外走，“那我先回去休息。” 其实让江屿年睡沙发，她睡床挺不好意思的，但她知道江屿年这么绅士的人，不会跟她换回来。 “晚安，江医生。” 经过江屿年身边时，林娴衣服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林娴瞪大双眼，想起刚刚瞄到简诗雅说要给自己发什么深夜福利。 该不会是…… “嗯，啊”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娴手麻脚乱掏出手机，连忙摁了锁屏。 江屿年看她的眼神，变得灼热。 第21章 解决了 太尴尬了。 林娴只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僵硬了。 江屿年眉眼泛着笑意，“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别看电视了，我怕你睡不着。” 林娴苦笑：“你也早点休息。” 她落荒而逃，江屿年的嘴角上扬。 挺可爱的。 陈寄的眼睛真应该去看眼科。 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林娴给简诗雅拨了个视频过去。 “你没事吧，给我发这些干什么！” “男模啊，多帅啊，看看刺激一下雌激素，让我们更加美丽。” 林娴哭笑不得，“太社死了，我刚刚在一个男人面前不小心播放了这个视频。” 简诗雅大惊：“不是吧，这么晚了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让我看看你安全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个很好的医生，帮了我不少忙。” 简诗雅不以为然，“你太单纯了，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帮忙的，肯定另有所图。” 林娴举着自己磨破的包，“我来港城就带了个这个破玩意，你觉得别人能图什么？” “宝贝儿，你不会不知道你长得多好看吧，这男人肯定见色起意！你可留心点。” 林娴将那本医学文献举着给简诗雅看，“能读这种书的，怎么会是那种人。” 那个时候的林娴，在心里把江屿年奉为了偶像。 哪里能知道这位偶像对她，的确有不一样的心思。 可惜，林娴都是在很久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简诗雅不想让林娴在男人面前再栽一次，劝道：“反正你自己想清楚，不能随随便便交心。” 林娴点头，她不会再随意将自己的心交出去被人践踏了。 从今天起，她要封心锁爱，专注学业。 又跟简诗雅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林娴才挂了电话。 屏幕里好几个小视频，林娴原本想直接删除，却又因为好奇心作祟点开看了看。 刚看到一半，脑海里闪现江屿年那句“我怕你睡不着。” 她耳朵一热，立马把小视频删除了。 真是糟糕，她在江屿年面前成了什么人了。 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娴只能寄希望于一觉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本以为自己睡不好，没想到听着雨声，林娴很快入睡。 只是苦了隔壁的江屿年，办公室摆的沙发为了会客方便，并没有太长。 他长手长脚的，挤在沙发上十分不舒服，只能侧躺着蜷缩睡觉。 之前沈孟楠还喜欢他这个沙发，说要搬走。 看来是可以让他搬走，换一个睡觉方便的沙发。 江屿年索性坐了起来，倒了一杯威士忌。 站在窗前，江屿年静静看着窗外狂风大作，路灯都有些残影。 不知道林娴睡了没。 江屿年拿出手机，看vivian发给自己的消息。 台风天，也没能阻止陈寄去会所玩。 江屿年挑眉，看来这位不是个安分的主，有了未婚妻也不妨碍他在外面野。 他顺手把监控拍到的画面保存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晃动手里的酒杯，江屿年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他几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向来都是思维比同龄人成熟的，别人沉迷拍拖时，他喜欢看书，别人沉迷酒色的时候，他喜欢在实验室泡着。 至于为什么毕业后的第一份投资是dense club，大概是朋友觉得他身上缺乏人气，正好他也想做一个关于人类行为学的课题。 后面渐渐的，朋友都把这里当作一个据点，他也就没有撤资。 现在江屿年很庆幸自己投资了这家会所。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重遇那个曾经连名字都不用真名的女孩。 要不是刚刚看到了林娴耳后的那颗小痣，脑海深处的记忆大概会被他永久尘封起来。 难怪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林娴莫名有些熟悉。 江屿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旁边。 彷佛能看到一墙之隔的林娴，她正躺在床上，恬静地安睡。 今夜注定无眠。 受台风影响，港城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雨。 直到第四天，雨势才开始减弱。 林娴差不多熟悉了江屿年交代的所有工作，今天医院开始接诊，她的工作也要着手开始推进。 自从那一天晚上的尴尬事件后，林娴有意避免了跟江屿年近距离接触。 那点小心思，江屿年全看在眼里，但凡要下楼去吃饭，都会把沈孟楠顺带捎上。 沈孟楠私下跟林娴吐槽，“我觉得阿年最近很奇怪，他以前可是工作狂人，连饭都是助手买上来给他吃的。” “那他之前的助手为什么不干了？” 沈孟楠神秘兮兮悄声告诉林娴，“因为那助手因为弄错患者的名字，被他给骂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助手，手术安排什么的都亲自来。” 林娴咂舌，“这么严格的吗？” “嗯，你可千万要仔细点，他那个人看着很温柔，实则是个抠细节的变态。” 沈孟楠觉得自己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骂走助手这事，当时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把那些对江屿年有点心思的小护士都吓得不敢亲近他了。 沈孟楠还挺喜欢林娴的，既聪明又有礼貌，长得还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挺亮眼的。 “嗯，我一定会注意。” 沈孟楠凝视着林娴，嘴角挂笑，她声音真好听。 “林娴，过来一下。” 江屿年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沈孟楠跟林娴两人凑得很近在窃窃私语。 沈孟楠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很扎眼。 “来了。” 林娴匆忙起身，小跑了过来。 “我有事要跟你讲。” 看到江屿年那严肃的表情，林娴以为自己工作出了纰漏，小心翼翼问道：“什么事？” 江屿年淡淡扫了一眼正一脸花痴看过来的沈孟楠，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别这么紧张，先坐。” 林娴不动声色跟江屿年拉开距离，坐在了单人沙发位，“江医生，明天的预约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同步给你邮箱了。” “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娴双手较紧，抿了抿唇，抬眸望着江屿年，“江医生，有什么好消息？这么神秘。” 江屿年给林娴递了杯咖啡，“关于你导师的事情，解决了。” 林娴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的衣袖，“真的吗？真的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第22章 别碰我 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浸入皮肤，江屿年喉结微微滚了滚。 “嗯，都解决好了，拜托了一个朋友。” 江屿年面不改色答道，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林娴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很奇怪的感觉。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当年经历过绑架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拒绝跟人沟通。 家里人给他请了很多心理医生，他才慢慢走出来。 为此，他选择读医，用很短的时间完成了大学课程，再去留学，逐渐不再害怕跟人交流。 今年29岁的他，已经有了七年工作经验，成功晋升顾问医生。 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会选择抽烟、喝酒。 唯有他，喜欢在脑中冥想下棋，以此来维持心平气和。 只是此时他的心，始终难以平和，胸腔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暗流在逐渐蔓延，像是迫不及待想冲破出来。 江屿年觉得林娴也许会是那个人，能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现实来。 让他真正属于这个世界。 “太谢谢你了，江医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娴言语轻快，笑靥生花，脸颊两个浅浅的梨涡平添几分可爱。 她眸若星辰，眉眼弯弯，满脸洋溢着兴奋之色。 江屿年回过神来，嘴角上扬，“那等你发工资了，请我吃饭？” 林娴一愣，她好像待不到发工资那天。 做不满一个月的话，她怎么好意思拿工资。 不过走之前倒是可以请江屿年吃顿大餐。如是想着，林娴心里没有了负担。 “好呀。” 林娴爽快答应，江屿年眉峰微挑，心情愉悦了不少。 “明天的手术都通知到了吗？” “嗯，通知好了，除了有一位先生要明天一早入院，其他人都今天下午入院。” “注意事项都交代好了吗？” 林娴点头，她按手册逐一发了消息过去。 因为是私立医院，江屿年的手术排期其实不算紧凑，所以林娴的工作相对来说也很清闲。 除了最开始适应的时候慢一点，现在她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来看书。 江屿年办公桌后有一整排书架，她可以在休息的时候尽情阅读。 遇到不懂的，还能就近请教江屿年。 后来，江屿年跟朋友说起自己的疑惑，问别人一个女孩愿意问他问题代表了什么。 得到的答案是：他被当作免费的老师。 江屿年哑然失笑，看来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江屿年和沈孟楠今天都有出诊，没能按时下班。 林娴想着帮他们把饭带上来，谁知在坐扶梯上楼时，看到了在二楼大厅的陈寄。 经历上一次不愉快的碰面，林娴不想再跟陈寄正面相撞，只好躲在咨询台背后，想等着他先过去再走。 谁知陈寄刚好停在咨询台不远处打电话。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不喜欢她，我已经避开跟她见面了，现在出来玩玩放松也不行吗？” “是，玩出人命了，我比你更清楚，不会让她生下来的，现在在医院等人流。” “知道了，等搞定这一单，我就回去结婚行了吧？” 陈寄的语气充满不耐。 林娴几乎在那一刻就知道，对面是琼颖。 他只有在跟琼颖说话时，才是这种又听话又不耐烦的表情。只是这里面的“她”究竟指的谁，她无从得知。 林娴胸口一阵郁结，只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眼瞎，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渣男。 把女孩子搞怀孕了，轻飘飘一句打了就完事。 “咦，阿娴，你在这做什么？江医生刚刚已经上去了。” 林娴也没想到午休时间还有护士过来，她站直了身体，“姐姐好，我找个东西，马上就上去。” 陈寄回头一望，便看到了林娴。 今天他没醉酒，再见林娴，她的气色挺好。 简单的马尾，湖蓝色的长裙，气质也变成熟了些。 陈寄收起手机，抬脚朝着林娴走去，“做乜躲我？” 陈寄学着讲粤语，林娴置若罔闻，跟护士告别后，扭头往电梯方向走去。 陈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林娴的胳膊。 “还在生气？” 林娴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陈寄轻笑一声，“哪儿脏？我的手都是消过毒的。” 林娴觉得现在听到陈寄讲话，就生理性的恶心。 偏偏陈寄还拦着她的路，“那天晚上的事，我道歉，行了吧。” 林娴默不作声，没吭气。 “她是我形式上的未婚妻，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没办法选择妻子的，但我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 林娴终于抬眸看向他，“你可不可以别说话，玷污了喜欢这两个字。” “林娴，你在发什么疯？特意赶过来找我，又要给我找不痛快？” 林娴怒目而视，“陈寄，既然都有了未婚妻，麻烦你忠诚一点，随随便便就把女孩子搞怀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寄忽然笑了，“你在意我？” 林娴懒得跟他争辩，连续摁了好几下电梯。 陈寄见电梯都在下行，凑到林娴耳边，握紧她的手腕，慢条斯理道：“不是我搞大别人的肚子，是一个朋友，托我帮他解决这件事而已。” 林娴对他已经没有了信任，再说怎么可能那么巧，带女孩子来堕胎也能让自己撞到。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娴转头看向他，眸光带着寒意，清冷的气质让陈寄呼吸一滞。 “我不瞎，你什么样，我已经很清楚了。放手！” 陈寄皱眉，之前几次跟林娴见面，他喝多了酒可能会有一些失态。 但林娴此时的语气让他心烦气躁，“林娴，别跟我阴阳怪气，男人在外面难免会有逢场作戏，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有谁。” 林娴不以为然，从陈寄手里抽回手，平静道：“嗯，想来乔子衿也不会怪你，你慢慢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家医院？那护士怎么认识你？” 林娴瞅准时机一把推开陈寄，冲进了电梯，迅速关门。 像是在躲避什么污脏的病毒一样。 陈寄气得捶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陈先生，麻烦你过来签一下字。” 刚刚跟林娴打招呼的那名护士找了过来，陈寄只好折返回去。 护士心如明镜，把那场闹剧尽收眼底，等陈寄签完字后，她趁着交资料的空档，偷偷给江屿年发了一条消息。 【江医生，林助手刚刚好像被人骚扰了。】 第23章 想入非非 收到这条信息时，江屿年刚跟院长讲完一个病案，正要做深入讨论之时，随手瞄了一眼手机。 看到被骚扰那几个字，他眉心一跳。 “抱歉，院长，我临时有点事要下去一趟。” “你先去忙，等会下午来我办公室细说。” 江屿年与院长在电梯口分别，匆忙摁了下行电梯，一边给那名护士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电梯门便开了。 江屿年挂断电话，看到电梯里面的人时，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连忙迎上前，“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给我讲一声。” 林娴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们买饭去了，还是去办公室吃吗？还是想在茶水间那边？” 江屿年仔细观察了林娴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但直觉告诉他，她心里有事。 “去我办公室吧。” 与此同时，江屿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刚刚那位给他发消息的护士打过来的。 江屿年接起电话，“兰姐，我找到她了。” “那就好，你可不知道刚刚那个男人看阿娴的眼神有多直白，要不是他是vip，我都想当场报警了，小姑娘面薄，你多开导开导。” 江屿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娴，压低声音问了句：“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兰姐是医院的老员工，已婚，育有一子一女，没有小女孩的那些心思，只知道江屿年对林娴不太一般，就连做制服都拜托了她给搞一套特别的，所以格外上心。 “叫陈寄，今天带了个嫩模来做人流手术。” 陈寄。 又是他。 怎么总是不安分。 江屿年的指节微屈，隐隐有些发白，语气却依旧温润：“知道了，多谢兰姐。” 挂了电话，江屿年阔步上前，几步路跟上了林娴。 “林娴。” “嗯？” 林娴侧头看向江屿年，长马尾轻轻扫过肩头，额前的碎发俏皮地散落，五官清秀，骨肉相宜，气质如同清水芙蕖，眼眸没有一丝杂质，纯净至极。 江屿年稳了稳心神，“刚刚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林娴迟疑了一瞬，觉得这些糟心事没必要跟江屿年讲，摇了摇头，“没遇到什么人。” 说完，林娴面色平静走进办公室，放下饭后转头对江屿年说：“那我先去叫沈医生，刚刚也顺便帮他买了一份饭。” 给他买什么。 他自己没手吗？ 你是我的助手不是他的。 江屿年想说的那些话卡在喉咙，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理智和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随心所欲。 他眸光里快速闪过一抹异样。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属于他的糖果，被父母强行拿来给其他小朋友。 即便再不满意，他也只能接受，久而久之，也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江屿年收拾心情，神色淡淡，“你先坐，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好。” “哦，好。” 林娴心思敏感，从江屿年这句话就能感觉到他好像情绪有些变化。 他是对自己不满意？ 有了这个认知，林娴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工作，有些忐忑开口：“江医生，你先吃，我再去看看今天的患者情况。” 江屿年坐在沙发上，视线刚好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有一抹刺眼的红，明显是刚刚被人狠狠揉捏过。 江屿年心底的燥意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得尽快把陈寄赶出港城。 江屿年再次抬眸，脸上挂着温润的笑，“能不能帮我接杯水，忙了一上午还没喝水。” 林娴应了声“好”，从办公桌上拿起属于江屿年的那只杯子，帮他接了一杯温水，再递到他面前。 江屿年接过水杯的时候，看似无意地顺口提了句：“手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伤了？” “没有受伤啊。” 林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刚刚被陈寄握住过的手腕红了一块。 她在心里暗叹江屿年的细心，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没事，可能刚刚上楼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江屿年盯着她那双单纯无害的眸子，语气略带质问：“是吗？” 他想逼她说实话。 想看看她现在对陈寄到底是什么想法。 林娴有些招架不住江屿年的这种眼神。 那双眸子深邃无波，眸光幽深，好整以暇看着她，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撒谎的父亲，在等待自己说实话。 可是，为什么有这种错觉呢？ 明明他的年纪也不大。 林娴私下听护士姐姐们讲过江屿年的风光事迹，不过才29岁，比自己大7岁而已。 林娴不敢直视他，视线微微下移。 江屿年刚喝完一口水，微凸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勾勒出唯美的线条。 那一刻，林娴竟然联想到了两个字：性感。 平心而论，江屿年比简诗雅发给自己那些男模好看多了。 明明穿着衬衣和白大褂，全身上下只露出了那一节皮肤，因为这个喝水的动作，将他凌厉的线条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林娴脑海里猝不及防闪过简诗雅的着名无用理论：喉结大的男人，那方面很强。 一想到这，她脸开始有些微微发烫。 因为社恐，林娴几乎很少跟异性走得近，更别提这样直观地仔细看一个男人的喉结。 林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的想法已经悄悄拐了几个弯，完全将陈寄抛诸脑后。 “林娴，你是我的助手，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江屿年轻轻放下水杯，恢复往常的温柔，看向林娴时，眸光里的幽深消失不见。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只是……” 林娴刚想开口说自己只做到月底，就被门口急匆匆赶来的沈孟楠打断。 “我的好娴娴，让我看看，今天给哥哥带了什么好吃的？” 沈孟楠没个正形，大大咧咧喊着。 林娴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喜欢的烧鹅饭。” 沈孟楠一见她的笑，人都快融化了，心里就好像被羽毛扫过，苏苏痒痒的。 沈孟楠刚想凑过去勾肩搭背，就江屿年无情打断，“骨科今天不忙是吗？” 沈孟楠的手顿在空中，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背着林娴用口型问江屿年：我是该忙还是不该忙啊？ 第24章 主动出击 江屿年没有理会沈孟楠的挤眉弄眼，用极其平和的语气说：“听院长说，近期会有一批运动员来我们医院医治，今天就会来建立档案，你有的忙了。” 沈孟楠醍醐灌顶，好兄弟这是在给自己争取资源，他提上自己的烧鹅饭，脚底抹油，“娴娴妹妹，等哥哥忙完请你吃大餐！走先！” 林娴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感觉沈孟楠好像有点怕江屿年似的。 聒噪的沈孟楠离开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江屿年开始用餐，林娴也不便打扰，坐到了办公桌前，反复检查这两天的排期。 只是心里好像难以平静下来。 江屿年吃饭没有一点声音，很有教养，慢条斯理的，像是在享受自己的用餐时光，而不是在果腹。 明明只是盒饭，他却吃出了米其林的感觉。 林娴余光扫过他的脸颊，心里暗叹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屿年却在心里暗自盘算，应该怎么样才能把陈寄踢出局。 他讨厌陈寄。 被林娴那样无保留的爱过，却还不知足。 长这么大，他很少讨厌某样东西，父亲只教过他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牢牢扞卫，不惜一切代价守住。 他想把林娴变成自己的。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思绪好像停不下来。 江屿年放下筷子，阖上眼，默默在脑海里展开了一场对弈。 他急需冷静下来，看看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变。 如果还是未变，那他将会付诸行动。 林娴见江屿年靠在沙发闭上眼睛休息，小心翼翼起身替他收走了餐盒。 再回来时，江屿年的眉头蹙紧，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林娴将空调温度调高，又取来毯子打算给江屿年盖上。 谁知刚把毯子搭在他胸口，他就睁开了眼。 林娴并不是故意要靠这么近的，只是因为江屿年吃饭的时候把白大褂搭在了沙发后，她想顺便取走，谁知还没进行完第一个动作，人就醒了。 她有些尴尬地回撤，却被江屿年制止了。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视线垂落，手腕细且白，如同不堪一折的花茎，稍一用力便能摧毁，可偏偏又透着股倔强的傲气。 宁折不弯，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谢谢，我的确有些冷了。” 明明只是无意识地握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林娴却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快灼烧了起来。 江屿年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明显，衬衣袖口卷到小臂，起伏的线条充满力量感。 林娴心慌移开眼。 “你先睡会，我不打扰你了。” 她落荒而逃，眸里闪过一抹惊慌。 江屿年几乎在那一刻就下了决定。 台风过境，再没什么理由能留住她，他需要找个理由让林娴留下来。 午休之后，江屿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安排，林娴真是把他当神了。 未来两天排了四台手术，其中还有一位难搞的富豪。 这位又不听话又事多的，出了名的龟毛，如果不是看在他父亲面子上，都不愿意再接诊他。 之前的助手就是不小心登记错了他的名字，被他记恨，差点毁了小姑娘的职业生涯。 如果不是江屿年先一步将人开除，那位富豪不知道要搞多大的事情出来。 江屿年揉了揉眉心，这人推迟了半年来做手术，还不提前入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下午，江屿年查完房，又出诊了，最后还去院长房间讨论病案，忙得不可开交。 林娴直到下班都没见到他。 倒是兰姐送来了两套制服。 “阿娴，这可是江医生特意吩咐定做的，全院你是独一份。” 林娴有些受宠若惊，接过那两套制服，只觉得沉甸甸的。 “谢谢姐姐。” 兰姐看着她，嘴角浮着笑，“谢什么谢，中午骚扰你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记得远离。” 林娴笑得有些僵硬，“知道了。” 回到房间，林娴换上了制服。 原本她以为会像护士穿的那样，没想到是利落的衬衣配黑色西裤。 一套是白衬衣，一套是浅蓝色衬衣。 林娴脑海中浮现江屿年的穿着，他好像经常穿衬衣。 这是希望自己打扮成熟一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娴将马尾散开，衬衣收腰，挺拔身姿，确实成熟了几分。 可是，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这衣服也穿不了几次，多少有些浪费。 该怎么跟江屿年开口讲清楚呢。 那晚，林娴一直在等江屿年来找自己，给自己安排新的工作。 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发现江屿年一直没回来过。 林娴调出跟江屿年的对话框，思前想后发了一条消息。 【江医生，制服收到了，谢谢。】 江屿年此时正在家宴上，看到这条消息，迅速把手机转移到桌下。 【合身吗？如果不合适还可以改。】 【很合适。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现在忙吗？】 江屿年的笑容凝滞，他知道林娴想说什么，不想现在就听到。 【有事，明天再讲。】 收起手机，江屿年对上了妹妹的视线。 “哥，跟谁发消息呢？我昨天去公寓了，怎么无端端少了两套衣服？” 江屿年的妹妹陆希媛随母姓，今年22岁，正准备去去港大读研，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小姑娘，性格开朗，大大咧咧。 江屿年抿了一口果汁，轻描淡写道：“你衣服这么多，丢一两件不出奇的。” 陆希媛立刻扭头挽住妈妈的胳膊，“妈咪，我觉得哥有情况，你们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 江屿年迎上父母投来的目光，“你们知道的，我对联姻没什么兴趣。” 陆希媛嗤之以鼻：“知道啦，你不结婚不生孩子，爹地妈咪想抱孙不知道等多久啦。” 江家氛围很好，掌权人是江屿年的父亲，如今正值当打之年，没有过多干涉子女们的选择。 只在晚饭的最后，江父看似随意地开了口，“嘉彤月底回来给你周叔叔过生日，到时候记得别安排手术。” 江屿年笑意不达眼底，“知道了。” 吃完饭后江屿年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阳台吹着风，静静看着外面。 茭白的月冲破云层，映入海面。 层层涟漪间，他看到了林娴的脸，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几年前，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缘分停留在那座山上。 而现在，他要主动出击。 第25章 我们结婚 一大早，仁爱医院的vip休息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富豪就医，架子很大，各种不满意。 小护士明显招架不住有钱人的刁难，硬着头皮敲响了江屿年办公室的门。 “林助手，江医生还没来吗？” “还没，怎么了？” “昨天预约做手术的罗先生，没有遵医嘱服药和空腹，我告诉他今天不能安排手术，他说要起诉我们医院。” 林娴连忙起身，“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个罗先生是她约的，亲自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项。 她怕自己说不清楚，还特意录下来的。 赶到vip休息室，林娴就看到一个身材保持得当的中年男人砸了水杯，冲着护士长破口大骂：“你们知道我时间多宝贵吗？我只能抽出这半天来做手术，一秒钟我能赚多少钱！耽误的时间你们赔得起吗？” 林娴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的经验，强行稳住心神，握紧手中的手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你好，请问是罗先生吗？” 那男人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转头就泼在林娴的头上。 林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嘴角挂着一抹轻浮的笑，“怎么？搞不掂我，就送美女过来？你们仁爱也搞会所那一套？” 林娴接过护士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不卑不亢说道：“你好，我是昨天跟你预约，江医生的助手。” “是你啊。” 男人的眼里划过一抹嘲讽的笑，一步一步靠近林娴，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 水顺着脖子流下，白色的衬衣晕上水渍，变得有些透肤。 林娴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退缩。 她不能丢江屿年的脸。 “是我，我按工作手册给你逐一提示的，你没有遵守医嘱，是你的问题。” “你讲乜话！听唔懂。” 他故意说起粤语，林娴在这待了几天，简单的粤语基本能听懂。 她用英文讲了一遍，随后播放了录音。 男人脸色微变，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讲：“小妹妹，你过来。” 林娴收起手机，往罗先生面前走去。 “跪下。” 林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确认：“excuse me？” 男人对其他护士招了招手，“你地出去，我有话单独同她讲。” 护士长给小护士使了个眼色，小护士连忙出去给江屿年打电话。 而护士长堆着笑：“罗先生，林助手是新来的，有些规矩她不懂，还是我留下吧。” 男人摇了摇手指，“我只跟她讲。” 林娴看了护士长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ok。 在护士长出去后，她悄悄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 “你把衣服脱了。” 林娴捏紧拳头，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肝不好，不能生气，今天你们让我很生气，不做点什么补偿，我有各种办法整你。” 男人带着邪性的笑，让林娴不寒而栗。 她紧抿着唇，眸色一片冷凝，“我们是正规医院，你不遵医嘱，我们没法给你治。” “医院不能治而已嘛，总有别的地方可以治，比如我的床上。” 林娴被他这略带侮辱性的言语给激怒了，直接用全英文讲了一句俚语，暗讽他。 男人脸上表情五彩纷呈，最后扯出一抹冷笑，“你好嘢！” 说完，他起身就想来掐林娴的脖子。 “停手！”门被人一脚踢开，江屿年长腿一迈踏了进来。 “uncle罗，这是我的助手，有什么事你直接同我讲。” “你这助手明显听不懂人话，我替你教训教训怎么了？” 江屿年将外套脱下披在林娴身上，不动声色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眼眸里一片淡漠。 “我尊你一声uncle，不代表我真认为你是我长辈。罗豪，如果你还想要大屿山那块地，我劝你换一家医院治疗。” 江屿年话说的很客气，却不带一丝温度。 被唤了真名的罗豪，用手指着江屿年的脸，“信不信我告诉你爹地。” “随便。慢走，不送。” 江屿年维持了表面的礼貌，但行动上并没有表现出要送罗豪的意思。 罗豪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助手是吧，晚上走夜路可注意了，港城可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监控。” 浓浓的威胁意味，让江屿年手握成了拳，他余光扫到林娴面色狼狈，身体微微颤抖，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娴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唇色发白，“没，他还没来得及。” 江屿年有些后怕，这个罗豪出了名的爱搞女人，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来晚一步会是什么样。 林娴见到江屿年后，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 刚刚她强迫自己在罗豪面前硬气起来，其实她的双腿已经发软，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说话的时候，嘴唇都不自觉地颤抖。 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对不起江医生，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江屿年的心揪到了一起，强忍着想要抱她的冲动。 她怎么能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扛。 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才会让一个本应该自信强大的女孩变成这样。 他想起季寒洲给自己打的电话，“对了，还记得季寒洲吗？ 林娴点头，“记得。” “他说关于你免学费的那件事，他查到了幕后的举报人。” “是谁？”林娴迫不及待问道。 江屿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仍旧有着小动物般单纯的光泽。 “在说她名字之前，我想多问一句，你想留在港大学习吗？” 林娴的目光坚定，“如果能重新申请到免学费资格，我当然愿意留下来。” 这样的机会难得。 江屿年被她的眼神感染，郑重说道：“林娴，我们结婚吧。” 林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跟江屿年确认了一遍：“江医生，你说什么？” 江屿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我们结婚。” 第26章 明天登记 江屿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样，你不仅可以留下继续读书，还可以报复那位举报你的人。” 林娴刚刚被罗豪吓倒，眼框周围浮着一圈红，双眸莹润，此时听到江屿年这番话，她差点没从沙发上跌落下来。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因为那个男人，对自己不礼貌，所以连带着耳朵也不太好使。 江屿年沉住气等着她的回应。 却发现林娴抠着指甲，彷佛在想怎么拒绝，他的心沉了沉。 他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让她留下。 不管怎样，留下就好。 江屿年抽出几张纸替她擦了擦头发，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不允许再发生。 林娴眼里闪过一抹错愕，接过他手里的纸，“我自己来就好。” 江屿年从未觉得等待有如此难熬过，林娴能回应他别的事，偏偏跳过了自己的问题。 不能再等了。 他要掌握主动权，“林娴，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 听清了。 只是觉得我不配。 林娴打心底觉得江屿年突然提结婚，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她，总有一些理由吧。 可如果江屿年真的因为那些理由来请求她，她能答应吗？ 矛盾，纠结。 她也想找到幕后的人，可是结婚是件大事。 “林娴……” 林娴抬眸，反驳道：“抱歉，我不能接受，我有喜欢的人……” 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蹩脚。 但江屿年人这么好，她想不到别的拒绝理由。 江屿年认真盯着她的双眸，语气沉沉：“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吗？ 她早就决定不喜欢了。 那天之后，陈寄的一言一行都让她失望透顶。 看着江屿年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林娴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低声说道：“我不想喜欢他了。” 是不想。 而不是不。 “幕后之人是乔子衿，陈寄的未婚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你，但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什么好人。” 是她啊。 林娴自嘲一笑，“可能她觉得我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吧，所以不想让我过得好。” 江屿年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克制说道；“我提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婚，我实在没办法，你就当帮我个忙，好吗？一年后，你可以提出离婚。” 江屿年把姿态放得很低，在等待的漫长时间，他补充说道：“只需要你跟我假结婚，我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样我们算是双赢，而我也能帮你查乔子衿为什么要害你。” 他提的条件，每一样都让林娴不能拒绝。 她想留下。 她也想知道乔子衿为什么害自己，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查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她信任江屿年。 假结婚而已。 “江医生，能不能让我先考虑考虑？” 江屿年松了口气，她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 “当然可以，我一会做手术，一天时间够吗？” 林娴没想到江屿年这么急，“你家里人，催得很急吗？” 江屿年不得不把自己的爷爷抬出来，神情哀伤，“我爷爷身体不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结婚，偏偏我身边没有女性朋友。” 林娴听出来了这句话的含义，江屿年把自己当作朋友。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林娴抿了抿唇，“那我先回去工作，你先忙。” 她双手攥紧了江屿年的外套，匆忙离去。 江屿年默默在心里念叨：爷爷对不住了，改天再去看您。 远在国外度假的爷爷，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江屿年在休息室平复了好一会心情，积压了两天的事情，就这样说出来后，他心情轻松了不少。 手术很顺利，只是时间较长。 等结束上午的那台手术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江屿年脚步匆匆回到办公室，却没有看到林娴。 他连忙跑到隔壁休息室，敲门询问：“林娴，你在休息吗？” 林娴站在他身后，“江医生，我给你买了饭。” 江屿年转头看到林娴，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 林娴笑了笑，“还以为我跑了？放心，我没有那么不负责任。” 浅浅的梨涡挂在脸颊，她的笑正在悄然融化江屿年常年如冰山的心。 他迫不及待想从林娴口中听到愿意两个字。 可她并没有提。 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先进去吃饭吧。” 江屿年只好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办公室。 饭盒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林娴特意替他泡了一壶茶。 “这个茶是学中医的朋友教我的，你尝尝。” 江屿年再看向林娴的眼神都带着柔和，“嗯，一定很好喝。” 林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放下茶杯后，就走到了办公桌前，与江屿年拉开距离。 在江屿年做手术的时候，林娴想了很多。 她跟简诗雅讲过，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图的，江屿年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如果他真的很需要自己帮忙呢。 江屿年帮了她那么多，她只需要假扮他的妻子一年而已，帮帮他吧。 只是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要江屿年替自己付学费。 纠结了一番，她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直到江屿年吃完饭，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空调温度并未调得太低。 两个人挨得很近，某些东西开始密不透风地发酵。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只是假结婚，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你就把这当作是一份工作，在我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配合一下就好。” 林娴侧目，看清他的长睫和深邃的双眸。 “我爷爷身体不太好，父母都说是因为我，有了心病。” 他态度很真诚。 林娴觉得自己不答应他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 “我可以住宿舍吗？”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江屿年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小女孩的心思真的很好懂。 “当然可以，我会让季寒洲帮你安排一间好的宿舍。” 只要她不走就好。 林娴耳垂浸着红，声若蚊蚋，“学费一年要多少钱啊？” 江屿年猜到了她的想法，“我帮你付，就当是委屈你跟我结婚的酬劳。” 他觉得跟他结婚是委屈。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好像林娴不答应都说不过去。 她摸了摸耳垂，江屿年知道这事儿成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注册登记？正好罗豪的手术取消，我可以临时有半天假期。” “这么快的吗？” 第27章 合法丈夫 林娴本就还在犹豫，江屿年一句接一句，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 直到他说明天去注册登记，林娴才惊觉，这未免也太快了。 除了学习，她从来没有这么快做出一个决定。 林娴抬眸看向江屿年，葡萄般乌黑的眸子里有些许茫然，更多的是无措。 江屿年唇角挂着淡笑，语气有些自嘲说道：“昨天晚上家宴，家里人已经开始联合批判我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昨晚是家宴没错，他却在江父提到周嘉彤时，直接表示自己不打算结婚，气得江父牙痒痒。 但结婚对象换一个，结婚的念头便有了。 林娴见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一咬牙点了点头。 江屿年只觉得胸前里的器官猛烈撞击着，眼看着就快要冲破禁制撞出来。 他强压住心底无端升腾而起的欣喜，平静答道：“我替我爷爷谢谢你，他要是知道我有了老婆，肯定会很开心。” 林娴面色复杂，“只要老人家身体能好起来就好，不过我们去注册这件事，真的不用先通知他们吗？” 林娴不太懂港城人的习惯是什么，在京市结婚可没这么儿戏，虽然是假结婚，但该有的流程应该也少不了。 譬如父母见面，譬如婚宴如何定，等等。 她应该怎么配合他去演戏。 对于社恐的林娴来说，这实在是一件考验人的事。 “不用，他们今天已经出发去国外了，我们把证书发给他们就好。” 林娴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不用应付他家里人。 “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 “你尽管说。” 只要跟他结婚留下，别的都不是问题。 “能不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呀？” “其他人是指？”江屿年虽然心知肚明，但终是没忍住问出口。 “就沈医生，还有护士姐姐和……” 说的都是医院的人，没有陈寄。 江屿年嘴角微勾，“没问题，你不想他们知道，我们就只是医生和助手的关系。” 林娴说什么他都答应，好像真的很需要自己配合他去做戏。 “那你先休息一下，下午还有手术。” 因为林娴答应了自己，江屿年下午做手术时都没忍住带着笑。 旁边的助理医生还多嘴问了句：“江医生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要放在以前，江屿年只会冷冷说一句“多事”。 可今天，他语气轻快答道：“是有一件好事，值得庆祝。” 那晚，江屿年一忙完，就迫不及待叫上林娴去外面吃饭，沈孟楠非要跟着一起。 江屿年没有拒绝，只让他去后座坐着，而林娴则坐在副驾。 “哥们儿，你的车呢？” 林娴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沈孟楠，他们不正坐在江屿年的车里吗？ 江屿年踩下油门，从停车场开出去，面不改色答道：“换了，这台省油。” 沈孟楠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不可置信道：“这台不是给你应急用的吗？那个追尾的司机找到没？你还在乎那点油费？” 江屿年明显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趁着等红灯间隙，转头问林娴：“想吃什么？” 沈孟楠没有眼力见地答道：“吃泰国菜吧，想吃咖喱蟹了。” “我对蟹过敏。” 林娴弱弱答道，她不想扫兴，可吃了蟹她会全身长红疹，伴随瘙痒。 以前在陈家吃大闸蟹过敏时，琼颖还嫌她山猪吃不了细糠，被逼吃了三只后，她差点昏死过去。 后来一听到蟹，她本能地有些抵触。 江屿年立刻答道：“那我们就去吃粤菜，清淡的。” 他记得林娴好像不太能吃辣，像她这样的体质，胃不好得慢慢养。 沈孟楠总觉得今天江屿年和林娴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儿怪，直到下车时他凑到林娴跟前喊妹妹时，江屿年二话没说隔开了他跟林娴。 江屿年微微侧头，询问林娴工作上的安排，沈孟楠被挤到身后，愣是一句话也没插上。 明明是三个人的聚会，他们怎么整得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电灯泡。 席间，江屿年还问了好多关于林娴就读医学院的问题，沈孟楠自以为能说上几句，被江屿年那冷漠的眼神给盯了回去。 他就多余来！ 好不容易等到江屿年去结账的时候，沈孟楠可算逮着机会跟林娴聊两句了。 “开学了还过来吗？哥哥说要请你吃饭的。” 林娴神色复杂看了一眼沈孟楠，“沈医生，能不能不要自称为我哥哥，很奇怪。” “我比你大，叫我哥哥怎么了？” “很油，真的。” 她受不了这个称呼还有一点就是，陈寄喜欢自称她哥哥。 以至于她现在听到这个称谓，都不免有些恶心。 沈孟楠被打击得不轻，“你跟江屿年真的是绝配，嘲讽人都这么直接的。” 江屿年正好走过来听到他说的绝配二字，心情不免有几分愉悦，“沈孟楠，你自己回家，我跟林娴有事。” “你们什么事？还有下半场吗？我也要去。” 江屿年平时的生活像个老年人，除了工作，就是下棋，打网球，喝酒的局都很少去。 沈孟楠连续加了几天班，很想放松，眼巴巴望着江屿年，希望他能带自己去那家高级会所玩玩。 江屿年毫不客气地拒绝：“我带她去找季寒洲安排宿舍。” 沈孟楠翻了个白眼，“也就是你了，季教授才会在休息时间理你。” 沈孟楠走了之后，林娴被江屿年领着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江医生，不是要去选宿舍吗？”林娴有些疑惑，怎么江屿年不带自己上车，反而来散步了。 “林娴，季寒洲是我的朋友，也算在你说的范围内吗？” 林娴眸光微动，她知道江屿年托季寒洲办事，自然不容易避嫌。 “应该不算吧，你朋友和家人都应该知道才行，这样才是做戏做全套。” 江屿年唇角弯了弯，林娴很聪明，一点就透。 “嗯，这样我也能光明正大让他帮忙照顾你。” 江屿年的身材优势在明暗交替的路灯下显露无疑，肩膀宽厚有力，衬衣平整卷入西裤里，皮带卡扣的金属质感将腰收得更窄，熨帖整齐的西裤，被线条赋予了力量感，犹如无人踏足过的高山之巅，引人入胜。 林娴的视线快速扫过江屿年，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明天过后，眼前这位让人敬仰的医生，便会成为她的“合法丈夫”。 第28章 心疼她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新奇的感觉。 林娴找不到人诉说，也不敢贸贸然跟别人讲。 这么荒唐的事情，来港城之前，她从未想过。 从小到大她只围着陈寄转，压根儿没看过别的男生。 而今江屿年站在自己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比陈寄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 “江医生。” 江屿年侧目看向她，眸色温柔，他从未觉得这个称谓如此悦耳动听，彷佛不是在叫他医生，而是…… “嗯？怎么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让时间快进到明天。 拿到那张证书，再让她记起自己。 林娴仰头冲他笑了笑，“不是还要去看宿舍吗？走吧。”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江屿年却觉得如此婉转动听。 她在催促自己。 她在一点一点把自己拉回现实。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些许“人味”。 那晚，江屿年差点失眠。 而林娴像个没事人一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 甚至还发消息问江屿年想吃什么早饭，要不要帮他买。 江屿年哪儿还有心思吃早饭，换了不下三套衣服，生怕不够正式。 陆希媛在准备入学的事，出门就撞见江屿年一身高定西装站在镜子面前。 “做乜穿这么正式？” “很重要的事。” 陆希媛嗤之以鼻，对她这位工作狂人的哥哥来说，医院那点事就是天大的事，“又要去讲课啊？得闲送我去一趟学校呗。” 江屿年没回答，“你让司机送你去。对了，我让季寒洲给你安排了宿舍。” 陆希媛本就没打算住宿舍，但一听到季寒洲的名字，耳根不自觉地泛红，“谁要你帮忙安排了。” 江屿年下楼后，陆希媛才低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今天就去找他。” 港城登记注册结婚并不繁琐。 两个人把各自的证件准备好，拍了照片，没过多久一张a4大小的结婚登记证明书便制作好了，等公证之后，便具有合法效力。 唯一让江屿年有些不满意的是，时间太过仓促，他们的证件照是在现场拍的，林娴甚至是素颜。 “我先拍个照发给家里人。” 江屿年坐在车上操作着手机，林娴心里很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紧张，按部就班就完成了这件事。 除了他们有了一张合法的证书外，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他依旧只是江医生而已。 林娴不知道的是，江屿年直接在自己的好友群里发了两个字：婚了。 江家大少爷向来神秘，很少参加圈内的活动，第一次在群里冒泡竟然是发自己结婚的消息。 【被盗号了？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的人，跟谁结的啊？】 【周嘉彤下周才回国，应该不是她。所以到底是谁？】 【当事人回应一下啊，什么时候办婚礼，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 江屿年一概没有回复，他只是想让那些爱玩的好友以后别再打扰他，也不要把他跟周嘉彤再捆绑到一起。 至于婚礼，江屿年侧目看了一眼正在翻手机的林娴。 恐怕还要等很久。 “江医生，下午的手术是一点开始，我们现在赶回去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差不多。” 林娴看着自己的备忘录提醒道。 江屿年哑然失笑，他的合法妻子，领证后第一件事是在查他的日程，兢兢业业履行助手的职责。 “好，中午想吃什么？”江屿年声线温润，认真凝视着林娴。 林娴并没有看他，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回去吃食堂应该来得及。” 今天是良辰吉日，宜结婚。 他处心积虑求来的婚姻，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说要赶回去吃食堂。 怎么那么可爱。 林娴今天穿着蓝色衬衣那套制服，头发披肩，垂顺自然。 见江屿年没有动作，林娴侧目看了一眼，催促道：“江医生，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娴，你最喜欢吃什么？” 既然白天都要忙，那就晚上安排一顿大餐吧。 这些天他们好像除了食堂，就是医院附近的茶餐厅，也没带她吃过什么好吃的。 昨天晚上那顿饭，她也吃得很少，应该是不太喜欢。 林娴被江屿年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不饿肚子而吃东西。 经历过绝对的饥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吃得饱穿得暖就已经知足了。 “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特别想吃蛋糕，可长大了以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你不知道第一次去陈家，看到陈寄过生日那个三层蛋糕，我眼睛都直了。等他们都去玩之后，我偷着吃了好大一块。” 林娴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纯粹只是回忆起这段小插曲，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她没说完，那次因为偷吃蛋糕，弄脏了新买的裙子，被琼颖嫌弃丢人，挨了打，还被罚一天不能吃饭。 但她不后悔。 因为那次，她知道了蛋糕再华丽，也是不能随便动的。 再说了，味道也就那样。 江屿年沉默了。 他胸口的酸涩弥漫开来，鼻腔泛酸，好想穿越回那个时候，去拥抱她。 为什么没能早点碰到她，早一点把她抢回来，她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随便一件小事被她这样无足轻重地提起时，他都可以想象到她当时在陈家处境多艰难。 心疼她。 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些。 自从林娴说完那句话之后，江屿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沉默地开着车。 林娴还以为自己说的这些事太扫兴了，一路上也不敢随便再找话说。 两个人就那样沉默了一路。 江屿年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不开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停好车后，江屿年转头看向她，“林娴。” “嗯？” “我们抽空回一趟京市吧，去见见你的养父养母。” 林娴眼底划过一抹慌张，“不用了，也不需要了。” 江屿年心里有些郁结，现在只拿到了港城的证书，必须拿到国内的结婚证，才能放下心来。 他怕陈寄哪天回头，随便勾一勾手指，林娴就会离开。 从小到大的自信，在她面前溃不成军，徒剩下一个富有七情六欲的躯体。 谁说他无欲无求了。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并且想要那个人完完整整属于他。 属于他一个人的林娴。 “为什么不需要？是害怕陈寄知道吗？” 第29章 给他按摩 林娴抿了抿唇，声音很轻，“一满十八岁，我就被她赶出来了，所以现在我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屿年一怔，原来她已经跟陈家割裂了。 那为什么还要追着陈寄来港城。 现在他迫切想知道她曾经受到过哪些不公平的对待，江屿年辅修过心理学，只要那人站在他面前，他就能判断说话几分真几分假。 他迟早要见见她的养父母。 “或者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的导师？顺便我们回去把结婚证也领一下。” “不，不用了吧。马上就开学了，机票多贵啊，不划算。” 林娴拒绝了他。 江屿年却觉得她好像更多的是心疼钱。 算了，不能逼得太紧。万一小猫受惊了，可能离家出走不回来了。 “没事，等我拿了奖金，我们再去一趟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娴觉得江屿年好像很在意那张证书。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替他找了个理由。 江父江母肯定不好忽悠，所以他们这场戏要演的逼真一点。 林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中午简单吃完食堂后，她又投入工作。 助手除了安排病患和医生的日程外，还需要帮江屿年接洽采访和演讲的事宜。 正好港大即将开学，林娴对接了一场学术交流会，校方邀请江屿年作为外科专家出席。 看得出来学校很看重江屿年这个优秀毕业生，林娴接到电话时，对方一再恳请她邀请江屿年出席。 林娴看了一眼时间，正好那个时候她应该也开学了，说不定还能去听一听江屿年的演讲。 顺手将这件事记在便签上，林娴打算等江屿年下班后再跟他讲。 谁知今天的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 林娴看了一眼时间，江屿年一点进手术室，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还没出来。 可想而知，这台手术好像超过了他预期的时间。 林娴坐立不安，跑到护士站去打探消息。 “请问兰姐姐，江医生他什么情况呀？怎么还不出来。” “林助手，你这么担心江医生做什么？他出了名的严谨，肯定是手术中出现了新情况。放心啦，他能handle的。” 林娴知道手术过程中有很多突发情况，处理得好家属满意，皆大欢喜，若是处理不好，家属扯皮，对医生来说就是一大麻烦事。 兰姐一直安慰她，让她别担心。 林娴笑得勉强，忧心忡忡回到江屿年的办公室，连续翻了好几本书，都看不进去。 而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寄打来的。 林娴摁了挂断，谁知他立刻又打了过来。 林娴心绪不宁，接起电话语气有几分不耐，“什么事？” 陈寄显然没有料到林娴是这个态度，“气了这么多天，差不多够了。”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妈进医院了，你跟我一起回去看她。” 林娴心里一揪，“阿姨她，是什么情况？” 陈寄语气轻慢，“证件号发给我，我定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跟我一起走。” 林娴想到琼颖那天对她说的话，心里有犹豫，没有吭声。 陈寄不耐烦了，“林娴，晚上来瑰色酒店，今晚我们把话说开。” 若是在以前，林娴不知道有多高兴。 此时，她却只担心江屿年会不会出医疗事故。 陈寄等不到她回应，只说了声“我等你”后，便挂断电话。 很快，林娴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把陈寄的微信拉黑了，所以陈寄只能发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酒店地址和一个房间号。 江屿年推门而入的时候，林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看到她那一刻，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江屿年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饿了么？抱歉，让你久等了。” 林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我还好，你呢？手术什么情况？” 