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是穿来的》 第1章 胎穿 “咕噜噜……” “咕噜噜……” 时清榆有意识的第一感受,“谁他爹的踢她脸!!!” 她挥动四肢奋力睁开眼睛却无法,不过四周裹的浑身暖洋洋的加上她意识还在混沌中所以转瞬又失去了意识。 “相公!你快来!宝宝好像动了!!” 只见群山叠翠的山脚下屹立着一座青砖绿瓦的精致院子。 院中躺在树荫下的女人即使是衣着朴素,素面朝天却依旧遮掩不住她的好颜色。 戴澜摸着刚刚跳动的肚皮躺在摇椅上兴奋的扭头朝着院中一处小屋招手。 时明渊浑身木屑显然正在打磨什么东西,俊美高大的男人站在离她不远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木屑洗完手径直走了过去,感受到戴澜身边的水有些凉了又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而此时,戴澜兴冲冲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半晌她失落道:“怎么就动了一下,她爹还没跟她互动呢。” 时明渊听她说完不由得弯了弯原本略显锋利的眼睛:“夫人不要心急,顺其自然便好。” 戴澜听罢,只能无奈点头:“崽子还小,来日方长!!” 夜晚夫妻俩秉烛夜聊,“然后呢?然后呢?后来那个王大人被你发现暗中拐卖禁养娈童之后,你怎么做的???” 时明渊无奈伸手为她盖上因为太过激动而滑落的被子:“当然是关入天牢,等待大理寺卿宣判处理了。”才怪!这种人当然是扔进蛇坑眼睁睁看见自己的骨血被撕扯啃咬。 不过,还是不要吓到自己的小妻子了。虽说…… 果然,戴澜听见这个结果她觉得不够痛快:“就应该把他塞进笼子里丢进丧尸堆,清醒着感受到自己成为丧尸们的盘中餐,对孩子下手,这种人太可恶了。” 时明渊听见她愤愤的声音轻笑出声,他们果然都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合该就是天生一对,他轻抚她的头发,轻声道:“娘子,晚安。” 低头一看刚刚还愤怒出声的人早已沉入睡梦。他轻车熟路的将人揽入怀中,闭眼休息。 三年前,他年纪轻轻便将皇权玩弄于股掌之中,皇位上的人对他惧怕厌恶,朝堂中的人对他也皆是恐惧。 又一次在朝堂上找完皇帝不痛快之后他突然晚上失眠觉得这日子真是过的无聊透顶,所以他快速出府找了座不知名的山挖了个坟墓出来,给了街边的一个小乞儿一锭金元宝让他帮自己埋土。 跑去把深眠在深宫高墙之内的几位一人来了一刀之后,躺进坟墓也干脆利落的给了自己一刀,至于小乞儿会不会帮他埋土?他也不管,死都死了,埋了最好,不埋拉倒。 谁成想眼一闭一睁又醒了过来,他之前所在的王朝已经覆灭如今迎来了的新的王朝。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身为家中最不受宠的小儿子自懂事起就被当做老黄牛对待,在年龄到了时家里只用了一捧粟米便给自己娶了个媳妇,而且第二天就要过门。时明渊从脑海里翻出来一个瘦弱黝黑成天弓着背的身影,他思考该把这家人是杀了呢还是杀了呢? 还没等他思考出来结果第二天人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到现在他都还清楚的记得昏暗破败的屋子里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以及对上时散发的杀机。 后来在双双试探过后都确认了对方是借尸还魂,彼此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性格,直到后来确定心意后的种种,而如今更是拥有了自己的血脉,时明渊只觉上天对他格外恩赐。 时清榆又一次恢复意识,眼前依然还是黑洞洞一片,她无奈开始复盘起来自己的以往经历。 半晌,她欲哭无泪,她好像已经完球了……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能被自己遇上她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够差的,旅游途中遇上空难这是她们老时家的传统死亡方式怎么着,她爸妈就是在她两岁的时候出差空难而亡,这玩意还要传承一下吗?!! 在时清榆自闭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多了一个声音:“这是何处,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时清榆顿时支愣起来:“嘿!兄弟,大兄弟,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那道嗓音的主人迟疑出声:“你是何人?” 时清榆没想到能够得到回应兴奋的挥动四肢不知碰到了什么,一阵闷哼在脑海中响起,她一愣“哦豁,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哪了…” “为何不回话?”刚刚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清榆正处在震惊之中,下意识回答:“我好像是你的姐妹。” 那道声音警告道:“我何来的妹妹,休得胡言!” 时清榆捋了捋思绪,认真的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好像是已经投胎了!” 那道声音显然被冲击到,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投胎?那为何我还记得之前的事?” “不知道!”她自己也在消化着呢,难道她是天选之人?气运之子?那这怎么解释别人也跟她一样?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嗨?我也在呢。”另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 时清榆抽了抽嘴角,“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带着记忆投胎的?” 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她适应的快得很,“没事,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啊!” “……” “……” “时小子家的!有人吗?”清晨的山村被袅袅炊烟伴随着阵阵雾气飘浮在空气中将整个村子笼罩住,而时家的木门正被人拍的啪啪作响。 “来了来了!!”戴澜边回应着边指挥时明渊去开门。 “李婶子,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我家?”只见一名约莫三四十左右的妇人身穿暗色麻布衣裳挎着篮子往院子里走。 “哎呦,你大着肚子可别随便乱动,我家那口子昨天上山摘了点山货我寻思着给你送一些来。”李婶子边说边扶着戴澜坐下。 戴澜听完脸上唇角眉眼弯起,只是推脱道:“这怎么使得,再说了我家就我和我相公两个人,您家可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你就收下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你还怀着身子呢,我看你这肚子怎么比我之前怀身子的时候大多了?难道是两个娃?”李婶子看着她的肚子问道。 戴澜低头抚摸着凸起的肚子脸上变得柔和:“我也不知道。” 头三个月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好自己在末世是木系异能和空间系还跑去洗劫过医院和中医院,因为异能相合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到后面升级后可以直接用意识查看身体,她就给自己看了一下好家伙三个崽! 不过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毕竟三胞胎可是不常见,她还是不太想成为焦点的,她可是听过没孩子的小夫妻都去摸孕妇的肚子希望自己也能怀孕过过福气。 “不管如何,可得好生养着,不行叫你家那口子去镇上请老大夫来看看。”李婶子点点头没多问。 “婶子来喝口水。”时明渊恰时端着两碗水过来。 李婶子连忙摆手,“我不喝了,我还得赶回家做饭去。”说罢倒出篮子里的东西转身往门外走。 时明渊戴澜也跟着送她出门,刚踏出门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声对着小夫妻俩低声道:“你娘昨日又坐在门口指桑骂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似是察觉到有些不妥李婶子干笑两声,“你看我这嘴,你们小两口注意着点别叫那婆子把你们名声败坏了,我先回家了。” 时明渊从始至终表情没有变过,始终噙着温和的笑脸:“那婶子路上慢点。” “李婶子也是好意,不过你这娘还真是个人才啊,不赶走你难受,真走了还是难受的慌。”戴澜调侃说道。 时明渊无奈笑了声,“娘子,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当然是已经换了芯子他才不在乎那马来凤说什么。 戴澜重新躺回摇椅:“唉,还是这里的日子舒服。” 时明渊心里一紧,想到她曾经说过的末世环境多么恶劣,人性又是扭曲到什么地步,甚至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了一顿饱饭。 心脏酸涩起来,他蹲下握住她的手说不出话来,那时的他们处在两个时空,即使有心也只是无力。 戴澜一看他这个样子,内心好笑又有些安心,那时的环境实在是太过衰败恶劣,她伸手摸了摸时明渊的发顶:“没事啦,现在的日子就是我梦想中的世外桃源,而且马上就要有三个拥有我们血脉的宝宝,你难道不期待吗?” 听她这样一说,时明渊的目光跟随她的手掌柔和的落在她的肚子上:“吃过饭后,我继续把孩子们的摇篮做出来。” 戴澜看他情绪好了些连连点头:“还有床等会我给你画出来。” 末世到来之前她一直学着美术,画一画这个简直手到擒来。 时明渊点头叮嘱了句:“莫要累到自己。”起身去到灶房。 “喂喂喂!在不在!!!” 时清榆被吵醒憋闷的不行:“干嘛,身为胚胎老老实实发育行吗?” 时清年兴奋的说道:“我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哈?”时清榆抽了抽嘴角,说好的自己才是天选之子呢? 时清年才不管她在想什么:“爹娘听起来还挺好的诶。” 时清榆来了点好奇让她转述,半晌:“看起来挺期待我们出生的吗。” 时清年激动:“嗯嗯嗯!!” “那小子醒了吗?”想到另一个人时清榆开口问道。 “何事?” “唉嗨,都醒着呢,要不要都说说自己之前的身份,反正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多了解了解。”时清榆提议。 “好啊。”时清年无所谓道。 “……” “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哈?”等了一会见没有反对的她兴致勃勃。 “那我就先说了,我原本叫时清榆,我大学刚毕业,毕业旅行的时候空难而死的,我父母也是空难,所以我是我姥姥姥爷养大的,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们都先后去世了。”说到后面时清榆有点难过。不过幸运的是两位老人家没有遭受什么痛苦都是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的。 “飞机?”时清年疑惑发问。 “对啊,怎么了?” “那都是千百年前的老物件了,照你这样说那我来自你的未来,我是生机舱提取以前的dna自主孵化出来的,没有名字只有代号07,生来就是统一管理统一分配未来职业,我是高精神力系的,跟随部队剿灭星际中的虫族的时候被它们拉着同归于尽了。” 时清年说着还有些愤愤,明明她已经察觉并转述了虫族的意向,带领队伍的上将小舅子为了功勋一意孤行非要穷追不舍,说起来她就恨的牙痒痒,别让她在遇见了,不过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时清榆被震惊到了,“你不是现代来的啊?” “当然不了!” “等出去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你,真让我遇见活的未来人了。”说着还啧啧称奇。 时清年没好气的说:“咱们现在一母同胞!!!” “嘿嘿,忘记了,弟弟呢?”时清榆转移话题。 “何为大学?何为什么鸡?难道还有能带人飞的鸡吗?”时清简没有急着反驳这个称呼而是反问出口。 两人看他疑惑细细解释一番后他已经震惊到无法言说。 半晌稳定心神才开口:“我叫顾简,乃是景朝最年轻的将军,不过在战场时被后方箭矢射中,我母亲生下我后就同我父亲和离,两人又都各自嫁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被射中的那一瞬间他明白过来,只是他不解,愤怒,委屈,想杀他便杀,反正他也没有在乎的人,但是他身后的战士们却是有家有亲人有孩子,为了一个他真的值得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吗! 听见他的描述,时清榆和时清年都迅速反应过来:“挺惨的哈。” 不过:“怎么你们两个都是能打的?怎么就我是个小辣鸡?”时清榆心理不平衡了。 被她这样一打岔顾简笑出声:“无妨,毕竟我们如今已是手足至亲,如何能叫别人欺负你了去。” 时清年也附和。 经过一番坦白三人明显都开始慢慢亲近起来。 时清榆明白是这个理,不过明白归明白,她还是有点落差。 好家伙他俩才是天选之子,她是个半个儿的…… 第2章 出生 三个小崽崽每天在靠着时清年传达外面的事情缓慢生长。 “今天咱爹给咱们做了摇篮。” “爹今天做了烧鸡!!!吸溜,啥味儿?” “桃花开了?我也想看,在我们那桃花都已经灭绝物种了╥﹏╥” “时明祥他女儿被他儿子推进水里了,这人谁啊???” “破案了,破案了,咱爹他大哥!” 时清榆恍然道,“那咱大伯啊!” 时清年反驳,“别急着喊人,听起来咱爹跟他们关系不好呢。” 叽里咕噜了三个月突然有一天, “你们感觉到了吗?”顾简没头没尾的冒出来一句话。 “我怎么感觉我在往下滑呢?”时清榆惊恐的大喊。 “好像……我们要出世了?”时清年不确定道。 “呵”,顾简短促的发出一声笑来,“先走了,妹妹们~” 顾清年听见他这么一说,“看你平时不声不响,不争不抢的,搁这儿等着呢!!”随后也急忙发功。 “夫人使点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顾家厢房里重复着这句话。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去。 时明渊顾不得还在生产冲进去握住戴澜的手,哽咽的说不出来话。 “哎呦,女人生产你怎么还进来了,多不吉利啊!!!”产婆看见他进来惊恐的喊出来,“我刘婆子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有男人进屋来的,赶快出去驱驱晦气。”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歇。 时明渊似没听见她说的话立在一旁一个劲的给她擦汗,见戴澜喊的痛苦伸出手臂放在她嘴边,“娘子,疼就咬住。” 戴澜气喘吁吁看见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登时笑了出来“傻子。” “小兔崽子赶紧给老娘出来!!!” 说完一个用力,“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刚擦干净包好襁褓,又一个溜了出来“哎呦还是龙凤胎!!!”刘婆子接生半辈子经验充足只惊讶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还没等她把两个孩子抱到戴澜枕边。 “啊!!!”戴澜一个用力最后一个崽终于出来了。 刘婆子惊讶住,“我老婆子接生半辈子头一回见三个娃娃咧。” 时明渊早有准备的在崽崽包被里放上不同的颜色布条以便区分。 事后,刘婆子笑着踏出了时家大门,不但拿的银子多,三胞胎呢可真真是有福气的。 时明渊在屋子里收拾残局,将三个孩子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摇篮里,出去打了热水为戴澜擦拭身体后又将屋里细细打扫了一番。 想他一个臭名昭着的“大奸臣”有朝一日竟然做着丫鬟的活计,且他甘之如饴。 屋里屋外收拾整洁之后他细细将自己整理了一番才重新坐到戴澜旁边。 “娘子,辛苦你了。”干涩的字句溢出,他只觉天下没有哪些字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戴澜哼笑,“可不是辛苦吗,三个孩子诶可太疼了,我竟然这么厉害!!!” 时明渊将脸颊窝在她的手心,只觉得眼眶的湿润无法阻止。 三个崽崽因为刚出生被暂时放在一个摇篮里正在进行脑电波交流。 “喂?还能听见我说的吗?”时清榆率先发出疑问。 “能!” “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清榆猖狂大笑他们仨果真是天选之子,她先前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决定他们三个都是天选人。 “吵。” “哈?” 时清榆没解释,反而说了另外一个话题,“咱这个爹妈长的可真好看,像画出来的,哎呀,不敢想象我长大了该多好看!!” “美吗?我来之前记得我们帝国正流行将身体和脸全部改成机械唉”时清年对脸没有什么概念,在她那里没人看中容貌,在她们懂事之际就会选择将头部和脆弱的地方改造为可以抵抗放射物的特殊材料。 时清榆试着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想象有限,“好牛啊,那你们岂不是打架贼拉风,噼里啪啦砰砰砰!!!拳拳入铁。” 时清年被她这么一描述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打住打住!!! 戴澜再次睡醒的时候时明渊正在用提前买来的羊奶装在奶瓶里挨个儿喂三个崽崽,傍晚的暖阳透过窗棂投射在时明渊的身上,室内一片温馨,这是她在末世孤身一人时最是期待的场景。 说起来奶瓶还是戴澜从空间里翻出来的,她算是最先觉醒异能的一批人末世不过才刚爆发一个月她就发现自己有了一个随身空间,有这好技能她当然不能浪费了,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遇见了塞进去再说。 可以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活物,后来生死之际的时候突然觉醒了木系异能,她便一直以木系异能者生存没有人知道她还有空间,随着她的升级以来她还能够独立创造一个空间只是有时间限制,不过她满足的很。 当初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时明渊自己的异能,不过经过长久的相处她相信他品行,即使有万一她也有足够的信心杀掉他然后离开这里。 戴澜刚一苏醒时明渊就察觉到了刚好怀里的顾简也喝的差不多了他将他放下。 出去端了碗鸡汤进门,戴澜眼前一亮,刚好她饿了。 时明渊喂着她吃饱喝足,问她“要不要给孩子取名字。” 戴澜对自己有数的很“别了,我取取乳名玩就行大名你来吧。”她当初玩游戏为了给游戏人物取名都能纠结一个小时,取完过不了多久回头看就浑身刺挠哪哪都不行就想给改名。 时明渊没有拒绝,穿过来第一年戴澜某天让马来凤吃了个闷亏心情一好坐在门口晒太阳冲着老时家养的大公鸡取名“铁牛”,他当时就是嘴角一抽。戴澜看出来还反驳说这是经过她狠狠深思熟虑了一番才敲中的名字。 他询问三个孩子的小名叫什么,戴澜坐在床上又是狠狠纠结一番,给自己娃可不能取“铁牛”了,她自己都有点于心不忍。 “大宝,二宝,三宝。”边说还边指。 时明渊无奈笑出声,宠溺道,“好。” 戴澜很满意,顺口的很,询问道“那你呢?你给宝宝取了什么名字?” 时明渊沉吟片刻,“大宝叫时清简,二宝叫时清年,三宝叫时清榆,你觉得怎么样?” 戴澜在心里默念了一番,眼神一亮,“好啊,很好听!一听他们就是一家人。” 他们两人正在讨论名字的时候,三个崽崽就躺在摇篮里。 时清榆看见极具现代的奶瓶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时清简看出来之后询问她,“你在想什么?” 时清榆立马将这个大发现告诉两人,“咱妈也是穿来的。” 另外两人只惊讶了一下,不过毕竟他们三个也都是这样更何况来自非常不同的时空,都已经习惯了,再来一个也没什么。 顾清年头一回喝除了营养液以外的东西这会还在细细回味,懒懒回道,“哦。” “那又如何,无论她是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总归将我们孕育生出来的是她,不是吗?”时清简更是觉得这无所谓。 时清榆看他俩这么谈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有见识了,不过她很快发生了盲点,“我的意思是,咱妈应该有商城系统或者别的特异功能,刚刚咱爹喂我们的奶瓶是我那个时代的东西。” 两人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无所谓,反正是咱娘。” 时清榆看他俩这无所谓的样子也莫名被感染到,对哦这是她妈,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戴澜时明渊很快发现了三个崽崽都已经清醒过来,时明渊将他们挨个抱过来,戴澜一看三个孩子躺在她身边前两个崽崽一副惬意的样子,三宝抱过来的时候还冲她展颜一笑。 她只觉心尖软软,低头挨个儿亲了一口张口就开始夸,“还得是咱崽,这么乖,这么可爱。”身为木系异能者孕期她整天躺在树下何况就住在山脚下里,她每天都被植物散发出来的气息滋养着,三个孩子在她肚子里更是同样被滋养,不但孩子没有营养不良的,还比正常小孩更加白嫩发育的更加良好。 时明渊点头应和,他也这么觉得,自己的崽就是最好的!!! 戴澜第三天就想要下床了得益于自己是异能者身体恢复迅速,她感觉自己现在啥事都没有了。 不过时明渊坚决不许她这样,“即使你身体特殊,但是生三个孩子还是不容易,人家一个孩子就坐一个月的月子,你要坐三个月。” 时明渊自从知道戴澜怀孕就开始有意识的接收各种关于怀孕的信息,他有几次路过村口聊天的树下听那些大婶大娘说自己月子没坐好,经常头疼手脚冰凉,过了很多年依旧全身酸痛等等,他光是听听都觉得痛苦,更是不舍得戴澜遭受。 戴澜听他这么一解释也是哭笑不得,“我真的可以。” “阿澜。” 戴澜抬头一看他就看到他眼眶越发湿润的样子只得缴械投降,笑他,“怎么我生了宝宝后你都要变成哭包了。” 时明渊没有辩驳,当初他冲进房间看见她那么痛苦,他只觉得心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打,更是控制不住的鼻酸。 时家人过了一段舒适慵懒的日子,偶尔接待接待上门的邻居亲戚,三个孩子也都不是折腾人的除了实在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饿了渴了尿了拉了就嚎两句旁的时间全是自己安安静静在脑海中交流,给这对新手父母留了些喘息的时间。 一日, 时家家门被拍响,时明渊刚做好饭,走出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马来凤刻薄的神情,他的眉头瞬间皱紧,“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分家了。” 马来凤看他这样就憋屈,大声嚷嚷,“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来怎么了!你孩子生出来我是咱们村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家说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放!!” 时明渊不耐烦起来,戴澜还没吃饭呢,“之前你两个儿子怎么样忘了是吗?” 马来凤像是一只被掐了脖颈的鸭子,顿时安静下来。 才想起来自己这次上门大儿子想要办的事。 “我是你娘,他们是你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这次是来看我大孙子的你让我进去。”说着还举了举手上拿的两个鸡蛋,满眼都是肉疼,这个儿子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占到自己的便宜。 时明渊看见她手上举得两个鸡蛋,笑出声,“大手笔啊,有朝一日我竟然能从你手里拿到鸡蛋呢,娘。”最后那个字充满嘲讽。 第3章 被卖 马来凤只当没听出来时明渊的话外之音应和道:“你是我儿子,我身上掉的一块肉应该的。” 紧接着:“明渊啊,你看这样一直站在外边也不是个事,要不我们进屋说?” 时明渊看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目的,想到戴澜才刚生产完没多久直截了当道:“娘,您有什么事,您就赶快说,咱们也不适合母子情深这一套。” 马来凤看他真的没了耐心,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你大哥想考个童生,你看你这个做弟弟的……” 时明渊登时笑出声来,“时明祥让你来的?” 也不需要马来凤的回答自顾自说道:“他这个童生考了十来年了是头猪我觉得都成了,他成日在学堂不学无术银子没少花,脑子倒是没什么长进。” 马来凤听他这样说自己的宝贝大儿子气到手指指着时明渊微微颤抖起来想要反驳。 时明渊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就不是读书这块料,您老对他那么自信想支持,我也不会拦着,但是想来打我家的主意,我看您还是做梦比较快!” 马来凤好生缓和了一会,高声咒骂:“你这个做弟弟的帮帮你哥怎么了,你家住着这么气派的青砖瓦房,不让我跟你爹一起住就算了,现在我亲自上门开口让你帮帮你哥一点小忙你开始推三阻四起来了!” 时明渊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开口恐吓:“我看您是忘了时明祥还有时明林之前是怎么进家的?” 马来凤听他这样一说当然忘不了,时明祥时明林就是她的命根子,一年前兄弟俩被人血肉模糊的从镇上抬回家去,一问才知道两人一起在镇上赌博输了太多钱还不上了,赌坊的人给两人各打断了一条腿送回来的,还说如果还不上另外的腿也保不住,一问才知道整整欠了一百两白银,他们一家十年的花销!!! 正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时明渊说只要同意分家他来解决这件事。 她当然不会同意毕竟时明渊就是他家的老黄牛这些年日子过得这么滋润可少不了他的付出,虽然突然性格大变她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她只当是那些年压迫的太狠了。 可是一百两白银把他们全家卖了也凑不出来,只能将信将疑把这事给他解决,结果那些人还真的没有来过了。 事后她只觉得后悔,尤其是看见他带着媳妇建了青砖大瓦房更是眼都红得要掉血滴子,只是每找他闹一次,时明祥时明林就要出点事,久而久之她也只能放弃,如今,时明祥闹着要去考童生要不是之前给他们兄弟俩治伤拿药家里没有积蓄了,她被撺掇着来找时明渊要点,还真要忘记了那天被血糊住的两人。 时明渊看到她的脸上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也没在管她在想什么丢下一句:“娘还是回吧。”关上门转身进屋。 戴澜听见外面说了良久,等时明渊一进屋就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时明渊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的直想发笑,也没吊她胃口,一五一十讲给她听。 “太不要脸了,这狗东西!自己不敢来招惹你,撺掇别人来!!!”戴澜只觉得时明祥真不是个玩意,想要获取利益还让自己的老娘出面。 时明渊逗了逗崽崽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也这样觉得。 被闷了将近一个月,虽说空间有前世的各种小说她也觉得快被闷死了。 已经快要入夏的日子阳光明媚,空气温热三个崽崽也要满月了戴澜灵光一闪想整整自己的空间,自从拥有空间了遇见东西只是一股脑往里面塞缺什么拿什么,现在她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给分分类。 说干就干,套着帽子拉着时明渊就要在院子里开始自己的整理大业,时明渊想要让她继续躺着不过看着她扫过来的眼刀识趣闭上嘴。 戴澜兴致勃勃的先移出来一小堆东西,发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帽子围巾,发卡等等,戴澜猜应该是进过哪个精品店给扫荡出来的,整完这一堆太阳已经移到正空中,戴澜越整越来劲。 时明渊只能将饭端在她跟前等她吃完的时候顺便进屋给三个崽崽喂奶,等到进灶房收拾好,一出来就看见她面前放了一推黑黑白白各种颜色的方块,戴澜一见到他人兴奋的招呼他,“相公快来快来好东西!!!” 时明渊被她这兴奋的声音也勾的好奇起来,坐在她身边,戴澜见他坐好,拿着手里的物件对准他,只听“咔嚓”一声,戴澜手中的物件好似滑出了一张纸,她将那纸放在空中甩了几下递给时明渊。 时明渊不明所以接过来,发现上面正是自己!他被吓了一跳,问戴澜:“娘子,我的魂魄可是被拘进去了?!!” 戴澜看他这副惊恐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叫拍立得。”随后细细跟他讲解了一番,让他亲自上手操作了一番。 时明渊得知自己不是被拘了魂放下心来,对这名叫“拍立得”的东西起了好奇心,在戴澜让他试试的时候,他将镜头对准了戴澜,学着她刚刚的动作也将戴澜拍了下来。 然后将两人的相纸放在一起,戴澜看到他这个动作直接把人拉过来,让他揽住自己,手臂拿远对着他们,“咔嚓”一声定格住了戴澜明媚的笑容和时明渊略带迷茫眼神看旁边人却满是爱意的神情。 看着自己和戴澜出现在一起的照片,时明渊又惊奇又忍不住的开心。 小夫妻俩开始激动的自拍起来,里面的相纸很快就用完了,戴澜又开始突发奇想想记录三个崽崽的成长日志,反正相机电池各种配件什么玩意的这些东西她空间里面多的很,根本不害怕用光,就算想拍到三个崽崽六七十岁也根本不带怕的。 给拍立得换完新的相纸拿着一个可以录像的相机拉着时明渊兴致勃勃的冲进房间。 这厢,屋里的三个崽还在聊天。 时清榆痛苦的呐喊:“为什么我才刚出生,听咱爹娘聊的多高兴啊。”只依靠零零碎碎的几个字她就猜出来肯定是她娘正在摆弄现代的东西。 时清简时清年也觉得很无聊,同时对外面感到好奇。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见戴澜拉着时明渊走了进来,看见三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戴澜还惊喜出声:“呀!宝贝们都醒了啊,那正好。” 时清榆时清年时清简还没琢磨出为什么好就见戴澜指挥时明渊把屋子里的东西搬来搬去,戴澜让他蹲在他们的摇篮边面向她,戴澜拿着拍立得就将三张白嫩的小脸和时明渊俊美的脸拍上。 又莫名变出一个支架出来放在柜子上架好相机确保能将他们全家都拍进去点开录像模式,然后夫妻轮流着拍完合照之后,又开始了给崽崽拍照纯享版。 时清榆大脑直接僵住,她确实没想到她妈还有这能耐连相机都有。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对着摄像头笑,笑话,这辈子最萌的时刻可不能放过,转头看见时清简时清年还在疑惑和好奇中,连忙提醒两人。 “你们俩看着摄像头笑一笑!” 两人被她这么在脑中一喊下意识咧嘴一笑。 戴澜看三个崽崽这么配合,嘴都咧的更大了点,笑着看向身边的时明渊:“看来咱的三个宝贝还挺有镜头感,不愧是我生的。” 时明渊看她从夸崽崽顺带把自己夸了一顿,点头应和,确实!不愧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这厢,等后来能蹦能跳的时候时清榆看着三个人笑的跟傻子似的差点找块豆腐撞死,更遑论看到时清简时清年头顶都似冒出实质的黑气。 再多的东西总有弄完的那天,在家里蹲了两个月戴澜就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时明渊看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且戴澜实在受不住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不过,即使这样两人却也要忙碌起来,因为要补办三个崽崽的满月酒,戴澜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可以延后却不能缺席,之前不仅是自己不方便,也是担心三个崽崽太过脆弱,而这年头的人都大多没有什么分寸。 两人都是对这些东西没有经验的,也没有什么靠谱的长辈,只好跑去找了之前的李婶子帮忙。 “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李芳对之前救过自己小孙子的时明渊万分感谢,毕竟自家就这一个孙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都不敢想这个家以后得过成什么样,刚好她以前是跟着镇上的人到处帮忙办酒席的所以非常爽快的应承下来。 时明渊戴澜看她答应下来连声感谢放下拿来的鸡蛋转身就走了。 看着两人逃也似的背影,李芳笑出声:“这小两口还挺有意思。”看着放下的一篮子鸡蛋喜笑颜开,正好能给她家餐桌上加个荤腥。 两人一溜就到了田埂边的小路上看李婶子没追上来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拉扯这个他俩真的做不来,互相转头看了一眼戴澜笑个不停,时明渊的眼中也流露出丝丝笑意。 戴澜拉着时明渊的手抄着没什么人的近路快步往家里赶去,谁也不知道三个崽崽什么时候就会醒了。 马上快要赶到的时候,突然一道小小的黑影扑到他们面前,时明渊反应迅速将戴澜揽到身后,抬眼一看,面前的小人他俩竟然还认识! “三叔,三婶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爹我奶想把我卖给人牙子。”时素娟双眼红彤彤的,身上的衣服显然是不合身的,袖子缩到手腕上方,裤腿也短了一截。 时素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主家打死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掉进河里的时候,刚醒来知道这个的时候她简直欣喜若狂,一定是上天垂怜她让她回到了自己被卖之前!!! 可是这一世的走向竟然跟上一世有些略微的不同,最为明显的应该就是自己三叔一家,明明上一世的时候三婶难产而死,而三叔为了她爹的束修被她奶逼去修建城楼被落下的石块砸中,而这一世他们竟然早早的就分了家,还住上了青砖瓦房,放眼整个上源村才不过五六户,三叔一家怎么有这个能耐?!!! 她甚至觉得是他们沾了她的光,她觉得上天不公平明明是让她重生,为什么却让早死的三叔一家没死,还住上了好房子! 而这一世她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剧一直在想办法挣钱或者逃离自己的家,可是自己的这副小身子却是让她没法施展,在她昨天偷听到奶奶让他爹把她卖了的时候她感觉恐惧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可是却无能为力挣扎,在床上躺了一夜她决定来找三叔帮忙,他们既然能住上那么好的青砖房应该可以帮她的吧? 时明渊戴澜可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的上自私自利,这种摆明了既麻烦又没有什么利可图的事情当然不会插手,尤其是涉及老时一家,时明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在热烈太阳下的时素娟感觉到冰冷,“不帮。” 冷冷丢下这一句时明渊就牵着戴澜绕开她往家里赶去。 时素娟茫然的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这一世自己还要走上之前的老路吗?!! 第4章 异能 时明渊戴澜除了有一丝好奇怎么会找到他们面前,丝毫没有把时素娟找上门当回事。 时清榆三人每天百无聊赖的躺在摇篮里里,每天睁开眼就是一大片屋顶映入眼帘,或是扭扭头看着窗外的石榴树,此时已经快要步入七月,星星点点的石榴花掩映在树叶里,偶尔有几株张扬的花开在外面,时不时一阵微风吹的连花带叶轻轻摇曳。 “好无聊啊!!!”时清榆崩溃道。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附和。 可是除了抱怨两句,就他们这小点儿身子又动不了,最多像一只上岸的鱼原地扑腾两下。 哦,对了,他们可能还没有鱼来的动静大┯_┯ 三人静默无言片刻, 忽地,床边飞来一只鸟,时清年眼睛一亮,“有好玩的了!” 时清简时清榆疑惑出声,“什么?” 时清年只是让稍微等了一会,突然刚刚那只飞走的鸟叼了几朵花回来,极为人性化的用鸟喙把刚刚叼来的小花一朵朵戳进窗户缝里,原本朴素的窗户因为这几朵花的到来变得生机勃勃。 然后它飞到石榴树顶上,似是呼唤了一番,不多时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只看起来跟它类似的鸟。 几只鸟落在一只平和的枝干开始“吟唱”,剩下的鸟则似是在音乐节上的巨星,伴着同伴的歌声,时上时下又不时围在石榴树头绕圈。 时清简时清榆看傻了眼,而时清年感觉很满意。 时清简率先反应过来,“这是你在那个世界的能力?”虽然是疑问句却是带着肯定的意味。 不出他所料,时清年爽快道,“对!” 时清榆惊喜出声,“好像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面的小鸟就会像这样唱歌跳舞,二宝你也太厉害了!!!” 时清年:…… 厉害就厉害,喊二宝干嘛-_-|| 时清榆没想到小时候最希望能亲眼看到的画面,竟然能够在古代看到,内心很是激动!!! 然而还没等到她看尽兴,戴澜就拉着时明渊进门了,枝头的鸟儿全都一哄而散。 戴澜还奇怪了句,“怎么感觉今天家里的鸟多了?” 收拾了一番两人才进屋,抱着三个崽崽一人亲了一口。时明渊又去了厨房准备羊奶,戴澜一个人当然奶不动三个孩子,所以只能母乳羊奶齐上阵。时明渊早早在戴澜还没生产的时候,就在附近找了有羊奶的人家,一次性付了半年的银子。 三个孩子喝不了很多所以戴澜时明渊每天早上一人一杯也完全没有问题。 戴澜坐在摇篮边用拨浪鼓逗三个躺的整齐的崽崽,可怜三个早已懂事的人为了不看到戴澜失落的模样使尽浑身解数表达自己的愉悦。 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妈妈逗孩子,还是孩子逗妈妈了。 三个崽崽怎么样戴澜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看着三个崽崽的笑容满足得很。 时明渊把羊奶热到刚刚好的时候,跨步端进来。 两人边喂孩子边聊天,戴澜道:“咱家不知道还有银子吗?满月酒的银子得给李婶子送去。” 时明渊一脸无所谓,“没事,不够了我去挖。” 刚重生到这副身子没多久,体会到没银子在手的憋屈,时明渊转头就找了借口出门,去到自己当初自杀的山上,左挖一会右挖一会。终于找到了自己之前埋下的财宝,朝代更迭,幸运的是还没有被旁人给挖到,也可能是地方过于偏僻隐蔽。 时明渊挖一次就跑去卖一点剩下的拿回去放在柜子里,再往后就放在戴澜那里。 戴澜怀孕之前两人还狠狠跑去寻宝了一番,当年,时明渊看哪顺眼就在哪挖个坑。可把他俩累够呛当然收获也是不辜负他们的辛苦。 找到的就放在戴澜空间里,留一小部分去当铺当成银子放在家里用,剩余的被戴澜丢到空间里。 时清榆一边喝奶一边听他们聊天,成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嗯?什么叫挖?” 可惜两人没有透露更多,晚上时明渊估摸李婶子一家吃完了饭,拿着银子上门。 可惜又原模原样的拿了回来,“李婶子说等弄完了看看花了多少银子再给她。” “那行,还要给李婶子准备些辛苦费。” 时明渊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满月宴之前时明渊照着戴澜画出的稿子做出来了一个婴儿推车。 模样是仿制后世,可是基于时代不同,没有后世的那些材料,时明渊选择用了藤蔓编出来,害怕有什么看不见的倒刺不小心扎到大宝二宝和三宝,每一条藤蔓他都细细用砂纸来回打磨了很多遍,戴澜从空间翻出来崭新的垫子用在镇上买的丝绸包住,轮子平常在家用她收进空间的橡胶轮子,出去见人的时候换上时明渊做的木头轮。 初为人父人母戴澜时明渊生怕有哪点委屈了自家刚出生的三个崽崽,用尽全力只想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时清榆三人中只有时清年没有什么感受,她之前没有真正见识过父母与孩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接受良好。 而另外两人却感受到了夫妻俩热烈的爱意,尤其是时清简,前世父母早早和离,他是一个在哪里都多余的存在,容易被忽视,被敷衍,所以他早早入了战场厮杀拼搏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尊重。而父母的关爱他从未得到过也极少见到过,世家大族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有一条既定的路线,精心培养一番,或是联姻,或是入仕,不论走什么路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能够荣光不衰,为了自己的地位父母们大多严厉,即使有心疼孩子的也做不到这样事事亲力亲为。 这一世父母的爱却让他明白,原来前世只是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戴澜时明渊只想让他们三个平安快乐的长大,同时也相信在孩子们想要闯荡一番的时候有能力给他们保驾护航。 满月酒的当天在李婶子的安排下一切都很妥当,时明渊早早就去老时家警告了一番不要作什么幺蛾子,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戴澜推出来的三个崽崽吸引力还没有他们躺着的推车来的引人注目,纷纷开口请教,而时明渊只能从头到尾讲解了一番,结束的时候有自家怀孕的人或者亲戚家有怀孕的或者刚生下婴儿的都满面红光的快步走回家。 多省事啊!都不怕胳膊酸了!! 李婶子也是一脸笑意:“还是你们年轻人主意多!” 时明渊戴澜哭笑不得,因为来的婶子大娘们为了报答都热情的把碗筷洗好收好之后,地也打扫了一番,整个院子都没有他俩能插手的地方。 等人都走光戴澜惬意的躺在摇椅里感慨:“婶子大娘们都是好心眼啊!” 时明渊也慵懒的坐在一旁喝茶闻言点头:“明天我去镇上找牙人买个婆子来吧,娘子觉得呢?” 戴澜当然不会说不啦,她生完孩子除了喂奶几乎没做什么,换尿布洗尿布洗衣服做饭这些全被时明渊一人包揽起来,戴澜每每看见都觉得心疼辛苦。能找个婆子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时明渊听她说完,不由得笑起来,随后认真的看着戴澜道:“娘子为我生儿育女已是在辛苦不过,这些不过是些小事,和娘子生产之时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等婆子找到后我去把之前埋的那点东西都挖出来,顺便在上京江南置办一些产业。” 这些是时明渊在戴澜生产前两个月就已经想过,东西一直埋着总归不妥,以后他应该会一直陪着孩子们身边,不便出远门不如趁着孩子如今省心之时去把剩下的那些东西全部拿去置办产业,可是他不放心也害怕路上耽搁赶不上她的生产之日。 时明渊抬头认真向戴澜承诺:“一月内我一定会回来,只是辛苦娘子一人看顾三个孩儿了” 戴澜之前就听他说过所以接受的非常之快,“行!相公你放心在前方为我们的小家打拼,家里就交给我!!!” 时明渊忍俊不禁自家娘子总能在他焦虑之时定下他的心神。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戴澜时明渊还以为是李婶子落了什么东西,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时素娟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前。 眼见门被打开,时素娟大喊道,“三叔三婶救救素娟吧!!!” 第5章 回家 时素娟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破解困境的方法,可是前世被卖时候的记忆她甚至只能记得一点点零零碎碎的画面,到后来辗转于各个地方最后才稳定在一个富贵人家当丫鬟,一生被困在后宅,抬头是天,低头就是地。 她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她爹和她奶放弃这个想法。 眼见她爹越来越急迫,她也开始更加急躁起来,到了最后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时明渊还有戴澜才能活的好好的,没有任何办法的她只能再赌一次,赌时明渊和戴澜的同情心。 可惜,这两个人最是无情。时明渊见多了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卖孩子的人,而戴澜,在末世生存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时明渊看着时素娟面无表情开口:“既然你爹想要卖你,求到我们面前有什么用,他可是我大哥!” 时素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是,你跟我爹关系不好不是吗?” 戴澜看着这没有逻辑的话直想笑:“你都知道我们和你爹关系不好,又怎么可能出手救他女儿。” 时素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时明祥想卖的女儿时明渊拦着不让,她以为时明渊会为了膈应她爹而开口。 可是时明渊完全不在意时明祥,只想平平淡淡过自己的小日子。 突然,她想起来戴澜刚刚生产完急忙说道:“我可以给你们带孩子的,只要你们救救我,我不要报酬。” “可别,再说了你才五六岁,怎么能照顾好!”戴澜吓了一跳,别说照顾了,能抱起来都费劲。 时明渊也赞同的点点头,三个崽崽这么脆弱,她也才这么小怎么能照顾好。 纠缠片刻,时素娟看出无论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同意,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对着时明渊戴澜恶狠狠的说:“你们以为是因为什么才能过得这么好!!!”是我!!!是因为我重生了你们两个才躲过了死劫。 可惜她不敢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时明渊戴澜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过得这么好当然是因为他们自己有能力啊! “哎呀,真烦人!”戴澜拉着时明渊无语的往屋里走。 看着三个崽崽的乖巧睡颜,她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窝在时明渊怀里吐槽:“怎么就逮住咱俩了,明明没跟她有什么交集啊,而且她才五六岁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时明渊知道她就是想念叨念叨跟着她的话往下接:“可能是看见村里有人卖孩子吧,听见自己也要被卖了很害怕。” “那一家子真讨厌,连卖孩子都想出来了!!”戴澜觉得憋闷。 “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我们过我们的阳关道,别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就行了。”毕竟自古孝道大于天,跟他还是名义上的父母,明面上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真撞到他手上了,时明渊也不会手软,他怀疑时素娟来找他们是时明祥故意的。 如果被他发现真相是这样的,他不介意让时明祥再一次被教训一顿。 ——— “夫人,今天吃红烧肉和糖醋茄子行吗?” “行啊,麻烦王婶了。” “别这么说夫人,要不是您和老爷,我指不定还能不能活下来呢!”王婶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呵呵,王婶快去做饭吧,我都有点饿了。”戴澜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转移话题。 王婶应了声,就去厨房忙活了。 看着王婶的背影,戴澜只觉得后悔怎么没早点去买个人来。不过早点好像就遇不到王婶了,现在这样一切时机刚刚好! 王婶本名王萍,是时明渊带回来的,才四十岁,一生过得非常坎坷,十来岁就成了孤儿,更是早年丧夫,中年丧子,还被婆家给卖了出去,时明渊去买人的时候一听他住在村子里,好几个人眼中流露出嫌弃,只有王萍没有任何反应,时明渊问的时候也只是说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时明渊已经出去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里王婶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净整洁三个崽崽平时都不用她怎么费心,做菜更是一绝,戴澜觉得日子爽到不行。 “好香啊,啊呜呜呜!!!”时清年自从王婶来到家里每天一到饭点就馋到不行,本来她觉得喝奶就比天天喝营养液的日子好多了,只是和王婶做的菜根本不能比。 戴澜有次看到她直勾勾流口水的样子就沾了点菜汤放到她嘴里,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可是戴澜说她们还不到能吃饭的时候。 时清简时清榆也馋,但是以前也是吃过了不少好东西觉得还能忍受。 “想吃东西还得等几个月呢!”时清榆惆怅的说。 不过自从王婶来了确实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每天轮流被抱到院子里看看花花草草放放风。 “不知道咱爹去哪了。”时清简想到了他这一世的亲爹。