江屿年示意她坐下，才缓缓开口：“本来只是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中发现了有心包积液，顺带处理了一下，患者年纪有点大，所以耽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林娴却知道现场情况肯定凶险万分。 光是站七个小时，对体力就是一大考验。 “腿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我学过的，室友都说舒服。” 林娴说这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帮江屿年放松一下。 江屿年眸光深邃，盯着林娴的双眸，哑声答道：“好，麻烦了。” 林娴顺势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脚腕，从膝窝往下一点一点往下按摩。 江屿年垂眸盯着林娴，她手法娴熟，明明不带半份旖旎的动作，他却觉得喉咙又干又痒。 林娴摁完一条腿后，刚扶住另一条腿的脚腕，江屿年忽然咳嗽了两声。 “是不是渴了，我帮你倒点水。” 林娴抬眸望着他，等着他的指示。 江屿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没事，不用了。我们先去吃饭，已经订好位置了。” 林娴还有些疑惑，明明他的小腿肌肉很紧张，放松了一下已经好多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再把另一条腿也放松一下。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助手应该做的，但她欠江屿年的太多了，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江屿年视线锁定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透着一层淡粉色，像是在他心里那贫瘠的土壤上，慢慢发出了新枝，而在那枝桠上，开出了一朵淡粉色的小花。 林娴被他这个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垂眸低声问：“是我按的不好吗？” “不，很好。” 好到他快要抑制不住胸腔里弥漫的情感，想更加靠近她。 她纤细的指节隔着布料触碰他，点点星火成燎原之势，瞬间占满他躁动的心脏。 “只是，我现在很饿，所以我们先去吃饭好吗？” 他知道自己要克制，不能吓着她。 她看似胆小社恐，实则内心强大、坚定。 要慢慢来，急不得。 林娴转过身帮他倒了杯水，江屿年接过，指尖若有似无地碰了碰林娴的指尖。 明明只是一杯温水，喝着却觉得无比清甜。 昨天那顿粤菜江屿年不够满意，环境一般加上还有个电灯泡，吃得不够尽兴。 所以今天打算带她去试试瑰色酒店的彤福轩，面朝大海的景观位，适合约会。 江屿年依旧绅士帮林娴开了车门，但今天他并没有马上关门。 他探头往里靠了靠，“我帮你系安全带。” 说完，他低下头，超越安全距离的第二次近距离接触，让林娴呼吸停滞。 第30章 前任撞一起 熟悉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的脸近在咫尺，鼻息清浅，仿佛在她双唇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江医生，我自己来就好。” 明明还隔着一点距离，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没有停止动作，林娴脸憋得通红，不敢喘气。 偏偏江屿年目不斜视，“我父母很看重这些细节，所以我需要提前适应，希望你别介意。” 江屿年修长的手指拉过安全带，小心翼翼贴着她的身体，轻轻插入卡扣。 “咔哒”一声，安全带卡扣紧闭。 林娴彷佛听到心里紧绷的弦忽然断裂的声音。 江屿年站直身体，余光扫到林娴通红的脸，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这个点已经不再塞车，不到半个小时，车稳稳停在了瑰色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直到看到酒店的名字时，林娴的心开始有些发慌。 陈寄给她发的地址就是这里，会不会偶遇。 下车时，林娴有些紧张地问：“我们在哪吃？” “就在楼上餐厅。” 餐厅的话，应该不会遇到陈寄。 江屿年领着林娴进电梯，直达餐厅那一层，侍应生领着他们去了景观最好的位置。 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 林娴一看就知道这餐饭不便宜，她不想让江屿年破费。 谁知江屿年像是洞察人心般开了口，“今天也算是我们合作开始的第一天，我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 一句话将林娴堵得死死的。 江屿年让侍应生开了一支红酒，给林娴倒了半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娴觉得受之有愧，“我哪儿辛苦了，你最辛苦。” 因为那个罗豪的事情，听说江屿年被院长约谈了，也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影响。 “那为了我们两个辛苦的人，碰一碰？” 江屿年眉眼柔和，声线温润，林娴双手举杯，跟他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认真的模样，像是对自己尊敬的老师一样。 江屿年没有想错。 林娴的确在心里把他当作半个老师了，所以态度很恭敬。 上菜的速度控制的很好，差不多每道菜快吃完的时候侍应生会来撤盘，再上新菜。 那些菜林娴都叫不出名字，但无一例外都做得十分精致。 江屿年如数家珍替她介绍，并默默记下她吃得比较多的菜肴。 一餐饭下来，江屿年发现了林娴更钟爱清爽一点的食物。 江屿年将饭后甜品往林娴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花胶烩官燕。” 这名字一听就很贵。 林娴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旁边的账单，价格已经超过五位数。 她的存款加起来也只有五位数。 林娴终于没忍住开口：“江医生，真的不用这么破费的。” 一顿饭吃掉那么多钱，真当自己是富豪吗？ 江屿年看她那副心疼的模样，只当她在替自己节约钱，“放心吃，我有钱的。”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港城的房价那么贵，你要多考虑以后。” 林娴一脸担忧，江屿年就算挣再多钱也应该为以后打算吧。他们现在假结婚而已，未来他有了妻子孩子，哪样不花钱。 她从小穷怕了，第一次吃这么贵的饭，心里总觉得不值得。 江屿年却不这么想，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只是现在还不敢那么正大光明，怕把人吓走了，所以他才对自己的身家有所隐瞒。 江屿年嘴角上扬，“林娴，我请朋友吃饭天经地义。如果你不信我有钱，我可以把工资卡给你。” “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妻子。” 林娴说这话的时候，双颊有些鼓，像是气的，盯着那碗燕窝，左右为难。 “出餐了，已经不能退了，放心吃吧。” 江屿年心里很开心，能让她的真性情显露，这顿饭太值了。 林娴抿了抿唇，那还有什么办法。 即便她已经吃到七八分饱了，但也不能浪费了这燕窝。 江屿年默默看着她像吃猫食一样吃东西。 “阿年，你怎么在这里？” 身旁传来一个女声，林娴抬头望去。 只见江屿年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着藕粉色连衣裙，同色系的高跟鞋。 大波浪卷发蓬松自然，妆容精致，珠宝华贵，就连手表上都镶着钻，手里拿着的包是简诗雅做梦都想要的birkin。 如果不是有简诗雅的科普，她大概都不会认识这款包。 林娴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江屿年和女人之间扫了一眼。 这个女人跟江屿年什么关系？ 相较于女人的欣喜，江屿年的反应很平淡，眉头微皱，用粤语答道：“不是过几天才回来的吗？” “想你咯，就提前回来了。这位是？” 江屿年并不想跟周嘉彤介绍林娴。 他过去的前29年，唯一扯上关系的女人就是周嘉彤，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周嘉彤跟他有过一段。 事实上是周嘉彤单方面宣布要追他，热烈又张扬，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已经躲到国外了，周嘉彤也能跟着追过去。 还好她最后选择了模特事业，没有再来烦自己。 林娴看眼前的女人，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直到埋头之时，想起来了。她就是江屿年衣柜里私藏起来那张照片上的女孩。 照片应该是很久以前拍的，更青涩一些，现在的她明显成熟了不少。 看他们的氛围，也许是前女友？ 林娴总觉得应该给他们一点空间，忽然起身，“江医生，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江屿年连忙起身想叫住林娴，却被周嘉彤挡住了去路。 “这么多年没见，就不想我？我可是很想你的，态度就这么敷衍吗？” 江屿年目送林娴到了餐厅尽头，侧目看向周嘉彤，“我一向如此。” 周嘉彤挑眉，捂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好难受，江医生也给我看看呗。” 见江屿年没有反应，周嘉彤语气揶揄，“还是说现在你换了口味，就喜欢清纯学生妹这种调调？” 江屿年不喜欢她拿林娴来开玩笑。 “别把事情搞太僵，我们两家不可能不往来的。所以，周嘉彤，适可而止。” 听到江屿年那冷漠的语气，周嘉彤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凌迟了一样。 从他进来时她就注意到了，刚刚他明明那么温柔地对那个学生妹，对自己就这个态度！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服输。 周嘉彤嘴角挂着甜笑，凑近几分，“你也知道我们两家不可能不往来，所以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我要重新追回你。” 江屿年心平气和坐了下来，一副要跟周嘉彤好好谈一谈的样子。 与此同时，林娴刚走出了洗手间，就被陈寄拦住了去路。 陈寄脸色阴沉，质问道：“你跟谁来的？” 第31章 酒意上头 林娴显然没料到会在餐厅碰到陈寄。 明明他发给自己的是房间号。 难得他今天身上没有酒气，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利落干练，他伸手去抓林娴的手，被林娴轻巧躲开。 陈寄的语气带着质问，“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可能有钱来这里的，谁带你来的。” “朋友。” 陈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哪个朋友？那个东北妞？据我所知她家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能请你吃得起这家餐厅？” 陈寄的语气让林娴不悦，“她是我朋友，麻烦你尊重一点。” “就是天天跟这样的朋友呆久了，你脑子才变得不好的。” 陈寄终于趁机抓住了林娴的手指，林娴免不了反抗，奈何却被他顺势握紧，十指错落交扣。 “正好，给你朋友发个消息说你有事，跟我上楼。” 林娴的力气敌不过陈寄，挣脱不开他的手，态度激烈喊道：“你放手！” 不远处的侍应生显然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正朝着林娴走过来。 陈寄却没有理她，边走边说：“你就应该跟乔子衿好好学习一下，少管闲事，在我找你的时候，乖乖等着我就好。” 等着他，做个背后的情人？ 跟未婚妻争宠，跟小四、小五争宠。 像他爸那样，在外面有好几个家，把自己的心分成好几瓣，每一瓣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她不想。 她曾经那么热烈地追随过他，是因为他也曾温柔待她，把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可如今再看，也许他的爱很廉价，也许他对每一个女孩都这样。 每一个女孩都是他的珍宝，自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 林娴定住脚步，大脑有些发晕，对走过来的侍应生喊道：“help！” 男性侍应生立刻制住了陈寄，厉声道：“先生，麻烦你不要骚扰这位女士，否则我就报警。” “你神经啊！放开我！我们是男女朋友，正准备回房间呢。” 陈寄人高马大，一下挣脱开了服务员的桎梏，上前一步握住林娴的手。 林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冒头顶。 他想把自己带回房间。 然后呢？ 以男女朋友的名义做一些荒唐事？ 她知道有些有钱人就是喜欢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她做不到！ 做不到只安安分分当一个情人，摇尾乞怜渴求他的爱。 那可是她整个青春期都真切喜欢过的男人啊。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男性侍应生拦住了陈寄的去路，对林娴说：“女士放心，我会帮你的。” 林娴感激点头，“谢谢。” 不巧的是，乔子衿忽然出现，用手包砸向服务员的脸，“我们是客人，这是我未婚夫，你们凭什么搞他！” 动静太大，惊动了经理前来调解，林娴迅速从眼前的混乱逃离。 只是那边江屿年还没跟那个女人聊完，她只能默默站在吧台不远处的无人角落等着。 那个女人原本带着笑，但江屿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忽然转头哽咽了起来。 在那一刻，林娴忽然意识到，她的侧脸跟自己好像有些像。 林娴深知自己没什么资格去过问江屿年的事，就算他有女朋友又如何，跟自己只不过是一场合作。 林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情复杂。 红酒的后劲很足，林娴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默默在心里数数。 江屿年自然也注意到了洗手间外的动静，他匆忙起身，“抱歉，我先去看看我的朋友。” “江屿年！你没有心的，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我爱你，我会等。” 周嘉彤狼狈冲着他喊道。 可江屿年连脚步都未作停留，越走越远。 周嘉彤扫了一眼林娴放在桌上的手机。 一部叫不出名字的便宜手机，穷酸的女学生能引起江屿年的注意力，心机手段了得。 她不动声色调出刚刚拍下林娴的照片，找私家侦探查她的资料。 江屿年找到林娴时，她已经在心里默默数到了两百。 “林娴，你没事吧？” 林娴抬头，勾出一抹浅笑，眼神有些懵懂，口齿却很清晰：“没事了，你们聊完了吗？” 江屿年往后看了一眼，周嘉彤已经离开，他松了口气，“在这等我，我去拿东西过来就走。” 林娴乖巧点头。 等江屿年走远，她扶住了墙，好像越来越晕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双颊微微泛起细腻的淡粉色，眼神也比平时要更亮一些，聚焦在江屿年的身上，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小鹿。 江屿年拿好账单和林娴的东西后，赶到了吧台。 结账的时候，他发现林娴正盯着他痴痴的笑，眼神纯净不掺杂一点杂质。 江屿年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像是微风吹过了一般。 “林娴，走了。” “嗯。” 他领着林娴走到电梯口，走廊尽头有一对正在争吵的情侣。 江屿年对别人的事情向来是无暇关心，只关注着林娴的举动。 林娴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催促道：“江医生，快走。” 他被林娴拉着进了电梯，才听到外面一个声音，“林娴，你去哪儿？” 他先一步摁了关门键，转头看向林娴，“放心，很快他就不会骚扰你了。” 毕竟，陈寄拿不到新药临床试验的审批，只能灰溜溜回京。 林娴今天有些过分安静了。 江屿年回想了一下刚刚回去拿东西的时候，林娴应该是趁他不注意的时间喝完了半杯酒。 这支红酒的度数高，如果是没喝过酒的人，可能会醉。 江屿年叫的代驾已经准时等在了地下停车场，出电梯的时候，林娴差点有些站不稳，江屿年稳稳扶住了她，“没事吧？” 林娴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好像手脚有些不听话。 江屿年不自觉用力牢牢扶稳了她，跟她一起上了后座。 给司机报地址的时候，江屿年下意识说了医院的地址。 但在车子开出酒店后，他临时改了目的地。 “去薄扶林的丽轩。” 丽轩的两层楼是江屿年买来方便照看陆希媛上学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林娴这个样子回医院，若是挤在那间小小的休息室，他不方便照顾，万一被人看到指不定传出什么八卦。 他不希望林娴被人嚼舌根。 林娴静静看着窗外的灯光，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变得模糊，眼眶有些微红。 江屿年也不再去管是不是逾矩，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传来，林娴转头看向他，“江医生，今晚的月亮好圆。” 那一刻江屿年便知道她醉了，胸腔剧烈颤动着，他有没有机会趁着醉意做点什么。 第32章 偷亲她 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一闪而过，江屿年立马清空了脑袋里那些遐想。 看着属于他的月亮，江屿年点头附和道：“嗯，很漂亮，我很喜欢。” 代驾司机趁着等红灯的时候默默看了一眼天上，哪儿来的月亮，看样子马上都要下雨了。 醉鬼的交流方式，无人能懂。 一路上，江屿年都没有放开过手，林娴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他不敢再去看林娴，怕自己又会生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不能乘人之危。 等代驾司机将车停好后，江屿年才往旁边看了一眼。 林娴睡着了。 江屿年在脑海里斗争了一会，决定抱她上楼。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不熟练，刚把林娴的颈部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她就睁开了眼睛。 “江医生，你做什么？” 林娴的声音很清醒，江屿年以为她醒酒了，紧张收回手，镇定解释道：“你睡着了，我想抱你上楼。” 林娴想靠自己站起来，却发现手脚依旧不听使唤，无奈之下只好对江屿年说：“你扶着我就好，我能走。” 江屿年心里默默嫌弃了自己几秒，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走进电梯后，林娴才后知后觉，“我们这是去哪儿？不回医院吗？” 江屿年有些心虚答道：“先让你过来熟悉一下我们的家，我怕我父母忽然哪天过来。” “哦。” 说实话，林娴的表现确实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 思路清晰，对答如流。 江屿年甚至不知道一会进房间后，她会不会认为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趁她醉酒带她回家。 心情复杂的江屿年解开了指纹锁，忽然停住脚步，“我帮你录个指纹。” “不用了吧，我不是以后不住这里吗？” 林娴有些抗拒，但江屿年坚持。 她只好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动作，让林娴的泪决了堤。 她被琼颖打得最厉害那次，琼颖让家里的佣人把她丢出了大门。 那是个阴冷的雨夜，她很怕黑，想拍门求琼颖放她进去，却又不敢。 手举在半空，那扇门就好像遥不可及般，无法触碰。 比她大三岁的陈寄在半夜偷偷开了门，冲她伸出了手，“小傻子，别哭了，有哥哥呢。” 那时候的陈寄，对她来说宛如神明。 那会儿她刚到陈家半年不到，在孤儿院遭遇的那些事，她没敢对任何一个人说，怕陈家人嫌弃她，把她再送回孤儿院。 是陈寄治愈了她受了创伤的心灵。 是陈寄带她走出火坑地狱。 可同样，也是陈寄，把她重新推下悬崖。 这一次，她要靠自己爬上去。 江屿年替林娴录好指纹后，转头发现她在无声的哭泣。 江屿年一下慌了神，连忙牵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便有了安全感。 林娴害怕地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就像是个无底洞，深不见底的黑。 江屿年没来得及开灯，林娴拉住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仰头问：“我这里好疼，是不是生病了？” 她在哽咽，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江屿年的心几乎在一瞬间拧在了一起。 他能感受到林娴的痛苦。 知道她不像周嘉彤那样轻描淡写开个玩笑般的调侃，而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在醉酒后才敢宣泄。 江屿年握住她的手，温柔耐心回答：“我是最厉害的医生，一定会把你治好的，知道吗？” 林娴点头，在那一瞬间不再克制，埋头大哭了起来。 江屿年被她的情绪感染，轻轻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想哭就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她这是不知道积压了多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 江屿年胸前的衬衣洇湿了一大片，等到林娴的哭声渐渐减弱，偌大的房间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屿年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起身去厨房帮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再回来时，哭累了的林娴已经歪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屿年盯着她的侧颜，蹲在沙发前，小心翼翼替她抚去泪痕。 睡着的她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一副防御的姿势，江屿年替她盖上了毯子，轻轻拨开耳边的碎发。 长发垂顺在耳后，她均匀地呼吸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眉头皱得很紧。 落地灯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静谧。 江屿年鬼使神差靠近，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不带情欲的吻。 而后他打电话给在京的朋友，“帮我查一个人，下次过去请你吃饭。” 他迫切想知道林娴的过去，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等不及了。 第二天林娴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客厅很大，能看到外面的山景和远处的海景。 脑海里闪过昨天晚上好像江屿年依稀说起这里是他家。 “醒来了？来吃早饭。” 客厅连通餐厅，江屿年的声音响起时，林娴才回过神来，“我，我想先去洗个澡。” “浴缸在房间里，衣帽间有准备你的衣服。” 江屿年说的十分自然，好像他们是一对正常的夫妻。 林娴并没有断片，清晰记得自己昨天靠在江屿年胸前哭，耳根微微泛红。 看到沙发旁边那双带着猫耳朵的可爱拖鞋后，耳朵更红了。 江屿年以为她不喜欢，“我妹妹喜欢这个牌子，所以就直接多买了一份。” “哦，谢谢。” 主卧很大，窗外视野开阔，海景一览无遗，林娴虽然对学习以外的东西不敏感，但也知道在寸土寸金的港城，这套房肯定不便宜。 她没敢泡澡，只匆忙洗了个澡，换上了江屿年准备的衣服。 尺码很合身，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些。 想到之前自己毫不设防把尺码发给他，林娴的耳朵发烫。 吃饭时，两个人默契都没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江屿年知道林娴心里有事，但不愿意跟他细说。 吃过早饭，江屿年开车带林娴去了医院。 接着好几天，江屿年忙到脚不沾地，还抽空去参加了周嘉彤父亲的生日会，紧接着便去京市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 开学前一天，林娴按江屿年给的地址，打包好了行李坐地铁直接过去。 宿舍没有在医学院里面，距离地铁站不算远，对她这个路痴来说很友好。 找到宿舍楼层，林娴刚走到门口便傻眼了。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五个行李箱，林娴无处下脚。 “不好意思，我想进去一下。” 陆希媛本来就对这间小小的双人宿舍颇有微词，正指挥着佣人干活，一看到林娴身上穿的裙子，火气蹭得窜了起来。 她语气不善，盯着林娴，“我嘅限量版裙点解着喺你身上？讲清楚！条裙边度嚟嘅？” 第33章 我的妻子 林娴一头雾水，她跟眼前的女孩素不相识，怎么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 刚刚那句粤语，她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看出来这个女孩厌恶自己。 陆希媛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林娴皱眉，低声解释道：“我这条裙子是朋友送的。” 陆希媛听到林娴讲普通话有些意外，用标准的普通话质问道：“这是d家限量版，如果你不是偷我的，就是你穿的仿版咯。” 她轻笑一声，对佣人喊道：“别收拾了，我不跟小偷住一屋。” 林娴拦住陆希媛的路，“我不是小偷，既然安排我们一个宿舍，我希望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陆希媛翻了个白眼，这破宿舍谁爱住谁住，连她家厕所都比不上的，也不知道她哥咋想的，非要借着季寒洲的名头安排她来住宿舍。 林娴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执拗，她的声音不大，但一再强调：“我不是小偷，一定有什么误会。” 陆希媛抄着手，语气嘲讽，“能有什么误会，我这裙子新买的，还没穿过就丢了。如果不是你偷来的，怎么会穿在你身上呢？” 林娴垂眸看了一眼，这是江屿年带给自己的裙子，他说是她妹妹买多了不要的。 眼前的女孩，眉眼间跟江屿年确实有几分相似。 林娴刚想开口解释，陆希媛身后走来了一个人，身着利落的套装，慵懒优雅揽着她的肩膀，“希媛，做乜这么生气呢？不要跟无谓的人置气。” 林娴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跟江屿年聊天的那个女人。 陆希媛一脸惊喜抱住了她，“嘉彤姐！你怎么来了？” 周嘉彤视线在林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被富二代甩掉的穷学生而已，江屿年就算贪新鲜看上她了又如何，迟早也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带你去shopping好不好？前几天爹地生日实在抽不开身。” 陆希媛知道周嘉彤喜欢江屿年的事情，自然懂她的示好，热情挽住她的胳膊，“好呀！不过我以后可不会再穿d家的裙子了，不想跟小偷穿一样的牌子。” 陆希媛的阴阳怪气让林娴浑身不适，周嘉彤看她的眼神，更是有种不言而喻的敌意。 林娴想起江屿年离开前，说见家人的事不着急，他到时候会安排。 所以她决定不要自作主张在江屿年妹妹面前说什么了。 周嘉彤看林娴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悦，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你好，我是周嘉彤，怎么称呼？” 林娴没料到她会跟自己打招呼，她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再加上周嘉彤看她的眼神略带挑衅，她嘴角翕动，不卑不亢道：“我不认识你。” 陆希媛更气了，推着周嘉彤往外走，“嘉彤姐，费时睬佢！要不是我哥说这个宿舍是季寒洲安排的，我才不会来呢。” 被无视的周嘉彤心情有几分不悦，表面却温婉一笑，“是人家不想认识我，我本来想跟你室友打好关系的。” 林娴的性格本就不热络，对陌生人更是无话可说，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她们要走正好，她可以安安静静收拾自己的东西。 周嘉彤被陆希媛领着下楼后，往上看了一眼，“希媛，你们这个宿舍是男女混住的？” “嗯，下面是男生，上面是女生，不在同楼层的。” 周嘉彤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男生宿舍，不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么，她见得多了，有的是办法搞定她。 还没到开学日，宿舍人不算多，林娴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后，下了楼。 林娴默默熟悉着从宿舍到医学院的路，收到了江屿年的电话。 “怎么样？宿舍还ok吗？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回来陪你去。” “挺好的，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搞定。对了，你妹妹跟我一个宿舍，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江屿年攥紧手里握着的文件袋，“我本来想着你没什么朋友，想介绍她跟你认识，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林娴抠了抠指甲，不解问道：“为什么？” “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马上要开会了。” “哦，好。那我还是在她面前装作不认识你？” “嗯。” 林娴有点搞不懂江屿年怎么忽然反悔，但直觉告诉她，应该跟周嘉彤有关系。 他妹妹喜欢周嘉彤，说不定他的家人也喜欢周嘉彤。 所以，他难道是为了气周嘉彤才选择跟自己假结婚吗？ 想不通的事情，林娴不会再浪费时间去思考。 此时，江屿年在京市朋友的办公室，神情凝重。 “这女孩跟你什么关系？这份资料可不好找，我刚好因为处理一个案子跟福利院院长很熟，才搞到这份资料。” “多谢，未来我们进驻京市，就麻烦你做我的长期法律顾问了。” “害，都是小事，当初去港城你也帮了我很多的。院长说当初那批人前几年被抓了，当时有不少小女孩都被那群禽兽……但还好她后来被陈家收养了，只是那对夫妻听说有点表演型人格。” “怎么说？” “我打探到消息说当年领养林娴时，陈家夫妻专门举行了一场认亲宴会，想趁机搭上林家那位，但后来不了了之，具体是什么缘由不太清楚。” 陈家，江屿年知道他不能跟陈寄翻脸，还要从他嘴里套消息。 站在cbd的写字楼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江屿年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孤儿院的经历直接影响了她的性格，那陈家便是造成二次伤害的元凶。 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明目张胆的加害者，而陈家的人也许对她是冷暴力。 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跟人相处，怕给人造成麻烦。 陆希媛那个张扬的性格，不适合跟她住一起。 “屿年？晚上再一起吃个饭？” 江屿年回过神来，“不了，我想起还有点急事，要马上去机场。” 他想快一点回去，回到她身边去。 既然她的前二十二年都是不幸，那之后，便由他来守护。 “好吧，你还没说这女孩跟你什么关系呢？怎么这么在意她？” 江屿年回眸冲自己的律师朋友笑了笑，郑重答道：“她是我的妻子。” 那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都没听说。” “她还在读书，所以先领证，要摆酒席的时候会叫你的。” 江屿年从cbd打车去机场的时候，下起了雨。 在这个林娴生活了22年的地方，江屿年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过快乐的回忆，心口一阵泛酸。 江屿年上飞机之前给林娴发了一条消息，说让她在家等，回来有事跟她商量。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娴此时正被几个人给围住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消息。 第34章 被围困 从京市到港城要飞三个多小时，江屿年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领证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明显能感觉到林娴的客气疏离，所以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吃饭都是让林娴帮自己带上来。 此时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待在她身边就好。 江屿年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泛黄的证件照上，年幼青涩的林娴映入眼帘，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小女孩。 此时，港城的夕阳刚染红了天空，林娴被一群年轻的男学生挡住了去路。 “靓女，一起玩啊。” “我朋友说好中意你，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啊。” “就算不做女朋友，也可以一起玩嚟嘅。” 林娴握紧手心，渗出薄汗，她默不作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都怪她迷路了，本来吃完饭想找一条更快的小路回宿舍，谁知道走错了，就拐到了这条小巷子，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个男生，人高马大的。 如果真是学生还好，应该会知难而退，但如果社会青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脱身。 林娴感觉到了手机震动了一下，但她必须高度保持精神集中，应对眼前的这三个人。 “不好意思，没空。” 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答道，而后想转身离开。 谁知一个男生直接上手来抓她的手，“别害羞啊，玩下就熟悉了。” 林娴非常憎恶跟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异性的肢体接触，她迅速抽回手，情急之下踢了那个人一脚，扭头跑开。 “靠！给脸不要脸。老大，等我去把她抓回来。” 林娴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跑，她依稀记得这个位置应该能回到学校。 可体力终究有限，那人很快追上了她。 她的马尾被人握住，疼得她抽吸一口气。 “放手！”她咬着牙喊道。 身后的男生非但没放手，还将她的长发在手心挽了一圈，“你说你跑什么呢，被秦少看上，这么难得的机会，好多人求都求不来。” 林娴手握成拳，眼看着就打算朝着那人挥过去，身旁一个沉熟稳重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 那男生忽然松开了林娴的手，态度恭谨，“doctor季，我们朋友间玩玩嚟嘅。” 林娴看过去，发现是江屿年带自己见过的季寒洲，连忙解释道：“我不认识他，他非要拉我走，说带我去玩。” 季寒洲是学校的名人，只要是港大学子基本听过他的名号。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那双眸子如鹰隼一般扫过男生的脸庞，“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 “lisa还是lily呢。” 男生答得有些心虚，季寒洲的深棕色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响，掷地有声，给那名男生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我刚发现认错人了，走先。” 林娴手心潮湿，她一紧张就容易手心出汗，刚刚生怕季寒洲不记得自己，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林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季教授还记得我？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季寒洲耸肩，“没事，正好我要回宿舍，碰巧的事。” 空气陷入了一阵静谧的尴尬。 林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季寒洲聊天，又觉得直接走有些不礼貌。 季寒洲像是看出来了她的窘迫，看似随意的开口：“我跟江屿年有个研究课题，你有兴趣参与吗？” 林娴指了指自己，确认了一遍：“我吗？” 季寒洲回想着江屿年说让自己帮忙照顾林娴的事情，把她招进来参与项目，不就是最好的照顾吗？ “嗯，港大有很多课题组也有不少学生参与的，只是我们的项目需要保密，所以没有对学生公开开放。” “不用了，谢谢。那我先走了。” 林娴的拒绝让季寒洲有些微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季寒洲好像忽然明白了江屿年为什么对林娴这么上心。 她并不像表象那样柔弱，反而骨子里透着冷，甚至还有点孤傲。 裙摆迎风飘扬，余晖洒在她身上，长发被风吹散开来，与周遭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如诗如画，像是要回到画里去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不仅皮相美，骨相更美，也许…… 季寒洲默默推了推眼镜，转身离开。 林娴发现江屿年发来的消息时，已经回到了宿舍。 即将开学，她觉得自己需要熟悉一下环境。 斟酌了一下回了消息过去：【你大概几点回来？我今晚住宿舍，等你到了我再过去吧。】 她不想逾矩，那是江屿年的家，跟她没关系。 没有收到江屿年的回信，林娴在床边坐了一会，有些失神。 回宿舍之前她去买了几套平价的衣服，因为下午没事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d家的裙子价格，一条几万块的裙子，她不配穿。所以想把这条裙子洗干净后物归原主。 林娴洗漱完后，换上睡衣，看了一眼隔壁铺得整整齐齐的空床，想必那位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住。 也好，她从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当初跟简诗雅交好全靠对方主动。 一想到简诗雅，对方像是心有灵犀般打了电话过来。 林娴没有跟好友讲自己假结婚的事情，只说奖学金解决了，她可以留下来继续读书。 简诗雅替她高兴，“就知道我们娴宝最厉害啦，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等姐姐今年努力赚奖学金，过来港城找你玩。” “嗯，小雅，加油啊！” 林娴也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句加油。 异乡的求学生活即将开始，全英文教学对她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当初被陈家收养时，十四岁的她学习停滞在小学部分，琼颖高调把她送去了一所很有名的初中，勒令她务必考上第一。 她落后别人整整两年时间，尤其是英语，她从未接触，那会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追赶上当时的课时进度。 想考第一名简直痴心妄想，但她愣是不服输，坚持到了初三，拿下了第一个第一名。 但琼颖已经看她不顺眼了，第一名也拯救不了。 林娴收回思绪，跟简诗雅闲聊的时候，电话闪了两次，挂了电话才发现是江屿年给自己打电话了。 她连忙拨了回去。 “你到了吗？” “林娴，你现在在哪？季寒洲说你被欺负了，有没有事？” 林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小的事情，季寒洲还会给江屿年汇报。 “我在宿舍，没事的，季教授帮我赶走了他们。” 江屿年头发乱了，等不及让家里的司机来接，直接在机场打了车直奔林娴的宿舍。 他必须亲眼确定她没事。 江屿年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等我，我马上到。” 第35章 宣示主权 彼时，江屿年刚下飞机就看到季寒洲发来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出了舱门，在机场狂奔。 他害怕是罗豪找人报复，掳走林娴，把他吓得不轻。 跑了好长一截路才想起应该先给林娴打个电话。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才松了口气。 还好，林娴没事。 江屿年风尘仆仆拖着行李箱在宿舍楼下等，引来了不少女生观望。 西装外套挂在小臂，衬衣平整而挺括，严实地包裹着上半身精壮的肌肉，西裤笔挺，勾勒出他完美的长腿，身形颀长。 “那人是不是好多年前医学院的风云人物，模样好熟。” “系啊，现在更有味道了，成熟男人的味道。” “真好看啊，我要是能跟他谈恋爱就好了。” 周围的女生小声议论着，江屿年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林娴穿着白体恤和运动裤下楼，他唇角勾起，阔步迎上前。 林娴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刻意跟江屿年保持距离，“江医生，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讲吗？” 江屿年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嗯，我带了你们京市最有名的糕点，师傅说要趁早吃，宿舍有微波炉吗？” 林娴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包装精美，好像她在京市活了二十二年也没吃过这个牌子。 “谢谢。” 林娴盯着脚尖，隔壁的几个女生还在看着她，脑海里不由地想起曾经的流言，她忽然开口：“江医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 江屿年从没觉得自己嘴笨过，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想说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干瘪地说道：“关于实习助手的事情，我想跟你细聊一下。我们去咖啡厅？” 林娴不疑有他，跟在江屿年身后。 她现在上学了，能去医院的时间确实不多。 之前做了不到半个月，江屿年依旧按照整月给她发了工资，挺过意不去的。 行李箱的万向轮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道路安静，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她跟江屿年一前一后，影子斜斜的，偶尔重叠。 江屿年忽然驻足，林娴猝不及防撞到了她的背上。 “对不起。”江屿年道了歉。 林娴抬眸，表情懵懂。 江屿年声线有些颤抖，“我回来晚了，应该早一点的。” 两句不搭调的话，林娴却明白了。 江屿年在自责下午那件事，林娴摇头：“我能处理好的。” 江屿年就是不想让她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委婉提醒道：“我们现在是朋友，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讲的，你也可以尝试……” 依赖我。 江屿年卡住了，顿了顿才说出：“信任我。” “嗯。江医生，咖啡店关门了呢。” 林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江屿年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 “那我们边走边聊吧。” 林娴看着江屿年的模样，应该是下了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难道就特意为了给自己送这盒糕点？ “开学第一个月我可能不过去，我怕课业繁重，听不懂。” “可以，生活费我每个月一号打给你。” 这种感觉很奇怪，林娴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一位慈父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 她抿了抿唇，“江医生，等我挣到钱了会还给你的。现在算跟你借的。” 林娴知道港城物价多贵，如果没有江屿年，她自己是绝对不会考虑留下的。 “嗯，等你真成了医生再说。” 其实也没多说几句话，江屿年就把林娴送回了宿舍。 “早点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娴点头，但没有品出来他那句话的深层含义。 提着糕点回到宿舍，林娴想了想，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出来。 果然，甜得发腻。 她不爱吃甜食，但在此刻，她却觉得这甜味侵入味蕾，填满了心口的缝隙。 - 开学第一天，学校很热闹。 充满希望的新学生以及一大批交换生纷纷涌入校园。 港大的校园非常漂亮，有的建筑像城堡一样，走在这样的校园里，林娴只觉得心情开阔了不少。 林娴是交换生，会跟来自世界各地的交换生一起在医学院正式展开学习。 早在京大学习的时候，林娴就知道自己的优势不在外科，她的手部力量不足，缝皮操作都不够稳。 但是看到江屿年后，她有些犹豫。 想成为跟他一样优秀的外科医生，拿起手术刀。 交换生的课程设置更偏向临床，注重实践，排期很饱和，第一天直接去了跟校园一桥之隔的医院观摩。 这一届交换生不算多，一共十几个人。 林娴习惯了独来独往，一直隐藏在人群最后方，但这样也导致前面教授讲的有些听不清，她只能先用手机录下来，打算回宿舍之后再慢慢听。 一天下来，她连吃饭都是匆忙吃完。 课业繁重，她不得不熬夜听白天录下来的课程，逐一整理笔记。 都说医学生就是苦行僧，诚然如此。 连续一周，她都是早点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每天睡眠不足六个小时。 江屿年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林娴的理论课刚下课。 “林娴，我今天要去你们学校做学术讲座，你有空来听吗？” 林娴恍然觉悟，这个讲座还是她亲自对接的。 “抱歉，我忘了提醒你了。” “吃午饭了吗？没吃一起吃个午饭吧，我的讲座下午两点开始，应该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 林娴看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嗯，可以的。” 江屿年选好餐厅把地址发给林娴，心里还有些紧张。 他当然知道她很忙，所以不敢随便打扰。 许久不见，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课业强度还适应吗。 他站在餐厅的二楼，看到不远处的林娴背着书包走来，人群之中，她的脸一眼就能捕捉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给林娴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同学，还记得我吗？你也是港大的吧？几年级的？” 林娴皱眉，没有答话。 她记性一向很好，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围堵她的其中一位，被抓他马尾那个人叫秦少的人。 人长得是小姑娘喜欢的那种痞气般的帅，但林娴并不是小女生，更没有精力应对。 这个人打断了她记单词，真的很不礼貌。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林娴眼眸微动，只见江屿年朝着她走来，越过秦少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来这么迟的？等你很久了。” 林娴没料到江屿年会这么直接，愣了一瞬，才答道：“找错路了。” 江屿年目光落在拦路的男生脸上，“小朋友，她是我的人，以后别瞎惦记了。” 第36章 残酷真相 林娴大致听出来了江屿年讲的粤语的意思，呼吸乱了几分。 隐隐有种错觉，江屿年好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江屿年，马尾轻轻甩过，眉似弯弓，眼若秋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身素色却足够抢镜。 那位秦少不甘示弱，“阿叔，你系边位啊？我同我同学讲嘢，关你乜事。” 江屿年面带微笑，慢悠悠掏出手机，“秦述是吧，或者我可以打电话告诉你爹地，讲一声你在学校的表现。” 秦述脸吓得苍白，“神经！” 他丢下这句话就落荒而逃。 林娴有些好奇，“你认识他爸爸？” 江屿年与林娴并肩而立，“不认识，我只是看到了他的学生牌。” 其实是认识的，季寒洲给他发过围堵她的人的照片，他挨个都去查了。 背后主谋便是秦述。 一个二世祖，还只是个学生，不是他的对手。 江屿年觉得林娴好像又瘦了，坐下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没好好吃饭。” 是肯定句。 林娴刚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低垂着头，低声咕哝：“三顿都吃的。” “没按时吧。” 当初留在休息室的零食，她基本没有动过。 “把你的课表发一份给我。” 林娴搞不懂江屿年要做什么，“我手上没有，一会回去给你发。” 她记忆力好，第一天就记住了课表，关于选修的课程也一早就定好了。 等待上餐的时候，林娴专注地看着专业书，遇到有不懂的词立刻调转方向，询问江屿年。 江屿年耐心解答。 一来二去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林娴这里好像只有这点用处。 她是不是把自己当免费的老师了。 “林娴，港大宿舍条件一般，你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unit还有活动，只是我太忙了，没时间参加。” 当初明明答应了林娴让她住宿舍，才一周时间过去，他就后悔了。 江屿年想找个理由让她回家里去住，他可以照顾她。 至少有两顿饭能好好吃。 苦于没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没办法开口。 江屿年合上了他的书，语气闷闷的，“先吃饭吧。” 林娴后知后觉，她好像冷落了自己的老板。 “江医生，你最近忙不忙？” 江屿年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她终于学会关心自己了。 “还行，做了几台手术，就是你不在，大部分时间需要我亲力亲为。” 林娴的视线自然落在他的手上，几番纠结后，终是开了口：“我有个不情之请。” 江屿年替她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指导我练习一下缝皮，我总是操作得不够稳。” 还以为是…… 罢了，她的要求，江屿年怎么可能拒绝。 “可以的，但是你宿舍不方便，你要不要搬回我家去住。” 提到他家，林娴脑海里闪过那套大三居的房子，“那套房很贵吧。” 江屿年咂摸出来了她的意思，“嗯，租金不便宜，但我的工资能覆盖。” 原来是租的。 林娴眉毛拧紧又松开，“你要只是为了演戏，不用租那么大的，多不划算。” 江屿年面不改色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万一父母要过来，也要有个地方住。” 提到父母，林娴又多问了句：“他们还在国外吗？我们什么时候需要……” 林娴琢磨了那个词，觉得直接说出来不妥，索性闭嘴。 “等我需要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屿年的笑容和煦，林娴觉得跟他相处起来，真是像老友一样。 他照顾着她所有的小习惯。 比如她喝水的水杯只放在左手位置，不爱吃辣的，不爱吃烫的。 林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恍然惊觉，江屿年太像一个称职的丈夫。 可惜，她只能做他的朋友。 或许她心思更不纯，还想让他当自己的老师。 无偿的那种。 吃完饭，江屿年去报告厅准备了，林娴趁着这点时间，把明天的课提前预习了一把。 她比不上local生，有些老师在实操的时候会掺杂粤语，如果不提前预习，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 林娴看书看得太专注，等反应过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 她连忙把书揣进书包里，跑着去了报告厅。 没想到江屿年这么受欢迎，整个学术厅爆满，连两侧都站满了人。 站在台上的江屿年是发光的，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深入浅出的演讲，她能听得明明白白。 要是他是自己的老师就好了。 林娴在心里想着，站在最后一排认真听。 期间，总有一些小声的议论飘进她的耳朵。 “听闻他是当年那位连跳几级的天才，那么多课程压缩到两年学完。” “是啊，都不知道是不是不用睡觉的，那么难的课，他怎么做到的。” “把他的脑子分我一半就好了。” 这些话，林娴听明白了，早知道江屿年优秀，没想到他这么优秀。 也是现在，林娴才知道他足够耀眼，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自己假结婚呢。 这个疑问一直挂在林娴的心里。 在这一刻忽然像珍珠一样串联到了一起，女孩的照片，避而不谈的周嘉彤。 他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想气一气她，所以找了个跟她侧脸有几分相似的自己。 林娴思绪有些飘渺，台上的江屿年忽然卡顿了一下，他注意到了林娴身后站了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男人。 林娴却浑然不觉，像是在走神。 他暂停了原本准备好的稿子，临时加了问答环节。 一口流利的中文说出：“最后排那位站着的，穿白衣服的女生，你能来回答这个问题吗？” 林娴忽然回过神，扫视一圈，最后一排站着的女生，只有自己一个穿的白衣服。 所有人的目光回望，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迅速撤了出去。 林娴紧紧握住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在这种场合回答问题，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但江屿年在看着她，眸色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人，像是跟江屿年单独相处那样，平静回答了这个问题。 忽然报告厅爆发出了掌声，江屿年毫不吝啬对她的赞扬。 “感谢这位同学，思路清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 江屿年依旧谈笑风生，继续演讲，林娴却不知道台上的他此时心里阴云笼罩。 第37章 遭绑架 讲座结束，江屿年按惯例留了半个小时跟学生们交流。 围着他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林娴见状，直接退了出去。 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懂，继续跟他做朋友。 哪怕他只是想利用自己，也无所谓。 反正也不亏，不是么。 林娴埋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才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冲着她拍照。 那人黑衣黑口罩，一顶鸭舌帽，明显偷拍的架势。 林娴本能厌恶所有偷拍的人。 她讨厌那种鬼鬼祟祟对着她的镜头，厌恶那看着阴森到可怕的冰冷物体。 不由地会想起以前在高中的事。 仅凭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谣言就能越传越离谱。 30度的天气，林娴出了一身冷汗，恶心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人被发现了还不死心，林娴静静盯着那个人，直到那个人低骂了一句离开。 她一会还有课，不能在这停留太久。 请教江屿年的事情，晚一点再说吧。 林娴上课到晚上才结束，看到了江屿年发来的消息。 他要跟导师聚餐，让她先去家里等一下，可以给她讲解一下。 林娴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去待在他家里不像话，万一他的家人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清楚。 她选择先回了宿舍。 沿着小径回去之时，林娴被人堵了路。 自从上次被围堵后，她走路一直很小心，只会选择有监控的地段。 今天也不例外。 那人戴着口罩，不怀好意道：“林小姐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林娴往后退了一步，后面也有一个人。 她意识到这是下午偷拍她的人。 因为这条路太狭窄，她根本躲不掉。 那人的手朝她袭来，林娴在心里权衡过，她打不过。 情急之下她默默点开了在裤兜里的手机。 凭借记忆解锁，点开了最近通话拨了出去。 她不敢点外放，所以声音传到江屿年耳中时有些模糊。 江屿年原本还有些欣喜，以为是林娴打电话来催他回家。 听到里面只有嘈杂的沙沙声时，他的心蓦然紧缩。 “林娴，你在哪？” 林娴自然没听到他的声音，被人反剪住了双手，抢走了手机。 江屿年跟导师约饭，其中有一个要求就是增加校园内外的死角部分的监控。 他怕林娴有意外。 当初罗豪那件事，他下了死手，除了让父亲抢到了那块地以外，他还亲自上阵狙击了对方公司的股价。 罗豪应该是怀恨在心的，只是他不敢动自己，所以将矛头对准了无依无靠的林娴。 江屿年最终只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救命”，手机便被挂断了。 他匆忙离席，打电话给季寒洲。 季寒洲刚下班，距离林娴应该最近，打完电话后，江屿年又给父亲的朋友打了电话，要求帮忙找人。 出警没有那么快，他的餐厅赶到林娴宿舍还有段距离。 江屿年无从下手，还是经季寒洲提醒，他才想起要去调监控。 以林娴的性格，要么回家，要么去宿舍。 江屿年想了一下，直接跑到监控室，让人调取了半个小时前林娴回宿舍路上的监控。 她被人拉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开走没多久，手机就被扔了出来。 而后就到了监控死角。 “先生，她出事的地方正好是校门外，还是报警吧，应该更快。” 报警了，而且刚刚这条片他也发给警察了。 江屿年手指屈紧，急匆匆赶到了案发地点。 车牌号是套牌，警察没有立刻追踪到。 江屿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林娴，结果非但没保护她，还一再让她置于危险。 江屿年握紧手心砸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而后看到了远处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娴！”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林娴抬头看向他。 马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风卷起她的发丝，露出苍白的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江屿年匆忙跑了过去，扶起正趴在地上的林娴，再也不顾不上什么礼仪绅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他抱得很紧。 紧到林娴差点以为自己又遇到坏人。 但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警惕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林娴觉得江屿年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让人的心情骤然放松。 只是，她知道不能贪恋这怀抱，“江医生，我摔伤了腿。” 劫后余生的江屿年连忙松开，稳稳扶住她的肩膀，“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林娴穿的裤子，膝盖部分已经被磨破，伤口正在渗血。 看着江屿年替自己紧急处理伤口，林娴有些过意不去，“抱歉，他们抢走了我的手机，所以没能及时跟你联系。” 江屿年哪里舍得让林娴道歉，等用自己的手帕包扎好后，他看向林娴，“不要跟我道歉，是我连累了你，应该我道歉。” 林娴抿了抿唇，忽然觉得他们俩还挺像的，光是道歉都能反复说。 江屿年没有问她能不能走，后怕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林娴错愕一瞬，连忙喊道：“江医生，我自己能走。” 江屿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江屿年紧绷的下颌线线条清晰，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简诗雅说过，要欣赏一切美的东西。 这个角度的江屿年无疑是美的。 “扶稳我，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带你回仁爱，让沈孟楠好好看看。” 林娴拗不过江屿年，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侧头让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还好这里没多少人，无人在意她是谁。 她刚刚确实大胆了一次，在那帮人交头接耳的时候，瞅准时机跳了车。 她轻轻握住了江屿年的衬衣领口，不敢与他直接肌肤相亲，“应该没有伤到骨头，没那么疼。” 江屿年喉结微微滚动，垂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全是担忧，“检查了才放心。” 