毕竟从刚出生时明渊就一直在照顾他们,每次半夜他们三个一醒出点声音,他就立马爬起来看看他们是不是饿了或是尿了。 “确实,半个月没见帅爹了还有点想他。”时清榆也惆怅起来,好吃的没有,帅爹也不在。幸好她妈还在。 “比起爹我更想吃王婶的饭。”时清年每天被馋的头晕目眩。 “……” “……” 时明渊:已哭晕在厕所,他还不如一口饭!!! 戴澜吃完饭拿着相机就开始了今日任务,“来宝贝们,跟你们爹打个招呼。” 看着三个崽崽你哼哼一下我哼哼一下,她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她崽,这么可爱!! 接着开始了今日报备,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面向镜头,“今天吃了糖醋茄子和五花肉,三个崽崽还是二宝吃的最多了。”对着镜头絮絮叨叨了一番,然后三个崽崽被她抱着挨个比了个心。 戴澜为了不让时明渊错过三个孩子每天都成长,从他走的那天就开始拍摄了。 因为王婶这个外人在她只能挑在她忙的时候快速开始拍。 戴澜看着三个崽崽别说还挺想时明渊了,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久呢。 不过下一秒她就遨游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了,末世她专门去扫荡了一番。为着这些小说差点就成了丧尸的盘中餐,不过富贵险中求,在书店里最后关头她觉醒了木系异能。 生活就在这样重复下去,又是半个月后。 戴澜带着三个崽崽刚要睡觉,就传来了敲门声,王婶穿过衣服就让戴澜不要担心,小心的去开了门,戴澜担心出什么事,披上衣服也走了出去。 快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了些凉意,只有煤油灯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一打开门,王婶就看到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前,王婶刚要开口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戴澜的惊呼,“相公!” 再一仔细看,可不就是屋头的男主人吗! 王婶把马拴在院子角落,烧好热水,嘱咐了一声,识趣的回了屋。 时明渊随意对付了两口,仔细清洗了一番回到屋里。 戴澜看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在外面没有好好休息吗?” 时明渊看了几眼崽崽一人亲了一口给盖好被子上床闭眼搂住她:“想娘子,想孩子。” 下一秒就睡了过去,戴澜借着月光用手指描摹了一番他凌厉疲惫的眉眼抱紧他也睡了过去。 第6章 检讨书 “时三宝!!!你如果再带着你哥和你姐去撩猫逗狗,我就找个笼子把你跟它们关在一起!!!”傍晚的上源村炊烟袅袅升在上空,而山脚下传来一声怒吼。 时清榆三人乖巧的站在墙角承受戴澜的怒火,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明明是时清年听到了那只大黄狗怒气冲冲地要去跟它抢小花的小黑约架,她一时好奇跟了上去。 谁知道大黄和小黑自己打自己的,倒是旁边的小花可不是个好性子,看见他们仨走进了它的领地,张着嘴巴就冲着他们仨来了。 时清榆和时清年看见这一幕直接愣住,呆在原地还是时清简反应迅速,拉着她们俩就往家里跑。 戴澜看着乖巧立正的三小只,只觉得怀疑人生,明明前一秒还是乖巧躺在摇篮里的乖宝宝,怎么下一秒就到了招猫逗狗的年纪!! 但是看着三个人乖巧站好,认真的听她教训,生气的话又舍不得说出口。 这时候时明渊就很有眼色的上前安抚戴澜:“孩子们还小,别生气了,你先进屋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戴澜明白自己的位置有人顶上,也了解时明渊的性子,转头就进了屋。 时清榆明白她娘是个面严心软的,可她爹可是个面软心硬的,当即识趣道立下保证:“爹,我错了,我再也不听姐姐说大黄要打架,就好奇跟上去看热闹了。” 时清年老老实实立在一旁没想到她还把自己给拉下了水当即正色道:“我乱说的,三宝怎么就当真了?爹,你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三宝,别让她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时清简默默吐出一口气幸好没有自己什么事! 时明渊看着暗流涌动的三人只觉得哭笑不得,小小的人有八百个心眼子,他蹲下认真道:“如果你们没有被哥哥及时带着跑回家,或者在路上跑慢了,被咬住怎么办?别忘了你们才过完四岁生辰不久!” 发觉自己语气有些严肃他又放缓了接着道:“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刚刚说的,爹和娘难道不会心疼伤心吗,你们舍得爹和娘难过吗?” 时清榆三人这几年被时明渊和戴澜养的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管什么前世的还是今生的只要他们能拿到手的东西都用在他们三人身上。 思及此,时清榆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玩意,上前埋进时明渊的怀里,闷闷道:“对不起,爹,让你和娘担心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如果要出门我们一定会先告诉你和娘的!” 时清年听她说完连连点头应和,也上前抱住时明渊的胳膊:“真的真的!!!” 时清简看就剩自己还站在原地默默上前两步拉住他的另一条胳膊。 时明渊被自己的小棉袄小夹克包裹的严严实实,正一派温馨之余他猝然开口:“既然你们知道错了那每人写一份检讨和保证书不过分吧!” 都被赶鸭子上架到这了,还能拒绝吗,时清年时清榆连连点头,时清简觉得自己应该不用写,微微挪开脚步,时明渊看在眼里,开口道:“大宝也要写一份,你们三个人整整齐齐的!” 看到事情解决之后,时明渊让三人打理干净自己再进屋,而他自己率先提步离开。 “好难受!”三人站在原地一副灵魂出窍的表情。 时明渊立下的规矩,写够两个检讨书就要跟他连续三天闻鸡起舞去跑步,而她们以前不喜欢吃的青菜也要吃三天! 对于无肉不欢的时清榆和时清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还要早起跑步。 时清简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前打仗的时候比这艰难多了,不过每次吃青菜的时候就是戴澜和时明渊坐在对面吃肉的时刻,王婶烧的红烧肉吃不到,简直就是少吃一次亏一次的程度。 入口即化,完全不腻,即使是吃饱了这道菜上桌还能再来两碗的程度。 而保证书就是上面保证了什么就要做到,不然的话,自动上交宝贝一件。 自从时明渊戴澜发觉三人聪慧异常就打了三个箱子一人一个,里面放的都是他们看重的物件。 这个箱子让他们三人小小年纪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和宝贝自由,因为在自家爹娘的浸淫下,一般的东西就随手被放在房间里,只有特别喜爱或者珍贵的才会收进箱子里。 时明渊对他们非常了解知道拿什么东西才最扎他们的心,所以既然写上保证书的一般都不会再犯。 解决好了,时家的餐桌又恢复了家和万事兴的氛围。 吃到一半戴澜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时明渊道:“听李婶子说时明祥要盖房子?” 时明渊点点头:“对,跟咱家一样的青砖大院,今天中午特地来跟我说的。” 当年建这个房子的时候村里不是没有人好奇,觉得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机遇,或者怀疑钱是怎么来的,时明渊解释不了来源干脆顺着往下说,说他去镇子上干活的时候救了一个富贵人家的老爷,那老爷的家人为了表示感谢,特地送了金银珠宝感谢。 当时马来凤听见这个消息一口牙差点没咬碎,不过倒是没人怀疑,毕竟时明渊自小就长的高大健壮,完全不似时家的人,而且他们的县里来来往往确实有很多商人来,还有别的国家的商人在这售卖稀奇物件。 经常有来了点闲情雅致的老爷夫人小姐们亲自出门去挑选,而他们镇上离县里很近,那些富贵人家顺便也到他们镇上去逛一番。 旁人听他这样一说纷纷捶胸顿足觉得如果是自己该多好! 甚至在那番话说完流传出去之后,村里的人闲着没事就往镇上县里跑。 而选在山脚下建房也是经过他们的考虑,这里四周空旷没人,离村子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上五分钟,而且背靠大山,旁边还有一条缓和的溪流,戴澜很喜欢这里。 戴澜听他这样一说好奇起来,“他哪来的银子,大宝他们刚出生的时候不还撺掇马来凤来借钱吗?” 时清榆时清简也悄悄竖起耳朵认真听,只有时清年在认真吃饭。 时明渊听及此也疑惑起来:“我也不知,前几年她家女儿跑来说她爹要把她卖了也没有下文。” 时明渊只恍然那竟然真的是时明祥故意的,一个大男人整日不是躲在母亲身后就是躲在女儿身后! 戴澜也想起来这件事无语道:“每次看见我还对我翻白眼呢!” “眼睛不想要,可以不用了。”时明渊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眸色瞬间变得一片幽暗。 戴澜:“别这么凶残孩子还在呢!” 时清榆时清简顿时低头一副让我来看看该怎么把这碗吃进肚子里的思考模样,看这看那就是不把头抬起来。 “而且,我怎么可能吃到亏呢。”戴澜对他偷笑眨眨眼。 时明渊听到她没有受委屈才冷静一下:“那他哪来的银子倒是有点意思。” “没事,反正他们那么讨厌你,有机会翻身肯定会忍不住来炫耀的。” 时明渊一想也是,那一家子就不是能憋的住事的。 吃完饭,王婶出来收拾餐桌,继续琢磨新菜品,一般来说王婶都是在厨房或者房间吃饭。 自从被时明渊买回来,并且发现戴澜是个爱吃的,在三个崽崽长大一些后她就开始换着花样做菜出来,这样的日子比没被卖之前都舒服,自从丈夫死后她每天都受婆婆磋磨,四十多的人愣是看着老了十岁,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 在这里除了三个孩子刚出生辛苦一点,要小心注意的照顾他们但是自他们会走会说话就省心很多,只要每天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就没有旁的事情了。 她爹是个厨子,而她自小跟在身边耳濡目染,她没有什么能力,只能每天在吃食上费点心思来报答。 幸运的是自己天赋还不错,基本上琢磨出来的东西都能引的戴澜连连称赞,而她也渐渐喜欢上这种被认可的感觉。 “来,今天的三十个大字,不认完写完,不准出这个屋门。”戴澜时明渊看着三人认真的坐在桌前写字。 发觉三人聪慧异常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岁了,时明渊就开始每天带着他们认字,写字。从刚开始的三个字,五个字到现在三十个字,三人都能记得准确。 而三人里只有时清简对这里的字熟悉一点,时清榆时清年就只能隐隐辨出来几个字。 “娘亲,今天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拉着哥哥姐姐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完成学习任务,时清榆摇着戴澜的手再次道歉,今天把戴澜吓够呛,小花对着关着的大门叫唤了好半天才离开。 时清年时清简也跟着道歉,“对不起,娘亲。” “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妹们。” 看着三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耷拉着小脑袋的后悔模样,戴澜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毕竟三人是她从那么小小一团养到这么大。 把三人揽进怀里,警告他们:“下次不准了,有什么事就回家喊你们爹跟着一起。”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连忙点头。 总算是哄好了!!! 时明渊就坐在一旁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幕。 “爹,我想跟着你练功夫!”趁着时机正好,时清简提出来,他早就发现了他爹厉害的很,而他现在这个年龄刚刚好打基础。 时明渊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他每天都在院子练武,甚至感到欣慰,不愧是他儿子:“二宝三宝也跟着练练。”他害怕自己不在两个女儿身边,她们被欺负都回不了手。 时清年时清榆没什么意见,在这个时代能有自保的本领那是再好不过了,一起点点头。 时明渊欣慰道:“既然这样,那从明日开始就要早起了。” 戴澜忙推推他,示意他徐徐图之,孩子还小。 时明渊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分寸。 时·起床困难症·清榆:……也妹人跟她说要早起啊,时明渊那可是每天天刚亮就起床了。 她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感受到了自己未来的一片黑暗。 第7章 趴墙角 第二天一大早,时明渊在天将将透过一丝橙红色光的时候就轻手轻脚起了床,照例给戴澜盖好被子,出了屋门。 挨个去把三个崽崽喊起来,时清简时清年早有准备,被叫醒后就立马坐了起来,只剩下时清榆起床困难专业户。 “三宝,不是说好今天就要开始锻炼了吗?”时明渊对于自己的小女儿的脾性非常了解。 虽说没有什么起床气,但是想让她早起却是要狠狠费一番功夫。 时明渊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在时清榆耳边响起。 “爹,我马上起!”时清榆迷迷糊糊应答一声,不过下一秒就翻过身背对着时明渊。 接着不管时明渊怎么劝,时清榆每次都“嗯嗯嗯。” 时清简时清年已经早早洗漱好穿好了衣服,坐在一边看时明渊在耗了足足一刻钟后时清榆还没有起的样子,时清简看不下去了。 他转身出了门,片刻后。 “爹,我来!” 接着把湿润的双手放在时清榆脸上,已经深秋的季节,清晨和傍晚已经冷风萧瑟。 时清榆显然被冰了一哆嗦,一屁股坐了起来,看见时清简正拿着手帕擦手,顿时幽怨的看着他。 又一转头看见时明渊坐在床边眼眸含笑的模样,顿时委屈起来,猛地扎进他怀里,幽怨开口:“爹!大哥可真讨厌!” 时明渊轻轻抚了抚小女儿的头发,学着她的语气道:“昨天有个小宝贝说好了今天要早起锻炼,还一直在耍赖皮呢!” 时清榆:谁啊,谁啊!肯定不是我! 她装作没听见,动作极为自然的从时明渊怀里出来,“我要起床洗漱了,爹你别一直抱着我。” 听见她倒打一耙的话,时明渊见怪不怪,一本正经坐好,“好好好,是爹不该一直抱着三宝。” “今天你们才刚开始就从蹲马步开始!”宽敞的庭院里时明渊带着三人正式开始。 时清榆刚开始就想喊累,不过有时清简和时清年两个人在旁边做对照,让她也不能偷懒就只能一直在坚持着。 练习了一段时间,时明渊发现即使年龄尚幼三人侧重却各有千秋,时清简风格猛烈一些甚至有越挫越勇之势,时清年则是矫健反应迅速,时清榆更为灵巧能够迅速抓住对方弱点。 时明渊看着三人很是满意,而他满意的后果就是在三人开始适应现在的节奏之后,要求更为严格。 戴澜在这期间充当拉拉队,每天躺在摇椅上给他们加油助威, “大宝好厉害!” “二宝,小心后面!” “三宝加油呀,坚持!坚持!” “哈哈哈,相公你怎么被三宝给偷袭了。” 戴澜每天把这当成了乐子供她消遣。 夜晚,王婶看着三人狼吞虎咽,欣慰之余还伴随着淡淡的心疼,她孤家寡人被时明渊买来就看着三个孩子从襁褓中的牙牙学语到现在能蹦能跳,内心早已把她们当自己的孙子孙女看待。 只是她明白这是让他们拥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所以即使有些不忍,却也只能每天变着法的花样做菜。 “爹,时明祥他家的大宅子要建好啦!”吃饱饭后一家人悠闲的坐在一起聊天,时清年忽然说道。 时明渊挑了挑眉,反问道:“二宝怎么知道他们家屋子要盖好了?” 糟糕,她总不能说是麻雀说的吧,时清年救助似的看向时清榆时清简。 时清榆:“下午跑步的时候有人上山,我们听他们说的。” 时明渊没在问,越临近冬天村子里的人确实上山越来越频繁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各家各户平常只能混个温饱,想餐桌上有点荤腥只得上山碰碰运气。 戴澜摸摸下巴,眼神瞥向时明渊:“相公,你说咱们要不要送个乔迁礼。” 时明渊斜睨了她一眼,戴澜早就对老时一家哪来的银子盖新房好奇坏了。 看着时明渊无奈又不赞同的眼神,她嘿嘿笑了两声:“开玩笑,开玩笑,他都没来给我们送,怎么可能让他家占了咱的便宜去。” 时清简三人齐齐发了一声“啧”,对于自家娘亲这迅速的改口速度他们表示看不起。 “去去去,三个兔崽子,取笑到你娘头上来了。”随即转头看向时明渊,“相公你还管不管你儿子女儿了!”她心软下不去手不代表她不能找外援啊。 时明渊略带幽深的眸子顿时扭头看向三人。 “哎呦,羞羞脸,就知道爹你最喜欢娘亲了!”时清榆说完拉着时清简时清年一溜烟就跑了。 “哈哈哈哈,相公他们不怕你诶。”戴澜看着这一幕噗嗤笑出声。 时明渊原本幽怨的眼眸瞬间变得更为暗沉起来起来,起身拉着戴澜回房间:“娘子,为夫的心被三个孩子伤的好痛,要辛苦娘子给治疗一下了。” 戴澜:……什么治疗要回房间?!! 你不正经!!! —— 这头,拉着另外两人出门的时清榆想起戴澜的疑惑,她瞬间也好奇起来。 “我亲爱的哥哥和我亲爱的姐姐~”时清榆冲两人撒娇。 时清简时清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互相对视一眼。 时清年后退一步,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我忽然想起今天还没练字呢,我得赶快回去!” 时清简看她一副马上要逃跑的样子,黑眸里透出淡淡的嫌弃,不过…… “我也要回房休息了。”脚步一转,扭头就要往里走。 时清年见状用眼神睨向他:你不是也这样,还好意思说我! 时清简回望似是回答:这丫头开口能有什么好事吗? 两人莫名达成一致,下一秒同时抬脚就要走,时清榆看看他们两个,直接伸手拉住:“好哥哥,好姐姐,难道你们不好奇时明祥他家的事吗?” 三人自出生极少出门,直到现在能蹦能跳才被允许独自出门一会儿,平常都是窝在家里自娱自乐。 毕竟,一来戴澜总是能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玩都玩不过来。 二来,他们不过堪堪三四岁,在这个孩子极易夭折的时代,时明渊戴澜一刻都不敢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他们三岁多的时候才逐渐放松下来。 早前,时家人还经常上门来,以为生了孩子戴澜夫妻俩就会心软好说话一些,不过每次都被时明渊尽数挡了回去,连门都没能进来,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上门吃闭门羹。 他们三个也只见过一两面旁的事一直都是听时明渊说他们家的事,或是时清年在三人好奇时,招来几只鸟儿,让它们打听都发生了什么,回来转达。 两人沉思,时清榆一看有戏,水润的眸子星光点点,接着开始了各种撒娇,时清简和时清年一路就被半推半就到了老时一家的茅草屋边。 看着眼前这个屋顶上茅草已经发霉,仔细看甚至有几块地方变得薄薄一层,看起来稍一下雨就会抵挡不住,而院子不过被石块随手垒上围起来的院子。 三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这一家子之前轮流上门,如果他们是这样的房子……噫,简直不敢想象。 兄妹三人除了时清简都没怎么受过苦头,而时清简被冷落,被继母暗地里打压,不过她明面上的功夫倒是做的不错,住的院子即使偏僻却还算过得去。 直到去参军…… 从无名小卒一步步往上爬他能力强很快就从几十人一起住的大通铺到后来分到了营帐自己一人。 三人想要悄咪咪探头,可是低矮的围墙成年人只要微微一抬头就能尽收院子的场景,对于他们三个小豆丁确实艰难异常。 直到时清简看到一堆乱石堆放在拐角处,轻触了另外两人一下,在她们疑惑的眸子看来时指指那边。 他们能在心里传话的能力早在一岁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不过三胞胎之间存在的心灵感应倒是让他们默契异常。 果然,时清年时清榆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眼神一亮,轻手轻脚爬上去后,再一踮脚就能看清院子里的场景。 得亏现在天已经逐渐黑了起来附近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吃饭,他们才没能被人发现。 幸运的是院子和屋子离的不远,而他们一家为了省下一些煤油灯就借着淡淡的月光坐在门口吃饭,说话声隐隐传来。 这可真是人丁兴旺的一大家子,相较于他们一家来说。 院内王桂芬正在招呼时素娟把菜端上餐桌,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脸上一阵嫌弃:“慢手慢脚的没看见你爹你弟弟他们都坐了半天了吗?” 陈英看她横眉冷竖的对着自己的女儿,咯咯笑了起来,开口道:“大嫂,别对素娟这么凶嘛,毕竟她也算是咱家的功臣。” 王桂芬瞪了一眼开口说话的陈英,“我教育我自己的女儿你管的着?” 两人你来我往的开启了一轮唇枪舌战,时素娟冷眼看着她们,手指掩藏在身下攥的发白,如果不是为了摆脱被卖掉的命运,又怎么可能把她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想到摆脱这家人的事情提出来。 时家最有话语权的时有兆听她们叽叽喳喳的,不耐烦起来,厉声开口:“都行了!吵来吵去也不怕旁人听着笑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软和下语气让时素娟坐下,在众人都坐好后,只听见他乐滋滋的宣布:“过两天就能搬去新房子,你们都收拾收拾东西。” 一听这话餐桌上的人都激动起来,毕竟他们眼红时明渊的青砖瓦房好几年了,没想到自己有天也能成为村里的人上人! 时素娟也开心起来,不过想到是为什么,她又开始气闷,当年时明祥真的动了要卖她的心思,连牙人都找好了! 她眼看陷入绝境,突然想起来了前世镇上有个商贾人家的老太爷某天突然在无人的地方晕倒后救治不及而亡,不过那是以后发生的事情,对于当时的她根本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只能咬咬牙把这件事提前说出来,不过用的是自己做梦的借口,时明祥原本根本不信,她无可奈何只好将她知道谁家马上有人要去世谁家又要娶媳妇说出来,时明祥看她那么笃定原本觉得她是癔症胡言乱语。 只是过了没两天那家人的老母亲真的无声无息在梦里过去了,他才将信将疑起来。 直到另外几件事都说对了,他登时兴高采烈起来,连连追问那老爷在哪死的。 看出她的目的时素娟摇摇头,直说没看清,可能得过两年才能梦到。 时明祥火热的心这才渐渐凉下来,不过显然他将这些事说了出来,她在家的日子才渐渐好了一点,也仅仅只是一点。 只是不会被打骂,但是该干的活却没落下,为了往后不沦落到被活生生打死,她只能忍受下来。 每每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时素娟都怨恨老天不公,凭什么让她这么惨!为什么即使让她重生却依旧让她生活在这个愚昧无知,见识短浅的地方! 时素娟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她实在不明白,若是想要让她再一次重复经历上一世的悲惨,为何又要给她重生的希望。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 不!她不相信!上一世她能够为了更好的生活爬上少爷的床,虽然运气不好被夫人逮了个正着。但是,现在的她比旁人都多了一个优势,她重生了。 她相信这是老天爷对她的善意,老天爷一定不愿再看她遭受苦难。 时清简三人就静静踮着小脚探头探脑往屋里看,只不过这家子人除了打孩子骂孩子,就是时不时呛个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再多说。 他们只能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 前方屋檐下已经要开始吃饭了,时家两个儿媳妇都抱着自家儿子准备喂饭,坐在上首的时有兆用手掌拍了拍桌子,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浑浊锋利的双眼扫视了一圈众人似乎在时素娟身上停留了几秒。 沉声开口:“咱们家马上就要搬进新宅子了,有些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闭紧自己的嘴。” “爹,你放心吧!” “爹,家里几个孩子都嘱咐好了!” 第8章 炮灰 一番吵吵嚷嚷过后,屋里的人都开始专注的吃饭。 见实在没有什么能透露出来的时清榆三人悄摸摸的回了家。 三人聚在时清榆的屋子开始分析,时清年率先开口道:“他们一家能盖房子竟然是因为时素娟!?” 时清简坐在一旁低头沉思,小小的肉团子脸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表情,却又无端让人觉得可爱,“可是她也不过是个幼童哪里来的能耐让他们一家盖上青砖瓦房?” 时清年眼眸中闪过点点星光,两个小短手兴奋的在空中挥来挥去:“或许她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机遇?” 两人分析的一片火热,只有时清榆坐在一旁时而皱眉,时而用手指挠挠小脑袋,圆润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复杂纠结之色。 看她这样时清简时清年有些疑惑,时清简开口:“时三宝,你干嘛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清榆回过神来,对上另外两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她皱皱鼻子,迟疑开口:“我感觉有点熟悉,他们的名字让我感觉哪里听到过。” 时清年噗嗤一声声,指着她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糊涂了,时三宝,先不说我们都住在一个村,咱爹如果不分家,我们可都是要住在一起的啊。” 时清简窝在椅子里也投来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看见他们似是觉得自己傻了的表情,时清榆急了,“哎呀,还有没有一点默契了,我是说我好像在我那个世界看到过!不光是名字,还有他们要盖房子的事情。” 听她这样一说两人也好奇起来,连连追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时清榆懊恼的捶捶脑袋,可惜的是应该是穿越的缘故现在她只能隐约回忆起只字片句,具体全貌让她探无可探。 看她那副懊恼难受的表情,时清简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不然只是徒增烦恼。” 时清年倚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时清榆听两人这么一说也就暂时抛却了这件事,接着三人继续讨论时素娟到底哪来的能力。 可直到王婶进屋让其他两人各自回房,开始休息了,依旧没能讨论出来个所以然。 等两人应答后纷纷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时清榆一人,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把脑袋闷在被子里,“到底在哪里看到过呢?” 深夜子时,时清榆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模糊回忆了一番,她直呼好家伙,自己一家子都是早死的命,不过现在都已经换成了异世的灵魂那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一时激动,时清榆蹬上放在床边的布鞋跑去把时清简时清年叫起来,等到三人重新聚在时清年的房间里时,另外两人眼睛迷蒙睁开一条小缝,满脸都是都是一副:时清榆,你死了! 时清简清透水亮的黑眸中蕴着锐利的风暴,刺向时清榆:“时三宝,如果你要说的事情重要性比不上你半夜喊醒我们的地步,接下来的冬天我保证你会每天都感受到哥哥对你冰冷刺骨的爱。” 任谁正睡的香甜忽然被一把掀开被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拽住手臂连鞋都差点来不及穿就往外扯,甚至在出房间的时候被门槛险些绊了个狗吃屎,心情都不会多么心平气和。 时清榆被一威胁也回想起来自己干了一件多么缺德的事情,冲时清简露出一个极为讨好愧疚的笑:“骚瑞我亲爱的哥哥~人家也是一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激动。” 说着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番,看的时清简冷笑连连。 时清年抱着被子闭着眼睛,歪斜的靠在枕头上脑袋一点一点终于扑进被子,喃喃呓语:“要说什么快点,困死老娘了!” 看着两人纷纷露出迷离困顿的表情,时清榆也觉得自己缺了大德,不过…… 她激动开口:“我真的有大事,我想起来我为什么觉得他们的名字熟悉了!” 另外两人清醒了一点,时清简靠在躺椅里示意她继续说,时清年也将头冲向时清榆表示她在听。 “其实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们的堂姐时素娟就是这本重生爽文里的女主角,她前世被时明祥卖给牙人以致于后来成为丫鬟的她被生生打死。”说到这里时清榆又回忆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然后她就重生回了五岁那年,接着她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努力改变了被卖掉的命运,更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当朝的五皇子,两人反正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最后不仅成功篡位,还携手登上高处。”时清榆讲完之后,成功把其他两人的睡虫驱走。 时清年率先发出感叹:“对于生活在书里好像我们全家都是异魂更为惊世骇俗一点。” 时清简也坐直身子,思考片刻开口问时清榆:“既然这样,你可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时清榆嘿嘿尬笑两声,双手一摊:“不记得了,先不说这是我高中看的,我都穿到这里长这么大了,能记得这些已经是我记性好了!” 她能记得他们全家还要多亏了作者不顾别人死活的描写,书里的老黄牛时明渊兢兢业业为时家奉献自己的骨血,甚至在妻儿全都离世没两天还被要求去赚时明祥的束修结果出现意外。 最后成功达成全家归于极乐成就。 谁见了不说一句简直是惨绝人寰。 听时清榆补充了他们的结局,时清简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自他们全家换了芯子,那书中剧情注定不会按照写的那样继续下去。 时清年在未来见识良多,开口建议道:“那这样说的话,时素娟的能量要强上很多,毕竟在三宝的描述里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猜的更深一点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支柱。” 顿了顿她继续道,“这个世界理论上是围绕着她而诞生,以后我们跟她少接触。” 其余两人赞同点点头,反正本来也没接触过。时清年思索一瞬,又接着开口:“不过既然我们来到这里应该不会受她压制,毕竟我们不属于这里。” 这也是让两人即使对上她也没有必要太过小心谨慎。 两人同样点点头,这样一来困扰三人一晚上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聊了一会,三人感觉困意来袭,各自回去梦会周公。 夜聊的后果就是在时明渊来喊人时,发现一个个的比往常更倦怠几分。 他看着三人歪七扭八的站姿,不由得好笑道虚空点点:“你们三人是一起去当夜行侠了吗,来让爹看看有没有得到什么宝贝和秘密消息?” 这还是从戴澜口中学到的词汇,在日夜相处下他习惯并且不自觉学会了后世的词和话。 调侃两句后他开口指挥三人跟着他开始晨跑后,就率先迈开长腿,往外跑去。 时清榆三人条件反射般跟了上去。 路上遇到了上源村的村长时鼎明,“明渊啊。” 时明渊听见喊声扭头看去,等时鼎明上前的时候换上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是他自到了这副身子面对外人时一贯的表情。 时清榆在后面和另外两人咬耳朵,“来了来了,老爹又开始演了。” 时明渊耳朵灵敏一下就听见了,险些没绷住表情:这死孩子! 不过时鼎明已经到了跟前他开口喊了声:“三叔早起散步呢。” 时鼎明先是闲聊般问他:“又带孩子跑步呢。”冲他身后的三个孩子慈祥颔首。 时清榆三人乖乖叫了人:“三爷爷。” 时鼎明看着眼前三个浑身透着机灵,虎头虎脑的小孩连连应道:“诶好孩子,明渊是个有福气的啊。” 接着冲他说:“过两天咱们村跟着赵勇上山打猎,三叔来问问你,今年你可要一起?” 看着时明渊高大健壮的身躯,时鼎明有些可惜,这小子自从分家就没跟着去过了,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力气。 这趟果然不出他所料,时明渊依然还是拒绝:“劳烦三叔跑这一趟,还是不了,三叔你也知道我三个孩子还小,我要是出事了他们娘几个如何过活。” 这个借口自三个孩子出生用到他们四岁简直不要太好用。 时鼎明料到他会开口拒绝,也没有太失望只是惋惜:“你小子每年都是这样说,可惜了一身好力气。” 时明渊站在一旁憨憨笑了声没说话,见这次还是没能让他松口时鼎明也就摆摆手去下一家。 看他走远时清简问他:“爹,你怎么不跟着村子里的人上山啊?” 时明渊揉揉他的头,笑着开口:“跟他们上山打到的猎物还得分,哪有自己打了全拿回家来的好。” 时清榆一脸不愧是你我的爹,坚决不让别人占到自己便宜。 时明渊看见她的表情,冲她的小胖脸轻轻一阵揉搓:“小三宝,竟然还敢在背后编排你爹我。” 时清榆口齿不清地辩解:“五剌呦(我哪有)。” 时清年站在一旁听见打猎眼睛一亮,“爹今年还要上山吗?” 看着大女儿一脸垂涎的表情知道她这是又想吃了深沉的眼眸透出几分无奈,这孩子从小就爱吃,自长牙来每天准时坐在餐桌前等开饭,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都阻止不了。 “爹今天就上山,二宝收收口水,爹看你快要被自己给淹了。”时明渊无奈开口道。 “嘿嘿,爹真好!” 四人继续接着往下跑,不知不觉间跑到了老时一家的新房,刚要离开时明祥恰巧从里面推门而出。 看见时明渊,他明显一愣,接着丝丝高傲挂在脸上,把原本要关上的木门打开,大声道:“这新房子就得开开门,进进财气!” 时明渊没打算搭理他领着三个崽崽就要接着跑,时明祥顿时急了,不自觉上前两步急忙开口:“三弟!怎么这么着急走?” 时明渊停下脚步,如蕴波涛般的双眼淡淡的瞥向他:“大哥何事?” 时明祥站直身体眉头皱起,“三弟什么话,毕竟咱们是一家人,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接着语气带上来丝丝得意:“三弟银子都要花完了吧,诶,你说可真是的,你救完人给你点银子就把你给打发了!” 看时明祥漏勺成精的模样,时明渊不动声色的开口:“大哥如何这样说?” 第9章 被碰瓷 时明祥看着近两年傲气不愿搭理人的时明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顿时感觉心情舒畅,这几年在时明渊面前被一次次下面子,贬低使得他憋闷不已,不过听他这样一问,自觉是他在向自己服软,心头暗爽高傲又重新挂回脸上。 时明祥清咳两声,双手往背后一塔,开口道:“明渊啊,我毕竟是你大哥,人情世故方面还是要比你懂得多一点的,为人处世之道你不懂可以来问问我,咱们是一家人大哥肯定是为你着想的,也不用觉得拉不下面子,我又不会嘲笑你不是。” 时明祥边说边在脑海中幻想时明渊向他讨教的场景,心情越发舒畅,甚至不自觉开始带了点教训的口吻。 …… 时明渊领着三个崽崽看时明祥自夸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说,等了半天在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讲到了重点。 只听时明祥斜睨两眼他开口:“不管怎么说,还是我家有福气啊,你可知这盖青砖瓦房的银子是如何来的?” 时明渊配合起他,双手握在一起,身体前倾几分,脸上带着几分隐藏不住的热烈,“哦?难道不是掏空了三家家底所建?还是得了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时明祥听见这话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转青。 时清榆三人站在后面见识了他这副仿佛大片似的变脸绝技,连连感叹不已。 “大伯这变脸啧啧啧,在我们那影帝这位置可不得非他莫属啊!”时清榆用气声对另外两人说道。 时明祥似是掩藏般大声道:“哪里!”语气又带了点傲气:“还不是前段日子去镇上的时候,偶然救了个大老爷,坐的马车还有专门配的车夫咧。” “还硬要感谢我们,拿了一盒的银子,打开的时候都能当油灯使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时明祥仿佛又想起了那幅画面两眼放光。 斜眼睨向时明渊,“那大老爷不光用银子感谢,还专门给了两个在镇上帮工的位置。” 时明渊配合着他:“这老爷这么知恩图报啊!” 时明祥满意他这副惊讶的神情,洋洋自得:“那可是,给的银子早晚都能用完,这帮工的位置可是能一直带来银子啊,要我说明渊你当年还不如要几个帮工的位置,你看你如今日日呆在家中,如何能养活你一家子。” 时明渊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随便嗯了两声,“大哥我还要吃饭先走了。” 说完带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诶!我还没说完呢!!!”时明祥右手探出招呼。 等时明渊领着三个孩子回到家重新洗漱了一番后,王婶也把饭菜端上了餐桌。 时明渊戴澜坐在一起,将刚刚发生的事转述出来,时清榆在旁边时不时模仿时明祥当时的表情,引得戴澜不住发笑。 等到时明渊说完后,戴澜感叹:“他家还有这福气呢。” “诶,马上要过年了,又到了该准备新年礼物的时候了。”戴澜很纠结非常纠结。 时清榆三人边吃饭边竖起耳朵,戴澜拿出来的可都是好玩意! 时明渊一扭头看三人贼兮兮的模样,双目一竖,佯装生气地开口:“只期待你们娘的礼物是吗?”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哪里哪里,都期待,都期待!”接着附赠三个一模一样讨好的笑。 爹争宠起来也不得了啊!!! 引得戴澜又是一阵哈哈哈哈。 日子似虚握在手中的沙砾般漏的飞快,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年底。 时清榆三人在入冬时就一直在温暖的房间锻炼身体,天气渐冷时明渊也不强求三人早起。 是以他们每天都睡到自然醒,时清榆正在睡梦中时,时清简时清年激动的跑进来把她摇醒,拽着人就要往院子里跑:“时三宝!下雪啦!” 时清榆:“嗯,嗯?下雪?!!” 时清榆一骨碌翻身坐起,囫囵穿上衣服跟着两人往外跑去。 戴澜正拿着铲子堆雪人,王婶子少见的不窝在灶房而是悠闲地站在屋门前,看到三人出来忙叮嘱:“穿厚点再出来!” “知道了,王奶奶!” 三人听话的又回去多穿了一件外套,猛地往外冲去。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大雪,就这么无声无息降临。 往年只有薄薄一点,还不等触碰就化成了水,而如今这场雪,看起来似是到了脚踝处。 戴澜领着三个人足足堆了三个大雪人才罢手回屋取暖。 时清年三人坐下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时明渊不在家,“爹去哪了?” 戴澜回道:“前段时间下了套子早前趁着刚下雪上山了,不过怎么还没回来?” 三人听见她说也有些担忧,似是看出三个崽的害怕戴澜换上笑脸捏了捏三人的脸颊,嗯,不愧是她精心养的,白白嫩嫩三个娃。 “放心,如果过会你爹没回来,娘去山上找找。”戴澜安抚道。 时清简猛地抬头:“娘,我要跟你一起去!”跳下凳子走上前靠在她肩膀处,他好不容易有了爱自己的家人时清简不敢想象失去他们的日子。 戴澜看着往日高冷的儿子开口,笑道:“嗯,我们哥哥是个小暖男呢,不过娘亲比你爹厉害多了哟。” 说着趁王婶子不在,让三人往屋外的石榴树看去,天地之间霜雪寒冻里全都白茫茫一片里突然有一只挂满嫩绿树叶的枝条。 “好了别操心了,说不定你爹等会就回来了呢。”说着用手轻轻抚平时清简皱着的眉心。 关于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戴澜从没想过在自己的孩子之间隐瞒,而且即使不说以三个人的聪慧之处也早晚能察觉。 还不如一开始就暴露在他们三人面前,她也相信三人能够很好的隐瞒下来,这点在王婶子面前就能很好的体现出来。 来到时家这么多年,除了相机这类经常用的王婶子没察觉到有什么别的异常,而就连相机都被时明渊以从西洋人手上买来的新奇玩意这个理由给糊弄过去。 直到吃完饭,时明渊依然没有回来,就在雪越下越大中,戴澜也有些坐不住了,刚要嘱托三人照顾好自己,披上蓑衣就要出去时。 时明渊伴着风雪走了进来,还没等戴澜询问就一脸凝重的拉着戴澜去了没人住过的厢房。 时清榆三人一脸懵逼的也跟了过去。 刚一踏进厢房就有一阵浓烈的血腥气传来,落灰的床被胡乱擦拭一番铺着灶房拿来的干草。 上面躺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小少年,左边的身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而右边的身着一身墨色长袍,领口衣袍处皆镶绣着华贵暗纹,腰身被同样墨色的锦带束在腰间。 两人的月白色斗篷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被人随意的扔在一旁。 细看衣着就能辨出两人皆出身不低,可惜华贵的衣着被血染上大片连脸都看不清晰,身体细看下还能看到有血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溢出。 可是时明渊哪弄来的这么两个人?三人正疑惑间。 戴澜眉头一挑开口了:“相公你哪捡来的这么两具尸体?” 时明渊一噎摸摸鼻子:“还有点气儿。” 戴澜微笑接茬:“快没了呢。” 时明渊只能先让戴澜给止住血,接着缓缓道出他上山之后的事。 原本他收了抓住的几个猎物就要下山,那时他已经到了深山处,正要往外走时,从天而降两个人砸在他面前。 原本他事不关己当做没看见想绕过走开的时候,左边那个少年的衣服滚出来一个玉佩,一个属于皇室的玉佩,还没等他思考到底救不救,墨色衣服的那个忽然诈尸般伸出被血染的通红的手指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追上来两个蒙面人二话不说就朝他出了手,时明渊迅速对上干脆利落的掰断他们脖颈后,没想出别的应对之法只能先将两人带回来。 戴澜听完笑出声:“相公你这是被碰瓷了吗?还白白惹了个无妄之灾。” 时明渊也很无奈:“如果不救这两人,日后皇家派兵来寻,我们这个村子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摆明了这二人之间有个人是皇子,看样子还挺尊贵能够被人追杀到偏僻无人的深山,时明渊为了日后的安宁生活,无奈救下这二人。 戴澜明白其中利害,也没再多问,直接出手使用异能后,拿出两卷纱布让时明渊给缠上。 边拿边说:“右边这个还挺倒霉,还中着毒呢。” 时明渊惊讶一瞬很快赞同点点头,大户人家里的龌龊只多不少,下毒很常见。 时清榆早在戴澜出手的时候就悄摸摸把另外两人拉回房间。 “我想起来了点,时素娟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把五皇子偷偷藏去那个老房子了。”时清榆唯恐被别人听到般,放轻了声音道。 时清年对这些一律不感兴趣敷衍点点头了事。 唯有时清简沉思片刻道:“你说时素娟救的那人是主角的话,那爹带回来的二人呢。” 时清榆也思考起来,不确定道:“都死了吧?我记得有描写是皇后还是妃子来着孩子意外身亡后,从此常伴青灯古佛日日为她的孩子祈福念经,有点记不得了。” 时清简倒是不意外,晲她一眼:“你能记得才奇怪。”话音一转,“如此说来,爹救的真是皇子。” 时清榆瞪了时清简一眼,听到他后面那段话忍不住询问:“皇子怎么了?” 时清简嘴角勾起来:“说你笨你还真把自己变笨了?临近年关皇宫肯定要举办宴席啊,这两个人要尽早送走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祸事。” 时清年又疑惑道:“可是感觉这两人都要没了,怎么送走。” “我们娘亲厉害啊,肯定能很快送走。”时清榆无脑自信。 时明渊给两人囫囵擦了擦脸,找出自己的衣服给两人换上才终于坐下吃饭。 王婶子在时明渊没回来之前就一直准备驱寒汤,还没有发觉家中多了两个陌生人,时明渊刚坐上桌冒着热气的驱寒汤就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王婶子见他回来把锅中热着的菜端上桌来。 时明渊抬头看向王婶:“辛苦王婶了。” “应该的。”王婶子连忙摆手。 戴澜估摸着那两人多久会醒,让王婶去了做些清淡的粥。 王婶虽然感到疑惑却顺从的回了厨房准备。 看到王婶离开,戴澜才询问那两个孩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明渊沉思一会,他和时清简说的一样:“等他们伤口差不多了就尽早让他们回去,临近年关,看不到人皇宫里的人应该也坐不住会派人来寻。” 戴澜了然,声音里有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和骄傲:“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时明渊看着有些小骄傲的戴澜眉眼弯起:“嗯,夫人最厉害了!” 厢房里,沈修之模模糊糊被疼醒,他用力睁开双目入眼就是陌生的屋顶,他想起与自己同行的周昀霄,费力转了转脑袋,直到看见他与自己躺在一起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知道两人还在一起,他这才分出心神开始思考这里是哪里? 第10章 刺杀 倏然,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被人细心包扎住,甚至往日被毒折磨的沉重痛苦的身体也轻松不少。 他们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修之带着疑惑四处打量所处的这间房间时,木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他警觉的目光犹如鹰眼锐利般猛然射过去。 时清榆带着另外两人打算悄悄来看看两人,谁知刚一推开门就对上了少年锐利的眼神。 她惊了一瞬向后仰去,时清简眼疾手快扶住她,时清年跟在后面没看到屋内的景象催促道:“时三宝,你小心点,爹娘正吃饭呢。” 时清榆稳了稳身子,用小肉手拍了拍胸脯这人真可怕,吓她一跳! 缓过劲重新推门踏进屋子后,四人目光相对,房间的空气也犹如凝滞住一般,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时清榆率先顶不住这样窒息的氛围,对着躺在床上的沈修之挥了挥手,干笑道:“嗨?你醒啦。” 沈修之看着眼前的三个小人默默打量,这三人全然不同于这段时日在路上遇见过的孩童那般内敛,穿的衣裳被补丁摞补丁,大多外形干瘪暗沉。 眼前三人即使穿着朴素,但衣料却是不差,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顾长大的,白净的脸盘团着婴儿肥,皆缀着清亮水润的眼眸大方好奇的打量自己,没有一点害羞怕生的样子。 他稳了稳声音:“在下沈言,三位可知救我二人的恩人如今身在何处。”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看着他礼貌的询问,和浑身通体散发的矜贵气质暗自点头,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京城的人了! 时清简自觉身为大哥,主动出面回答:“我爹如今正在用餐,稍等。” 说完对着沈修之颔了颔首,一手牵着一个小团子晃晃悠悠出门。 时明渊正坐在餐桌前和戴澜说话,就看见三个孩子手牵手走了进来,时清榆扑到他身上:“爹,屋里的那人醒了。” 时明渊揽住她挑了挑眉:“你们进去看了?” 转头看了看坐在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只见他们点点头。 时明渊捏了捏怀中小女儿柔软的脸颊,无奈道:“胆大包天,竟敢偷偷跟陌生人独处一室。” 时清榆退出他的双臂,解救出来自己的脸颊大声控诉:“爹!我的脸都要被你扯宽啦!” 时明渊看她恼了连连讨饶,戴澜开口道:“吃完没,一起过去看看?” 时明渊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沈修之只看见那三个孩子离去不久后进来一对气度不凡的夫妻,全然不似生长在这乡野之间的人,甚至比起京中的权贵世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试图起身行礼却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刺痛无力,只能目光注视着两人双手抱拳,面露感激之色,真诚道:“多谢二位恩人,沈言感激不尽!待我二人伤好自奉上黄金百两入府。” 戴澜看他挣扎想要起身忙上前制止住,“你如今身体虚弱且浑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要乱动。” 沈修之感激的看向戴澜。 时明渊站在一旁开口:“感谢等你们伤好之后再说,你可知是何人追杀你们。” 沈修之眼眸中闪过厉色,宫中那些人真是狗急跳墙起来了,声音略带恨意道:“应该是仇家所为,恩公不必担忧,我二人失踪身边人必有所察。”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般:“只是以我二人如今的状况要叨扰恩公一番,若恩公觉得不便也可将我二人送至医馆。我们定然不会让恩公为难。” 时明渊见他说话真诚,对于追杀自己的人心里也有数,摆了摆手。 戴澜直爽开口:“放心,不会送你们到医馆的,不然的话在路上你们俩就手牵手去奈何桥上报道吧。” 沈修之一噎,他想起了自己和周昀霄昏迷前的惨状,只能诚恳道:“多谢二位!” 对了,周昀霄!他侧头看去,还没来的及询问戴澜为何他还昏迷不醒,身旁的人就渐渐恢复了意识。 周昀霄只觉全身要碎掉一般,挣扎着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陌生,喃喃开口:“这是何处?” 沈修之适时开口:“我二人已被救下,如今在恩人家中。” 周昀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艰难转头:“阿言?” 沈修之应了声:“是我。” 周昀霄还没来的及询问之前的事,察觉到有两个陌生的人站在离床不远处。 沈修之细细解释一番,周昀霄看向两人,同样诚恳道:“感激不尽,只能麻烦恩人一家时日了!” 时清榆三人扒在门框上,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时清简小声开口:“这二人身份如此贵重,却还是被追杀成如今的这副样子,身边侍卫不行啊。” 时清年接话:“只要不波及到我们一家,怎样都行。”她对于如今的日子享受其中,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和事,皆都被她当做空气一般对待。 时清榆此时此刻颜控上线,打量着两人的面容道:“这两人长的都挺好看啊,风格都大不相同只看外表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桀骜不恭,不知道这么大的反差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突然后脑勺被一个爆栗她回头指责道:“时大宝!” 时清简一边观察着屋内的情况一边说:“赶快收收你的口水吧时三宝。” 对于时清榆的颜狗属性,时清简他们这几年深有体会,往往就是看着看着人就出了神,不知思绪飞到了哪个十万八千里。 时清榆一愣,啊?有吗?伸手摸了摸嘴角,一片光滑,她扭头怒瞪时清简。 时清年看着两人打闹也好奇去往床上两人的脸庞望去,只是她忽然发现屋内的四人都转头看向他们仨。 额,被抓包了,她看另外两人还在用眼神交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朝着屋内尴尬一笑,一把拽过两人冲出屋里人的视线。 沈修之正和时明渊戴澜说话时只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向他,他顺势望过去时只看到一个圆润的后脑勺,透着满满的怨气。 周昀霄看沈修之频频往门口望去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三个圆润稚嫩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其中一个正好奇的往他这里探头探脑。 等三人火速撤离之后时明渊戴澜直想:这三个糟心孩子!!! 跟床上两人叮嘱了一番后,就拉着时明渊出了门,给二人留出说话的地方。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时,沈修之的声音带着冷厉道:“贵妃这是看宫中传出皇上有意册立昀宸哥为太子坐不住了啊!” 两人前两年被扔去边境军营历练,收到宫内隐晦传来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往京中赶,谁知途中遭遇了源源不断的刺杀。 周昀霄原本温和的脸上也挂上了冰霜,黑眸深沉:“阿言看来还是受了我的牵连啊。” 沈修之冷笑两声,“日后也不会放过我,毕竟我祖父还握着兵符,如今你我二人正巧在一起,说不定还省了往后多费一番心思呢。” 周昀霄不置可否,腹黑般道:“她没料到她捧在掌心的儿子同我们一起吧。” 沈修之挑了挑眉头,嗓音上扬:“接下来只看老天爷是站在他儿子那边还是我们这边了。” 话落,两人忽然一阵静默。 沈修之突然开口:“救下我们这一家的男女主人都深不可测,男主人武功高强,而女主人一手医术也高深莫测,切不可小看。” 他还依稀记得落下山崖被刺客追上来时,时明渊轻松几招就把人给收拾了。 周昀霄眸里闪着疑惑道:“如此有能的人家,为何隐居在这乡野山林之间?” 沈修之倒是不意外:“天下奇人繁多,总有那些喜欢隐在山林市井中之人。” 更何况……沈修之嗓音中隐隐有几分惊喜:“我感觉到我体内的毒削减了几分。” 往日时不时心脏就会狠狠抽痛一阵,而如今即使他醒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感觉到那折磨的他痛到想要一把掏出来的心脏。 周昀霄闻言也激动起来:“当真?你可知是因何原因?” 第11章 生机 沈修之摇摇头,他只是猜测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话在舌尖几经辗转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周昀霄黑眸透出淡淡的失望,不过又打起精神安慰沈修之:“没事,总归是有个好苗头。” 沈修之的生母在怀他时被敌国奸细下了慢性毒药,导致他在出生不久沈母终于坚持不住留下他撒手人寰。 而沈修之也从出娘胎起身体就虚弱不堪,当朝皇后痛苦自己闺中密友的离世,对于她留下来的这个唯一的儿子也自是疼爱。 他刚出生那段时日太医整日整日围在沈修之身边为他吊命,各类奇珍药材也似流水般流入府中。 可依旧见效甚微,直到有一游历至京城的无名大师出手相救,为他捞回一条小命,可日后却是还要常受蚀骨钻心之痛。 皇后亲自登门恳求他救救自己好友这唯一的孩子,而那大师只是叹了口气:“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公子日后生死皆是天命,贫僧不才,只能为公子吊住一时性命,不过日后有一生机要好生把握,错过即过。” 那带着一丝希望的话让沈修之自出生起到如今让他坚持了十年,他直觉这里就是自己的唯一生机! 只是他无法将这只是猜测的想法告知好友,害怕最后又是一场空。 即使黑眸中波涛翻涌透出丝丝光亮,但他嗓音仍旧平淡:“嗯!” 忽而有人敲门走了进来,是位四十多的妇人,周昀霄和沈修之互相对视一眼。 而王婶子温和的开口:“两位小公子,可感到身子恢复了些?这是夫人早早吩咐过做的一些吃食。” 对于家里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还受着伤的陌生孩子王婶子内心充满疑惑,不过她知道该自己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味地去追问。 周昀霄和沈修之的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只是碍于已经添了不少麻烦,实在张不开口,只能苦苦忍受腹中饥饿。 王婶子扶着两人慢慢坐起来,在床上支起炕桌把粥放好,才嘱咐道:“吃完放在这便行,我等会进来拿走。” 周昀霄和沈修之为了平复肚子发出的抗议忍着身上的痛苦缓慢进食。 半响周昀霄突然嗤笑一声:“派来的人可真够狠的。” 沈修之回应道:“这是铁了心让你我二人回不去啊,只是不知看到我们回去脸上能不能挂起笑来。” 时清榆三人窝在房间看着窗外的天地一色的雪景长吁短叹。 时清年无聊道:“下这么大的雪,连个雀儿都没有。” 时清简哼笑:“你下雪都藏在屋中,雀儿又不傻。” 他两人斗嘴时,时清榆望着窗外茫茫的大雪眼神亮了一瞬又暗淡:“可惜了没有雀儿,不光咱爹救了这两个人,时素娟那儿还救了个啊,二宝这下有能力都用不了。” 时清榆对于书中的男主好奇心起,毕竟书中对他的描述是下颌如刀削般锋利,薄唇紧抿看起来薄情至极,讨的京中许多待嫁闺中小姐的芳心。 不过她觉得她老爹救的这两人颜值就可以称的上绝姿之色,即使因为年龄尚小,脸蛋还有婴儿肥,可是五官和气质注定了不是普通人。 想到这时清榆又天马行空起来,不知道她爹这只蝴蝶的小翅膀一扇,还会不会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发展。 时清年听她那般说,安慰道:“没事等雪融化我们可以瞒着爹娘偷偷去看一眼。” “要瞒着我和你爹干什么呀?”戴澜好奇的声音随着进屋逐渐放大。 时清榆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啊娘,我们如果要做什么怎么可能瞒着你跟爹啊。” 还不等戴澜询问,时清榆果断转移话题:“娘亲,你来干嘛呀?” 戴澜主张要给孩子留有隐私空间,所以对于三人不愿说的也不再继续询问,她开口:“下这么大的雪当然要吃火锅啊,等会别忘了去屋里啊。” 时清年丝毫不崩人设,举起双手热情欢呼:“好耶!” 时清榆时清简也开心起来,这种不吃家常菜的时候她们也很期待,当然了王婶做的菜也很好吃就是了。 戴澜消息带到,没有事干也干脆跟他们一起窝在房间里聊天,顺便找出之前拍的照片做成的照片书翻开回顾。 “你看这是你们出生的第一张照片,笑的多开心啊哈哈哈哈哈。”戴澜不等他们反应率先笑起来。 时清榆看着摇篮椅那三个笑的没有眼睛只张着嘴的三个无齿婴儿:“傻了吧唧的。” 时清简时清年想起了这张照片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相机这个物件,时清榆喊了声笑他们下意识跟着咧嘴,没想到她现在还点评傻了吧唧的,眼里双双含着怨气看向她。 时清榆被这样一看,也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形,口风一转:“不过不愧是我们仨,感觉比旁人可爱多了。” 为了不再受他们的怨视只能继续转移话题,指着另一处开口:“这是爹爹和娘亲吧,不愧男俊女美天生一对!” 戴澜也开口娓娓道来每张照片当时都干了什么:“这是在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拍的。” 时明渊进屋的时候戴澜正在回忆中:“你们看,当时是大宝还是二宝饿的不行了哇哇大哭,你们爹爹手忙脚乱的喂奶哈哈哈哈哈。” 时清简回应:“肯定不是我,我最不爱哭了!” 时清年也辟谣:“我也不爱哭!” “那就是时三宝。”时清简果断甩锅。 …… 时清榆:有没有人问问我的感受!!! 时明渊双目柔和的看着这一幕,思绪也似被拉回了过往的时间,即使三个孩子已经很懂事很懂事了,但是照看三个小婴儿依旧让他这个新手爸爸手忙脚乱。 还是刘婶子来看望戴澜的时候看见他照顾孩子毛手毛脚,传授了一番经验他才慢慢找到头绪。 这时戴澜抬头看见他立在门框上,开口唤他:“相公怎么不进来,站那儿不冷吗?” 时明渊这才从回忆里脱身,抬脚跺了跺身上的雪往屋里走去。 “都不饿吗,该吃饭了。” “现在就去!!!”时清简三人往堂屋冲去。 戴澜摸着他冰凉的手在空间找了暖宝宝给他贴上缓了一会儿才拉着他走。 路上絮絮叨叨的:“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站在门框耍酷,身上冷不冷还感觉不到吗?” 时明渊在一旁连连点头回应:“是啊,要是没有了娘子,我可怎么活啊!” 戴澜笑出声:“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少贫。” 时明渊不依,八尺男儿用脑袋去寻身边娇小妻子的颈窝撒娇:“可是我离了娘子就活不了。” “好好好,那就不离啊,这还不好办!”戴澜宠溺道。 屋外的风雪似乎没有一点消停的意思,声势还在渐渐增大,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枝上也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像是被人专门装饰过一番。 等踏着大雪寒风走到屋内时只见三人整齐的坐在桌边,抬眼齐刷刷的看向他们两个。 戴澜时明渊被这三双似是小狗般明亮水润的眼睛给看乐了忙开口:“行了行了,开吃了宝贝们!” 戴澜转身去吆呼还在厨房收拾的王婶:“王婶,快来,就差你了!” 时清年跳下椅子跑去厨房,把王婶子手上的动作制止伸手把她拉到屋里来。 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想要跟王婶子一起吃的时候,王婶子推脱让他们先吃她马上就来,结果这一拖就拖到了末尾。 自那次之后每每到了这种每个人都要到场热热闹闹的时候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就会主动去把王婶子拉到餐桌前。 看着时清年把人拉到屋里,时清榆似是不满嘟囔道:“王奶奶又要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才来吗。” 王婶子看出她耍宝,笑了笑:“哪有,三宝看王奶奶这不是过来了吗。” 眼前的锅子已经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时明渊找人打的鸳鸯锅开始沸腾起来将整个桌子变得白雾缭绕。 戴澜开口:“好啦,都不要等了各吃各的,我们开始吃吧!” 而厢房两人却是在像受刑一般。 第12章 一见倾心 屋内其乐融融一片祥和,流转间只能听见碗筷交叠碰撞的清脆声,和小孩子的要求声大人的应和声。 而躺在厢房内里的两人明显有些痛苦,刚才堪堪填饱的肚子似乎又发出了抗议声。 周昀霄生无可恋道:“恩人这是吃了何物,怎的我在京城从未闻到过这诱人的气味,阿言你在宫外有闻到过吗?” 沈修之显然也被火锅这霸道的气味围绕住,听出周昀霄的期待和向往抽了抽嘴角,平静回复道:“从未。” 木床上的被子突然拱起一个半圆,里面传来周昀霄闷闷的声音:“心不念则净,只要我睡着了就闻不到了,我歇息了。” 沈修之显然也有这个想法,半大孩子饿死老子,在身体的疼痛下连喝粥都不过是囫囵两口带过,现在他可承受不了这莫名而来的霸道气味。 是以,等戴澜吃过饭休息完,想要给他两人在治疗一番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暴雪已经停止只剩下肆虐的狂风在天地间呼啸。 时明渊提着两盏煤油灯走在戴澜身侧,推开厢房的木门,屋内一片寂静,戴澜时明渊也发现了两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戴澜笑了两声:“来之前我还在想该用什么理由给他们治疗,现在好了这俩小子还挺省心。” 时明渊立在一旁只看见戴澜静静的走到床边伸出手先是缓缓覆上了离她最近的周昀霄的头顶,煤油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而戴澜手下也冒出了极其微弱的绿光。 不消片刻,戴澜收回手如法炮制的将手覆在沈修之的头顶。 两人原本有些痛苦的脸庞在戴澜手覆上离开的时候皆都眉头一松,似是痛苦已经离他们而去。 时明渊将手里的煤油灯放在同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则是上前揽着戴澜往外而去。 时明渊在出门的时候低低向戴澜私语:“是为夫的错,无缘无故带回来两人,还要连累娘子为我善后,日后不会再有此种事发生了。” 尽管戴澜面上没有什么异样,但时明渊自来到这个地方和戴澜相识相处多年还从没亲眼看见戴澜使用异能,正是因为不了解且对这个如天方夜谭般强大的能力陌生。 他自看见戴澜使用异能,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这般逆天的能力是真的对身体没有伤害吗?会不会是戴澜为了不让他担心而隐瞒了所带来的伤害? 戴澜转头看着时明渊紧皱的眉眼,一眼看出来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安抚他道:“真的没有,我从不会隐瞒于你,况且我怎么可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更何况我这个能力还要经常使用,才能对它的掌控更加熟练呢!” 看着戴澜不似说假话的模样,时明渊才放下心来,在戴澜第一次对屋内两人使用异能时,时明渊就一直在悄悄观察戴澜的状态。 只要戴澜流露出有一丝的不适之色,那周昀霄和沈修之就会立马被时明渊拎去后山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周昀霄沈修之:……好险,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等踏着风雪回到房间,就看见昏黄的屋子里三个小脑袋头对着头坐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样子。 时明渊一贯嘴角噙笑的表情闪了闪,眼神阴沉几分,声音疑惑:“你们三人不回屋睡觉,在我和你们娘亲房里干什么?”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回头看了看时明渊一脸阴沉的表情眼睛都发出亮光来。 “爹爹,初雪没有礼物吗?” 看着三人一副财迷的表情,时明渊有些心梗,这三个人自从知道了今年可能会带着他们一起去镇上采购过年的东西,就开始大肆在他和戴澜这里敛财。 戴澜也一脸兴味的看向他,他为了赶快应付走这三个折腾鬼,每人给了一两银子开口驱赶:“快点回房去歇息着去。”后面默默补了句,不要打扰我和我娘子就寝。 时清榆三人见好就收,笑眯眯的拿过来揣进手心时,异口同声道:“爹爹娘亲晚安哟~祝你们有个好梦~” 当然了这个拉着长音的~是时清榆贼兮兮发出来的。 三人走到门口时,戴澜和时明渊还能听见他们悄悄密谋着要怎么去镇上大买特买一番。 “我要把没吃过的吃食都买一遍,再买点能放很久的带回家,要是可以让王婶子跟着我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来一样的,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在去镇上!” “那我要去书局看看,现在都流行什么话本子,还要去成衣铺看看,还要看看有没有花种,我想弄个小花园,还要……哎呀哎呀太多了!” “嗤,幼稚,真正成熟像我这样武艺高强的的人只去兵器店。” “那你把刚才爹给的银子给我和二宝,反正你只去兵器店。” “……不给!” 看着三个孩子吵吵嚷嚷做着计划出了门。 时明渊戴澜面上表情变化莫测。 戴澜眉头皱起不忍心道:“是不是我们不该把三个孩子一直拘在这个院子里这么久,长这么大他们都没出去过!” 时明渊点点头反思三个孩子自出生起就一直让他们呆在家中,最多不过是在家附近玩一会,直到今年跟着时明渊锻炼才跟着渐渐去到村子里。 不过,“他们怎么知道镇上有什么店什么东西?”时明渊目露疑惑道。 戴澜茫然:“好像没在他们面前说过镇上的事。”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别问,问就是听上山的村民说的。 时清榆三人不知道自己爹娘的疑惑,出了房间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时清榆一进屋就把床底的箱子给拖出来,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小手在里面掏出一个墨黑色的匣子,把刚刚时明渊给的一两银子连同匣子里的钱票银两堆在一起。 开始一点点规整,银票放在一起,银子和铜板放在一起,等到都整理好,时清榆看着放满了一匣子的银两钱票内心泪流满面,有朝一日我时三宝终于又变回富婆了! 等全都放置好时清榆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而时清简时清年这儿就大大咧咧多了,随手把银子扔进箱子,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婶子把昨天下在院子里的雪堆到石榴树下,让院子重新可以正常走路,才开始进厨房忙活。 烟囱渐渐冒出了缕缕炊烟,而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浮现出了相同的场景。 咯吱咯吱……是鞋子踩在雪面上发出的声响。 清晨一大早,天色还没逐渐放亮,时素娟就开始起来忙活一大家子人的早饭,等看到没有人起床,才悄悄往怀里藏了一个鸡蛋和一个饼子,匆匆往外走去。 走在路上时被寒风瑟瑟的吹着,时素娟的脑袋才开始运转。 昨天被勒令上山捡柴的时候,刚一走到一颗大树下她就看到了一个昏迷在树底的少年,面容清俊凛冽,时素娟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了会儿。 这少年穿的衣服是上好的云锦制作而成,前世她服侍的小姐得了一匹欢喜了好几天,连带着对她们这些丫鬟都慈眉善目的。 而眼前的少年衣服上还有着细密精致的刺绣,一看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而身上带着的配饰无一不在说明这个事实。 时素娟比照着前世她能遇见的最珍贵的物件发现这个少年身上佩戴的珍贵更甚。 她不由得惊喜起来,她就知道上天不会对她那么刻薄,时素娟废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他拖到时家老宅子那边,自从他们搬到新房子这个地方就废弃起来,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人来。 路上为了避免遇见旁人她还专门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想到话本中落难的世家公子被平民姑娘所救,一见倾心非她不娶的情节。 时素娟脚步更加轻快,恨不得马上就到达时家老宅。 顶着凛冽的寒风,时素娟悄悄推开木门进去,院子中已经长了几簇枯草,整个房子透着一股寂寥的意味。 她走进其中一间屋子,而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少年躺在铺满枯草的地上。 时素娟上前用最温柔的嗓音轻轻叫他,“公子!公子!你还好吗?” 周昀轩感到一阵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脑袋还隐隐犯着疼,他挣扎的睁开眼睛。 入目是破败的茅草顶,微微转头一个瘦削穿着的衣服布满补丁的少女正双眼发亮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而他感觉到的聒噪声音就来源于她。 他吓了一跳,双眉一竖,冷声厉道:“你是何人?!” 第13章 以牙还牙 时素娟被这毫不客气的质问眼神刺到,她神色僵住,极不自然的扯出一丝丝微笑的弧度:“我昨日上山时,偶然见到公子晕倒在树下,怕公子在山中遭遇不测……” 周昀轩听懂了她话语间的未尽事宜,脸色舒缓下来,“在下多谢姑娘相救。” 该死的!周昀霄被人刺杀还能连累到他,那些刺客难道眼睛瞎了连自己的目标都认不出来,他身边的小厮,侍卫也没有一个顶用的,害的他现在浑身都疼像是要散架一般,也不知道是皮外伤还是内伤。 思及此,周昀轩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越深想他甚至怀疑这是周昀霄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想要他去死。 “公子,公子?”时素娟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阴晴不定有些费解,不过她没心思探究那么多。 周昀轩听见她的喊声终于从思绪中回神,他脸上挂上温润的笑来,“姑娘还有何事?” 时素娟被这温柔的神情晃住,脸色忽然涨红,轻声细语道:“公子身体不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后面我在想办法找点药来。” 周昀轩目光落在她拿来的东西,脸上温润平和的神情忽然微不可察的的僵住,这是人能吃的吗?! 他身为皇子自小生在长在皇宫,身份尊贵非常,吃穿住行自然都是顶好的,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若不是前些天听见贵妃与人的谈话他也不会抱着想看周昀霄落魄的想法和一点隐秘的喜悦,偷偷溜出皇宫。 路上也都有人替他打点好一切,若不是遇到周昀霄他何至于如此狼狈,不过他虽没吃过苦,却是极有眼色和知时达务的,他明白在侍卫找来前只能依靠眼前的人才能活下去,所以只能接受这一切。 他微笑开口:“多谢姑娘了。” “爹爹,出来堆雪人呀!” 沈修之眉头蹙起,挣扎几番,他费力的睁开眼眸,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热闹。 周昀霄躺在旁边也同样如此。 戴澜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昨天不是堆过了?怎么今个还要?” 时清榆拿着时明渊做的小铲子,小嘴微微一咧,理所当然道:“昨天是跟娘亲堆的,爹爹不在家,今天当然要陪爹一起啦!” 时明渊蹲在雪堆旁,听到小女儿说陪他这番话,没有反驳纵容的陪她一起。 时清年端着盘炸丸子悠闲的站在一旁一口一个,不由自主感叹道:“这么冷的天她还真有活力,甘拜下风了!” 时清简看了看不仅没有出声,还随手也拎了个铲子上去帮忙。 昨天天色暗沉狂风骤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一般,然而经过一个夜晚,再出来霞光万丈,微带一丝暖意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撒在每一个角落,将雪都衬得闪亮。 时家几个人格外喜欢晴天,一听出了太阳连饭都没吃就都悠悠站在外面。毕竟在腊月寒冬一个无风暖和的日子极为难得。 沈修之和周昀霄躺在厢房听着外面的对话,其实颇为有些费解,雪狮子他们倒是知道这“雪人”他们从没听过。 人对于未见过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心的,更不要提他们不过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少年。 一时间两人倒是有点躺不住了,想要出去见识一番外面到底是何物。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对方,其实经过戴澜的异能治疗后两人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接下来两人只要多恢复一段时日就差不多无碍了。 对于这神奇的恢复速度两人不约而同的避而不谈,不过…… “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周昀霄实在是对外面的热闹好奇。 他还从未听过见过这样平淡祥和的场景。 沈修之想了想那副画面怎么想都惨兮兮的,略带嫌弃的移开眼神,“我自己就行。” 不等周昀霄反应他已经缓缓将身体坐直,摸索着穿鞋了。 周昀霄:…… 庭院里已经没有在堆雪人了,因为时清榆做第二个雪人身子的时候,时清简好心铲了一铲子雪想要帮她,结果脚下蓦地一滑,等他连忙站稳时铲子上的雪已经呈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时清榆的脖颈。 时清榆蹲在地上正在欢欢乐乐的堆雪人,猝不及防间一阵冰凉落在颈后,冰的她一阵哆嗦,她愤怒地回头看去,是谁在偷袭她。 时清简站在原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来:“妹妹,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会相信哥哥吗?”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极为诚恳。 蹲在地上的小人看清人后脸上的迷茫愤怒消失不见,时清榆微笑:“我相信哥哥,只是妹妹从来都是一个以牙还牙的人呢。” 说着她用两个小肉手团了一个雪球,拿着站起来就朝时清简走去。 后面场合过于混乱,不知哪飞来一些雪精准的落在一旁看热闹的时清年脸上,于是她也加入战场。 时明渊看了几眼确定他们只是闹着玩就专心堆着手里的雪人。 倒是戴澜双眼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雪地,孩童,打雪仗,哦……还有一个堆雪人的,这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美好,让人不忍心打破。 沈修之和周昀霄出来的时候,场上已经发展到时清榆成功策反了时清年两人一致对着时清简,但是时清简领兵打过仗,眼见人数上打不过,他开始瓦解两人的合作关系。 “二宝,你偷偷藏在屋子里的巧克力是三宝拿走的!”时清简冲着时清年大声道。 时清年团雪球的手顿了顿,扭头猛地朝时清榆看去,“?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亏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半夜馋到不行,梦游起来给吃了。 时清榆对对手指,抬头望天,“嗯……你刚刚藏起来没多久。” 眼看时清年怒火丛生,时清榆连忙辩解,双手做阻挡状,“这也不能全都怪我吧!我好冤!”她小手指向旁边看热闹的时清简,“是他怂恿我的!” “……” 时清年小脑袋左右摇晃,一时摸不准是找行动的这个报仇还是找这个怂恿人的报仇。 戴澜笑得歪倒在躺椅里,给她出招:“二宝,两个一起都打呀!” 时清年听见自己娘亲的话,对呀!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在他们两个之中分出个三四五六。 时清榆和时清简两人眼神骨碌碌一对视。 第14章 调情 原本一致对外的同盟瞬间瓦解重建,不同的是,现在时清简和时清榆凑在一起。 时清年一起身看见两人鬼鬼祟祟蹲在一起,当即心中窜起一簇火苗,“时大宝,时三宝,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周昀霄和沈修之不过出来站在门口一盏茶的时间,庭院中间局势就几经反转,二人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场景。 这三人之间的合作未免也太过脆弱了,被挑拨两句瞬间反目,原本敌对的两方也能够迅速在一个阵营。 他们自小便被太傅父母长辈严厉教导落子无悔,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放松的游戏,有了选择之后即使明确看见了输也不会后悔,何曾见过这样嬉笑般的合作,说反水就反水。 三人不断互相挑拨离间对方的合作关系,说到最后发现,时清榆这孩子干的缺德事还真是不少,包括不限于:好心办坏事,遇见几朵花在另外两人房中花瓶各放了几只,结果那是臭臭花。臭的两人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找元凶。晚上睡不着觉跑两人窗边一边轻轻敲一边学猫叫……… 现在好了终于被制裁了,时清榆乌黑水润的双眸写满不可置信和委屈,两眼滴溜溜的转,不过确实也没冤枉了她,嘿嘿…… 那花明明是原本看着好看要给他俩一人一朵的,剩下的都拿回自己房间的,结果谁知道等她摘完突然发现自己手上奇臭无比,自己辛辛苦苦摘了大半天又舍不得把花给扔了,就悄悄溜进两人房间偷摸插他们房间的花瓶里去了。 第二件事确实是她睡不着觉晚上犯欠,想打探打探谁没睡觉能陪她一起玩一会儿^▽^ “娘亲救命啊!时大宝时二宝一点都不爱护妹妹!”时清榆一边躲避冲她而来的雪球一边朝旁边看热闹的戴澜求救。 戴澜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时清榆扭头朝时明渊看去,时明渊当然不会掺和进几个孩子的爱恨情仇,更何况三个人不过是玩闹而已,他转了个身继续心无旁骛地堆自己的雪人。 “救命啊!谋杀亲妹啦!” 时清榆围着石榴树绕了一大圈,被时清简和时清年分别从两边包抄,最后不知怎的没注意闷头跑到了厢房边。 等她注意到前面站着的两个人想要刹车的时候,整个圆滚滚的身子前倾,左右摇晃几分,周昀霄沈修之都已经作势伸手去扶的时候。 她又稳稳的站住了,时清榆一直忘了后面还在追赶她的两人,呆站在原地。 直到…… 一阵刺骨的冰凉传来,她刚刚跑了这么久浑身早已热得大汗淋漓,突然冰球落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了几下。 她转身回首,两个胖乎乎的小手在胸前交叉,奶声奶气,“休战!休战!我要休战!” 时清年手上捏了个雪球悠悠走过来,气喘吁吁道:“谁……要……跟你……休……”她眼神透过时清榆的身体,看到了站在她后面憋笑的两个人,“嗯?……你们……醒啦。” “嗯?”时清简走过来。 时清榆看向时清简手中那个有她头大的雪球,她声音颤抖:“娘啊,这里有人要谋杀亲妹啊!!!”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当哥哥姐姐的不要太过欺负三宝了。”戴澜拎着几包板蓝根走过来。 时清榆看见戴澜走过来,面露感动之色:“娘亲,你是来帮我教训大宝和二宝的吗?” 戴澜微笑:“宝贝,该吃饭了哟!” “哦。” 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人只能看见原本站在原地吭哧喘气的时清年双眼陡然一亮,整个人飞速跑走。而时清简放下雪球走人后,时清榆问完话之后也走了。 不过被戴澜用一根手指给勾住了衣领,将她手上的东西递给时清榆,“记得一人一袋喝了。” “好~” “恩公好。”周昀霄沈修之不约而同行了个礼向她问好。 戴澜哆嗦一下,连连摆手,目露嫌弃道:“别喊恩公,喊戴姐姐。”正巧这时,时明渊堆完雪人走过来,戴澜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笑眯眯指着他:“叫他时叔叔就行。” 时明渊耳力极好,讲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挂着无奈宠溺的笑,搓了搓手将手指搓热后,伸手轻轻掐着戴澜的脸颊:“嗯?那你岂不是也要喊我一声叔叔,叫一声我听听?” 戴澜脸上爬上丝丝红晕:我…草(一种植物)好骚气的男人!不是说古人都保守内敛,不善表达感情吗! 戴澜手肘曲起,用力捣去,低头小声道:“你干嘛这么骚,前面俩孩子呢!”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原本清风朗月,挺拔如松直凛凛站在那的两个小少年,耳朵脖颈还有脸红了一大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沈修之和周昀霄确实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即使再早熟却也只是两个未经人事的小男孩,面对大方表达感情的时家夫妇和听见这样大胆调情的闺房之话,两个只会读之乎者也和兵法的人实在是太过……不合礼法,有伤风俗。 看着眼前无所适从的两个小少年,又被戴澜拧了下腰间,时明渊眼眸深沉的直直看着戴澜,然而戴澜满心满眼想要他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不停地用手指戳他。 看戴澜不打算抬头,时明渊只能遗憾收回视线,清咳两声,“喊时叔,戴姨就行,她喜欢开玩笑。”接着邀请两人,“既然能够下床了,那一起吃饭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第15章 得加钱 沈修之两人跟随着戴澜踏进屋子,只是在看清眼前的样子时惊讶一瞬。 这一路上险境丛生,一波又一波的刺客源源不断地朝他们而来,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侍卫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抵挡。 他们为逃命也曾扮演外地人,出高价在村子里的人家借宿,可大多人家屋子里都被各种粮食,杂物,农具胡乱摆放在一起被堆满。 少部分讲究人家,将屋子打扫得干净杂物排放整齐,但村子各家各户孩子讲究多子多福,极少极少有人像时明渊一样父母还在就分家单过,一个村子都不见得能找到一家,所以孩子都是一拉一成串。 在这种天气,不过是进屋子吃个饭的功夫,屋子就会被踩踏的泥泞不堪。 但时家屋子的东西装扮是他们即使在皇宫也不曾见过的,屋门口摆放着一块长方形硬“布”,说布却也不合适,因为上面有线不断缠绕出许许多多小小的镂空,人走在上面,不过几步之间脚上在庭院沾染的污泥雪块就全都被带下。 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其实是戴澜从空间翻出来的后世摆在门口中的最普通的地垫,先前只有她和时明渊两人独自生活时打扫一次屋子,可以干净两三天。 结果有了几个孩子后,他们逐渐长大,每天大半时间都脚沾泥土在院子玩闹,所以即便王婶子来到了这里却要每天打扫,戴澜就翻了块地垫扔在门口,让三人每天在上面好好蹭一蹭自己的鞋底。 并不是三人不讲究,而是现在这个时代连个水泥路都没有,到处都是土路,未免太过张扬戴澜都没敢给家里换成水泥地。 屋子的黄土墙壁上被挂了几幅画,看起来颇为有几分意境,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中间摆放着一个大圆桌,一个大圆在下一个小圆叠在上面,这就是现代的转盘圆桌。 时清榆三人伸着小手将桌子摆弄的一转一转的,当初戴澜刚从末世回来,看见什么她都乐意吃两口,在老时家的时候,人又多桌子又长,有的菜她站起来都夹不到。 两人分家后,一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后面生了三个崽,戴澜自觉人多,桌子也可以终于鸟枪换炮了,当即从空间掏出她画了珍藏许久的图纸丢给时明渊,他这人也确实脑袋好使在木工一活上极有灵性,三四天就将桌子雏形做了出来,被戴澜验收点头后,第二个星期就成功进了屋子。 最喜爱的莫过于时清年,她目前还是个小娃娃,在大桌子上吃饭,她站在椅子上都没办法碰到离她最远的那道菜,现在每天一张小手转的飞快。 沈修之二人将惊讶好奇压在心底,在戴澜的招呼下坐上椅子。 明明两人都是金尊玉贵之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是在时家却隐约感觉有道声音在心中大喊:“不!你们的见识还远远不够!还有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没有见过!!” 在吃饭之前,沈修之,周昀霄对视一眼刚要开口,戴澜的声音就已传来:“你们两个安心在这里住下养伤,当然了住宿费餐费以后记得补上哈。” 两人脸色一红,目前他们加起来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银子,这让不曾缺银子的二人面露窘迫。 时明渊适时出声:“我知你二人身份不俗,若有身边人找来,我希望不要隐瞒于我们家。” 两人不约而同:“当然!” 几个人没有注意到旁边埋头吃饭的时清榆在听见戴澜说的住宿费餐费后,明亮的眼眸乌溜溜的转。 餐桌上,有时明渊套的兔子,被王婶按照戴澜的说法做成了麻辣兔丁,还有从河里捞的鱼,被做成了红烧鲤鱼,清炒白菜,蛋花汤,葱花烩豆腐,各个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一路上就没安然吃过一顿好饭的沈修之和周昀霄,更不要说昨天他们吃火锅时霸道的味道一整夜笼在鼻尖,所以在陡然吃到王婶的饭菜后,两人伸出的筷子速度渐渐加快起来,学着他们伸手转动桌子。 俗话说的好,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在默默目睹两人在饭桌上风卷云舒的样子,戴澜默默在心中想:得加钱! 幸好今日烙的饼多了些,不至于不够。看着只剩下菜汤的盘子,周昀霄二人耳根默默变得通红。 倒是王婶子眉开眼笑,那空荡的盘子就是对她做菜手艺的认可,一个劲的说:“多吃是福 ,多吃是福啊!” 第16章 对比惨烈 饭后消化完,时清榆趁人不注意悄摸摸溜进了厢房,看着面露惊诧地二人,时清榆两只白皙柔软印着几个肉窝窝在上面的小手往后老神在在一背,绽放出自认为真诚的笑脸:“我想跟你们做笔买卖!” 看着眼前鬼灵精怪的小团子,屋内两人不约而同认真看着他,想要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时清榆看着两人在认真看着自己自己,小小满足了一下,不过她没有接着说,而是飞速说了句:“稍等一下。” 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看着时清榆伸出小肉手,将手伸进袖袋,左掏右掏,小脑袋一晃一晃,拿出一张纸,举在他们眼前,“你们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哟,我可以给你们赊账,等你们有银子了再补上。” 时清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二人,补充道:“价格公道,物美价廉,绝对不会把你们当冤大头宰的!” 沈修之,周昀霄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纸,周昀霄脱口而出:“这些是你写的!”说完他才发觉自己想得太过不可思议,刚要摆摆手。 时清榆就面露疑惑,一脸地理所当然:“当然是我写的,难不成是你写的啊!难道你们不识字儿?” 说着就把纸放下叠起来,边叠边嘟嘟囔囔,“不应该啊,看着挺有钱的,竟然不识字!” 沈修之一脸黑线,而周昀霄则是一脸懵逼,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怎么就简单粗暴地给他盖上不识字的章。 时清榆想法很简单,因为她的字一眼就能看出来执笔者年龄尚小。她只能归咎于他们不认识字所以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 沈修之和周昀霄则是一整个震惊到失语,他们原以为时家那些新奇的物件的平常的交流方式已经够让他们震惊和颠覆自身的认知。 结果,总会有现实摆在他们眼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还可以更加让他们震惊,时家这三个孩子才刚刚五岁吧,竟然就已经会识字会写字了。 即使在京中的皇子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开始正式启蒙,然而刚刚纸上的几个字让他们隐隐感觉她们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认字了。 沈修之,周昀霄,愣愣站在原地,木然的看着前方,那时才多大?三四岁?都不一定记事却已经识字了。 这原来就是太傅口中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他们已经极为聪慧了,四岁就结伴启蒙,如今在这偏僻的村落,没有那些资源,没有世家的人脉,却仍旧这般厉害,两人不禁回想自己前些年有没有因为觉得自己聪慧而自大,骄傲。 沈修之率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因为好奇他们为什么发呆而打量着自己的时清榆,回道:“多谢姑娘,不过我二人如今暂住恩人家中,一切颇为妥帖,并未有何所需。” 时清榆两只明润仿若坠着星光的眼眸一瞬暗淡下来,她失落道:“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啊,我不涨价。” 说完就又偷偷摸摸溜出来厢房,往自己屋子里去,沈修之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突然一阵上扬,这偏僻之地竟有如此灵动可爱的小姑娘。 时清榆蔫蔫回了房间,第一次推销,失败。虽说她的小金库,银子钱票这些年存了不少,但是哪个大傻蛋嫌钱少呢。 还以为皇宫中出来的,撒钱如洒水,没想到她的眼神万里挑二,一眼就找到了“最穷”的,该说不说也是另一种另类的幸运呢。 这边时家宅子日子过得悠哉祥和,而另一边的周昀轩相对来说就比较凄惨了,他被时素娟藏在老房子里面,外面天气严寒冷酷,更不要提他除了穿着的一身衣物连个可以裹身的东西都没有,而时素娟整天在家里被指挥的一刻不停,更不要说一整天都能够照顾他。 每天只能乘着暮色而来,周昀轩敢说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整日连吃上个热饭都困难,即使时素娟偷偷天不亮爬起来煮鸡蛋,还要悄摸偷鸡蛋给他,虽然在乡下人家里鸡蛋已经是顶好的吃食了,但在吃惯山珍海味的皇子眼里,这简直就是在承受酷刑。 每天能够让他支撑下来的就是回到宫中找周昀霄二人报仇,和期盼着那些吃干饭的侍卫最好能够赶紧找到他。 “公子,先将这伤药使了吧。”时素娟又踏着寒风而来。 周昀轩扭头看去,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是他可是很惜命的,从山上滚下去,别在有什么内伤。 不过他看着时素娟放在他手上的瓷瓶,又目露难色,真的能用吗?该不会对身体有毒,让他身体恶化更严重吧。 不过看着时素娟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在催促他上药,而他目前只有时素娟管着他给他找药拿饭,她走了,他上哪找人来在这偏僻的村子来照顾他。 他闭了闭眼睛,手指微微颤抖地捏着瓶子,将药粉往手腕处撒去…… 第17章 贵妃之子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时,时家早早吃完晚饭,几人坐在屋子里歇息,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我观你二人伤口恢复的不错,可村子最近并未有什么生人所至,你二人可有法子联系。”时明渊看着两人问道。 距离过年不过还有十一二天,在这样紧迫的时间,两人身份尊贵,失踪了这么些天却不见有人来寻。 时明渊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刺杀,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不同的意思。 倘若,有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人以为这两个人还在匆匆在赶路,不过是途中出现了一点意外需要晚点再到。 毕竟这年头山匪小贼不胜枚举,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圈套。 沈修之转头和周昀霄对视一眼,他两人都明白其中缘由,想必,必是有人在其中阻挡。 沈修之看向时明渊,向他拱手,“时叔,如果过两日还不见有人,可否将这个送到谷丰米铺,交给掌柜。”说着拿出他早早写好的信纸,这还是找时清榆借的纸笔。 时明渊挑眉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发现并未有什么不同,看向他。 沈修之耳根有些红,清咳两声,“跟掌柜说言言所书即可。” “噗嗤”一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沈修之脸色倏地腾红,这是沈家暗地里的产业,并无人知道真正的主人就是京城沈家。 明面上是米铺,背地里却像是一个个情报站,米铺坐落在各处热闹之地,消息灵通,也不易引人注目,上林镇的米铺掌柜,沈修之有一点印象,是从沈家出去的。 至于这个人可不可信,沈修之无从辨别,此时此刻却也只能选择相信,“言言所书”不过是因为沈修之生母早逝,府里老夫人对这唯一的小孙子疼宠至极,他们是武将世家,小孙子将来大概率会从军。 她害怕如果小孙子出现什么意外,流落在偏僻之处,无法传信怎么办。 思来想去,开了这间米铺,然后一点点越开越广,掌柜也都是沈家的家生子所任,言言这两字一出,便会有人认出。 时明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信收了起来,沈修之明白这是同意,稚嫩清透的嗓音,却表现得少年老成,“多谢时叔。” 戴澜在一旁懒懒看着,不禁在心中感慨,古代的孩子还真是早熟,不过将将十岁,在末世没到来之前还是能在家中痴缠父母憨吃玩乐的年纪,却早早离开父母,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历练。 她扭头,看着旁边不知何时,用眼神交流的三个崽,内心安静祥乐,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时清榆刚刚瘫着瘫着,猛地听到沈修之说到传信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就想要去见识见识书中男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机会。 她扭头朝另外两人看去,挤眉弄眼,“等会找个机会溜出去。” 时清简疑惑看向她,“不睡觉出去干嘛。” 时清年倒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时清榆叹了口气,这善忘的哥哥啊,用口型比划,“男主啊,男主。” 时清简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这件事早被她抛在脑后了。 周昀霄坐在斜对面,从头到尾看到了三人的交流,他内心疑惑,也有些向往,早就听说双生子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联系,即便不用开口也能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想必对面这三子也同样如此。 他生在皇宫,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能够和他和平相处。旁的不说明争暗斗,却也是无法和平坐下来相谈的,身在宫中即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夺权也有可能相残,不过他没有兴趣,自家皇兄登上皇位又不会视他如眼中钉心中刺。 出了屋子,时清榆跟戴澜时明渊说了声出去玩,得到两人的同意之后,拉着时清简和时清年就往外冲。 沈修之和周昀霄看见了三人的动作,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周昀霄看着天色黑沉,害怕三人出事,扯了扯沈修之抬脚跟了上去。 两个人坠在三人身后,距离不远不近,也没有想要躲藏的意思。 三人早早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两人,时清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身影,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 他们两人被时明渊救下,想必是害怕三人出现意外,他没管,人家是好心一片,而且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沈修之和周昀霄倒是一路跟着他们,发现三人像是有目的地一般,一刻不停的左转右拐,根本不像是出来玩的意思。 