林娴看着他的侧颜，膝盖的疼痛好像被冲淡了几分。 这不是她第一次跳车。 上一次跳，她遇到了陈寄的妈妈，然后得救了，脱离了孤儿院的地狱，获得了自由。 而这次，她遇到了江屿年。 江屿年比琼颖更温柔。 她这辈子的好运气，应该都用光了。 江屿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林娴，帮我接一下电话。” 林娴被他横抱着，其实不太方便去摸他的裤兜，但江屿年并不打算把她放下来。 “在哪？”她低声问。 “你滑下去，裤袋里。” 林娴伸手往下摸，但视线受了阻挡，她第一时间摸到的不是西裤，而是江屿年的腰。 明明那么瘦，腰部的力量却紧实得吓人，她只是碰了一下，耳根便开始泛红。 “摸到了吗？” 第38章 小心思 林娴的手指快速滑过腰间，落在了西裤袋子旁，再近一寸，她不知道会不会摸到别的东西，比如…… 江屿年的手机还在震动，他紧绷着身体，呼吸放缓，感受到林娴的指尖下移。 明明不那么明显的触感，却好像被她撩了火，一路烧到了下方。 他屏住呼吸，等林娴拿到手机。 好在她终于没有用手指去深探，直接掏出了手机，递到了他的耳边。 “嗯，已经找到人了，你帮我把车开过来一下，我在……” 林娴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耳朵，收起手机，江屿年目不斜视，“多谢。” “是季教授吗？” “嗯，我喝了酒，他开车送我们过去。” 林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像又麻烦了季教授一次。 她到这里来，怎么有欠不完的人情。 江屿年走到了路牌下，林娴觉得这样被季寒洲看到会丢脸，连忙推了推江屿年，“放我下来吧。” 江屿年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入肤底。 灼热，滚烫。 林娴怕被他看出异样。 “林娴，我有个提议。” 江屿年没有立刻放她下来，林娴抬眸看向他。 视线交汇，他双眸缀满星光。 “你先答应，我就放你下来。” 林娴瞪大眼睛，江屿年怎么能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江屿年唇角轻轻勾起，“季寒洲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林娴轻抿着唇，眼底不经历透露倔强，“你先说什么事。” “跟我回去住。” 林娴低声反抗：“我们当时说好的，我住宿舍。” “那时你没出事，现在不一样了，罗豪不大不小算个富豪，也算有点背景，这次运气好逃离了，下次呢？” 江屿年说得很认真，林娴垂眸，默不作声。 江屿年叹了口气，将她放了下来。 “实在不行，我多跑几趟吧，每天送你回宿舍，你切记不要落单。” 林娴见江屿年朝着路口方向看去，轻轻牵起他的衬衣衣摆，“我们是一人一间房吗？” 她是雇员，得尽量按老板的要求来。 更何况，她还有事要请教江屿年。 江屿年回眸，眸色有些欣喜，“当然，我可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林娴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想了想，“如果我有早课，就还是住宿舍，可以吗？” “我可以送你，把我的出诊时间调成跟你一致，ok吗？” 老板好得有点过分了。 她不答应，好像都说不过去。 “可是宿舍的钱已经交了……” “我让陆希媛去住。” 正好把妹妹赶到学校去，免得随时打小报告。 江屿年完全忘了，自己这套房当初买来是为了方便看着自家妹妹的。 季寒洲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车稳稳停在二人面前。 江屿年扶着林娴上了后座，为了避嫌，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江屿年温和笑道：“寒洲，先带她去仁爱医院看看。” “舍近求远？看不起我们学校的医院？” 季寒洲眉峰微挑，余光扫过林娴的脸。 林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有什么异常，忽然想到什么，往外看了一眼。 “江医生，我的手机刚刚被扔到了这儿，能不能帮我找找。” 江屿年立刻让季寒洲停车，在路边的草丛里找了起来。 季寒洲看了一眼，“他的洁癖被你治好了。” “哈？” 林娴这才看了季寒洲一眼。 他人如其名，面若寒霜，大概是第一次见他太过热情，给林娴造成了错觉。 离开了实验室，季寒洲整个人的气质全然不同，就像是镀了一层冰霜。 骨子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林娴没有再回应季寒洲，趴在车窗旁看江屿年，准确讲出刚刚被抛出去的位置，可能会掉在哪里。 季寒洲嘴角不自觉地牵了牵。 江屿年喜欢聪明的女生。 他也不例外。 “手机坏了，不能用了。” 江屿年找到那个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无奈冲林娴扬了扬手。 林娴心里有些难过，又是一笔意外开支。 但面上故作轻松，“没关系，已经用了四年了，也该换了。我抽空去买一个。” 季寒洲往回看一眼，“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去我家拿。我刚买了一部新的还没拆封。” 江屿年知道好友热衷数码产品，上车将手机递给林娴后，拍了拍他的肩，“不用了，谢谢，我会带她去买新的。” 季寒洲侧目看了一眼系好安全带的江屿年，手指微屈在方向盘上默默敲了敲。 “去校内医院吧，快一点。” 江屿年拗不过季寒洲，转头问林娴：“陌生人给你看腿，ok吗？” 林娴有些窘迫，原来江屿年是担心她怕陌生人。 有外人在，她硬着头皮答道：“可以的，麻烦季教授了。” 季寒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林娴，脸颊绯红。 季寒洲调转方向，开往学校的医院。 下车时，江屿年有个来电不得不接，示意季寒洲帮忙带林娴进去。 林娴一瘸一拐，跟在季寒洲身后。 他忽然驻足，“需要我扶你吗？” 林娴愣住。 季寒洲转过身，“我先去帮你挂号。” 林娴走得慢，季寒洲跟校内医院的医生都很熟，挂好号后推了轮椅过来。 他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平添几分肃静，“坐吧。” 林娴余光扫过在大门外打电话的江屿年，“不用这么麻烦的。” 季寒洲没有给她机会拒绝，轮椅直接推到林娴膝盖后方，手指轻捻住她的衣领。 林娴猝不及防坐下，扭头看了一眼，季寒洲面无表情推着她往里走。 等江屿年打完电话，林娴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江屿年和季寒洲一左一右立在坐着的林娴两侧。 像两尊门神。 医生瞅了一眼两个帅哥，嘱咐道：“没伤到骨头，记得别碰水，这几日走路小心点。” 林娴不吭声，两门神一人问了医生一个问题。 “你们两大学霸都在，还照顾不好一个人擦伤的病人？” 原来都是认识的。 江屿年与季寒洲对视了一眼，季寒洲先移开目光。 就连林娴也注意到了，气氛有点怪。 她夹在中间，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回去路上，换江屿年推林娴。 季寒洲冷不丁说了一句：“让你妹妹没事别来找我。” “她找你做什么？她学商科又不是医科。” 季寒洲眸色冷淡，“所以，让她别来，耽误我工作。” 林娴这才知道原来江屿年的妹妹，喜欢季寒洲。 季寒洲这个人，她看不懂。 性格好像有些自相矛盾，一方面在科研项目上投入了巨大的热情，一方面对待不相干的事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上车后，季寒洲随口问了句，“你回哪个家？” 第39章 吵架 江屿年紧张往后看了一眼林娴，“我现在住丽轩。” 季寒洲侧目，“什么时候在丽轩搞了套房？” 他知道江屿年家里的别墅多，但之前没听说在薄扶林这一片有置业。 江屿年形迹可疑。 见林娴没抬头，江屿年面不改色道：“为了方便我们的科研项目，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监督你的进度。” 季寒洲鼻腔哼出一声轻哼，收回视线，发动了车子。 项目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见江屿年跑多勤，全靠他和助手两个人在实验室不眠不休。 江屿年最喜欢季寒洲的一点便是，他从不多问。 不像沈孟楠，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等红灯时，季寒洲突然开口：“你要带她回你家？” 重音在“你家”上。 季寒洲这句话问的突兀，江屿年也不藏着掖着，“嗯，有什么问题？” 季寒洲眸光闪过一惊讶，而后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林娴应该刚下课，还没吃饭吧。” 林娴一直埋着头抠指甲，听到季寒洲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嗯，没来得及吃，本来我打算回宿舍前买一份饭的。” 季寒洲嘴角勾了勾，“正好，去我家吃吧，我刚好买了菜。” 林娴求助似的看向江屿年，她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何况还是要去别人家里吃饭。 江屿年知道林娴不好意思回答，对季寒洲说：“就不劳烦你了，我带她去吃。” 季寒洲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滑动档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华丽汇入主路。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有问题。 季寒洲将人送到小区门口，不等江屿年开口先说道：“下次记得去我家吃饭，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朋友不多。” 江屿年看了林娴一眼，“下次一定。” 林娴上一次跟江屿年回来是醉酒的时候，不太礼貌。 这次不一样，江屿年喝了酒但不多，而她完全清醒。 “能走吗？” “可以！” 林娴迫不及待答道，像是生怕江屿年又要抱她。 进了电梯，林娴更加沉默，盯着数字一层一层跳动。 江屿年叹了口气，“林娴，我很可怕吗？” 林娴侧目看了一眼江屿年，迅速收回视线，“江医生，你人很好。” 很温柔。 只是她有点紧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屿年想到刚刚季寒洲看林娴的眼神，心中有些郁结。 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林娴喜欢那种季寒洲那种冷酷的性格，还是沈孟楠那种热情开朗的？ 电梯门开，江屿年主动搀扶着林娴往前走。 管她喜欢什么类型，他也有办法让她改观。 “试试看你的指纹能不能开锁。” 林娴伸手过去，指尖还没碰到门锁，门从里面打开了。 江屿年脸色一变，忘了陆希媛也录了指纹。 “哥，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陆希媛满脸不可思议，声音不自觉拔高，“你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还想上我哥家里偷？” 江屿年眸色一沉，“陆希媛！” 陆希媛注意到江屿年的手扶着林娴的胳膊，心里那股火气更大，“嘉彤姐为了你都准备把事业转移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屿年失去耐心，“陆希媛，明天开始你去住宿舍。” “我才不跟小偷住一起。” “嗯，所以林娴住我这里，你过去。” “凭什么！” 陆希媛走到门口，故意撞了一下林娴。 林娴忍着痛，站直了身体，“陆小姐，裙子我已经洗好了，放在你的床上了，是你没有回去拿。” 陆希媛面露嫌恶，“离嗮谱！边个会着你穿过嘅裙啊。” 林娴睫毛微动，直面陆希媛投来的目光。 她一直相信清者自清。 但很多时候，有些人根本不会在意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表面。 “陆小姐，我没偷东西，我也不是小偷。” 江屿年一把将陆希媛拉到一旁，“林娴，你先进去。” 林娴倔强地挺直背脊，一瘸一拐走进去，带上门。 江屿年冷冷说道：“别再把周嘉彤跟我捆绑在一起，我早说过，我跟她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你找一个跟她侧脸这么像的人？哥，你要自欺欺人多久？你们虽然分手，但是又不是没机会复合。嘉彤姐她很爱你的。” 江屿年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寒意，“陆希媛，我结婚了。” 陆希媛瞪大眼睛，“乜话？你跟谁？该不会是里面那个小偷？” 太震惊了。 一向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的哥哥，突然就结婚了。 陆希媛不由想起前几天见过一个同圈子的男生，他在打听江屿年的结婚对象是谁。 那会她还信誓旦旦说“除了周嘉彤还能有谁。” 所以，其他人都以为他要跟周嘉彤结婚的时候，他自己随便找了个人结婚？ 江屿年眉头蹙紧，“那件事是我的错，当时她没有换洗衣服，我随便拿了两件，后面给你定了新款。” 陆希媛还沉浸在她哥结婚的这个震撼消息里，愣是没听清江屿年的解释，就看到他关上了门。 她该怎么开口告诉嘉彤姐这件事。 林娴见江屿年进来，装作没听到刚刚他们的对话，“需要给你妹妹解释一下吗？” “不用，她的意见不代表我爸妈的意见。” 江屿年用现有的食材给林娴做了个简餐，林娴在心里讶异他的厨艺，却有些食不知味。 晚上洗澡是件麻烦事，她的膝盖不能沾水，但是一天下来，身上黏黏腻腻的，不洗不舒服。 江屿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没办法开口说自己进去帮忙。 “我帮你找个凳子，你把腿翘起来，拿着花洒洗。” “嗯。” 说起来简单，实操很难，脚不受力，林娴小心翼翼避免膝盖沾水，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 江屿年在外面坐立难安，电视机里放着合家欢的节目，他却只能听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终于，江屿年坐不住了，敲响了浴室的门，“林娴，你好了吗？” “好了。” 她右腿膝盖伤得更重，想起身提左腿的裤子时，右腿不受力险些滑倒，“啊！” 江屿年破门而入，紧张不已。 林娴正趴着扶住洗手台，抬眸看向江屿年。 她双眸氤氲着水汽，领口微敞，隐秘的沟壑清晰可见。 江屿年匆忙移开目光，嗓音低沉，“刚刚就该叫我进来帮忙。” 林娴稳了稳心神，强忍着痛站直身体，“我自己可以搞定。” 江屿年送她回了房。 入秋的夜，又湿又热，他整夜的梦都停留在那个画面里。 自从青春期后，他再也没做过这样的梦。 这一次，他梦里的女主角有了脸。 第40章 流言起 林娴在客卧睡了一晚，神清气爽。 生物钟叫醒了她，刚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起来了？早餐已经好了，先去洗漱。” 林娴看了一眼餐桌，西式早餐，摆盘丰盛。 牛奶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是某牌子的最新款手机。 她觉得江屿年就像是一个魔法师。 动一动手指，就能变幻出魔法。 林娴洗漱完后，慢吞吞走到餐桌旁。 江屿年视线垂落在她的脸上，他刚刚忍住了没有过去扶她，她能感觉到不一样吗？ 显然没有。 “江医生，你厨艺真好。” 肤浅的夸赞，他不需要。 他想要她的真心。 林娴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些生硬，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江屿年坐定，抬眸看向她，唇角弯了弯，“什么秘密？” “其实我不会做饭，唯一能做的，就是煮泡面。” 江屿年有些意外，笑意加深，“是么？我在国外留学，实在没什么可吃的，被迫学会了做饭。” 林娴见他笑了，心情轻松不少，“我是因为没时间学，一有时间就去做兼职了，而且我对吃饭没有任何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江屿年敛去笑意，神情严肃：“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么？都大学生了还营养不良？” 林娴没想到刚刚还笑的温柔的江医生，此时脸上就像是沾上了冰碴子。 又来了。 他从魔法师变成了老父亲。 林娴埋头，低声答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吃饭。” 盘子里多了两片培根，是江屿年递给她的。 “手机卡我帮你装进去了，早上电话响过，我没帮你接。”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起。 林娴看了一眼是好友的来电，立刻接通。 “娴宝！出大事了！你快登陆学校论坛看看。” “京大的还是港大的？” “京大！那帖子在正在更新，我去骂人被反骂了。” 林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嗯，我马上看。” 挂了电话，林娴指尖轻点，打开了校园论坛，最新更新的那条帖子标题名为：【无底限女医学生，天生狐狸精，勾引男人好手段。】 她手指颤抖着打开，主楼的一张图是她的高清正脸照片。 而后渐渐加载出来的图片，一张比一张模糊。 她跟人纠缠不清的，被人抱起来的，以及昨天晚上季寒洲把她拉进轮椅的。 全部都是经过处理的照片，但能看出来女主角是他，男性是不同的。 照片真真假假，指向她行为不检点。 主诉人是以受害者的口吻写的帖子，讲述被林娴搭上了富二代就把自己抛弃，在二代圈子，她给钱就能睡。 就这样的学生还能有机会去港大读书，天理何在。 林娴气得嘴唇煞白，江屿年抽走她的手机。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林娴看向江屿年，眼眶泛红。 无辜，惹怜。 “江医生，你相信我吗？” 信我不是那样的人。 江屿年这才看到未锁屏的手机里那些图片，眉峰冷冽，“林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对无条件信你。” 这句话，让林娴的泪崩不住。 她埋头用手背擦掉眼泪。 陈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陈寄会叫她小傻子，让她无视那些流言，谣言会不攻自破。 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啊。 不，还有江屿年。 江屿年说，他无条件信自己。 江屿年手指飞速将帖子截图发给自己，联系在京市的律师，“李律师，麻烦帮我写一封起诉书，ip地址是京市，据我所知这个论坛是实名制注册，后续就麻烦你了。” 江屿年刚挂断电话，就看到林娴的手机跳出了好几条短信。 【听说你给钱就上，技术好吗？多少钱一晚。】 【骚货，叫一声来听听，我好决定给你多少钱。】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脏，不愧是高中名人，到大学了还这么会勾引人。】 …… 那个人速度很快，已经把她的手机号曝光了。 造谣和侵犯名誉权，江屿年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把林娴手机设置为屏蔽陌生号码。 林娴擦干泪，抬眸看向江屿年，“江医生，手机给我吧，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江屿年很强势，“今天你先别用，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可是我一会还要上课。” 上课听不懂的地方，还要录音。 江屿年思索了一下，给季寒洲打了个电话过去。 “寒州，帮我个忙。” 季寒洲赶到江屿年家里的时候，带来了一部新的手机。 “不是让你买一张电话卡就好。” “你不是得留存证据么？索性都换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季寒洲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林娴。 她安安静静的，没有情绪波澜，除了眼圈周围有些红。 江屿年低声说道：“我先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不考虑一下让她进我们的实验室？” 江屿年听明白了季寒洲的建议，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她还没完成学业。” 注意到林娴的视线飘过来，季寒洲冲她扬了扬下巴，“走了，该上课了。” 江屿年眼睁睁看着季寒洲扶着林娴往外走。 “江医生，麻烦你了。” 林娴一身素色，与季寒洲站在一起，一黑一白，莫名扎眼。 他没有要求季寒洲帮忙送林娴。季寒洲自作主张了。 “我晚上去接你，午饭记得好好吃。” 江屿年调整好表情，冲林娴弯了弯唇。 林娴点头，她已经打起精神了。 没有什么比得过学习。 季寒洲带着林娴下楼的时候，在下一层遇到了陆希媛进来。 “寒州哥！你怎么也跟她在一起！” 季寒洲的无框眼镜严丝合缝地卡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散发着手术刀般冷的光芒。 “我拒绝回答。” 陆希媛本想发作，但碍于听说季寒洲喜欢文静的女孩子，扭扭捏捏站在了林娴旁边。 “寒州哥，她是我舍友，不如我送她吧。” 陆希媛难得温柔了一次。 林娴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但她低估了陆希媛对季寒洲的喜欢。 即便季寒洲对她冷着脸，她也能一直笑着跟他说话。 直到到了停车场，陆希媛甚至主动帮忙扶着林娴，“寒州哥，你还不知道吧，我舍友林娴，跟我哥结婚了。” 季寒洲原本扶住林娴的手骤然松开。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哥提起过。” 林娴在他们俩中间夹着，好不自在，弱弱开口：“我们只是领证了。” 这下，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第41章 惹非议 不管怎么样，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季寒洲微顿了三秒，面无表情绕到驾驶位上了车。 陆希媛顺势跟着林娴一起上了车。 “寒洲哥，我们宿舍距离你的实验室不远呢。” 陆希媛身体前倾，没话找话。 “嗯。” 季寒洲思绪有些飘渺，他有些看不懂江屿年。 一向清心寡欲的人，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还以为是他只是在追人，起码自己可以有机会公平竞争。 陆希媛见季寒洲没有冷脸，备受鼓舞。 “林娴跟我哥还挺配的吧？” 不管怎么样，消除一个潜在情敌，比什么都好。 说着，陆希媛回头看了一眼林娴，素净的小脸，额头饱满，眼神坚毅。 看到正脸，陆希媛才发现她跟周嘉彤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周嘉彤是明艳张扬的美，直接大胆。 而眼前这位，清冷、孤傲。 陆希媛移开目光，暗道林娴的冷跟季寒洲好像。 表面温温柔柔单纯无害，实则骨子里都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季寒洲没有回应陆希媛，车内又陷入了安静。 林娴在思考昨天看到的那个人，究竟跟了自己多久。 如果真的是罗豪，他绑架自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打算要自己身败名裂？ 可他是港城人，林娴清楚记得发帖的人ip地址在京市。 距离罗豪那件事过去已经快半个月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在开学没多久的时候，自己会被被造谣。 丽轩位于医学院和本部中间，季寒洲看了陆希媛一眼，“我要送她过去，你下车吧。” 陆希媛连忙挽着林娴的手，“我要送阿嫂过去，我哥嘱咐过的。” 林娴看了一眼陆希媛，眼神带着询问。 她顾不上跟林娴解释，只急匆匆给季寒洲说：“寒州哥，马上我过生日，你会来的哦。” 季寒洲没有回答，默默开车，五分钟后，车稳稳停在医学院大门口。 陆希媛挂着甜甜的笑，“多谢寒洲哥了。阿嫂，我送你。” 林娴见季寒洲车走远，才抽回自己的手，“人走远了，不用演了。” 陆希媛扁嘴，“谁说我演了，说了送你，我就会送你。” 她强势扶起林娴，“你今天在哪个教室上课？” “你不上？” 林娴对陆希媛没多少好感，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刚刚她被人无视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是令人佩服的。 “上啊，但是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征服我哥，所以我要观察你。” 她很直接。 林娴记得她跟周嘉彤关系好，估计是来打探消息的吧。 但她又不可能说出实情。 陆希媛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脖颈修长，戴着珍珠项链，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 “阿嫂，你知道我哥有个前女友吗？” “知道。” “那你喜欢他什么？” 林娴侧目看了陆希媛一眼，神色复杂，“他性格好。” 陆希媛恍然大悟，脸上的笑意更浓，“我知道了，季寒洲也会喜欢性格好的。” 林娴觉得江屿年这个妹妹莫名其妙的。 殊不知陆希媛把她跟季寒洲化为同一类人。 “我到前面那栋楼就可以。” “嗯，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中午我陪你吃饭。” 陆希媛报了一串数字后，脚步轻快离开。 林娴默默记住了。 理论课很枯燥，林娴即便集中注意力去听，也有一些时间在走神。 课程结束后，林娴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陈寄难得穿了衬衣，领口松了两粒扣，衣摆垂顺，显得有些不羁。 他原本在打电话，看到林娴后收起了手机，朝她走去。 风吹起白衬衣的下摆，林娴仿佛看到了高中时意气风发的少年。 林娴听到了路过的学生在暗叹好帅。 陈寄走到林娴面前站定，“小傻子，又躲起来了？” 熟悉的语气，记忆中的陈寄回来了。 林娴抿了抿唇，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娴膝盖钻心的疼，想站直身体都做不到。 陈寄唇角带笑，“我想找你，怎么会找不到。走吧，还是得哥哥出马。” 林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陈寄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他揽着林娴走到校内的咖啡厅。 “腿怎么回事？” 陈寄点了两杯咖啡，领着林娴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坐在林娴旁边。 林娴指了指对面，“那里有位置。” “小没良心的，我来帮你摆平事情的，你这么对我？” 陈寄继承了父母的完美基因，五官优越，皮相好。 即便知道他对待感情方面不专情，但林娴不得不否认，他长得确实是好看的。 “还学会不接电话那一套了，要不是我正好有事过来一趟，都不知道你已经在港大读书了。” 林娴默默搅动咖啡，看着那一圈圈的涟漪荡起又消失。 陈寄凑近，轻轻捂住她的耳朵，“还记得我教你的方法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教学楼的背巷，他替她捂住了耳朵，挡住流言蜚语。 曾经那是她的灯塔和依靠。 林娴嘴里说着：“不记得了。” 陈寄松开手，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是谁。” 林娴侧过脸去看他，险些跟他唇贴着唇。 她默默往后挪了挪，“谁？” “能知道你高中那些事的，肯定是买通了你那个室友。你还记得乔子衿读的哪个高中吗？” 林娴脑海里闪过乔子衿说过的话，“跟我同一所。” 陈寄挑眉，“对，她高一才恢复身份。没被林家找回去之前，其实过得也不怎么样。” 林娴不解，为什么接回林家了，还姓乔。 “她把你当作潜在威胁，打算拿你开刀，逼我就范。” 陈寄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可林娴知道，他这人带着天生的凉薄。 “小傻子，我不想跟她结婚，她不会煮好喝的醒酒汤。” 陈寄这句话，饶是林娴再钝感也听明白了。 他在向自己示好。 怎么可能！ 陈寄看林娴的眼神专注，带着温情。 “你跟江医生是不是很熟？” “嗯？” 林娴看向陈寄，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帮我跟他搭个桥，新药临床审批我已经搞定了，接下来的临床试验就要拜托他了。” “你自己跟他联系，我只是个实习生，不熟。” 这才是陈寄，一切以结果为导向，谁能帮他，他就能跟谁好。 林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林娴！” 陈寄的语气有些愠怒。 “你到底懂不懂我对你的心思？为了你，我已经反驳我妈了。你就当是为了我，再努力一次好吗？别再玩若即若离的游戏了。” 他的话突兀又震撼，林娴手一抖，咖啡洒了。 第42章 湿身诱惑 林娴从来没有从陈寄嘴里听到过任何明示的语句。 这次算是他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很愚钝，曾经的他享受着跟自己的暧昧，没有突破过任何边界。 到港城后，林娴才想通，不突破边界意味着不用负责，也没有人会拦着他跟其他女人示好。 她撞到过他跟别的女人亲吻，他甚至为了乔子衿来训斥自己。 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娴垂眸，睫毛轻轻动了动，“陈寄，我现在只把你当哥哥。” 退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各走各路。 陈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千里迢迢飞过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林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机这么重呢？每天雷打不动的问候，让我渐渐习惯你后，再抽身逃离。” 陈寄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番控诉。 好像错的是自己。 他现在的脾气好差。又或者说，他也许从来都是这样，只是自己以前没看清罢了。 “林娴，游戏开始不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即便要结束，也是我来喊停。” 陈寄捧着林娴的下巴，作势要吻上去。 吓得林娴偏头躲开，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陈寄被林娴打懵了，“你打我？” 林娴指尖颤抖，“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陈寄轻笑，舌尖抵着下颚，“很好，小傻子变小狮子，我倒想看看你还有多少惊喜给我。” 林娴不喜欢陈寄这种说话的语气，“陈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一会还有课。” 陈寄眸色冷峻，“林娴，这次我不帮你，你觉得那些谣言能传成什么样？你在这里呆不下去的。” “那也用不着你管。” 林娴想离开，但是陈寄挡住了她的路。 万幸，一个电话解救了她。 “江先生？是吗？好的，我马上过来。” 陈寄捏了捏林娴的手指，“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等我电话。” - 江屿年今天特地请了假处理这件事，除了找京市的律师，也联系了港城的律师。 李律师效率很高，半天就联系到人，删了帖。 但下午，社交媒体上再次出现了热度。 这次不仅是把校园论坛的帖子照搬过来，就连林娴高中被偷拍的照片，也一并被人爆了出来。 社交媒体传播比校园论坛更广泛。 爆料人自称是林娴的高中室友，添油加醋杜撰林娴从高中开始就是一路睡上去的，利用美色换取资源。 键盘侠们不会关注林娴的高考分数和在校表现，只会愤愤不平骂人。 美女总是能更加饱受非议。 她的漂亮成了原罪，所有的成绩都被全盘否定。 江屿年握紧手机，明白了幕后之人想让林娴身败名裂。 罗豪想给林娴一个教训不假，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女生下血本。 他知道，单凭一个人掀不起这么大的浪花。 除非那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买热搜，拉热度。 他在想林娴身败名裂了，会对谁最有利。 江屿年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而后又叉掉几个，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名。 而这个人，他之前已经找人出面警告过了。 不听话的人，自然要用能让她听话的人去处理。 所以江屿年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陈寄，约他出来见一面。 - 陈寄走后，林娴松了口气，她还没吃午饭，正打算去买个三明治凑合一顿，身旁投下一片阴影。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林娴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才发现桌旁站着的不是陈寄，而是季寒洲。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林娴刚起来，腿还有些麻，季寒洲不由分说架起了她的胳膊。 这是林娴预料之外的事。 “季教授，你先放开，我自己能走。” 林娴语气有些急，季寒洲充耳不闻，架着林娴走出咖啡厅。 好在这会已经过了吃饭高峰期，路上的学生不多。 “你带我去哪儿？” 季寒洲看了她一眼，“吃饭，江屿年说让我照顾一下你。” “那也不是这样照顾的啊。” 林娴挣脱不开他的手，季寒洲选择漠视。 他买好饭，放在林娴面前，“吃完我送你去教室。” 这间餐厅价格贵，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的。 林娴浑身不自在，“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季寒洲掀了掀眼皮，镜片后是一双淡漠的眼。 林娴从未仔细观察过他，现在发现他眼尾狭长，眼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泪痣，看上去不像是这么冷淡的性格。 季寒洲勾起嘴角，极轻的笑了笑，“看我做什么？” 林娴匆忙移开目光，“你吃了吗？” 季寒洲腔调散漫：“我要是说我没吃，你要分我一半吗？” 林娴立刻开口：“我去给你买一份。” 真无趣。 季寒洲展开一本细胞生物学的书，“我吃过了，你吃吧，我看书。” 他自认为比林娴有趣一点，起码手机装了定位能快速找到人。 林娴对他手里的书感兴趣，“季教授，你这本书看完了能借给我吗？” “你来我家吃饭，我就借给你。” 林娴哑口无言。 吃完饭，她被季寒洲送去课堂，人群里一片哗然。 季寒洲在医学院有很高的人气，女生票选校内最帅的年轻医生，他位居榜首。 对待人际关系，林娴一向的原则是能避就避，该断则断。 经此一事，季寒洲已经被她拉入黑名单。 江屿年跟陈寄刚聊完正事，就收到妹妹发来的照片，季寒洲今天带林娴高调现身，毫不避讳。 “陈先生，麻烦仔细查一下乔子衿。” “没问题，我跟她已经玩完。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查她？对她有兴趣？” 江屿年看着聊天框里的照片，心生躁意，“她碍眼。” 江屿年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蠢女人敢撩你？不过也是，她现在更心急。对了，我打算与旧爱重修旧好。所以，一定会不遗余力帮你铲除这个障碍。” 江屿年猛然抬头，眸底的情绪险些压制不住。 “你的旧爱是谁？” 他明知故问。 陈寄想到林娴的脸，笑了笑，“算是青梅竹马吧。” 江屿年手指微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很好，豺狼虎豹都在伺机蛰伏。 晚上，江屿年忙完所有事，把林娴接回家，期间情绪一直很淡。 直到他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 浴袍带子系得很松，衣襟大敞，在胸膛拉出一道长长的v，发丝上滴落的水顺着深v滑入小腹。 他故意从林娴面前走过，弯腰握住茶几上的矿泉水瓶，动作幅度有些大，深v下的腹肌若隐若现。 江屿年扭头看向林娴，声线浓烈，“你要吗？” 第43章 孤男寡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有些暧昧情愫在悄然滋长。 尤其是江屿年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水汽蒸腾着热气，空气变成带着湿的燥热。 林娴目不斜视，盯着电视的广告，像是要把电视盯穿。 江屿年侧过身子对着林娴，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他宽肩窄腰，上身挺拔，肌肉线条饱满富有力量感，水滴从喉结滑过，隐隐透着几分性感。 林娴耳垂泛红，江屿年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喝水这个动作放慢了，伴随吞咽的动作，喉结滚了滚。 林娴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喉结，又联想到一些不该联想的东西，匆忙移开目光，生怕视线下移，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江屿年注意到林娴又埋头，无声叹了口气。 他放下矿泉水瓶，盯着林娴的脸，“那件事你别操心了，好好上课。只是手机号可能不能用了。” “哦。” 江屿年系好带子，走到林娴旁边坐下，“我今天见陈寄了。” 林娴猛然转头，“你不用理他的，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 江屿年在心里苦笑，虽然是他骗来的婚姻，也是合法夫妻啊。 林娴看到了他眼里的情绪翻涌，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江屿年直视她的眼，克制冷静问道：“我们不是夫妻吗？” 林娴低声控诉：“我只是怕他给你造成麻烦，他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江屿年挑眉，“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跟他说我们没关系？” “算，算是吧。” 林娴总觉得江屿年今天的眼神太过灼热，看得她无力招架。 江屿年唇角上翘一抹好看的弧度，“我知道了，阿娴。” 阿娴，这种称呼在这个时候稍显暧昧。 客厅暖黄的灯光洒在江屿年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更显柔和，锁骨下的胸肌若隐若现，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江医生……” “以我们的关系，以后别再叫我江医生了，很见外。” “那我叫你什么？” “阿年？” 林娴能感受到江屿年的气息靠近，她的心口好像被重物撞击了一下，蓦然跳得很快。 “算了，不难为你了，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听说今天季寒洲带你去吃饭了？” 林娴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你怎么知道？” 江屿年没有立刻回答，林娴双手绞紧，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那个偷拍的帖子还在继续更新，麻烦你给季教授说一声别再来找我了，我很困扰。” 江屿年挑眉，“怎么说？” 林娴看着江屿年那双深邃的眼眸，决定给他交底。 “我高中时候独来独往，但有一天班长给我说了话，被人拍下来了。而后宿舍的室友偷拍了我换衣服的照片，造谣我勾引班长……这件事愈演愈烈，那个时候我再也不敢单独跟男生说话。” 林娴尽量心平气和说出曾经的遭遇，江屿年手握成拳，青筋凸起。 为什么当年他只把她当作了一场邂逅，如果能早一点去她身边，是不是就能好好保护她。 江屿年自责，内疚，可林娴却安慰他：“都过去了。这次我的内心变强大了，因为我有你，你愿意相信我，给我了信心，不去理会闲言碎语，清者自清。” 江屿年看着她的眼，情难自已握住了她的手，“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林娴把他这个举动归于朋友之间的关怀。 她在江屿年的手背上拍了拍，“没事儿。关于这件事，我有几个想法想跟你讨论一下。你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 旖旎只在一瞬间就幻灭。 江屿年干咳两声，“我马上去换，刚刚出来得急，忘了。” 林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遏制那些不该出现的想法。 他只能是朋友，是老师。 唯独不能是恋人。 江屿年换了居家的运动套装，看得出来常年健身的痕迹。 他手里拿着药和纱布，“我先给你换药，今天买了防水贴，贴上就不怕洗澡。” “嗯。” 江屿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揭开旧的纱布，林娴疼得抽吸一声。 江屿年抬眸看她，“忍一忍，我技术很好的。” 林娴只觉得耳朵更烫了。 江屿年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膝盖处操作着，消毒，换药，贴上防水胶布，一气呵成。 林娴心里暗自佩服。 “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也分析分析。” 林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觉得背后想搞我的人，应该有更大的阴谋，但不排除会跟人结盟。绑架我的也许是罗豪的人，但他可能也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乔子衿。我猜测是她，但我想不明白，她为了一个男人，值得费这么大劲吗？我这样的穷学生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关注的。” 江屿年收好药，抬眸看向她，“也许，你身上有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但她碰巧知道了，所以要置你于死地。” 这只是江屿年的猜测，还缺乏证据。 林娴摇头，“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因为喜欢陈寄，但陈寄那样的性格，她不至于只针对我一个人。” 江屿年起身，揉了揉林娴的头发，“别想了，明天不是满课吗？” 林娴对上他的视线，“你怎么知道？” 江屿年笑了笑，“被赶去住宿舍的某人给我拍了，你的书桌很整洁。” 陆希媛昨天才跟她哥吵了架，今天居然就和好了。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那我先去洗澡了，明天有测试，我还要背书。” 江屿年忍住了想去捏林娴耳垂的冲动，“我陪你。” 夜，安静了下来。 林娴在浴室用凉水洗了好几把脸，才让脸上的燥意散去。 洗完澡，她选了一条裙子，这样应该不会出现昨天那样的状况。 江屿年在书房回复了几个消息，顺便找朋友推荐了私家侦探。 但陈寄一个人去查，他不放心。 他需要多方印证。 门被敲响，江屿年收回思绪，迎了上去。 淡蓝色的睡裙点缀着碎花图案，清新，松驰。 她的头发披散着，眼睛亮晶晶的，“江医生，拜托你抽查一下这本书。” 江屿年接过那本书，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林娴的手心，“这本单词很复杂的，去床上躺着吧，舒服点。” 床上，躺着，舒服。 林娴光是听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手心像是撩起火，喉咙莫名发干。 第44章 腹肌撩她 江屿年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故意在皮肤上多停留了一会，一手将书夹在自己的腋下。 指尖的温度传来，林娴心脏漏跳了一拍。 江屿年永远记得父亲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让人猜透你的心思。 可他想，自己如果再不明示，林娴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他决定先从行动上开始改变，循序渐进，诱她入笼。 林娴的耳朵猝不及开始防发烫，“江医生，我自己走……” “阿娴，你是想让我抱你过去？” 江屿年的语气看似玩笑，但林娴觉得他真能做到，于是选择了闭嘴。 “今晚你睡这里，昨天是我考虑不周，你住这里应该更方便。” 江屿年直接把她扶到了床边，深色系的床上用品带着江屿年身上的独特味道。 是那种能让人放松的清新木质香。 “躺下吧。” 林娴总觉得今天他说的话怪怪的，可他表情一脸正经，倒显得自己多虑了。 也许他只是在照顾一个受伤的人。 林娴乖乖躺下，江屿年替她盖上了被子。 “我开始了。” “嗯。” 林娴躺着仰视着他，落地灯在他头上洒下一片光束，宛如神明。 “gic cytology……” 他的英文发音纯正，开始了考核，刚开始林娴还能对答如流，后面渐渐有些吃力。 “江医生，后面的单词我还记得不熟，这次不考这些。” 江屿年合上书，“不如来玩记单词的游戏？也不多，后面那篇文章，我扫了一眼，需要记的也就百十来个。” 那岂不是还要这样躺着看他一个小时。 林娴匆忙闭上眼，“时间不早了，我该睡了。” 她的谎话很蹩脚，却多了几分活泼的影子，江屿年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代替亲吻。 “晚安，明天肯定能过。等将来想发表论文的时候，可以继续请教我。” 林娴感觉到旁边的人离开之后，睁开了眼，却发现江屿年正站在门口看她。 他像是等着她一样，脸上挂着笑。 “阿娴，我在等你跟我说晚安。” “晚安，江医生。” 江屿年这才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林娴听到了自己心脏强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鼻尖萦绕着他的味道。 她反应过来，这张床，昨天江屿年睡过。 而他今天没有再换一次被子，就让自己直接睡了。 林娴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而江屿年进了客卫，撩起衣服拍了一张腹肌照给季寒洲。 【最近疏于锻炼，肌肉好像变少了。】 季寒洲看到这张带着暗示的图片，指尖快速敲击手机屏幕。 【所以打算要跟我拼一拼谁的肌肉多吗？】 两个聪明人过招，从来不会明说。 【也许有的人就喜欢少一点的，不喜欢太壮实的。比如我的这种就刚刚好。】 江屿年在暗示季寒洲胡来，季寒洲读懂了。 【嗯，明天起我也不练了。】 江屿年决定不打哑迷，【陆希媛喜欢你，你要是敢辜负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季寒洲冷笑，【谁说喜欢就一定要接受呢？】 江屿年只回了两个字：【同感。】 收起手机，江屿年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无疑是女生都喜欢的那种。 她喜不喜欢呢？ 脑海里的画面仍旧挥散不去，江屿年脱了衣服，走到花洒下，拧开冷水。 刚刚林娴努力背书，却不知道自己的衣襟滑落，露出了肩膀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再冷静自持又如何。 终究也是一个俗人而已。 微喘混杂着水声，隐匿于黑夜。 第二天一早，林娴出来之时，江屿年正在做早饭。 挺括的衬衣面料勾勒出他清晰的背部肌肉线条，男人忙碌起来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江医生，早啊。” 江屿年回眸看了一眼，笑容温和，“洗手，吃饭。” “你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给妻子做饭不是天经地义？”江屿年半开玩笑道。 林娴不知如何回应。 “怕你紧张，开个玩笑。” “哦。” 江屿年的厨艺很好，中西式结合，林娴觉得比那天在五星级酒店吃的还好吃。 “一会我送你去门口，自己进去没问题吧？” 林娴摇头，“多亏了昨天你换药，今天已经好多了。” 享受着二人的早餐时光，江屿年心情豁然开朗。 “阿娴，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有些人，不想理就不用理。” 林娴点头，“嗯，我会的。” 她决定把季寒洲的手机还给他，就不会再跟他私下来往。 随堂测验不算简单，这门课的老师要求极为严格，还好江屿年昨天帮她复习，林娴应付得才比较轻松。 课后，有学生在林娴身边聊天。 “听说季教授这学期多开了一门课，细胞生物学，你选么？” “算吧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课多难抢，考试也是变态难度。” “但是人帅啊，对着他那张脸，我能多读两页书呢。” 林娴也想选这门课，但她不想再跟季寒洲搭上关系，默默合上书，她给陆希媛打了个电话。 既然陆希媛喜欢他，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陆希媛来的很快，明眸皓齿冲着她笑了笑，“阿嫂，你说有东西需要我代为转交给季寒洲，是什么呀？” “这个，他昨天借给我的。就麻烦你了。” 陆希媛晃了晃她的胳膊，“阿嫂，你人真好，我发现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林娴尴尬笑了笑。 “阿嫂，以后有事你都找我，学校的事情，我能罩得住你的。” 林娴之前还觉得陆希媛跟江屿年不像，但此时她发现两兄妹骨子里是一样的，热心，温柔。 她的偏见少了几分。 “谢谢。” 林娴真心实意跟陆希媛道谢。 课间休息时，林娴微信收到了好友申请，是陈寄的。 【小狮子，通过一下。】 林娴选择无视。 陈寄像是铁了心要她通过好友，把好友申请当成了聊天工具。 【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再不通过，我去你学校找你。】 林娴架不住他死缠烂打，点击通过。 下一秒，陈寄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林娴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接通，“什么事？” 第45章 争风吃醋 陈寄将镜头对准自己的侧脸，他知道林娴喜欢。 “我妈住院了，这次病情有点严重，我爸昨天给你打电话没打通，他希望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陈寄的语气不似以往那么散漫，好像真的只是因为琼颖的病才跟她联系。 “可我还有课。” 林娴有些动摇，不管琼颖怎么样对她，依旧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跟我爸讲了，等手头上的事情上了轨道就回去，下周末，我们一起。” “哦，好。” 陈寄看着画面的女孩，第一次觉得顺眼了不少。 以前总是唯唯诺诺的，很无趣。 当年要不是跟好友们赌，他压根儿都关注不到这号人。 舔了这么多年，小跟班渐渐长开了，模样也越来越顺眼了，盘靓条顺的。 “林娴，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林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忙摁了挂断。 转身就看到季寒洲站在那里，毫不避讳。 他笑得有些狡黠，食指在唇边敲了敲，“我会保密的。” 林娴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林娴，怎么不亲自来还我手机？” “季教授，请跟我保持一点距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朋友的妻子。” 林娴厉声喝道。 季寒洲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娴抿了抿唇，不再出声。 这不是表现得挺明显么，毫无边界感。 “我以为你有事瞒着他，还想着替你瞒住，没想到你居然误会我。挺伤心的，昨天我还帮了你忙，也没见你谢我。” “拜托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情。你帮我是因为看在江医生面子上，他会替我还的。” 林娴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她一向不擅长处理男女之事。 季寒洲眉峰微挑，“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关心你而已。新开的课程记得一定要选，我可以私下附赠你一套精华资料。” “再说吧。” 林娴匆忙逃离，马尾扫过，落下一根头发，被季寒洲伸手接住。 他看了看那根头发，嘴角微弯，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屿年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他，也许不是传闻所说那样他找了个替身，应该是他被别人当作了替身。 季寒洲愈发觉得林娴有趣了。 江屿年在办公室打了个喷嚏。 昨天休假了一天，今日接诊量多了一倍，小护士都没忍住提建议，“江医生，再找个助手吧，你这样亲力亲为太累了。” 江屿年活动了肩颈，摇头道：“林助手还会回来的。” “江医生，外面有位小姐没有挂号但指名道姓要找你看病。” 江屿年看了一眼手表，“不看了，我要回家，” 谁知下一秒，门被踢开，明艳的女人把包往他面前一扔，“江屿年！你什么意思？” 江屿年示意小护士出去，门关上，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周嘉彤，你跟媒体记者有多熟悉不用我说吧。” “那你也不能冤枉我啊！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好好管教女儿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就那么喜欢那种拜金女？为了她不惜跟我撕破脸？” “周嘉彤，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对，我不喜欢她！可我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江屿年，迟早有一天你能看到她的真面目，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江屿年冷静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如果真的不是你做的，查明真相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好巧不巧绑架她的人其中一个曾经做过你的保镖。” 周嘉彤的脸煞白，嘴唇微微颤抖，“阿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明明才是最配的。” 江屿年起身，言语透着几分冷意，“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妈，说你被女人骗。” “随便你。” 江屿年摔门而去。 周嘉彤气得将包扔在地上，昂贵的化妆品散落一地。 不，她不可能输给一个穷学生。 她倒要看看那个林娴，还有多少黑料，江家绝对不会同意江屿年跟这样的女人交往。 周嘉彤给陆希媛拨通电话，“希媛，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拜托，很重要。” 今天剩下的课都是理论课，林娴听到大脑都快爆炸了。 就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她就开始复习当天的课程。 江屿年赶到林娴教室的时候，好巧不巧季寒洲也在场。 “你来的正好，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吧，我喊不动她。” 江屿年眉头微皱，“你今天不忙？” “忙啊，再忙也要吃饭不是？” 季寒洲长腿交叠，懒散地坐着，跟林娴隔了一条走道。 林娴看到江屿年，立刻合上书迎上前，“你来啦。” 她握住江屿年的手腕，难得露出了小女生的娇羞。 江屿年眸光闪过一抹惊讶，而后迅速调整好表情，“嗯，来了。” 林娴将书放进书包，挽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先回家吧。” 季寒洲轻嗤道：“林娴啊，你这样我会伤心的。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你两天，不应该让屿年请我吃顿饭？” 江屿年勾唇，“该请的，不知道希媛下课了没，我打电话叫她一起。” 季寒洲脸色微变，“我突然想起实验室还有事，走先。” 林娴见他离开后，松了一大口气。 “怎么那么害怕他？” “不是怕，是不想单独跟他相处。我总觉得他骨子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但他是你朋友，我不想闹僵。” 林娴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江屿年看着自己的臂弯空了一块。 “阿娴，我说过你不喜欢的话，不必强求。不用考虑我。” 再说，他也不喜欢季寒洲离她这么近。 “对了，我下周要跟陈寄回京一趟。” 林娴很坦然，江屿年的手指不自觉绻紧，语气云淡风轻，“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嗯，阿姨她生了重病，我得回去看看。” “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屿年主动接过林娴的背包，扶着她往外走。 林娴睫毛微动，“江医生，这是我私事，就不麻烦你了吧。” 江屿年领着她走到了教学楼外，昏黄的路灯坠落一片橙黄的光，照在江屿年灰蓝色的衬衣上。 他认真注视着林娴的眼睛，“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合法丈夫。你单独跟他同行，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第46章 亲密接触 林娴觉得这两天的江屿年很奇怪。 总是说一些让人容易产生误会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江医生，我请你吃晚饭吧？之前还欠了你一顿饭。” 江屿年不为所动，扶住林娴的肩膀，语气认真，“阿娴，我们已经领证了。这一年，在外人面前，我们都必须是恩爱夫妻，明白吗？” 林娴垂眸，低声答道：“可是我也不是专业演员。” 她心里当然明白没有免费的午餐，江屿年尊重她，所以她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 “没关系，我可以主动一点。” 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不是么。 江屿年的手顺势滑落，握住林娴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在她心里的天平重新倾斜陈寄那一头前，他要在林娴的心里占据一席之位。 江屿年的掌心温热，耳边拂过丝丝缕缕的晚风，林娴有些无所适从。 周围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其中不乏情侣。 仿佛他们也是其中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江医生，吃铁板烧吗？” “好。” 江屿年的双眸深邃，一笑起来如同点缀了星空，比夜色更迷人。 林娴心慌移开目光，“现在的我，也只有能力请你吃这个了，以后等我赚钱了，请你吃大餐。” 江屿年握了握林娴的手，“那我等你。” 那个时候的林娴还不知道，这顿饭她欠了很多年。 吃完饭回到家中，林娴怕江屿年又会只穿个浴袍出来晃，第一时间去了主卧。 “江医生，晚安，早点睡。” 江屿年见她跟兔子一样跑开，看了一眼穿衣镜里的自己，就那么可怕的吗？ 等时间差不多，江屿年叩响了主卧的门，“阿娴，你不是说要练习缝皮吗？我今天正好带了东西回来。” 林娴刚擦干头发，换了一套保守的睡衣睡裤，“这就来。” 她来不及吹头发，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屿年倚在墙边等她，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灰色的运动套装平添几分少年气。 “划皮你有困难吗？” 林娴摇头，“主要是缝皮的时候，递线不够稳，还有打结，总是打得不够好。” 林娴一一道出自己的痛点，江屿年已经将一块猪皮摆在大理石餐桌上，旁边的盒子里放着需要用到的器械。 “你先试试，我看看你的手法。” 这是医学生的常规功课，林娴硬着头皮先划下一刀，而后开始做缝合。 “针距控制得不错，但手不够稳，这样缝出来不够漂亮。” 江屿年说着，站在林娴身后，双臂从林娴的腰侧环绕，向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带你做一遍，你先感受一下。” 林娴的呼吸乱了一分，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有实质般，滑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掌心的热意滚烫，透过手背直达心底。 江屿年果然是适合拿手术刀的手，稳得不像话，即使他握住林娴的手，也能娴熟地操作器械。 明明是在做再正经不过的事情，林娴的脑海却莫名联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江医生，我明白了，你能让我自己练习一下吗？” “还没教你如何更快捷地打结，跟着我试试。先交叉递线，着力均匀，最后拉紧，这就是square knot。明白了吗？”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热气将她稳稳笼罩。 若是稍稍往后一靠，就能挤进他的胸膛。 “明白了，我自己来吧。” 江屿年很轻地笑了一声，“怎么？怕我们擦枪走火。” 太近了。 他的声音穿透耳膜，深入心底。 这早已超越了她的安全范围，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很排斥。 江屿年见林娴神情严肃，连忙解释道：“讲笑的，我刚只是……” 林娴侧目，“屿年，陆希媛这周五的生日会，你带我一起去参加吧。” 江屿年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欣喜，“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娴脸颊染上一层薄粉，“我不可以叫你这个称呼吗？既然要做戏，那我也需要时间演练一下。” 江屿年双眸盛满笑意，“当然可以，阿娴，我很开心你能为了我这么努力。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 “嗯，我尽量不给你丢脸。” 林娴的声音轻轻的，如羽毛一般扫过江屿年的心间，他双手撑在桌上，“你继续练，我看着你。” “好。” 摒除内心杂念后，林娴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中去。 她这人有很多缺点，但对待学业的专心程度上，无人可比。 江屿年的指导很有效果，一个小时的练习，曾经阻碍自己的点忽然通了窍，进步神速。 林娴打上最后一个结后，转头看向江屿年，伸出手掌，“屿年，hi five！” 她笑得像个孩子，江屿年掌心与她贴在一起，“很棒，相信很快你就可以上手练习缝合腹膜和筋膜。” 林娴看着那一块满是缝合线的猪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早，还早。” “去沙发坐好，我给你吹头发。” 江屿年站起身去拿来了吹风，宽厚的手掌抚着她的发丝，伴随着暖风，林娴的心口好像被温水泡过一样。 暖暖涨涨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吹头发。 江屿年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生活中的每一项小细节，他都能处理得当，让人觉得舒服。 江屿年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撩起，再放下，像是在细细把玩一样。 吹完头发，他又蹲在林娴的面前，替她换药。 “好了，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有早课，还得早起。” 林娴站直身体，看着江屿年自然晾干的头发正软趴趴的贴着头皮，偶见有一两簇不听话的高高翘起，莫名有些可爱。 她学着江屿年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晚安，屿年，早点休息。”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了现场，关上了主卧的门。 这个动作让江屿年在客厅愣了好久。 早知道，刚刚就该抱住她。 江屿年无奈一笑，走进浴室，今晚又得再冲一次冷水澡了。 当晚，林娴做了一个梦，梦里江屿年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问她：“阿娴，可以吗？”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清晨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陆希媛的电话。 “阿嫂，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事了，你不会怪我的吧？” 第47章 初吻给他 “发生什么事了？” 林娴刚起床，嗓子还有些干哑，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六点。 陆希媛支支吾吾，“你有空来宿舍一趟么？我给你好好解释，但请你不要告诉我哥。” “好。” 林娴出去时，发现江屿年正在客厅锻炼，落地窗外是青山绿植，而他裸着上半身，肌肉蓬勃有力。 视觉冲击力极强。 “早啊。”林娴尽量抛开杂念，大方喊道。 江屿年回眸，扯过毛巾擦了擦汗，腹肌完全暴露在林娴的面前。 林娴想忽视都很难。 八块腹肌，均匀排布，灰色运动裤卡在人鱼线上，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早，我先去冲个凉。昨天我买好了贝果，咖啡ok就可以用餐了。” 林娴有些无措地走到咖啡机面前，“我来弄咖啡，你去洗吧。” 明明挺宽敞的客厅，江屿年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充斥满室。 林娴点了好几次按钮，都没能把咖啡顺利接出来。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林娴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究竟需不需要买点必需品备着，万一真的擦枪走火了，总用得上。 她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当初答应结婚的时候，没有谈好更细节的条件，现在已经走到这步，有些骑虎难下了。 晨曦透过玻璃窗洒向客厅，林娴往外看了一眼，心里下了决定：顺其自然。 早餐时，她安安静静的，江屿年晨练的目的达到，也不好再逼迫她。 “一会直接送你去学校？” “先送我去一趟宿舍吧，我有本书忘了拿。” 江屿年眉头微皱，他确定林娴的书全都拿回来的，这么早去宿舍做什么？ 季寒洲家距离宿舍不远，总不是林娴要去找他吧？ 江屿年不敢直接问，默默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我下午只有一台手术，晚上回家吃？” “嗯，路上小心。” 告别了江屿年，林娴上了楼。 陆希媛早就等在了电梯口，“阿嫂，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 “昨天嘉彤姐让我帮忙借场地，她要拍写真，我把宿舍钥匙给她后就去上课了。刚刚起来上厕所才发现你的东西不见了。” 林娴放在宿舍的东西没有任何值钱的，除了证件锁在行李箱里。 林娴拉开衣柜，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不见了踪影。 “她不会把我的行李箱拿走了吧？” 陆希媛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对不起，阿嫂，她电话打不通我才联系你的。我知道她喜欢我哥，但他们已经不会复合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林娴没有责怪陆希媛，“你把她手机号给我吧，我自己联系她。” 为了安抚陆希媛，林娴难得笑了笑，“马上你过生日了，别为这些小事担心。” 陆希媛抓住林娴的手，“阿嫂，你人真好。生日宴你一定得来，我哥说要给你个惊喜。” 陆希媛是个直肠子，爱憎分明，经过几次的相处，她也发现了林娴是个好人，加上哥哥很喜欢她，所以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林娴倾斜。 早课时间快到了，林娴先行离开，陆希媛不死心地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周嘉彤，这次接通了。 “嘉彤姐，你昨天从宿舍拿走了林娴的东西吗？” “那个穷鬼的东西你觉得我会碰？” 陆希媛也觉得不太可能，周家的小公主，怎么能拿林娴的东西，“可能是摄影师收拾错了吧，我一会联系一下，对了，周五晚上dense club，我的生日会别忘了。” “忘不了。” 周嘉彤看着床边那只本该属于江屿年的行李箱，嘴角噙着笑，到时候就让大家好好见识一下这个穷鬼的真面目吧。 林娴没能给周嘉彤打通电话，只能放弃。 距离周五还有三天，林娴白天奔波上课，晚上练习缝皮，日子十分充实。 直到周五早上，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陆希媛买礼物，求助似的看向江屿年，“我还没给希媛买礼物。” 江屿年眸中带笑，“我们两夫妻准备一份不就好了？” “那你准备了吗？” 江屿年耸肩，“仲未。” 林娴作势要捶他一拳，被江屿年紧紧握住，“准备好了，只是想逗逗你。” 他们近来的相处，越来越像一对老夫老妻，林娴觉得这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磁场吸引。 林娴下午课少，江屿年掐着点来学校接她放学。 “这么早就去？” “先带去你做个造型。” 这是林娴没想到的。 她不关注娱乐圈，自然不知道给她做造型的这位造型师是天后、影后御用造型师，一次造型百万价格。 造型师人很酷，话不多，但总能精准捕捉到人的闪光点。 所以给林娴选了一条大露背的黑色挂脖礼裙，“这么好的曲线，必须要展示出来。” 林娴看着落地镜里陌生的自己，仿佛换了个人。 深v领口，胸型饱满，腰线纤细，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大波浪卷发随意披散，整个人的气质成熟了不少。 “可惜你没有打耳洞，江先生买的那对耳环用不上，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造型师语气惋惜，一套价值千万的珠宝，项链跟耳环居然不能成套搭配。 林娴只觉得脖子上的项链好闪。 当造型师把她推出去的时候，江屿年着实惊艳了一把。 “很漂亮。” 江屿年起身，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形匀称、颀长。 “江先生林小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江屿年很满意林娴的这一身造型，默默给她抓拍了好几张照片。 亮相在陆希媛的生日party上的时候，江屿年郑重介绍，“抱歉来迟佐，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妻子，林娴。” 林娴紧紧握住江屿年的手，浅笑道：“大家好，我是林娴。” 她在努力克服社恐带来的紧张，江屿年反握住她，附耳低声道：“别紧张，你先去那边喝点水，我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人群中有人起哄，“哥把嫂子藏得这么好，是怕我们这些人觊觎吗？当场来个热吻就原谅你们啦。” “就是，嘴一个！” “法式湿吻来一个！” 林娴转头看向江屿年，他脸色有些异样，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不能扫了他的面子，反正在场的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林娴做出了生平最大胆的一次举动，她轻拍江屿年的肩膀，等眼前的人转过脸来时，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上去。 双唇紧贴在一起那一刻，江屿年懵了，在场的人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坐在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嘉彤起身摔了酒杯，抢过话筒大声喊道：“江屿年，一个专勾男人的贱女人，都被睡烂了，你也吃得下去？” 第48章 发疯辱骂 偌大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全场一片静寂，唯独只有拿着话筒的周嘉彤一声轻笑，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整间屋子。 “林娴就是小偷，不仅偷东西，还会偷心。你们才认识多久，就直接结婚？别逗了，江屿年，你就是借她来报复我。” “嘉彤姐，你喝多了，别说了。” 陆希媛想抢走周嘉彤的话筒，却被她强势推开。 “阿年，我知道我当初不辞而别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我道歉还不行么？别玩了，好不好？你跟她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气我吗？” 江屿年脸色阴沉如水，低沉的嗓音在林娴的耳畔响起，“周嘉彤，你收声。” 林娴放开江屿年的手，退至一旁，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灯光很好的隐藏了她，黑色礼服与昏暗的房间融合成了一体。 她贴在裙摆的指尖在颤抖。 明明一早有了猜测，此时亲耳听到了残酷的真相，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只是一个替身。 所以江屿年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多么可笑又荒唐的理由。 有人见情况不妙，连忙帮忙拦住周嘉彤，“嘉彤姐，屿年哥说了这是他妻子，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周嘉彤不理会任何人的阻拦，直视林娴。 “林娴是吧，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拿走我送给江屿年的行李箱，你知道那行李箱还留着我的照片吗？” 周嘉彤一脚踢翻旁边放置的黑色行李箱，“来啊，大家都看看，这个贱人怎么勾引人的！” 行李箱明明设置了密码，此时却被人暴力打开。 林娴的所有私人物品都暴露在外。 “把灯打开！” 周嘉彤歇斯底里，不知谁开了灯，亮得如同白昼。 周嘉彤蹲在地上，拿起林娴的身份证，“才22岁，心机这么重，来给大家看看，她的内裤，她的黑丝。以及，我被她画花脸的照片。” 林娴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些都不是自己的，是周嘉彤栽赃陷害她的。 可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朵轰鸣，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入真空里。 周嘉彤眼眶通红看着她，“你处心积虑勾引阿年，不就是知道他有钱吗？我给你好不好？五百万够不够？还是你想要更多？” 不是的，她不是为了钱。 她跟江屿年是互相帮忙，她需要上学，而他刚好需要一个妻子。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事实上，她的确享受了江屿年钱财的帮助，无从辩解。 “你真的，好有心机。” 周嘉彤是超模，但演技并不差，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加之在场的人跟她也是多年的交情。 这出戏演完，每一个人自然都向着她。 周嘉彤声情并茂地继续控诉。 后面她再讲的话，林娴一句也没听清，她只知道自己今天给江屿年丢脸了。 “江医生，我先走了。” 林娴视线不聚焦，也没顾江屿年听没听清楚，匆匆往外走去。 没别的办法，只能逃。 她还没穿习惯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痛。 陆希媛本想跟过去，谁料一个黑影掠过，比她更快一步走向林娴。 季寒洲一把握住了林娴的手腕，强势喊道：“跟我走。” 江屿年跟季寒洲对视一眼，他还要留下处理这个烂摊子，只能拜托季寒洲照顾好她。 这件事之后怎么处理的，林娴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一天晚上包厢里发生的真相是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出了包厢，隔绝开里面那令人窒息的空气，林娴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缺氧的感觉才有所好转。 她刚刚在这么多人面前没露怯，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谁知道能出现这种意想不到的结局。 季寒洲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手打开。” “做什么？” 林娴警惕地看了一眼季寒洲，只见他手里捏着自己的证件。 “还给我，谢谢。” “谢的力度不够，刚刚在里面我什么都没吃就带你出来了，请我吃个饭吧。” 林娴脸色不太好，尽量心平气和问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陆希媛说你要来，我也不会出现。” 季寒洲扫了一眼林娴脖子上戴的项链，出自知名设计师的典藏款，全球只有这一套。 江屿年真是舍得。 林娴第二天还要回京一趟，没有证件不行，只能妥协，“我没钱，只能请你吃茶餐厅。” “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跟谁吃。” 林娴无力去思考那么多，“我先发个消息，再走。” 她知道江屿年肯定没料到周嘉彤会发疯。 今天这场闹剧，跟她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她来这里，江屿年不会被人嘲讽，陆希媛的party也不会一团糟。 林娴分别发消息给江屿年和陆希媛，提着裙摆跟季寒洲走了。 高跟鞋穿不太稳，林娴走路摇摇晃晃的，刚刚来的时候，全程是江屿年扶住她的。 季寒洲想出手扶她，被林娴拒绝。 “季教授，我是你朋友的妻子，我们不适合走这么近。” 季寒洲极轻的笑了一声。 经过今天晚上，他并不认为林娴还能做得了江屿年的妻子。 那群权贵最在乎的不就是名声么。 一个有过黑料没有背景的人，就不配进豪门。 即便有了孩子又如何，终究也是个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而已。 季寒洲心里不免有些期待，江屿年会怎么做。 他会为了一个替身，去对抗整个江家么？ 会所楼下就有一家茶餐厅，吃饭期间林娴不说话，季寒洲没话找话。 相比于邻桌的热闹，他们这桌可以说得上是冷清。 林娴没什么胃口，点了一份星洲炒粉几乎没怎么动筷。 倒是季寒洲，一碗鲜虾馄炖面吃完，直接把林娴那份拨了一半到自己的碗里。 林娴穿着礼服，与茶餐厅的氛围格格不入。 “把剩下的吃完，我送你回去。” 林娴看了一眼季寒洲，神色复杂。 她坐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拿回证件照，顺便在等江屿年会不会出来。 然而，直到她回到家，也没能等到江屿年。 林娴坐在客厅等了很久，接到了陆希媛的电话。 “阿嫂，唔好意思，我哥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他让我给你说别担心，一切有他，你早点休息。” 林娴屏住呼吸听完陆希媛的话，低声问道：“他发生什么事了？” 第49章 被人掌掴 林娴发给江屿年的消息，他没回。 而今从陆希媛嘴里听到他不会回来，她觉得这段关系也许走到尽头了。 陆希媛那边压低声音说：“我爹地妈咪知道了，现在连夜审问我哥，跟你没关系。嘉彤姐今天酒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娴的话卡在喉咙，没敢继续追问，哑声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摘掉耳环，摘掉项链，脱下礼服，整整齐齐放在主卧的床头。 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林娴用纸笔写下一张欠条。 数额那里空着，想等江屿年回来再填写。 经历这次事件后，她没脸再留在这里了。 江屿年也许会以为她是处心积虑的吧。 林娴浑浑噩噩睡了一夜，第二天闹钟叫醒她时，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 “林娴，你怎么私自改签了机票？” 是陈寄打来的。 当时说要回家，他一起买了机票。 但林娴不想跟他一起坐，所以在起飞前一天改签了早班机。 “你那班已经满员了，我没法改了。你再改一次，中午跟我一起出发。” “不用了，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回去见你妈比较好一点。” 从家里到机场，直到坐上飞机，林娴都觉得像是在梦里一样。 大脑昏昏沉沉的。 她自己都忘了有没有告诉江屿年自己回京的消息。 飞机上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头等舱有位老者忽然晕倒。 正好林娴隔得不远，直接冲过去给他做了心肺复苏抢救。 老人醒来后，十分感激她，非要拉着她追问联系方式。 林娴架不住对方的热情，留了自己的微信。 老人郑重承诺：“等回了京，我再设宴款待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爷爷你言重了，我碰巧会一点急救知识。” 机舱的人都对林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她低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并不知道，有人把她救人的视频全程录了下来。 赶到琼颖住院的医院，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港城的气温还很高，所以短袖绰绰有余，然而京市经历几场秋雨，气温骤降，短袖太过单薄。 “陈叔叔，我到了，阿姨住哪个病房？” “vip二楼201，你到了，陈寄那小子呢？” “他稍微晚点。” 林娴没多说，提着果篮走到了201。 琼颖一人住了一间房，面色苍白。 “阿姨，我来看您了。” 林娴小心翼翼喊了句，把果篮摆在床头的柜子上。 琼颖抬眸看了一眼，眸光里带着恨，“你来做什么！你这个扫把星！是不是你在陈寄面前说什么了？他怎么敢擅自解除婚约！” 林娴默默承受着琼颖的辱骂，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态度。 琼颖似乎骂得不够解气，一把打翻了林娴买的果篮。 “小蹄子，你给我过来！” 林娴以为她有什么需要，起身走了过去，谁料下一秒，琼颖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明明生病住院的人，力气却不小。 “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你舒服，你可以再打几次。” 琼颖气急败坏，“你这个丧门星！我当时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把你接回来。谁知道你不仅勾引我老公，还敢勾引我儿子！林家人也不要你！你就是个贱人！” 琼颖越骂越难听。 林娴没有任何反抗。 琼颖当初断了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压抑。 再之后，她得了双相情感障碍。 很多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她觉得没病，不吃药。 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大不如前，各种毛病都出来了。 她拒绝治疗，是因为怕陈寄的爸爸陈昌鸣要害他。 这次住院大概不是她本意，所以才会这么躁狂。 “阿姨，陈寄一会也来看您，你先喝点水，歇歇吧。” 琼颖的确骂累了，她现在的情况时好时坏，陈昌鸣都动了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心思。 但碍于陈家一直对外经营的形象，琼颖必须留着做他的好妻子。 琼颖盯着林娴的脸，“我的儿子也要回来？他是不是带着儿媳妇儿一起回来？” “是，他给你找了个漂亮媳妇儿，你放心，我只把他当哥哥。” 门口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你只把他当哥哥？只是哥哥的话，他怎么可能要跟我退婚？” 林娴冷冷看了一眼说话的乔子衿，“他跟你之间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 “牙尖嘴利的。阿姨，我又来看您啦，给你带了燕窝和人参。” 乔子衿一走过来，就把林娴挤开。 乔子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娴，“别碍事，阿姨说过她很讨厌你，我要是你，早就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了。” “你放心，我尽到我的义务就会走。” 她这次回来，本就看在陈昌鸣的面子上，说什么陈家也养了她几年。 国际初中的学费不便宜，她能考上好的高中乃至大学，也是多亏了当时的积累。 乔子衿跟琼颖热络聊天的时候，林娴退到房间外。 她翻看了一眼江屿年的记录，才发现自己发过去的那条消息已经无法撤回。 现在看到那一行字，林娴只想原地去世。 她怎么能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发这种消息呢！ 【江屿年，我走了，我回京市了。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就此别过。】 她明明只是借着周末回来探望病人，说的口吻好像再也不回去似的。 本来这条消息已经让林娴够苦恼了。 好友突然分享过来的热搜，让她再次社死。 在飞机上救人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社交媒体，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什么最美小仙女，救人天使，好人做事不留名。 各种新鲜的赞美人的词汇全安在她头上。 明明不久前，她才被键盘侠疯狂狙击过。 现在的舆论全都一边倒，都是对她赞不绝口的。 这条热搜在下午两点十分登顶，林娴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路人拍摄的视角，怎么就能引起那么大的关注。 难道有人买了热搜？ 可谁会这么大手笔，给她这么个无名小卒买热搜。 好友科普：一条热搜上千万，撤一条八千万。 林娴百思不得其解，她何德何能，能享受明星的待遇。 直到陈寄到了跟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傻子，运气挺好啊。做件好事，刚好救了那位，这机缘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林娴抬头，一脸茫然，“哪位？” 第50章 追到京市 “京市不缺有钱人，但底蕴深厚地位不可撼动的，就那么几位。而你救的刚好是其中一位，去年刚退下来的。” 陈寄说得神神秘秘的。 林娴听下来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所以呢？救死扶伤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算是个平头百姓我也会救。” 陈寄看着林娴那一脸较真的模样，想伸手去捏她的脸，被林娴轻巧躲开。 “你真是不懂救了他的分量，热搜怎么能那么快登顶？这是别人在对你示好。” 林娴不想懂，人际关系本就不是她擅长的。 “我先走了，你进去看阿姨吧。对了，友情提醒一句，你的未婚妻在里面。” 陈寄一听到未婚妻这几个字，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我跟她没关系，本来因为一个项目达成的合作，谁知道她没有一点话语权，婚约也就不存在了。” 林娴觉得陈寄有些好笑。 从前他都不屑于解释这些事情的。 “那又怎样？你跟谁好，我都会尊重祝福。” 说完林娴扭头就走。 “站住！” 陈寄伸手扶住林娴的肩膀，“外面冷，穿我的外套，别冻感冒了。” 这句话还算有点良心，林娴没有阻止陈寄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谢了，哥哥。” 林娴用陈寄最喜欢调侃的称谓，阻隔了他所有的想法。 陈寄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心蹙了蹙，嘴唇微张，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如果通过林娴搭上那位，比跟乔子衿这个没有半点实权的外孙女联姻来得更实在。 从医院出来后，林娴坐地铁去了京大，打算跟简诗雅会合吃个饭。 整个暑假都没见过面的好友，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简诗雅见到林娴那一刻立刻冲了过去，熊抱住了她转了几圈。 “我的娴宝儿啊，是不是又瘦了？再瘦下去胸都没肉了。可不许不吃饭啊！” “知道啦，没有你催我，确实吃的不够好。” 林娴如实回答。 医学生的学业繁重，临近期末时林娴跟简诗雅去食堂吃饭都是跑步去的，顺带当锻炼了。 所以简诗雅一摸她，就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两个人边走边聊，走到侧校门的烤肉店吃饭。 刚坐定，简诗雅发现不对劲。 她摸着林娴的风衣，啧啧道：“这可是burberry的男款trench哦，老实交代！是谁的？抗拒从严啊。” 林娴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色风衣，没什么特别的。 “别管是谁的，先吃东西，好饿。” 林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吃了飞机简餐，现在早已前胸贴后背了。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是不是你去港城有了新的艳遇？这是你那位新男朋友的吧。” 林娴喝了一杯水，回想起昨天江屿年那阴沉的脸，低声答道：“这是陈寄的。” 简诗雅大跌眼镜，“你糊涂啊！怎么能跟前男友纠缠不清呢！咱们要勇敢往前看！” 林娴看向简诗雅，“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坦白一下。” “什么？别告诉我，你怀孕了。” 简诗雅一脸苦瓜样，都跟前男友复合了，还能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其事。 林娴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她呛着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简诗雅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安慰道：“你别吓我，真要有了，我不支持你生的！没名没分算什么？” “我结婚了。” 简诗雅瞪大双眼，惊愕不已，“嘛呢？别给姐姐开玩笑，姐姐心脏不好。那个渣男之前那样，怎么可能娶你！” 林娴摇头，“不是陈寄，是跟一个医生，在港城的私立医院上班。我们算是协议结婚，假的。” 简诗雅松了口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扶住林娴的肩膀，“不会是杀猪盘吧？我听说东南亚搞这种诈骗的不少，姐妹你没被骗财骗色吧？” 简诗雅一脸担忧，林娴扑哧笑出声。 “他帮我付清了学费，给我生活费，要说起来好像是我骗他多一点。” 简诗雅眉头紧皱，直摇头：“不对劲，肯定不对。能这么对你，定有所图！你们该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林娴脸色微变，“没有，我们都是分房睡的，他人很好。” “那你怎么又披着陈寄的风衣？” 简诗雅有些混乱了，林娴看了一眼身上价值不菲的风衣，“我敲诈他一件风衣不犯法吧？今天回来太急没带外套。” 简诗雅松了口气，“害，我还以为……算了，先不提这个死渣男，你先说说你那个老公，长得帅吗？” 林娴点头：“嗯，很帅，有腹肌。” “那就更没理由了啊，怎么能用得着假结婚呢？港城医生的工资那么高，还长得帅的话，不是大把女孩子追？” 林娴现在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了，自嘲一笑：“因为我跟他前女友侧脸有几分像。” 简诗雅气得一拍桌子，“奶奶的，搞替身文学啊！” 林娴拉了拉她的衣服，“小点声，都看着呢。” 简诗雅忍不住想爆粗，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那你怎么想的？现在是要跟陈寄复合，还是继续做替身？” 林娴低头沉思了一会，现在这个情况，江屿年应该会主动跟她提分手吧。 欠条都打好了，到时候等赚到钱，付上利息应该就能两清了。 正想着，江屿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娴看着屏幕上闪着的江医生几个字，屏住了呼吸。 简诗雅撞了撞她的胳膊，“怎么不接？” 林娴抿了抿唇，解释道：“昨天我们有点不愉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见着面了，林娴也许能鼓起勇气主动提分开，可接电话不知道能讲什么。 简诗雅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一个眼神，“放心，包在我身上。” 划开接通键，简诗雅的音量拔高，“喂，哪位？” “这不是林娴的手机吗？” “是啊，我是她朋友，你有嘛事快点讲。” 简诗雅语气不善，对面却好言好语，“能麻烦请她接一下电话吗？” 简诗雅捂住话筒，冲林娴挤眉弄眼，“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林娴苦笑，“你快挂了吧，上菜了，该吃饭了。” 简诗雅清了清嗓子，“林娴她现在不在，我可以代为转告，有事你直接说吧。” “那麻烦你告诉她，我来京市了，请给我发一个定位，我过来找她。有些话我想当面给她说。” 简诗雅瞳孔地震，看向林娴。 林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追问：“你怎么这副表情？他说什么了？” 第51章 临阵倒戈 江屿年此时刚抵达京市机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几乎没睡觉。 为了给林娴一个交代，在看到那条信息后，他立刻买了机票，往这边赶过来。 在他看来，任何文字都是苍白的，他必须要在她面前解释清楚，才能观察她所有的微表情，了解她内心所想。 昨天晚上之所以没能及时跟林娴解释，是因为周嘉彤将事情捅到父母那里去了，他不得不解释清楚。 奈何父母不听他所讲，宁愿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周嘉彤一面之词。 在他们眼里，林娴就是一个拜金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江屿年最后跟父母闹得很不愉快，直接陷入了僵局。 母亲给他一个月时间为限，处理好这些糟心事，否则就别回江家。 他想名正言顺娶林娴回家，所以一怒之下离开了家。 谁知道清晨回到丽轩，他只看到了林娴的欠条。 江屿年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聊天框，那句“就此别过”让人满目苍凉。 烤肉店。 简诗雅匆忙挂了电话，“宝，这个江医生说，要过来找你。” 先不提对方的声音有多温柔，就是这个千里追妻的举动，也让简诗雅足够惊讶。 按时间算，他们认识也不过一个月。 “我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他很忙，犯不着跑这么远。” “不是，他已经在机场了，让你给他发个定位。” 林娴一怔，“已经到了？” 简诗雅心想一定要替林娴把关，不然就她这迷糊性子，被骗都要帮别人数钱。 “这样，你先把定位发给她，等我帮你考验考验，看这笔交易你到底吃不吃亏。” 林娴架不住简诗雅的劝说，只能硬着头皮在聊天框里分享了自己的定位。 江屿年上了朋友的车，给林娴发了一条语音，“你先吃，不用等我。低血糖不能饿的。” 林娴想语音转文字时，不小心摁了外放。 简诗雅听到这句话，更是好感倍增，“这医生不仅声音好听，还挺会照顾人嘛。” 林娴认真想了想，“他确实挺好的，是个好人。” 林娴和简诗雅先烤了一些东西吃，垫了垫肚子，等江屿年过来的时间，简诗雅跟她分享了很多校内的八卦。 “李老师经历那件事之后，没能赶上本年的评优，乔子衿那个小贱人真是害人不浅。” “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李老么？我想明天请他吃顿饭，之前被拉黑连句道歉都没说，挺过意不去的。”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纯属她心眼坏，我就纳了闷儿了，她堂堂大小姐，为什么非要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林娴对乔子衿也没什么好感，之前突然被人曝光那件事，多多少少跟她脱不了干系，可她没办法去动乔子衿。 “别人的事，我们管不了，只能清清白白做人。” 简诗雅压低声音，“有个学长给我透露，她外公是那位刚退下来的，她爸妈叱咤商场。身家显赫，难怪为人嚣张。” 林娴皱眉，“怎么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也不像是那种家庭出身的。” “害，她十几岁才被接回去，说白了，之前就是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女。谁知道是不是真千金。” 简诗雅翻了个白眼，极其不屑道，真假千金文她看了不少，这种货色多半都是个假的。 林娴好像听陈寄跟自己提起过。 难怪陈寄会在官宣不久后，又立刻把乔子衿踢出局。 原来是因为她的身份本来就很尴尬？ 林娴心里了然，陈寄是绝对不会选对自己不利之人。 “阿娴。” 江屿年的声音穿透鼓膜，林娴吓得手一抖，杯中的水全洒身上了。 她连忙站起身，仓皇失措，回眸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江屿年。 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眼底一片鸦青色。 “你，你来了，先坐。” 林娴有些语无伦次，倒是简诗雅连忙招呼着，“江医生是吧，想吃点什么，我们加菜。”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整个烤肉店只有他们这一桌。 江屿年走到林娴身边，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衣服上的水。 他自然注意到了这件男士风衣，但却无法开口询问。 江屿年在林娴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里主要做学生生意，桌椅间的距离很窄。 江屿年身高接近1米9，坐在狭窄的过道，显得有些憋屈。 林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了一眼江屿年。 他眉眼和煦，温和说道：“阿娴，我有些渴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点水。” 水壶在林娴的左手边，她行动利索，立刻给江屿年倒了一整杯水。 简诗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因为江屿年看林娴的眼神，带着爱意。 凭借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这位哥应该拿的是温柔男二的剧本，而不是陈寄那种渣男男主的剧本。 她想看男二上位！ 林娴就像是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简诗雅清了清嗓子，“江医生不冷啊？” 江屿年这才看了一眼简诗雅，“你是林娴的朋友吧。你好，我是江屿年。过来的太急，没有看天气预报。” 简诗雅不由在心里暗叹道：温文儒雅，眼里只有林娴，都说了几句话了，才注意还有自己这么个活人。 “这是我朋友，简诗雅。我们大学一个宿舍的。” “简小姐，你好，需要换一家餐厅吗？”江屿年礼貌询问道。 林娴讷讷道：“这家烤肉挺好吃的，你尝尝吧。我们以前改善伙食就来这里。” 江屿年看向林娴，眸光里缀满温柔，“好，我也想试试你喜欢的味道。” 简诗雅只觉得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医生跟娴宝怎么认识的呀？我听说你们结婚了，娴宝感情大条，我很好奇江医生是怎么征服她的？” 原来林娴没有把他们假结婚的事情告诉朋友，江屿年心生欢喜。 “如果我说一见钟情，可能太假。事实上我很多年前有幸见过阿娴，再次遇上，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必须抓住她。” 林娴和简诗雅同时愣了愣。 林娴手在桌下扯了扯江屿年的衣摆，凑到他耳边说：“不用瞎编了，我已经给她说了我们假结婚的事情了，她只是想借机考察你。” 江屿年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在面前晃，强忍住握住她的冲动，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怎么就会觉得我是瞎编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真的？” 第52章 划清界限 林娴眸光有些错愕，她分不清江屿年这话的真假。 “我这些年在京市就没出去过，去港城是第一次离开京市。怎么可能见过你。” 简诗雅生怕江屿年是那种钓女人很有一手的，立刻警觉道：“江医生，我们娴宝胆子小，可经不住吓。你把话说清楚，你们之前到底有过什么恩怨？” 江屿年见两个女孩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角微弯，“我只是开个玩笑，免得你们觉得我太严肃。” 林娴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江屿年凝视着林娴，“昨天没能及时跟你联系，我很抱歉。” 林娴垂眸，低声答道：“这个我们一会再聊，你先吃饭。” “嗯，好。我们单独好好聊聊。” 江屿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林娴身上，简诗雅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娴宝，我想起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去付钱，你们慢慢吃。” 江屿年立刻站起身，“简小姐，我送一下你。” 简诗雅有些受宠若惊，看了一眼林娴，林娴冲她点了点头。 江屿年到吧台抢先一步付了款，“有我在，没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简诗雅先是一愣，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若是想用这个来讨好我，还是算了。我知道你们是假结婚，林娴这人心眼直，只希望你别伤害她。” 江屿年态度谦逊，“我永远不会伤害她，刚刚所说都是真的。但我怕她有心理负担，想来简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能麻烦你给我一个地址吗？回头我给你补一份见面礼z。” “干嘛？要贿赂我啊？”简诗雅抄着手问道。 虽然江屿年的一切行为已经很加分，但她也想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人是不是真心。 江屿年认真点头，直言不讳：“嗯，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越多越好，就拜托你了。” 简诗雅远远看了一眼坐的规规矩矩的林娴，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能打的，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真能动手哦。” “还请简小姐时刻监督我，她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很庆幸。” 江屿年的态度好得让简诗雅都放不出狠话，“那什么，你回去吧。哦，记一下我的手机号。” 简诗雅报了一串数字，江屿年默默记下。 回到餐桌，整个餐厅只剩林娴和江屿年两名客人。 江屿年终是没忍住伸手去勾住了她的手指，“阿娴，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不知道周嘉彤会喝多了发疯，我向你道歉。” 林娴眸光微动，“我知道，不关你事，你也不用道歉。” 江屿年心口一阵钝痛，他的阿娴，总是这么懂事。 他宁愿她跟自己闹一闹，耍耍小女生脾气。 而不是这么懂事，这么善解人意。 “江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国内的结婚证是红本本对吧？我觉得比港城的喜庆。” 江屿年打断了林娴的话，他知道昨天那一出闹剧后，林娴肯定想退缩，所以他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林娴急了，挣脱开江屿年的手指，“江医生，你父母应该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 “不用考虑他们，一会我约了你的导师，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比起商量离婚，林娴现在更希望见到导师，“你怎么约到他的？” “阿娴，别忘了我也是医生。” 林娴连忙帮江屿年夹了一块刚烤好的肉，“什么时候见他呀？我还欠李老师一句道歉。” 看着她那充满期盼的眼神，江屿年很想乘人之危。 昨天那个吻，一触即离。 他只记得林娴的唇瓣很软，可再多的还没感受到，就被人打断。 “嗯，等我吃完饭告诉你，就麻烦阿娴帮我烤肉了。” 林娴任劳任怨，不仅烤了肉，还帮他用生菜包好。 “加点蒜瓣和青椒，可以解腻。” 江屿年看着林娴递过来的肉，埋头咬了一口。 馥郁醇香，果然如她所说，味道极好。 “你干嘛呀？你，你怎么不自己拿着。” “顺嘴。” 江屿年不仅没有接过，扶着她的手，继续咬了一口。 林娴只好红着脸将剩下的肉递到他嘴边。 一来二去，让服务员都羡慕不已。 好不容易吃完饭，江屿年没有立刻带林娴去见人，而是一时兴起说要去京大校园逛一逛。 “江医生，你究竟约了李老师在哪见？” 江屿年唇角微弯，“怕我说谎？放心，我从不对你说谎。我只是想看看你上学的地方。” 想靠近你多一点。 吃你喜欢的菜，走你走过的路。 假装自己曾陪你走过那些来不及停留过的风景。 林娴不好直接拒绝，领着江屿年在京大散步，“我们这里只是医学部，看不到未名湖，有机会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这里的风景也不错。” “我其实更喜欢港大，能看到大海，有时候下课后站在高处看夕阳，心里会平静下来。” 江屿年侧目看向林娴，“有没有想过直接换学校？我可以帮你试试。” “不用了，我只是去交换一年，还要继续回来的，我的专业是本硕博连读，后续会去医院轮岗，我以后还是会这边工作。” 江屿年心里有些闷闷的，总觉得林娴的话意有所指，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一阵冷风吹过，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要不要去买件衣服？”林娴刚刚就想提醒他来着，谁知一直被他带着走。 江屿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用，是时候去找你老师了。” 那只表，林娴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时隔一个月，林娴终于见到了老师，连连道歉。 李善明却摆了摆手，“不碍事，就一次评优，不打紧，最重要是能结识到江医生这么优秀的年轻医生，不仅实操厉害，科研也是一把手，我们先去实验室参观？” “李老师谬赞了，一起探讨经验而已。” 在实验室泡了一下午，两人相谈甚欢。 到饭点，李善明直接领着江屿年去了学校附近的大排档。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开始称兄道弟。 林娴去上个厕所的间隙，回来之后就听到了李善明拉着江屿年说：“这孩子苦啊，什么苦都往心里咽，你是个好人，帮帮她。” 江屿年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她下半辈子安安稳稳。” 林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走过去拿走江屿年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今天高兴，让我再喝两杯。” 江屿年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一看就是不胜酒力之人。 “不行，你再喝我弄不动你了。” 江屿年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脖颈，“不用你弄我，我弄得动你。” 第53章 睡一张床 这句话让林娴立刻意识到了江屿年喝多了。 李善明是北方人，酒量很好。 那瓶白酒已经见底。 “李老师，他不太能喝酒，今天要不就先到这？” 李善明勾住江屿年的肩膀，将自己厚重的眼镜取下来，“年轻人哪儿能不喝酒呢？我们还没尽兴，再喝几杯。” 江屿年立刻接话：“没问题！感谢李老师这些年对我们阿娴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 林娴皱眉看着他们又干了一杯。 “江屿年！你不能再喝了。”林娴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江屿年听到这句话，立刻站了起来，“阿娴，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什么。” 李善明笑着指了指江屿年，“你小子，妻管严啊。” 正说着，他的电话也响起，“喂，老婆，马上就回来，今天学校有点事耽误了。没喝酒！就一小杯。” “孩子等我讲睡前故事呢，我就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再聚！” 说江屿年妻管严，结果李善明遛得更快。 “江屿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江屿年站在原地，默默盯着她的脸，一脸严肃。 林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多了？” 他一把握住了林娴的手，“没喝多，我订了酒店。” 林娴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给我地址，我来打车。” 江屿年将她的手拽得很紧，“阿娴，你别丢下我。” “我没有丢下你呀，我这不是正要打车么。” 林娴只能单手操作，“给我酒店名字。” 江屿年将下巴垫在她的颈窝，“阿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 林娴知道他肯定是喝多了，看似神志清醒，实则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嗯，我跟你一起走，我要送你回去，确保你上床睡觉再走，可以了么？” 江屿年忽然笑了笑，低哑的嗓音带着丝丝蛊惑，穿透林娴的耳膜，“那你跟我一起睡吗？” “江屿年！你喝多了！” 林娴不想跟醉鬼说话。 因为醉鬼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阿娴，我好冷。” 江屿年伸手环抱住了林娴，可是又觉得她身上那件风衣碍眼。 “你等下，我脱下来给你穿。” “不要，我不要别的男人穿过的。” 喝了酒的江医生，很难缠。 林娴连哄带骗把他送到了酒店。 到房间时，她都热出了一身汗。 “阿娴，你关心我。” “是啊，我很关心你，所以你乖一点，去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她怕江屿年感冒了。 刚刚他死活不穿陈寄的外套，还不小心吐在那件风衣上。 导致两个人都只能穿着短袖回来。 她一直要扛着人高马大的江屿年，所以还不算冷。 可喝了酒的江屿年情况就不一样了。 “阿娴，我好冷，你抱抱我。” 林娴算是明白了，虽然江屿年看着眼神清明，但实则毫无道理可言。 若是她不顺着江屿年的要求做，他能一直反复念叨。 林娴深吸一口气，抱住了他。 清晰感受到了江屿年坚硬的肌肉线条后，林娴的心口忽然难以抑制地剧烈撞击了起来。 江屿年的嘴角勾了勾，他伸手抚摸林娴的长发，低声说道：“我喜欢你。” 林娴只觉得呼吸一滞。 他这是什么醉话？ “你还记得几年前在山上救过的人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当时条件不成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能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林娴呆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应。 江屿年借着醉意，趁着自己还有几分清醒，说出自己的心底话。 他知道林娴不会回应。 但他必须告诉她，从头至尾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不是周嘉彤，而是她。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林娴。 他的阿娴。 是雪山上最孤傲的那朵雪莲。 良久，林娴才轻声说了句：“江医生，你醉了。” 刚刚她听到这句话时，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但仔细回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你”，不一定指的是自己。 他热烈表白的对象，也许是正主“周嘉彤”。 江屿年闭上眼睛，胸腔里一阵酸涩。 他第一次表白失败。 下一次，他要趁着清醒的时候告诉她。 喝醉了做的事情，不能作数。 浑身卸了力后，江屿年忽然觉得大脑开始发晕，看东西都有了重影。 这下，才是真的醉了。 林娴意识到江屿年站不稳后，连忙将他扶到了床边。 “江医生，当心！” 林娴话音未落，江屿年直直往床上倒去，连带着将林娴也拉到了床上。 林娴摔进了他的怀抱，江屿年无意识地护住了她的头。 嘴里呢喃着：“冷，好冷。” 林娴连忙撑着从他怀里起来，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现在呢，好一点吗？” “水，想喝水。” 江屿年闭着眼睛，面色痛苦。 林娴连忙去拿水。 房间里只有矿泉水，这个天气喝凉水，恐怕江屿年会更冷。 “你等等，我烧点水。” 江屿年伸手抓住了林娴的手，“别走。” 林娴伸手在江屿年的额头上摸了摸。 很烫。 他在发烧。 林娴有些自责，早知道下午就应该先带他去买衣服。 刚刚要是他能穿上那件风衣，也不至于发烧。 林娴不知道，江屿年是故意吐在那件风衣上的。 他不想让林娴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滋生了占有欲。 不愿意她跟其他任何男人扯上关系。 江屿年忽然睁开了眼睛，“阿娴，你睡床。我，我睡地板。” “你在发烧，我先帮你物理降温。” “那你能不能不走？” 林娴点头，“不走，我看着你，你先睡吧。” 江屿年此时，乖巧得像个小孩，听到林娴不走，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林娴帮他准备了热水，又用温水擦拭身体。 小心翼翼避开重要部位，江屿年却一手握住皮带，卡扣一解开，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脱下了外裤。 林娴吓得站了起来。 “江屿年？你，你好点了吗？” 谁知他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结实的肌肉线条，健康匀称的身材，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这副身体，无疑极具美感。 林娴努力摒弃脑海中那些无聊的想法，专心给他物理降温，同时还点了外卖退烧药备着。 做完这一切后，林娴累得不行。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 看着熟睡的江屿年，林娴沉思了一会，抱着备用的被子，躺在了另一头。 床那么大，各占一头应该没事的。 想象是美好的，真实情况却事与愿违。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林娴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身后那结实坚硬的触感传来，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江屿年的怀里。 他们这是…… 第54章 受宠若惊 江屿年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林娴的后背实打实地挨着他的腹肌。 那坚硬的触感传来时，林娴愣了三秒。 想赶快逃离。 谁料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江屿年的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呼吸在耳后，热意从腰间传遍全身。 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林娴伸手拨开江屿年的大掌，轻轻一滚，滑向床边。 她的动作很轻，但江屿年在她离开自己怀里后瞬间清醒。 “阿娴，你去哪？” 林娴刚溜下床，一听江屿年声音，重心不稳，跪在床边。 她抬头看向江屿年，尴尬答道：“我上个厕所。” 昨天她太累了，睡得很沉。 完全没注意到江屿年什么时候跟她挤进一个被窝了。 看样子，江屿年应该起来洗过了。 可自己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关上卫生间的门，林娴看着镜中的自己，使劲拍了拍脸。 她昨天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以为各睡一头就能相安无事。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解释清楚。 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若真发生点什么，都不出奇。 虽然她现在衣服整齐，可江屿年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林娴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辩。 罢了，今天就提离婚。 以后也别见面了。 她磨磨蹭蹭洗漱完，走了出去。 江屿年已经换好衣服。 “阿娴，昨天晚上多谢你的照顾。没有你，我可能今天都起不来。” 林娴站得离他远远的，“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江屿年苦笑：“不记得了，我很少喝白酒，没想到后劲十足，最后的记忆好像是我吐在了风衣上。” “嗯，你吐了，我还得去把衣服洗了。” 江屿年眸光一沉，“都那样了，就不能不要吗？” 林娴摇头，“这衣服价格不便宜，洗洗还能继续穿。” 江屿年阔步上前，直接将那件风衣丢进垃圾桶。 “是我的错，不用要这件男款，我带你去买女士款。” 江屿年不由分说，抓住了林娴的手。 他的阿娴，怎么能穿一个男人的衣服。 江屿年没问这件衣服是谁的。 心里早已知道了答案。 虽然她说，她放下了陈寄。 但种种迹象表明，她是在意陈寄的。 江屿年只能用时间去换真心。 在商场买完衣服后，林娴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小姑娘，还记得我么？昨天你救的那位，今天中午我在家里设宴款待你，还请赏个薄面。” “爷爷，不用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我昨天让医生检查了身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捡不回来这条命。所以一定要感谢你，你在哪？我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林娴架不住老爷子的热情，报了商场的地址。 “江医生，我一会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 江屿年就在旁边，自然听到了她讲电话，“嗯，我中午去找个朋友，你注意安全。” 两个人在商场门口分别。 林娴看着江屿年的背影，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 怎么感觉江屿年的背影，有些萧索。 北方的秋，既干燥又阴冷。 冷风灌入脖颈，林娴不由地将外套拢紧。 刚刚江屿年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非跟她选了情侣款。 两个人同时穿上风衣那一刻，销售小妹妹直夸他们俩般配。 本来该提的离婚，好像又没有来得及说。 林娴等了大概十分钟，远远看到了一辆红旗轿车迎面开来，司机大哥十分热情替她开了车门。 林娴扫了一眼，车尾赫然写着国礼二字。 “林老特意嘱咐过，要好好招待小姐，小姐请坐。” 林娴连声道谢：“谢谢，麻烦您了。” 司机是跟随林老多年的人，见过的大人物不少，对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有几分好感。 “林小姐就是京市人么？” “嗯，是的。” “林老这次去港城是见故友，私人行程没有带随行医生，能遇上林小姐是别样的缘分。” 林娴到此刻，才深刻感受到了陈寄说的那位大人物的分量。 光是这车，内饰低调奢华，却又能直观感受到贵气。 半个小时后，车稳稳停在一所大院外，司机降下车窗跟门岗的守卫打了个招呼。 守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闸门开启，车子缓慢开入院内。 “林小姐，林老已经多年不在家宴请客人了，这算是退休以来的第一次。” 林娴觉得这辈子能进到这样的地方，有些受宠若惊。 平时这里都是常人没办法靠近的地方，如今她却坐着车直接进来了。 越往里开，隔绝了城市的喧嚣，闹中取静。 不远处有几栋独立的小院子，司机将车开进了最中间的那一栋楼。 “林小姐，到了，林老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谢谢您。” 林娴恭敬鞠了一躬。 林娴虽然社恐，但在这种时候，她却有着寻常人无法比拟的平静。 此时，她跟在司机身后，走过院子，进了大门。 “林老，人接过来了。” “快请进。” 被唤作林老的这位老爷子，精神矍铄，与昨天犯病时截然不同，说话中气十足。 屋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人，纷纷对林娴友好点头。 “这都是我的家人，他们说要感谢你。” 林娴手心微微出汗，面对一行人，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好。” 她其实没有刻意去看别人的脸，转头对老爷子说，“爷爷，我来只是想跟你的医生交代几句，吃饭就不用了。” 林老面容和蔼，劝道：“你这孩子，都到饭点了，哪儿有不吃饭的理由。吃完饭再说别的。” 林娴低声答道：“我只是不太习惯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 林老哈哈大笑，“行，你要是嫌人多，我就让他们走。” 林娴没想到老爷子能这么直接，说让人走，就一个不留。 偌大的餐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对立而坐。 “厨房特意做的白果炖鸡，你尝尝口感如何。” 林娴看了一眼，汤色清亮，几乎看不到油星子，喝一口，唇齿留香。 “味道很好，清淡却很香。” 林老双手交握，撑在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眼林娴。 总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眼熟。 林娴抬眸，看到了他露出的手腕处，带着一串佛珠。 这佛珠，她也曾有过一串一模一样的。 当年从孤儿院出来后，琼颖说要帮她保管，就再也没拿回来过。 林娴满腹疑虑，斟酌再三开口问道：“爷爷，我能问一下您手里的这串佛珠，是什么材质的吗？” 第55章 身世疑虑 林老显然没料到小姑娘对自己的佛珠感兴趣，和颜悦色道：“这个是我在港城的朋友送的，这佛珠应该是用沉香木做的？我也不太懂，只听说可以安神静心。” 古色古香的佛珠手串中间有一颗翠绿的珠子，珠子旁边绕了一圈红绳。 因为这撞色的搭配，林娴小时候还被人嘲笑过。 那一刻，林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当初特意去寺庙里找师傅问过，说她那串应该是沉香中的极品，叫做奇楠木。 当时她就有些疑惑，她一个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女，怎么可能能戴这么贵重的佛珠手串。 后面另一个师傅说她那个就是普通的木头，没什么特别的，那珠子也假的不得了。 于是，她就只把这个佛珠当作是自己亲生母亲的遗物。 谁知道，回到陈家之后，琼颖就以学生不能戴首饰为由给她收走了。 如果这串佛珠来自港城，那她是不是有机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林娴神情严肃，眉头紧蹙。 