很快他们两人就明白到底是在干什么了,因为……他们看着三人极为熟练的在一间看起来刚废弃不久的老屋子墙边停下,时清榆刚要爬上小石堆,看两人大喇喇的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不由得内心扶额。 他们是在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吗。 她转身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他们眼前,也没问二人为什么在这里,小奶音绵软稚嫩,直接道:“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两人跟在他身后,时清榆也不跟他们客气,让他们站在身边给放哨,要是有人来了记得提醒她们,说完爬上石堆。 三人小脑袋探出墙头,趁着月色明亮,他们隐隐看见屋子中间躺着一个人,看不清脸色,刚要观察观察就感觉自己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她扭头看去,就听见沈修之轻声说:“有人来了。” 三人登时蹲下,把沈修之周昀霄赶去拐角处,发现是时素娟拎着一盏小油灯,站在门口胡乱左右看了几眼,怕是被人发现般闪身进了院子。 三人想要看见的人齐了重新探出墙头,沈修之周昀霄看三人在有人进去之后就开始光明正大起来,好奇院子里到底是什么,也轻轻上了石堆,对三人站起来正好的石堆,对他们两人却有点高,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好半蹲着身子。 见三个小团子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们的视线朝屋子看去,只一眼两人就认出了躺在屋子的那个人:贵妃之子周昀轩。 两人极为震惊的对视一眼。 第18章 回报 暮色沉沉,相对的两个人只能够看清楚一个大抵的轮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过两人都能明白对方脸上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同出一辙的惊讶。 自从他们被时明渊救回家之后,两人偶尔会提到周昀轩,毕竟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他二人不会沦落至此。 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们知道周昀轩是同他们一起遇见的刺客,不过,却不知他的行踪下落。 沈修之和周昀霄同时转头看向旁边的三个团子,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屋里,沈修之原以为不过是三人觉得无聊出来玩一会,哪曾想,一路奔来趴墙头,竟让他二人也寻到“故人”。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巧之又巧。 “公子,你今日可有感到好受一些。”时素娟放下手中的篮子。 时清榆浑身似过电一般,哆嗦一阵,此时的时素娟全然没有之前在老时家的唯唯诺诺,内向软弱,反而对着一个陌生男子柔言细语,端的是一副知心善良的模样。 不过,她如今的容貌实在是称不上秀美,粗布麻衣上几个补丁,脸色被磋磨的蜡黄干瘦,双颊被风雪吹的红肿,生生将原本极具氛围感的场景拉低不少风姿,然而…… 周昀轩脸色温润,双目真诚柔和地盯着时素娟,轻声道:“多谢时姑娘,这段时日多亏有你的悉心照料,不然在下即使不被山中野狼吃掉,也是要冻死饿死在山中。” 周昀轩表面上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实则心里所想却是与他表现出来的全然不同,他自信自己命不该绝,天生富贵,遇险化解。却也明白目前只有时素娟愿意照顾他,其中是什么原因,无非是话本子上写的那样救下落魄公子,两人携手并肩,所以为活下去他也愿意扮演那副模样。 现在浑身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人换成了沈修之和周昀霄,沈修之胸腔险些憋不住笑,周昀轩那副模样分明是照着周昀霄的神情模仿,结果没有周昀霄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平和温润,他对自己极为自信使得这样子显得颇为油腻。 周昀霄简直都要气笑了,因着二人同父异母,总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往日周昀轩对自己看不惯没少暗地里嘲讽他装模作样,如今却开始仿照起来自己的神情,他年龄尚小即便再过早熟却也自是看不惯被讨厌之人模仿,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屋子里时素娟却是一阵感动,两世加起来,只有面前的人对他说话这般温柔,如同她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人。 原本只是看他穿着不俗,如今却是渐渐对他上了心。 看着屋里两人皆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和神情,时清榆实在是有些憋不住自己的浓浓吐槽之心。 “妈呀,明明这么温情的一幕,我怎么看着直犯恶心呢。”时清榆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她看那本书的时候,描写的两人日久生情,因着二人年岁尚小,颇有几分青涩爱情的感觉,这样看怎么这么的……油腻。 另外四人默默点了个头,他们也有这个感觉。 时清年附和她:“这两个人,要我说就是装得很,感觉明明内心不是这副德行,却偏偏违背自己的本性示于人前。” 沈修之明了,可不是嘛,周昀轩在宫中高傲自大,如今套着周昀霄的“皮”,自是一副说不出的违和。 眼见屋里人到了分别之际,五个人默默屏住呼吸,看着时素娟挎着篮子越走越远,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屋里传来极小的一声:一群废物,还没人寻到本皇子…… 五个人看完热闹悠闲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清榆理所当然道:“我们今晚是去村子的老槐树下玩了,你们说对吗。” 时清简时清年“嗯”了声,他们明白这话是说给另外两人听的,所幸在场都是聪明人,点了点头。 周昀霄忍不住问道:“你们可知屋里是何人。” 时清简听出来一丝试探之意,理所当然道:“我们的堂姐啊,另一个不认识,不知道,没见过。” 才怪!要不是时三宝说屋里那俩神经是男女主角,他们才不会大晚上闲的没事干跑来趴墙角。 听见时清简的话,周昀霄内心挣扎几番,眉宇之间一片肃色却还是说出实情:“那男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时清榆适时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她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你和他竟然是亲兄弟,怎的你刚刚没有向前相认呢?” “……” “我二人关系并不好,只是还请三位莫要在你们堂姐面前表露有我二人的存在。”周昀霄害怕他们年纪尚小,不经意间透露出去一些消息。 “啊~原来关系不好啊。”时清榆像是一个极为捧场的观众,每一句话都顺着他说,“好啊,我们一定不会不小心说出去的,所以……” 封口费懂不懂! “……” 时清榆:既然让我遇见富贵公子了,怎么的也要赚上一点银子,上次推销失败,这次终于大获成功了! 等五人回到家,就钻进了各自的屋子,“如今五哥在明,我二人在暗,这刺杀之仇,我们怎么也要回报一番贵妃的用心良苦啊。” 此时的周昀霄面上无一丝温润之意,俊脸上似是结了一层冰霜,说是周昀轩在模仿温润的他,可他也如何不是给自己戴上了一层面具,肮脏腌臜的皇宫一时不防便是堕入无尽深渊。 一个良善的皇子,自是容易叫人卸下心防,而他的皇兄却是真的如玉君子,可这宫中却是不容许一个可以预见易得民心的储君登上皇位。 沈修之自小和周昀霄一起长大,内心清楚他为了皇后,周昀宸和自身能够安然无恙,小小年纪便练得一双看穿人心的双眼。 他无心皇位,可是却要确保他的皇兄可以顺利登上皇位,不然新帝上位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兄弟二人。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今圣上如今正值壮年,怕是离退位还要多年。 沈修之扯了扯嘴角,眉眼暗沉,眼眸中闪过几分锐利和肃杀,“贵妃娘娘对我二人这般上心,我们当然要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第19章 镇子 翌日,雾霭朦胧间,站在天地之中仅仅是呼吸就吐出阵阵白雾,让人似是置身在如梦如幻的仙境之中,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时明渊躺在房间里,轻声对着旁边还有点迷糊的戴澜说着什么,不多时他翻身下床,动作极为自然,宠溺的轻轻吻了下戴澜的额头。 他眼眸中似是盛满甜酒,里面的甜蜜似是仅仅只要有人看见就能溺死在他的眼眸中,时明渊伸手拿起被子将戴澜裹好,轻手轻脚出了门。 屋外已经点起了油灯,王婶也才刚刚起床,灶房一阵烟雾缭绕,这等人间烟火极为霸道,驱赶走了腊月寒冬。 今天时明渊想要把那信送出去,所以早早便起床,他给王婶打过招呼后,原本抬脚想要去马厩,但突然想起来三个孩子前些日子对于去镇子上叽叽喳喳的幻想和期待。 思及此,他脚尖转向了三人的房间,时清简,和时清年依然是轻轻喊了一声就马上爬起来,看着两个孩子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时明渊只觉得这是世间最闪亮的繁星。 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起床困难户时清榆,也醒来的飞快,嘴里不住感叹,“哇,真的吗,我要看看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时明渊无奈好笑中还有一丝心疼,几个孩子五岁了,但这个小院子却是他们活动的全部,连村子都极少去。 时明渊目光柔和的拥住自己的小女儿,轻声道:“等我们宝贝在长大一点,天高地广任尔探索,只不过现在你们还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爹爹娘亲只能将你们护在羽翼之下。” 时清榆明白他们的关心,也从不为此感到烦恼和困扰,相反,她极为感谢这一世父母对他们的爱护,他们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前世,没有父母的她,即使遭受不公遇见不开心,也不敢轻易回家说,因为即使她明白老人对她的爱让她能不惧所有困难,但到底年事已高,她害怕刺激到他们,所以从不将负能量表露。 现在的她娇嗔地对自己父亲撒娇道:“我知道!三宝最爱爹爹和娘亲了。” 时明渊心头酸软,以前坚硬如铁的心脏在爱人和孩子的爱意中,变得柔软,他眼眸含笑:“爹爹知道。” 等时明渊牵着时清榆出来的时候,时清简和时清年两人各拿着一个水煮蛋在吃,王婶见到两人探手,“先让孩子吃个鸡蛋垫一垫,明渊也拿一个。” 等几人揣着热乎乎的鸡蛋,天色依然暗沉无光,看不清楚人,倒是沈修之和周昀霄一起出了厢房,看见了几人的样子,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想要去干什么。 “麻烦时叔了。” 他们没想到不过是昨天晚上刚刚提过,今天时明渊竟然就要去到镇上,两人内心都不禁一阵感动,幸好他们是在这座大山受伤,幸好他们落在时明渊眼前,也幸好时明渊将他们带了回家。 他们身上的伤二人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戴澜出手,伤到底子不说,能不能有命活还不一定。 沈修之的毒也有了能解决的希望,所以两人一时间反而有了一点感激贵妃的心思,不然即使不被刺杀,沈修之也早晚死在毒发之时。 不知贵妃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发疯。 二人思及此对视一眼,眼里有着数不尽的庆幸和看好戏的心思。 两人看着时家的大人孩子上了马车,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突然探出两个小脑袋伸出小手跟他们摇晃,时清榆和时清年快乐的挥手跟他们再见。时清简拽着两人的衣角,“喂,你们两个那么热情干嘛。” 站在门口的二人被她们的快乐感染,也不自觉勾起唇角。 时明渊没有着急赶路,他有意让第一次出门的三个孩子看看沿途的风景,他没有直接走穿过村子的那条路,反而绕了一条小道。 这些年自从搬到山脚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和戴澜也没有多大心思和村子里的人往来,是以只有极少的人跟他们相熟。 听着车厢里三个小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眼尾带笑,神色温柔平和。 即使没有前世那极高的权势,但他现在依然感到安心,这天地之间有一处为他而点亮的灯火,而那灯火阑珊处等待的是他的此生挚爱,和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趁着暮色渐浅,时明渊带着三人终于进了镇子,他似是有目的地一般,将马车从镇上最大的酒楼后门赶进了院子里。 里面有个杂役,看见有人竟这么大胆,毫不顾忌的进了后院,忙走上前。 “你是何人,你可知这是何处,可是走错了地方,还不快快退出去。”他追上马车,说道。 “喊你们掌柜来。” 第20章 朝食 晨光熹微,一束红色的冬日暖阳打在眼前男人的脸上,此时的杂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容貌。 男人即使驾着马车,身上也透着一股极为矜贵的气质,剑眉斜飞入鬓,下颌锋利,眉骨高挺,看人时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京城哪家公子,出门历练到这里。 杂役被他锐利的眼眸淡淡扫过,回过神来,“你找我们掌柜何事?” 时明渊懒得将这麻烦的事细细解释,幸好,有个机灵小子早早就去大堂喊了人来。 只见那留着一缕胡须的中年人,浑身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看起来不像是拨算盘的,反到像是私塾里的夫子,整个人平和慈祥。 他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两句,看清楚坐在马车上的男人,顿时瞪大眼睛,接着整个人惊喜的飞速走上前,“主子,您可算来了,小的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您呢!” “主子?”这就是那神秘的传说中的幕后之人,竟是如此年轻英俊,杂役有些回不过神来。 时明渊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道:“吩咐人做些朝食,送到天字房。” “是,主子!” 窝在马车里的时清简三人早已坐的屁股难受,时清榆娇气出声:“爹爹,我和大哥二姐能下车了吗。” 杂役听见一声软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原本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脸上如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嘴角含笑探头进了马车,似是在说着什么。 接着,他回身跳下马车,双臂伸手张开,马车帘子被掀开一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探头探脑,如同刚出世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地四处打量周围。 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像是没想到有生人,不过接着整个人大大方方咧开嘴角朝着他笑。 杂役没有发觉自己也不自觉被带的唇角挂笑。 时明渊将三个崽崽一个个抱下马车,像是鸭妈妈领着一群小鸭子,一行人进了酒楼。 天字房的桌子上早早摆上了各式各样的早点,炸糖糕,包子,豆浆,酥油茶糕,烧饼,油条……应有尽有,桌子上样式繁多,但每份的份量恰到好处,可以让人尝到味道,又不至于吃饱。 时明渊第一次带着三个崽出门,怕出现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连饭都没急着吃,先顾着三个孩子。 这个画面如果让前世那些大臣看到,只怕要狠狠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掐一把大腿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不然那个阴晴不定的大佞臣怎么可能神色温柔,动作极为熟练的照顾孩子吃饭呢? 这个画面说实话,如果前世有人跟自己说他以后是这副样子,时明渊怕是早就吩咐侍卫把人嘴巴缝上扔进乱葬岗里了,不过,现在…… “爹爹,你尝一尝这个烧饼,好吃呦。”一个软乎乎的小手拿着烧饼递到时明渊嘴边,时明渊眼角含笑,看着认真递烧饼的时清榆说了一声:“谢谢宝宝。”然后轻轻低头衔走。 时清简,时清年有样学样纷纷将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递到时明渊嘴边,时明渊则是来者不拒,非常捧场的全部吃掉。 一顿早饭,吃的其乐融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掌柜捧着一摞账本走进屋来,没有急着汇报工作,反而挨个打招呼:“大公子,二小姐,三小姐,吃的可还满意?” 三人齐声大喊:“满意,谢谢刘掌柜!” 这并不是三人第一次见刘掌柜,往年越是临近年关,去到时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时明渊在三人出生那年,用挖出来的银子办了个酒楼,戴澜有时候就拿菜谱教王婶做饭,两人吃到满意的就拿到酒楼让后厨复刻,戴澜末世呆久了回到正常人的地方就爱吃东西,这里没有植物变异,所以她刚穿来那两年尤为严重,一天到晚嘴巴闲不住。 时明渊刚发现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后来发觉这更像是在报复性进食,没说什么,但是一旦吃饭的时候,就悄摸把菜都堆到戴澜眼前,为此没少让老时家的人阴阳怪气,还曾冒着严寒来到镇子,给戴澜买点心。 那时的他其实没有发觉自己对戴澜上了心,只是单纯的有个不想让她挨饿的声音在心底疯狂呐喊。 不过,随着饭菜可口美味,每月推陈出新,酒楼渐渐有了些规模,在大周各处都有了位置。 刘掌柜抚了抚胡须,笑眯眯道:“公子小姐满意,我也就开心。” 接着将账本放在时明渊眼前,“主子,这是今年我们酒楼的营收,您看看。” 时明渊接过账本,没有着急翻开,反而吩咐道:“马上就要岁首了,酒楼新年的活动先别着急,今年换一换方式。” 刘掌柜当然没意见,毕竟眼前的男人每次提出的意见就没不管用的,就连这“新年活动”都是他提出来的,当即应下。 时明渊看着身旁三个小团子,“要不要出去上街去转转。” “好哦!” “去!” “冲冲冲!” 第21章 知道我爹是谁吗? 出了酒楼,街道两旁是全然陌生的场景,青石板路两旁不常走人的地方长满了青苔,最高的建筑不过两三层楼,街上小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刚吃过饭几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时明渊给时清年时清简买了几支簪花,时清简则是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 几人一路朝东,路过一家名叫万松的书舍,时明渊带着几个崽崽拐进去,附近大抵有私塾,店里有的学子正在高谈阔论,还有坐在角落默默抄书,时明渊买了些宣纸,砚台,几支羊毫笔,松烟墨,还有些新出的话本。 他和戴澜其实没有希望三人在文学一道上有多么高的造诣。 虽然两人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且颇有些离经叛道的意思,但是他们也没有让三个孩子就窝在家里憨吃玩乐,尤其是时清年和时清榆,当今的世道对于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小被教导出嫁从夫,在家从父。 戴澜觉得这些话都是个屁,她的孩子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即使想做的事与整个时代背离,但生来一遭却被束缚死,她觉得这才是痛苦不堪。 所以三人读书识字由时明渊来教导,戴澜则是教导几人道理,当然了,她教的都是无论做什么事一切都要以自己为中心,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 书舍的掌柜看时明渊如此大手笔,喜笑颜开,还给了添头,“客官下次还来我们书舍啊。” 时明渊低头,刚要带着三个孩子转身离开之时,角落忽然传来争吵声。 “哎哟,大才子怎么在这抄书赚钱啊,怎么,不是视黄白之物于身外之物吗?” 一个身材消瘦,看起来一副流里流气的绿衫青年不知何时而来,一进门就带着几个人围在那处,将坐着那人挡的严实,只能露出一角青衫。 绿衫青年在那嘲讽半天也不见坐着那人出声,时明渊看了几眼,不感兴趣转身要走之时,时清简拽住了他的衣角。 时明渊惊讶得低下头,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平常喜好摆弄刀剑,痴迷学习武功,除了捉弄两个妹妹,平常对于旁的人和事物都忽视得彻底。 而现在却是因为一个陌生学子被欺负而扯住了他的衣角,时明渊眉毛一挑,似在询问。 时清简圆润的小脸上,绷紧了唇角,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在纠结,最终小脸上只能拧了拧眉吐出一句,“爹爹,帮帮他。” 时明渊自是没有不应,三个孩子他都颇为宠爱,所以即使时清简没有说帮他的原因,但他还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柜台直接了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谁啊,管闲事管到小爷头上来了。”绿衣青年转过身子。 时明渊身量极高,且因为整日练武锻炼的缘故颇为健壮,所以绿衣青年一时止住了话头。 半晌,他看着面色不善的时明渊重新开了口,“你是何人,我可是陈富的儿子,陈富是谁听说过吗?”脸上端的是一副张狂的神色。 时清榆站在柜台边阴阳怪气,小小声嘟囔,“知道我爹是谁吗,瞧把他能的!不知道的以为他爹是皇帝呢!” 时明渊不知道时清简想要帮他的原因,她可是看的清楚,刚刚时明渊买东西的时候,时清简站在书架边想要拿几本兵书,够了两下没有碰到,毕竟如今他年龄实在太小了。 而那抄书的青年听到了一丝动静,看时清简站在书架下苦恼的样子放下笔走过来,温声询问,不仅将他想要的兵书拿下来,还帮时清年和时清榆拿了两人想要的话本和游记之类的。 时明渊,眉头一挑,巧了,这人他还真认识,一个小地主的儿子竟如此嚣张,他淡淡开口,“我管你是谁儿子,赶快滚,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陈耀祖就是那绿衫青年,一听有人比他还不客气,当即就要上手,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让他滚。 结果,他手刚伸出去,时明渊动了,他迅速将他的手往后一掰,捏着他的肩膀就扔出了书舍,时明渊还没来得及放狠话,陈耀祖就绷不住了,“你敢扔我!啊啊啊!我要找人来弄死你,有本事你在这别走等我回来!” 说着就冲出了围观的人群,而原本围在抄书青年身边的人见最有权势的人都被轻飘飘扔了出去。 当即装作透明人迅速溜出书舍,时明渊回到书舍里面,拿上东西,就要离开。 而那抄书的青年站起身快速走了过来,双手作了个揖,“小生沈方远多谢阁下出手。” 说罢他停了会儿,面露窘迫,“只是那陈耀祖家里颇有一些手段,因为小生,只怕连累了阁下。” 沈方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第22章 校园欺凌 他家里条件不好,只有一个瘸腿的老母供养他读书,日夜不停的在家中绣花,他也想竭自己所能为家里分担一点负担。 而那陈耀祖在学院颇有些名气,因为是家里盼了多年才出生的独子,平常家里对他颇为宠爱,这也造就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招猫逗狗,吃喝玩乐样样不差。 可是陈老爷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一门心思认定他将来能有大出息,所以不顾陈耀祖的反对决然地把他送进了书院。 在书院中的时候,夫子上课他睡觉,布置的学问也从来不管不问,因为家中富裕所以他让别人给他代写作业。 沈方远原本在书院默默无闻,自是也没有引起过这位大少爷的注意,可是自从乡试过后,他得了解元之名,这位大少爷自此就注意到了他。 刚开始不过是阴阳怪气,后来慢慢开始捉弄起来了他,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对沈方远来说,不过是有些麻烦但远没有到不能解决的程度,同时也害怕得罪了他,所以他默默忍受下来。 前阵子,不知道是他身边哪个小跟班出了主意,让他代写夫子布置下来的课业,他不愿,自此就彻底被针对。 他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不禁被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势惊到,他身边带着三个小孩也被养的白白胖胖,不谙世事看起来格外招人喜欢。 可是这镇上的富贵人家他都有所耳闻,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人物,他有些害怕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他原本想着忍一忍,忍一忍等他们觉得他无聊无趣了就自动走开了。 原以为这次还是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人为他出头,他担心之余却也默默红了眼眶。 时明渊和时清简三人就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时明渊自是没有耐心解释,所以时清简无奈叹了口气,伸出小肉手去扯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大哥哥,你先回家吧,不用担心我们,他就算带来再多人也是打不过我爹爹的。” 时明渊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没想到在儿子眼里他竟然这么厉害,想着想着,古井无波的眼神渐渐漫出了笑意。 他上前揉了揉时清简的脑瓜,看着沈方远,“你回家去吧,想必过了今日他今后自是不敢再寻你的麻烦。” 沈方远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喉咙发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清榆和时清年两人不知从哪得来了两把瓜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时清榆嗑了口瓜子,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校园欺凌的人都该死啊。” 时清年扭过头看她,真诚发问,“校园欺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人,以欺负别人而寻求到成就感,看不惯别人,嫉妒别人,所以就想要随意毁灭掉别人的人生。”时清榆愤恨开口,现代有多少原本拥有灿烂人生的人因为校园欺凌被毁掉,而他们的家人也陷入无尽痛苦无尽自责之中。 反而霸凌者被轻飘飘的惩罚放过,有些人甚至还能够拥有灿烂光明的人生,那些已经失去的人却再也无法与亲人团聚。 时清榆学生时期被人带头孤立过一段时间,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是,带头孤立她的人是她曾经的朋友,原本她看她无论分组还是和人合作都会被落下,所以朝她伸出手 ,没想到却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后来她甚至都不愿意去学校,每天到了上学的时候她都是能拖就拖,不能拖了才走,卡着点去学校,那时她甚至都没有认识到有校园欺凌这个概念,她只有爷爷奶奶不愿让两位老人忧心,也不愿开口告诉老师。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她不想死亡所以理所当然的爆发了。 自那之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以自己为中心,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而那边在时明渊和时清简的一再坚持和劝说之下,沈方远拿着还未抄写完的书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舍。 时明渊带着三个崽也出了书舍,至于那陈耀祖说让他们有本事别走的话,他早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笑话!他说等在这就在这,多大的脸啊,敢这么跟他说话,要是放在他前世当奸臣的时候别说是能走到他跟前放狠话了,能不能和他见一面都够呛。 时明渊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这一世自己过得太过幸福,所以别人看见的时候都不怵了。 可如果回到前世的那般姿态他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看着认真跟着自己脚步的三个崽崽,时明渊轻轻勾起唇角,现在这幸福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所以才会满足,戾气也在幸福平淡的生活中渐渐被驱散隐藏。 第23章 一言不合就打 等陈耀祖带着家丁急匆匆赶到书舍时,不见一丝人影,来往的人就看到一个绿衫青年站在书舍门口一脸的面目狰狞。 时明渊带着三个崽终于来到了谷丰米铺,里面站着一个有着两撇小胡儿的人,与满身书卷气的刘掌柜不同,正相反,眼前的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精明利落的味道,不过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觉得在这里绝对不会有算错帐,拿错东西的事情发生。 “客官,可需要什么?”面前的男人在看见有人踏进米铺时已经快速迎了上来。 时明渊没说话,反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他,男人不明所以,但是在看见落款时震惊的朝时明渊看去。 “这……” “咳咳,言言所书。”时明渊在冷淡也被这几个字险些给抢到,真正对着陌生人说出口确实是有些羞耻。 掌柜也迅速反应过来,恭恭敬敬道,“贵客,可要上楼一叙?” “不必,所说的已经写在信上,只是还请尽快来人。”第一次来到镇上时明渊还想要带着三个崽好好玩一玩逛一逛,而且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跑腿的。 那掌柜也不强人所难,立马应下。 等留下地址,看着时明渊踏出米铺时,转身快速去了楼上。 接下来的时候,时明渊带着三人开始专心逛起街来。 大约是临近年关,路上行人不断,有孩童执着一枝与三五孩童一起前后追逐着打闹着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传来一阵阵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入神的讲述着故事,下面的茶客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几人悠闲的逛着,忽然,时清榆眼前一亮,伸手扯住时明渊的衣角就朝一处飞奔跑过去。 街角有一个拿着糖葫芦叫卖的老翁,在寒冷的腊月街头糖葫芦外层的糖衣晶莹剔透,包裹着里面红彤彤的山楂,令人不自觉的流下口水。 等时清榆牵着人跑过去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正在老翁面前等待着,不远处站着他们的孩子。 这时的山楂似乎格外红艳,时明渊看着身旁的一串小孩,等别人全都买完了,架子上所剩不多,干脆全部都买了下来,等时清榆三人手上各拿了一串之后让那老翁把剩下的打包。 四人一路走走逛逛,不多时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拿了东西,尤其是时明渊手上几乎没有空闲。 临近午头,几人打道回府回了酒楼,吃过午饭,世间还有很多,时明渊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个学子,让时清简带着两个妹妹留在酒楼,然后带着酒楼的打手一路去了那个陈地主的家。 此时,陈耀祖在家里越想越气不过,他找不到那个嚣张的男人,难道还找不到沈方远吗,就在他起身想要去找沈方远之时,门口一阵喧闹。 陈老爷陈富看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不确定在哪里见过,看着来人带着人颇为不客气,好声好气道,“阁下,可是有何事?” 时明渊点点头,“你儿子陈耀祖可在府上。” 陈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儿子整天在外不干什么正经事,可是他也有分寸不会和有点权势的人碰上,说白了,就是窝里横和欺软怕硬。 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找到府上来。 就在他还在心里斟酌用词的时候,陈耀祖已经来到了门口,他看着眼前的那个俊美高大的男人,原本有点熄灭的火焰蹭一下子涨了上去。 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时明渊身旁那几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好啊,小爷没找到你,你跑了也就算了,如今你却是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说着,他跟旁边的管家开口:“给他找几个人来,今天我就要把我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去。” 那管家也是个人精,他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的陈富一时没敢挪动脚步。 陈富听着儿子这么张狂的话,又看了几眼浑身透着矜贵的时明渊,回头斥道,“给老子闭嘴。” “爹……”陈耀祖想要反驳什么,可是看到陈富的神色眼神,又不服气的闭上了嘴。 “这个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打打杀杀,您看您这可要来府上喝杯茶。”陈富打算探一探男人的底细。 时明渊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怒火的陈耀祖,又看向陈富,“你儿子整日在学堂仗势欺人,不知陈老爷可知道?” 陈富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一时欲言又止,“这……” 时明渊像是恍然大悟般开口,“看陈老爷这样子想必是知道了,所以,不用客气了,打。” 话落,他身旁的几个打手快速上前,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站在门口的陈耀祖拎到门前的空地一顿揍。 陈富愣在原地,直到听到陈耀祖传来的惨叫声才回过神。 还没说几句话,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打了。 第24章 合味楼 陈富回过神来之后,双手颤抖指着时明渊,“你,你……”,此时他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连忙指挥匆匆赶来的家丁去把陈耀祖救出来。 时明渊见状,也没有要让人阻止的意思,他带来的打手也就顺势让陈府的家丁把人救走。 陈富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儿子,此刻的陈耀祖脸上狰狞,时明渊带来的那些人全往招呼起来疼得地方去,即使找大夫来看也不严重。 “爹,你打死他!你让人打死他!哎呦,好疼啊!”陈耀祖面目狰狞,却还是伸出手指坚强的指着时明渊。 陈富此时也没了周旋试探对方身份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眼前嗷嗷哭嚎的儿子,他咬牙切齿,“不知阁下可否能给老夫一个解释,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时明渊挑唇恶劣一笑,“如果非要说,你就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看不得人被欺负。” 说出这句话时,时明渊在心里暗自好笑,从前只有旁人求着他不要出手,重来一时他竟然成了烂好人。 他淡淡丢下一句,“如果贵公子的看诊费有需要记得去找合味楼,不过,如果再让我听到贵公子依然死性不改,在学院欺压同窗,我不介意再次上门“看望,看望”您心爱的儿子。” 陈富表情有一瞬间怔愣,“合味楼……” 可惜时明渊没有听他说出口,带着人转身就走。 陈富在他说出合味楼之时,就惊了一瞬,然后在心里默默盘算,合味楼六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座小镇上,然后就以非常迅速的时间崛起,不出半年的时间,就是富贵人家吃饭的第一首选。 然而他楼里饭菜的定价并没有高的离谱,相反,有些不上不下的人家狠狠心也能吃起,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又出了一个“新年活动”,直接将酒楼的知名度彻底打开,就连远一些地方都有人慕名而来。 但是幕后的人家极为神秘,相传,知道酒楼东家身份的人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即便他不出现,但酒楼却依然围绕着他给出的指令运行。 陈富早早就想结交一番,他现在的身份听起来响亮,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地主,和他相同的人,这镇上还有好几个,比他富贵得人家,他根本接触不到。 他在心里盘算,这个男人即便不是背后的主子,但也是能在那东家面前说上话的人,如今倒是有了能够结交的机会,但是这唯一的机会被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全都搅和了。 思及此,他眼里没了对儿子的疼惜,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看到他还在那低声咒骂,更觉得气闷,“你这败家子,还没明白过来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吗!告诉夫人,一年都不要给这小兔崽子银子。”说罢,他看着陈耀祖,“我看没有了银子以后你还怎么出去招摇撞市。” 陈耀祖此刻愣住,他不明白,自己亲爹想了什么竟然要断了他的银子,不过,作为从小被宠到大根本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我要去告诉祖母你虐待我!” “哼!”陈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边,时明渊回到酒楼的时候,时清榆三人站在后厨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时明渊见状好奇上前,“再说什么呢?” “爹爹你回来啦!”三人一扑而上,时明渊挨个抱住揉了揉头,才听见回答。 时清年嘿嘿一笑,“三宝说酒楼里的点心还是太少了,看能不能让后厨改进改进。” 时明渊看向一旁怪笑看着自己的时清榆,“哦?三宝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这是,给爹说说看。” 时清榆顺势两手护住嘴附到时明渊耳边,“娘亲给我的书,我都看过了,上面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叫蛋糕的点心,不过得先造一个炉子,爹,你说你造嘛?” 时清榆前段时间,在家里的书房翻出一本烘焙书,原本她没记起来还好,一看完这本书,晚上做梦都是小蛋糕。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磨时明渊同意,时清年被时清榆忽悠的也对那种不一样的“点心”,期待万分,甚至觉得原本吃的点心都有点没滋没味,对于没吃过的“蛋糕”的期待,随着日子执念越来越深,就连一向对吃食不感兴趣的时清简,都被念叨的有点期待。 时明渊感觉一阵奶香传来,然后就有轻柔的气流呼过耳朵。 他忍住伸出去挠,听到时清榆说的话后,他心里开始思考,“蛋糕”这个东西他很久以前听戴澜在家里嘟囔过,那时是他的生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听她说“要是有生日蛋糕就更完美了。” 酒楼里的点心其实种类不少,甚至快要赶上专门的点心店,看着眼前三双期待的眼神,他内心默默安排起来,就算不卖给外人,也要做出来给自己的三个崽尝尝。 不过,盘算完,他抬头表情玩味,“想吃?” 第25章 搞事 时清年和时清榆两人两眼发光,猛猛点头,就连时清简也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时明渊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哎呦我的这个肩膀有点酸,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也有点渴了……” 时清年,时清榆极有眼色的给他捶背,时清简默默跑去端水。 肩膀上柔软无力的小手对时明渊而言就像挠痒一般,但他却觉得真的像是整个人放松下来。 “爹爹答应了。”然后成功收获香吻两枚以及再次被续满的茶水。 日头斜西,天色变得黄澄澄的,时明渊驾着马车离开了合味楼,在驶出阵子时,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指挥着马一掉头,去了一个热闹的小巷子。 而那午时见过的沈方远正立在巷子口的一口古朴水井旁,似是在等待着打水。 他目光落在快要驶入巷子的一辆陌生的马车上,然后径直看到了驾着马车的时明渊。 他双目一亮,原本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担忧也全都消失不见,“您是如何到了这里来?”接着想起了午时那一遭,担忧重新挂上了眉头,“那陈耀祖可有为难于您?” 时明渊摇摇头,“没有,日后想必他也不会再来打扰于你。” 沈方远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时明渊朝他扔了个布袋,他下意识接住,看时明渊朝他点点头,他不明所以打开。 然后就见一锭锭银子在里面,沈方远迅速左右摇头看向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快速合上布袋,他手足无措,说出的话也连不成句,“这……这我……不能……” 时明渊调转马头,对他说道:“这袋里的东西用于你的读书,而且这不是白得的,若等你过了会试,我会派人再送来用于你的殿试,日后若你当真了一番作为,答应我三件事,你可愿意?” 沈方远此时已经无法思考,他只能愣愣点头,然后看时明渊似是眉目一柔,朝他一点头,出了巷子。 他愣愣看着手上的银子,眼眶渐渐红润起来,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今日不光替他解了围,还看出了他的窘迫,如此相信他,相助于他,他在心底默默下定决心,日后他若真有一番作为一定将所用的银子还回去,且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辜负了这份好心。 其实他中解元之时,惊讶了书院的一众人,毕竟他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在角落的隐形人,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而他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揭榜那几日有不少人在他跟前想要讨教学问。 但他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等引人注目的目光,只能躲出去,渐渐的他又恢复之前的平静生活,成了书院里的透明人。 时明渊也不是在做什么好人好事,他也没有随手撒银子的癖好,实在要说的难听一点,他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的他没有科举的心思,且不说过程中的痛苦,即使中了状元,却依然要一步步往上爬。 他上一世已经够累了,没道理重来一世还要给自己找罪受,时清简也没有科举的心思,他一心都扑在武功兵器上,时清年时清榆就更不用说了,当今世道并不允许女子科举。 但是,他直觉他们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里,据他观察的自己三个崽的性格,即使面上掩藏的再好但实际一个个都不是安分的主儿,更不要说一个个都藏着搞事的心思。 在小山村里还弄不出什么大动静,但是去了县城,省城,甚至京城呢,他觉得这三人怕是要直接放飞自我了。 所以他现在广撒网,沈方远就是他物色的第一个“盾牌”,这个人不止学问好,还孝顺,所以应该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压他将来能入朝为官,至于三个条件,不过是随口一说让他不至于心有不安,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忽悠……啊不是,个人魅力,这个人能够为自己所用。 此时的时明渊完全忘记了,不止三个崽崽能搞事,他和戴澜两个当爹娘的搞事程度怕是更胜一筹。 时清简三人窝在马车里吃果干,对于时明渊做的事情没想那么多,还以为他做好人好事呢。 等马车晃晃悠悠回到了家,天色已经黑沉,因此也没有引起村子里面的注意。 “我们回来啦!” 屋子被油灯映得昏黄一片,时清年时清榆两人坐在地上介绍手里的东西。 “老爹买的糖葫芦一人一串刚刚好。”时清榆埋头将上面的糖葫芦拿出来,此时寒冬,买时什么样,拿回家依然什么样子。 沈修之和周昀霄坐在一旁,看着时清简递来的糖葫芦似是没想到还有他们二人的份儿,眼眸瞪大。 不过两人也没有推辞,因为时清榆刚刚说了一人一串,那就说明买的时候就是带了他们的。 两人舔了口外面的糖衣,又是不禁在心里庆幸,还好是被时明渊给救回家了! 第26章 欢乐 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在口中被咀嚼着,两人不禁想起周昀轩凄惨的窝在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简直是想想就忍不住要笑出声的程度。 时清简三人窝在地上一件件整理今天买过的东西,地上一片欢乐。 时明渊则是将戴澜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把玩,他看着手里柔若无骨,白皙微粉的柔荑,还是不敢相信,这份温暖是他能够拥有的。 戴澜看了时明渊一眼,这个男人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整个人就变得黏黏糊糊,遥想当初,简直是要跟她相看两厌,两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戴澜眼眸含笑想着,完全忘记了自己刚从末世来到正常人的世界,丧尸接触多了,每个跟她说话的活人她都珍惜不已。 尤其是跟时明渊在一起后,常常忘记自己身处保守封建的古代,又因为自己的性格原因对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毫不扭捏,硬生生将时明渊这个土着变得犹如现代人一般,如今能毫不羞涩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此时时明渊就不自禁轻轻吻了下戴澜的手背,眼眸含笑充满爱意的和戴澜对上视线。 沈修之和周昀霄,发觉了这边的动静,看见时明渊的举动后,同时耳根泛红的低下头。 即使在这住了有些时日,对于时家的相处方式他们依然是有些不适应,当今社会人人对于自己的感情表达都含蓄内敛,他们两人经常出入与世家贵族,接触到的那些夫妻之间相处全都守礼有度。 周昀霄看着两人的接触,想起半生困在深宫之中自己的母后,她与皇帝原本也是少年夫妻,不过富贵权利迷人眼,皇帝继承大统之后,后宫不断进入新人,世人都喜新厌旧,拥有至高权力的皇帝,也没有不同。 他有时看着母亲眼里的忧郁,常常心想,如果,不曾与皇家之人结为姻缘,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会不会过的幸福些。 然而他将疑问告知母亲后,那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却是满眼慈爱,轻柔地对他说,“人心异变,而真情更是难以捉摸的东西,又如何能知道这如今的生活,不是最好的,更何况,有你们,我已是感谢上苍对我的怜爱。” 沈修之则是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敢抬起头。 时明渊看着两人的动作和耳根,不禁在心里想,没见识!已是全然忘记他当时面对戴澜的大胆话语和动作时,整个人既不知作何动作,也不知该说什么。 时清榆偶然抬起头就看见周昀霄和沈修之脸上泛红的神情,疑惑的看了看屋外,现在是腊月寒冬没错吧? 她好奇地看着两人开口:“你们俩很热吗?要不要开一点窗户?” “咳咳,没有很热,多谢时三小姐关心。”周昀霄脸色更红了几分,连连辩解。 沈修之则是幽幽地看了时清榆一眼,时清榆毫不羞涩地看回去:干嘛看我! 沈修之扭过头,好吧,这时家的家风颇为……率真随性。 时清简看了几眼腻歪的爹娘,和低头不敢朝那边看的两人,内心明了。 想当初刚出生的时候对于时不时的亲亲他也羞涩不已,甚至有些抗拒,不过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现在的他不仅对于一切接受良好,甚至也能直率表达自己的感情。 屋外严寒,狂风肆虐,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屋内的温暖欢乐。 翌日,久违的出了太阳,吃过饭后众人坐在院子里享受温暖,阳光正好,有几只雀儿飞落在石榴树枝头。 戴澜像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相机,对着昏昏欲睡的时清榆和她旁边专注吃东西的时清年拍了一张照片。 原本,这种另类的东西戴澜是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掏出来的,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戴澜明白周昀霄和沈修之两人对于不该问的绝不会多问,即使内心好奇也能控制住自己。 何况,对于这两个小少年她看得还挺顺眼的,不光有礼貌,在伤口恢复好后,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知晓她们一家身处山村消息不通,还会貌似不经意说出当今的时局和政策。 沈修之和周昀霄只能看见戴澜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这东西即使他们在京城也从未遇见过,更何况,一阵闪光就不知怎么吐出一张似纸非纸的东西。 沈修之如今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痊愈,但他身上的毒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戴澜没办法一下子将他的毒全部清理干净,所以只能每天慢慢进行。 清早吃饭前,戴澜端了一碗“药”实则里面加入了自己的异能,让沈修之服下后,他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沉疴顽毒已经在渐渐消散,整个人焕发出不一样的精神。 他明白,再次回到京中时他就再也不会是哪个时刻面临早死的人了,他心情放松,好奇地看过去。 至于为什么戴澜要将异能放在药里,全然是因为,这两个人自从伤势痊愈,精神大好,一旦进入他们屋子相比之前的大摇大摆现在要多多注意。 而且白天他们不会习惯午睡,然而晚上,戴澜又懒得每天悄悄摸黑,不如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吃药”。 第27章 企图 沈修之和周昀霄默默看着戴澜手上的动作,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过眼眸中星光点点,全都是对她手里新奇物件的好奇和疑惑。 戴澜眼眸含笑的看着手上的照片里,时清年专注认真的吃着手里王婶做的“猫耳朵”,还有时清榆睡着后圆润柔嫩的颊肉微微流向一边。 她嘴角渐渐上扬,无声发笑,怕吵醒了时清榆,她浑身颤抖地将手里的照片递给坐在旁边的时明渊。 时明渊看向一旁毫无所觉的时清年和时清榆,伸手接过来,看了几眼顺手递给时清简后,起身回去房间拿塑封膜。 时清简也默默接过来没有发出声音,倒是时清年终于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家里这么多人没道理这么安静啊。 时清年疑惑抬头望去,眸子里满是迷茫,她眼神极为锐利地一眼就看到时清简手里拿了一张熟悉的东西,戴澜像是看好戏一般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就见时清年悄咪咪的摸到时清简身后,此时,时清简正认真欣赏两个妹妹的“英姿”,两人身量差不多,时清年一踮脚就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她幽幽在时清简耳边开口:“时大宝,看什么呢这么好看……” “还行吧,不好看倒是挺搞笑的……”时清简下意识回答,不过他突然回过神来。 果然,一扭头,就看见时清年一双水润黝黑的眸子此时正幽幽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幽怨。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觉一种冰凉粘腻的感觉抚上自己的脸颊。 时清简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胆大包天到敢用刚吃完东西的手就摸自己的时清年。 时清年忽的反应过来自己没洗手,她无辜的看向时清简:“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哥哥~”说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雪白的小米牙露在外面。 看到时清简飞奔跑去灶房,时清年懵懵回头,看到戴澜脸上止不住的笑,委屈道:“娘,你怎么能毁坏我和三宝的形象呢,根本就不好看嘛!” “哪里有,二宝三宝明明很好看啊。”戴澜安抚道。 “嗯?怎么了?”时清榆被这些动静吵醒,打了个哈欠,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沈修之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踱步到这边,看到手上的东西后,眼里满是震惊,不知觉开口询问,“这是何物?!” 不过等戴澜解释过后,他就满是对这东西的好奇了,他年龄尚小,对于这种新奇的物件接受起来也极快,周昀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 所以等时明渊拿着塑封膜出来时,就开心自己的老婆被一堆“小屁孩”给围了起来。 俊美的脸上像是有乌云路过,不过他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打扰,不过是拿着椅子,光明正大的挤了进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戴澜把拍了他们二人的照片递过去,不过周昀霄和沈修之各自只拿了一张合照,对于自己其他照片则是没有去接。 戴澜也没有勉强,心想着,回头放进照片书里。 周昀霄和沈修之的想法出奇的相同,因为他们知道时明渊已经把信送了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这里,不过两人不愿忘记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也不愿时家的人过不了多久就忘了他们,所以留下了有关于自己的照片。 两人坚信,他们和时家的缘分不止于此。 吃过午食之后,时清榆又带着另外两人跑去趴墙角,不过这次后面依然坠了两个小尾巴。 五人悄悄摸到上次的地方,幸运的是,这次时素娟竟然已经在房子里了,周昀霄这次在太阳下一览无余的看见了这里的环境和周昀轩脸上的表情。 过了这么久粗茶淡饭的日子,即便周昀轩再会演,此时也有些演不下去了,如果还没有人找到他,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周昀霄看着他温润脸庞上也掩饰不住的暴躁,心中明了,贵妃娘娘将这个唯一的儿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周昀轩何时受过这等苦楚。 他眼中闪过一片寒意,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后果,他们如果不曾想要谋害自己和阿言,周昀轩又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 周昀轩此时安静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吃着喇嗓子的菜粥,只有眼睛透露出了他此时内心的真正想法。 他自从被时素娟救下被安置在这个破房子里,就没有再出去过,就连伤腿在吃了这么多次药的情况下,却依然隐隐有些作痛。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囚禁一般,被救下的这段时日他不敢贸然出去,只能躺在稻草里思考,昨夜,他灵光一闪,想来不愿转动的脑袋突然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时素娟该不会是对他有企图吧,不然怎么会吃这么多日子的药他的腿依然没好。 也不见时素娟出门打听有没有陌生人进到村子里面,试问一个柔弱女子和陌生男子在一起,她不仅不害羞,反而还关心他给他送饭。 周昀轩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28章 素冠荷鼎 周昀霄扒着屋檐,琥珀色的眸子沉沉看着屋里沉默的周昀轩,当他看见周昀轩捧着有缺口的碗,时不时趁着旁边的时素娟没注意到时瞄她几眼。 根据这么多年两人互相使绊子的“默契”,周昀霄确定以及肯定这个脑子不好的东西,又要开始脑补了。 不过他乐得其见,既然没有脑子那就好好待在自己娘亲的羽翼下,就不要仗着自己蠢出来丢人现眼,即损人又不利己。 时清榆看了几眼缩下去,以防被屋里的人发现,她此时是真的开始佩服起来时素娟,她看向一边的时清简和时清年,语气感叹,“这么多天了,我们这个堂姐看起来每天风雨无阻来给他送饭送药,照顾这个人,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沈修之听见最后这句话,险些没有稳住身体,小小年纪说什么爱不爱的! 时清简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两人身上了,他伸手拉住时清年的手反身来开,时清年下意识拉住时清榆,而时清榆则是牵住一旁的沈修之,沈修之手心钻进一团柔软,没等他辨认,就被拉了一个踉跄,他转头看着身边一串小人,无奈的将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周昀霄拉走。 五个人一个牵住一个,形成了一副极为难见的场面,沈修之耳根发红,他从未跟异性接触过,即使这只是一个五岁小女童。 此时天色尚早,时清简身为这一群的领头羊,不想回家,一路风风火火的绕上了山,途中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习惯了,五人哪一个都没有松开手。 等时清简站在一个三个成年人都环不过来的松树下,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己牵了这么一串。 寒冬的森林,鸟鸣渐稀,树枝上还有残留的一点积雪,挂在枝头被风一吹要掉不掉。整个世界除了偶尔刮过来的一丝寒风,静谧而又幽寂。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等看到时清简的眼神落在时清榆和沈修之相握的手上后,瞬间全都松开了手。 时清简语气不善,俊俏的小脸上写满疑惑,径直看向后面的沈修之和周昀霄,“你们两个怎么跟上来了。” “……” 时清榆左右偷瞄了一眼,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二宝牵我的时候,我顺手就给牵来了。” 时清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时清榆,你又干不靠谱的事!” 这个时清榆可不认,“哪有,我怎么就又了,他们跟上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多两个人我们还能玩的热闹一点。” 时清年默默离开两人辩论的战场,绕着时清简停下的这棵树,它真的极高极粗壮,一般森林外围极少能够见到,大多都是生长在丛林深处。 四下有些碎石,时清年离开几步,站在树的不远处,抬起脑袋,往上看,这棵松树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她抬的脖子疼,抬起小手揉了揉。 另一边时清简和时清榆早已经休战,找了个光滑的石头,两人又坐在一起,只剩下从来没见过这个场景的沈修之和周昀霄愣愣站在一旁,看见两人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坐在石头上的时清榆,看时清年立在松树下,不经意间一瞥,似是看见什么东西,她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起身往那松树不远处走去。 时清简自觉在跟她冷战没有询问,沈修之和周昀霄则是观察四周,这就是他们被时明渊救下的山林。 “哇,你们来看啊!”时清榆蹲在那棵松树几十步处,身上穿着藕粉色的袄子随着她蹲下团成一团。 时清年离她最近,率先走过去,等稍远一点的时清简和沈修之周昀霄过去时,几人看见,几朵素雅洁净的白花隐在枯草之后。 其余几人对花不太了解只有时清榆双眼放光,“几步暴富还有谁,哈哈哈哈哈。” 时清榆小心翼翼将压在白花上的枯草移开,顺嘴解释道:“这是一株兰花,极为名贵,名为素冠荷鼎,因其花状如荷,颜色素朴,因而得名。” 时清榆不了解这花在古代算不算珍贵,若是和后世一般,这一株兰花可值百金。 身旁几人懵懵懂懂,隐约明白这是一株极为名贵的花,不过他们对花都没有兴趣,也不了解,只是在看见时清榆又轻手轻脚的用枯草盖住它,眼中不由得都流露出几分疑惑来。 顶着身旁的几双眼神,时清榆拍拍手站起来,眼神满满的灵动之感,“好不容易来一趟山上,不好好玩一会怎么能行。” “出发进山啦!!”时清榆活力满满的喊道。 第29章 山林 时清年立马扭头看向时清简,肉肉的小手抬手指了指脑袋:她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时清简抬头看向前面那个极为活泼向前冲的背影点点头,不过看到对方逐渐深入林子后认命上前拎着时清榆的藕粉色衣领。 原本欢快奔跑的时清榆猝不及防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喉咙里原本想要说的话立刻卡在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呕——”,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她反手将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理了理领子回神对着时清简怒目而视。 而时清简也顺势松开手,对于她的目瞪丝毫不放在心上,不客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外面转转得了,进到深处遇见猛兽,你看看我们几个小的小,病的病哪个能打过。” 原本还很有架势的时清榆瞬间像一个被戳破了的皮球,整个人软下来,看了看自己又看看了旁边看热闹的沈修之周昀霄,确实如时清简所说,小的小病的病。 站在松树边上,放松心情后看向这边闹剧的沈修之周昀霄,两人在听到时清简的话时:????? 小的小他们知道,不过这病的病该不会说的他们两个吧!??? 下一瞬,两人接收到时清榆的目光,好了,这下确认了,还真是!! 虽说两人之前伤势确实严重,命在旦夕,不过戴澜异能也实属霸道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恢复了,养了这一段时日早已康健就连先前身体里的一些暗伤都已痊愈。只有沈修之身上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废了些日子,但绝说不上病的病。 不过,没有人指出,他们即便意会出来了,却实在做不出突兀出声澄清自己身体健康的事情来。 所幸,时清榆不是一个恣意妄为的人,在听到时清简的话时,就打消进到里面的想法。 又开始乐呵呵拉着时清年开始寻找山外围有没有可以玩的。 大约是因着天气寒冷,即便五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听到有人上山的动静,宽阔的枝叶一片接连着一片,将这片天地遮的暗沉幽暗,四下一片寂静,将几人行走的动静给放大,一时间只能听见脚步落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 这个时节的林子一片荒芜,所见之处全都空落落的,直到一声极为嘹亮的啼叫从一片枯草丛后面传来。 时清榆和时清简距离那个草丛不过十几米,就见一只雉鸡猛地扑棱着翅膀飞走,眼圈四周一片鲜红色,脖颈中段有着一圈极为明显的白色羽毛,飞起来翅膀炸开,啼叫在山谷中回荡。 不多时,山林又重新归于平静。 几人走到草丛后,看见被枯草圈成的窝里静静躺着几枚野鸡蛋。 时清榆眼睛瞪大,转瞬想到什么,那雉鸡大概就是见到有人朝这来,所以连自己的蛋都不顾就飞走了。 “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啊!!”先是遇见珍惜兰花,后面又白捡到这么多蛋。 时清年掏出来一副手帕,小心将野鸡蛋放在上面,脸上一片珍惜小心之意。 周昀霄看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同情心泛滥,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养一些小动物,不过看着这几个明显被抛弃的野鸡蛋,开口说道:“野鸡大概不会再回来了,这些蛋应该也孵不出来小鸡仔了。” 时清年脸上一片笑意,笑眼弯弯眼睫低垂看着自己的手帕,闻言疑惑道:“为什么要孵?带回家让王奶奶把这些都给炒了!!!” 周昀霄:…… 沈修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而对上周昀霄射来的视线,开始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这时家的几个孩子所思所想极为难猜,总是说出他们意想不到的话来。 随后,几个人又在林子里游荡了一会儿,可惜外围早早就被村里的人全都走遍了,几人一无所获,林子里幽暗,时清简猜不出来大约是什么时辰,所以开口下山,其余的人纷纷开口应和。 时清榆惦记着自己的兰花,率先跑回去,但是手上没有工具,对着花开始犯了难,沈修之和周昀霄各自找了个尖锐些的木棍没让时清榆三人上手,对着花开始小心凿起了土。 等几人灰扑扑下了山之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时明渊原本在院子里不知在做什么木工,四下散落着木屑,眼看天色黑沉戴澜帮他把工具往屋子里放。 等看到几人的样子时,时明渊一阵沉默,半响,他不确定的开口:“你们几个去玩泥巴了?” 时清榆三人身上倒是还好,而沈修之周昀霄用木棍挖了半天兰花,时不时挖到一些破碎的石头过程极为麻烦,所以此时即使脸上没有明显的泥土,但和白日里矜贵有礼的小少年比起来也是大相径庭。 “没有老爹,你看我们捡到什么了?!!”时清年乐呵呵的举了举自己保护了一路的手帕。 时清榆也喜滋滋的露出自己捧着的兰花。 时清简看两人这副傻呵呵的表情默默跟她们拉开了距离,整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浑身都散发着“我不认识这两个人”的气息。 第30章 风寒 “哟,上山了?”戴澜放完东西出来,看着两人手里拎的野鸡蛋和兰花,幽幽出声。 时清榆反应最快,用脚踢了踢旁边两手空空的时清简,多年的默契让时清简明白时清榆的未言之意。 他飞快走上前去从水井边端过来一盆水举在戴澜身前,等戴澜把手伸进去之后,才开口:“没有,娘亲,我们就在边上转了转,还没进去呢?” 戴澜也没想要发作的意思,手指在水中轻轻揉搓,顺手还把站在旁边的时明渊也拉了过来一起洗手,“下次想要上山拉着你爹一起,你们还小万一碰上猛兽跑都来不及。” 三人猛猛点头,不过,戴澜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们身后的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人,这两个怎么也一起去了。 接收到戴澜疑惑的目光,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着戴澜和时明渊抿唇一笑,周昀霄开口:“修养了这么多时日,我和阿言想出去,刚好知道他们要出门所以一起结伴而行。” 戴澜擦了擦手没有多问,既然两人能孤身前往京城肯定有一定的能力,多问反而有了窥探对方隐私的嫌疑。 “都收拾收拾自己进屋吃饭吧,今天王婶炒了鸡。”时明渊说完就揽着戴澜往屋里抬脚走去。 两人没有把三个孩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意思,除了刚出生那两年三人实在脆弱要一刻不停的盯着他们,现在就直接开始放养模式了。 毕竟,这几年两人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二人世界都没得过,孩子大了他们夫妻俩也要谈谈恋爱不是。 戴澜将头靠在时明渊肩膀上,随着对方的力道走动,两人头对头笑眯眯说着什么。 “咦~我感觉还没开始吃饭我就要饱了。”时清榆感觉有一大盆狗粮扔过来直接把她埋住,她捏着兰花,站在庭院里感觉自己有点撑。 时清年时清简点点头,他们也有这个感觉。倒是沈修之周昀霄两人听见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感觉自己和时家人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上,不然怎么不光他们拿出来的东西没有见过,就连话都听不懂呢。 几人借着门前的油灯互相看了看对方,紧接着四散开来,各回各的房间收拾自己。 吃过饭几人依然照旧窝在椅子里,随意聊聊天,低声说着话。 夜幕低垂,窗外一片静谧,零星几个星子挂在夜空,一轮明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际,将天地照的清晰可见。 忽的,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屋子里的几人动作一致的扭过头去,王婶迅速去开了门,她打开门却只能看见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门口。 身上的棉衣打着几个补丁,脸色被冰冷的天气冻的发紫,眼神滴溜溜的转,看见有人打开门,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去。 时家和被家里打发着来找自己这个陌生的三叔,自从当年时明渊威胁了一番马来凤两家就没有过多来往,他们住在村子里,而时明渊一直在山脚也不经常去到村子里面,所以两家几乎都没有碰过面。 而时家和在时明渊分家的时候才刚刚出生几年,对于自己的这个三叔早就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只能依稀记得对方原本任劳任怨干活的模样,最多的印象便是这几年马来凤整天骂他丧良心,白眼狼和对他们这个宅子的嫉妒。 今天晚上是他爷爷时有兆让他来的,马来凤因着天气渐冷,加上年纪大了抵抗力下降染上了风寒,吃了几天药都不见好。 时明渊大哥和二哥不愿自家多出药费,两人在马来凤的床前就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时有兆想出了个好法子,让分了家的时明渊来出这个钱。 他还专门挑了个平常人家吃饭的点让时家和过来,自己的侄子上门时明渊总得给塞点好吃的吧,他们知道时明渊还没分家时饿得不行了就往山上跑,有时能打到个野鸡,找到一些野菜。 这年头肉可是好东西啊,他们一家子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让时家和来能吃上肉最好,没有反正也不吃亏,毕竟最终的目的是让时明渊出马来凤的药费。 所以现在时家和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时明渊家门口,石榴树遮住了月光将庭院照的影影绰绰看不出什么来,时家和失望的收回了视线,他这才把目光放在给他开门的王婶身上。 时家和这才看清眼前的中年妇人,他瞳孔放大,时明渊年龄不大取得媳妇比时明渊年纪还小,而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是怎么回事!?? “你——!”时家和因为太过震惊,疑问的话才出了声嗓音就劈了叉,听起来尖锐又搞笑。 第31章 回去 正当时家和咳嗽两声想要缓一缓的时候,时明渊戴澜已经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了门口。 时明渊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少年,打量片刻隐隐觉得五官有些熟悉,但他确信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站在门口的时家和看着走过来的一对璧人,男人高大俊美,而倚靠在他怀中的女人美艳动人,他愣愣的看着呆在原地。 戴澜刚穿过来整个人黑黑瘦瘦,身量不高看起来犹如十来岁的孩子,经过她努力的调养身体营养跟上,再加上她拥有异能的特殊体质,不仅长高了不少,身体变得极为康健,没有吃苦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加上被时明渊整日的投喂,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 戴澜白净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好奇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时家和整个人怔愣在原地,空气一时间静默下来只剩下寒风时不时吹过。 似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几秒钟,时家和感受到时明渊暗沉黝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终于反应过来,他急急开口,“三叔,我是家和啊!” 时明渊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这个名字,时明林的儿子,当年两家分家时不过是个几岁的幼童,时明渊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他看着眼前这个跟沈修之周昀霄差不多大的人冷冷开口,“什么事?” 仿若一阵刺骨的风吹过,时家和不禁一身哆嗦,他此时也没了蹭吃的心思只想赶快回家,离开时明渊的眼前,向来胆大的他不敢在时明渊放肆颤颤开口,“奶奶染了风寒,爷爷让我来告诉你回家去看看奶奶。” “时有兆让你来的?”时明渊挑了挑眉,这么多年两家都没有见过面,现在一染风寒就要人回去,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时家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时明渊开口。 而原本在王婶开门探头探脑往屋里瞧的时家和听见他开口此时像是得了什么赦免令一样,立在那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急急忙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分家多年的三叔不知怎的浑身气势凌冽,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时明渊让王婶关上门之后,带着戴澜往屋子里走,此时入夜的温度太过寒冷,不过是在外面站了一会,浑身的温度就仿佛流失了不少。 “时明渊那小子有没有说要回家?”时家和一回到家,自己的爹和大伯就迎了上来,时有兆则是坐在凳子上喝着热茶。 “没有,他只说他知道了。”时家和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时明林往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黝黑干瘦的手将时家和拍了一个趔趄,他拧眉开口,“你就不知道好好跟那个白眼狼说说你奶有多难受,他说知道了让你回来你就这样愣愣的回来了!?” 原本想着让时家和去蹭点好东西吃,但主要还是让时明渊那个白眼狼回家出了药费诊费,结果他看着眼前这个缺心眼的儿子没跟人说上两句话竟然就让给打发回家了。 时家和也来了脾气,他本来身为二房唯一的男丁就被他爹他娘宠的胆大包天,这下猝不及防被拍了一巴掌,且这个人还是向来宠他的父亲,顿时又委屈又生气。 “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啊!”说罢整个人气冲冲的离开了屋子。 “唉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时明林被这毫不客气的话一刺,感觉自己身为二房大家长的威严被挑衅,说着就要追上去揍时家和。 “行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时有兆重重将盛着热水的碗拍在桌子上,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两鬓斑白,岁月的痕迹牢牢刻在他身上。 时有兆的手被冻的皲裂,整双手带着日日下地操劳的茧子,他从旁边拿过一杆老烟枪,极为珍惜的捻着烟丝放在里面,用身边的油灯点燃后放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从他的鼻子口腔里钻出来,笼罩住了他的视线,却也遮住了他眼底的算计。 对于时明渊这个小儿子,时有兆从小到大没有多加关心过,准确来说,所有的孩子他都没有怎么关心过,他认为孩子是女人的责任,而他也从来没照顾过孩子,只有时不时来了点闲心能过去逗弄两下。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所以当年时明渊猝不及防提出分家,他觉得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时明渊越来越不听话他想着给他一个教训,既然他说要分家那就分,他倒是想要看一看没有兄弟父母帮衬他能怎么生活。 时有兆想着让他明白自己生活的难处后,再老老实实回来求他,而他被挑衅丢失的权威也能重新建立起来,只是他没有想到说分家,这么多年时明渊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回来。 如今老伴生病了家里的两个儿子不愿意出钱找大夫拿药,而他自己倒是有存的一些银子,但是这些是他在儿子面前挺直腰杆的本钱,只是这人又不能不治。 他咂摸了两下手里的老烟枪,混浊的眼睛沉沉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暖黄的灯光照着屋子,时清榆去橱柜摸了几个水果糖一人分了一颗,她填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沈修之周昀霄看着旁边三人的动作,迟疑的把时清榆塞进手中红红绿绿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放进嘴里。 只一瞬两人瞬间瞪大眼睛,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两人从来都没有尝过,不知是怎么做的还能够尝出来果香。 几人安静老实坐在椅子里吃着糖,等看见时明渊戴澜冒着寒风进屋时,时清榆好奇开口,“谁来了啊?” 戴澜将刚刚门口的场景说了出来,虽然两家自三人出生起就没有联系过,但是时明渊戴澜没有想过在孩子们面前隐瞒不说。 时清简听过后和时明渊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流露出熟悉的玩味,“这是让爹你去送银子的吧。” 时清榆倚在椅子里附和,“对啊对啊,这么多年都不见上门来,现在知道让老爹回去看看了。” 旁边认真吃糖的时清年则是脑回路清奇,她好奇开口,“上别人家里求帮忙都没有拿点东西上门吗。” 时明渊听着眼前三个崽叽叽喳喳的声音,眸子里流出几分笑意,他明白他们这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而他何其有幸拥有三个这么体贴的孩子。 “天色不早了都回自己房间吧,此事我会解决的。”时明渊没想让几个孩子忧心,当今孝道两字压在为人子女的身上,即使他已经分家,却是不能彻底跟他们成为陌生人的。 不过回去看两眼又不会掉两块肉,看看就看看,反正银子是不可能出的,他就算是扔河里听个响也不会白白送给那一家子。 时清榆几人乖顺的起身离开,相信时明渊会解决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不过戌时末,几人还极为精神,时清榆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一丝睡意,从床尾一个大箱子里摸出几幅扑克牌来,揣进怀里去找时清简和时清年打牌。 沈修之和周昀霄立在屋檐下没有回房间,只是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不时小声说着什么。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两人都有预感,大约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是内心却生出几分不舍来。 这里时不时拿出一些新奇的东西,说着一些他们从未听过的话语,一切那么陌生神秘,让人不知所措的同时却也心生好奇。 两人静静站在那里,突然“吱嘎——”一声,有人推门而出,时清榆关上房间门一转身,看见他们静静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呢,搁这儿思考人生?”时清榆拍了拍胸口,缓过来后好奇问道。 “时三妹妹怎的出来了,可是有事要做?”周昀霄温和出声,没有回答,反而询问时清榆。 而时清榆则是被他的话头带着走,下意识回答他:“没事儿,我睡不着,出来找人打扑克。” “扑克是何物?”沈修之站在一旁开口,对于时家的一些新奇物件,他都十分好奇,此时听她一说,不禁询问。 时清榆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怎么说,扑克牌就是扑克牌啊,这她哪知道怎么解释,她沉吟片刻,“就像是叶子牌,但是玩法不一样。” 此时屋子里没有睡觉的时清简和时清年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也纷纷推开门走了出来,时清榆走了两步拉着时清年去时清简屋子里。 不过刚走没几步,她回头望向依然站在原地的沈修之和周昀霄迟疑出声,“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沈修之没说话,他看着旁边的时清简和时清年见两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应了声就和周昀霄走过去。 没一会几人坐在时清简铺在地上的地毯上面,如今讲究七岁不同席,但是时清榆三人都还没有到七岁所以沈修之和周昀霄跟着坐在了一起。 时清年提议玩斗地主,因为这个在她看来简单又好玩,自她被时清榆带着学会之后不论玩多少次也玩不腻。 时清简和时清榆没有异议,几人说着就玩了起来,而沈修之和周昀霄则是默默看着,不多时两人就明白了玩法。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也加入进来,五个人年岁都不大,玩着玩着就上了瘾,一直到深夜感受到了困意来袭,才依依不舍的散了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翌日,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束火红的暖阳透过云层窗户投射进屋子里面,起伏的鸡鸣从远处传来村子里起的早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朝食,一缕缕炊烟飘向屋顶,而薄薄的雾霭萦绕着大山。 时明渊昨晚跟戴澜说了三个崽崽想要烤蛋糕弄一个土烤箱出来的想法,戴澜听后激动的攀上他的脖子,来到古代这么久她怎么就没想到弄烤箱做蛋糕呢,自从末日降临她都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了,此时猛然有人提起,记忆深处香甜可口的味道又仿佛重现出来。 还是新脑子好用啊,她不过是随便拿了几本书出来,几个崽崽看见就行动力超强的想要做出来了。戴澜表示大力支持这个想法,时明渊看见爱人这么激动的样子和三个崽崽逐渐重合,内心起了打算快点做出来让几人开心的想法。 早上王婶刚刚去到灶房忙活,时明渊就收拾妥当打算去找去些石块和粘土回来。 他刚进到杂物间,找了几个背篓,门口就传来了动静,时明渊挑了挑眉,这熟悉的感觉,他大概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让着急出了灶房的王婶不用理会,慢慢悠悠的晃去了门口。 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头发黑白交杂,脸上满是褶皱的男人站在门口,来人正是思考了一晚上的时有兆。 昨天他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来到时明渊家门口比较能让他妥协,毕竟他在怎么说也是生他养他的父亲,要是能有人路过看见他请求时明渊的画面就更好了,毕竟孝道两字压死人,只是可惜时明渊家处山脚下这个愿望大概是要落空了。 时明渊好整以暇的看着时有兆,自从分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他家门口吧,时明渊装作不知道他的来意,懒洋洋倚在门框上,慵懒的嗓音传出去,“爹,您老大驾光临可是有事啊,毕竟这么多年不见儿子可都要忘了爹的模样了。” 时有兆看见眼前俊美无俦的高大男人,也有些惊讶,自分家后时明渊不往村子里去,他也没有来过这里,竟是不知自己这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不知何时竟然成长的如此有气势。 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些年那个只知道埋头干活,沉默寡言的人身上。 不过,到底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一脸欣慰的看着时明渊,“爹这几年有心无力啊,你也知道这人上了年纪,身子里的大毛病小毛病都冒了出来,不过现在爹看见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脸上就浮现出了担忧,“最近天气严寒你娘身子不好,这不,不知怎么的染回了风寒,吃了这么些日子的药也不见好。” 时明渊看着时有兆在那说了半天,脸上适时浮现出了身为人子该有的担忧,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行了爹,我跟您回家去看看娘。” 时有兆原本准备要说的话卡在嗓子里,直愣愣看着时明渊回屋不知拿了什么,很快就出来关上门,一脸焦急的样子。 他不明白这闹的是哪出,不过他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多想,跟上往村子里走的时明渊。 第32章 土窑 乡间的小路旁挂满了白霜,一呼一吸之间就见有雾气从嘴中升腾至空中。 时明渊走在路上,没有回头跟时有兆说话,整个人悠悠的走在路上。 跟在后面的时有兆年岁已大,即便时明渊悠闲的慢慢走他追赶上却也费了好一番力气。 不过,看前方的身影,时有兆枯如树皮的老脸上充满了疑惑,别人听见自己娘生病了不应该是急急忙忙的吗,怎么他反而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他努力忽视心底那一丝异样,直到走进村子,路边已经有了人家,时明渊一反刚才刚才悠闲的样子消失脸上透露着着急,脚步加快。这下子时有兆更追不上他也就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村子边缘的人家已经有在灶房里忙活的了,阵阵炊烟顺着烟囱飘散,一个中年男人蹲在门口拌鸡食,余光猛地看到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从面边走过去,他好奇探头看过去。 他看了几眼迟疑道:“你是明渊?” 时明渊早早就看到了他,脸上变得憨厚,两排大白牙露出来,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惊讶的姿态,“是我啊三叔,您吃饭了吗?” 时三叔“害”了一声,“没呢,你婶子还没弄好。”接着想起来他急忙焦急的样子忙问他,“你这几年分家都不见人影,三叔都不知道多少时日没见你,今日这么早怎的急急往村子去?” 时明渊脸上时不时望着老时家的方向,整个人站立难安,“我爹今早来敲我家门,说我娘染了风寒,我急着回去看看。” 时三叔一听忙摆手,“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时明渊点头往前走,等时有兆过来的时候两人早已分别,一路上时明渊遇见人就停下来说两句话,时有兆追了半天都没有追上时明渊,直接走了一个没人的近路。 这就导致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时明渊跟人攀谈的画面,因着时明渊跟人说话的功夫走在时有兆前面的时明渊反而在他后面。 一踏进这座新建的宅子,时明渊不禁挑眉,在村子里这真是相当大手笔啊,看着这座青砖瓦房和身边的几个黄土泥茅草屋,时明渊啧啧两声,这是真不害怕别人嫉妒啊。 时明渊随便猜了两下反而猜对了,老时家新建的这宅子边有一个极其爱探寻旁人家家事的人,整日趴别人墙角听别人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恨不得搬个凳子就坐在别人身边睁大眼睛看。 就这还不算,听到有谁家过得比他们家好,整个人还特别容易嫉妒,整个人像被浸在酸水里一般。 老时家刚搬进来的时候深受其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家关起门来说悄悄话的时候,有一个人就在一墙之隔跟他们一起听着。 刚开始发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马来凤,她吃完饭想去菜园子里方便权当施肥,结果一出门就见有个黑影蹲在家门口险些将她吓得晕倒,马来凤怒从心来直接跟她吵了起来,两人的争吵声渐渐被家里人听见,一个个都走了出来。 结果看见是她的时候几个孩子和时大嫂时二嫂都说见过她鬼鬼祟祟在他们宅子外,几人你说一嘴我补充一句的,好嘛,自从他们搬来这人就一直在这偷听墙角。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人跟老时家吵的有来有往,后来老时家在家里说话都小心翼翼的,那个人听了几天没听到什么也就不乐意再来了。 现在时明渊刚刚踏进院子,就被等在门前的时明祥时明林推搡着进了马来凤的屋子,一推开木门一股陈旧和潮湿的味道,整个房间极为暗沉,窗户被死死关上不留一点缝隙,屋子里也没有点煤油灯,进去好一会时明渊才适应这个光线。 看着屋子里的这样子,时明渊觉得这老时家的人是生怕马来凤活着啊,就这个环境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病人呢。 “娘,你可还难受?”时明祥摸着黑走到马来凤床边。 马来凤躺在床上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嘴唇干的起皮也没有人注意,她紧闭着双眼,难受的嘤咛,不时咳嗽两声。 时明林站在一旁嗓音里带着哽咽:“三弟啊,你看看娘这个样子你还不快去给娘请大夫!” 嗯?时明渊自觉已经了解透彻这几人的性子,却没想到还是将他们想得太好了一点,见到许久未见的弟弟连寒暄都没有竟然直接进入正题。 时明渊不想待在这么阴暗的屋子里面,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压抑住了,没有回答时明林的话,反而摸索到一旁的桌子上把油灯点亮,整个屋子霎时一片暖光,接着他倚在门框没有进去。 只听他开口道:“我也很想给娘请大夫,可小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们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一家子也不去镇上做工,田地我们也没侍弄,家里三个孩子,当年得的银子早就没有了。” “一点都没剩下?”时明祥急急开口,毕竟普通乡户人家一家子一年的吃穿嚼用最多也就五六两银子。 时明渊点头,不光如此他还顺势卖惨:“大哥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 时明祥瞬时警惕起来,“二两?!”这些年大房和二房赚的银子全都交公了,自己存的私房钱一年到头也不过二两,时明渊上下嘴唇子一碰竟然就想借走。 “你也知道我家一个铜板都没了,可是这临近年关我身为家里的顶梁柱怎么也得让我媳妇儿和孩子过个好年不是。”时明渊一脸的愁苦,仿佛没有这二两银子,一家子都要喝着西北风过年。 时明林站在一旁暗自咂舌,幸好他没分家,不然吃饭都得想办法。 两人对时明渊的话信了六七分,毕竟他分得的田地这几年一点都没种,也没见时明渊去镇上做工,就算他运气好能上山打猎挖野菜可是也不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吧。 时明渊要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要出言嘲讽几句,说的好听给他分的地,时有兆要面子又不想真的吃亏,分了几亩地全是荒地。 地里全是石头和草根,时明渊上辈子别说亲自上手开荒地了,他连怎么开荒都没见过,这辈子自从重生每次地里有要干的活他也都是坐在一旁磨洋工,有能把那几亩荒地打理出来的时间他不如多开几个酒楼了。 场面一时凝滞住了,直到时有兆进来,时明祥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说了刚才的话,时有兆也一时有点呆愣,他毕竟只是一个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农村老汉,面朝黄土背朝天再有小心思面对一个穷光蛋又能从他身上扒拉下来什么好处呢。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不能出钱,出人总是有的吧,他眉头紧皱,“你媳妇在家照顾孩子,你来照顾你老娘!”语气不容反抗,这句话不是商量而是直接给他下命令。 时明渊简直都要气笑了,这死老头还真是能折腾人啊,不让家里两个儿媳照顾,反而去找一个分了家的儿媳。 看他那铁了心的样子,时明渊不想跟他掰扯只想让人把他拉下去,能动手的事情就别动嘴,他眼底氤氲着暗沉雾气,呵呵两声,扯动了一下唇角,“我考虑考虑,我还有事走了。” 说着直接转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时明渊周深气质凛人低沉,越想越觉得这一趟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自己的精力。 时素娟拿着拌好的鸡食出了灶房,时明渊淡淡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径直出了门。时素娟死死盯着早已消失的背影,许久之前的画面浮现脑海一时间思考了许多,当年如果时明渊肯伸出援手帮一帮她,也许今天的她就不会是一个窝在小山村的小村姑。 不过,想到她救下的人,她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这辈子她一定要过的风光无限,成为一个尊贵的人,将欺负过她,嘲讽过她,漠视过她的人全都狠狠踩在脚下。 “死赔钱货,站在那不动弹干嘛,喂个鸡都磨磨唧唧的!”王桂芬一出灶房看到时素娟站在原地不动弹,大嗓门仿佛传出去很远。 时明渊刚一踏出门,敏锐地察觉到墙角有一个人正往这边看来,他没有理会也没有转过头去看,径直离开。 那人反而站不住了,急匆匆追到时明渊面前,时明渊看着眼前这个矮小黝黑的女人没有说话,那人先憋不住开口了,“哎哟,是明渊吧,这都几年没看见你了,我是你孙婶子啊!” 时明渊看着孙婶子整个人仿佛知道了她是谁一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孙婶子啊,您在这有事?” 孙婶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的笑了两声,还不是她一听这边有动静就犯老毛病了跑过来趴墙角。 “没事,我就是路过,明渊啊,分家这几年都不见你人,怎的今天过来了?”孙婶子含糊过去,紧接着问出了她最在意的事情。 这时的时明渊脊背微微弯曲,抹了一把脸,整个人似是无能为力一般开口:“我娘染了风寒,我一听我爹说就急急过来了,您也知道我这两年土地没侍弄,也没做工,这想给我娘请大夫,买些补身体的好东西都没法。”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说怎么这两天这老时家天天那么大动静,她安慰时明渊:“哎哟,咱乡下人家找两副土方子吃就行,哪来还要补身体,熬熬就过去了。” 时明渊看着孙婶子道别过后兴冲冲的走开,也挺直脊背踏着土路往家走去。 他回到家就摸了几个背篓就朝河边走去,等戴澜起床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放了好一堆石块和黄土。 吃过饭之后,戴澜拉着几个孩子围在一边看时明渊动作。 就见时明渊拿着一张时清榆画的纸,站在石块前细细研究着什么。 时清年问旁边的时清榆,“你画的这靠谱吗,爹能成功弄出来吗?” 时清榆自信望着时明渊的背影开口道:“我办事你放心,只要爹不随意发挥,按着纸上肯定能成。” 