她从婴儿时期就在孤儿院，保育员说她们都是没有人要的，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身世产生过任何疑问。 林老有些意外她的反应，“怎么了，小姑娘？这佛珠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娴回过神，“林老，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您这位友人如今在港城什么地方？” “您想见他？” 林老目光如炬，林娴低下头，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位好友目前不太愿意见陌生人。” “嗯，知道了。” 林老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心里有事，企图活跃一下气氛，“你看我们都姓林，多有缘。” 林娴笑得有些勉强，“能跟林老同姓，是我的福气。” “别这么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喜欢给老年人戴高帽子，咱们相识就是朋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林娴刚举起茶杯，玄关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姥爷，怎么今天宴请救命恩人也不告诉我呀？还是我问了妈妈才知道。” 林娴脸色一变，这声音，不是乔子衿吗？ 她叫林老作姥爷？ 所以，她就是被接回来的那位私生女？ 林娴猛灌了一口水，压了压心口的震惊。 乔子衿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我听说了这件事，立刻买了一份礼物，准备送给这位救命恩人。” 林老面色有几分不虞，语气冷淡道：“不是说了，让你没事别过来这边吗？” 乔子衿并没有因为林老的话而泄气，自顾自坐在了林娴的旁边，“小姐姐，这是我买给你的包，你看看你喜欢吗？” 林老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我跟人正在用餐，你的礼数呢？” 林娴转过脸看了一眼乔子衿。 她原本还挂着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子衿仓皇站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呢喃：“不可能的，不可能。” 林老眉头蹙紧，“老李，把她带下去。” 老李就是刚刚那位接林娴过来的司机。 乔子衿恶狠狠瞪了一眼林娴，“你别以为救了姥爷一次，就能飞上天了，是野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 林娴唇角微弯，“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对于乔子衿的身份，经历刚刚这一出，她猜到了几分。 但权贵的家务事，自然不会对外公开。 只是如果她的身份是假的，为什么能被林家人接回来呢？ 难道后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乔子衿被送了出去，林老抱歉道：“让你看笑话了，家里小辈不懂规矩。” “乔小姐跟我算得上是校友，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背后这么显赫，看不出来。” 林老冷哼一声，“那个小丫头，心比天高。不给我闯祸都算好的，我一再勒令这些后辈，在外面不能讲出跟我的关系。” 林娴点头，做到这个位置，更应该避嫌。 用完午餐，林娴跟林老的私人医生嘱咐了几句，对方对林娴高度称赞。 “林小姐的处理方式，不像是个学生，以后打算选什么科？” “打算主攻外科。” “有志气，将来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医院实习。” “好。” 对方要加林娴联系方式，林娴才知道这是协和医院的教授。 “在教授面前献丑了。” “哪儿有，互相交流。” “那今天我就不便打扰了，林老您保重身体。” “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 林老这边临时来了一位客人，老李进来通报的时候，林娴刚好起身准备告辞。 谁知转身就看到了江屿年。 他身形颀长，已经换上了正装，西装革履，气质卓然，“林老，这是给您带的茶叶。” 林娴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不早给我说？” 江屿年哑然失笑，“没想到你今天要赴宴的约，是跟林老。” 两个年轻人的互动，林老看在眼里，没有点破。 “是江医生吧，我朋友刚给我打电话，说您有事相求，既然大家都认识，坐下喝茶，慢慢说。” 江屿年刚刚去见了律师朋友。 得知乔子衿抹黑林娴这件事，被对方一个整个团队警告。 他查到乔子衿被接回林家后，一直行事低调。 除了这次，她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狙击林娴，不留任何情面。 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即视感。 江屿年不得不动用父亲的关系，见到了乔子衿家族背后的那位大人物，谁知林娴也在这里。 “阿娴，我跟林老有要事沟通，能不能麻烦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茶室设在花园旁边，能看到打理得当的园景，却又不显逼仄。 “这事儿跟林娴有关吧，让小姑娘一起听听。” 江屿年神情未变，原来一切都在林老的掌握中。 “既然如此，林老，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希望您不要怪责。” 林老摆弄着茶台的茶具，不疾不徐道：“先饮茶。” 林娴伸手在桌下戳了戳江屿年的大腿，用口型问他：“我的什么事？” 江屿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后，江屿年直接开口问道：“若是林老的家里人知法犯法，请问林老会保吗？” 第56章 生气 林娴的心怦怦直跳，她好像猜到了江屿年要问什么，握紧他的手不禁力道加重。 是紧张。 更是怕他一个港城人，在主人的地盘大放阙词，不被赶出去都算好的。 “知法犯法的事情，自然是不可以做的，不知江医生想说我哪位家里人的事？” 林老笑容依旧和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身居高位的人，说话语速总是很慢，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江屿年身子微微前倾，“乔子衿是您的外孙女吧？” “年轻人，你这是在质问我？” 这语气，就连林娴也能听出来林老生气了。 林娴捏了捏江屿年的手指，让他别再说了。 可江屿年反握住她的手，继续追问：“我这里掌握了一些她侵犯林娴名誉权和肖像权的证据，如果林老觉得需要让律师过目，我可以留下资料。” 江屿年毫不避讳说出口，林娴只觉得头大。 林老眼睛微微眯起，扫了一眼江屿年的脸，“乔子衿是不是我外孙女，也不影响我对这件事的处理。不过就她那个胆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林老这是在为她辩解？” 江屿年咄咄逼人，语气带着审问意味。 林娴凑过去低声说：“别把事情搞的太僵。” 毕竟江屿年也是托朋友的关系才进来这里的，万一影响了朋友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 江屿年微微点头，低声道：“我有分寸。” 林娴担心他。 江屿年此时觉得，来这一趟，值了。 林老瞧见林娴与江屿年的互动，隐隐有了猜测。 “刚刚以为你们只是朋友，现在看来应该不止朋友关系。林娴是我救命恩人，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定会给她一个交代。我一会还有事，今日就不多留两位。” 林娴立马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老，今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江屿年第一次见林娴这样，他也跟着行了一礼，态度毕恭毕敬。 “今日时间仓促，下次林老再来港城，我做东，就当为我今天的毛躁赔礼。” 二人走后，老李立刻走到了林老身后。 “林老，查清楚了，江屿年是港城江家的长子，不过目前来看他只是一个医生，连家业没继承，想来只是想为林小姐讨个公道。” 林老指尖夹着茶杯，“老李，你觉不觉得林娴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像她？” 老李愣了一瞬，林老口中的她，是一个禁忌。 自从她意外身故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听林老提起。 老李心里一番计较，才艰难开口：“小姑娘挺有礼貌的，这点倒是挺像的。” 林老手一抖，茶杯的水洒落，陷入沉默。 - 林娴抓着江屿年的手走了好远，开口教育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你没好处，他到底是那个位置退下来的。” 江屿年唇角微微勾起，“你关心我。” “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得罪不起权贵的。” 林娴讲事实，江屿年却只回了个“哦”字。 林娴心里生气，她在认真帮他，他这个回复算什么？ 林娴气得甩开他的手，语气有些冷，“江屿年，我们回港城离婚吧。” “不可以。” 江屿年难得强势，牵起林娴的手往外走，掌心的温度将林娴冰凉的手包裹。 直到走出带着守卫的院外，江屿年才松开手，态度强硬，“阿娴，当初说好的一年，就是一年。” 林娴觉得今天的江屿年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 明明是循规蹈矩的人，为什么能这么异于常态，还有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去得罪林老。 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偏离既定的轨道。 林娴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父母……” “他们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你愿意跟我继续吗？” 林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如果是在几天前，她可以斩钉截铁说不愿意。 可当江屿年盯着她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犹豫了。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那天晚上亲上去时，他如墨般浓稠的眸子，眼底是一片欣喜。 还有他不顾一切站在自己这边的坚定。 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快爱上一个人。 唯一的解释便是，江屿年太好了。 好到，她无法开口拒绝。 “江医生，我买了下午回港城的机票，还要先去宿舍收拾几件衣服。” “我陪你一起。” 江屿年没有得到她的答案，心里是忐忑的。 但林娴没有立刻拒绝他，这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想到多年前，他跟沈孟楠来京市散心。 沈孟楠跟家里人聚会，他独自一人去郊外爬山，谁知下山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他没有带伞，一脚踩空滑倒。 膝盖磕伤，脚腕骨折，不能随便移动，恰好手机也没有信号。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小姑娘忽然出现，将自己手里的伞给他撑着，默默帮他止血包扎，扶着他往山下走。 他问她叫什么。 对方说：“牛春花。” 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清明，才笃定这是个真名。 她看着很清瘦，力气却不小，把他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扶到了景区的应急管理处，大气都不喘。 短暂一面而已，却给江屿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询问工作人员才知道，林娴是学生来做暑期兼职的。 他才知道她是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包扎手法却很娴熟。 可他回去后，想打电话来感谢这个小姑娘，却被告知没有这个人。 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谁能想到，阔别多年再见，阴差阳错，他们结了婚。 想起他那份林娴的资料里发现，她最早在孤儿院登记的名字是牛春花。 她是什么时候改成林娴的呢？ 林娴跟江屿年一路无话，即便他拦了出租车，跟他一起坐在了后座，她只默默侧过脸看着窗外。 江屿年在学校外买了点东西让林娴带上去，自己则在楼下等着。 不时有学生往他这边看过来。 简诗雅在楼上看着，啧啧感叹：“这个江医生啊，真帅，我都看了好几个蠢蠢欲动的妹子了，可惜他好高冷，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林娴回想跟江屿年的相处，“他挺温柔的，也很绅士。” 简诗雅回头看了一眼正弯腰收拾东西的林娴，“对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想不温柔都不行。你这占尽优势，找机会睡一下吧，试试感觉，也不亏。” “简诗雅！” 林娴整理好行李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垂眸低声道：“我们不可能的，他不会喜欢我这种人。”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昨天可是……” 简诗雅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捂上了嘴。 “昨天怎么了？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第57章 质问 简诗雅吞吞吐吐，“他挺关心你的，我就说了下你忌口的东西，还有你的一些小习惯。” 林娴胸口微顿，“小雅，我跟他不会有以后。” “为什么呀，他看着比陈寄靠谱很多。” 林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她觉得这样对江屿年不公平，喜欢了陈寄那么久，她为数不多的热情已经全部被消耗干净。 怎么可能又一头栽进去。 再说，他们之间还有个跨不过去的周嘉彤。 林娴没有责怪好友，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交换期满，我跟他就是陌路人了，以后我还是会回京市，做一名医生。” 简诗雅似懂非懂，抱了抱林娴，“我知道，你的梦想是不会变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林娴收拾好东西出门时，简诗雅鼻头一酸，“等我存够钱了，来港城找你玩。” 林娴点头，“请你吃大餐。” 离别总是伤感的。 从宿舍下楼，五层楼的时间让林娴考虑得足够清楚。 先冷处理一段时间，正主既然都已经开口宣战了，她这个替身还是能有多远躲多远吧。 下楼后，林娴的表情淡淡的，江屿年伸手想替她拿箱子，被她轻巧避开。 江屿年微愣，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让林娴不高兴了，正犹豫着该如何解释。 林娴接到了一个电话，在江屿年前几步路的地方，踢翻了一个小石子。 她语气有些不耐烦，没讲几句就挂了。 但表情却是难得的灵动，江屿年看得有些痴了。 “江医生，我接下来一段时间课程有点忙，就暂时不回你家了。” 这是托词，江屿年知道。 不然前两天还拉着自己练习缝皮的人，怎么今天就说自己忙了。 江屿年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他太强势的话，人会被吓走。 就好像他进一步，她会立刻退一大步。 江屿年压住胸口的酸涩，“好，正好未来一个月我也会很忙。” 其实他还想帮林娴多一点，让她更好的应付港大繁重的课业。 但来日方长，他必须耐着性子等。 林娴没告诉江屿年，刚刚那个电话是陈寄打来的，想跟她一起回去。 比起跟陈寄同行，她更愿意跟江屿年一起。 有了这个意识，才让她心里更烦躁。 飞机上，林娴撑不住靠在椅背睡着了，江屿年主动靠近，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清浅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没有带来太多实质性的感觉，只有若有似无的温度和若即若离的触碰，仿佛羽毛从心口滑过，带来一瞬之间的幻觉。 好像那晚，他就是这样将她拢入怀中的。 维持了多年的冷静自持，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在林娴醒来之前，他已经恢复如常，翻阅着杂志。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林娴几乎两点一线，把自己忙成了陀螺。 陆希媛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她一起住在宿舍。 好像经过生日那件事后，陆希媛对她的态度更好了些。 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江屿年的手笔。 但相处久了，林娴也不排斥陆希媛了。 她心思单纯，有什么都会摆在脸上。 比如她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遇到之前搭讪过自己的人，陆希媛会给她悄悄吐槽，“那位是个二世祖，离他远一点，捐楼才进来的。” 夜深人静，林娴赶功课的时候，陆希媛带着耳机听歌，也不会打扰。 有时候睡觉前的聊天，陆希媛偶尔会问她像季寒州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林娴认真思考后回答：“能融化他的小太阳，你这样的性格就可以。” 陆希媛就喜欢林娴这样的话，翻过身对她说：“阿嫂，就算你跟我哥走不到最后，我们也会是朋友。” 这句话让黑暗中的林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十月下旬，港城依旧热，江屿年阔别已久来港大的实验室，没想到刚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遇到了林娴。 两个人视线在空中相撞，隔着遥远的距离，林娴冲他笑了笑。 恍如隔世。 江屿年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林娴，如果不是陆希媛每天给她汇报行踪和偷发照片，他都不知道林娴的动态。 跟父母的较量，他妥协了一部分，才换来了父母松口同意他跟林娴这一年的试婚。 前提是他要接手家里部分的生意，以后少呆在医院。 跟季寒州合伙搞的研究，他已经无精力去管，今天过来便是商讨要交给季寒州全权负责的。 江屿年快步朝林娴走了过去，刚好赶在她准备进电梯前拦住了她。 “阿娴，你是在躲我吗？” 江屿年终究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口的疑问。 林娴肩膀陡然一紧，而后故作轻松，“没有啊，我最近课业有点忙。” 江屿年盯着她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不练习缝皮了？我帮你买的猪皮都换过几次了。” “我最近也有实操课，就不用回去单独练习了。” 林娴忽然想到陆希媛说她哥的生日马上到了，今年探口风似乎他不想过。 不过生日，礼物还是得送的。 林娴若有所思进了电梯，全然没注意江屿年也跟着走了进来。 “一会下完课跟我一起吃饭？”江屿年小心翼翼问道。 林娴拧眉看向江屿年，“江医生，你喜欢什么？” 这句话问的突兀，让江屿年有一瞬的怔忪，他几乎脱口而出说出那个“你”字。 “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希媛说马上生日了，我想送你个礼物。” 林娴神情认真，没有拐弯抹角。 原本不打算过生日的江屿年，唇角弯了弯，“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已经是十分直白的铺陈了。 林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就听到下一秒江屿年开口：“生日那天，我带你去游览港城，怎么样？” 林娴眼眸微动，她来港城这么久，没有出去玩过，将来就算简诗雅要来，她都不知道应该带她到哪儿去。 江屿年在等待她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梯已经到了顶层。 门开，季寒州赫然站在门外。 “林娴，你来了？” 林娴连忙转过身，将自己包里的东西递给季寒州。 那门课，季寒州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她加上去了，她如果不去上课，学分就修不够。 所以，即便林娴在心里对季寒州各种不满，也只能忍着去上课。 但自从听了季寒州的课，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偏见的，细胞生物学这门课他讲得深入浅出，极大地引起了她的兴趣。 江屿年看着二人的互动，眉头微皱，警惕问道：“阿娴，你来这里，是给他送东西的？” 第58章 表白 林娴将东西给季寒州后，立刻将手缩了回来，看向江屿年解释道：“我只是来交作业的。” 江屿年将视线转移到季寒州脸上，“现在作业需要学生亲自来交？不用发邮件？” 季寒州扯了扯嘴角，“优秀学生的才需要。” 林娴察觉到两人气氛的微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林娴。” “林娴！”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让刚转身的林娴只觉得头皮一麻。 碍于这两人自己都没办法得罪，林娴只好回头，故作懵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江屿年睨了季寒州一眼，牵起林娴的手，“季寒州，她是我妻子。之前托你照顾她，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就麻烦你不用太过关照她。” 季寒州嘴角扯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屿年，我照顾我的学生本就是应该，不存在受不受你之托。” 江屿年侧身，凑到林娴耳边，“你先下去等我，我一会有事给你说。” 从季寒州的角度看过去，好像江屿年在亲她。 他的心口猛然一缩，大步跨了过去，声音透着几分冷意，“林娴，下次课之前，我希望你能写出高质量的论文。” 林娴立刻挺直身体，“好的，季教授，江医生，那我先走了。” 季寒州还想上前，被江屿年拦住去路。 “谈谈？” 季寒州眼皮掀了掀，“谈什么？公事还是私事？” “都有。” 男人的敏感度，通常在女人和金钱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比如江屿年察觉到了季寒州对林娴动了心思。 “未来我的重心会转移，这里可能要全权交给你负责。” 季寒州沉默了一瞬，“为什么？” “我爱上她了，所以不得不向家里妥协，无法再坚持自己的爱好，只能回去接手一部分家业。” 季寒州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屿年。 “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心思，我都希望你就此打住，因为她只能是我的。我们是合法夫妻。” “是么？只怕她不这么想。你说，万一她觉得你只是把她当替身，她该多伤心。” 江屿年皱眉，双手握成拳，“季寒州，我们十年友谊，我希望你能明白，她对我而言，意义何在。” 季寒州轻嗤一声，“放心，我即便要追她，也会在她跟你分手后。” 心思昭然若揭，江屿年的危机感升腾而起。 陈寄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不值得高看一眼的旧人。 但季寒州不一样，这个iq超高，对自己都几近严苛的狠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江屿年不由地想到季寒州的亲生父亲，为了上位抛妻弃子，最终混成了澳城首富，手下博彩业和旅游业赚得盆满钵满。 季寒州骨子里跟那个人一样，都是狼性的。 只是这么多年在实验室钻研，江屿年已经快忘了他真正发起狠来是什么样。 当初他们的认识，就充满了戏剧性。 “我以后不会再过来了，研究成果署名权归你，我的股份依旧在，资金不够我会继续注资。” “那就谢谢你了。” 男人之间的较量，体现在方方面面。 江屿年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但同时不会轻敌，临下电梯时，他拍了拍季寒州的肩膀，“希望以后我们不会打起来。” “放心，真有那一天，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林娴在楼下等江屿年时，闭着眼睛默默背单词。 江屿年靠近时，她都浑然不觉。 “阿娴。” 林娴回眸，刚好看到江屿年撞进自己的视线。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眉骨英正，斜阳的暖黄光线均匀洒在他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静谧，柔和。 江屿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而专注。 “江医生，你让我留下有什么事？” 江屿年唇角微弯，步步靠近，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布的精致小盒子。 “这是？” 林娴呼吸乱了，心脏砰砰乱跳。 “送给你的小礼物。” 江屿年从来没追过女孩子，陆希媛说要时不时制造点惊喜。 他也不懂送礼物算不算惊喜。 林娴屏住呼吸，看着他打开了盒子。 不是戒指，是一条项链。 “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林娴原本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懈，而后心口好像缺失了一块，就好像是希望突然落空的那种失落感。 她在期待什么？ 林娴扯出一抹笑，“谢谢，上课不太方便戴。” 江屿年的手顿在空中，他的包里其实还有一个盒子，装的是一枚定制款的戒指。 晚了一个多月才拿到，没能在结婚当天给她，一直都是江屿年的遗憾。 “阿娴，我送你礼物，不是为了要求你回报，我只想让你高兴。” 林娴仰望着他，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但她却清楚知道自己的内心。 她喜欢上了江屿年。 这一个事实，从一个多月前就在心里盘旋，时至今日，慢慢发酵，酿成熟透的酒。 她不敢去喝，怕那滋味酸得涩口，会让自己难以下咽，甚至苦不堪言。 “嗯，我很高兴。” 林娴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江屿年觉得不能再等了，多一秒他都等不了。 夕阳的光刚好照在玻璃幕墙上，折返下来，两道光同时洒落，光亮交错，愈衬得江屿年五官立体利落，双眸幽暗如墨，他弯了弯唇，“阿娴，我喜欢你，可以跟我试试吗？” 林娴微垂着眸，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屿年。 “没听清的话，我可以大声再说一遍。” 旁边走来了几个学生，林娴连忙捂住了江屿年的嘴，“别说了，我听见了。” 她脸红得像柿子，眸若星辰，强装镇定的表面下透着几分慌乱，十分灵动可爱。 “我想听听你的答案，心里的答案。”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颗粒感，像是贴着她的耳朵发出，带着别样的蛊惑，手心传来热意是他呼出的空气。 林娴睫毛如鸦羽煽动，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她愿意么。 她愿意的。 可是，这是真的吗？ 可以是真的么。 看出了她的犹豫，江屿年没有逼迫她立刻答应，将她的手抓住，滑落，十指紧扣。 林娴没有反抗。 似乎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屿年直接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阿娴，我很开心。” 林娴还没来得及回应，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在这做什么？” 第59章 约会 林娴听到有人的声音，立马从江屿年的怀抱逃离。 抬眸一看才发现是陆希媛。 她狡黠地冲林娴眨了眨眼睛，“阿嫂，你昨天晚上做的那份报告在哪呀？我刚刚发现有个东西不小心放进去了。” 林娴的脸颊烧得滚烫，“我已经交给季教授了。” 陆希媛脸色微变，“那我去找他，哥你加油啊。” 陆希媛走后，林娴摸了摸耳朵，又使劲抠了抠指甲，最后硬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生日那天，我们再见。” 江屿年看着她匆忙跑开的背影，嘴角浮起的笑就没下来过。 他已经开始期待那天的约会了。 确认过心意之后，江屿年不再隐藏自己，一有空便给林娴发消息。 他充分掌握了林娴的休息时间，总是能恰好好处地关心她吃饭了没，功课有没有难度。 一来二去，林娴倒是逐渐开始变得有分享欲。 吃饭会给他拍照，遇到不会的知识点会给他拍照。 甚至老师讲课听不懂，也会给他发消息。 江屿年在集团总部开会的时候，愣是对着手机笑了好久。 终于到了他生日那天，江屿年为了跟林娴的约会，出门前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满意。 陆希媛路过他房间的时候，有些震惊，“哥，你不是说不过生日？今天打扮这么好看要干嘛？” “约会。” 江屿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过来帮我参考一下，你嫂子会喜欢哪套。” 陆希媛从未在江屿年脸上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啧啧，昨晚家宴，爹地妈咪给你提前庆祝，也没见你有这么开心。” 提到父母，江屿年的眸色微沉，陆希媛立刻识相闭嘴。 “就这套吧，我觉得阿嫂肯定喜欢你穿正装，显得帅。” 江屿年犹豫了一下，今天他原本打算带林娴坐游轮出海，可从陆希媛打探的情报来看，林娴更想去迪斯尼。 “这套不太方便。” 陆希媛站在衣帽间帮他选衣服，忽然发现了一枚格格不入的金色领带夹。 “哥，你什么时候品味变成了这个啊？这还是个假货。” 江屿年一把夺过这枚领带夹，“你不懂，别瞎问。” 这可是林娴买的，虽然没有直接送到他手里，那也是她精挑细选的礼物。 陆希媛看不懂自家大哥，满屋子的奢牌，竟然会这么宝贝一个假货，“阿嫂真的是无欲无求，问她喜欢什么，她竟然说是读书。” 江屿年陷入沉思，她喜欢读书的话，那自己的专业应该要充分利用起来。 江屿年最终选择了一套休闲装，白色polo衫搭配深灰色休闲西裤，加上一双白色的fendi运动鞋，减龄不少。 驱车前往林娴的宿舍，江屿年竟是有几分紧张。 因为从来没约会过，他怕自己做不好。 然而一切情绪在见到林娴后，烟消云散。 林娴穿着简单的白体恤配牛仔裤，头发随意扎了个花苞头，看得出来她特意涂过唇彩，脖子上戴着他前两天送的项链。 林娴注意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江屿年下车替她拉开副驾的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今天很漂亮。” 林娴压住心里的紧张，“你也很帅。”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笑了。 “今天是公众假期，迪斯尼可能会很多人，你ok吗？” 林娴点头，“有你在，就还好。” 这句话无疑是莫大的鼓舞。 江屿年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鼻尖萦绕着属于她的香味。 清新，自然，沁人心脾。 等江屿年上车，林娴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江屿年。 “生日快乐，屿年。” 熟悉的称谓又回来了，江屿年侧目，眸光锁住她，“谢谢，我很开心。” 他当着林娴的面拆开了礼物。 一条羊绒围巾，价值不菲。 江屿年有些欣喜，“你不用这么破费的。” 林娴不好意思提都是花他给的钱买的，硬着头皮答道：“我想着快到冬天了，也不知道港城能不能用上。” “用得上。” 他的阿娴送的礼物，怎么都用得上。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戴。 他用力握了握林娴的手，“我很开心，真的。” 林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开心。 她自诩对江屿年的喜欢，夹着感激。 他是第一个无条件帮助自己的人，也是唯一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前段时间乔子衿亲自打电话来给自己道歉，她当即就知道，这背后少不了江屿年的努力。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陷入自我矛盾里，没有好好跟江屿年讲清楚。 而今，他们算是捅破那层纸，她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热情一些？ 林娴有些走神，江屿年打开了音乐。 音响里飘来了那首林娴从没听过的旋律，她转头看向江屿年的侧脸。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多于感激的。 既然决定了，那她应该多主动一些。 不出意外，迪斯尼的人很多。 即便江屿年买了快速通道的票，也免不了要排队。 有些刺激的项目，江屿年原本还想着能趁机握住林娴的手，让她别害怕。 谁知道林娴全程云淡风轻，就算喊出声，也是兴奋多于害怕。 江屿年忽然心生挫败感，他的用处好像不大，除了帮她拎包别无他用。 “他们这个是什么？好有趣的样子。”林娴指着一个小男孩的徽章问道。 江屿年好不容易有了个表现的机会，立刻自告奋勇去问，谁知道小男孩像是看智障一样看他。 “阿叔，唔会你要同细路仔抢嘢啦？”（叔叔，你该不会要跟小朋友抢东西吧？） 江屿年礼貌询问在哪买的，得知是自助铸币机制作的，回头向林娴邀功：“阿娴，我问清楚了，投入15港币，就能得到一枚纪念币。” 林娴连忙掏了掏自己的包，可惜今天没带零钱。 原本林娴打算放弃，谁知江屿年直接跑到铸币机面前蹲守，用100元港币买了一个小朋友刚压出来的纪念币，又立刻折返回送给林娴。 “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此时，正值午后，淡金色的阳光通过旁边餐厅的玻璃墙反射到两人身上，轮廓边缘像是镀上层层幻影，两人的目光就在这样的虚幻世界里停住。 对视那一瞬，江屿年胸腔里的器官像是快要飞出来了一样。 林娴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荡，那双葡萄眼里闪过的惊喜，灿若星辰。 他俯身，在林娴的脸颊旁落下一个吻，青涩地像个毛头小子。 第60章 修罗场 林娴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纪念币，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别的，脸颊一直隐隐发烫。 然而江屿年没有进一步动作。 因为隔壁有两个小朋友一直盯着他跟林娴。 小女孩软软糯糯喊了句：“妈咪，阿叔和姨姨在打啵啵呢，姨姨好靓哦。” 被小朋友围观了这一幕，林娴臊得耳垂红得能滴血，抬眸瞪了江屿年一眼。 江屿年强忍着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屿年牵着林娴从反斗奇兵大本营仓皇逃离后，趁着用餐高峰期之时去了迷离庄园以及灰熊过山车。 错峰游玩体验感不错，再去餐厅的时候，林娴的头上已经戴了米奇头饰。 江屿年递给林娴一只史迪仔的冰淇淋。 “林小朋友，看镜头，我帮你拍张照片。” 周围全都是带小孩的家庭，若是在以前，林娴定会在这种场合手足无措。 可今天，她竟然没有觉得呼吸气紧。 江屿年俨然一副老父亲的表情，让林娴没忍住低声控诉：“我又不是你女儿。” 江屿年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那一刻他竟然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林娴见他依旧举着手机，还是配合地摆了个pose，冲镜头笑了笑。 江屿年只觉得怎么拍都不如真人好看。 乐园逛着玩一天下来，很累。 但为了看最后的灯光秀，林娴没舍得提前离开。 当城堡开始变幻着灯光之时，林娴的眼睛亮了亮。 那似梦似幻的场景是自己忙碌的人生中不曾有过的。 音乐和灯光不停变换，一个又一个生动的场景在城堡上演。 人群聚集，前面忽然挤过来一个身量高大的人，将林娴挡得严严实实，她还未来得及踮起脚，就被江屿年直接一把提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江屿年那宽厚的肩膀成了她的座椅。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从小没有父母，也不曾被人珍视过。 今天明明是江屿年的生日，自己却被他宠成了公主。 现在，她坐在他的肩膀上，除了能看到梦幻的灯光秀外，还看到人头攒动中，皆是父亲举着自己的孩子的画面。 她也可以是一个小公主。 持续半个小时左右的灯光秀最终以绚丽的烟花绽放结束。 林娴想，这是她这辈子最放松、最幸福的一天。 结束一天迪斯尼奇幻之旅，江屿年带林娴去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 昏暗的灯光下，光影交错，江屿年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五官立体，眉眼深邃。 “阿娴，不瞒你讲，我第一次来乐园，没想到还是挺有趣的。” 林娴有些惊讶，“你小时候爸妈没带你去过？” “他们都很忙，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独处，后来上学后有一段时间痴迷过潜水和滑雪，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出来玩。” 林娴若有所思，“我也是第一次，只不过我是因为没钱，也没人会带我来。” 江屿年心口一刺，笑容有些苦涩，“以后有机会，我会多带你出来玩，下次去海洋公园好不好？” 林娴并没觉得自己有多惨，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毕竟她才22岁，未来还很长，她有的是机会去看世界。 “阿年，生日快乐。” 林娴主动举杯，江屿年难掩欣喜。 从江医生到屿年，再到如今的阿年。 他在林娴的心里，分量变得不一样了。 这顿饭，江屿年吃得无比畅快，连日以来的连轴转原本让他身心俱疲。 但只要看到林娴的笑，那些疲惫便烟消云散。 吃完饭，江屿年依旧不愿意跟林娴分开，可林娴默默看了一眼时间，几度欲言又止。 江屿年只好主动开口：“我送你回宿舍？” 其实心里想说，跟我一起回家吧。 林娴点了点头：“我明天有早课，就住宿舍方便点。” “嗯，走吧，送你回去。” 江屿年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吓坏了小朋友。 他比林娴大了七岁，他必须要沉得住气。 往回开的路程不算远，但江屿年开得很慢，想跟她多呆一会。 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也是欢愉的。 即便有万般不舍，终点始终会到，江屿年停好车，侧目看了一眼林娴。 她从上车开就有些困倦，后面没撑住睡了过去，大概为了睡得更方便，她拆了皮筋，长发垂顺，瑟缩靠在椅背。 小小的一只，让人很想抱住她。 江屿年忽然想起陆希媛养的那只猫，立刻掏出手机给陆希媛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林娴醒过来后，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怎么不叫醒我？” 她侧目看向江屿年，烟波流转间，葡萄眼熠熠生辉，饶是黑夜也挡不住她的好气色。 江屿年指尖在方向盘点了点，“不想吵醒你，刚刚陆希媛给我发消息说她已经睡了。” “啊？那怎么办？” 他没答话，视线锁住她，目光深而幽。 林娴大脑飞速转着，拿不准江屿年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真的想做那种事，是不是进展太快了，她好像没办法接受。 江屿年促狭的笑了笑，“阿娴，陆希媛把她的猫寄养在我们家了，你想回家看看吗？” 林娴的眸光闪了闪。 江屿年知道她有兴趣，便将照片调了出来，“诺，就这只布偶，漂亮吗？” 林娴明显被这只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那它吃东西了吗？你在外面玩一天，现在才回去，它不会饿吗？” 江屿年嘴角浮起一抹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娴没有拒绝，方向盘一打，车子滑向主路。 下车时，江屿年替林娴拉开车门，谁知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江屿年稳稳接住她，两人紧紧相贴。 江屿年大掌握着林娴的手腕，掌下探及她脉搏跳得极快，连带着他颈间的喉结也一上一下地滚动。 林娴抬眸看他，暧昧滋长，江屿年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那日思夜想的柔软。 不过是迟疑了一瞬，林娴讷讷开口：“要接吻吗？” 他的阿娴，总是能带给他惊喜。 江屿年没有回答，直接付诸实际行动，他捧着林娴的脸，小心翼翼吻了上去。 上次是她主动，这次变相又是她主动提的。 江屿年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无论如何也要自己主动。 他捧着林娴的脸，视若珍宝般细细品尝那一处的柔软。 情思搅动间，林娴后背悬空，被江屿年稳稳扶住，顺势将她抵在车门旁，吻得动情。 呼吸交织，林娴只觉得自己的空气快要被江屿年掠夺一空，不由地软了身子。 就连周遭的变化都无暇顾及。 直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冷冷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林娴吓得连忙推开了江屿年，唇瓣红润，脸颊透着粉，心慌看过去。 陈寄站在两米开外，双手握成了拳，死死盯着她。 第61章 他急了 看到陈寄那一刻，林娴的大脑好像停止了运转。 刚刚吃饭喝了一点果酒，她就大胆到敢问江屿年要不要接吻。 说起来好像有些太不矜持了，曾经她喜欢陈寄那么多年，连小心翼翼触碰都无法做到。 林娴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屿年挡在林娴面前，“陈先生，我们做什么，似乎不用跟你交代。” 陈寄呼吸悬停，脸部表情紧绷，黑瞳里尽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江先生，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抢我的女人？” 江屿年转身捂住林娴的耳朵，凑近低语：“阿娴，你先上楼，我帮你赶走他。” 有质感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溢出，落在耳畔，林娴的后脊无端一麻。 她看向江屿年，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明明什么都没说，江屿年却看得心疼。 “别怕，我不打他。” 林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我等你回来。” 江屿年目送林娴进了电梯，才转过脸看了一眼陈寄，漫不经心的表情，俨然没把人放在眼里。 “江屿年！我是你朋友，你明目张胆撬墙角？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陈寄的语气很冲，恨不得一拳挥过来。 “我觉得我没必要回答你的无聊问题，还有一点，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陈寄气疯了，他受不了江屿年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讥讽道：“你知道她胸口有一颗红痣吗？性感得要命。” 江屿年处变不惊，听到陈寄这句话就知道是对方企图激怒自己的。 上次林娴受伤，他看的很清楚。 胸口哪儿有什么红痣，她耳后的小痣和虎口的痣才惹眼。 可陈寄愈发放肆，“她喜欢了我多少年，你们才认识多久，只要我招招手，她就会立刻回到我身边！” 江屿年眉眼敛去笑意，手在身后默默握成拳。 再看陈寄那张狰狞的脸，他反唇相讥，轻描淡写道：“那又怎样？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才会长长久久，不管痣在哪里，都只有我才能欣赏。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江屿年伸手轻轻一拨，拿开了陈寄的手。 “哦，你刚刚来得晚可能没看到，是她主动吻我的。你也知道她什么性格，如果不是很喜欢，怎么可能在外面亲一个男人呢？” 江屿年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寄心口。 看着男人从面前经过，手里提着迪斯尼的袋子，陈寄跟了上去。 江屿年警惕着他走进电梯，“陈先生，分手就体面一点，不要再纠缠。” “江先生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怕她跟我走？” 江屿年心口一顿，他的确没有这个自信。 所以才会这么幼稚在陈寄面前说些刺痛人的话。 显示屏的数字一层一层跳动，两个男人的沉默让电梯厅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冷。 林娴正在电梯口等着江屿年，看到陈寄从他身后走出来，眉头皱紧。 江屿年走过去握住了林娴的手，“阿娴，他不死心，非要追上来看看。不如你来告诉他，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陈寄，你走吧。” 没有多余的话，林娴说完就转身，跟江屿年咬着耳朵，“猫咪饿坏了，它叫什么名字？” 江屿年眉眼含笑，“叫星星，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个名字。” “那怎么能行，是陆希媛的。” “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两人有说有笑，关上了门。 陈寄的心口一阵刺痛。 曾经那个眼里有星星的人，现在看他只有冷漠。 回想两个多月前，林娴给他发消息，说要跟着他去迪斯尼集印章，去海洋公园坐缆车，去太平山看夜景。 当时他只觉得烦，谁有那闲心陪她玩这些。 可如今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完成了曾经对自己希冀的那些。 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紧紧压住。 他们做到哪儿一步了？刚刚吻得难舍难分，若是自己不出现，他们还会…… 陈寄不敢深想。 他像是一尊木头雕像一样，死死盯着那扇门。 对，他还可以给她打电话，阻挡他们。 陈寄给林娴拨电话过去，第一次被挂了，第二次响了很久也没接。 他不死心地继续打第三次。 这次，江屿年接起来了，“什么事？阿娴洗澡去了，有什么事也明天再说。” 那边掐断后，陈寄再也打不通电话了。 他气得砸墙，被巡视的安保人员给请走了。 “我也是业主，你们没权力带走我！” 江屿年收起电话，他通知安保人员来将人赶走的，自然不会那么轻松放过陈寄。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江屿年回到客厅。 林娴正跪在落地窗前，摆弄着猫窝，眼眸亮晶晶的。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江屿年瞬间觉得给妹妹两百万的零花钱买只猫不算什么了。 他将两个人的手机关机后放在一起，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林娴抬眸，浅浅的梨涡晃得人心痒。 “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猫咪爬到林娴的腿窝，舒服地躺了下来，林娴不自觉地抚摸着它软软的毛发，“不改名字了吧，它可能已经习惯叫星星了。” “嗯，依你，就叫星星。” 江屿年的声音慵懒，透着平时未曾有过的松懈。 他就地坐下，神情专注看着林娴。 “星星，看清楚，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妈妈。” 林娴抬眸看向他，那张脸像是被造物主偏爱过一般，如同镌刻的雕像，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他唇角浅浅勾起，握住小猫的爪子，“我是爸爸。” 林娴的心口猛烈一震，江屿年已经凑到了面前。 “现在，爸爸妈妈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小孩子不许看。” 江屿年伸手挡住了星星的眼睛，含住了林娴红润的唇瓣。 沐浴后的清香萦绕鼻尖，他有些痴醉。 林娴无意识后退，不小心摁到音响开关。 眼前男人的轮廓铺满虹膜，wonderful tonight的主唱声音悠扬，似无声的鼓舞。 窗外是静谧的夜景，屋内橙黄暖光倾泻。 他们坐在地板上接吻。 小星星夹在中间明显不舒服，兀自叫了一声跑开了。 林娴吓得一抖，被江屿年轻巧抱住。 男人嗓音低沉缱绻，指尖拂过她的发尾，“阿娴，我抱你去沙发？” 第62章 被抓包 林娴被吻的大脑缺氧，没听清江屿年说什么，就被他轻巧抱起。 沙发很大，足以躺下两个人。 江屿年继续刚刚那个被猫咪中断的吻，铺天盖地的气息席卷林娴四周，她的身体软了大半。 他的吻细密落下，勾着她青涩地回应。 几番较量，林娴终究敌不过。 她用残存的意志推了推江屿年，低声细语：“我该睡觉了，明天还有课。” 江屿年的手正扶在她的腰间，仅仅只差一寸，便可探寻别的地方。 他收回手，直直看着身下的人，那张小脸泛着淡粉色，目光有些躲闪。 成年人都知道再继续下去情况会变得不可控。 江屿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去睡吧，我再看会书。” 林娴一溜烟跑了，紧紧关上了主卧的门。 江屿年坐在沙发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衫，无奈笑了笑。 应该知足的，至少她不再抵触亲密接触了。 小星星喵呜一声跳进了江屿年的怀里，差点踩到不该踩的地方。 江屿年捏住它的脖颈，提了下去，眸光幽深。 他对小动物没多少耐心，当初陆希媛要出去旅游，求着他帮忙看几天猫，他不留情面，直接拒绝，让送去宠物店。 没想到如今，却主动要来了这只不懂看脸色猫。 江屿年看着瑟缩在角落的布偶，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将它抱起。 手感软软的，跟某个小姑娘一样。 既然她喜欢，那他尝试着喜欢也未尝不可。 隔天林娴要上早课，本以为起来的够早，谁知江屿年已经不在房间。 她看到了餐桌上的便签纸。 苍劲有力的字体浮现眼前，脑海中立刻闪过昨天晚上那张脸，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下颌线锋利硬朗。 明明温柔到极致的人，他的吻却带着一股侵占性，恨不得将她吞噬。 林娴脸颊烧红，默默吃完饭出了门。 江屿年今天安排了几台手术，因为要接手家里的事，只能把所有手术尽量集中一段时间处理。 冲着他名头去仁爱的患者不少，一天下来江屿年忙的只吃了一顿饭。 夜幕降临，他回办公室刚坐下，沈孟楠鸡贼地溜了进来。 “听说兰桂坊开了间新酒吧，一起去玩玩？” 江屿年想都没想就回：“不去，没空。” 手机上划开微信，置顶消息空空如也，林娴没有给他发消息。 这个小没良心的，只要自己不发，她就按兵不动。 “怎么不去？你都多久没有夜生活了，咱们以前时不时也要去喝一杯放松一下的。对了，你妹妹都要去。” “她去关我什么事？” 陆希媛爱玩又不是一天两天，江屿年此时迫切想知道林娴在做什么，明明已经下课，也不给自己回消息。 他没有再听沈孟楠叽叽喳喳，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哪？什么时候回家？一起吃饭？” 林娴被他接连三个问题问懵了，“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说晚上不跟你吃饭了？” 江屿年回去检查了一遍，的确没有。 “没有收到。” 江屿年声音闷闷的，只听到林娴那边“哎呀”一声。 “我刚刚在教室信号不好，没发出去，我晚上已经跟陆希媛约好了要去吃饭。” 陆希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带着林娴去。 江屿年警惕问道：“你们去哪儿吃？” “我也不知道，希媛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先不跟你讲了，她朋友的车到了。” 江屿年指尖轻点桌面，抬头看了一眼沈孟楠，“你刚刚说我妹要去酒吧？” “是啊，她刚在群里摇人呢，说今天她请客。” 江屿年轻嗤一声，“她可真行。” 很好，妹妹敢用他的钱，请林娴去酒吧。 “走，我们也去看看。” 江屿年起身，抓起车钥匙，催促着沈孟楠出发。 兰桂坊的酒吧风格各异，江屿年怕陆希媛把林娴带到那种闹腾的地方，她肯定会不习惯。 正值晚高峰，江屿年堵在路中央，脸色不虞。 “嘿，没想到娴妹也去了，这俩小丫头，真好看，肯定有不少人搭讪。” 江屿年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林娴正在吃东西，陆希媛的自拍中她出了镜，脸颊鼓鼓的，像极了一只小仓鼠，眼睛都没看着镜头，默默吃着自己的东西。 沈孟楠猛然回头，“你干嘛凑这么近，吓我一跳。” “看看有没有坏人出现。”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希媛多精明，哪儿有她吃亏的道理。” 江屿年的心早已飞走，心里想着林娴会不会惦记他没吃饭，给他留一口。 他拿出手机给林娴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阿娴，好饿。】 可惜，林娴没有回复。 江屿年心里烦闷更甚，连带着看沈孟楠都不顺眼。 “你来开车，我去搭地铁。” “what？过分了哥们儿！” 江屿年当即拉开车门下了车，自动忽略后面沈孟楠嗷嗷直叫。 紧赶慢赶到了刚刚林娴吃饭的地方，人已经没影了。 江屿年连忙看了一眼已经屏蔽的群。 好在陆希媛发了新酒吧的定位。 他长腿一迈，往目的地走去。 林娴今天穿的一条黑色的挂脖裙子，是陆希媛送的。 挂脖裙能很好撑起她的身材，锁骨明显，细细的项链是最好的点缀，显得甜美又不失性感。 没想到酒吧人那么多，林娴一进去就紧张到不行，连忙拿出外套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希媛，我去那边坐，你慢慢玩。” 陆希媛要跟朋友碰头，只能先安排林娴去卡座坐着。 周围的人目光灼灼，林娴恨不得把头低到极致，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原本吃完饭她就要走的，只是架不住陆希媛的热情，她才跟着过来这家新开业的酒吧。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她宁愿直接回家。 林娴长得好看，才坐了五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过去搭讪。 她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有男朋友了。” 对面的人没听清，凑到她跟前，“就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林娴刚端起酒杯，就被一只手给摁住，“拿起你的酒，滚！” 林娴回头一看，是江屿年。 她一脸惊愕的表情，抓住了江屿年的衣角，“你怎么来了？” 江屿年心里窝火，“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喝别人递过来的酒？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江屿年说话间在林娴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捏住她的耳垂。 “阿娴，要记得随时给我报备行程，知道了吗？” 林娴心虚，埋头不说话，她刚刚确实想喝下去，好让别人不再烦自己。 江屿年捏起她的下巴抬高，被迫与自己对视。 近距离的注视，他鸦羽般浓密的睫毛掩藏不住眸底的侵略，被他手指捏过的软肉火辣辣地发烫。 江屿年受不了林娴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拿起外套往两人头上一盖，倾身吻了上去。 他的吻带着几分强势，林娴节节败退。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殊不知这一切被旁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 第63章 索吻 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忽然响起，谁也不会注意这昏暗角落里的动静。 暧昧声响在外套下发酵，动作太大以至于盖住头的外套不小心漏出了一道缝隙。 偏偏他们隔壁桌坐着季寒洲，那双眼睛像是尺，度量着林娴和江屿年之间的亲密。 林娴想拒绝的，可是声音溢出喉咙后，变得娇矜。 江屿年的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只能默默承受这掠夺性的吻。 依稀透进来的光能看到林娴的脸颊透着淡淡粉色。 江屿年吻得动情，丝毫没注意隔壁桌的目光，锁在那个狭窄的衣服缝隙里。 林娴被吻得气息微喘，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衣领，细弱的肩撞在男人结实的肌理上。 脱力之前，她抽身离开，微微仰着脸，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男人硕大的喉结。 脑海里竟然想到了一个词：性感。 男人的喉结微滚，炽热的目光锁定在她的面容，林娴偏头躲开。 “阿年，不要，在这里。” 江屿年捏了捏她的耳垂，指腹在耳后那颗痣上揉捏，低哑地答道：“好，回去再亲。” 两个人凑得很近，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在调情。 季寒洲给自己倒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放了几颗冰块，转动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心口，难以抚平燥意。 他看到林娴搭在江屿年身上的那只纤细的手被他那只大手紧紧包裹住。 有个声音在灵魂深处振聋发聩。 季寒洲，你完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看向那里，江屿年已经拉下外套，替林娴整理着头发。 他承认，刚开始对林娴不过是带着点兴味，笃定她跟自己是同类人。 所以关注多了些，甚至有过一些阴暗的想法。 但后来，他慢慢发现林娴跟自己既是一类人，又不是一类人。 她像春后的嫩芽，向上突破。 而自己却朝着地底，腐败，烂透。 唯有把自己置身于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和研究里，他才能暂时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从一开始就不具备争的资格。 季寒洲退到黑暗中，默默看着江屿年温柔地摸着她的脸，克制说：“以后来这种地方一定要告诉我，确保安全。” 你看，这就是他跟江屿年的区别。 他给予她充分尊重，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 如果是自己，这样的小白兔早在一开始就会被他骗上床。 今日之后，季寒洲只能是她的老师。 他一潭死水的生活依旧是死水。 转身之后，季寒洲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惊呼：“寒洲哥，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陆希媛察觉到季寒洲的情绪有些不对，试探性问道：“你是来找我的么？你看到了林……” 聒噪的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 季寒洲忽然捧起她的脸，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陆希媛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季寒洲几乎是强势的掠夺，不带一丝温柔。 陆希媛的骨头直接酥了，软在他怀里。 “换个地方？” 季寒洲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希媛眸光里带着光，点了点头。 她往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江屿年正牵着林娴的手准备离开。 她的猜测没错，但季寒洲这是第一次主动邀约她。 说什么也要跟他走，不回头。 哪怕头破血流，也是她自己选的路。 陆希媛义无反顾。 - 出了酒吧，林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沈孟楠，立刻松开了江屿年的手。 “沈医生好。” “哎，林妹妹，好久不见呀。你们怎么走了啊？我这才刚来。” 林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江屿年，“江医生还没吃饭，我，我陪他去吃个饭。” “哦，这小子今天忙一天了，带他去吃点好的。” “嗯，那一会再见。” 沈孟楠刚走进大门，就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江屿年正看着林娴，那模样跟个小怨妇似的。 怎么看，怎么怪。 “阿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嗯？” 江屿年表情带着几分委屈，想去牵她，又不敢伸手，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林娴有些着急，给他解释着，江屿年叹了口气，“嗯，我知道，是我想要太多了。想让你在外面也敢跟我牵手。” 街上人来人往，若是在以前，林娴早就避开，戴着口罩离开。 而今，江屿年在身边，她竟然没有多害怕。 刚才在酒吧里那种紧张感似乎消散了。 林娴主动伸手去握住了江屿年的手。 宽厚的大掌带着温热的体温，林娴歪头看了他一眼，“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我有点怕。” 江屿年嘴角微微勾起，修长的手指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嗯，给你时间。” 江屿年带林娴去一条小巷子的一家老店吃饭。 老板似乎已经对他很熟悉了。 两个人用粤语熟稔的交流着，林娴听懂了大部分。 “头一次见你带女仔来哦，还是照旧？” “嗯，这位是我老婆。” 林娴的耳尖红了红，江屿年点完餐，手顺势滑下，握住了林娴的手。 “你还吃点么？” 林娴摇头，“我吃饱了，看你吃就好。” “真乖。” 江屿年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视线垂落，看向她的锁骨。 她戴上了之前自己送的项链，落在颈窝，格外迷人。 吃饭时，江屿年有些心不在焉，林娴拿出手机复习了一下当天的功课。 “我们马上期中考试，晚上帮帮我？” 林娴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江屿年。 江屿年放下筷子，认真说道：“阿娴，我要收报酬的。” 林娴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可我没钱。” 江屿年嘴角浮着笑，“我没说要你的钱。” 那要什么？ 林娴埋头看了一眼，紧抿着唇。 江屿年知道她想歪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凑到耳边说：“回去复习完，可以继续吻你吗？” 林娴耳尖滚烫，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答道：“可以。” 江屿年眉眼漾着笑，小猫咪真听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回家后，明明是在沙发上复习的二人。 因为江屿年的“奖励和惩罚”制度，差点让林娴破功。 答对了，让林娴亲他。 答错了，他亲林娴。 一晚上下来，林娴感觉自己嘴都肿了，低声控诉道：“明天我不回来了。” 江屿年拿开书，将人捞进怀里，“不可以，你不回来，谁给星星喂饭？” 他滚烫的身体包裹着自己，林娴身体都僵硬了。 她明显感觉到江屿年身体的变化。 那种感觉太明显，很难忽视。 林娴强装镇定道：“那你明天不要亲我了，我才回来。” 江屿年下巴抵在林娴的颈窝，腔调散漫，“不亲也可以，换别的，好不好？” 第64章 买套乌龙 态度亲昵，声线暧昧。 林娴被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搞得心神激荡。 他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林娴被江屿年公主抱着去了主卧，俯身落下那个吻时，江屿年顺手关了灯。 “真希望有一天阿娴能让我留下来。” 如有实质般的嗓音，似在抚摸她的身体，心口为之一颤。 林娴连忙推了他一把，将自己藏进被窝里。 只留下一句瓮声瓮气的催促：“你该睡了，晚安。” 江屿年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晚安，老婆。” 他喊的自然，林娴的心跳如擂鼓。 这一切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怎么忽然就发展那么快了。 她要是一直住在家里，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小时候的一些阴影，猝不及防闪现脑海。 她怕那种事，怕跟异性的亲密接触。 可她也想努力克服。 江屿年跟那些恶魔不一样，他肯定会温柔的。 只是，她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 接下来几天，林娴有意躲着江屿年，生怕他亲着亲着又起了反应。 江屿年见林娴跟防小偷似的防着自己，颇为头疼。 甚至为此去问了圈里已经结过婚的朋友：【老婆怕自己怎么办？】 得到的回复是：「你该不会把人给弄得太狠了吧，没想到啊，你这万年和尚开了荤这么可怕。」 江屿年顺手把朋友拉黑。 瞎说什么，他都还没吃到肉呢，怎么可能怕成这样。 躲了几天后，林娴成功应付完期中测试，感觉都人掉了一层皮。 恍然间，林娴觉得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江屿年了。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今天又没及时吃上饭，林娴终是不忍心。 【晚上你回家，我给你做饭吧。】 江屿年那边没回复，林娴裹紧外套往家走。 路过楼下超市时，林娴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她会做的，就只有方便面。 给江屿年做饭的话，就煮个豪华版方便面吧。 选好东西到收银台结账时，林娴看到了收银台下面花花绿绿的小方盒，不由得将外套帽檐拉低，企图盖住自己的脸。 好在现在天色渐凉，终于穿上了秋装。 她才能借着外套隐藏自己，随便从货架上抽出几盒丢过去结账时，收银小哥抬眸看了眼前的美女。 “小姐，你这几款size不同哦，是不是拿错了？” 收银小哥提醒的声音传来，林娴紧张得手指都蜷紧了，眼睛往旁边瞟了瞟，还好没人。 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紧张，收银小哥也不再说话，只报了个金额。 林娴付完款，匆忙抓起塑料袋，逃似的跑出了便利店。 太可怕了。 她第一次买这玩意，哪里知道还有size之分。 以后这家店她大概率不会再来了。 丢死人了。 林娴没想到能在电梯里碰到江屿年，他的眸光难掩疲惫，在看到她那一刻，眼神清亮，顺势就将袋子提了过去。 江屿年一手握着林娴的手，一手晃了晃袋子，“阿娴，打算给我做什么饭？” 林娴心跳加速，脸热得出了一层薄汗，“我只会泡面。” 江屿年自然揽过她的肩膀，“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抱歉啊，我厨艺不好。” 林娴话音刚落，江屿年就将塑料袋提了起来，“我看看你买的什么面，家里还有块牛排可以配……” 林娴吓得连忙想伸手去抢袋子，奈何江屿年已经看到了里面装的东西。 超薄001，冰火两重天…… 琳琅满目的商品名字，让江屿年的胸腔里一阵剧烈的颤动，情绪瞬间在那一刻推至顶峰。 江屿年压低声音在林娴耳边说：“阿娴，size不太对，你买的小号和中号可能不太匹配，还有那个带刺的，可能你受不了。” “别说了！” 林娴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这还是在电梯里！ 他怎么就能如此自然说这些！ “好，不在这说，我们回去再说。” 江屿年的手圈紧塑料袋，他怎么能不欣喜。 一向社恐的阿娴，连避孕套这种东西都敢独自一人去买。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压着狠狠欺负。 可他知道，不能着急。 不能吓着小姑娘，得让她心甘情愿。 林娴的脸像熟透的柿子，憋着一口气，没再跟江屿年说话。 直到电梯门开，她一个健步跑了出去，活像是兔子。 江屿年眼角的笑意加深，当即联系了一位好友，定制了不易过敏材质的套子。 发消息的时候，江屿年原本打了个10盒。 垂眸思考了一瞬，删除10，打出【先来30盒，要快。】 对面只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他也不甚在意，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走过去，心情愉快。 林娴早已跑进了房间，江屿年关上门，林娴刚好换完鞋，正打算过来接他手里的袋子。 谁知江屿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巧一提，将林娴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坐着。 林娴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可眼下被江屿年双手卡着不能动弹，她只好求饶，“我还要给你做饭，你放我下来。” 江屿年虎口掐住林娴的腰，视线与她平视。 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灼热的情绪，他欺身吻了过去。 靡靡之音响彻安静的屋子，林娴只觉得自己双腿都发软。 “别，别……别在这。” 林娴声音细细的，她还是很害怕。 怕到就连脚趾都扣紧了。 江屿年松开对她的禁锢，看着她那殷红的唇瓣，哑声道：“嗯，我等你准备好。” 他把林娴放了下来，林娴连忙拿出袋子里的方便面跑去了厨房。 江屿年嘴角噙着笑，无奈看向袋子里那些剩下的小盒子们。 可惜了，一个也用不上。 真是浪费了阿娴的苦心。 林娴做饭技术一般，但煮方便面技术一流。 打了个荷包蛋，放了番茄和青菜，没多一会就端上桌。 江屿年刚接完电话走过来，眉眼漾起一抹笑意，“阿娴，很香。” 林娴拿出小碗替他盛好一碗，“快吃吧，我只有这个技术了，比不上你。” 江屿年借机握了握她的手，“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林娴不敢直视江屿年的灼灼目光，有些心虚。 恰逢门铃响起，林娴如临大赦，“我去开门，你先吃。” 打开门后，才发现门口站着陈寄。 他萧索的身形，疲态尽显。 林娴皱眉，“你来做什么？” 陈寄一把将林娴拉了出来，“想知道你的身世就跟我走。” 江屿年见林娴没有动静，起身往门口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阿娴，是谁？” 第65章 回来，我娶你 听到江屿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娴连忙甩开陈寄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不会跟你走。” 陈寄眉眼微挑，注意到林娴身后走出来的江屿年。 他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看过来时眸色微凝。 陈寄对上，丝毫不退让，言语中带着挑衅，“林娴，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感兴趣。对了，江医生，我把我妈转院去了仁爱，以后就拜托你了。” 林娴回头看了一眼江屿年，她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这种情况。 琼颖如果真去仁爱医院住院，她不可能撒手不管。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养母。 江屿年轻轻握住她的手看向陈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放心，陈先生，入院的病人我们一视同仁。” “江医生的医术我倒是放心，只是别的嘛，不敢恭维。” 江屿年手上的力道不由加深，紧紧握住了林娴，盯着陈寄没有再说话。 林娴总觉得陈寄的目光里带着别的情绪，但他也不至于用自己母亲的生命来做赌注。 林娴神情复杂看了一眼陈寄，“我会去看阿姨。” “不如现在就去吧，她在这边挺孤独的，你过去陪她说说话。” 江屿年将林娴往身后一带，“现在我们正在用餐，明天我会带阿娴一起去拜访，陈先生请回吧。” 江屿年语气有几分不耐，他讨厌这个狗皮膏药，死活都甩不掉。 早知道如此，当初不该选择跟他合作。 陈寄不甘示弱，语气嘲讽：“江屿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骗走了林娴，我会让她认清楚你这个人的。” “阿娴，不如你来告诉他，我骗你了么？” 林娴被两个男人同时盯着，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陈寄不疾不徐从包里掏出一串佛珠，在林娴眼前晃了晃。 “看清了么？你以前戴的那串佛珠我找到了，想要可以，你回来，我娶你。” 这句话无疑激怒了江屿年，他把林娴往里一拽。 “你在里面等我一下，我去跟他交涉。” 林娴抓住江屿年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阿年，那串佛珠，是我妈妈的遗物，我要去拿回来。” “放心，交给我。” 陈寄势在必得的表情，让江屿年心里十分窝火。 他查了不少关于林娴的事情，没有任何一项资料提到过这串佛珠。 看得出来这串佛珠对她来说很重要。 陈寄肯定也是算准了这点，才会如此放肆。 江屿年带上门，冷冷道：“把东西给我，你跟我的合作还可以继续。” 陈寄收起佛珠，笑容有几分痞气，“江屿年，别以为你在港城有点家底就可以横行霸道，我告诉你，就算不跟你合作，我也要带林娴走。” 江屿年冷着脸，厌恶地看向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你没资格，她是我妻子。” 江屿年一字一顿，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陈寄耸肩，“你恐怕不知道小傻子脾气有多倔，你骗来的婚姻而已。迟早有一天她会跟你反目，不如识趣点，现在就退出。” 江屿年双手抱臂，“我倒是很好奇，之前把阿娴甩掉的人，是哪儿来的自信敢重新追求她？” 陈寄皮笑肉不笑，“她喜欢我多久，你不是知道么？就她那个性格，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陈寄想到自己查到的蛛丝马迹，他以后有机会摆脱江家，去讨好四大家族另一位。 而林娴，很有可能跟那个家族有关，也许还不止，林娴很可能才是林老真正的外孙女。 那个作精乔子衿只是个冒牌货。 若真是这样，他娶林娴几乎毫无阻碍，不管是琼颖还是他爸，都会赞成。 江屿年面无表情，“陈寄，如果你再继续来骚扰我的妻子，别怪我采取一些强制手段。” “江屿年，法治社会，你难不成还想学古惑仔那一套？” 陈寄拿出佛珠在手上盘了盘，语气挑衅：“你信不信，只要我有这个在手，她绝对会乖乖听话。” 江屿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当着陈寄的面直说：“深哥，我这边遇到一点麻烦，可能需要你帮忙搞一下。” 深哥的名头陈寄有几分耳闻，他没想到江屿年动真格，表情有一瞬的龟裂，连忙后退几步，摁了电梯离开。 江屿年收起手机，眼里寒光乍现。 - 林娴情绪很低落，没等到江屿年回来就进了主卧。 她想起自己当初被孤儿院的保育员改名为牛春花，每个小孩都会笑她是村姑。 七岁那年，她在院长办公室发现了自己妈妈留下的遗物，她才知道妈妈姓林，给自己取名娴。 那串佛珠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小林娴在生活老师面前哭了一个下午，才把佛珠要回来，但她一直没机会改名林娴。 直到那年，孤儿院来了几个人，表面上是要领养小孩。 院长亲自把一个小女孩带去房间后，两个小时都没回来。 那个小女孩当时跟她是同宿舍的，她不放心就偷偷去看了一眼。 这时，她才明白那群禽兽在做什么。 林娴怕到不行，捂着嘴将虎口咬出了血，趁着夜色从孤儿院翻墙逃跑。 雨夜，惊雷，狂风大作。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才遇到一辆车经过。 林娴直接冲过去拦住了那辆车，车上下来的是琼颖。 见她一脸狼狈，扶着她上了车，后来办了领养手续。 让她可以永远摆脱孤儿院。 不管怎么样，是琼颖救了她。 那些肮脏事被埋在了那个雨夜。 尽管当时她打了报警电话，但那些人巧妙逃脱了，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上大学时，她曾在一家ktv外面见过一次那个女孩，眼神早已没了光彩，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时常在想，如果当时被选中的是自己，自己能不能离开那个房间。 又或者说，自己遭遇那种事情后，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没有拯救世界的伟大能力，只能发奋读书，致力去拯救生命。 用这样的方式，去向当年的小女孩赎罪。 她忘了自己当时也才刚满14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江屿年敲门进去的时候，林娴早已泪流满面。 客厅橘暖的灯光洒在江屿年的丝质睡衣上，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 林娴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眼神空洞看着他靠近。 江屿年的心揪在了一起，走过去坐在林娴旁边，无声陪伴。 “阿年，我给你说个秘密，你想听吗？” “想，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听。” 林娴讲了那个埋在在心里的往事。 虽然江屿年早知道了一些真相，但从林娴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的童年，几乎是一片灰白。 对比而言，他经历过的那些苦难，及不上阿娴的十分之一。 江屿年心疼得抱紧了林娴，亲吻她的发丝。 “阿娴，你很勇敢，不要把所有责任都加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你要相信你是最好的。” 虽然常言说逆境中成长，但此刻的江屿年却自私地想，还好上帝眷顾了一次他的阿娴，让她没有亲历那些糟心事。 林娴的心里流淌过一抹暖流，泪珠悄无声息滚落在江屿年的肩头。 “我明天，想去见陈寄，拿回那串佛珠。” 林娴的声音有几分抽噎，江屿年虽然心疼，但语气却很强硬：“不行！你不能见他，他居心叵测。” 林娴松开江屿年的禁锢，泪盈于睫，“你大概不知道，上次在林老那里，我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串佛珠可能属于港城某个人的，只是我没有办法找到他是谁。” 江屿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仓促的画面。 他或许知道那人是谁。 只是他需要一点时间去确定，因为那人早已不见外人。 江屿年捧着林娴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珠，“阿娴，我会帮你的，你信我。” 第66章 你哄哄我 林娴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睡觉之前她跟江屿年聊了很久，最后是握住他的手而入眠。 江屿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样是在折磨他。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她。 到现在江屿年才能体会沈孟楠所说的爱是什么感觉。 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即便距离这么近还是不够。 整天患得患失，生怕她心里还住着别人。 也许真的要到灵与肉结合的那天，才能体会到她对自己完完整整的爱。 江屿年伸手理了理林娴凌乱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娴，我爱你。” 林娴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手脚乱动，被子滑落，睡衣不经意滑落肩头。 江屿年原想俯身帮她盖被子，却被林娴抓住了衣襟。 “不要过来！不要！” 江屿年只好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安抚着她，让她别害怕。 好不容易等林娴安静了下去，江屿年不得不起身冲了个凉水澡。 如此反复，挨到天亮。 林娴起来的时候，江屿年已经做好了早饭。 “早晨，这几天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回来，你住宿舍？” 林娴摇摇头，“我回来吧，正好也可以练习一下，我看了冰箱里还有猪皮。” 江屿年在她鼻尖一刮，“怎么这么努力？” 林娴也不矫情，“我想追赶你。” 江屿年眉眼一挑，圈住了林娴的腰，“没想到我在阿娴心里，我也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林娴认真点头，“是的，很优秀，外科手术对你来说都不是难事，主攻心外，还能应对其他的外科手术，简直是全能。”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选心外。” 林娴不解，“为什么？” 江屿年捏了捏她的耳垂，“因为太累了，不想让你这么累。” 林娴不以为然，年轻人累点算什么。 总不能年纪轻轻就蹉跎时间吧。 接下来的好几天，林娴跟江屿年只在微信上沟通。 那晚之后，陈寄没有再过来找她。 倒是林娴趁着周末去了仁爱一趟。 她偷偷问了小护士，才知道琼颖心脏出了问题，需要做个手术。 原来陈寄没有骗她，林娴拜托小护士多照顾一下琼颖。 刚好遇到了沈孟楠查房，两人站在走廊处聊了一会。 林娴从沈孟楠那里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江屿年不会做这台手术的，他已经给院长说了，以后一个月只接十台手术，这个月都做满了。” “为什么啊？” 林娴不太明白，他明明忙得脚不沾地，怎么还减少了做手术的次数。 沈孟楠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叫走了。 琼颖不待见林娴，她在这呆着也没意思，所以放下慰问品就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陈寄刚好走进来。 “林娴！你最好立刻跟江屿年分手！” 陈寄语气有些冲，拽着林娴的手拉到一旁。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林娴挣脱开自己的手，怒目而视。 陈寄冷笑，“你恐怕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知不知道他就是江……” 陈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给架走。 陈寄挣扎无果，冲着林娴大喊：“你看，他丧心病狂到找人跟踪你！你再跟着他，迟早会疯。他不是什么好人！” 林娴惊魂未定，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林小姐别害怕，我们是江先生派来保护你的，平时你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只有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们才会出现。” 那人说完便跟了过去。 林娴哑然，默默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人。 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 说实话当初被绑架那件事她是有些阴影的，平时出个门都尽量选大路走。 林娴指尖颤抖，给江屿年拨了个电话过去，“你怎么回事啊？没事请这么多保镖干什么？得多贵啊？” 江屿年正在跟长辈喝茶，猛然咳嗽了一声，他侧过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不贵，罗豪那件事我没处理好，以后不能让你再置于危险。你怎么突然发现的？” 林娴抿唇不语。 港城的人工费有多贵她是有耳闻的，江屿年不过是个有点钱的医生而已，就肯花这么多钱雇好几个保镖保护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 感动之余，又有些替他心疼钱。 江屿年已经收到了保镖队长发来的消息，原来是陈寄那块狗皮膏药又贴了过去。 “阿娴，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回家给你讲好吗？” “嗯，你先忙。” 挂了电话，林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想到昨天跟陆希媛一起吃饭，她问自己跟哥哥那方面和谐不。 林娴憋红了脸摇头。 陆希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这个要注意，如果是我哥不行，要带他去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林娴忍了几次才说：“我们还没有那个什么。” 陆希媛惊掉了下巴，“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为了给她科普，陆希媛挨着她坐下，打开手机私藏，给她看了好多视频。 那些画面就像焊死在脑海里一样，挥散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接受了陆希媛的那套理论。 跟所爱之人做亲密的事情，会提升幸福感。 她没试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压在心上，林娴直到回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江屿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娴正在餐桌旁练习缝皮和打结。 江屿年进门就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头发随意挽着，几缕碎发垂落，平添几分柔和。 几天不见，他很想念，尤其是在知道今天陈寄又去找了她，江屿年心口就有些不舒服。 他从后拥住了林娴，下巴抵住她的颈窝。 “需要我帮你练习新的缝合方式么？” 林娴只觉得身后一片滚烫，极轻地答了句：“嗯。” 江屿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在猪皮划开一道新口子。 他身上的体温透过手背传遍全身，林娴只觉得心跳急速加快。 偏偏江屿年云淡风轻，一面给她讲述，一面带动着她的手做缝合。 即便是握住她手做的缝合，那漂亮的走线还是让林娴惊叹了一把。 林娴侧头想说些什么，嘴唇却擦过了江屿年的唇瓣。 他顺势含住了她的唇，舌尖长驱直入，吻得很深。 一吻完毕，林娴只觉得双腿发软。 “阿娴，佛珠我给你拿回来了，那个人我也找到了，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我帮你引荐。” 林娴看着江屿年给自己套上佛珠，难掩欣喜，“你怎么找到的？” 江屿年却使坏掐住她的腰，嘴上不饶人，“你哄哄我，哄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他一听到保镖说陈寄今天抓了她的手腕，心里就嫉妒得发疯。 他的阿娴，只能他碰。 第67章 第一次 听到江屿年略带撒娇意味的言语，林娴第一次觉得抓瞎。 她要怎么哄眼前的男人。 她根本就不会。 脑子里猝不及防跳出来的都是那些香艳的画面，难道江屿年想要那种哄？ 林娴思忖片刻，双手勾住了江屿年的脖子，认真问道：“怎么哄？这样行吗？” 她主动将唇贴了过去。 江屿年的眸光闪过一抹欣喜。 他喜欢阿娴主动。 不同于林娴的浅尝则止，他的吻来得迅猛而热烈。 胸腔里的器官起伏不定，他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女人。 心疼是爱上一个人的起源。 江屿年承认自己栽了，但他不后悔。 他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的阿娴。 林娴被亲到嘴唇红了一圈，低声控诉道：“江医生，还是要节制一点。” 可是又想到江屿年一直没有克制对她做进一步的事情，她又觉得自己好像矫情了些。 江屿年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先洗个澡，我们看个电影吧。” 除了那次迪斯尼，他们几乎没有正常的约会过。 平时两个人都太忙，时间太难凑。 就连看电影这种情侣常规节目，江屿年也没有跟林娴一起去过。 等他忙完，他一定要将那些情侣该做的一百件事全部做够。 林娴那股可爱劲儿全融进了她的眼睛里，葡萄眼乌黑清亮，像是盛满阳光，直直照进他心底鲜为人知的角落。 那个地方，只住着林娴。 江屿年从浴室出来时，围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 林娴猛灌了一杯水，压住心里的某些想法。 她觉得陆希媛带她看的小电影，男主角都比不上江屿年。 江屿年将毛巾递给林娴，“帮我擦擦？” 林娴接过，替他擦着头发，江屿年半蹲在她面前，视线刚好与她平视。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肌肉极富线条感，力量蓬勃。 两个人的呼吸交织，林娴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想找到那个人，我曾经给他做过手术，所以他才答应跟我见一面，正好过两天他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我搞到了一个名额，你作为我的女伴去。” 林娴的手顿了顿，“我没去过那种地方，我怕给你丢人。” “没关系，你只需要牵着我的手就好，我们进去就去找他，不用跟别的人寒暄。” “嗯。” 擦完水后，江屿年去换了睡衣，走过来顺势握住林娴的手，打开了投影。 随便找了一部爱情片，江屿年将人圈进自己的怀里。 林娴依偎在他怀里，江屿年的手自然捂着林娴的腹部，帮她暖胃。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你不觉得我肚子已经鼓了很多么？” 江屿年嘴角泛着笑，“我以前也没摸过你肚子。” 修长的手指伸进了衣服里，跟隔着布料不同的触感，让林娴后背轻轻颤栗了一瞬。 刚好电影画面转到男女主久别重逢，吻得激烈，莫名催生出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下一秒镜头一转，两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港城的电影没有过多剪辑，该有的画面都有。 林娴看到了他们开始直切正题，紧张到屏住呼吸。 江屿年心猿意马，再也看不进去电影，侧头看向林娴，只见她神情专注，长睫偶尔微动。 殊不知林娴此时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江屿年的视线滑落，她的睡衣宽大，慵懒、安静，他的手此时就在里面，稍稍上移便能碰到别处的柔软。 一想到那个画面，江屿年的喉结微微滚了滚，呼吸变得粗重。 林娴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江屿年。 他灼烫的目光快要烧得林娴无所适从。 视线相撞那一刻，江屿年的胸腔为之一颤，他再也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欺身靠近，触碰到唇边的柔软，一触即离。 林娴愣了一瞬，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心里并没有排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可江屿年却与她拉开距离，正襟危坐。 除了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心微微汗湿，林娴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慌乱。 林娴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次举动，她主动勾住江屿年的脖子，带动他侧身，覆唇而上，紧紧贴住了江屿年柔软的双唇。 江屿年被林娴的举动鼓励了，热切给予回应。 即便接吻过很多次，但是在这种暧昧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电影里的声音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 林娴的脸涨的通红，气息微喘。 江屿年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还紧贴着她的腹部。 情·欲催动，江屿年终是没忍住问出：“阿娴，可以吗？” 林娴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视线热切而滚烫，灼得她浑身的皮肤都撩了火。 林娴鬼使神差地握住江屿年的手腕。 江屿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觉得满腔的热血都汇集到了一个地方。 她长得不矮，可此时的角度看过去，却显得娇小。 他居高临下，轻轻按住她的肩，低声呢喃：“阿娴，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林娴双唇翕动，轻轻吐出一个字：“嗯。” 她的睡裙被推高。 小腹从冰凉再到温热。 尽管这一幕出现在江屿年的梦中无数次，但真正的林娴，会给他回应。 轻轻的一声“江医生”，让江屿年备受鼓舞，用尽所有理论储备，无师自通想讨好林娴。 电影里的声音与现实重合。 长腿交叠间，林娴忽然开口：“我之前买的那个还在储物间藏着。” 江屿年一边吻着她的眉眼，一边说：“我买了更合适的。” 虽然早在林娴买套那一晚，他就疯狂地动了那个念头。 但他知道，阿娴没准备好。 今天这样，也许刚刚好。 他无法克制，思绪缥缈。 林娴低头看着他的脸，心似乎在那一刻被填满，再也无法去思考。 呼吸缠绕，十指紧扣，交换着彼此的信任。 “阿娴。” “嗯。” “阿娴……” 他一声比一声更缱绻。 林娴已经无法思考。 “阿娴，叫我阿年……” “阿，阿年。” 他的阿娴，乖巧得太听话了，他招架不住。 电影结束，江屿年将林娴抱到主卧。 她双眸氤氲着雾气，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带了钩子。 江屿年眉眼舒展，眸光却只想把她全部占有。 江屿年低声呢喃，“阿娴。” 林娴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林娴想，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温柔绅士。 至少这一刻不是。 实践与想象是有差距的。 那一夜，江屿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久久未能入眠。 林娴累极了，江屿年还没帮她吹完头发就歪头睡着了。 他只能将人一边扶稳，一边慢慢帮她吹干头发。 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很迷人。 江屿年抱着她时，没忍住埋首在她的发丝汲取属于她的味道。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他仍旧不敢相信，林娴会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 她的防备心很重，他一直觉得有很长的路要走，至少要让她卸下防卫，再循序渐进。 他轻嗅属于她的味道，舍不得睡，舍不得这份感觉，想一直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怀里的人儿眉头紧皱，一把推开了他，“不来了。” 第68章 见到那人 江屿年一时语塞，阿娴竟然做梦都在控诉他。 不由反思了下，难道他刚刚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看着林娴裸露在外的皮肤，江屿年若有所思。 橙黄色的灯光下，林娴白皙皮肤上的那些红痕尤为明显。 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江屿年给林娴盖好被子后，去了次卧睡。 只是这一晚，他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睛，全是林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 每次起来喝水，会绕道去主卧看一眼，如果林娴没盖好被子又帮她盖上。 如此反复，到了凌晨四点。 江屿年终是没忍住去了主卧，靠在林娴旁边，轻轻把她拥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时，心里才安定下来。 林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上放了一只手。 那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霎时间笼罩全身。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 之前简诗雅想跟她挤一张床说悄悄话时，都被她巧妙回绝。 她以前不太习惯跟别人亲密接触。 一想到昨天夜里跟江屿年再近距离的接触都有了，似乎再用这个理由去赶人有些说不过去。 她侧目偷偷瞄了一眼，江屿年的睡相很好，除了那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外，整个人侧卧的姿势堪比模特摆拍。 林娴不禁在心里感叹，精致的人果然连睡觉都是精致的。 只有在这个时候，林娴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江屿年的睫毛很长，他的眉骨英正，鼻梁高挺，颇有异域风情。 林娴想到昨晚的种种画面，脸颊不自觉染上一层薄红。 她心虚移开目光，却听到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怎么不看了？” 林娴吓得轻呼一声，“呀，你，你醒了？” 江屿年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清晨的嗓音带着些许鼻音，懒倦而缱绻，“嗯，你看我的时候就醒了。” “那你怎么不睁开眼睛。”林娴有些讶异，怎么他感官这么灵敏。 江屿年低笑一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怕把你吓走了。” 林娴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里她实在受不了江屿年的纠缠，一直在推开他。 她耳根微微发烫，“我起来做早饭吧。” “不用，再睡会，反正今天周末。” 江屿年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柔软，胸腔被愉悦占满。 如果不是刚好遇到周末，他昨天晚上也不会那么放肆，林娴要是缺席了一堂课，恐怕好几天都不会理他。 林娴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发慌。 江屿年像是洞察人心一样，“放心，不弄。就再多睡会，晚上有慈善晚宴。” 林娴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心情平复了下来。 没想到江屿年的效率这么高，不免有些好奇他是怎么从陈寄手里拿回佛珠的。 本来想开口问他，可身边的人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林娴只能闭上眼睛。 这一觉，两个人睡到了中午。 慈善晚宴是很正式的场合。 林娴不想给江屿年丢脸，想提前起来准备一下，谁知道休息了这么久，她发现自己连走路双腿都还打着颤。 林娴就去一趟卫生间来回都花了近十分钟，坐在床上有些愤愤不平。 她自觉体力不差，可经过那件事后，才深知男女差异实在是太大。 反观江屿年，生龙活虎，起来还亲自动手做了一顿午饭。 “乖乖躺好，我去把饭端进来给你吃。” 有了亲密接触后，林娴看江屿年不再像之前那般害羞。 他端着饭进来，喂到自己嘴里的时候，林娴觉得自己好像个废物。 被爸爸宠坏的废物甜心。 “你别喂我了，我有手，自己会吃。” 说着，林娴就想去夺过餐具，被江屿年阻止了。 “我想喂你，把你喂饱才有成就感，别跟我抢。” 林娴埋头，耳尖滚烫。 他的话太有歧义了，总觉得是意有所指。 江屿年像是洞察人心一样，“想什么了？耳朵这么红，让我猜猜，是不是跟我有关？” 林娴抬眸瞪了他一眼，谁料江屿年凑了过来，将她嘴边的米粒卷走，直接吞下。 “以后别用这个表情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江屿年的喉结微微滚动，林娴只觉得有些口干。 “我想喝水。” “知道了，水做的小女孩。” 江屿年放下餐盘，拿了水杯进来，发现林娴自己下了床，蹲在地上吃饭。 原来只是想把自己支开，自己吃。 江屿年眸色微暗，走过去将人直接端着抱了起来。 “阿娴，不听话会有惩罚的。” 林娴嘴里包着一大口饭，还没来得及吞咽，就看到江屿年捧着她的脸。 她如临大敌，连忙摇头。 江屿年看着她两腮微鼓的模样，刚涌上来的气又消了下去。 他怎么舍得惩罚她。 疼她都来不及。 最终只能无奈捏了捏她的脸，“慢点吃，别噎着。” 林娴饭量小，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没吃完的饭，江屿年直接就着她的碗就吃了。 “江医生，你就煮了这一份吗？” 江屿年侧目看了她一眼。 怎么感觉江屿年这个眼神有些危险。 林娴立刻认怂，“阿年，别吃我剩的了，我重新给你盛吧。” “别的都吃过了，吃你剩下的饭算什么？” 林娴无话可说，到现在她只想说陆希媛多虑了，眼前这位绅士温柔的男人，在那种时候跟平时判若两人。 力量的蓬勃，明显的占有欲，被他发挥到淋漓尽致。 “要不是晚上还有活动，你觉得今天我会放过你？” 江屿年的话暗含威胁，眸光却温柔得很。 大概摸清了他的路数，林娴没有最开始那么害怕，学着他的模样捧着他的脸说：“阿年，你真好。” 被夸赞的某人只能卸下了自己的禽兽思想，认真扮演好人，“嗯，再睡会，休息够了，我们三点出发去做造型。” 晚上八点，瑰色酒店宴会厅，由李氏旗下基金会主办为妇女儿童事业筹款的慈善晚宴正式开始。 林娴挽着江屿年的手踏入会场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娴今晚一袭暗红色长裙，衬得肤白貌美，蜂腰臀翘，腰线紧致，没有一丝赘肉，天鹅颈上戴着全球限量版钻石项链引来了不少女人注目。 如果不是江屿年提前打过招呼，记者媒体早就蜂拥而至过来拍照了。 江屿年直接牵住了她的手，附耳说道：“别怕，有我在。” 林娴深吸一口气，“嗯。” 慈善晚宴分两部分进行，第一环节是拍卖，筹得的善款会直接用于找寻失踪儿童以及给福利院提供互助金。 第二环节则是酒会，基本是用于给到场的贵客一个社交的机会。 第一环节大部分人都是坐在大厅举牌，只有李家的掌门人在二楼的包厢里掌控全局。 江屿年进入会场后直接将林娴带去了二楼的包厢。 李家掌门人李裕德多年前经历丧子之痛，头发一夜花白，此后把公司交给了弟弟打理，每年只在董事会的时候出席，从不在媒体面前露面。 之所以今天能来出席这个宴会，是因为江屿年告诉他，当年他的儿子很可能有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他那死去的心，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站在包厢门口，林娴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江屿年没有告诉她背后的故事，只捏了捏她的手心，“别害怕，你就按你想问的问，他肯定知无不言。” “那你呢？”林娴有些焦急问道。 江屿年指了指下方，“我去参加一下这个，拍点小东西。” 江屿年对社交场合没兴趣，但他对今天晚上提供的拍品有点兴趣。 用来讨好长辈，算得上是对林娴的维护。 林娴推门而入之前，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自己未曾有过记忆的妈妈，到底为什么会遗弃自己。 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不愿意她出生吗？ 她其实在很早就对亲生父母没有执念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主动去找过。 而今有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的手顿在空中，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去面对真相。 然而就在此时，门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出来，斜睨了林娴一眼，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 “舅父，我走先。不过还是真诚建议你别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林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周嘉彤，她侧身经过时，假装不经意撞了自己一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娴愣在原地，不敢往里踏一步。 反而是里面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进来吧，让我看看你。” 第69章 衣冠禽兽 李裕德的普通话算不上特别标准，略带一些海城的口音。 林娴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包厢。 大概为了配合下面的拍卖会，包厢内的灯光不算明亮，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依稀看清是个清瘦的老人。 “坐。” 林娴看了一眼，沙发在靠里的位置，如果过去就意味着要跟那人同坐。 她身体僵直，不停绞着手，直愣愣站在那里，呼吸都放轻了。 “小姑娘，我就这么可怕？” 李裕德见林娴不肯坐下，只好自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林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记得江屿年说他姓李，讷讷开口：“李先生，晚上好。” 李裕德今年60岁出头，身着一身浅灰色中山服，面庞清瘦，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 他自然也看清了林娴手腕上那串成色较新的，“这佛珠，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林娴连忙摘下，双手递给了他，态度恭敬。 “确定我们要站在这里说？” 李裕德的声音像是在征求林娴的意见。 林娴连忙说道：“您请坐。” 李裕德的目光有些浑浊，看着手里那两串材质一样的佛珠，压住心里的情绪，轻声说道：“走吧，往事说来很长，一时半会也讲不完。” 林娴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坐在沙发上。 两人中间隔了一人位。 包厢里的落地窗能将下面的场景全部尽收眼底，下面很热闹，这里却十分安静。 “你手里的这佛珠是我儿子的，他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林娴心里一惊，看向李裕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不用不好意思，他们都说孩子是我害死的，哪怕这么多年我吃斋念佛，也洗不掉这一身的罪孽。他死之前说我是个假信徒，说我不配，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林娴无意探究别人的家事，对豪门的秘辛更没什么兴趣，她只想知道这串佛珠既然属于他儿子，又是怎么到她妈妈的手里去的。 李裕德静静看着放置在桌面的两串佛珠，忽然掩面，沉默了好一会。 “李先生，您没事吧？” 林娴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没事，能不能告诉我这串佛珠你从哪儿来的，翡翠珠子内侧刻有名字，他叫李商昊。” 林娴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只能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当当时我在孤儿院发现这个的时候，已经七岁了。” 李裕德侧目认真看了一会林娴。 “你叫林娴？” “嗯，我妈妈应该姓林，所以给我取名林娴。” 中间的过程林娴自动省略了，她也不想将自己的个人经历跟外人讲。 “能不能麻烦林小姐，跟我去做个亲缘鉴定？” 林娴心里大骇，“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很像商昊，也许你就是那个我曾经不同意进门的女人的孩子。” 林娴觉得有被冒犯到。 她只是来寻求一个真相，看看自己的母亲曾经遭遇过什么事，才会遗弃自己。 可眼前的人什么都没说，就要让自己去做什么鉴定。 “抱歉李先生，我不知道江屿年之前跟您怎么说的，我过来不是认亲的，我只想知道关于我妈妈的事情，至于别的，恕我不能接受。” 林娴说完起身就要走。 “还真是跟你妈妈脾气一样。” 李裕德叹了口气，“要是早点同意她进门，也许就不是这个后果。” 林娴的脚步定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回头，“如果您的儿子跟我妈妈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就因为门第关系吗？” 李裕德的背脊佝偻着，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应该接手我的家业，他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她只是一个乡野丫头。” “可您最终不也害死了您儿子么？” 门第不配和一条命比起来，谁更重要呢。 为避免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林娴及时收声，“今天打扰您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打听他们的事情了。” 她捡起桌面属于自己的那串佛珠，弯身鞠了一躬后走出门。 她从小就知道生存不是易事，如果妈妈不是走投无路，不会把她送到孤儿院。 可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经历了如此荒唐的事情，她哪里还能忍受。 一个女人因为外力因素跟挚爱分开，偷偷生下了孩子，却又没有能力抚养。 她的妈妈究竟经历了什么。 林娴脚步有些不稳，匆忙走到会场外，扶着墙喘了好几口气。 陈寄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小娴。” 林娴的双眸微红，看向陈寄时面无表情。 陈寄连忙走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姓江的欺负你了？跟我走！” 林娴甩开他的手，“松开，让我自己静一静。” 她的身世真相竟然如此可笑，一个不被认可的私生女而已。 不，也许不是。 妈妈跟那个李商昊有过一段而已，又不代表非要生下他的孩子。 她宁愿相信妈妈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丢下自己。 陈寄没见过这样的林娴，冷漠的背影里透着孤傲。 “林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寄，别再来纠缠我了，我早就放下你了，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门第观念不管是在港城还是在京市都存在，她这样的人，更适合跟普通家庭的搭配。 所谓的豪门，她高攀不起。 陈寄本还想追上去，谁料一个人影越过他直接走了过去，牵起林娴的手。 “怎么出来了没给我说？” 林娴侧目看了一眼江屿年，心里的委屈忽然快要溢出，鼻头一酸，“阿年……” 江屿年见状立刻拥住她，“别怕，还有我，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会场楼上就有客房，这间酒店是江家旗下的，顶楼的总统套房常年为江屿年预留，只是他很少过来住。 江屿年带着林娴直接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门一锁便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林娴忍着没哭，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甚至都没注意到周遭的环境变化。 江屿年握紧了她的手，看她眼神空洞的样子，有些无措。 “要不要做些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江屿年提议的时候，单纯想着打开电视看看，或者听个音乐。 可就在林娴抬眸那一瞬间，他的某个地方忽然苏醒了。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眸光里莹润着泪光，星星点点像极了昨夜她求饶的样子。 “阿娴，别这样看我，你知道我定力不太好。” 林娴却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带，在手里卷了一圈，江屿年被迫蹲下离她更近。 他穿西装的时候，很好看，也很绅士。 林娴的拇指放在他的唇瓣轻点，无意识地摩擦那一处的皮肤。 江屿年认真凝视着她，感受着她敏感的情绪，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更开心。 林娴温热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擦同一块皮肤的位置，温度不断叠加，越来越烫。 最后，她的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可以亲你吗？” 这句话无疑是催化剂。 江屿年微烫的唇用力堵住她的那片柔软。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迫切想帮她忘掉那些不开心，所以不遗余力地费尽心思讨好她。 林娴的双眸开始迷离，江屿年的样子在她面前变得模糊。 原本熨贴的衣衫，似乎也开始有了褶皱。 他在攫取。 也在给予。 她的裙摆笼罩着他的上半身。 安静的休息室里只能听到细碎的声响。 林娴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却只有一个朦胧的人影。 表面上是绅士温柔，但骨子里的那股占有欲会在这种时候彻底暴露出来。 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喜欢吗？ 如果不回答能慢慢磨到她受不了求饶为止。 林娴的大脑一片空白，支配身体的不再是理智，而是一种身为动物的本能。 良久，脑海里才冒出一个想法：衣！冠！禽！兽！ 但不得不说，江屿年是懂得她的。 一个小时之后，她的难过被彻底治愈了。 江屿年放好了浴缸的水，想抱着林娴过去洗，被林娴拒绝。 她埋头看了一眼，“这礼服是租的吧，弄脏了是不是不太好？” 江屿年指尖一顿，他一直没机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撒了一个谎之后不得不撒无数的谎去圆。 “没事，我出钱买下来，我让朋友帮我送衣服过来，你先去洗。” 林娴有些过意不去，“买的话是不是很贵？要不我洗一洗？” “不用，如果你想我帮你洗可以直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跟你一起。” 江屿年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强势，林娴愣了一瞬，才恍然惊觉他可能不尽兴。 为了避免江屿年突然一时兴起，她默默提着裙子溜去了浴室。 进到浴室一看才发现，礼服后面已经被撕烂了一条口子，难怪江屿年宁愿赔钱。 她哪里知道这条裙子是江屿年托人为她量身打造的，不仅这一条，寄放在造型师那里的礼服还有很多很多。 就连婚纱，都已经开始着手定制了。 江屿年打完电话让助理送衣服后，给远在法国的知名设计师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是他刚刚竞拍下来价值2亿港币的蓝钻，他一眼就相中了，蓝钻内部无暇的纯净，非常适合送给林娴做婚戒。 【麻烦帮我用这颗蓝钻，打造一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戒。】 而后他松开领带，长腿一迈朝着浴室走去。 第70章 心生疑虑 林娴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里明显是客房，江屿年怎么就直接带她上来了。 浴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想起身拽过浴巾。 谁知，刚好与走进来的江屿年四目相对。 他的衬衣扣随意解开了几粒，看得林娴心里慌乱，尴尬到无以伦比，“你怎么进来了？” “怕你没力气，所以过来帮你洗。” 江屿年说得冠冕堂皇，顺势挽起衬衣袖子，走到浴缸面前，将人给重新放进浴缸。 “刚刚陈寄给你说什么了？” 江屿年眸光温柔，但林娴知道自己如果说错话，免不了又被他施以小小的惩罚。 “我没注意，刚刚从包厢出来后就挺失落的。” “知道了什么？” 林娴别过脸，不想让江屿年看到自己的情绪外放，只低声开口：“他说我长得像他儿子，但我没同意他去做亲缘鉴定。” “阿娴，你如果只是想要真相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我更希望你是开心的。” “嗯，我知道。我现在就挺幸福，至少你也是个普通人。对了，你们家应该没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吧？” 江屿年的手一顿，笑得有些牵强，“嗯？为什么突然那么在意门第观念？” 林娴手心蜷紧，“因为这可笑的观念，可能是害死我妈妈的罪魁祸首。” 江屿年只觉得胸口闷到无法呼吸。 之前几次三番想坦白自己的真实情况，都不凑巧，眼下更不是好时候。 罢了，他会亲自消除这种观念的影响，只要自己够强大，何须在乎父母的观念。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父辈的思想，真实情况也许是他很爱你妈妈，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开呢？我记得李商昊是23年前车祸意外身故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可能还没出生。” 林娴紧抿着唇，伸手抓住了江屿年的手，“不要再说他们了，我们先过好自己的吧。” 虽然林娴心里很清楚，她跟江屿年的关系以后也需要面对不少现实问题，但她不愿意现在去想未来那么久远的事情。 比如一年后她回京市，她跟江屿年异地的话，又该怎么办。 他的家在港城，他的事业也在港城，总不能要求别人跟着自己走。 一想到这些问题，林娴就觉得头疼。 还是过好当下更重要。 江屿年心里也有些烦闷，只能默默替林娴洗完，将她抱了出去。 “阿娴，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不用了吧，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回家吧。” “阿娴，这是刚刚拍卖会抽奖送的套房，一晚房费18万，咱们不住多可惜。” 江屿年徐徐诱哄，其实也算是私心，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还算有点钱，偶尔过一下这样的生活不算奢靡。 林娴瞪大眼睛，“这么贵？” 江屿年点头，“嗯，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送的，一会还有工作人员送餐过来，咱们不享受一下多可惜。” 林娴心里有些疑惑，“你都买什么了？怎么会送这么贵的套房？” “也许是李老板想弥补你呢？” 江屿年巧妙岔开话题，好在林娴没有起疑。 “那先说好，你今天晚上不能再来了，我明天得早点起来。” 江屿年无奈笑了笑，“阿娴，在你眼里，难不成我是头饿狼？” 林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要不然昨天到今天怎么能折腾那么多次呢。 为了力证自己不是饿狼，江屿年在晚上硬是忍着没碰她。 只是林娴睡觉不老实，总是往他怀里钻，江屿年忍得非常辛苦。 最后没办法还去冲了一次凉水澡。 “阿娴，等到周末你要补偿我。” 他亲吻林娴的额头，在她耳边低语。 林娴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嗯”了一句。 江屿年才满意地拥她入眠。 为了避免在周中折腾林娴，江屿年给自己安排了很多工作，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下。 他只能默默亲吻她的额头，在心里倒数还有几天到周末。 林娴的课业已经逐渐能跟得上，便萌生了要回去继续给江屿年做助手的想法。 没想到江屿年拒绝了她的请求。 林娴跟陆希媛说起此事的时候，陆希媛眼神有些躲闪，“我哥他最近好像在忙什么医学研究，去医院的时间不多，阿嫂你就专心上学好啦。” 林娴想到季寒州的实验室，江屿年应该也有类似的研究工作，没有多想。 “希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爸妈喜欢什么？我好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等他们回来拜访的时候不至于抓瞎。” 陆希媛差点就把江屿年交代的给忘了，脱口而出：“不用准备。” 而后她立刻想起江屿年说的，林娴问起时只能说爸妈还在国外，连忙找补道：“他们还在国外看我爷爷，得过年才回来。” “这样啊。” 林娴心里有些失落，总觉得跟江屿年这样先斩后奏不太好，加上之前周嘉彤的抹黑，她应该找个时间跟江屿年的父母亲口解释。 只是她没想到，等见面那天，便是她跟江屿年决裂之时。 “先不说他们了，阿嫂，我给你讲个小秘密，你不要告诉我哥。” “嗯？” “我跟季寒州在一起了。” 林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恭喜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陆希媛得意之色难以言表，“是吧，我也觉得挺快的，之前还以为要追好久。你不知道我喜欢他已经有三年了。” 林娴不由得想到了陈寄。 喜欢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用呢。 感情的事情，都说不准的。 就好像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闪婚，还会喜欢上闪婚对象。 “祝你们感情美满。” 林娴以茶代酒，跟陆希媛碰了碰。 “谢谢阿嫂，也祝你跟我哥长长久久。” 结束午餐后，林娴捧着书赶下午的课，没想到遇到了剧组拍摄。 人群里有几个女生在讨论着。 “家里有钱真好啊，超模转明星，分分钟的事情。” “是啊，听说昨天才宣布进军娱乐圈，今天就进组拍戏了，还是刘导的大制作，新人直接就演女二号。” “不过人还是蛮漂亮的，先去要一张签名，以后火起来了能卖钱。” “我听说这部戏背后的投资商是李家的传媒公司，跟周家没关系。” 几个小女生讨论完后，走过去要了签名。 林娴远远看了过去，是周嘉彤，待人亲和，不仅给了签名还一起合照，有求必应。 所以她已经出道当演员了？ 林娴猝不及防想到了那天慈善晚宴的事情。 上次撞见周嘉彤叫李裕德舅父，所以她的妈妈是李裕德的妹妹？ 林娴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想法，她跟周嘉彤有几分相似，会不会因为本来就有亲戚关系。 “林娴，有空吗？聊一聊？” 第71章 小别温存 林娴这才发现周嘉彤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我还有课，没时间。” 眼前这靓丽的女人，是江屿年的前任，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表姐。 无论基于哪一点，她都不想跟周嘉彤扯上关系。 “我知道你为什么去找了我舅舅，想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出道吗？” “你的事跟我没多大关系。”林娴避开她的目光答道。 周嘉彤笑得明艳张狂，“因为娱乐圈最容易捞粉丝，到时候我再发动粉丝去煽动舆论，你又能奈我何？” 林娴皱眉，“你有病吧？” 周嘉彤收敛笑意，“林娴，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尝到跌落尘埃的滋味。江屿年不过一时蒙蔽了心智，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 林娴没有理会周嘉彤的口出狂言。 