这张纸可是她翻了不少书,仔仔细细画出来的,这要是还不成功,对得起她的精力吗。 站在墙角的时明渊拿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搭建,他将黄土掺着稻草碎和成黄泥,动手用石块修建出来两个相同高度的墩子架空的部分修了保温层,然后他找来一块平滑的石板接着修建底座加上保温层。 时明渊对照着时清榆画的砌出来一个猫形窑体,长长的烟囱朝着天空,最外面糊了稻草层,防止黏土开裂成块脱落,加入的稻草杆段能让它们相互牵拉。 时明渊动手能力极强很快就做的有模有样的,一个猫形土窑出现在院子,将整个庭院衬得童趣几分。 时清榆在时明渊去洗手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跑去跟时明渊吹彩虹屁,她双眼亮晶晶崇拜的看向时明渊,“哇!爹你也太厉害了吧!跟我画的一模一样!!” 时明渊被小女儿的彩虹屁吹得通体舒畅,擦干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原本如若寒冰的嗓音现在只能听见柔和的笑意,溢出唇角的笑声搔着耳朵让人不自觉揉了揉耳朵,“那是!” 在等待土窑风干的时间里,戴澜兴冲冲的拉着几个孩子调蛋糕糊,揉面包。 沈修之周昀霄一上午见证的土窑的诞生,现在还被拉着一起动手做蛋糕,两人十分好奇,但是对于戴澜摆在桌子上的东西两人从没下过厨也只能隐隐辨认出来。 一本烘焙书被放在一旁时不时被翻开两页,时明渊在土窑风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点火烧窑。 腊月的白天总是转瞬即逝,一眨眼屋外就披上了一层黑纱,时明渊坐在窑前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 将他轮廓分明,刀刻般的下颌拢上一层温暖,整个人变得平和温润。 在天空彻底黑透的时候,几人将面包和蛋糕糊送进去,开始烤制。 第33章 面包 土窑被柴火烘烤的温热,寂寥低温的冬夜里几人围在旁边也完全不觉得寒冷,仿佛置身在玻璃房中。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火堆里传来衬得安静的夜里都不那么平静,土窑旁的几人时不时说两句话,一切显得静谧又美好。 不多时,被送进去的面包和蛋糕胚散发出一阵浓浓的香甜气味,奶香四溢,戴澜和时清榆闻到这个气味仿若隔世一般,瞬间将两人的思绪拉到了前世跟着几个朋友在烘焙店里挑选甜品的时候。 而没有闻到过的人在闻到这个陌生的气味时,眼眸好奇的看着紧闭的炉子,仿佛还没有吃到就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妙滋味了。 时清年抬头看向戴澜和时清榆,略显急躁的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来啊?我现在就想尝一尝了!!” “还有一柱香呢,等着吧!”时清榆倚在戴澜胳膊上懒懒回答她的话。 她没有转过脸去看却能清晰的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叹息声。 王婶端着热过的羊奶出来招呼几人去喝,这还是下午做面包时剩下的,这个时代的牛全都是耕牛且极为珍贵,不得已只能用羊奶代替,附近几个村子喂养的人家不少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几家。 羊奶倒在锅里加上杏仁熬煮,可以将膻味去除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时明渊放慢了往火堆添柴的动作直到火焰已经消失只剩下火星子堆在一堆,将几人的脸映的明明灭灭。 掀开堵的严实的盖子,一阵浓烈霸道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时明渊拿起放在一旁的夹子,将面包和蛋糕胚一个个拿出来放在竹子编织的筐子里面。 时清简噔噔噔跑去端了一盆水猛地泼向火堆,原本还明灭闪烁的火星子顿时变得一片漆黑,观察了一番确定四周没有干柴和遗留的火星子之后,拿着各自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全都悠悠的回了屋子。 将面包蛋糕妥善放在桌子上面之后,围在一圈的几人都各自坐了下来,第一次做这个只能说运气不错作为初学者没有翻车,一整天的时间忙碌下来只得到一个蛋糕胚和三四个面包。 为了让这来之不易的蛋糕和面包充满仪式感,戴澜跑去灶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奶油和水果丁,认真仔细的装扮蛋糕。 然而这就需要一些技巧了,无论怎么努力奶油都没有办法抹平,在坚持了一会儿后戴澜索性自由发挥了,不规整不也是有不规整的美吗! 再说了无论做的多么好看吃进肚子里面都一样,所以好不好看的随便啦! 时清榆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蛋糕上面的奶油一点点在戴澜的努力下变得不均,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 然而在看着时明渊一脸宠溺纵容的看着戴澜随意发挥时,时清榆默默缩回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小手。 毕竟今天这个最大的功臣都没有说什么呢,她一个只动动嘴巴,白吃白喝的人还是别管夫妻俩的这个小情趣了。 看着戴澜一时半会是弄不完了,时明渊找出一把面包刀来,对,别怀疑就是面包刀! 为了这几个面包,戴澜可谓是极为虔诚,所有的东西都给配备整齐了,努力让这个古代诞生的第一炉面包拥有它的仪式感。 时明渊毫不费力的用面包刀丝滑的将面包切出来一个极为平整的切面之后,他整个人也愣了一瞬,这刀知道的是一把面包刀,不知道的直接拿着当武器也不遑多让啊。 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个小少年眼神亮晶晶的盯着时明渊手中那个外表金黄内里松软若馒头的的东西。 除了外表不同,内里乍一看和馒头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两人却是明白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因为下午做的时候他们听戴澜说了一嘴,用的面粉都和做馒头的面粉不同,更不用说里面还有加的糖,鸡蛋,羊奶等等其它不曾让人联系到一起的东西。 面包此时还散发着热气,时明渊将面包分给旁边几个直勾勾盯着的小崽子。 面包入口暄软香甜,三两口就将手上的面包吃的干净,时明渊边吃边思考,或许真的可以将这个放在酒楼里售卖,只是定价就不会便宜,毕竟这些需要的材料不便宜。 或许,他可以开一个专门做蛋糕面包的店。时明渊默默将这件事提上日程,打算来年开春就开始。 没一会儿桌子上的面包就只剩下一个,而戴澜精心摆弄的蛋糕也终于完成了,虽然奶油抹面不平整但是架不住水果多啊,时清榆看着这个被水果丁包围的蛋糕,只能说她娘亲是懂得取长补短的。 如今正值严冬,水果本来就极珍稀,更遑论在还没有引进多种品类水果,交通不便利的古代。可想而知,眼前这份布满水果的蛋糕就显得格外珍贵。 沈修之周昀霄两人自小在宫中长大,年年都有周边小国往宫中进贡自己国家所独产的水果,所以珍奇水果两人见过不少自然也吃过不少,蛋糕上面摆放的水果两人大多都能够辨认出来,可是有几块两人仔细观察过后确认自己从未见过此种水果。 朱樱,寒瓜,离枝,杨梅……还有几种两人未曾见过在时家住了这么些时日两人仍旧拘谨,所以即便是好奇却也强忍着没有问出口,戴澜是如何得的这么多品种的水果又是如何保存到现在。 戴澜抬头就看见两人似是想要好奇问出口却又怕唐突了人的为难样子,桃花眼溢出笑意,眼波流转间将美眸衬得更加迷人。不过嘛,他们不问,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给他们解答,就算问了,戴澜想她大概也是不会说出来实话。 她的随身空间可以说这是她们家如今最大的秘密了,里面的东西除了时明渊后来放进去的东西,别的可都是超时代物品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一次两次或许没有看出问题,但是次数多了若不是个傻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异样。 生活嘛就得过得糊涂一点,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的。 时明渊坐在一旁看着戴澜鬼灵精的装傻模样,只觉得心脏被轻轻挠了一下,灼灼的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她,他趁着几个孩子不注意抓住了她随意放在大腿上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柔荑。 戴澜奇怪转过头去看他,什么事啊?然后就直直撞入他深沉幽暗的眼睛,他眼眸中仿佛翻涌着阵阵波涛海浪。这个男人…… 大庭广众之下又在发sao!!! 原本乖巧呆在掌心的柔荑突然翻过来不轻不重拧了大掌一下,时明渊看见戴澜眼底明晃晃写着:这么多小孩子面前矜持一点!!! 时明渊嗓子里溢出低沉不明的笑意,原本锐利冷清的五官瞬间被弯起的唇角和眼睛变得柔和。 旁边五个人一门心思看桌子上的蛋糕,不约而同对这边的情况选择了忽略。 “晚上少吃点,免得难受,一人吃一块就回去睡觉。”戴澜清咳两声,对着旁边的几个崽崽说道。 “好~” 几人点了点头,本来晚上就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吃两口蛋糕回房间了还能玩一会儿。 几双小眼神不约而同地互相对上了,时明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挑了挑眉,他们几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这个亲爹都不知道! 这边戴澜已经分好了蛋糕,她下手极稳几块蛋糕被她分得极为均匀,她看着手底的动作,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技术没有倒退。 五份蛋糕都一样所以几人都随手拿了一个,刚一拿到手就用勺子迫不及待挖了一口放进口中。 丝滑软绵的奶油配上水果丁在口中迸发出不一样的滋味来,原本香甜的奶油被酸甜的水果相融合配上奶香味十足的蛋糕胚,口中的蛋糕还没有咽下去手上就让人不自觉又挖了下去。 “呜哇,这么好吃,时三宝你前几年怎么没早让老爹娘亲弄啊!”时清年一边用心吃着蛋糕,一边还不忘腾出嘴来“讨伐”时清榆。 “废话!我要是之前看过我不早让做了吗,让你平时多看书,谁让你平时抱着饭碗埋头吃啊!”时清榆根本不会感到负罪感,知足吧现在就能吃到,要是她没偶然看到那本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做蛋糕这事呢。 时清年扭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戴澜,甜甜开口:“娘亲,以后关于美食的书你多拿几本放在书房,我一定会看的!” 时清年觉得时清榆说的话有道理,所以转瞬就付出了行动。 戴澜笑眯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哎呀!怎么有了孩子当娘之后,看见自己的孩子主动学习心里一阵满足和自豪呢。 此时的戴澜就想立刻找个人凡尔赛,可惜了,目前在这里她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等到几个崽崽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时明渊长臂一揽就把戴澜拉进了肩膀,戴澜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两个人紧紧贴住身体,时明渊揽着怀中的妻子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他眼眸深处有着隐藏的极好的隐晦幽暗,心里想着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不过他嘴上依旧冠冕堂皇道:“等三个孩子大几岁,找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地方我们就搬过去,毕竟几个孩子不能一直在村子里,让他们出去看看世界,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这个事情其实在三个崽崽还没出生的时候时明渊就已经想过,这个村子到底是看着自己和戴澜原本身体长大的,他们两个都不愿意一直伪装原本的性格,本来两人就都是极为张扬的性子,每天扮演憨厚老实人算怎么回事啊! 不过几个崽年岁还小,路途中奔波情况不定,还是年纪大一点,身体壮实些了在路上更能有个保障。 戴澜对这些没有意见,之前怀孕的时候时明渊就提了一嘴,她也没有反对,毕竟生活在小村子里各方面都有些不方便,更何况两人只对这个家有感情,对于这个村子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完全陌生。 “好了,关灯我们要开始睡觉了。”时明渊嗓音暗沉低哑,里面透露出来的意思只有戴澜能够明白。 而原本还在思考搬家的戴澜,瞬间被这话题转移的速度整懵了,她透着暗黄的点点亮光看见时明渊落在自己身上灼热滚烫的视线,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五个崽照例没有醒,昨天晚上打扑克打的太久了,散场的时候几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依然倔强的来了一局又一局。 时明渊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房门,戴澜仍旧在熟睡中,今天他看着依然没有早起的三个崽脸上疑惑不已,原本他起床的时候三人总有一个早起的(不包括时清榆),这两天怎么全都没动静,难不成大晚上做贼去了? 他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走去灶房吩咐王婶做昨晚戴澜想要吃的东西。 王婶刚进到灶房开始考虑该吃什么,听后爽快“嗳了一声,她喜欢做饭,自从被时明渊带回来,除了刚开始会看孩子,后来大多都是在灶房里。 村子的另一边时素娟走在村子里,说实话,这么多天一直照顾周昀轩她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 他每天就在老房子里,什么也不干,只等着时素娟给他送饭,张嘴等吃。时素娟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若是没有所图她怎么可能每天日复一日的照顾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静静走在小路上,垂眸思考,她在给他最后一段时间,若是还没有人来救周昀轩,她也只能狠心一点了,想着想着眼底划过一阵刺骨的寒冷。 而此时的京城终于收到了消息,沈修之的祖母在看到下面铺子带回来的信件之后身形一阵不稳,却又长舒了一口气。 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个所在的地方,回京不可能会耗费这么多时日,所以在久久等不回两人的时候,老夫人心底就有一阵不好的预感,沈修之可是他们沈家的独苗苗,若是他出了事,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没有力气在活下去。 好在上天眷顾,两个孩子都没事,遇见了好人。 第34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沈老夫人当即就递了帖子进宫面见皇后,周昀霄的母亲。年关将至,自己的孩子久久不至,作为母亲作为皇后,在察觉不对劲之时早早就派出了几批侍卫去寻找。 然而带回来的消息却都不尽人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两人雷厉风行的马上就派出了人,务必要将两个孩子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并非两人不想亲自去接,然而一个作为皇后身份尊贵,不能轻易离开皇宫,另一个作为沈老夫人,沈将军的母亲也不能轻易离京,不然没有一个重要的人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掣肘他如何能让人放心。 在两人吩咐下命令时,皇宫另一边的院子里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啊,本宫养你们做什么吃的,一个孩子都能丢了,若是本宫的轩儿出了什么事,本宫让人将你们全部通通杖毙!”华丽的楼阁静静伫立,殿中摆设步步奢靡,一个面容清雅的女人站在殿中拿着看起来就珍贵不已的花瓶,用力砸到地上,将原本清雅的脸庞变得狰狞不已。 而此人就是周昀轩的生母,当初她派人刺杀沈修之和周昀霄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也跟了去。 而如今她派出去的刺客没了消息,她的宝贝儿子也销声匿迹,若是他真的出了事……贵妃身形晃荡险些站不住身子。 不!不可能!她就这唯一的儿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她拿什么争皇位,她的下场又该是如何,所以她的轩儿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华贵张扬的的华服此刻都因为主人的原因变得暗淡,贵妃急急忙忙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她的哥哥。 此时让京城中闹的人仰马翻的几人仍旧舒舒服服的躺着睡觉,如今已到巳时,然而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吃饭,时明渊不免觉得疑惑,怎么一个个都没睡醒,无奈饭已经做好了。 他只能一个一个把人弄起来,不吃饭可不行,时间一点点过去,桌子上终于坐齐了人,时明渊感到一阵心累,这个家没他要完。 转桌上摆着金黄酥脆的千层肉饼,还有蛋花汤,豆沙饼,还有必不可少的鸡蛋羊奶,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所以桌子上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几人顿时清醒,拿起东西就开始吃了起来。 沈修之周昀霄明显感觉在时家的这一段日子里两人不仅胖了一点,身量往上也窜了窜,不论男人还是男孩对于自己的身高总是极为重视的,两人发现之后自是高兴不已,连饼都多吃了两个。 桌子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想到什么说什么,时明渊看着两人,淡淡开口:“你们的信应该已经送到了,不出意外找你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给你们两个提个醒。” 两人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说实话,刚开始被救下来的时候两人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然而过了这么一段时日,二人竟生出一些不舍的情绪。 他们年岁太小,想不明白这份感觉,只是觉得在这里的这段日子未免太过于美好,就像是一场美梦让人不敢深究,害怕一切犹如泡沫转瞬即逝。 一场早饭后半段就在奇奇怪怪的氛围里度过,吃过饭后几人没有事做就坐在地毯上瘫着休息,经过两天熬夜打扑克的深厚友谊,几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沈修之嗓音低低,看着另外三人开口。 时清简转过头去看他,挑眉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们原本就是要回去的啊,不过是中途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而已,但是你们最终还是要走的不是吗?” 沈修之和周昀霄沉默看着对方,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好歹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难不成只有他们两人舍不得吗? 时清榆这个小人精一下子就看出了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她忍不住笑,眉眼弯起甜甜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们两个该不会是舍不得走吧?但是回去又不代表就不联系啊,不是还能写信吗?” 两人忽然间茅塞顿开,陷入不舍情绪的二人,一时间都没想起还能够互相写信的事情了,氛围也逐渐变得热络起来。 这边戴澜也在跟时明渊说着话,“哎呀,一起住了这么些时日猛地一听两人离开我还有点不习惯呢?”戴澜一阵叹息。 他们两个人养伤的这段时间,眼里有活,不是帮王婶拿柴火就是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来扫去,说话真诚好听,人还长的好看。 时明渊有些醋,不过就是两个小屁孩,说不定回家过两年就把在这里住了几天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戴澜好笑的推了推他的胸膛,“真有你的,什么醋都吃,你上辈子我看一定是醋缸转世。” 时明渊幽怨宠溺的看着她窝在椅子里咯咯直笑,接着戴澜站了起来。 时明渊不明所以,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戴澜扭头看他,眉眼弯弯,“两个孩子马上就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呢,我给他们准备点吃的和药拿在路上吃和以防万一。” 这些年,戴澜闲来无事就整些药丸子,因着药方子大多来自后世,经过了一代代的改良升级,效果极佳。 看着戴澜起身往她的小房间走过去,时明渊语气酸溜溜的道:“你对这两个没认识几天的臭小子还挺好啊。” “行了,我的大宝贝,来帮我一起行吗?”戴澜转身朝时明渊勾了勾手指,轻声哄了一句。 而原本坐的安稳的时明渊站起来默默走了过去,嘴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晚上吃过饭后,戴澜直接拿出一个大包摆在桌子上,挨个儿介绍,“这些是金疮药,退热药,消炎药……”接着她拿出一张纸,看着对面呆滞的两人笑笑,“这是说明书,反正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就按照这上面服用就行,功效和作用都写在上面了。” 另一堆东西就全是一些便携易带易保存的吃食,如今天气寒冷所以也不害怕会放坏,有王婶自己做的,也有戴澜从空间里拿出来换了包装的。 “……谢谢戴姨。”沈修之周昀霄看着戴澜伸手拿出一件件东西然后一样一样的介绍,内心深处觉得此时该好好说一些什么,但是心脏一阵酥麻,嗓子眼里也像是塞满了棉花,只能挤出几个字来。 时清榆眼神瞪大,“哇哦,娘亲你可真是大手笔,不过能不能等我们先送啊,在你后面送这些不是显得太寒酸了吗!” 说着她也掏出来几个小瓷瓶摆在桌子上,不过几个孤零零的小瓷瓶和戴澜的一大堆相比,就如蚂蚁对比大象般。 戴澜看着她准备了东西,笑眯眯道:“不然我们重新来,先让你送。” “算了。”时清榆表示拒绝。 时清简和时清年也纷纷掏出自己准备的东西,时清简拿出两把细软纤长的刀和两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的腰带,时清年则是拿出好几袋牛皮纸包住的东西。 “咳咳,这刀放进腰带里系在腰上就行。”时清简显然是不太适应这种场景,说完这句话小脸红扑扑的,转身想要躲在时明渊后面。 时清年就没那么多心思了,“你们路上吃好喝好啊,这里面有秘制的调料,吃东西撒上一点就行,还有凝结成块的酱料熬上水放一块进去随便扔点什么东西进去都好吃。” 时清榆看两人都介绍完然后嘿嘿嘿笑了一声,“出门在外打不过咱就来点阴的,这几个小瓷瓶有痒痒粉,软骨散,还有蒙汗药……你们两个注意别下给自己啊。” 要说前面沈修之和周昀霄还是感动,后面时清榆介绍完之后两人就隐隐有些惊悚了,为什么时清榆这么小的年纪能拿出来这些东西啊?!! 这件事说来就有些话长了,之前时明渊拉着三人练武,时清榆觉得自己就算练成也到不了绝世高手的程度,于是她开始另辟蹊径了,苦思冥想好几天,她决定制毒! 小说和电视剧里毒药总是主角身上不可缺少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使用起来那可比自己亲身上阵打架靠谱多了。 于是她跟时明渊戴澜说了之后,两人也没阻止她,反而找了好多相关的书让她看,至于会不会把自己药倒,戴澜表示这不是还有她吗,小孩子吗,趁着年纪小就要尝试多种可能,多种兴趣。 所以目前这些常见迷药,痒痒药之类的经典常见毒药,时清榆表示信手拈来,小意思。 不管怎么说,沈修之周昀霄还是很感动的,两人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泪珠在眼眶中转悠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分别的时间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不过两三天,那米铺掌柜趁着夜色黑沉就带着人匆匆赶到了山脚下叩响了时明渊的大门。 一起来的还有当初走散的侍卫,说来也巧,京中赶来人刚到镇子上就遇见了当时分散的人,听闻两个主子没事,那几人险些直接当着同僚的面哭出来。两个小主子身份尊贵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难辞其咎! 一打开门见到人首领就焦急的看向沈修之和周昀霄,“世子,八皇子属下墨玉,你二人可还有受伤不妥之处?” 沈修之周昀霄安抚了来人,说了被救下的事情之后转身介绍戴澜和时明渊。 墨玉看着夜色下的那对璧人,有些惊讶这小山村里竟然还有这般明月清风的人物,比起京中的富贵人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两位主子的救命恩人,双手抱拳作了个礼,认真诚恳的感谢两人:“在下墨玉,多谢两位出手相救。”紧接着他挥手让身后的人捧上一个小盒子,一打开一沓沓银票整齐的摆放在内,“这是一万两银票,多谢二位这段时日的照顾,老夫人说若是二位将来有机会去到京城,或者有什么事都可凭借这枚玉佩到定远侯府。” 一枚品相极佳的白色玉佩被墨玉从怀中小心掏了出来放在手中,时明渊戴澜没有推辞干脆利落的收了下来,反正当初就说好了两人不能白吃白喝,家中长辈考虑的挺周全都没有让二人开口索要。 不过这两个小孩倒是比他们猜测的还要尊贵些,人挺大方银票送的也多。 时间紧迫,今夜就要离开赶往京城,所以留给他们道别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沈修之和周昀霄再三叮嘱一定不要忘给他们回信,最后把三人都给说烦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一行人来的隐秘无声,走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周昀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看着天空的星星,又开始盼着有人能够来找到他。 少了两个人在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又让人觉得变化很大,最明显的就是吃饭的转桌上明显空出来一个缺口。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这次的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他们也即将迎来新年,镇子上也将迎来持续三天的年集,直到除夕前一天,时明渊也开口,这次可以慢悠悠的逛,若是赶不及回家就直接住在镇子上,反正那里也有房子,合味楼掌柜定期有找人去打扫。 在时清榆三人盼着去赶年集的时候,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人一路走水路,一两天时间就到了京城,这次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时清榆和戴澜准备的药都没有派上用场。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至傍晚,而府里皇后和沈老夫人已经在等着了,一踏入房门,一个银丝和青丝交织着的慈祥老夫人和旁边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艳夫人正坐立不安,两人心神不宁的说着话,但是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看去。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沈老夫人捂住胸口,不断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35章 回京 而皇后眼里也变得湿润晶莹,眼眶通红,周昀霄和沈修之此时也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没有时明渊碰巧去到那里,此时两人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 而在那般荒芜的深山里,且不说被雨雪覆盖,怕是过不了一晚就被闻味而来的野狼叼走了,怕是早就尸骨无存。 两人各自上前安抚着人,直到她们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这才扶两人到金丝楠木而制成的雕花椅子上坐下,等安顿好后,二人也坐在她们身旁。 将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打发出去之后,两人这才细细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当然其中时家的神秘之处,两人自觉略过没有说出来,在听到沈修之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被解之后,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完成,沈老夫人眼眶当即溢出一颗颗豆大的泪珠。 沈修之手忙脚乱的拿着帕子给老夫人轻柔的擦拭眼泪。 稚嫩清透的的声音自沈修之喉咙里溢出,他也微微哽咽道:“祖母这是好事,您怎的还哭起来了。” 沈老夫人想要说自己这是高兴的眼泪,然而却久久张不开口,她的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老夫人,世子爷这个毒怕是有些棘手啊,我等回去翻翻医典找找看有没有相同的例子。” “老夫人,世子爷怕是撑不到弱冠之年啊。” “老夫人,您看我娘家的侄女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嫁进咱们侯府肯定能给将军生个儿子,给您添个金孙!” 她看着沈修之不过小小一团就面不改色的将黑乎乎的药汤一口气喝完,从来没有开口叫过苦,反而还在看见她眼眶通红时反过来安慰她。 “祖母,修之一点都没觉得难喝呢,您看修之是不是很厉害!” 看见他在毒发之时,小小的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听不见别人的说话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来来往往的太医都在劝她做好心理准备。 沈修之刚出生最虚弱的那几年,每一个给他把过脉的太医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慰她,然后隐晦的说沈修之命数不多。 一个个富贵人家的夫人都带着自己家的亲近小辈领到她眼前,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沈修之反正也活不长久,还不得快点生下一个儿子顶替他的位置。 可是她舍不得啊,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他父亲也在边疆回不来,她辛辛苦苦付出一切心血将他从牙牙学语养育到能走能跑,在他毒发的每一个夜晚焦急的等在门口,生怕太医一出来就说出她最不想听到的那几个字。 幸好,幸好,如今一切都苦尽甘来了,沈老夫人搂住沈修之瘦弱单薄的肩膀,失声痛哭,说话声音也断断续续。 “阿言啊,祖母怕啊,祖母每一年都在害怕你突然就离开祖母,我的这个心悬在高处从来不敢落下来啊,如今祖母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了,这个心也终于能落下来了!” 沈修之用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乌黑纤长的眼睫上不知何时挂上了几个晶莹剔透的泪珠,老夫人在害怕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小小年纪就懂得了生离死别,还要担忧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去了。 坐在一旁的皇后看着这一幕,想起来了自己的闺中密友沈修之的母亲,想起了她弥留之际苍白着小脸祈求自己日后多加关照些沈修之,也想起了她闭眼前却仍旧自责因为自己才让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身体孱弱。 而如今看着红润着小脸,精气神都焕发一新的孩子,她想她在地下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今天别让厨房忙活了,本宫带你们去万福楼庆祝庆祝。”皇后收拾好心情,脸上挂着笑容开口。 沈老夫人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听到皇后说的话,她拿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的湿润,笑道:“你这孩子……好!咱们今儿就去万福楼。” 这厢气氛一派祥和,在宫里从沈修之他们一入京就收到消息的贵妃却是心乱如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两人都安然无恙回来了!明明她派出去的可是她们府上训练有素的死士怎么会让两个孩子逃脱了,倏然,她想到了跟随他们而去的周昀轩。 既然他们安然无恙回来了,那么她的轩儿呢?! “来人!来人!”贵妃捂住胸口立即让人往宫外给她的哥哥传信。 时间转瞬即逝,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年关,周昀轩再也躺不住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人找到他?! 傍晚吃着时素娟带来的糊糊,他决定不能够在坐以待毙了,最起码离开这个院子,离开这个地方。 他心不在焉的捧着碗埋头,在脑海里思考该怎么偷偷离开,全然没有看到一旁时素娟复杂的眼神。 这都半个月了,她跟周昀轩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而且看他举止穿着富贵但这些时日却全然没有听到有人来寻的消息。 时素娟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一边想多些时日跟他培养些感情,一边又想周昀轩的家人找来,许诺她些什么。 她再有几年就可以嫁人了,前些日子,她听到她娘跟她爹说话,说开春就可以给她找一个婆家了。 重来一世,她怎么可能会甘心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 同一间屋子里,看似和谐平静,然而身处其中的两人却都心怀鬼胎。 时家三个崽自沈修之和周昀霄两人走后每天除了掰着手指算日子,整日无聊的紧,明明他们二人在的时候存在感也没有很强,但是一离开就感觉乐趣少了很多。 几人窝在时清榆屋子里,手里都拿本书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默默的看,时清榆把书敞开盖在脸上,不行!她得找点乐子给自己! 有什么乐子呢??? 她伸出小肉手,猛地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一旁的时清年和时清简。 稚嫩而绵软的嗓音里,却带着看热闹的意思:“进村看看吗?” 时清简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懒洋洋的嗤了一声,“没意思。” 然而,熟悉的墙头,熟悉的三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再次出现在了熟悉的地方。 嘿嘿,再怎么没意思都比看书有意思。 今夜几人来的不巧,时素娟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家去了,此时破败的屋子里就只有周昀轩一个人。 三人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无聊,刚要离开墙角就看见周昀轩竟然出了屋门往围墙这边走来,几人“唰”地一下缩了下去,找了个拐角隐秘的地方静静藏好。 没过多久,刚刚他们呆的墙头上就冒出了一个脑袋,紧接着就是整个身体,看着那人手脚并用不熟练的翻了过来。 时清榆三人憋笑之余,却有些疑惑,这人不好好待在屋里,翻墙出来干嘛? 但是很快他们的疑惑就被解答了,只见刚刚落地的周昀轩明显看起来有些茫然,站在原地似是纠结了一会,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哈?时清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只是这个角色是不是互换了啊,再说了明明剧情里没有这一幕的啊!!! 就在时清榆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差错的时候,她的手腕被时清年握住,朝已经跟在周昀轩身后的时清简追过去。 三个人一路上偷偷摸摸的跟着不断在村子里乱窜的周昀轩,跟他始终不远不近的维持在一种微妙的距离,终于他找到了唯一一条能够离开村子的路,看着周昀轩浑身都激动起来的神态,和他头也不回一路往前跑的动作。 跟在后面的三人神色都有点复杂,原本还在猜测他是不是要离开这里,结果没想到还真是啊! 看着周昀轩默默跑远,时清简和时清年都静静的看着时清榆,眼神里带着怀疑,这就是你说的男女主日久生情!?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一幕,这像是日久生情的样子吗!?? 莫名看懂了两人眼里的怀疑,时清榆表示自己好冤啊!!!她神情幽怨,小声反驳:“我怎么知道嘛!书里就是那样子写的,不行你们去找作者问问,再说了书里说我们一家子都早死,我们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哦,也对,时清年和时清简收回视线,时清榆也觉得这一幕确实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了,毕竟时素娟对周昀轩那还是没话说的,自己都在老时家过得不好,却仍旧能起早贪黑的给他送吃的用的。 不过,“明日记得早起啊!”时清榆嘿嘿一笑,她是真想看看自己养的小娇夫瞒着自己趁着夜色偷偷跑走,时素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能是什么反应,时素娟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谁能懂她推开门却找不到一点人影的感受,她还在考虑该怎么对待周昀轩,结果他人一声不吭直接离开了! 时清榆三人趴在墙角死死捂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引起屋里那人的注意。 看着时素娟站在屋子里气愤的将带来的饭狠狠扔在地上,因为怕引起附近人家的注意却只能小声尖叫的样子,三人表示:值了!!! 不枉他们三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天还黝黑的时候就跑过来等待。 等三人看足了戏手拉手往家里走的时候,时素娟仍旧在怀疑人生和崩溃中。 付出了那么久的时间和精力结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时家,院子里的水缸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时明渊刚把冰扔在石榴树下,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他抬头看去,结果就看见了平时这个时间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三个崽出现在了门口。 他眉心一跳,直直注视着他们:“你们仨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去哪了?” 看见时明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时清简三人的心猛的一沉,暗道一声:不好!!! “哈哈,爹我说我们出去锻炼身体刚回来,你信吗?”时清榆努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说着鬼话。 时明渊“呵呵”笑了两声,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双臂交叉在胸前,脸上一脸讥笑看着三人,摆明了就是,你说呢?你说我信不信你? 时清榆看着时明渊的表情动作,低下头斜睨着身旁的两人,拼命使着眼色,你们俩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让我这个最小的冲在前面?你们俩也好意思!?? 时清简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妹妹在前面挡枪那还不赶快当透明人! 倒是时清年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出言转移战火。 时明渊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好了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靠墙反省一个时辰,晚饭取消。” 死就死吧!时清榆一脸从容赴死的表情,紧闭双眼,大声喊道:“我们趴墙角去了!” 时明渊:!!!? 最困难的一句话说出后,后面的话就很流畅了,最后一句说完之后三人手臂贴着手臂站成一排等待着审判。 时明渊伸出手使劲揉了揉眉头,谁能来告诉他,明明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搞事能力怎么这么强。 不过好歹没有做出什么作死的事情来,他深呼吸几次,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洗漱吃饭吧,下次再敢偷偷摸出去干坏事,每人扎一个时辰马步。” 说完一甩手,转头就进屋去找戴澜去了。 “哇哦,这事过了吧!!!?”时清榆没想到时明渊就这样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看见他远去的背影还有些不可置信。 时清年长吁一口气,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过了过了,晚饭保住了!!” 她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时清榆立马想到他们两个人刚刚是怎么把她坑的坑底去的。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坑,简直就是大坑货啊!”她愤怒的控诉道。 时清简当没听到,扭头就走,妹妹就是拿来坑的! 看到他离开,时清年也悄悄摸摸溜走了。 “你们两个大坑货!!!” 第36章 看热闹 趁着夜色逃离的周昀轩是有点主角光环在身上的,他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寅时到达了城楼口,靠在墙根歇息了一会儿后终于排队进去。 只是看着全然陌生的景色,他却是有些茫然,他身上没有银钱身边也没有侍卫,他该怎么回到京城? 他站在路边思索片刻,决定找个当铺将身上的玉佩给当了。 就在他还在准备找人询问当铺该怎么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五皇子!?! 原来在贵妃传信出宫的时候,她的哥哥也听闻了沈修之和周昀霄已经回到京城,当即派人出去打探他们二人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在得到具体消息的时候就迅速派人来寻。 他们这一行人昨天晚上刚刚抵达镇上,还在思索该去哪找周昀轩的时候,一出客栈领头的就看见一个极像周昀轩的人站在城门不远处。 在听闻周昀霄和沈修之两人已经回了京城之后,他在原地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在领头的侍卫试探的问他这些时日在哪里时,他扭过头狠狠训斥了一番:“闭嘴!本皇子的事是尔等能过问的!” “是,属下逾矩了。”侍卫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道。 “行了,赶快回京。”走了一步忽然朝旁边吩咐道,“去客栈要几桶热水,再给本皇子找身没穿过的衣服。”他原本想立刻带着人离开的时候,忽然瞧见了自己的衣服。 这半个月来,虽说吃的勉勉强强,但是衣物时素娟实在找不到能给他穿的,哪怕是旧的,乡下人家一身衣服能穿好几年,自己穿不下缝缝补补还能给穿上的人,哪里能找到空闲的。 腊月寒冬里,衣服洗了也不能干,导致了他半个月都穿着这身衣服,周昀轩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何时受过这等罪! 整个人看着这身灰扑扑的衣服,感觉散发着奇异的味道,让他只要一想感觉就要呕出来。 周昀轩带人离开的第二天,年集开始了。 “我们今天早上去吗?”餐桌上,时清榆端着一碗粥兴冲冲的问道。 戴澜坐在她对面,点了点头。 “好耶~又能出去玩了!”时清榆笑嘻嘻说完,三两口把手里的粥喝完,打了声招呼就跑回了房间。 时清简,时清年慢慢悠悠的吃着手上的饼,脸上看起来虽然兴奋但是却没有时清榆表现得那么夸张。 戴澜单手托着腮,好笑的跟时明渊说这话,她嗓音里满是笑意和一丝疑惑:“都是一天出生的孩子,这性格怎么差的这么大。” 时明渊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戴澜也只是感慨一句,并没有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饭后,等几人都收拾好了,时明渊去后院把马车赶出来等在门口,戴澜跟三个崽崽则是拉着王婶说话。 “您关好门,如果有人上门来不要去,就当作屋里没人就行。”戴澜站在王婶面前嘱咐道。 “对啊,王奶奶别随便给人开门,不过您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啊?”时清榆站在一旁,水润的眸子看着王婶。 王婶冲戴澜点点头,随后看着时清榆呵呵笑道:“王奶奶就想呆在家里,你们好好玩啊,除夕记得回来,王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呀,好呀!王奶奶我也会记得带好吃的回来给您的。”一听见吃的时清年比谁都警觉,她乐呵呵应道。 时清简相比另外两人倒是显得成熟稳重一点,他也开口嘱咐:“您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时家建在山脚下,他们除了担忧有村里人上门来,还担忧有猛兽下山来。 王婶对于他们的话都点头应道,看到时明渊等在那里,她挥挥手,“行了你们去吧,玩的开心。” 几人上了马车后跟她挥挥手,一直等到王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眼神。 很快他们坐在马车里就开始叽叽喳喳说起话来,一年里就这么几天年集,肯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和各种美味。 时明渊一路驾着马车进了镇子,因着一家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就没有往合味楼去,反而去到了一条冷清的巷子,巷子里每一户人家门口看起来都比一路上遇见的平常人家宽敞。 他们在倒数第二家停下,院门口没有什么落叶和灰尘看起来整洁又干净,戴澜拿着钥匙三两步走过去开了门。 一推开朱红的大门,院子里的场景映入眼帘,宽敞明亮的院子里有池塘,池塘的旁边摆放着假山,而池塘上还有一座小小的桥连接两端。 房前种着几棵树,不过因为冬天的缘故叶子都掉光了分辨不出来树的品种。 整个屋子跟山脚下的家差不多大,不过少了一个后院,时明渊将马车牵进去,拴在角落之后,带着几人去看房间。 几间屋子间隔的不远,他们一件件推门看去,屋子里也被打扫得干净整洁,没有灰尘,只是因为没有人住看起来颇有些冷清。 等到看完所有房间,时明渊一挥手道,“都回房间收拾收拾包袱,我们等会就去街上逛逛。” 他话一说完三人就领着自己的小包袱四散开来,看着三人离开之后,他也长臂一伸就揽着戴澜进了屋子。 等到几人收拾完包袱之后,就慢慢悠悠的往街上走去,上一次来的时候早上来下午回时间有些紧迫时清榆三人都没能好好看看这里。 这次来他们打算在镇上玩到除夕在回到村子里过年,所以完全不着急。 一走出巷子就能够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在街道上行走。 