于她而言，周嘉彤只是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 林娴默默跑到教室，准备上课。 这堂课是季寒州的细胞生物学，自从知道陆希媛跟他在一起后，林娴再听到旁边有女生喊他老公，就十分不自在。 下课后，她主动找到了季寒州。 “季教授，我想辞掉小组长的工作。” 季寒州冷峻的眉峰微挑，“理由？” 林娴深吸一口气，“你跟陆希媛在一起了，得避嫌。” 季寒州冷哼一声，“林娴，避无可避，他们是兄妹，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多得是。” “那你也至少要让其他女生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免得别人误会。” 季寒州眸光骤冷，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居然是让自己给另一个女人名分。 季寒州心里带着怒火，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我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你又不是我的谁，管得了吗？” 林娴觉得季寒州在阴阳怪气，只能开口道：“不好意思，季教授，是我唐突了。” 她没必要跟季寒州争论这个，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无从评头论足。 这段小插曲林娴没有给江屿年讲。 想来也是，江屿年就这么一个妹妹，跟季寒州那样冷傲的人在一起，恐怕有诸多不满意吧。 她既然答应了陆希媛，就不会出卖她。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林娴下午就收到江屿年的消息，说晚上会早点回家，让她准备好。 她隐隐有些期待，临近下课时，思绪都飘远了。 江屿年没说会不会回来吃饭，林娴下课后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铁板烧，拎着饭抱着书回家。 谁知在楼下，看到了不想见的人。 陈寄刚抽完一根烟，见林娴走过来，摁灭了烟。 “方便聊聊吗？” “不方便，没什么好聊的。这里禁烟，你注意点。” “还担心我？怕我被罚款？” 林娴面无表情，“我怕你引发火警。” 陈寄脸上弥漫着笑意，看似温柔，他想伸手去拉林娴的手，被林娴躲开。 “我妈的手术周末就要做了，排班的医生不是江屿年。” 林娴警惕看了一眼陈寄，摇头道：“如果你想劝我去说服江屿年做手术，死了这条心吧。” “他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知道他在背后搞了多少事情吗？不给我新药写临床测试报告，以此要挟我离开你，林娴你清醒点吧，他又算什么好人？” 林娴侧目，认真看了陈寄一眼，“新药不通过测试，自然是有问题，你不去反思自己的研发团队是不是出了错，反过来骂他，主次不分了吧。” 林娴知道江屿年的学术水准很高，所以能作为专家签字。 陈寄什么都不懂就胡乱污蔑人，她受不了。 陈寄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变了，是因为他给你的钱更多？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他的新鲜感，把你当金丝雀一样玩。新鲜感一过，就踹了。” “是又如何？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新鲜的。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我不给别人当情人，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关系。” 陈寄被她这句话呛到无言以对。 曾经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竟然如此锋利，伶牙俐齿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领了证，他一直以为是江屿年说来刺激他的。 可江屿年那样的家族，未来的江家继承人，怎么可能允许娶林娴这样毫无背景的女人。 就算她有可能是李家的孙女，没认回去之前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陈寄心口郁结，愤愤不平道：“所以你知道他是江……” “阿嫂！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陆希媛连忙跑过去挽着林娴的手，目光带着敌意，打量着陈寄。 “江小姐，我认得你。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拜托，认得就不会叫我江小姐咯。阿嫂，我们走，不要跟无畏的人说话。” 陆希媛的到来，解救了林娴。 “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哥让我帮个忙，谁知道你也回来这么早。” 上了楼林娴才知道，江屿年已经找人送了餐，让陆希媛帮忙盯着布置。 她把手里的铁板烧默默放进了冰箱。 餐桌上的烛光晚餐摆好后，陆希媛就先走了。 “阿嫂，好好约会！今晚榨干他！” 林娴被陆希媛的话搞得哭笑不得。 在等江屿年回来之前，她脑海里忽然想起陈寄说的那些话，如果他曾有周嘉彤那样的女朋友，又怎么看上自己的？ 真的只是一时新鲜吗？ 她不够优秀，还是个没收入的学生，跟江屿年比起来，显得一无是处。 简简单单一顿晚饭，江屿年都能让人上门布置好，可她只买得起学校食堂。 自卑感在悄然滋长。 林娴发现自己开始患得患失。 可真正见了江屿年后，她心里的那点酸涩又快速被他的热情冲淡。 门口传来动静之时，林娴便趿着拖鞋跑了过去。 江屿年眼里闪过一抹欣喜，直接将她抱住托举抬高，顺手关掉了玄关的顶灯。 他感受着林娴身体的温度，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与她双唇缠绵，舌尖悱恻。 而后微凉的双唇贴着她的脸颊侧移，压着她耳廓的软骨低声问：“想我了吗？” 轻吐出的气息滚烫，犹如尖锐而又危险的火舌，擦过林娴的耳尖。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林娴重重点头。 “想。”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很想。” 江屿年很满意她的答案，舌尖探入她的牙关，用力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一个吻，差点让林娴卸了力。 她软在江屿年怀里，低声控诉：“我饿了。” “先吃饭，还是先吃甜点？” 江屿年灼热的呼吸喷薄而出，灼烫的温度让林娴颈部的皮肤都似燎了火，烫得吓人。 她忽然明白了江屿年说的甜点是什么意思。 适应黑暗后，江屿年看清了林娴的脸。 压抑已久的情绪蛰伏在眼底，涌动的晦暗情欲在触碰到她目光的一霎那，如同洪水般迅猛，覆水难收。 “先吃甜点吧，阿娴。” 第72章 意外发生 江屿年眼里的温情不是假的，冲淡了林娴心底的负面情绪。 他的嗓音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掠过，如有实质般摩擦着她的耳垂。 “阿娴，放轻松。” 林娴闭上眼睛。 他的温柔体现在方方面面，知道自己害羞，他甚至没有开灯。 两个人从玄关一路到了卧室。 借着窗外的月光，只能依稀看到落地窗前人影交叠。 冰凉的玻璃和身后的滚烫让林娴为之一颤，刺激头皮的触感不要命地往大脑里挤。 情浓之时，他才捧过她的脸，强势霸道地吻过去，夺取她口腔内的空气。 林娴修长白皙的手指紧贴他后背的肌肉。 宽厚的肩膀如同一座大山，起起伏伏，层峦叠嶂。 她温热的指尖划过那蓬勃有力的肌肉，他的汗珠顺着沟壑滑落，精壮的肌肉只留下了一片掐痕。 江屿年埋头在她肩膀之上，温柔缱绻地唤她“阿娴”。 一声又一声，悦耳动听。 林娴的头发黏了几缕在耳边，汗涔涔的，娇俏可人。 江屿年结实有力的臂膀直接将人温柔抱起，“我抱你去洗。” 林娴软了身子，低声控诉：“我都说我饿了，没力气了，你还这样。” “嗯，我的错，一会再喂饱你。” 他认错态度良好，在林娴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将人洗好后，套上睡衣抱去了沙发。 牛排已经凉了，江屿年热牛排的时候发现了冰箱里的两份铁板烧，回眸看了一眼在沙发躺着的林娴，内心是欢喜的。 他把铁板烧拿出来一起加热端上桌 浪漫的烛光晚餐虽然晚了一点，但丝毫没影响氛围。 浪漫的烛光映照在林娴脸上，生动、明艳。 “等这段时间我忙完，再跟你约会，想去哪儿？” 林娴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对了圣诞节我朋友要过来，正好我放假，我打算带她去迪斯尼和海洋公园。” 江屿年手一顿，他原本打算圣诞节带林娴飞一趟法国，定制的戒指应该完成了，他想求婚。 “需要我陪你们一起吗？” “不用，我们俩一起玩就行。” 江屿年心里有些失落，怎么感觉他在林娴心里的地位依旧不高。 连见她朋友都没资格吗？ 难道自己只是一个合格的床伴？ 林娴看着江屿年递过来切好的牛排，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等晚上你请我们吃饭就好啦。去那种地方，我怕你不习惯，上次还被小朋友取笑。” 江屿年松了口气，“好，想吃什么提前给我说，我来安排。” 晚餐时分，难得轻松。 两个人聊了很多，林娴没有打算给江屿年说陈寄找过她的事，只提了句：“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医院，你要是忙的话，不用陪我。” 江屿年像是能洞察人心一样，“你养母做手术？” 林娴刚挖了一勺冰淇淋填进嘴里，点头道：“嗯，再怎么说她也对我有养育之恩。” 江屿年忽视陈寄给他发来的消息，询问林娴：“吃完饭看个电影？” 想起上次看电影，在沙发上就没控制住，如果不是刚好垫了江屿年的睡衣，恐怕沙发都不能要了。 林娴脸颊烧得发烫，“先说好只看电影哦。” 江屿年眉眼漾着笑，“嗯，放心，今天看恐怖片，好让你晚上都抱着我睡。” 一个晚上过去，垃圾桶多了几只打了结的套。 林娴的确是抱着江屿年睡着的。 没办法，他的体力太好，还没等她休息够，又会继续。 最后她实在是困的不行，睡了过去。 她知道江屿年会负责帮她清理好。 第二天，林娴的生物钟又被打乱，一觉醒来已经十点。 江屿年穿戴整齐，如沐春风般给她打着招呼，“起来吃饭了，我问过医院，琼颖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一会我陪你过去。” 林娴揉了揉发酸的腰，再次感叹男女体力的悬殊。 她算得上是体育很好的那类人，虽然瘦，但力气不小。 可跟江屿年比起来，不值一提。 江屿年看她懵懂的表情，俯身靠近，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还想？” 林娴猛摇头，“怎么可能！你，你早该饱了吧。” 江屿年嘴角微弯，伸手揉了揉林娴的头发，“你要谅解一下，我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所以难免有些在兴头之上。” 他怎么做到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 林娴不敢想象以江屿年的条件，竟然没跟前女友做过这种事情，是骗她么？ 不过再怎么说，现在他们在一起，就不要去想以前了。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地想自己是第一次，也希望对方是。 江屿年没有猜到林娴丰富的心理活动，伸手捞她进怀里。 林娴抿唇，“我的腰很酸。” “多练习一下就好了，腰酸是因为体力太差。” 江屿年趁机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林娴偷偷瞄了一眼江屿年手臂的肌肉。 线条极富力量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他锻炼得不错，单手托举自己都完全没问题。 “嗯，我明天起跟你一起锻炼。” 两个人订好了一起运动的约定，江屿年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暖的。 下午，江屿年牵着林娴的手出现在了仁爱医院，丝毫不避讳。 值班的兰姐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连忙凑过来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阿娴你可真厉害，把我们万年单身的江医生都拿下了。” 江屿年紧握着林娴的手，温柔解释：“是我追她的，刚在一起没多久。” 他巧妙避开了二人假结婚的这件事。 林娴微垂着头，“兰姐，你别笑话我了。” 几人还没寒暄一会，江屿年就接到电话。 “江医生，你在哪？快过来一趟，手术室出状况了。” “哪台手术？” “今天下午那位病人，心脏搭桥手术，开胸后发现有一根血管堵塞，许医生操作后，止不住血了！” 江屿年眉头紧皱，“阿娴，我要去手术室一趟，你在外面等我。” 林娴见江屿年神情凝重，连忙松开他的手，“你快去。” 江屿年跑了几步后驻足，回头看了林娴一眼，“如果意外发生，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林娴愣在原地。 所以，是琼颖的手术出了事故吗？ 第73章 被打了 江屿年换上刷手服，立刻进了手术室。 情况凶险，许医生是资历较老的医生，所以江屿年当时看了排班，并没有多大异议。 “找不到出血点，我挨着试过了，血还是止不住。” 许医生额头全是汗，旁边的护士只能不断地帮忙擦汗。 江屿年看了一眼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先让血库准备好，随时输血。” 说着，他拿起了止血钳，在那根细小的血管附近认真观察着。 心脏搭桥手术不算什么复杂的手术，但由于一旦打开胸腔，就会有许多不可预见的危险。 所以一般心外科手术要求经验丰富的医生主刀，以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病人家属可能隐瞒了既往病史。我判断她应该吃过抗抑郁的药物，会影响心脏，所以……” 许医生还在为自己的失误做找补，江屿年目不转睛盯着胸腔内错综复杂的血管，只为找到一个出血点。 止血棉球换了一个又一个。 江屿年依旧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慌乱。 手术室内紧张的氛围由于江屿年的到来缓解了不少。 最终他成功找到了出血点，但是由于失血过多，不得不一边输血，一边继续完成后续的手术。 许医生在江屿年来之后，只能作为他的副手，听从他的命令，替他摁止血钳，做一些辅助工作。 不得不承认，江屿年资历没有他老，但技术远远在他之上。 许医生内心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喝了酒，也不至于今天在晚辈面前落了下风。 手术有惊无险，江屿年顺带将那根堵塞的血管给处理了。 等在手术室外的林娴面若死灰。 陈寄在一旁摸出了烟，她侧目看了一眼，“医院不让抽烟。” “没想抽，就闻一下。” 不得不说，在看到江屿年牵着林娴进入医院那一刹，他心里有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不甘心。 自己吊着那么多年的小跟班，转头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那会还是他先躲开，去医院外面抽烟。 凭什么？ 他把烟扔进垃圾桶，走到林娴面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林娴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灯，没有理会。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以前是挺混的，但经历这么多，我也成长了。” 林娴打断了陈寄的话，“你跟我本来就是云泥之别，我以前天真以为爱情可以突破一些障碍，现在想来不过是不懂事。我跟江屿年就挺好的，他只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陈寄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普通人？你说他是普通人？果然啊，他是把你骗到手的。” 经过昨日的情绪波动，林娴现在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喜欢江屿年，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对他的诋毁。 “陈寄，希望你不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如果不是你妈妈，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陈寄被林娴的单纯刺痛，曾几何时这种维护只会给他。 哪怕当初他找人捉弄了她，林娴还是无条件把他当做唯一的救赎，拼了命的对他好。 这么多年，他似乎早已习惯林娴无条件地对他好了。 却忘了当初指使人偷拍林娴的那件事，是自己找人做的。 “林娴，你不许喜欢他，等我妈出院，你跟我回家。” 林娴觉得现在的陈寄像个神经病，还没来得及怼他几句，手术室灯灭。 林娴连忙迎了过去。 出来汇报的不是江屿年，而是林娴不太熟的一位医生。 陈寄跨步走过去，站在林娴身边，“医生，为什么手术做了这么久？” “抱歉，我想多问几句，病人之前是不是服用过抗抑郁的药物？” 陈寄微顿，“我不知道。” 林娴回想了一下，“她用过，只是她可能以为是维生素。” 许医生因为这句话气得发了火，“知不知道这些很重要！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你们这些家属，能不能尽一下告知义务？” 陈寄一把揪住许医生的白大褂，“什么意思？我妈手术失败了？人呢！” 他情绪有些激动，许医生本就郁结，被他这么一闹，一把推开了他。 “手术成功了，但现在还在危险期，需要在监护室住几天，才会关胸。” 林娴松了口气，抓住陈寄的手腕，“你冷静点，手术是成功的，正常来说是有几天的观察期的。” 陈寄哪里冷静的下来，双眸猩红，一拳砸在墙上。 而后看到了洗完手出来的江屿年。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眉眼，挺拔沉稳。 这是林娴第一次见穿刷手服的江屿年，从未想过温柔绅士的他，穿上刷手服会这么好看。 虽然他的眸光冷冽，但作为家属看到他，无疑是放心的。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陈寄的拳头落在了江屿年的脸上。 “你他妈要是早点给我妈做手术，就不会出意外了！要是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弄死你！” 林娴和旁边的医生护士都被这突发的一幕给吓到了。 许医生自知理亏，连忙找人拦住陈寄。 “家属你冷静点，如果不是江医生，你妈妈还没办法脱险。” 陈寄被人拦着，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转眸看向许医生，“你什么意思？到最后还是他做的么？” 许医生摸了摸鼻子，“算是吧。” 他其实早就看不惯江屿年，年纪轻轻做到了顾问医生，听说院长有意要培养他为副院长。 他这个老资历的医生都还没上去，凭什么让给年轻人。 但他不知道医院里除了院长，没有人知道江屿年的真实身份。 包括沈孟楠，都只以为院长因为江屿年的专业而看好他。 谁能想到，这家医院本来就是江家旗下的产业，只是因为江屿年一开始没打算接手家业，也很少在媒体面前亮相，所以没有人把他跟港城豪门江家联系到一起。 林娴连忙把江屿年拉到了一旁，看着他嘴角渗出的血迹，心疼不已。 “疼不疼？”林娴关切问道，眸光满是担心。 江屿年余光扫过不远处的陈寄，没有人能跟他抢林娴。 没有人能抢走他的阿娴。 “没事，不疼。病人家属不冷静的时候挺多，不过我被打也是第一次遇到。” 江屿年语气轻松，林娴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去你办公室，我帮你处理一下。” 江屿年下巴微抬，“那他呢？” “他什么都不懂，让主治医生给他讲吧。今天连累你了。” 江屿年伸手顺势握住林娴的手，十指相扣，走员工通道的电梯上了楼。 今天这打，他挨得不亏。 正好可以让某人看看，林娴有多在意自己。 陈寄看着两人消失在电梯的背影，咬到后槽牙都快碎了。 顶楼，办公室。 林娴关上门后，坐在沙发替江屿年擦拭嘴角的伤口，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 他忽然欺身靠近，在她的唇角浅啄了一口。 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吻，让林娴呼吸乱掉。 “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林娴睫毛微颤，抬眸看向江屿年，他眉间漾着一抹笑意，轻松愉悦。 林娴只觉得胸腔内的器官剧烈跳动，差点要藏不住，喷薄而出。 难道在这里实习的时候，他就对自己…… “很早以前，是多久？” 第74章 怒砸医院 江屿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接完电话后，他立刻起身，“我先去换个衣服。” 林娴回过神来，他临时接手做手术，如果到时候真出现问题，应该算在谁头上？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屿年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等江屿年换好衣服后，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林娴打开门，沈孟楠神色焦急，“江屿年呢？院长找他，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怎么了？” “患者家属砸医院了。” 林娴拦住沈孟楠，“哪位患者？是陈寄吗？” “就今天做心脏手术那位，是叫陈寄吗？应该是吧，他刚刚说我们手术失误，正在楼下大闹，院长听说了是江屿年半路接手，找他说明情况呢。” 林娴心里一下就慌了，若真是手术失误，这帽子扣下来，会影响江屿年的事业吧。 “沈孟楠，只是循例问问，别吓着阿娴。” 沈孟楠嘴角一撇，“啧～还阿娴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吗？合着我这个好朋友才是最后知道的，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 林娴担忧江屿年，没听进去沈孟楠的话，一把扯住江屿年的衣袖，“没事吧？” 江屿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不要下去，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 林娴点头，“嗯。” 等到江屿年走后，沈孟楠才盯着林娴，“妹妹，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娴收回视线，“什么？” 沈孟楠心口郁结，“合着我说啥你都没听进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担心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对他的专业很放心，你不知道江屿年从医这么多年，从无败绩。” 林娴目露崇拜之色，“那他真的很厉害。” 沈孟楠叹了口气，“要说这次就算有情况，也是因为那个许医生判断失误，如果不是江屿年去接手，人可能直接死在手术台。” 林娴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凶险？” 林娴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摇摇欲坠，她匆忙往门外走，“我下去看看。” “哎，江屿年不是不让你下去吗？你去做什么？” 林娴脚步匆忙，像是没听到沈孟楠的声音一样。 她得去找到陈寄，万一真的有意外，她可以帮忙拦住陈寄。 不知道为什么，林娴的眼皮直跳，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vip休息室内，陈寄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一个护士恭恭敬敬递给他一杯咖啡。 林娴进去后，护士如临大赦，“阿娴，你来了？他刚刚就一直说要找你，可是江医生打过招呼……” “没事，我来吧。” 她关上门，努力调整好了心态，坐在了陈寄旁边的单人沙发位。 “陈寄，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觉得应该怎么冷静？” 陈寄狭长的眼尾一挑，双腿分开，肘关节枕在膝盖，微微俯身看向林娴，“林娴，凭良心讲，我们才是家人，你就这么维护他？” 林娴注意到他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我不是维护他，而是站在医生角度来讲，每一台手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冷静面对。” “我们？”陈寄轻嗤一声，“如果你还跟我是我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阿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们还要仰仗医生，再说我们也确实没有告诉医生她服用了哪些药物。” 陈寄眸光闪过一抹狠戾，“住口！林娴，我只说一句，如果我妈妈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江屿年。” “你怎么不明白呢？阿姨的主治医生是许医生，江屿年只是临时进去抢救的，你不能怪他。” 陈寄忽然起身，捏住林娴的下巴，“别替他开脱，你跟我才是一家人，别逼我。” 陈寄看着林娴粉嫩的唇，不由分说埋头想亲过去，想狠狠咬她，让她记住谁才应该是她的男人！ 林娴意识到这点后，连忙偏头躲开，耳边被陈寄的唇轻轻擦过，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陈先生，院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谈一谈。” 陈寄这才松开了对林娴的桎梏，离开了休息室。 林娴呆怔在原地，如果江屿年不是为了陪她过来，就不用卷入这场风波。 可里面躺着的，又是她的养母。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江屿年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看到了陈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没有说话，空气中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江屿年直接下楼，带林娴回了家。 “我跟院长说清楚了，许医生全权负责，现在人在观察室，你也没办法进去，我们留下帮不上什么忙。” “嗯。” 林娴知道，江屿年是为了让她放心。 所以她也不能表现得让他担心，至少现在还没出事。 那晚，两个人的兴致都不高。 躺在床上，相顾无言。 入睡时，江屿年从后拥住她，轻声呢喃，“阿娴，你信我吗？” 林娴点头，“信。” 她信自己就足够了，江屿年这样想着。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两天后，琼颖走了。 死亡时间是凌晨六点五十五分。 因为血氧饱和度忽然下降到了50，送进抢救室后，许医生没能将人抢救回来。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林娴整个人都懵了。 她正打算给陈寄打电话，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原本她还想着今天上完学去医院一趟。 林娴看了一眼正在客厅的江屿年，同样神情严肃。 林娴的泪猝不及防涌出，她没想过琼颖会就这么走了。 明明她还很年轻。 明明还有力气吼自己，打自己。 怎么就这么突然。 林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脚步都动不了。 江屿年冲进房门看到了她，将她抱了起来，“我们一起过去。” 她麻木不仁地看着江屿年给自己换衣服，出门，上车。 时光如倒影一般回溯。 林娴想到了很多细碎的画面，琼颖刚接回她，把她打扮成了小公主，那会的笑，应该是真心实意的吧。 孤儿院长大的她心思敏感，能体会到琼颖对婚姻其实有很多不满。 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为了丈夫儿子呕心沥血，却得不到丈夫完全的爱。 她在想琼颖走得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根本就不想活了？ 江屿年没有自己开车，跟林娴坐在出租车后面，将林娴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 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这是他第一例手术失败案例，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林娴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划开接听键。 陈寄愤怒的声音就那样在二人的中间炸开，“江屿年是杀人凶手！林娴，我真的会弄死他！” 第75章 她走了 林娴在家哭了太久，嗓子都是哑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陈寄。 江屿年伸手替她接过电话，“医院已经上报医管局和卫生署，一切等官方结果，请你不要随便下定论。” 陈寄显然冷静不了，“你他妈还有脸跟林娴在一起？江屿年，你别装了，你就是个伪善的人，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套林娴的消息么？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苦下功夫的。” 江屿年摁灭手机，余光扫了一眼林娴，她应该没有听到。 就算他处心积虑又如何，起码他光明正大，没有像陈寄那样吊着人。 林娴侧目看向江屿年，“你会不会有事？” “不会，我的操作完全符合规定，你放心，手术台上我不会有私仇。” 窗外斑驳的街景快速后移，越是接近医院，林娴的心越是揪紧。 江屿年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企图缓解她的紧张。 已经十一月底，港城迎来了一波降温，空气都带着凉意，下车后林娴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江屿年立刻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阿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进医院前，林娴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她还没准备好直面死亡。 江屿年以为她在说自己作为医生导致了病患死亡这件事，沉声道：“每一例手术都有意外，我们按照规程办事，尽人事听天命。” 话虽然如此，林娴作为医学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她是家属方，理智和情感的拉扯，让她心口涌出一阵酸涩。 那个时候在专业上向来骄傲的江屿年，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所以言语难免犀利了些，却不知道因为这件小事，让自己跟林娴的关系埋下了一颗雷。 将来意见相左的时候，林娴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陈寄已经等候在太平间外，靠着墙，手里转着银质打火机。 林娴走过去时，他目露凶光看着江屿年，林娴连忙伸手握住了陈寄的胳膊。 “阿姨的后事，怎么办？” “我要等结果，等一个公平。” 林娴鼻头一酸，“可是她最骄傲了，如果想到死后还被人剖尸检查，会难以接受的。” “林娴，为了不让他有事，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妈死的不明不白？” “不是，我没有。港城有一套完整的监管体系，不是你说的什么杀人。” 一个医生处理的病患过世，医生应该也很难受。 林娴跟陈寄讲不通道理，心口堵得发慌。 江屿年站在离林娴一步之遥的地方，隔空看向陈寄。 两个人视线相撞，互不相让，江屿年本想过去说两句，却被小护士过来告知要接受调查了。 “阿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过去一趟。” 林娴回眸，“嗯，你去吧。” 那一眼，让江屿年的心口弥漫着苦涩。 这种时候把林娴放在陈寄身边，他不放心，可他没办法留在这里。 林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别担心我，我比你想象中坚强。”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超过绝大多数人。 小护士偷偷告诉林娴：“许医生已经暂停了一切业务等待调查，你能不能劝劝他走和解？不然江医生都可能会被暂停接诊很久。” 林娴眉头微皱，“我试试吧。” 陈寄没有给林娴这个机会，只冷冰冰地通知：“我爸的意思是，等事情调查清楚后，让我们在这边把遗体火化，再带回去安葬。” 林娴遍体生寒。 陈寄的冷漠态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说琼颖也是生他养他的妈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死后就这么凉薄。 甚至在他的眼里都找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 林娴胸口发堵，不想再跟陈寄单独呆在一个空间。 “我先去阿姨的病房收拾东西，至于身后事，你跟你爸商量吧，我一个外人做不了主。” 她的户口本早就独立出去了，表面上看，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甚至有时候在外面，陈寄都会淡化她是陈家养女的这个身份。 她有自知之明的，上大学的这四年，回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娴回到琼颖的病房，心底的情绪终于有些收不住。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琼颖对她来说就是母亲。 哪怕是对自己不太好的养母，人没了，她也会难受，想哭。 尤其是看着这病房里的摆设，她仍然能记起来，琼颖是一个活得特别精致的女人。 房间里必须要有花，色彩搭配必须要符合她的审美。 比如这间单人病房，床头摆着向日葵，就连床单也是换成了琼颖喜欢的颜色，处处透着生机。 因为过来时间不长，她的东西并不多。 林娴抹掉眼泪，默默收拾了起来。 在行李箱的夹层，她看到了一个笔记本。 无意探究他人的隐私，但在提行李箱起来的时候，没有扣好安全锁，杂物散落一地。 而后，她看到了打开的笔记本。 第一行字便是：我捡了个小女孩，我以为能帮到昌鸣，没想到被他骂我是蠢妇。虽然被林家扫地出门，但好在有媒体造势，昌鸣的社会声望起来了。 林娴此时才知道自己被琼颖救下来的真实原因。 为了讨好林家，给陈昌鸣陷入低谷的事业助力。 可她跟林家有什么关系，除了都姓林。 琼颖的文字不长，散乱的篇幅，简洁的文字，力透纸背，能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 林娴还没来得及往后看时，陈寄进来了。 “收拾好了？” “嗯。” 陈寄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林娴蹲在地上，合上了笔记本扔进行李箱，默默将散落一地的杂物收拾好。 “陈寄，你知道你妈妈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么？” 陈寄垂下眼睑，看向林娴，不咸不淡道：“什么时候？” “从你爸第一次出轨的时候。” 陈寄不以为然道：“我爸在外面做生意，难免有逢场作戏，至于吗？” 你瞧，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 他们觉得自己在外面打拼已经够累了，为了融入所谓的圈子，随便跟女人发生关系也无可厚非。 却不知道在家有个女人，把他当作天地，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 可等到最后，只有无尽的失望。 林娴没来得及琼颖的后半部分日记，她发病时的记录都是杂乱无章的。 但能猜到的她心境。 “陈寄，她是你妈妈，她渴望被爱，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陈寄眉头蹙紧，他撞见了他爸出轨，然而被他爸的一番理论说服了，所以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大问题。 而后没多久，小跟班就进了家里。 他以为是他妈妈对他爸的抗议，故意领回来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 后来，他热衷让朋友整蛊这个女孩，再扮演天使拯救她，以此让扭曲的心理得到满足。 收回思绪，陈寄语气淡淡的，“林娴，爱情是这个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两个人在一起利益大于一切。”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林娴嘴角划过一抹讥笑，那抹笑刺得陈寄心口一顿。 “不过如果你想要爱情，我也可以试试，毕竟以后你会回到我身边。” “陈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她的心早已被江屿年占满，已经无法容下他一丝一毫。 第76章 跟我回京 再跟陈寄继续呆下去，林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我还要回学校，你记得把东西带回你家。” 陈家想怎么处理琼颖的后事，她一个外人无从评价。 林娴猛然从地上起身，大脑一阵眩晕，眼前陷入黑色，陈寄伸手稳稳扶住她。 门口赶来的江屿年刚巧看到了这一幕。 “阿娴。” 林娴站定，耳边嗡嗡作响，没听到江屿年的声音，等到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后，才看到是陈寄扶住了自己。 她连忙松开陈寄的手，转头就看到江屿年，立刻往他那边跑了过去。 陈寄空无一物的手在空中悬停了好久，她竟然毫不犹豫跑向另一个男人，而避自己如蛇蝎。 “没事了吗？” 江屿年摇头，“等待调查，需要写报告。” 林娴关切的眼神，让江屿年心里的烦闷瞬间消散。 “那我们回家吧，我今天请了假，我们回去跟星星玩，好吗？” 江屿年注意到林娴的眼眶通红，也想做点什么让她从悲伤的情绪中转移。 “嗯。” 陈寄追了上来，“江屿年。” 江屿年脚步没有停留，他现在看陈寄越来越不顺眼，哪怕是林娴心里向着自己，只要看到陈寄跟她站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因为这件事，他在医院的事业要暂时搁置。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彻底告别医生这个职业，回家接手家业。 江屿年顿感无力。 他热爱医学，热爱自己的专业，哪怕跟家里谈条件，也是只接手了生物制药相关的公司，为的就是永远保持自己的热爱。 林娴没有察觉到江屿年极力隐藏的情绪，只以为他有些疲惫。 “有点堵车，你要是觉得累，就眯一会儿。” “嗯。” 林娴思绪万千，盯着窗外，没多一会，右肩一沉。 转过头看去，江屿年似乎睡着了，垂头靠在她的肩膀。 他很累吧。 引以为傲的事业，遭遇这么大的挑战，如果换做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这就是医生的无力感，哪怕费尽心思想抢救更多的人，可事实并不能事事如愿。 林娴伸手轻轻搭在江屿年的肩膀。 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给他抚慰。 他深邃的眉眼低垂，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呼吸缓慢而深沉，像是已经睡熟了。 “阿年，会过去的。” 林娴在心底为他打气。 卫生署调查这件事本来是私下进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社交平台渐渐有一些声音指出某私立医院罔顾人命，手术失误致死病人，所以不得不公开此事的调查进展。 虽然没有点名是哪位医生，但说了姓，去仁爱医院的官网一查，便能对得上号。 江屿年一时间被推至了风口浪尖。 林娴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在简诗雅的指导下，上网注册小号，跟那些键盘侠理论。 反观当事人江屿年，似乎没有受此事的影响，照旧去公司上班，跟叔伯们谈生意，只是下班的时间比往常早了许多。 每天晚上林娴回家之时，江屿年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看着他一脸无事的样子，林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想到当初自己被人造谣的事情摆上网时，那种感同身受的情绪，让林娴没忍住从后抱住了江屿年。 “这几天你别看网上的消息了。” 江屿年正在煎牛排的手微顿，“担心我？” “嗯，担心的要命。” 江屿年嘴角噙着笑，似乎林娴的关心对比那些中伤而言，显然更重要。 江屿年关了火，转身将林娴拥入怀中，“怎么办？我更贪心，想让你对我不仅是担心。” 林娴手放在江屿年的腰上，不自觉的收紧，仰头看向他。 星星特别不识趣地一跃而起，蹦到了流理台上，盯着二人，“喵呜”叫了几声。 林娴原本紧张的神经骤然一忪，“是不是还没给它喂食？我去吧。” “它不饿。” 江屿年伸手握住林娴的手，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带，俯身含住她的唇瓣。 想她。 想得要命。 尤其是今天助理说发现有人在网上跟人辩论了好久，他一眼就看出来是谁。 江屿年当即决定不撤热搜。 如今软玉温香在怀，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的看法。 她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她不惜为自己去孤军奋战。 叫他怎么不欣喜。 江屿年的吻热烈又强势，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迫不及待挤进去，勾得她的唇舌与自己交缠。 林娴的手不自觉的拢紧，掐得江屿年的衣服褶皱加深。 小星星歪着头看着两个人的热吻，明白没有人能给自己喂食，在流理台上闲庭信步走了起来。 猫咪不小心碰到了调料瓶，水声一滴一滴洒落。 江屿年已经将人捞了起来，往浴室走去，丝毫没有理会厨房的凌乱。 江屿年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占有欲会越来越强烈。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竟然是那日在医院，陈寄双手扶住林娴。 陈寄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纵使林娴人在他身边，可那毕竟是跟她一起生活过的人。 江屿年患得患失，他必须在林娴的脑海里挤占更多的记忆。 江屿年的手指探到她腿根，游离在危险边缘，加深了那个吻。 浴室水声潺潺，只有细碎的声音浅浅溢出。 许多天没有亲密接触的二人，一触即燃，酣畅淋漓。 良久，水声停止，江屿年用浴袍把林娴裹着抱了出来。 “再等一下，煎好牛排就开饭。” 林娴在餐桌前坐着，手托腮看着开放式厨房里江屿年忙碌的背影，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是她在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没有体会过的。 圣诞节前一天是她的生日，她不想跟江屿年提起，如果不是简诗雅非要过来给她过生日，她大概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而今跟江屿年在一起，每天都像是在过生日。 牛排端上桌，江屿年先开口，“明天我要去做答辩，专案组成员都会参加。” “是不是这次之后，就能出调查报告？” 江屿年点头，“会出一份初步报告，网上的讯息对我是一个不太正面的影响，有可能会有两轮自辩，过程会比较艰难一点。” 林娴伸手握住江屿年的手，“不会有事的。” 这几天她也想通了，手术本就没有绝对的成功，陈寄揪着不放大概是针对江屿年。 夜幕降临，江屿年在客厅锻炼身体，林娴去书房看书，接到了陈寄的电话。 “如果想让江屿年没事，你跟我回京。” 林娴下意识看了外面一眼，蹑手蹑脚地跑过去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回去，你就不追究了吗？” 陈寄翻阅着自己手里私家侦探递过来的报告，斩钉截铁道：“对，据我所知他明天会做答辩，如果专案组不认可他的自述，违规操作定性后，他会被吊销执照。” 林娴捏紧手机，“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第77章 主动讨好 “最晚明天他们开会前。” 陈寄摁灭电话，看着那拷贝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林娴这个人，迟早都是他的。 江屿年终究会被他踢出局。 林娴陷入了纠结，在书房内反复踱步，甚至都忘了穿拖鞋。 江屿年像是有感应一般，推开了书房的门，“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林娴猛然抬头，看向门口的江屿年。 他刚运动完，脱了上衣擦汗，荷尔蒙的气息蓬勃，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肌肉纹理，滑入人鱼线，甚至滑向更深的地方。 林娴大脑宕机，“没，没什么？” 在看到江屿年那一刻，其实她下了决心。 以自己绵薄的力量，为他争取未来的事业。 不就是陪陈寄回去一趟么，她可以的。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林娴催促道。 江屿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暗示意味十足的笑了笑，“好。” 林娴脸颊微微发烫，等江屿年进浴室后，她立刻给陈寄拨了个电话回去。 “考虑好了？” “你让我跟你回去，是指回去料理阿姨的后事么？” 陈寄心不在焉地说了声，“嗯。” “大概需要回去几天？我好跟学校请假。” “三五天吧，看事情顺不顺利。” 江屿年不过只是跟林娴在港城注册了而已，国内的结婚证一旦他跟林娴拿下，那自然有了跟李家掌权人谈条件的资格。 作为孙女婿，怎么样也能分到一杯羹吧。 林娴当然不知道陈寄心里的如意算盘，她咬着牙说道：“最多三天，你准备好了这边的事情，我就跟你走。现在你立刻把热搜撤了。”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挂了电话，林娴心虚地把手机扔在了床头，刚好遇到洗完澡出来的江屿年。 他围着松松垮垮的浴巾，林娴迎了过去，“我帮你吹头发。” 江屿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今天怎么这么乖？” 林娴压了压起伏的心绪，“我想对你好一点，因为你也对我很好。” 林娴从未开口说过喜欢他，但她的表现处处都是喜欢。 江屿年坦然坐在卧室内的单人沙发位，享受着来自林娴的呵护。 只不过吹完头发后，人就被他捞进了怀里。 只是今天，林娴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我来吧。” 江屿年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她生涩的动作让江屿年呼吸一窒。 林娴的发丝擦过他的胸膛，细密的电流穿透皮肤，直窜头顶。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 到最后，又变成了他的主动攻势。 所有的欢喜被全部占满，江屿年愈发沉迷，林娴是他的瘾。 一旦上瘾，这辈子都戒断不了。 第二天江屿年身着正装，递给林娴一条领带，“阿娴，帮我系一下。” 林娴抓瞎，“我不会。” 江屿年顺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我想让你帮我。” 妻子为丈夫系领带，这件事他一直都想完成。 只是以前不想让林娴有负担，经过昨夜，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层，所以今天江屿年不假思索就提出了这个要求。 林娴笨拙地将领带打出一个很丑的结，“我都说了我不会，这个也太丑了。” “没事，很特别。希望你能带给我好运。” “嗯。” 林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踮脚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我等你回来。” 江屿年喜欢这句话，就好像家里永远有一个等他归家的人，为他留下一盏灯。 只是他没想到，今夜这盏灯并未为他留下。 江屿年出门后没多久，林娴接到了陈寄的电话。 “遗体上午火化，中午的飞机回京，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林娴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只是有些担忧自己走后，如果江屿年也忙的话，星星怎么办。 无奈之下，林娴只能给陆希媛打电话。 “希媛，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顾几天星星？” “啊？我这两天可能不太方便，我周末要跟季寒州去北海道泡温泉。” “哦，那没事了，你们玩的开心。” “阿嫂，你要出去么？我哥当初特意把这只猫要回去，就是想哄你开心的。” 林娴知道江屿年对她的好，不确定江屿年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这些事，她没有主动说起，匆忙挂掉电话。 万般无奈之下，林娴只能留一张纸条，打算等上了飞机后再给江屿年发一条消息。 这算是她的第二次不告而别，只是心境不一样了。 上次是为了逃离，这次是为了想挽回江屿年的事业。 林娴跟各科老师请了假之后，唯独只有季寒州没有批复。 时间紧迫，她也没有等他回复，便提着行李箱出发去了机场。 陈寄已经抱着骨灰盒在候机室等着，眼神有些热切。 他昨天晚上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昌鸣，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后，他越发觉得胜券在握。 谁能想到琼颖当年阴差阳错带回来的小女孩，是港城李家掌权人遗失在外的孙女呢。 李家既然选择做了亲缘鉴定，就意味着他们要打算认回林娴，自己在港城受阻的事业终于有了新的转机。 林娴的出现，无疑让陈寄更加兴奋。 “来了？” “嗯。” “怎么不来见我妈最后一面？” 陈寄质问的口吻让林娴心里不舒服，“阿姨不想见我。” 毕竟她是琼颖和陈昌鸣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没关系，以后你成了她儿媳，再去祭拜也是一样的。” 林娴往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陈寄只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林娴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甚至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看了一眼时间，江屿年那边应该差不多完事了，林娴赶在上飞机之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电话立刻打了过来，那头是江屿年疲惫的声音。 林娴的心猛然揪在一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内心愧疚不已。 “阿娴，什么叫你要离开几天？为什么早上没有跟我说？” 江屿年揉了揉眉心，搞不懂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两人，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阿年，你不会有事的，陈寄撤诉了，我跟他回去安顿阿姨的后事。” “阿娴，不管他撤不撤销投诉，都还有一轮自辩，我暂时走不开。你跟他一起走，你让我怎么放心？” 第78章 我喜欢你 林娴被江屿年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她不动声色与陈寄拉开距离，这件事她确实有些欠考虑。 不过只要想到能帮他，即便前面是荆棘满途，她也义不容辞。 “阿年，我会尽快回来，你放心。” 既然江屿年不放心自己跟陈寄靠得太近，那她就远离陈寄，等琼颖的后事一结束，她立刻返回港城。 在等陈寄落座后，林娴找后面的人跟自己换了个位置。 经济舱的人能去头等舱，欣然接受了林娴换座位的要求。 陈寄往回看了一眼，正准备解开安全带去把人揪回来，就听到空姐告示要起飞了，不能随便走动。 陈寄嘴角抽动，心想跟江屿年在一起不过几个月，小丫头都学会耍心眼了。 他胸口一阵烦闷，给京市的朋友发消息。 【明天想办法帮我加急办个结婚证。】 对方立刻回道：【上次那个？你不会真爱了吧，我听说一个小道消息，林老独女不孕，这孩子是领养的。】 陈寄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快速敲击。 【当然不是，我陈寄怎么可能跟假千金结婚。】 他要的是能助力他的女人，最好是家世越强越好，但同时他也能拿捏住。 乔子衿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他才不会娶进门。 林娴就很好。 性格怯弱，耳根子软，随便哄一哄，就能到手。 林娴自然不知道陈寄内心的想法，只牢牢记着江屿年的话，在开启飞行模式前，给江屿年发了一大段文字过去。 远在港城的江屿年看到这段文字，尤其是那句“我喜欢你，所以不愿意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你就让我帮帮你吧”，他的心就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满满涨涨，喜悦快要溢出胸腔。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收到林娴的心意，他恨不得立刻去到他身边。 江屿年让助理查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安排，将下午到明天上午的时间空了出来，几乎一刻不停直接从医院直奔机场。 他要去见他的女孩。 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女孩。 这个时间的京市已经很冷了，天气预报说即将迎来一波大降温，很可能入夜会降雪。 出了机场，寒风凌冽，不要命地往身体里钻，林娴冻得嘴唇都发紫。 陈寄注意到她的异样立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她。 “穿上。” “不用，谢谢。”林娴拒绝得十分干脆。 “怎么？只要他的，不要我的？以前偷偷藏起我不要的衣服又是什么心理？” 林娴别过脸，不想去回忆这些往事。 当时是因为他替自己教训了那几个小混混，衣服染了血，林娴替他洗干净了，他却说不要了，只能收起来放在了自己衣柜。 虽然那个时候她对陈寄心生好感，但也不至于当个变态，从小节俭惯了，哪儿受得了随便扔掉一件上千元的衣服。 “晚上跟我朋友见一面，他叔叔在协和，到时候安排你实习直接过去。” 林娴皱眉看向陈寄，“你什么意思？” “别再去港城了，回来京市，我可以把一切安排好。” 林娴斩钉截铁拒绝道：“不，我的人生轮不到你做主。” 陈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林娴，我已经给过你自由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的眼神冷寂得可怕，林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我去坐地铁，你自己回家吧。” 陈寄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司机将车开过来时，已经把人塞进了后座。 林娴愤怒瞪了陈寄一眼，奈何他毫不在意。 林娴只能憋着一口气，头扭到一旁，不跟他讲话，以此抗议。 陈寄将骨灰盒送回家时，刚巧遇到一个陌生女人在别墅客厅里，他的情绪激动，愤怒吼道：“滚出去！” 林娴看到那女人，打扮光鲜亮丽，模样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上次回京市在医院外见过。 陈寄见女人无动于衷，手背青筋凸起，“滚！” 他爸在外面玩归玩，但谁也不能撼动他妈妈的正妻位置，他是绝对不允许有私生子存在的。 那女人吓了一跳，“我回来替陈总拿东西的。” 林娴抓住机会询问：“拿什么东西？你跟我说就好，我来帮你找。” “一份报告。” “什么报告？” “没什么，我先走了。”女人目光躲闪偷偷瞄了一眼陈寄。 陈寄回眸扫视了那女人一眼，对方立刻踩着高跟鞋跑了。 “林娴，我今天心情不好，能陪我去喝一杯吗？” 林娴懂得避嫌，自然不会答应。 “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陈寄自嘲一笑，“现在就连跟我一起吃个饭都让你为难成这样了吗？” 林娴忽然想起那女人是谁了，陈昌鸣的秘书。 陈寄情绪起伏这么大，恐怕是因为陈昌鸣现在都让秘书堂而皇之进入他们的家里吧。 如此看来，陈寄倒不是全无良心。 陈寄坐在沙发上，神色颓靡，似乎现在才感受到了没了母亲的哀伤。 林娴终是不忍心，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晚上跟陈叔叔一起吃个饭吧，商量一下阿姨的后事，看看怎么办。” 陈寄闷闷应了一声，“我先去换个衣服。” 林娴环视一圈，只觉得以前看这别墅偌大无比、富丽堂皇，而今再看，透着无尽的孤寂。 这是把琼颖逼疯的地方。 有钱又有什么好呢？烦恼一样也不少。 陈寄还没下楼，这个时间点，陈昌鸣应该还在公司，林娴记挂着刚刚那个秘书说的报告，脚步不自觉地就走到了二楼的书房门口。 这是陈昌鸣的禁地，后期就连琼颖都不被允许进去。 她站在门口思忖片刻，终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但路过陈寄卧室的时候，她听到了陈寄在打电话，语气有些冲。 “就这么迫不及待让人进门？我妈头七都没过！你的良心呢？”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寄忽然哑了火，“东西在哪？我去看看。” 林娴听到陈寄往外走的脚步声，立刻闪到旁边的杂物间去。 这件小事让她起了疑心，所以在晚上陈昌鸣说要去外面吃饭的时候，林娴内心是不愿意的。 陈寄倒是没了下午的颓色，换上大衣领着林娴去了地下车库。 “为什么不在家吃？”林娴狐疑问了句。 “家里佣人都放假了，没人做饭。” 很好的理由，林娴坐进了后座，没有再问。 陈寄嘴角划过一抹讥笑，“把我当司机？” “你的副驾我不敢坐。” 陈寄没有就这点小事跟林娴计较，反正等到明天，人都是他的。 江屿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办法从他手里抢走林娴。 只是陈寄更没想到，自己的一切行踪江屿年都了如指掌。 第79章 真相大白 林娴从上车之后，就频频看手机，她觉得江屿年既然放心不下自己跟陈寄在一起，那她就把自己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告知对方。 比如她此时坐在陈寄后座，准备去谭家菜吃饭。 江屿年下了飞机后，已经是下午五点，收到林娴消息，他立刻叫了出租车赶往谭家菜所在的酒店。 谭家菜是京市出名的私房菜，包厢低调奢华。 林娴跟陈寄走进去时，陈昌鸣已经在品茗了。 看到二人一同进来，陈昌鸣语气不冷不热道：“来了？” “嗯。” 陈寄递给陈昌鸣一个档案袋，应该正是那位秘书想回家拿的东西。 陈昌鸣接过后，反手扣在了茶台，看了林娴一眼，“今天没外人，不用这么拘谨。” “是，陈叔叔。” 不得不说，林娴挺怵陈昌鸣的，他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威严，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她看得出来陈寄有话想单独跟陈昌鸣说，正巧来了个电话，“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见她识趣离开，陈昌鸣嘴角泛起一抹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丫头还挺懂事的。” 陈寄站在陈昌鸣旁边，替他斟满一杯茶，“她一直都挺会察言观色的。” 陈昌鸣这才把那档案袋打开，“知道我为什么找这份出生证明吗？” 陈寄扫了一眼，摇头道：“这上面的女人跟林娴有什么关系。” 陈昌鸣冷笑，“我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连这么重要的点都没注意。那女人姓林，登记的地址是林老在家乡的地址，你觉得她跟林老有什么关系吗？” 陈寄立刻反应过来，“这地址，是林老以前的家？可我只听过他有一独生女，就是乔子衿她养母。” 陈昌鸣满脸不屑，“做事不调查清楚，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以为还是在你上学那会？学点小把戏整蛊林娴，再去扮演好人？骗骗小姑娘还行，像林老那样浸润官场多年的人，你这点小聪明不够看。” 陈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自己青春期犯下的糊涂事被父亲全看在眼里。 “你都知道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的火候还太低。” “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原先想直接带她去领证，先拴住她。再跟李家谈生意。” 陈昌鸣斜睨了他一眼，“她的性子，你还没摸透？若是能这么听话，不至于大学四年都不回家住一天。” 林娴跟江屿年通完电话后，在门口就听到了陈寄跟陈昌鸣的说话声。 虽然前半段她没听清，但后半段她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做整蛊她，再去扮演好人？ 林娴不是傻子，稍稍一想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当年她被人孤立，被人偷拍换衣服照片，都是陈寄指使的。 难怪啊，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到她身边，适时安抚。 却又在她想靠近的时候，借机离开。 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患得患失，总以为自己不够好，才会这样。 谁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小少爷无聊生活的一些调味剂。 