有背着背篓的,还有挎着篮子的,不过上面都蒙了一层布让人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他们去到主街的时候,时间也来到了巳时,冬日的暖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街边的小贩都卖力的吆喝着,往前走几步甚至能够看到眉眼深邃陌生面孔的番邦人。 时清榆拉着时清年跑去买了一包豆沙酥,那妇人看起来极为讲究,四周没有撒下的渣子,连背篓和盖在上面的布都干干净净。 她手脚利索的将豆沙酥打包递给时清年。 两人嘴馋,没走两步就将油纸打开,伸手拿出一块放进嘴里,下一刻两人眼神就亮了,入口不甜腻,甚至隐隐有些桂花的香气萦绕在口中久久不散。 时清榆招呼时明渊戴澜和时清简三人过来吃,然后得到了赞同,就连一向都不怎么爱吃点心的时明渊都不得不承认,这份豆沙酥里的糖加的刚刚好既不会让人感到甜腻,也不会让人吃不到甜,一切都恰到好处。 没一会手里的豆沙酥就去了一半,几人扭过头又去到了那个摊子面前,买了几份。 戴澜站在那儿跟买豆沙酥的妇人搭话,“大姐,您这豆沙酥是加了桂花吗?” 那妇人手上往油纸里装豆沙酥的动作不停,她笑道:“对啊,秋天桂花开了一片一片好闻的紧,我闺女就乐意摘桂花,放在簸箕里晒在外面没两天就干了。” 她提起自己的女儿时,脸上满是笑意,“这快过年了,往年我也做豆沙酥,不过没加过桂花,今年做的时候一下子想起来有这事儿我就去把我闺女晒干留下来的桂花就加进来了。” 戴澜一边看她利索的动作,一边赞叹道:“那大姐你可加对了,这加了桂花的可好吃多了。” 那妇人听见戴澜的夸奖一时高兴多给她装了两块,等他们买完离开的时候,她眼前忽然多了几个人。 时明渊戴澜一家男的俊,女的美,就连三个孩子都看起来白白净净软软乎乎的,更别说几人的气质还极为独特,一踏进这个街就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他们买过这个豆沙酥之后竟然还折返回来又买了几份,让附近围观的人都起来好奇心,真有那么好吃!? 不信,买来尝尝! 没一会,那夫人带来的满满一筐子的豆沙酥就卖的干干净净。 戴澜几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有这种影响,依旧悠闲的在街上逛着,看见有好玩的一家子就好奇的看过去。 一个在角落的摊子上摆放着一只白玉簪,上面的雕花极为精致,戴澜拿在手上爱不释手,时清榆三人一看见她喜爱的模样,三个人直接合资去找老板买了下来。 等老板过去跟戴澜说的时候,她扭过头笑呵呵的说了句,“没白疼你们。” 时明渊幽幽的看着三人,小兔崽子下手还真是快,差一点这个簪子就是他买给娘子的了。 时清榆三人直接扭头无视他的目光,低头挑选自己喜欢的小物件。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手上全都或多或少拎了东西,时明渊直接带着几人去了合味楼,此时已近午时,大堂里陆陆续续坐了几桌人,站在前面拨算盘的刘掌柜,猝不及防看见时明渊拎着几人进来。 “主子,夫人,您们何时来的?”刘掌柜迎上前去,他是认识戴澜的,当初合味楼刚刚创建之时戴澜还来指导了几天酒楼里的布置。 戴澜跟他打招呼,“刘掌柜好啊,我们今日刚来。” 时清榆三人落后他们几步,等到他们说完话才踏进来。 看着站在时明渊和戴澜眼前的人,三人齐齐打招呼,“刘掌柜午好。” 他将视线下移,看见了拎着东西的三个崽,伸手去接他们手上的东西,回应他们:“小公子和两位小姐也来了啊,手上拎着东西重不重啊,我来给你们帮忙拿些。” 时清榆几人没有让他拿,直说着“不重,不重。” 刘掌柜也没有勉强,让时明渊带着几人快去天字房放下东西歇一歇,他等会让人送的吃的和点心上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几人点点头拎着东西就往天字房走去。 几人进到包厢,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戴澜时清榆和时清年直接瘫在椅子上,这一路逛过来还是蛮费一番力气的。 没一会,就有伙计进来往桌上摆了几盘点心和茶水,吃完休息了会儿,坐在椅子上闲聊了没几句话,就听见楼下传来了阵阵喧哗。 时清榆最喜欢看热闹,猛地跳下椅子一溜烟就跑出了包厢,她双手扶着栏杆透过空隙看着楼下的场景。 大堂里站着两个少女一个穿着淡蓝色的罗裳,气质张扬,一双好看的黛眉紧紧蹙成一团,另一个则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翻毛斗篷,五官并不惊艳但是组合起来却有一种和谐,她唇色发白,端的一副惹人怜爱的姿态。 任哪个不明所以的人猛然来看都是那个淡蓝色衣服的少女在欺负对面那个柔弱的少女。 时清榆倒是没急着下定论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她要好好观望一番到底是什么情况。 戴澜和时清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了包厢一左一右靠着时清榆。 热闹嘛,大家都爱看不是。 “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让我把最后一个包厢让给你,脸皮怎么练的,这么厚!”那个淡蓝色少女看着她一副惺惺作态的柔弱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她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她呢! “叶小姐,您也知道我家小姐身子不好,日日都得吃药,这大冷天的我家小姐要是在大堂吃饭,身子受不了啊。”那柔弱少女没有开口,她身后的丫鬟反而跳出来,开口就是卖惨。 时清榆听着这话想要给自家酒楼辩解一番,大堂怎么了,明明坐在大堂也很温暖的好不好,点了好几个火炉子呢!! 那叶小姐直接睨了几眼那个小丫鬟没说话,她身后的一个青衣小丫鬟极有眼色,直接怒斥道:“你算是个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家小姐说话!”说完她还不屑的嘟哝几句,“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说是嘟哝,实则连时清榆身处二楼都能听见这句话。 她简直想要直接抬手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看着时清榆小手紧紧抓着栏杆的手,和她激动的通红的小脸,戴澜和时清年隔空对视一眼,莫名懂了她的未言之意。 戴澜无奈扶额,这爱看热闹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那先前卖惨的丫鬟,一听这话直接就要反驳,“你……” 第37章 表哥表妹 “闭嘴,红霞。”披着斗篷的少女终于开口了,她制住想要上前争辩的小丫鬟。 红霞听见自家小姐这样说,也只能忍住,不情不愿的退回了她身后。 叶思温就是那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少女,经过刚刚两个丫鬟的打岔,此时她也已经冷静下来,她双手抱胸,讽刺的看着对面的赵柔。 对于接下来赵柔要说的话她闭着眼睛都能猜个大差不差。 果然,“温姐姐,咳咳,红霞她就是性子有些活泼,而且她担心我的身子,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还望温姐姐别跟她计较。”赵柔小脸缩在斗篷里,时不时轻咳两声,任谁听见这话都得夸她是个体贴下人的好主子。 时清榆眼睛瞪大:…好……好一杯香味四溢的碧螺春啊! 叶思温听见她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说了这番话,突然有点想笑。赵柔这样惺惺作态倒是显得她太咄咄逼人了。 不过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三岁小儿都知道,“我当然不会跟一个奴才计较,不过包厢嘛,谁先来就是谁的,更何况银子我都付完了。”叶思温说完带着身后的丫鬟转身就要上楼。 赵柔看她这样,瞬间咳的惊天动地,时清榆蹲在上面看着,小脸皱起生怕她下一刻就给自己咳过去了。 “温姐姐,你…咳咳…你看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我把银子给你,你看可好?”赵柔说了一串话就是没直说要包厢。 “不好!”叶思温头都没回,直接踏上了台阶。 此刻大堂突然快步走进来一个人,他看见站在大堂中央的赵柔摇摇欲坠,整个人目眦欲裂,飞快上前把她圈进臂弯,低头担忧问道:“柔儿,你怎么样了?” 哇哦!真是好一番大戏!时清榆蹲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赵柔在那人踏进酒楼的一瞬间顿时像撑不住整个人晃晃悠悠似是要倒下。 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当众搂搂抱抱,她记得这是古代吧,男女大防颇重的古代!时清榆低头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头对头窃窃私语的人很多,不过她听不清楚到底是在说什么。 好吧小说的世界,不论有多么离谱的情节都是正常的,她还是接着看吧。 赵柔顺势倒进那人怀里,声如蚊呐,眼睫低垂,“表哥,我没事,都是我这身子骨太不争气了。” 李天祥看见他这副柔弱的模样,顿时心疼的不能自已,他抬头看着依旧往上走像是没听见这番动静的叶思温,直接开口质问:“思温,你明知柔儿身子不好,怎还这般狠心!” 叶思温听着这没脸没皮的话,无语到极致,“她身子不好关我何事,又不是我让她身子病弱的!再说了,我怎的就狠心了!” 她转身低头直直看着下面搂搂抱抱的一男一女,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呵,这就是和她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如今为了另一个女子来指责她,真是想一想都觉得离谱。 李天祥一脸的理所应当,“柔儿是我的表妹,日后你嫁进我家成为我的妻子,柔儿自也是你的表妹,都是一家人,不过一个包厢而已让给她又何妨!” 靠!死渣男!谁家表哥表妹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还是在自己未婚妻在场的情况下。 时清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下面这个男人看起来最多也就一米七五左右,整个人瘦瘦弱弱长的平平无奇,再看看赵柔和叶思温两人怎么说都算的上是个美人,竟然是为他才针锋相对的,他配吗?! 能配出来钥匙就不错了! “随你如何想。”说完叶思温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叶思温只觉得心累,赵柔刚来到这里养病的时候,她也曾有过和她好好相处的心思,奈何有些人大概是生来就不对付。 她性子直爽,想要什么直接就开口,而赵柔则是使用一些小心机达成她的目的,对于这种做法她是不介意的,但是赵柔和自己的未婚夫关系日渐亲密这是叶思温无法容忍的。 她自问,对于赵柔刚开始她是真心实意付出了感情的,结果后来赵柔总是莫名其妙的病倒,她语焉不详的说上几句,李天祥便总是认为一切都是她导致的。 两人自小的情谊一点点被消磨掉,原本对于将来嫁给李天祥她觉得两家知根知底,婚后的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是早早就订好了的。 只是李天祥对于赵柔这个表妹渐渐上了心,甚至多次为了她训斥自己,这让叶思温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赵柔在李天祥怀里,小眼通红,她声音哽咽:“表哥你别为了我跟温姐姐争吵,这样柔儿可是成了罪人,你快上去哄哄温姐姐吧,柔儿在大堂坐会儿也是可以的。” 李天祥觉得自己心脏被铁锤敲击,柔儿就是这般美好体贴,为他人着想的好女孩,他紧紧揽住她,开口道:“不过就是一个包厢,叶思温不愿让,我们就去别的酒楼,又不是只有合味楼一个酒楼了!” 赵柔表情有些凝滞,是还有别的酒楼,可是众所周知合味楼的饭菜最是可口美味。 只是她没开口最后还是被李天祥半搂半推直接带走了。 等几个主角离开,楼下瞬间爆发了激烈的讨论,戴澜和时清年时清榆看完热闹也满足的回了包厢。 时明渊和时清简没兴趣看热闹,窝在包厢没有出去,看着三人一脸八卦的走进来,时明渊端了盘瓜子放在她们跟前。 一坐下时清榆就手舞足蹈的描述了刚刚的那幅场景,期间时清年和戴澜也时不时补充几句。 时明渊和时清简就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 描述的时候,时清榆带上了浓浓的主观色彩,李天祥这样的有了未婚妻还想着小表妹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遇见。 另外几人也没想到刚离开家的就能遇见这等热闹离谱的事。 “不知道刚刚上楼的那个小姑娘当是如何作想。”戴澜喝了一口茶,自己未婚夫当众和另一个女子举止亲密怕是得膈应死。 时清榆时清年摇摇头,那个看起来张扬肆意的少女看起来不似是能容忍这件事的人。 聊了会,几人拿着东西准备回家,不料在下楼的遇见了叶思温,她看见时清榆和时清年直勾勾的看着她羞涩的冲她们俩笑了下。 完全看不出之前针锋相对的样子,时清榆时清年也冲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笑容。 叶思温看着两个似是年画娃娃般的小女孩冲自己笑得这般纯净可爱,感觉郁闷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 抬眼看见一个明媚貌美的女子也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不过看着时清榆时清年牵着她的衣角,想必这是她们的母亲,叶思温朝她点点头。 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像是一阵风冲进酒楼,看见正在下楼的叶思温跑过去。 “阿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小齐!?你怎的来了?”叶思温看见他也很是惊奇,来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叶思齐,不过他前些日子去了外祖父家小住了些时日,没想到今天回来了。 叶思齐一路跑过来累的不行,弯腰双手撑住膝盖哼哧带喘的缓了好一会,这才站直身子,“我今日刚回来就听人说了酒楼的事,你可有吃亏?!” 听见这话的叶思温脸色渐渐爬上了几抹红,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上前几步拽住叶思齐的衣袖,小声道:“没有,我们回府说。” 叶思齐被拽走的时候还嘟嘟囔囔,“这都第几次了,我说找母亲去跟李家退婚,你还护着那李天祥!” 他年岁尚小,第一次知道叶思温受委屈的时候,当即就要去找他们的母亲谈退婚的事。 叶思温拉着没让他去,她思考的总是多一些,且不说叶家和李家多年的情谊,就说这世道对于女子还是严苛,她退了婚会让外人如何想她叶家。 戴澜看着叶家姐弟带着丫鬟小厮离开的背影,暗道叶思温看似张扬的性子竟然还挺温柔,不过这样看来那李天祥就更配不上这般好的女孩子了。 时清榆和时清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们两人对叶思温还是挺有好感的。 时明渊看着自己的娘子和女儿盯着离去的人,半晌收不回视线,他在她们耳边打了个响指,磁性低沉的声音传过去:“回神了,人影都走没了。” 等几人拿着东西回到家中的时候,时辰也过了午时,时清简三人在合味楼歇了那么久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他们放下东西跑去巷子口,买了些鱼苗,上午他们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摊子,现在就有了不过摊主是个番邦人,摊子面前倒是有不少人看,不过真正出银子买的人倒是没有多少,大多都是当个热闹看。 那摊主看见三个小不点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也跟别的小孩一样过来玩,没想到三人大手一挥,直接把他带来的鱼苗买走了一半。 摊子原本就卖了些,此时直接被买走了一半,桶里鱼苗已经不剩几条了,他看着摊子前三人小胳膊小腿的思索片刻,直接打算收摊,在问过时清榆三人住在哪里后打算直接给送上门。 时清榆几人听罢表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原本他们还打算回去喊救兵来,这下直接方便了他们。 几人一路回了家,时清榆提前去打开了门,让那摊主直接把鱼放进池塘。 时清简看到那摊主把没人买剩下的几条鱼苗也全都放进去了,给银子的时候默默多给了些。 那摊主数完,中年人憨厚的脸庞上满是疑惑,“小娃娃,你们这给多了啊!” 时清简摆摆手,“叔,没给错,您剩得那鱼苗不是也一起放进来了,可不能让您吃亏了。” 那摊主摸了摸后脑勺,笑了声,这小娃娃说话办事还真是讨喜,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把腰上的竹篓解开,把里面一只手掌大小的乌龟放在地上。 “这玩意被带着一起上来了,给你们几个玩。”说完直接拎着桶离开了。 时清榆看着地上的乌龟,冲摊主大喊:“多谢叔!” 那摊主颇为潇洒的挥了挥手。 三人没去管放进池塘的鱼苗,围成一团看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乌龟。 戴澜和时明渊听见动静此时也走了出来,“有人来了吗?”戴澜看着几人蹲在池塘边好奇问了句。 他们俩在屋里听见有陌生人在院子说话,出来了却没看见人影。 “我们买了点鱼苗,老板给我们送来的,还送了我们一只小乌龟!”时清榆兴冲冲的说道。 她说着让开空挡,让时明渊和戴澜能看见地上的乌龟。 戴澜看见那巴掌大小的乌龟噗嗤笑了声,打趣道,“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们仨好好养说不定能送走我们家好几代呢!” 时清榆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小脸上一本正经,“我相信它可以的!” “哈哈哈哈哈,闺女很有想法啊!”戴澜笑着捶了下身边的时明渊。 时明渊此时也是满眼的笑意,他找来一口缸放了几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在里面,最后加上水,示意几人把乌龟放在里面。 时清年疑惑开口,“这乌龟怎么不动啊,头也缩在壳子里面不出来?” 戴澜探头过去,想了想说道:“这么冷的天,应该是在冬眠。” 说完看着三人耷拉着小脑袋,刚得的小伙伴还不知道要睡多少时日呢。 “多夸夸娘亲,把我夸高兴了娘亲就使用点超能力。”戴澜双手背在后面,准备接受彩虹屁的到来。 “娘亲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娘亲。” “全天底下没有人能比的上您!” 戴澜被彩虹屁砸的通体舒畅,一睁眼看时明渊站在一旁嘴巴动了动,急忙用眼神警告他闭上嘴,轻咳两声,“行了行了,够了。” 说着她手指覆在乌龟上面,一抹淡淡莹绿色自她掌心倾泻而下,此时天色明亮,那抹绿透的让人以为是一抹幻觉。 第38章 时家四宝 时清榆三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一时都忘记了眨眼,呼吸也不自觉屏住,这还是戴澜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 地面上原本缩着头脑缩着四肢的小乌龟,像是在严寒的冷冬感觉到了温暖一般,只见它先是试探的探出四肢,然后慢慢把小脑袋也探了出来。 它将脑袋昂的高高的,摇晃着打量四周,小小的绿豆眼不时眨巴两下。 时清榆轻轻把它放进缸中,戴澜像是变魔术一样“唰”地一下手上就出现了一包龟粮和鱼食,交给时清榆三人。 别问,问就是当时她就跟丧尸闯进活人堆一样,每遇见什么东西通通都收入囊中,这就导致她空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有。 时明渊和戴澜看见三个崽围着水缸说话,两人直接回了屋子整理之前在集市上买来的东西。 傍晚天色昏暗之时,大门被人叩响,时明渊听见声响走过石子路去开门。 一打开门,一脸羞涩的沈方远站在门口不停的踌躇,看见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时明渊,他笑起来双眼亮晶晶地,小声喊了句:“时大哥。” 当初时明渊跑去巷子跟他说日后陈耀祖不会再来寻事,他心里再是怎么感谢时明渊,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毕竟陈耀祖在学堂和镇子上已经作威作福多年。 结果等他回去学堂的时候,陈耀祖虽然时不时一脸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但是确实从未再主动凑上前来强迫他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情。 直到过了些时日,镇上有名的合味楼里掌柜上门来请求他帮忙写些对子,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帮他的人就是合味楼背后的主子。 因着时明渊的帮助他不再忧虑银子的事情之后,身上的压力骤减,不过依然时不时出去抄书,后来知道合味楼的主人之后闲暇之时他也会去合味楼帮忙。 这样一来二去就和刘掌柜等人混的熟了,今日他没有事前去帮忙的时候,听到刘掌柜说时明渊来到镇子上之后,厚着脸皮打听了他的住处,急急忙忙回家拿了东西就往这边来。 时明渊看着出现在门前的人,一时有些惊讶,看见他双手提着东西,挥挥手道:“进来再说。” 时明渊走在前面步履悠闲,沈方远跟在他身后,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 两人一路进了厅堂,屋内戴澜正捏着本今天刚买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着,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拎着东西的沈方远看见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坐在那里,一时之间僵住,他看向时明渊,有些不知所措。 “东西放在那里,这位是我的夫人。”时明渊抬手指了指地上,介绍戴澜的时候向来清冷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上前两步走到戴澜跟前,介绍了沈方远的身份,“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解元。” 戴澜恍然大悟,眉眼弯起主动开口道:“久仰啊,沈解元,年岁这般小就夺得解元之名真是少年英才啊!我姓戴不介意的话你就称呼我为戴姐姐。” 沈方远听见这番被人肯定的话语,脸色默默变得绯红,小声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时明渊让他坐下,这才开始询问他怎么找来了。 沈方远一听立刻想起来了自己来这的目的,他把带来的东西打开,有些羞涩的介绍道:“家母经常做一些绣活,听闻您帮了我,家里也没有些可拿的出手的东西,她就做了些绣品让我有机会一定交给您。” 他伸手拿出来几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山鸟鱼虫,还有山川溪流,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绣这个的主人绣艺高深,并且审美也不错。 戴澜看着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眼前登时一亮,清亮的嗓音中带着些兴奋:“我可以拿一个看看吗?” 沈方远点点头,“这些本就是送给您的。” 戴澜的请求被同意后,她放下手里的话本子,伸手拿过一个放在手心细细观察。 近看比起远看更加让人惊艳,荷包针脚细腻,细看之下还能够看到上面的一些独出心裁的小特点。 她抬起脸看着沈方远,认真说道:“令堂真的很厉害!” 一些让人惊艳的绣品戴澜看过很多,对于这方面她不是专业的,但是在她看来沈方远送来的这些绣品能够在她这里排在前列。 时明渊也并非不识货的人,自然也能够看出其中的精致和特点,就算他不出手给沈方远银子,他的母亲有这样一番手艺想必完全不用担忧。 原本浑身紧绷,吊着心神生怕被嫌弃这些荷包上不得台面的沈方远猛地放松下来,为这番夸奖母亲的话而开心,整个人的紧张之感也散去不少。 厅堂的气氛一片和谐,等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沈方远提出道别,戴澜想要留他吃饭却被婉拒:“家母一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方远多谢戴姐姐的好意。” 时明渊和戴澜也没有多加挽留将他送到门口之后,他又开口感谢了一番时明渊当初帮他免受陈耀祖的打扰和相助。 等他离开之后,两人一转身,黑沉的夜色中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时清榆。 戴澜没好气的道:“时三宝,你一声不吭站在那有何事,你可知人吓人吓死人!?” 时清榆眉头微微蹙起,她甜甜的小奶音带上几分纠结在夜色中响起:“我们叫大哥哥,可是大哥哥他叫爹爹你时大哥,那以后岂不是也要叫爹爹你为哥哥?” 时明渊听着这番绕口的话,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低沉暗哑的声音穿过黑暗传到时清榆耳朵里:“你要不要叫我哥哥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时清榆,爹爹会马上请你吃一顿亲自做的竹板炒肉。” 听见这话的时清榆一溜烟跑走了,跑时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夜空:“开个玩笑嘛,爹,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好大爹怎么可能给我当哥嘛!” 时明渊看她溜的飞快,笑骂了声:“这小兔崽子!” 戴澜看着这一幕笑着安慰他:“没事没事,亲生的,教训教训算了。” 长臂揽过戴澜的肩膀两人影子被月色拉的纤长,一同往屋内走去。 这边时清榆皮完很高兴,又热热闹闹的拉时清简和时清年跑去院子把水缸往屋里抱,“大壮啊大壮,你可要快快长大,将来给我们仨当坐骑。” 时清榆一边使劲推水缸一边念叨,她想起后世有人坐在乌龟背上被驮着走,也不禁异想天开起来。 悠闲的趴在石头上的乌龟突然感觉脊背一凉,不过大壮是谁啊?不认识! 这名是下午三人共同开动脑筋起的名字,毕竟他们把乌龟当成是自己的小伙伴,小伙伴嘛,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大壮这名字一听就很强壮,身体就很好的样子。 三人还热情的把它称为时家四宝,大名:时清壮! 这样一来,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的好伙伴好兄弟姐妹。 知道后的时明渊、戴澜:……荣获龟儿子一只……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妥当打算去逛逛早市,顺便吃吃饭。 几人都没有认床的习惯,昨天到了陌生的地方,到了晚上该入睡的时候依然跟在家一样倒头就睡。 走在青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些清凌凌的雾气,走了一会那些雾气就变成了热乎乎的人间烟火气。 包子笼四溢的香气交织着旁边面摊子沸水滚滚的热气,街道上的人此时还有些少,时明渊带着几人一路走走停停,不多时手上多了几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几个香酥的糖饼和白胖松软的包子。 他们在一家馄饨摊停下,“老板,两份大碗三份小碗。” 正一刻不停包着馄饨的摊主应了声:“诶,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此时的食客不多,他们得趁着空闲将等会需要的馄饨全都给包出来。 不多时,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到桌子上,“客官请慢用。” 馄饨一被端上桌,独属于它的气味就迎面而来。 这家馄饨似是用骨头熬成的汤所煮的,汤底浓郁馄饨的香气直直勾住人的味蕾。 将油纸里的糖饼和包子放在桌子上,几人心满意足的吃完了早饭。 他们吃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几人溜达着消食,浑身的气质与这个世界仿佛格格不入,但又奇妙的融合进来。 他们身上没有为生活而奔波的沧桑感,也没有富贵生活的高高在上。精神面貌与四周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首饰铺前,时明渊带着老婆孩子拐了进去。 铺子里此时只有一个掌柜懒洋洋的拨弄着算盘,看见有客人进来也只是懒懒抬头看了一眼,不过看着进来到两大三小他目光止住了一会,大人俊美漂亮,小孩子也可爱灵动,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家子。 看到掌柜的目光,时清榆眼睛弯起,举起小手打了个招呼,掌柜看着这般纯净可爱的小姑娘顿时想起来家里把他气的头晕脑胀的死孩子,整个人突然变得难受起来,这样乖巧的小孩怎么不是他家的呢,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时清榆看着那掌柜像是突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整个人散发着幽怨的气息,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发簪吸引了,拉着时清年跑过去欣赏。 戴澜没有看到特别合自己心意的就开始给身旁几个挑选。 她挑了几个抹额朝时清简的额头比划着,在村子里时清榆和时清年好歹还簪花戴些小首饰,时清简是除了穿身衣服浑身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 不过原本带着将人变得清风朗月的抹额,在时清简的脸上就将他变得可爱,他的小脸上还有着婴儿肥,整张脸线条圆润。 戴澜不想笑的,可是时清简的样子真的有点像馒头上系了根绳儿。 天知道她使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生怕打击到时清简。 时明渊看出了她憋笑憋的痛苦,拿着抹额递给时清简让他去铜镜前试试。 时清简拿着抹额走了后,时明渊揽着戴澜朝一边架子里挪动了几步,站在时清简视角盲区。 低声轻轻跟戴澜说:“想笑就笑。” 戴澜再也忍不住了,她将头埋进时明渊怀里,整个人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时清年和时清榆拿了根发簪过来找人:“娘……” 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人默默退后,打扰了…… “表哥,真的不喊温姐姐来吗?我不想你们两个再为了我而争吵。”一道声音自门口传来。 时清榆时清年抬眼看去,哦豁,熟人啊! 来人正是昨天在合味楼上演了一番大戏的主角,赵柔和李天祥,另一位主角只出现在他们的话语中。 李天祥声音里满满的冷哼,“呵!昨日她那般对待你,且全然没有后悔之心,喊她做甚!?” 接着他话锋一转,朝赵柔靠近了两步,柔声道:“柔儿,你不必想着她,昨日让你受委屈了,今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表哥一定会满足你!” “多谢表哥的好意,只是柔儿自己还是有些银钱的。”赵柔嘴角轻轻含着浅笑,拒绝李天祥。 看到这样的赵柔,李天祥整个人保护欲爆棚,他大方道:“柔儿你就是这般好的女子,只是今日是要补偿于你,你万不要再推辞……” 看着两人朝着铺子另一边的架子走去,时清榆和时清年对视一眼:“这……还有后续!?” 赚了啊!! 吃完饭消个食的路上竟然都能看见新一轮大戏,不知何时戴澜过来挤进两个女儿中间,只听她兴奋的小声问道:“表哥表妹出来逛首饰铺子!?” 刚才她笑的不行,等她整理好面部表情后这才听到了熟人的声音,时明渊怀里空荡荡,晃晃悠悠跟在戴澜身后。 没一会儿,时清简也过来了,他拿着抹额,疑惑的看着戴澜和时清榆时清年站在一旁聊的热火朝天。 他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没有参与讨论的时明渊。 参与讨论失败的时明渊:……他能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情况吗? 第39章 退婚 铺子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和谐,两拨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 然而世界上缘分二字是最为神秘莫测的,有些人总是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就相遇。 “阿姐,临近年关你今日可要好好逛逛啊。”一道活泼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时清榆发誓,她真的看到李天祥和赵柔原本愉快挑选首饰的动作僵了一瞬。 紧接着就看到李天祥赵柔两人原本略显亲密的距离,逐渐拉开了几步。 戴澜自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一点点上扬被她死死抿住,她迅速转头求助的看向时明渊:相公!救我!!! 铺子里奇怪的氛围时明渊还没有感受出来,不过他看到戴澜求助的眼神,眸色暗沉了几分,接着他不动声色的向前几步,宽阔挺拔的脊背牢牢的罩住戴澜,他轮廓锋利,浑身散发的气场霸道强势让人不敢往这边窥探一丝一毫。 身处铺子里的几人一时之间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很快一只精致的绣鞋率先踏入门槛,叶思温今日穿了一身嫩绿色衣服,上袄下裙,将她的肤色更衬得白皙红润几分。 叶思齐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踏入铺子。 两人很快感受到了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起头往里面看去,时清榆时清年乐呵呵挥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叶思温看见昨天遇见的两个小女娃今日又再次相遇不禁有些惊喜。 她眉眼弯弯,勾出一个笑来,算是回应。 不过当叶思温的视线落在铺子深处那两人的身上时,她的笑顿时僵住,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 叶思齐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看见铺子里那几个小娃娃还笑的灿烂的她姐,下一秒气质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他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处看去,整个人顿时怒火中烧,他不是个能憋住事的人,更别说他早就已经看赵柔和李天祥两人不爽很久了。 自赵柔来到这里,她姐已经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在外遭受了多少讥笑回家了,还有那个李天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姐姐才是和他自小订下婚事的未婚妻,结果竟为了个外人来训斥他姐。 叶思齐窜的飞快,等叶思温反应过来之时他整个人已经站在了赵柔和李天祥跟前。 时清榆一手时明渊一手时清简将几人默默往后推了几步,力求能得到一个最宽敞清晰的位置。 而那原本站在柜台里懒懒散散拨弄算盘的掌柜也手脚利落拿着毛笔和纸走到了时清榆身旁的几步距离。 打架可以,但是把他东西打坏了,那可是都要赔的,毕竟他这屋子里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能让他吃亏了! “李天祥!昨日我还没到你府去找你,今日你竟敢还出现在我姐面前!”叶思齐像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小牛犊,站在李天祥跟前死死看着他。 李天祥和赵柔今日没有带丫鬟小厮,看叶思齐这模样生怕他直接动手,他放柔声音:“小齐,你今日和思温也来买东西,可真是碰巧了。” 叶思齐冷哼一声:“谁跟你碰巧,你跟我姐自小订下婚事,没两年她就要嫁入你家,如今你竟光天化日之下独自跟另一女子行走在大街之上,你将我姐放在何处!又将我叶家放在何处!” “可柔儿是我的表妹。”李天祥心里有些虚,但还是反驳出口。 “不过是个远房表妹,更何况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二人如今年岁几何?”叶思齐可不管什么表哥表妹的,表哥表妹又不是不能成亲,再说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叫的这么亲密,那关系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赵柔看叶思齐这般来势汹汹,李天祥对上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眼泪当即说掉就掉,声音抽噎,却叫在场的人听得清楚,“叶小公子,我与表哥两人再是清白不过,还望你不要误会,毕竟当今世道名声对女子来说那般重要。” 这是道德绑架吧!?是吧!?是吧!!! 时清榆简直目瞪狗呆,昨天你们两个当那么多人面搂在一起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这样一说,叶思齐要是再拽着这事不放,那可就是污她名声了,毕竟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说赵柔和李天祥之间相处逾矩。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叶思温看着弟弟为了自己的事打抱不平,心脏顿时酸涩不已,她听见赵柔这般说迅速走过去挡在叶思齐身前。 她嗓音平静,清透的眸子没有管抽抽噎噎的赵柔,直直的看向李天祥:“你若是对我们这桩婚事不满,大可拿着信物上门退亲,我们叶家不是那般纠缠着不放的人家。” 看着这样的叶思温,李天祥有些慌了,毕竟他正妻的位置除了叶思温他从没想过是旁人,而叶家产业比他李家还大一些,娶了她李家自然能够更上一层楼,可是赵柔的柔情蜜意也使他沉溺其中。 “思温,我从没想过退了这门婚事!”这话被李天祥大声说出来,他看着叶思温,像是这样就能够证明他的心意。 赵柔站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抽噎,听见李天祥这话她小脸霎时白的吓人,看着李天祥的脸,而他却依然面向着叶思温。 叶思温看起来眼尾自然微微上挑,张扬的脸上此时却是一片平静,嗓音里发出来一声短促的“呵”声,明明她一句话都没说,但李天祥感受到了浓浓的讽刺。 他面色慢慢涨红却不知该说什么,眼看着场面逐渐凝滞起来,赵柔感觉自己的处境尴尬的不能自已。 “表哥,我好难受。”赵柔突然出声,整个人摇晃两下,李天祥看她面色苍白如纸,终于反应过来了,看赵柔难受的模样,他冲上跟前后赵柔晕在他怀里。 赵柔猝不及防晕倒在怀里,李天祥下意识紧紧抱住她,可是抓住的下一秒想起叶思温叶思齐就在一旁看着,他似烫手般猛地撒开手。 叶思温此时倒是扯出了一个极为善解人意的笑来,“赵小姐都晕倒了,李公子还不赶快将她送至医馆找大夫?” 李天祥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管赵柔,急急忙忙拥住她离开,这其中是不是感觉到难堪受不了才离开的,倒是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叶思齐看着叶思温兴奋的说道:“阿姐,你终于想通跟李天祥退婚啦!?” 不等她回答,叶思齐急急拉着人就往铺子外跑,激动的声音回荡在铺子上空:“我们现在就回家去找母亲说,免得等你过一会儿又后悔!” 第40章 乌龟一家 首饰铺子一时间变得寂静,时清榆几人将目光投向几步外的掌柜。 掌柜手里的纸和毛笔已经不知被放在了何处,而掌柜两手交叉在袖口里一脸八卦的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 他嘴角含笑转过头,看见两大三小五个脑袋齐齐看着自己,上扬的嘴角瞬间下落,“咳咳,我笔呢?” 五人齐齐指向他跟前的桌子,掌柜表情僵硬一瞬,不过多年当掌柜的经验让他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他边伸手去拿毛笔和纸边淡定说道:“哦,原来是在这啊!” 拿完径直回了柜台,背影端的是气定神闲之态,完全看不出是刚刚乐呵呵看八卦的那个人。 没有乐子了几人也很快买了几个头花和抹额出了首饰铺子。 街道上雾气散了干净,不少乡下人家带着自己家的鸡蛋,腊肉……来到了镇上,路两边随处可见的小摊子,热闹非凡。 时明渊买了点白菜和萝卜,应该是刚从地窖里拿来,萝卜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因着只是打算出来吃早饭几人也没有拿背篓,只能在另一个妇人那儿买了个竹子编织的竹筐把买的东西放进去。 一回到家时清榆就拉着时清年和时清简去看大壮,戴澜也没事干就跟了过去,时明渊则是把买来的东西放好。 等时明渊放好东西往那边过去的时候,还在院子里远远就听到了戴澜惊讶尖声的声音:“四宝!?” 时明渊听清楚了那两个字,“四宝?”他好奇挑了挑眉,步伐加快,没几步就走了过去。 他推开门,看见时清简和时清年看着乖巧立在一旁的时清榆,戴澜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惊讶,她看见时明渊推门进来,当时就绷不住了,笑着恭喜时明渊:“恭喜啊相公,你儿子女儿给你认了个龟儿子呢!哈哈哈哈哈。” 时明渊探头看向戴澜指尖下老老实实,还好奇仰着脑袋看自己的小乌龟,他扭头看向旁边三人,呵呵道:“我倒是不介意当龟老爹,你们几个是不是也得当龟哥龟姐啊?” 时清榆斜斜眼看时明渊,明明话是那个话,怎么她爹说出来这称呼怎么那么难听呢!? 不过四宝是无辜的,时清榆大声认下这个称呼,“不介意!” 时清简和时清年简直没眼看这个傻乐的妹妹,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们妹妹吗?不认识!不知道啊!也没有人跟他们说! 时清榆看两人后退一步的动作,顿时感受到了背叛,不是!你们两个!四宝就这么上不得台面吗!? “爹,他俩也同意当龟哥龟姐,四宝的大名都是二宝取的!”时清榆大声说实话。 时清年顿时站直,她幽幽看向时清榆,“……真是亲妹啊!” 戴澜看着几人说话乐的不行,她开口时还带着笑意:“行了给我龟儿子吃饭,别给饿瘦了!” 说着又伸手给水缸里的大壮使用了些异能,这次在屋里,那抹莹绿看的清楚,极其剔透梦幻,就这样静静呈现在几人眼前。 大壮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整只龟闭了闭眼,原本还略有些萎靡的乌龟顿时变得活泼了些。 “大壮,来,吃饭!”时清榆看见它的变化乐滋滋拿着龟食走了过去。 看着三人重新围成了一团,戴澜拉着时明渊走了出去。 两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相公,你会做点心吗?” “不会。” “你要说,我不会,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学,知道了吗?” “嗯,回去我就去找王婶学。” 叶府,此时厅堂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叶父叶母和叶思温叶思齐。 “娘,您同意我姐和那李天祥退婚吗?”叶思齐看着叶母问道,总不能终于他姐松口了她娘不答应吧! 叶母此时明显有些纠结,她沉默片刻说道:“温儿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若是温儿和天祥此时退了婚,日后一时再难找门当户对的人家,那温儿可如何是好。” 叶思齐急了,他开口列出李天祥这两年做的桩桩件件委屈叶思温的事情,“娘,你看那李天祥,此时还未成婚就如此欺负我姐,若是日后成婚,他还想要坐享其人之福,将那赵柔接进府里阿姐又要如何自处!?” “不如趁着此时男未婚,女未嫁早早止损!”叶思齐着实心疼叶思温,自小他便是叶思温带着长大的,可是这两年叶思温因着那对表哥表妹的事情,原本张扬的性子却渐渐消失。 不过叶思温的性子倒不是全然因为他们,而是她年岁渐长性子也该沉稳下来了,若如今她还是前几年的性子,早在李天祥赵柔让她刚受委屈之时就上门退婚了。 叶母明显还在纠结,订了这么多年的婚事,结果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出这档子事。 气氛一时沉默,“行了,那李家小子竟然这般对待我叶家的女儿,那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坐在那里一直沉默的叶父开口,一锤定音。 他叶家姑娘又不是没有人要,都被这般糟践了,又何必把脸皮丢在地上贴上去。 不过经了此事两家之间的情谊怕是再难回去了,叶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老爷……”叶母还想说什么被叶父瞪了回去。 “就按我说的办!” 怎么回的房间,叶思温已经忘记了,她只觉得一直压在心上的大山终于被挪走了。 等切身实地的坐在凳子上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困住她几年的婚事终于在今天作罢了,以后遇见赵柔再也不用憋屈自己了! 叶思温没有感觉到悲伤,她只觉得神清气爽,之前的情谊早就在这两年被消磨了个精光。 她此时衷心的祝愿李天祥和赵柔这对表兄妹能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别在出去祸害人了! 第41章 新年活动 午时来了阵寒风呼啸在空中,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然而合味楼此时却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各位客官,今日本酒楼推出新年新活动,相信这几年到我们酒楼常吃饭的老顾客不陌生了吧!?”刘掌柜红光满面的站在大堂中间,大声说着话。 时明渊和戴澜牵着时清简时清年和时清榆站在二楼围栏围观着这一幕。 酒楼建立第一年,戴澜将不少后世经历过的新奇活动和装饰都搬了来。 合味楼以其独出心裁和新鲜美味的菜品第二年就在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去年时明渊请了几个说书人从早到晚轮换着在酒楼说书直到除夕,原本食客需要去到茶楼才能听到说书的,这样一来吃着饭就能享受到。 而今年旁的酒楼也打算仿照着合味楼去年的步子时,结果现在看来他们今年又换了方式。 “刘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刘掌柜说完话,下面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 刘掌柜看着这样一番热闹的景象,双手拍了拍,紧接着几个伙计搬上来一张桌子,而桌子放着一个大肚子青花瓷瓶,瓶口仅供成年人的一只手能穿过。 “呵呵,别急,今年咱们猜谜,有才学对自己有信心的客官可以上来从瓶子里抽张纸条,猜中的咱们酒楼相赠一盘五味杏酪鹅,一盘粉蒸青根鱼。”刘掌柜抚着胡须,乐呵呵看着四周的人因他的这番话而瞬间爆发讨论。 这两盘菜平日里来就算只是点一盘都让人觉得肉疼,而如今只是猜个谜直接就送两盘,那不是赚大了! 不少人开始默默在心里盘算,反正猜谜又不要钱,若是运气好,那今日岂不是能白白吃顿“霸王餐”了! 酒楼之中气氛一时间变得燥热起来,刘掌柜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他轻咳两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想要猜谜的客官现在可以准备准备,咱们今日猜三轮,每轮一个时辰。” 有好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开始转脑子了,自己虽然不一定能猜出来,可是谁还没有两个认识的朋友同窗了,这般想的人不少,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往外走,而还坐在酒楼的人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这怎么还往外跑呢?等被身旁的人提醒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在脑海里过着自己身边哪些有才学的人。 时明渊几人见楼下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转身进了包厢,正中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茶水和碗碟。 时明渊边拿起水壶倒水边说:“明日我们就回家了,你们几个可还有没买的东西?” “有有有,明天多买点五花肉,回去让王婶做红烧肉!”时清年双眼亮晶晶地,过年了可得让王婶多整几个硬菜。 时清榆坐在一边想了会儿,才迟疑开口:“应该……没了吧?” 一时之间让她想自己缺什么没买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时清简就利落多了,他斩钉截铁:“没有!” 他不像时清榆那般纠结,有什么要买的在家就已经做过计划,昨日他已经全部都买完了。 饭菜一个接一个的被送上,几人也没了说话心思,一时间满是碗筷交叠的声响。 戴澜吃到合她口味的菜时还会腾出空来夸上一嘴。 她有好些时日没有往镇上来了,整日就窝在山脚下也不怎么出门。 这样一想,戴澜发觉自己连这个朝代都只是依靠书上和最近沈修之和周昀霄住在家来时的讲述才了解。 