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她记挂在心里多少年的往事，彻头彻尾都只是一个玩笑。 只是她不懂，陈寄说的领证是什么意思？ 林娴指尖微微颤抖，甚至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她以什么身份去质疑？又以什么态度去质问？ 说到底，她能走出那所孤儿院，避免被那群禽兽性侵，全靠琼颖，靠了陈家。 现在让她与陈昌鸣反目成仇，她哪里做的出来。 林娴无力靠在墙边，心中涌出无尽悲凉的情绪。 里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停止了说话。 林娴连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情绪极力隐藏。 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叔叔，刚刚服务员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嗯，可以了。” 三个人坐在三个方位，足够坐得下十个人的圆桌，显得十分寂寥。 “林娴，你阿姨的后事我想交给你全权负责，也算是让大家都知道你依旧是我们陈家人。” 陈昌鸣说话滴水不漏，林娴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叔叔，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迟早我们的关系也会亲上加亲。” 林娴侧目看向陈寄，“你什么意思？” 陈寄嘴角浮着淡笑，“我跟我爸说了，我喜欢你，决定跟你结婚，他同意了。” 林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猜测陈寄态度忽然转变，应该是他跟陈昌鸣的前半段对话有关。 她何德何能让一个曾经厌恶自己的人亲口提结婚。 怎么看都是诡异的。 林娴强压住心里的情绪，神色淡淡道：“叔叔，我名义上也算是你跟阿姨的养女，跟自己的哥哥结婚这样荒唐的事情，恐怕您也不会同意的吧。” 陈昌鸣呷了一口茶，“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一辈管不了咯，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你们既没血缘关系，情投意合又何妨。” 林娴明白了，陈寄能开这个口，自然是跟陈昌鸣通过气。 如今她在这暖气十足的包厢里，只觉得遍体生寒。 一对父子，心思深沉，她一个不到23岁的女子，怎么也敌不过。 陈寄给林娴倒了一杯茶，看似关切说道：“喝点茶润润嗓子，突然从港城回来，应该还不适应暖气吧。” 林娴从陈寄的眼里看到了以前的那种温柔，只是现在再看，这假意的温柔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不会喝他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看透了这对父子没安好心，她怎么还坐得住。 林娴垂眸，握紧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江屿年打电话。 可是他人还在港城，就算打了电话，也来不及过来帮她。 林娴无比后悔答应陈寄跟他回京。 可如果不回来，她被欺骗这么多年的真相，永无大白那一天。 陈昌鸣笑意不达眼底，沉声道：“林娴，你这是看不上我们陈家？” “没有，不敢，是我高攀不起。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林娴起身打算离席，谁知道陈寄先一步拦住了她。 “饭都没吃，走什么走？” 这顿饭她为什么就非吃不可呢？ 陈寄又端着那杯茶递到了她面前，“把茶喝了。” 就算林娴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这茶水有问题。 她绝对不能喝！ 陈寄没有了往日的耐性，捏住了她的脸颊，不由分说将茶水往她嘴里灌了起来。 林娴挣扎着看向旁边的陈昌鸣，他却气定神闲地喝茶，似乎没觉得陈寄这样的举动有问题。 林娴使出全劲踢了陈寄几脚。 陈寄就像感知不了痛苦一样，“这么烈做什么？知道哥哥我最喜欢的事是什么么？驯服烈马。” 哪怕林娴往外吐了不少，也被陈寄灌进去了一些。 “你从前对我那谄媚的样，我看着不得劲儿，如今这模样，倒是让我有几分兴趣。” “陈寄，你混蛋！” 林娴骂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绵软，连站都站不稳，体内涌出一阵燥意。 陈寄顺势搂住了她，“妹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懂吗？” 陈昌鸣冷冷开口：“别在这丢人现眼，上楼去开一间房，明天把正事办了。” “妥。” 林娴绝望透顶。 她没想到一向作为慈善家的陈昌鸣，竟是如此纵容陈寄胡作非为。 他们这是在犯罪！ 林娴被陈寄扶着往外走，刚好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越过服务员匆忙走了进来，林娴看到了能拯救她的神。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哑着嗓子低声开口：“阿年。” 第80章 荒唐之事 江屿年脸色阴沉，二话不说直接从陈寄手里接过林娴，警惕环视包厢一圈。 “我倒是不知，这京市人办事是这等规矩？” 陈寄皮笑肉不笑，“林娴身体不适，我扶她去休息有何不妥？” 江屿年眸光幽深，语气冷冽，“不必劳烦。” 说完，江屿年直接将林娴打横抱起，回头看了一眼陈昌鸣，“我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你们既然四年前把她户口剥离出来，以后便跟她没任何关系，我也不必顾惜你那点养育之情。” 江屿年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凉意。 陈昌鸣不认识江屿年，一怒之下，拍桌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在京市，老子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陈寄连忙拉住陈昌鸣，压低声音说：“爸，他是港城江家的长子。” 陈昌鸣气势瞬间弱了几分，怒斥陈寄：“那你不早说？江家上面那位我倒是见过几次，不冷不热的。你以后多跟他打好关系，方便我们作为跳板进入国际市场。” “我试过了，失败了。” 陈寄见父亲的态度软化，不得不开口把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说开，陈昌鸣的脸都黑成了一坨碳。 江屿年抱着林娴出去后，林娴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叮咛着：“热。” 她死死咬着唇，下唇都快渗出血，看得江屿年心痛不已。 “阿娴，别咬自己，难受就咬我。” 林娴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只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失了理智，不能让陈寄得逞。 甚至刚刚看到江屿年，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屿年立刻联系工作人员开了一间套房，决定先把林娴带过去。 林娴拼命对抗体内不断涌出的燥意，想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阿娴，是我，江屿年。” 这个名字让林娴恍惚了一瞬，“阿年？阿年，你来了？” 她那双起了雾一样懵懂的双眸，让江屿年心疼不已。 他在心底无比庆幸，今天果断决定跟了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想到陈家那对父子竟然如此泯灭人性！ 敢这样对他的阿娴，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娴紧贴在江屿年的胸膛，低声呢喃：“阿年，阿年，有蚂蚁在啃我。” 江屿年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马上就好，我们回房间。” 林娴的一只手钻进江屿年的衬衫里，早上她亲手系上的那歪歪扭扭的领带，此时歪到一旁，松松散散。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摸到了江屿年的喉结。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大陆一样，捏了捏那硕大的喉结，低低笑了声。 江屿年哪里试过在外面就被她挑逗，克制说道：“阿娴，别乱动。”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 电梯门口，林娴的唇就凑到了江屿年的耳边，“这个地方大的人，性欲强。” 如此直白的话，让江屿年耳膜嗡的一声响，仿佛在颅内炸出了烟花。 “阿年，阿年，你说是不是？” 林娴的葡萄眼狡黠地眨了眨，而后她稍稍挺身，含住了江屿年的喉结，细细吮吸。 江屿年只觉得身体像是过了电，要不是还在外面，他早就把人给拉起来好好教育一顿了。 可如今的林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原本想请熟悉的医生带点药过来。 可眼下，似乎不用了。 酒店工作人员送来房卡之前，江屿年用外套盖住了林娴的头。 生怕监控录像录下了她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外套下的林娴，呼吸急促，指尖在他身上游走。 江屿年接过房卡，哑着声音道谢：“谢谢。” 对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愣了一瞬，“不客气。” 只是刚说完这句，小妹妹就听到了一声“啵啵”的暧昧声响，帅哥滤镜一下碎裂。 “那就不打扰客人了。” 江屿年伸手掐了一把林娴的腰，“看看别人把我当什么了。” 林娴已经解开了他的衬衣扣子，不管不顾地想吃掉那颗莓果。 江屿年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都费了不少劲。 抬脚关上门，连电卡都没插，他就将人抵在墙角吻了上去。 即便已经很熟悉她的身体。 像这样的刺激，还是头一次。 她热烈又大胆，媚眼如丝，勾走他的三魂七魄。 坐在岛台，像极了聊斋里的小妖精，将领带缠在江屿年的手腕上。 “你不能乱动哦，我来。” 林娴仰着脖子，天鹅颈绷直，江屿年在她的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林娴吃痛，想推开他，没想到他贴得更紧了。 “呜呜，疼。” “那你咬回来。” 江屿年的嗓音愈发的暗哑，双眸像是撩了火。 林娴也不再顾忌，只遵从本心，在江屿年的脖颈上狠狠撕咬着。 江屿年只觉得痛感远不及快感。 亦或可以说，痛并快乐着。 林娴难得一见地释放天性，让江屿年觉得她本该如此。 不是谨小慎微的活着，而是应该如这样一般大胆，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不知道隔了多久，林娴已经睡了一觉。 趴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林娴掀了掀重重的的眼皮，看到了落地窗外飘起的雪花。 她忽然惊醒，往后一看，看到是江屿年才松了口气，而后又震惊到无以伦比。 “你，你怎么来了？” 林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浴袍，而江屿年只堪堪围了一条浴巾。 醒过来之后，林娴对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江屿年递给她一杯水，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你看，下雪了。” 林娴岔开话题，生怕江屿年兴师问罪。 “嗯，港城不会下雪，倒是没想到京市的第一场雪来得这么早。” 林娴不看看江屿年，只盯着外面的雪花，感慨道：“小时候最怕下雪，因为孤儿院没有暖气，冷得要命，手都会长冻疮。” 江屿年心口一刺，将林娴抱坐在自己怀里，“以后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了。” 身后滚烫的温度传来，林娴脸颊发烫，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还说的，刚刚某人还说要把我榨干，谁知道进行一半就睡了过去。” “我没吃饭……” “我也没吃。” 江屿年宽厚的手掌贴在林娴的小腹上，“不过，我倒是饱了，要不要我再把你喂饱一点？” 说着，他的手便探了进去。 第81章 求真 林娴没有反抗，默许了他的动作。 触碰到某处之时，江屿年的动作微顿，凑到她耳旁问：“是不是刚刚还没尽兴？” 林娴脸颊烧得绯红，“你干嘛呀？要来就来，别那么多废话。” 林娴语气透着几分嗔怪，软软糯糯，极其娇俏。 江屿年却停止了动作，一脸正色道：“阿娴，不行，一会你又晕过去了怎么办？我让酒店送了餐，吃了再做。” 这句话让林娴原本升腾起的那点期待感降至冰点，没好气说：“那你看雪吧，在港城看不着呢。” 这是害羞了，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江屿年嘴角微弯，手上的动作轻柔。 江屿年没有戳穿，揽着她静静看窗外飘飘落落的雪。 林娴耳根发烫，消化着之前江屿年说的那些虎狼之词，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屿年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趁着温柔夜色开了口：“阿娴，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要答应我。” “什么请求？” “跟陈家决裂。” 林娴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好。” 这次事件，林娴知道如果不是江屿年及时赶到，自己将不知道面临怎样的结局。 江屿年见林娴不带一丝留念，心生欢喜。 这说明她是真的放下了陈寄。 林娴转过脸看向江屿年，发现他的喉结有一团深红的印记，白皙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这是我弄的？” “嗯，不仅这，你往下看，还有。” 林娴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似乎有好多深深浅浅的印记。 林娴有些懊恼，“你怎么不阻止我，这样还怎么见人？” 江屿年眉梢带着笑意，“怎么阻止？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别人看了只会羡慕。” 说着，他伸手在林娴的锁骨处揉了揉，“这里还疼么？” 林娴疼得抽吸一口气，“好呀，原来你也给我弄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江屿年轻轻一提，便将林娴转了方向，正面对着自己。 “好呀，我不介意一整晚都陪你做这个。” 林娴忽然伸手拥住了江屿年，情感真挚道：“谢谢你。阿年，谢谢。”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你先想想明天是上午去扯证，还是下午，正好是个好日子。” “不行的，我没带户口本回来。” 江屿年沉思片刻，的确不妥，他还没求婚。 之前领证连戒指都没有，委屈了阿娴。 就连那枚原本已经定制好的戒指，他最后也没送，总觉得都配不上阿娴。 所以才会在慈善晚宴拍下那颗蓝钻，重新找设计师打造。 他的阿娴，配得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 “那就下次，等下次我们再来京市，就把证领了好吗？” 他怕夜长梦多。 “嗯。” 餐厅送来了饭，林娴是被江屿年一口一口喂着吃的。 她发现江屿年好像特别热衷这种事情，似乎把她喂得白白胖胖是他的职责一样。 “阿年，我不是你女儿。”林娴委婉提醒道。 江屿年认真凝视她几秒，“是老婆，我心甘情愿疼惜的老婆。” 他说得特别自然，甚至在喂下一口过来的时候，特意喊道：“老婆，张嘴。” 林娴羞怯地张开嘴，江屿年却忽然顿住，“我想听你叫我老公。” 哪里叫得出口。 林娴连忙紧闭着唇，死死不肯松口。 江屿年无奈一笑，“好了，不让你叫了，先吃饭吧。” 林娴似乎看到了江屿年眼里的失落。 但她真叫不出口。 即便是跟他做了不止一次亲密的事情，但这种亲密的称呼，她喊不出口。 “是我努力得不够，没能让你放心。”江屿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林娴摇头，想反驳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几点？” 江屿年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十一点。” “那还有时间。” “有时间做什么？” 林娴放下江屿年手里的碗，欺身靠近，坐在他的腿上，“做点运动，消消食。” 江屿年既欣喜又心酸。 他的阿娴想讨好他，不也正好证明了她太顾念别人的情绪了么。 从林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不再一丝不苟的头发。 从嘴里溢出了两个字，“老公。” 那是无意识的。 发自内心的。 江屿年备受鼓舞。 “再叫一声老公，阿娴。” 在这种时候，她的大脑似乎不受自己控制。 “老公，老公……” 她就那样叫出了口。 江屿年觉得就算是冰冻三尺的雪，都能被这声甜入心口的叫声给融化。 翌日，林娴还在蒙头大睡的时候，江屿年已经穿戴整齐。 他要去见一个人。 昨夜拜托别人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陈家发家一跃成为京市新贵，不过只用了短短二十年。 他要从陈昌鸣几次扩张开始入手，做过的事情总有痕迹。 打蛇打七寸，他们不是最想将研制的新药推举海外上市么，那就堵死这条路，再让他们国内的公司焦头烂额。 江屿年心里有了方案之后，直接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准备一下收购昌宏药业的事情，不出意外明天股价会下跌。” 林娴昨天晚上累了一夜，现在睡得很熟。 江屿年不想吵醒她，留了一张纸条后，出了门。 他要去找林老。 陈昌鸣能查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查到了。 只是他没有拿到那张出生证明。 今天上飞机之前，他接到了李裕德的电话，对方说林娴是他的亲孙女，想让他帮忙请林娴再去李家谈谈。 大概是不想让李商昊唯一的血脉流落在外。 江屿年没立刻答应，他要先去弄清楚另一件事：林娴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 上次在林老家里，就觉得气氛有几分异样。 所以这次，他直接让李裕德帮忙联系了林老，说要去拜访。 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羊毛大衣，肩膀上落了雪也丝毫不在意。 林老没直接说见面的时间，江屿年便在门外面一直候着。 因为降雪，气温骤降，江屿年的大衣不足以抵挡这零下的温度。 林老的司机都有些看不下去，在林老耳边说：“那小伙子站了半个小时，没有一丝怨言，您看什么时候叫他进来？” “你可知他来的目的？” 司机摇头。 林老冷脸轻哼，“不过是想来揭我的旧伤疤罢了。” 司机愕然，能称得上林老的旧伤疤的无外乎就是当年那件事，可那件事埋得深，京市没几个人知道。 司机小心翼翼问道：“那我去把他打发走？” 林老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抹颀长的身影芝兰玉树般挺拔，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罢了，让他进来吧，有些前尘往事，也该说开了。” 第82章 陈年旧事 称得上是旧伤疤的，无外乎就是当年林老在家乡有个原配妻子，在他调任京市后，与原配淡了感情，官升一级后便回家跟原配说开了要离婚。 谁料原配气不过，一头撞死。 自此，离异变丧偶。 他被女儿唾弃，消沉了好些日子，才遇到第二任妻子，又生下一个女儿。 只是，这段前尘往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屋内的暖气很足，江屿年刚进去不久，肩上的雪便化成了水。 他将带来的茶礼恭敬递给林老的司机。 “不好意思林老，又来跟您添麻烦了。” 林老面露微笑，“哪儿的话，都是朋友，我还挺喜欢跟年轻人交朋友的，就是刚刚忙着接个重要的电话，没能及时招待你。” “不碍事，我今日来拜访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林老面不改色，想到李裕德之前给他打电话打探的消息，一些不愿想起的画面猝不及防闪现脑海。 “老李，你先下去。” 茶室靠着花园，茶台正煮着茶，屋内屋外景致融合。 江屿年没有客套，直接问道：“我想知道林小宇女士跟林老您有什么关系？” 林老正在倒茶的手微顿，“你为什么想知道她的消息？” “因为我最近查到，她可能是林娴的亲生母亲，就是当时救了你的那位医学生。” 林老手里的茶洒落在茶杯外，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一松。 而后自嘲一笑，“都是天意啊，天意弄人。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救了我。” 江屿年原本想过就算林老不说实话，他也要想尽办法去查，哪怕过程艰辛点，哪怕林娴不想面对。 “她死了，死后很久我才知道。我对不起她妈妈，对不起她，没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她去深城打工的时候，我们便断了联系。” 江屿年心里了然，“所以林小宇是您跟您前妻的女儿？” 林老抬眸，面色不再犹疑，“是的，她是我大女儿。” “我明白了。”江屿年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倒是林老先坐不住了，“你刚刚说林娴是我外孙女，那她的亲生父亲呢？为什么我听说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注意到林老情绪有些变化，江屿年也没有隐瞒。 “这件事本应该李裕德告诉您，但既然话都说到这，我也不瞒您，当年李商昊去深城开疆辟土之时，跟林小宇有过一段情，他想娶她却被家里阻拦，出了车祸。林小宇被逼无奈回了家乡把孩子生下来，而后因病不治身亡。所以林娴就被送去了孤儿院。” 林老的脸色紧绷，显然很难消化这个消息。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大女儿，竟然跟自己好友的独子有过一段情，还有了孩子。 而这个孩子，还是把自己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救命恩人。 这就是天道轮回么。 曾经被自己当作人生污点的女儿，生出来的女儿竟然救了自己的命。 他该不该把林娴认回来，林娴又会同意他这样的人做她姥爷么？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那晚辈便不再叨扰。” “等等。” 林老站起了身，“那孩子，跟你什么关系？” 江屿年鞠了一躬，“她是我妻子。” 林老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孩子，能不能请你好好照顾她？” “这是我的职责。但同时，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您的家人。” “我的家人？” 林老是聪明人，仔细一品便知道江屿年说的是谁，脸色沉了几分，“等那孩子愿意来看我的时候，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江屿年走出独栋小院已近中午，雪已经停了，徒留寒风凛冽。 他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想回去拥住他的阿娴。 林娴已经醒了快一个小时，独自下楼买了紧急避孕药。 昨天晚上，一时兴起，没有做措施。 她不确定江屿年是什么想法，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有意外。 按说明书服完药后，江屿年回来了。 “阿娴，我定好了机票，现在就可以出发。” 林娴连忙把包装盒扔进了垃圾桶，“你去哪儿了？” “去见了个人，你扔的是什么？” “没什么，吃了点小零食。” 林娴也说不上来自己在心虚什么，总觉得不打招呼就自己做了决定，好像对江屿年也有些不尊重。 江屿年目光微沉，“阿娴，我们是夫妻，有事应该共同承担。” 林娴抠着指甲，目光躲闪，“嗯。” 江屿年没有再逼迫她，“你的东西我帮你取回来了，还累不累？想再休息一下吗？” “不累，走吧。我也不想缺太多课。” 江屿年故意坐在林娴的旁边，往垃圾桶里瞟了一眼。 紧急避孕药几个字，让他呼吸一窒。 他握紧林娴的手，“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以后不要再吃这种药了，对身体不好。我会注意。” 林娴摇头，“昨天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你，我……” 她忽然卡住，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江屿年来了，她很可能就被陈寄霸占了，至于之后的事，不敢想象。 “永远不会再有那一天。” 江屿年紧紧拥住她，“我发誓，会护你周全，你信我。” 林娴搂住他的腰，“嗯，我信你。” 她无条件信任江屿年。 因为他从不做伤害她的事情，事事为她考虑。 从京市返回港城时，林娴的心境有了变化。 尤其是在江屿年告诉她亲生父母名字的的时候，她几乎是沉默的。 “你既是李裕德的孙女，也是林老的外孙女，你跟你妈妈姓。你的妈妈叫林小宇，你的爸爸叫李商昊。他们是相爱才有了你，因为无奈才送去了孤儿院。” 她知道了，她不是没人要的。 而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林老如此位高权重的人，都有一段不想提起的过去，一个自杀的前妻，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大女儿，跟现在的林氏集团总裁无法相提并论。 “打算认祖归宗么？” 林娴摇头，“不打算，我只想做林娴。” 只是不知道她妈妈埋在哪里，这么义无反顾生下孩子，她很爱那个人吧。 江屿年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不争名夺利，只想做自己。 他握紧了林娴的手，“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回到港城，江屿年把林娴送去学校后，立刻去了公司，他要抓紧一切时间狙击陈家，让他们来不及打林娴的主意。 仅仅三天之后，陈家接受的税务调查以及质检调查一个接一个的开展，股价大跌。 陈寄主动打电话给林娴求和。 “林娴，我错了，你帮我跟江屿年牵个线见一面。我可以给你钱，五百万够不够？” 林娴接到电话时，正跟陆希媛聊天，不小心摁了免提。 陆希媛被对面的这句话震惊到无以伦比，“你边位啊？五百万是逗小孩么？” 第83章 观星 林娴只以为陆希媛帮自己出气，顺着她的意思讲，“以后别用陌生号码打来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钱我也不稀罕。” 林娴毫不留情挂掉电话。 陆希媛挽着她的手臂，“这位迷之自信的人，是不是上次把我认错的那位？” 林娴点头。 “土大款，什么都往身上堆，生怕别人以为自己没钱似的。” “他们家确实挺有钱的。” “不过阿嫂，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以后别跟这种人来往，我给你讲我哥名下的资产……” 陆希媛差点就脱口而出，忽然记起江屿年说要保密的事情，连忙清了清嗓子，“总之，你把我哥看好就行了。” 林娴没注意陆希媛的话，只想起陈寄说要找江屿年，他怎么要通过自己找江屿年？ “阿嫂，你在想什么？” 林娴回过神来，“没什么，你跟季教授去玩得开心吗？” 陆希媛闭上了嘴，神情淡淡，“没去，第二天我们就分手了。” 林娴有些讶异，“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 “他有喜欢的人，我趁虚而入的，谁知道人家只把我当炮友，我以为我能接受，但我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样的气，一怒之下提了分手。” 陆希媛省略了中间过程。 当时她提着两个行李箱在机场，一脸雀跃等季寒州的时候，只看到了他搂着另一个女孩走近的身影。 当时他怎么说呢？ “我这个人玩得比较开，你要是能接受，就跟我们一起玩，接受不了，就走吧。” 陆希媛连行李箱都没有，就落荒而逃。 走几步之后又回头，怒不可遏道：“季寒洲，你记住，是我不要你的，你个大渣男！祝你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陆希媛回家哭了一天一夜，想通了，走出来了。 给自己暗恋四年的时光画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从今往后，老娘天天去会所点男模，不就是玩么，谁不会啊。” 林娴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握了握她的手，“开心就好，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放心，阿嫂，会所的男模都是持证上岗的。听说活儿都不错，要不是你有我哥哥了，高低要带你去玩玩。” 林娴早已习惯陆希媛的奔放，四下看了看，还好没有人路过。 但她忽略了，花台后方的人，完全隐蔽了身影。 季寒洲路过花园就听到了陆希媛的声音，他驻足，将她跟林娴说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季寒洲而后面无表情离开。 就开始了一个月的恋情，结束了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要去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周后，江屿年的第二次自辨通过，卫生署做出了详细的报告批注，证明他操作完全符合规程，没有任何违规。 林娴在网上刷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地连忙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阿年！你没事了！” “嗯，晚上庆祝一下？” “去哪儿庆祝？” “找个地方约会一下？我们很少在外面约会。正好明天周末了。” 林娴摸着怀里的猫，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去哪儿约会？要不还是回家？我不太习惯外面人多。” 江屿年看着法国设计师发来的设计图纸，给这款戒指命名星空。 他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他在石澳大浪湾有一套别墅，这两天让人收拾好了，想以后跟林娴在那里定居，提前带她去适应一下。 “好呀，不过没有人的地方，玩什么？” 江屿年低低一笑，“你想玩什么？” 林娴很遗憾地说：“恐怕你想玩的那种游戏玩不了，我那个来了。” 江屿年有些无奈，“阿娴，在你眼里，我就只知道那种事？” 林娴低声控诉：“难道不是么？每次出差回来不是都弄好几次。” “阿娴，算算平均数，也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好吗？” “谁要给你算平均数啊。对了，要去多久？我把星星带上吗？” “嗯，带上吧，让它陪你一起玩。” 正好也一起适应一下新家。 江屿年回家接上林娴，已经是晚上八点。 林娴提了一盒糕点递给他，“刚刚看到别人都在排队，想买来给你尝尝。” 江屿年连忙接过，直接打开咬了一口，“嗯，好吃。” 林娴听到他说好吃，好像在冷风中排队半个小时也不算什么了。 “我把星星从包里放出来，不影响你开车吧？” “不影响。” 林娴能感觉得到江屿年今天很开心，她也为他感到开心，还好他的职业生涯没有受损。 在把星星抱出来之前，林娴凑过去亲了江屿年一口。 他唇上的碎屑粘在了林娴的唇瓣，江屿年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将那碎屑悉数卷入腹中。 “今天怎么这么甜？” 林娴的心脏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以往他做这么暧昧动作的时候，往往是要进行下一步的。 不知道他一会发现自己骗他了，会不会惩罚自己。 林娴心虚打开宠物包，将星星抱了出来。 “喜欢星星吗？” “当然喜欢啦，我们星星多乖啊，又不随便乱抓，还长得这么漂亮。” “阿娴，我说的是天上的星星。” 林娴一顿，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港城这地儿，也看不到多少星星吧，灯光太亮了。” “嗯，所以今天想带你去个地方，能看到星星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林娴惊愕不已，“你怎么能进来这种私家住宅？” 江屿年摸了摸鼻子，“朋友的，正好他这里有天文望远镜。” “看不出来你朋友还挺豪啊，这一套别墅得不少钱吧。” “也还好。” 十几个亿，算多吗？江屿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好像对林娴来说应该算是多的。 江屿年直接把车开进了车库，熟门熟路带着林娴上了楼。 林娴心里有几分怀疑，直到江屿年找不到开关，才放下了那份怀疑。 “阿娴，帮我打个灯，我找找。” 好不容易摸到了客厅的开关，打开灯后，林娴被这偌大的客厅给震惊了一下。 “需要这么大的客厅么？还这么极简主义？” “要不，我们直接上三楼看看？我朋友说那里观星效果挺好的。” “好呀。” 林娴抱着猫跟在江屿年的身后上了楼。 走到三楼的露台，才发现这栋别墅的私密性极好，跟隔壁房子的距离隔了至少200米远，光用肉眼就能看到好多星星了。 林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心情无比放松。 “阿娴，看过来。” 林娴转头看向江屿年，他的相机刚好定格在那一瞬。 镜头里，女孩的头发随着风飘起几缕，怀里抱着纯白的布偶猫，对着他在笑。 这张照片，被江屿年当作壁纸，在那些见不了面的时间里，成了撑着他往下走的精神支柱。 江屿年将天文望远镜参数调好，“如果今天我们能发现一颗新的星星，你将有机会给它命名。” 林娴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那你之前有发现过吗？” 第84章 缠绵 林娴埋头凑近镜头，往里看了看，黑乎乎的一坨，什么也没看到。 江屿年看她浅浅皱眉的模样，略微有些失神。 没有遇到林娴之前，他的空余时间都很单调，很多时候都是单独行动。 要么就是搞研究，要么就是观星，有时候甚至能去钓鱼独坐一下午。 之前不知道对着天空看了多少次，最近才想起自己曾发现了一颗小行星，他想送给林娴。 “之前太忙，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观星。来，我教你怎么看。” 江屿年从后拥住林娴，将镜头对准天空，“我们可以从猎户星座看起，如果想看清楚星体，需要长曝光拍照。肉眼看不了那么清晰。” 林娴跃跃欲试，盯住一个点，慢慢得能把旁边的逐渐看清，镜头里那奇幻瑰丽的画面，只觉得心灵都被净化了。 “阿年，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见识这么美的世界。 让我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被珍视的。 林娴神情专注，沉迷于未知的世界，身后是男人的体温包裹，暖烘烘的。 江屿年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视线垂落，她饱满的耳垂娇艳欲滴。 江屿年没忍住捏了捏，柔软的触感，让他喉结微滚，拥得更紧了些。 林娴身体一颤，他身上的气味不要命地往鼻腔里钻，混杂着凉凉的空气，莫名好闻。 江屿年略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揉捏着她的耳垂，粗粝的触感犹如压在心口的小石子，无端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强压住心里的情绪，故作轻松问：“阿年，这个是什么？” 江屿年闻言，才松开了手，从林娴的脸旁凑过去，靠在她的肩头，看了看镜头里的画面。 这不正是他选的那颗星的方位么。 江屿年不动声色道：“我先查一下。” 天文望远镜配备了完善的星座、星体识别图，遇到熟知的星球会标注出名字。 这颗在镜头内只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点，光线不亮，没有任何名字。 林娴见江屿年在记录着什么，言语难掩欣喜，“这难道就是新发现的星星？我们运气这么好吗？” 她一向运气都不怎么好，没想到第一次观星就能找到一颗新星。 江屿年转头看向林娴，“等我调整一下曝光，拍一下全图。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仙女座悬臂的部分。” 星星在露台懒洋洋溜达了一圈，最后缩在了林娴的脚边。 “拍照要等多久？” 江屿年调好参数，“大概需要一个晚上，冷吗？我们先进去。” 林娴摇头，“不冷。” 比起京市，港城的冬天很好过。 江屿年弯腰抱起星星，“小星星都冷了，我们下去吧。” “这是别人家，我们留着不太好吧。” “没事，他不会介意的。” 话虽这么说，但从下楼起，林娴就各种不自在。 江屿年原本想在这睡一晚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 物业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江屿年接完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阿娴，家里下水道堵了，物业正在抢修，今晚我们回不去了。” 林娴正在逗猫，听到这句抬眸看向江屿年，“那我们去住酒店？” 上次在京市算是住过一次了，林娴心里没有特别排斥跟江屿年出去住。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聚少离多。 “就住在这里吧，我朋友出国了，暂时不会回来，我车上有换洗衣服。” 林娴睫毛微动，仔细打量了江屿年的细微表情，半开玩笑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江屿年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怎么会呢？” 林娴环视一圈，“那我们睡哪儿？你知道客房在哪吗？” 江屿年只觉得自己把自己坑了，主卧已经按照林娴的喜好布置好了。 原本还以为今天能有一个浪漫的夜晚。 就因为他撒了一个谎，就要说更多的谎来找补。 “我来过几次，记得的。” “那我们直接去客房吧，别把别人家里弄脏了。” 林娴抱起星星，从进门到现在，她连沙发都没坐过。 江屿年只好带着她去客卧。 好在别墅的客卧也有单独的洗手间，林娴松了口气。 “阿娴，我去帮你弄点热水。” 林娴抓住江屿年的手，“不用了，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江屿年呼吸骤然一紧，“什么事？” “我没来那个，按周期应该是明天。” 江屿年松了口气，将林娴的手反剪在身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阿娴，你说怎么办才好？是不是该补偿我？” 林娴的锁骨浮起一阵痒意，缩了缩脖子，“别在这，星星还在看。” 江屿年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在她唇上重重碾过，“那你说是把星星丢出去，还是我们出去？” 林娴躲开他的呼吸，“我的意思是不要在别人家。” 江屿年哪里禁受得住林娴无意识的撩拨，一把将人提起捞进怀里，吻得又急又快。 林娴只觉得大脑缺氧，一句不太真实的话似乎飘过。 “如果你想，这可以是我们家。” 江屿年中途出去过一次，林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小方盒，目光讶异，“你是魔法师吗？这都能变出来。” “嗯，不想让你再吃那种药。所以车上放了以备不时之需。” 林娴眸光带着灵动的笑意，将江屿年的心轻柔捧起，悬于空中。 有了小方盒，密闭空气里似乎穿透着细微的电流，入侵林娴的四肢百骸。 手脚很沉重，却又像踩在棉花里，被高高抛起，下一秒又被猛然拽着跌落在地。 像是知道明天没有机会了，今夜的江屿年格外地凶猛。 迫不及待地与之融为一体。 他的手撑在林娴的头两侧，强健有力的线条彰显着力量感。 林娴紧紧掐住他肩膀后侧，细碎的声音被他悉数吞没。 “阿娴，这里没有人。” 林娴听懂了他的暗示，但她面薄，做不到那样肆无忌惮。 江屿年不甚在意，即便林娴像猫一样的呜咽，也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们在这栋别墅呆了整整两天，因为太过放肆，第二天林娴大姨妈来的时候，腰酸得不行。 江屿年亲自动手煮了红糖鸡蛋，将林娴照顾成了一个废人。 “虽然港城的冬天不冷，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能受凉。” 林娴小口饮着红糖水，把鸡蛋挑出来递给江屿年嘴边。 “我不爱吃蛋清。” 江屿年眼角染着笑，“嗯，以后都我吃。” 他把夜里拍摄好的照片发给了在天文台的朋友，如果确认那颗星没有人命名，他决定送给林娴。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周一江屿年把林娴送去学校后，马不停蹄去了公司。 林娴发现今天总是会有人装作不经意从她身边走过，去厕所也会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由于有江屿年安排的保镖，基本没有人能靠近她。 直到她上实操课需要考核缝合伤口时，隔壁一组的女生“不经意”划伤她的手。 林娴皱眉，收回手打算去处理一下，那人也跟了过来。 林娴跟班上的同学来往都很浅，只是一起上课的关系，偶尔一起做课题。 所以看到对方跟上来的时候，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拜托，正主都回来了，你一个替身还霸占别人的位置，要不要脸啊？” 第85章 风波 这个女生不是交流生，应该是同系的local生，林娴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那女生挑眉，笑得有些猖狂，“别装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清纯小白花吗？不过是一个随叫随来的鸡罢了。” 林娴心里大概有了几分猜测，面无表情反问道：“我跟你很熟？” 那女生先是一愣，而后轻嗤道：“我们嘉彤姐又漂亮又亲民，为了事业不得不跟男朋友分开，结果一回来就有人鸠占鹊巢，恶不恶心？” 果然是周嘉彤。 所以当初她给自己的警告，都是真的。 没想到她还挺闲的，舍得花时间去培养一些死忠粉，然后再颠倒是非黑白。 至于么。 自己一个没背景的人，至于她这么处心积虑？ 这样在同学之间败坏自己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林娴洗完手后，侧目看了一眼那女生，“成年人还是带点脑子好，有时间多看看书吧。” “你！林娴我告诉你，就算秦述喜欢你又怎样？迟早大家都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林娴回眸，冷冷看着说话的女生，“我不认识什么秦述，既然能考上港大，最基本的判断应该有，我没空跟你玩什么文字游戏。” 说完，林娴扭头就走。 她是真的早就把秦述这位小少爷从记忆里剔除了。 要学习的东西那么多，大脑已经够累了，无谓的人何必花精力去记住。 跟江屿年在一起这么久，她觉得自己的社恐症状已经减轻了不少，起码面对陌生人的挑衅时，她有勇气直接回怼。 这节课之后，林娴明显感觉同时上课的女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异样。 她收拾好自己的书，下课，往食堂走。 没有理会那些人怪异的眼神。 这种事她经历不止一次，心脏早已比想象中强大。 林娴去食堂的路上偶遇了季寒洲，原本想绕过，却被对方拦住去路。 “一起吃饭？” 林娴很认真说道：“季教授，除了上课，我并不希望跟你有任何私下的来往，毕竟你是我朋友的前男友。” “朋友？你跟陆希媛能处成朋友？就她？” 季寒洲的语气透着轻蔑，让林娴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点着了火。 “季教授，陆希媛暗恋你四年，原以为是得偿所愿，没想到只是遇到了玩弄感情的高手。你活了这么多年，没听过一个道理吗？随意玩弄别人真心的人，终究这辈子都不配得到爱。” 林娴一吐为快，没有再去看季寒洲的表情，从他旁边掠过，快步离开。 季寒洲怔在原地，自嘲一笑，“我这不是已经遭到报应了么。” 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一幕被人巧妙拍了下来，做了后期处理，以裂变的速度出现在了港大学子的各种小群。 周嘉彤看着手机里那些照片，满意地晃了晃红酒，对自己的助理说：“这件事办得不错，给你加薪水。” “嘉彤姐，我们这样算不算造谣啊？” 助理有些忐忑，毕竟所有事情都是她出面联系的，周嘉彤都神隐在了背后。 “怕什么，我们公司的法务部战力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没背景的小女生，能跟我们对抗么？” 江屿年不是想护着她么。 她倒想知道，港城圈子就这么小，除了她还有很多人认识江屿年父母，有些东西自然有人替她捅到江家人面前。 也不知道上次江屿年用了什么手段化解危机，这次她绝对不会让林娴好过。 手里还有一条更爆炸的视频，周嘉彤仰头喝了一口酒，起身拍了拍助理的肩膀，“圣诞节，给粉丝们送一份大礼。” 也是给林娴的一份大礼，让她度过平生最难忘的生日。 江屿年最近忙得脱不开身，安排了好几天的出差巡查。 好不容易回港开完董事会，就被江父江明哲单独留了下来。 “之前说的期限，没剩多久了。叔伯们介绍的，你有空都去看看。” 江屿年皱眉，“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我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林娴。” “别把话说这么满，你现在享受的不过是我们前几代人的积累，我跟你妈咪也是商业联姻，但婚后不也和和睦睦。” 江屿年冷笑，“和和睦睦？据我所知，妈咪当年跟你离过婚的。” 江明哲表情有一瞬的皲裂，“我们当时是因为误会，说开了就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助力你事业的。” “如果我能力够强，就能做到让她去做喜欢的事情。” “哪怕我让你明年不做医生也无所谓？” 江屿年目光没有一丝迟疑，斩钉截铁道：“无所谓，她做医生，我全力支持她。” 江明哲跟江屿年说不通道理，只能将前两天自己收到的信息递给他，“你先看看她的风评是什么样吧。” 江屿年匆忙浏览了一下，眸光沉了下来，“谁给你发的？” “谁发的重要么？现在圈子里都在传你苦恋周嘉彤无果，非要找个跟她相似的替身，结果替身还不安分，四处勾搭。摆明了就是冲着钱来的。” “够了！你们不了解真相，别乱传。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 江明哲冷哼，“调查清楚？不是给钱捂嘴？之前你花钱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我们的并购项目马上开始，这是你独立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 江屿年语气不太好，“不会有差池，但我也希望你别带有色眼镜看人，她还是……” 江屿年本想直接爆出林娴的身世，李家跟江家同属港城有底蕴的豪门。 话到嘴边江屿年收住了，考虑林娴不愿意跟李家相认，这件事不能他直接来讲。 “江屿年，注意你的态度！无论如何你要站在江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今天得来的一切都是江家给的。” 江屿年冷着脸没有回答。 他知道，再回答也只是吵架，最后可能是冷战。 他今天拥有的一切，确实离不开江家的供养，所以他既然选择了回来，就不得不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好自为之，最后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联姻还是你自己找，明年都必须结婚。” 江屿年从集团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出来，直接松开了领带。 秘书办的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屿年知道自己今天不适合见林娴，但隔了这么久，他疯狂想念她。 正想着一会该怎么给她说不回家的时候，林娴的消息发了过来。 【阿年，我在学校遇到了一个尾随者，我有点怕。】 江屿年连忙打了电话过去，却被林娴立刻挂断，一颗烦躁的心瞬间被别的情绪占满。 第86章 危险 江屿年马上拨电话给保镖。 “江先生，不好意思，我刚被学校保安以扰乱秩序的名义赶出校门，是林小姐出什么事了么？” 江屿年压了压心口的火气，“守在那里别乱动，我马上过去。” 与此同时，江屿年收到了林娴发来的消息：【她是女学生，手上提着一桶不明液体，我怀疑是硫酸，刚她刚尾随我进了女厕所，我藏起来了不敢出声。】 江屿年连忙回过去：【藏好自己，我马上找人过去帮你。】 学校里离林娴最近的人，只有季寒洲。 江屿年只纠结了几秒，便把电话拨到了季寒洲那里。 “寒洲，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季寒洲放下手中的事，挑眉问道：“有什么事值得你纡尊降贵来求我？” 江屿年知道季寒洲带着气，因为陆希媛的事情被他发现后，他与昔日好友大吵了一架。 先是指责他觊觎自己的妻子，又是指责他玩弄妹妹感情。 季寒洲当时只冷冰冰回了他四个字：你情我愿。 江屿年一时气急，差点断了生物实验室的资金，季寒洲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自那次吵架后，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没想到还有他反过来求季寒洲的时候。 “之前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但现在林娴有危险，你就在学校，离她最近。” 季寒洲的手指骤然收紧，“发生什么事了？” 江屿年三言两语讲出了林娴的处境，季寒洲连白大褂都没脱就往楼下赶去。 到了林娴所在教学楼的厕所后，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林娴？” 依旧没有人回应。 季寒洲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打通了林娴的电话。 厕所里面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 季寒洲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冲进了厕所，发现了地上散落的书籍和正在震动的手机。 “林娴！” 季寒洲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看这样子人已经不在厕所，可是东西都被扔在这里，人应该不会走很远。 季寒洲弯腰捡起林娴的东西，而后听到外面一声尖叫，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去的。 林娴头发凌乱，与一个女生在教学楼后面的背巷对峙。 季寒洲赶到的时候，发现林娴面容冷静，反而是她对面的女生蹲坐在地，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似乎全部洒落了出来。 “林娴，你没事吧？”季寒洲阔步向前，关切问道。 “没事，麻烦季教授帮我报个警，谢谢。” 说完，林娴转头走了。 季寒洲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那刺鼻的味道，是硫酸！ 季寒洲冷冷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同学，“你涉嫌故意伤人，先想好怎么跟警察说吧。” 女生回过神来，“季教授，不是我，你信我。我没有要泼她！我没想过……” “留着跟警察解释吧，监控拍下了一切。” 林娴的手沾上了一点硫酸，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半个小时后，那灼烧的感觉才稍微好一些。 季寒洲倚靠在门边，沉声道：“去我那里，我帮你处理一下。” 林娴头也不回，“不用了，没什么大碍。一会警察来了还要去录口供。” “不用去，我给保安说清楚了，调取监控看了对方无法逃脱责任，为什么她要针对你？” 林娴平静转过脸，“因为她喜欢你。” 轻飘飘一句话，季寒洲愣了愣，“是因为前几天的绯闻？” 林娴皱眉，“什么绯闻？她说的话我都不懂。” 季寒洲才知道她并不知道这两天疯传的信息，轻轻推了推镜架，“江屿年请我来帮你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林娴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我想我们尽量保持距离，可能对彼此都好。” 季寒洲只觉得心口一刺，“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代。” 林娴拨通了江屿年的电话，只听到那边急促的呼吸。 “阿娴，我马上就到，你没事吧。” “嗯，没事，你别跑，我等你。” 在面对江屿年的时候，林娴的声音都不自觉软了软。 季寒洲听到她那截然不同的语气时，才知道原来她也不是时时都带刺儿，只是对事不关己的人冷漠而已。 寥寥几句，他便知道江屿年在林娴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了。 但他偏偏不死心的跟在林娴身后，等到了江屿年。 江屿年刚听季寒洲说了林娴被硫酸伤到，立刻捧着林娴的手看，一边不忘指责：“季寒洲，你怎么不带她先去处理？” 季寒洲嘴角抽动，一个字也没说。 “她东西在这，你带她去吧。警方那边，我去说。” 林娴拉住江屿年，“我真没事，只是溅到了几滴，一会还有课。” “请假！我带你去医院。” 江屿年的语气不容置喙，林娴只能跟着他往校内医院走去。 季寒洲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来对身边的人无任何情绪起伏的江屿年，一碰到林娴的事就能如此不淡定。 不得不说，挺配的。 季寒洲阴暗潮湿的心里，这辈子恐怕都开不出一朵温暖的花。 不。 不对。 陆希媛在的时候，那里似乎短暂地被阳光照进去过。 他感受过久违的温暖，尤其是陆希媛仰着头一遍又一遍地说喜欢他的时候。 心里是暖烘烘的。 季寒洲摸了摸裤兜，烟盒已经被他扔了。 陆希媛说不喜欢烟味，他已经很久没抽过，哪怕跟她分手那一天，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这一刻，他的烟瘾来得又急又猛。 - 因为这件事，江屿年处理好林娴的伤口后，跟校方严正交涉，要求那名女生退学。 哪怕对方上门给林娴道歉，跪着求情也无济于事。 江屿年护着林娴，避免她跟女生直接接触，居高临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生，“你应该庆幸那瓶硫酸没有泼到她身上，否则就不是退学这么简单了。” 江屿年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郁，他甚至没有去问女生背后的动机，只要伤害到林娴的，不问缘由，都零容忍。 那女生歇斯底里，“可是别人都传她脚踏两只船，为什么你们都维护她啊？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此时在执行校长办公室门外，过往的人员不多。 林娴想让江屿年低调处理，毕竟能考上港大都不容易。 但那女生明显没有悔改之意：“我只恨她没毁容！明明季教授都说过喜欢我的，凭什么她抢啊！” 这句话被过来看林娴的陆希媛听到，目光在女生脸上扫过。 “就你？他喜欢你？别逗了，他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长相的人？” 那女生抹了一把泪，忽然从包里抽出一把刀就朝陆希媛捅了过来。 “你去死吧！看不上我难道看上你！” 一切发生的太快，江屿年都还没反应过来，陆希媛身形不稳，往后一坠。 眼看着刀锋就要擦过她的脖子。 第87章 起疑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速闪过，将行凶女生制服摁倒在地。 陆希媛背撞到墙面，疼得抽吸，好在勉强稳住了身体，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季寒洲的眼镜跌落，他眸光冷冽看向躺在地上的女生，“费时同她讲咁多。”（不用浪费时间给她讲这么多。） 说完，他走到陆希媛面前，“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陆希媛皱眉，没有理会季寒洲，捂着肩膀走到林娴面前，“阿嫂，我哥说你手受伤了，没大碍吧？” 林娴摇头，“我没事，但你刚刚那一下撞得挺狠的，快让阿年带你去看看吧。” “我带她去，你们先处理这个人。” 季寒洲不由分说牵起陆希媛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后，却被她无情推开。 “我不是残废，谢谢。” “陆希媛，别逼我抱你。” 陆希媛生怕在哥哥面前露了馅，嘴硬道：“季教授，我们已经分手了。” 季寒洲从鼻腔里呼出一声轻哼，“分手了还这么维护我？” 陆希媛面红耳赤，“那算什么维护，我只是觉得以你的审美，不至于看上那种女生。” 季寒洲侧目看向陆希媛，“那你觉得我什么审美？” 陆希媛想到那日在机场看到的女人，丰乳、蜂腰、长腿、高挑，长相明艳大气，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大美女咯，怎么会喜欢这种乖乖女。” “是，我的确不喜欢乖乖女。” 陆希媛心口猛然一跳，往后看了林娴一眼。 阿嫂明明就是乖乖女。 他说自己不喜欢乖乖女。 难道那天他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陆希媛跟林娴对视了一眼，接收到了林娴的讯息。 她在鼓励自己试一试。 阿嫂怎么那么好。 她知道季寒洲喜欢过他吗？ 这个阴暗男，一把年纪了还搞暗恋那一套。 陆希媛心里难受地发苦，她又何尝不是暗恋呢。 一想到这，后背更疼了，眼角一阵酸涩。 “季寒洲，你走吧。我心眼小，分手了做不了朋友。” 季寒洲回头看了江屿年一眼，眼神有些挑衅。 他把自己关起来了一下午，在看到陆希媛受伤那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从来都是结果为导向，之前看不清做了错误的决定，现在需要修正。 “陆希媛，可以试试从朋友做起，这次换我追你。” 陆希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寒洲。 她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季寒洲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轻柔：“小心台阶。” 他们的身影渐渐看不见，林娴才敢看江屿年，“希媛她最近很伤心，你能不能不干涉她的感情？” 江屿年目光微沉，“我只是觉得季寒洲不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但是你也看到了，刚刚他眼里是有希媛的，只是可能之前没有发现。” “姑且给他一个考察期吧，如果希媛再受委屈，我不会同意的。” 林娴无奈叹气，陆希媛有这么一个哥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先去警局，把这件事处理了。” 地上躺着的女生索性装死，一会称自己有精神疾病，一会称要请律师。 江屿年直接委托给了律师，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为那条消息引起的。 只是这女孩有妄想症，总觉得季寒洲是属于自己的，才会做出过激行为。 “阿娴，那些消息我已经尽量撤了，但也有一些人私下分享，对你上学有些影响。” “没关系，一般我不跟人来往，他们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只要不遇到这种疯子都还好。” “放心，我已经跟校方谈妥了，保镖会随时跟着你。” 林娴本来觉得保镖没必要花钱请，但经历今天这件事，她觉得江屿年是对的。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以后拿不了手术刀，做不成医生，她会后悔死。 “阿年，你先去忙吧。” 江屿年满眼担忧，既放心不下林娴，又想起了江父说的那些话。 “阿娴，我最近很忙，晚上不用等我。” “嗯，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照顾星星。” 江屿年理了理林娴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有妻如此，是我的幸运。” 小风波暂告一段落，林娴回到了课堂。 同学的议论声非但没少，还有一位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你到底什么背景？能把娇娇又送去警局，我明明都听说她被放出来了！” 林娴抬眸，眼前的人不熟，大概是那个女生的朋友。 “都是学生，能有什么背景？” “哼，那可不一定，你没背景，不代表你男人没有，大家都猜出来了，江家的背景，港城人谁不知道。” 林娴掏出书本，面无表情道：“上课了，老师进来了。” 对方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愤愤不平离开。 但这句话在林娴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但每次江屿年都能巧妙带过去。 她愿意相信江屿年。 一节全英文的课，林娴听得心不在焉，以至于下课后不得不留在教室默默啃书。 脑海里的细节一一闪现。 她想起第一次江屿年带自己做造型那一条裙子和珠宝。 又想起了江屿年跟陈寄的同款手表。 还有陆希媛不经意说出来的一些话。 所以，江屿年是真的骗了她吗？ 那他的感情，也是骗她的吗？ 林娴集中不了注意力，眼前的字飘来飘去，索性合上了书，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敲下一行字。 港城江家。 新闻不少，她一一点开，终于发现了一张剪彩仪式的照片。 她松了口气。 还好照片里的男人不是江屿年。 可下面那一排新闻稿，让林娴呼吸顿住。 【江氏集团掌权人称长子目前不会接手家业，还在集团旗下的医院做医生，从基层做起。】 没有透露名字和医院。 林娴快速滑上去，将图片保存下来，放大看。 照片里的男人，眉眼跟江屿年有几分神似。 这个男人叫江明哲，江氏集团总裁，刚刚的新闻里有一条她有印象。 江氏家族财富300亿美元，涉及产业包括地产、酒店、生物医药以及医院。 医院也许只是他们集团旗下最微不足道的产业。 大概是为了迎合江屿年的喜好？ 想到这，林娴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手机屏幕的画面都开始模糊。 她想直接打电话给江屿年，问问他究竟是不是江家的长子。 可就这么血淋淋揭开他一直以来想隐藏的身份，是不是太不体面了。 林娴麻木不仁地收拾好书和手机，走出教学楼，在学校逛了很久。 她该怎么面对江屿年？怎么心安理得回到那个他所谓的租来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