再这样下去不行,明明末日到来的时候秩序全面崩坏,一个地点她呆上一个星期都算久了,在这里她竟然几年都没有挪过窝,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时明渊问她要不要换个地方生活,她也只是应和一声,转头就忘记了。 时明渊对于戴澜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看着她伸筷子的手慢了下来,眼眸里蔓延上几丝担忧和疑惑,不禁询问道:“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听见他问自己,戴澜眨眨眼,如实说了自己刚刚想的:“我觉得我是不是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 时明渊也不禁思考,这些年他和戴澜一直窝在小山村里养着三个孩子,日子平淡如水,也没有两三个好友,实在过的有些乏味了。 时清榆三人刚刚听见时明渊的话就抬起了头一同看向戴澜,嗯?他们觉得菜还挺好吃的呀!?看戴澜说完还没等来时明渊说话就被他扫了一眼。 怎么说呢?他们在这一眼里感觉到了一丢丢嫌弃应该是错觉吧,他们不是亲亲小宝贝吗?! 第42章 送子观音 时明渊身体往那边倾了倾,双眼认真的盯着戴澜,他的话语里带着认真思考后的决断:“那我们过完年就搬家!” 戴澜眉眼弯弯,眼神充满爱意,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时明渊了,“好。” 时清榆、时清简、时清年、:……哈?就这样决定了? 看见三人错愕的神情,戴澜不禁挑眉问道:“怎么?你们三个舍不得离开这里?” 三人齐刷刷摇了摇头,他们在这边又没有朋友,除了戴澜和时明渊之外也没有亲人,自然是他们俩去哪他们就跟着去哪! 戴澜看三人这样,不禁失笑:“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回家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搬去哪里,咱们投票决定!” 时明渊看她终于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样子也放下心来,他从未想过将戴澜拘束在家中,她愿意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戴澜放心大胆的去做,同时他在心思默默盘算着。 如果定下在哪里,合味楼能不能开过去,还有之前做出来蛋糕时他想过另开一个铺子,如果他们马上要离开这个铺子大概是不会有了。 还有合味楼和其他铺子的交接事宜,时明渊飞速在脑海中盘算着事情。 戴澜忧虑了一下后见事情解决了,又没心没肺的伸出筷子去夹菜。 时清年和时清榆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佳肴上面,时清简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沈修之和周昀霄临走前说是要传信来,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前能不能传到。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楼下大堂的猜谜也近了尾声,这镇子几里外有个寺庙,一时没想到有什么事情可做,时明渊就打算驾车带他们去寺庙逛一圈。 跟刘掌柜打完招呼踏出合味楼,正巧遇见了沈方远,他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年岁相似的男子,两人笑着说话看起来关系不错。 看见时明渊一家出现在眼前,沈方远眼睛一亮,他转头跟旁边的人说了句话,就往这边快步走来。 “时大哥戴姐姐,这么巧!你们刚用过午食吗?”沈方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时明渊和戴澜。 两人点点头,戴澜问了句,“你来是…?” 沈方远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用食指 指了下刚刚跟他一起的人说道:“我学堂里的同窗说这里在猜谜,他与我关系不错就邀了我来。” 那人名叫林泉,见时明渊和戴澜看过去还腼腆的弯起唇笑了笑。 沈方远若是默默无闻一举中了解元的黑马,那跟他一起的林泉则是求学之路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欧皇。 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就是,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平常在学堂里有时连被夫子随便点起来都不会的人,但是很奇妙每次测验他总能过关。 所以林泉理所当然的被学堂里累死累活埋头苦读的人嫉妒孤立了。 在乡试过后沈方远一举成为黑马,而林泉的名次也不错。 被学堂不约而同有意忽视的难兄难弟就在这样相同的处境下,关系渐渐的走近了起来。 等时清榆后来知道了林泉这奇特的体质之后直接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不是欧皇降临是什么!? 三人没有说几句话戴澜就赶快让沈方远去陪他朋友进酒楼,毕竟他们出来的时候,里面猜谜第一轮都快结束了。 沈方远一听急急告别,跟林泉快步往合味楼里面走。 几人见状也回了家,时明渊将马车赶出来,天色还明亮他们打算去那庙上逛上一逛。 马车一路踢踢踏踏的行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刚一出镇子拐了个弯,就能看见一个小寺庙坐落在另一处的山丘上。 不多时到了山脚,奇怪的是不少人在拿东西在地上涂涂画画,或者孤零零的几个篮筐放在空地上。 时清榆掀开帘子看到这种奇特的景象格外好奇,等时明渊将马车放缓了脚步,她噔噔噔蹿了出来。 并且极为自来熟的朝路边一个中年男人喊了起来,“叔,你们这是干啥呢?” 那中年男人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马车上,她整个人看起来白嫩可爱,任何一个年龄大的人看见了都会不自觉将语气放柔。 “明个儿庙会,我们今日这是来占地方呢,不然等明日来怕是连个空儿都没了!”那大叔语气柔和,笑着看向时清榆。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叔!明日如果我来肯定来照顾叔你的生意!”时清榆恍然大悟,这里有庙会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她两双圆润的大眼睛弯起状似月牙,笑眯眯道谢。 不管时清榆说的是真是假,她这话听起来总是极为让人身心愉悦的。 那中年大叔咧嘴憨厚笑了笑,粗糙宽大的手掌摆了摆,“没事,这有什么的!” 见他们说完话,时明渊这才重新驾起马车往前走。 “老爹,咱们来早了啊!”时清榆没再往马车里走,跟时明渊一起坐在外面。 时明渊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我们明日来,今日先去寺庙看看。” 俗话不是说,来都来了,反正他们回去也没有事干,不如在这边逛逛再回去。 马车一路顺着山坡往上走,路两旁的树木也渐渐多了起来。 很快他们到了寺庙前,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一棵巨大的古树伫立在庙里。 时明渊去将马车停下,戴澜领着三人站在寺庙门口等他。 这寺庙不知道为何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其中女子尤为偏多些,只是不知为何她们路过戴澜四人的跟前时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们。 戴澜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结果发现这打量没停过的时候,不禁摸了摸脸,不是!他们几个气质这么出众?出众到每个进进出出的人都得过来看上几眼?她自问自己的魅力还没有大到这种地步。 她转身看了看,她是没有站在门口正中间啊,戴澜领着三人立在寺庙石板路的边缘。 “崽啊,看看娘亲脸上是不是沾上什么东西了?”戴澜蹲下来,询问时清榆时清简和时清年。 三人认真往她脸上看,脸蛋光洁白皙,毛孔细腻且气色红润,非常美的一张脸。 见三人摇了摇头,那不就是怪了!? 等到时明渊来的时候,隔着些距离看戴澜一脸面色古怪,还以为她遇见了什么事,快步走到她跟前。 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戴澜摇了摇头,“没事,先进去逛逛看。”说着示意他牵上时清简的手。 看戴澜是真的没事时明渊这才放下心来。 戴澜拉着时清年和时清榆的手走在前面,然而整个人更加疑惑了,这临近新年,不过来这寺庙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少? 零零星星的几个僧人拿着笤帚站在各处打扫着院子。 几人一路朝着最大的那个屋子走去,还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不过无一例外的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要进去的一大家子,戴澜领着两人一踏入朱红门槛,抬头看见屋子正中供奉的佛像时,整个人恍然大悟,她说呢?!怎么都看她! 正中的佛像手持净瓶和杨枝,面容和煦,慈祥的看着来往的人们。 原来这竟是个送子观音庙!! 戴澜想起自己刚才领着三个崽明晃晃的站在寺庙门口,整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时明渊看着正中的佛像此时也反应过来,来的是一个什么寺庙,两人牵着崽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 站在寺庙门口时,戴澜忍不住伸手拧了下身旁时明渊健硕结实的臂膀,嘟囔着小小声埋怨他:“我说刚才怎么出来进去的人都看我呢!!!” 第43章 奇怪老道 戴澜手上没有使劲,像是给人挠痒痒一般,时明渊下意识缩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整个臂膀才猛地放松下来。 他想起来来往往的人投向他们一家奇怪的眼神,不禁也有些哭笑不得,做出讨饶的姿态,面向着戴澜:“是我的错,没有问清楚这边是个什么庙。” 戴澜此时此刻都能够脑补出来,刚刚看她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这都生了三个孩子了,竟然还来求子?! 她手边牵着的时清榆还恍然大悟般看向依旧来来往往人群不断的寺庙门口,清脆的声音响起:“难怪这么多年轻男女来拜啊,如此看来都是刚刚成婚啊!” “闭嘴吧你!时三宝!”戴澜忍无可忍撒开牵她的手,纤长白嫩的柔荑捂上了时清榆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话。 嗯?时清榆两只水润透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因着嘴巴突然被戴澜紧紧捂住,一时间有些发懵。 幸好这时候她另一只手牵着的时清年开口了,“娘亲啊,我刚刚听到这边有斋饭,咱们尝尝再回去吧。” 刚刚几人往里面走的时候,时清年耳朵尖加上她精神力高,轻而易举就听见了走过他们身边几个路人的小声交谈,长这么大时清年还没吃过斋饭呢,第一次来寺庙还不得去吃一吃啊! “好,那我们去瞧瞧!”时明渊及时开口,将时清榆的小脸蛋从戴澜手心解救出来。 戴澜发泄了两句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想到旁人还以为她想多孩子就觉得有点想吐血。 三个崽就已经足够了,再来一个别说她不愿意,就是时明渊也照顾不过来了啊。 寺庙占地不大,进去稍稍分辨就能找到吃斋饭的地方,时明渊迅速锁定了地点领着几人走了过去。 房间里空间不大,板凳桌子虽然看起来历经风霜多年但是被保护的很好,桌面和凳子上也被庙里的僧人擦的干干净净。 里面还有好些求子的新婚夫妻零零散散坐在凳子上面,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小小的木钵。 时明渊将一大三小领到一个靠窗的角落之后,就往打斋饭的僧人那走去。 不多时,时明渊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手端着一个木钵往戴澜她们所在的这个角落走来。 他们刚从合味楼吃完饭没多久,此时也完全没有感受到有饥饿的意味,不过是进来尝尝鲜罢了,时明渊就只打了两钵斋饭来。 木钵里盛着干饭,上面是一些豆子和菜,他们来的时机比较巧,僧人大多讲究过午而不食,但凡晚来一刻钟约莫着就吃不上这顿斋饭了。 时清榆戴澜两人吃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后齐齐放下手中的木勺,一大一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看天看地看窗外的风景,就是一眼都不肯在往那斋饭上看。 时明渊坐在两人对面,看着母女两个出奇神似的表情,狭长的双眼里蔓延上笑意,唇角也不自觉往上勾了勾,看这母女两人的反应,这斋饭大概是不怎么合两人的口味。 戴澜和时清榆如果知道了他内心所想的话,肯定会大声反驳他:说实话!这怎么能叫做不合她们口味呢?!这斋饭吃起来没滋没味,还有些噎人,简直可以把它们放在不好吃的行列里了! 时清简看见二人这反应不信邪,他将信将疑拿起木勺舀了一勺干饭上面还夹杂着几粒煮熟的豆子和菜,时清简一口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还行,说不上难吃也说不上好吃,就是没有滋味,全是食材本身透出的味道。 前世他领兵行军打仗之时,粮草迟迟不到,就是生吃野菜,喝生水他也是吃得喝得的,如今这斋饭和那相比起来他完全可以接受。 一旁的时清年拿着木勺往嘴里塞,多吃两口还是能感觉到别有一番滋味的,边上的时明渊也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坐在一起的戴澜和时清榆两人面面相觑,合着全家人只有她们两个吃不惯啊,“三宝,娘亲带你出去转转!我们在寺庙门口等你们啊!” 戴澜跟对面三人打了个招呼,牵着时清榆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时清榆也吭哧吭哧飞速迈着小短腿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路飞快的走到了寺庙旁边几十步的一个小亭子里面,戴澜看着旁边跟她一样吃不惯那斋饭的时清榆,感慨道:“崽啊,还好有你陪着娘一起吃不惯那斋饭!” 时清榆坐在亭子里小脑袋点的飞快,前世她也是拜过几个庙,吃过几顿斋饭的人,有的寺庙里做的斋饭完全不输与在街上开店的人,她还以为斋饭再怎么变总体都是差不多的吧,没想到这几千年的时光连斋饭都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就在时清榆还想再说两句的时候,亭子外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老人,飘逸雪白的须髯,青白不均的发丝挽成一个道髻,身上穿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右手举着一个幡。 他闲庭信步的往那寺庙走去,俨然一副高人模样,他转身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戴澜时清榆母女,目光一滞,紧接着极为自然的转过头接着往寺庙抬脚而去。 这一瞬间的不自然就连戴澜都没有发觉到。 时清榆就这样注视着那老道士就这样大摇大摆往寺庙走去。 她转过脸来,认真的看向戴澜,清甜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娘亲,这是个道士吧,他怎的如此光明正大就往寺庙里走。” 时清榆真的很疑惑,非常疑惑,那道士虽然看起来仙风道骨,浑身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结果怎么进寺庙跟回自己家一样。 一个道士大摇大摆往佛教寺庙里去,说出来都很奇怪好不好! 戴澜也挺奇怪她摇摇头,迟疑道:“兴许人家跟这庙里的僧人认识也说不准?” 就在戴澜话落的下一秒,先前那大摇大摆往庙里进的老道士就被寺庙院子里的一个年轻小僧人拿着笤帚赶了出来。 “你日后不要往我们庙里来了!”那小僧人气势颇凶,手上的大扫帚被他立在一侧,双目炯炯的看向手中举着幡的老道。 第44章 道士无玄 “噗呲!”亭子里传来一阵阵声响。 那老道脸色一僵,先前那浑身散发的独特气质已经消失,整个人从背后的道髻上都能够看出微微的发抖,如果是在时清榆看来她只能说:他破防了! 果然下一刻,那老道抚了抚胡须,他的声音在四下响起:“俗话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果然还是小老儿轻信了!” 那姿态端的是一副失望的模样,甚至他还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那单手扶着笤帚的年轻小僧人闻言,“呵呵”冷笑了两声,清脆的声音在四下响起,“自五日前你出现在山脚,每日顿顿不落下来我庙中蹭吃蹭喝,且从不付银两,吃完就离开,让你吃了五日已是极限,老道你休的得寸进尺!” 四周还没散去的香客还有看热闹的香客一听这话瞬间都将目光转向了那拿着幡的老道。 时清榆看着那老道的背影,暗自敬佩,不跟人是一家的就算了,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去吃霸王餐,脸皮厚矣!!! 那老道见他就这样大喇喇当着这么多香客的面说了出来,整张老脸瞬间红到耳朵尖,他脚步利索飞快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捂住那年轻僧人的嘴巴。 那小僧人到底还是年轻,反应迅速拿起身旁的扫帚指向他,整个人戒备的看向那老道:“你要干嘛!?” 老道被拿起的扫帚生生逼停了脚步,整个人离小僧人有一个扫帚远的距离:“你小声点,再多说几句老夫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了!” “你还有名声?!”年轻小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脸正色说这话的老道。 这句话也是小僧人的心里话,自出家以来,他是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穿着道家的衣袍,梳着道家的发髻就算了,每日来他们寺庙里蹭吃蹭喝,他一顿饭还吃旁的僧人两顿饭菜的量。 若是再不制止这无耻老道,怕是他真的会将这寺庙当成自己家般来去自如了。 年轻小僧人想起住持说起这无耻老道时一脸的一言难尽,将胸膛挺了挺,今日,这寺庙门他是一步也不会让这无耻老道进去的!! “真是小气,不就是两顿饭嘛,不吃就不吃,真当小老儿乐意吃你们这两顿饭了!!”那老道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 小僧人冷声哼笑,最好是别乐意吃,不然他们的香火钱都被他吃走了。 “我还不乐意吃了呢?!讨厌鬼!!”白胡子老道还是有点骨气的说完转身就走了,看他气冲冲下山的背影,怎么看都是没吃到免费斋饭恼羞成怒了。 戴澜目光直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出手指揉了揉下巴,怎么说呢?这老道士伪装的还挺好,差点连她都给骗过去了。 没一会儿,时明渊一手领着一个崽出来了,三人站在庙门口观察了几眼,才看见坐在亭子里的戴澜和时清榆。 “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时明渊看着两人柔声说。 此时身处山林之中,温度骤降,一阵阵寒风呼啸而来,若是不马上下山几个崽站在这山林之中吹几阵风,怕是回家就要染上风寒。 “好,回去吧!”戴澜利索应下,庙也没拜成,饭也没吃上,还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看话本,好歹还生了好几个火炉子呢,哪能被这瑟瑟寒风吹得这般凄惨。 时明渊让一大三小等在这亭子里,接着他脚步飞快去驾马车来。 回去的路上时明渊没让时清榆待在外面,让她老老实实进马车里坐着。 时清榆倒是没反对,来的路上还有点太阳照着,回去路上这么冷,她还是有点遭不住的,能舒服的话还是少给自己找罪受。 这些年时明渊赶马车技术飞速增长,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一大三小只感受到阵阵轻微的颠簸,在这阵摇晃中甚至晃荡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马车一个大力摇晃,将原本还有些睡意的几人瞬间颠的清醒起来。 戴澜反应最快,她迅速安抚了三个崽崽之后就窜出了马车。 时明渊坐在前面将马车驾停,整个人冷寂阴沉,眼眸深处散发着深深寒意,比这冷冬还要严寒几分。 直到感受到戴澜出现在他身后,他整个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一点,转过身担忧的看着戴澜,“你和孩子们没事吧!?” 等见到戴澜摇摇头,时明渊整个人才微微呼出一口气,方才情况实在是太过突然,他扭过头看向路中央的罪魁祸首。 看到那人时,戴澜也微微挑了挑眉头,哟!还真是有缘分啊! 路中央站着的赫然是吃霸王餐失败后,恼羞成怒愤然离开的老道士。 此时他站在那里,整张老脸上颇有些无辜的意味,这番与他毫无干系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人感到阵阵恶寒。 戴澜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时明渊绷紧的肩膀,等感受到他放松下来之后,才一脸戏谑的看着那老道士,只是一看到他就能想起先前他被那年轻小僧人追着打的场景。 一时间说出的话,嗓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怎么的,吃霸王餐被人打跑了,现在直接改来抢劫了?” 时明渊疑惑的看向戴澜,又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怎么听戴澜这语气像是见过拦路的这老道士一样? 戴澜察觉到他投来的疑惑目光,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轻揉了揉时明渊的后脑勺,示意回去再跟他说。 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时清榆早就按耐不住掀开了帘子一角,看见那张熟悉的老脸之后,不禁小小声感叹:“哇噻!短短这一小会儿他竟然改行抢劫了!?” 坐在她旁边的时清简和时清年一头雾水,在打什么哑迷呢!! 那老道士显然是没有立刻失忆的超能力,他干笑两声上前两步,“误会误会,老道我不是抢劫的!?” 戴澜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马车,时明渊虽然被她安抚下来,却依然面露警惕盯着他的动作,像是一匹野狼仿佛是一旦他有攻击的动作,就会迅速冲上去拧断他的脖颈。 那老道竭力忽略时明渊那不善的眼神,一边心里暗骂,这年轻人看着俊美无俦的那眼神怎的这般凶狠!! “贫道无玄,相遇即是缘分一场,交个朋友嘛!”无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还眨巴了下眼睛。 戴澜扬起嘴角假笑:“你连这张脸都是假的,我自出生起还从未见过这般交朋友的人!” 无玄脸色一僵,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45章 真面目 无玄看着对面的戴澜一脸讽笑,支支吾吾半晌没有出声。 他面色如常像是没听懂这番话的意思,却疯狂的在心里尖叫,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未被旁人看透过真面目,而眼前的戴澜除了外表出色些,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啊! 无玄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眼前这夫妻俩看起来可都不好惹啊,早知道他就不眼巴巴走上来了! “额,那个,老道我突然想起我娘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这个朋友咱们有缘再交吧!”无玄打着哈哈就要跑,他还是想挣扎片刻,这么些年都没掉马,没道理今天就栽了啊。 看着原本说一句走三步往马车跟前凑的老道士,如今竟转身就要跑,戴澜使了个眼色给时明渊。 紧接着,下一秒接收到目光的时明渊踮脚轻踩马背飞身向前面的无玄抓去。 而无玄只来的及感受到一阵劲风朝着自己袭来,他有心避开然后身后的那人速度更加迅猛,转瞬之间就被时明渊拎住了道袍后领。 戴澜就这样看着时明渊手上拎着无玄一步一步悠然闲适的朝她走来。 被拎着的无玄,在心中哀嚎,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日竟这么不走运,被这夫妻俩轻而易举的抓住。 “哎呀,这是干什么呢,老道我又不是干了坏事想跑,何必对我这么残忍呢!”无玄将嘴角扯的上扬,笑呵呵道。 不过他看着依然安稳坐在马车上的戴澜,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无玄就感到阵阵心虚,不过转瞬间他就挺起胸膛,自己又没有害人的心思,不过就是搞了个保护自己的伪装,撒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谎,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心虚什么! 戴澜看着他被拎过来刚开始还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不过像是想起什么般那心虚就尽数退散,昂着下巴往自己看来,内心一阵好笑,这人还真戏精啊。 时明渊拎着无玄站在马车边上,他冷冷的注视着无玄,戴澜状似疑惑的问道:“无玄道士,不是你说想跟我们交朋友你跑什么?我们夫妻两个可是有哪里做的不行?哪句话戳到了您的心窝?” 都说了没跑啊!!无玄看她这样一说,合着自己刚刚说的那话她是一句也没往耳朵里听啊!“没有没有,我娘真的在家等我吃饭呢!”无玄硬着头皮说道,无论如何,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得往下把它给圆回来了。 戴澜看无玄都这种情况了,还在这努力演,瞬间都有些可怜他了,不过她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无玄被他看的一阵莫名,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就听见戴澜略带钦佩的声音:“令堂身体还真是健康!” 无玄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道士,干巴巴笑道:“哪……哪里,就……就还行。” 看他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眼瞅着天色渐渐黑沉,戴澜直接挑破了窗户纸,她直直问道:“你不动手我可就自己来了!” 你也太不讲武德了吧!不是在这打太极吗,干嘛突然这么直率!无玄目瞪口呆看着戴澜,不过看到她脸上不耐的神色和感受到身边时明渊拎着自己越来越紧的力道。 好吧,他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好好好,你让你夫君把手松开,我自己来。”此刻的无玄全然没了刚才唯唯诺诺的语气,笑话!自己老底都要被人扒干净了,难道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吗!? 时明渊在他话落的下一瞬就松开了手,自然的走到戴澜身旁坐下,见他没动作,戴澜还昂昂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无玄:……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台上唱戏的戏子,专门给这夫妻俩看,哦,还有三个藏在后面偷看的三个小兔崽子! 时清榆三人接受到了无玄投来的目光直接装作没看见,一点往后缩的意思都没有。 无玄:更气了!!! 不过接受到时明渊投来的不善的目光,他右手终于颤巍巍摸上了花白的胡须,摸索了两下后小心翼翼的将胡须揭了下来,接下来便是眉毛,头发。 等做完这些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平平无奇的手帕覆在面上一会儿,等手帕拿下来时,接着拿出一个黝黑的小药丸服下,无玄的真面目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面容看起来有些许的……粗犷,倒是不丑,不过就是怎么看都跟算命沾不上边。 见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戴澜惊讶之余还有些叹息的对无玄说道:“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让你当了一个神棍呢?” 这易容技术,怎么的也能称的上是大师级别啊!真是可惜了! 无玄露出真面目还有些站立不安,一听戴澜这话下意识就要怼回去,不过看她真诚的模样,似乎是真的疑惑这个问题,要说出口的话他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他支支吾吾半晌,再出声时声音已然变了另一种声音,嘟哝道:“当然是给人算命挣的银子多啊!” 小时候他家只能出去挖野菜才能维持生计,不过机缘巧合下他碰见了个给人算命的老道士,小小的他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老道士不过就是动动手指说了几句话,别人就给了能让他们家活一年的银子。 在那以后,那一幕就像一粒种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穿破他的身体。 “哦,你娘不是还等着你回家吃饭的嘛,我们也要回去了!有缘再见!”戴澜终于看到了无玄的真面目,浑身神清气爽,笑眯眯跟他打了个招呼,扯了扯时明渊的胳膊就要让他驾着马车离开。 “唉,不是,你们夫妻俩逗我玩呢!老子老底都被你们扒干净了,结果你们就这样走了!?”无玄听见戴澜这话像是良家女子遇见了花心滥情的负心汉一般,控诉的看向戴澜。 戴澜满脸的无辜,疑惑的看向他:“现在我们也认识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娘在家等你呢吗,快回去吧!别让令堂等久了!” 见戴澜说完话,时明渊直接抄起马鞭朝前面打去,马一受惊拉着车厢飞快跑走了。 车轮扬起的灰尘扑了呆愣在原地的无玄一脸,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朝着早已没影的马车大喊:“你们两个讨厌鬼!!!” 第46章 错过 无玄真是万万没想到,从来都是只有他坑旁人的份儿,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被别人把自己老底都给揭了就只是吃了一顿飞扬的尘土!? 空无一人的土路上,无玄不停的吸气呼气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再次成为平日里那个仙风道骨的无玄道士。 冷风将树枝吹得摇摇晃晃,结果如此严寒的天气都没能将他心头的火焰熄灭,他站在原地许久,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根本退不了半步!! 这气人的一家子也不知是何情况,先前他遇见那女子和她女儿隐隐觉得她们身上有些不对劲,等现在近距离接触后他发现他根本就无法推算跟他们有关的事情。 这让无玄感受到几丝挫败,他当神棍这么多年来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结果这一家子他竟然一个也看不透! 他走了几步把从不离身的幡重新握在手上,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像是镇子上,那他去门口堵他们总行了吧! 天色黑沉,寒风呼啸,将无玄身上破烂的道袍吹得呼呼作响,不过他仿佛感受不到这股严寒一般,一步一步朝着时明渊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那时,我和三宝就这样看着他被寺庙里的小僧人挥着扫帚赶走了。”回去的路上戴澜坐在时明渊边上,诉说着下午她和时清榆见到无玄时的场景。 时清榆探出圆滚滚的小脑袋,好奇的看向戴澜:“娘亲,你是如何知道那无玄是易了容的?” 原谅她,时清榆下午只顾着看热闹去了,压根就没想到那无玄道士竟然如此年轻! 戴澜神秘一笑,“他易容技术确实出神入化,不过年老者的脖颈皮肤和双手皮肤都会变的松垮些,怎么可能跟他的那样紧致!” 这也是无玄转身面向她们时,戴澜不经意观察到的,所以她才敢大胆猜测无玄绝不是他人前出现的那般年老。 时清榆张大嘴巴,没想到娘亲观察的这么细致,所以说都是因为无玄正好没注重细节,又正好碰见了戴澜,才会这样华丽丽又凄惨的掉马。 专心驾着马车的时明渊倒是不惊讶戴澜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娘子所拥有的能力远超世人,只是那无玄拥有这样一手高超的易容技术让他惊讶了些。 时明渊不禁暗自思忖,若是有旁人发现了无玄这般不同并收为己用,想做的事情怕是会事半功倍。 所以,问题来了,既然把这等人才白白便宜了旁人,那为何不能便宜了他呢! 戴澜一看时明渊那拧眉思考的模样就发觉他在想什么了,毕竟这等人才用到正地方去那可是无往不利啊! 她伸出手拍拍时明渊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神秘:“他都说我们有缘了,那这缘分肯定未尽!” 嗯?时明渊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戴澜,不过戴澜只是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悄声跟他说了句,“等明日。” 等几人回到家中时,坐在马车里的时清榆三人早在一阵阵摇晃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戴澜坐在马车上看着,时明渊则是一个个将他们抱回屋子放在床上睡觉。 等戴澜用温水给他们一个个擦完脸换完衣服之后,离开房间时路过住着大壮的水缸。 里面的大壮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直抬着小脑袋往上方看着,戴澜见它这样又随手给它传了些异能,下一瞬恍惚间戴澜觉得自己竟然从一张龟脸上看见了餍足!? 时明渊站在门外等着她,两人披着夜色肩并肩离开时,还能隐隐听见戴澜对着时明渊说:“我觉得大壮不仅长大了,怎么还越来越有灵性了!?” 水缸里的大壮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然后就不再动弹了。 翌日,天光大亮之时,时明渊已经早早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整齐的推放在马车里了,他们打算直接从庙会赶回家。 大壮也从大水缸里搬家到了一个小水缸,时清简用小胳膊稳稳的圈住水缸抱在怀里。 马车悠悠行走在路上,中途时明渊还下车买了几个包子和糖饼,时清榆掀开车窗看时明渊买时,远远看见时素娟的身影好像一闪而过,只不过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要看清楚时那里确实空无一人,时清榆疑惑皱眉。 坐在她旁边的时清年看她这模样好奇凑过去,“怎么了?” 时清榆摇摇头对她道:“我好像看见时素娟的身影了,就一下等我想看清楚时那边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我眼花了。” 听闻时清年好奇探去,那边此时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马车重新开始向前走时,两人原本看向的那处,大概过了一刻钟时素娟的身影出现在那,只是看起来颇有些失魂落魄。 此时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马车一路顺畅的出了门口朝着昨日说有庙会的那里而去。 城墙的角落,守了一晚上结果早上出了太阳实在撑不住眯了会儿的无玄似有所觉,猛然惊醒双眼迷茫的看着前方。 结果他看见那个略有些熟悉的马车背影就这样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个小黑点他才反应过来。 无玄扶着幡猛的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他守了这么久,早不来晚不来,他就偷了会儿懒眯了会儿他们就来了!?还就让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与他就这样错过了!? 要不是算不了他们,也算不了自己,无玄简直要当场掐手指了,怎么一遇上他们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干什么事都不顺! 可是没办法,他又实在是好奇他们一家人到底是为何如此神秘,只能苦哈哈地拿着幡再次踏上了追他们的路。 第47章 追上 “叔,我来啦!!!”时清榆掀开帘子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昨天的那个大叔,兴冲冲的挥手打招呼。 刚搬完竹筐的中年大叔,还没来得及蹲下歇息会儿,就听见了一道清甜透亮的小奶音,细听之下还觉得有些熟悉。 他随着声音朝着那处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缓缓踢踏着脚步往这边而来的马车上站着一个乐呵呵挥手的雪白小娃娃。 略微混浊的眼睛眯了眯,下一瞬他就辨认出了是昨日跟他说话的小娃娃,中年大叔一时间有些惊喜,原本他还以为只是小娃娃说着玩的,没想到今日她竟真的来了! 等马车缓缓行至跟前,时清榆伸出两条胳膊让时明渊把她抱下去,要是让她自己跳下去一不小心碰到摔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就受罪了! 时清榆站定后扬着小脸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那个颇有些手足无措的中年大叔,她脸上带了点小小的得意,将她整个人衬的灵动非常,时清榆眨巴两下大眼睛,“叔,我就说来照顾你生意,你看我说话算话吧!” “算话,算话!”看着小娃娃一脸小得意,中年大叔乐呵呵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戴澜见两人打过招呼,看见地上被码的整整齐齐的鸡蛋,想起时清榆说的话主动开口:“这鸡蛋您给我们留一百个吧!” 那中年大叔一听这话先是高兴,他总共才带了两三百个鸡蛋来,戴澜这一出手差不多直接买走了一半!只是反应过来戴澜应该是因为时清榆昨日说过的话才这样说,急忙摆手,憨厚的脸上略带急切。 “使不得,这一百个鸡蛋你买的也太多了!”他试图让戴澜打消念头。 戴澜明白他的好意,不过本来他们就要去旁人家买,还不如在这买还能兑现时清榆说出口的承诺,这一百个鸡蛋就算买回家也很快就能消耗完。 “我们今日出来本就是买些东西回家过年的,而去您也看到了我家孩子多,这一百个鸡蛋没两日就能吃完了,就算不在您这买我们也是要去旁人那买的,何必再去费那个功夫呢!”戴澜冲那大叔笑笑,说话时一张小脸上满是真诚。 那中年大叔一听这话才放心下来,接着因为日夜操劳而布满沟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手脚利索的蹲下挑选个头大还干净的鸡蛋,不一会他身边就放了一堆。 看时清榆蹲在摊子前,还朝着她笑道:“这鸡蛋都是我们村里人托我来卖的,都是这两日刚下出来的,新鲜的很!” 时清榆见中年大叔那满脸保准你在我这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表情,笑眼弯弯,用力点点头,“嗯!” 附近的人已经渐渐都过来赶庙会,时明渊见如果驾着马车往里去怕是不好出来,站在原地朝着四周扫视几眼,跟戴澜说了声就驾着马车离开。 等他再来回时,就是独自一人,马车不见了踪影。 时清榆见马车不知道被时明渊赶去哪里了,直接扭头问还在挑鸡蛋的大叔,“叔,您何时回去啊,我们这鸡蛋能不能先放在您这?” 那中年大叔乐呵呵道:“无妨,我今日带来了不少东西,怕是一时半会都卖不完,你们就放心放这儿!” 他倒是不怕留下这些鸡蛋之后,回头眼前的这一家子不要了,毕竟那小娃娃昨日说今日来就照顾他生意,她还真来了!只是没想到几人离开时,戴澜直接就把买鸡蛋的银子递了过来。 中年大叔捏着银子有些发懵,摸了摸后脑,他们就不怕他带着鸡蛋跑了啊!?半晌,他脸上浮现出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这边时清榆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走在她旁边的戴澜,小嘴像是抹了蜜一般:“娘亲,你真好!” 戴澜没开口时,她其实已经盘算好了自己出银子买点东西的。 “那我以前就不好了?”戴澜有心逗她,故意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嘿嘿,以前也好,现在是超级超级超级好!”时清榆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般,直接把戴澜砸的笑到合不拢嘴。 笑了半天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子有点太容易被哄住了,她直接转移火力,用手指推了推时明渊,“这嘴甜劲儿你快学学,回头你跟他们三个一起哄我开心!” 时明渊听见这话眼神幽幽……他还不够嘴甜吗?! 几人就这样一路悠悠的逛着,等将今晚想吃的菜肉都买齐后,估摸着什么都不缺了,就开始往回走,今日除夕王婶还在家等着他们呢。 时明渊将那大叔放鸡蛋的篮子也付上银子后,单手直接拎起来,大叔一个劲推脱嘴里说着:“自己家编的,不值什么钱!” 时清榆直接把那银子塞进他怀里,丢下一句,“叔,我们走了!”挥挥手就离开了。 马车停着的地方付上几文钱就有人给看着,那一块区域里还停了不少牛车驴车,马车少见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只是刚走上过去,时明渊就眼神一凛,脚步止住,戴澜和时清年也伸手将时清简和时清榆拉住。 还没等时清榆问出口,他们马车后面就跳出来一个人,正是一路追过来的无玄,只是他身上的道袍看起来更加破烂了,脸色也跟昨日比起来更加萎靡。 “你怎么在这儿?!”时清榆看着蹦出来的人惊讶的张大嘴巴发问。 看样子还是一直蹲守在这里,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一听时清榆这样说,无玄又想吐血了,他追来的这一路上连个载他的马车牛车都没有,他从昨日起就没吃上饭,这样跑过来跑过去还滴水未沾。 快到这儿的时候眼前发黑,无玄感觉自己太奶都在朝他挥手了。 他倚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嘴唇干裂,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已,戴澜几人看着都怕他下一秒就厥过去了。 “先给我点吃的,还有水,我要晕了!!”无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看他这样戴澜窜进马车从空间拿出一个新的水袋里面装了满登登的水,还把今早时明渊买的包子糖饼拿出来。 无玄一股脑接过来,先给自己灌了点水,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往嘴里塞包子。 时清榆看着眼前的无玄,虽说他此时的模样很可怜,但是经过这么一遭折腾现在无玄看起来跟乞丐都没什么两样了,哪还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时清榆抿着嘴巴偷偷往时明渊身后躲,无玄现在跟昨天的形象这么天翻地覆,虽然很可怜但是她莫名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第48章 赖上 无玄此时也没心思观察到周围几人的反应了,他真的要饿死了!!! 他本来就饭量大吃得多,如今一天一夜滴水未沾滴米未进,还追在戴澜他们身后跑了这么久,无玄感觉自己变成了个纸片人,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给刮走。 马车上的包子还是早上不太饿几人留着中午回家路上再吃的,如今他们眼睁睁站在一旁看着无玄三两口一个包子,还将满满一水袋的水都给喝了个干净。 “还有吗?”无玄喝完最后一口水,朝着看他的几人问道,这点东西只能让他垫了垫肚子,他还完全没有吃饱。 戴澜见他如此厚脸皮,呵呵回道:“没了,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虽说无玄是个人才,但是他拥有的高超易容技术他们目前还用不到,再说了他们还得赶回家去过年呢! 无玄吃完东西有了点力气,他站直身子,昨天被他撕掉的假胡子又被他粘了回去,他就扶着幡站在原地也不动弹。 这一路上他仔仔细细盘算过了,算命没前途,他连饭都吃不上了!而眼前这夫妻俩身上的衣料皆是上好布料,还有他们身边的三个孩子都被养的肥嘟嘟白白嫩嫩的,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时明渊他们一家生活的都很不错。 正好他对他们也感到很是好奇!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赖上时明渊和戴澜呢? 时明渊和戴澜几人就看着无玄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自己的假胡子,眼神眯起眼珠子时不时转悠两圈,明显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就在时明渊想要上前将他拉走的时候,无玄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来了,他看时明渊挪动了两下脚步,一个激灵瞬间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时明渊,“你干嘛?!” 时明渊嫌弃的看着他,“我们要走了,你站远一点!” “等等!”无玄喊停他,手掌抚着胡须,沉沉开口:“贫道观你们最近几日恐有血光之灾,只是原因我一时无法参透,不如委屈我一回,跟在你们身边查探一番,你们看可好?” 戴澜上前两步,“无玄,你说谁家有血光之灾呢!?” 大过年的说这不吉利的话,这人还真是不招人喜欢! 在场的几人听他这样说倒是没有一个信的,原因无他,若是无玄他真有那等本领还能让自己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吗? 无玄先是被戴澜蓦地出声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几人隐隐对他透露出来的嫌弃,还有他们浑身上下透着两个大大的字:不信! 他咳嗽两声,这一家人不光不好惹,怎么还这么难忽悠啊!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到有其他的理由赖在他们身边,这让他一时犯了难。 时明渊倒是心念一动,他看着蹙眉的无玄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缺个车夫,一月一两银子,包吃住,你看如何?” 听他这话,无玄倒是思考起来,虽然一个月一两银子有点少,但是吃住都不用他花钱,这样他如果不买东西的话一年就能存下十二两银子。 而且还不用风雨无阻的出来给人算卦,算出来别人不乐意听的还得被别人追着打。 无玄在心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份极好的差事,一月一两银钱,包吃住,县城都难找这么好的工作啊!而且每天就只是拿着马鞭挥挥就行。 “主子,夫人,少爷小姐你们赶快上车啊,手里拿着东西累不累啊,我来帮你们提吧!”无玄想明白后,常年不离手的幡被他往旁边一放,搓着手换上殷勤的笑脸就要去接时明渊手里拎着的东西。 时明渊露出疑惑的目光看无玄,无玄看他这样振振有词道:“您不知道吧,我这人从小就想当一个车夫,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放在我眼前,我一定是要牢牢把握住的!” 无玄此刻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先前耍小聪明和算计的模样,这变脸技术简直跟时明祥有的一拼! 时清简跟时清年看他这副样子,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不聪明是会传染人的,就像他们跟时清榆待久了,脑袋有时也难转过来弯! 时清榆站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嗯?……是谁在背后讲她的坏话!! 戴澜看他这上赶着当车夫的样子,顿时好笑,之前跟他们耍小聪明的样子呢?不过就是一月一两银子竟就让他变了性子。 “你把你假发胡子什么的都摘了再说话!”戴澜立在一旁出声道,实在是不理解无玄为什么这么钟爱这副装扮。 无玄也不恼,将自己恢复原貌之后,吃了药丸把嗓音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解释道:“年纪大的模样说出来的话能唬住人!” 他刚开始算卦的时候还不明白,明明那么多人来怎么一个找他的人都没有,后来他就默默蹲在一旁观察,发现来算卦的人就找那种看起来白发苍苍的人时,无玄悟了,原来是他这副模样不够唬人。 于是他淘到一本破书跟着上面勤学苦练易容技术,终于无玄练成了,也开始有零星一两个人找他算卦了。 戴澜时清榆听他这话倒是深有同感,后世她们看医生也爱找一些看起来就有经验的医生给自己看病,总觉得他们经验老道,技术高超些。 戴澜挑眉开口问道:“你不当神棍了?” 无玄干脆果决:“不当了!我就喜欢当车夫!” “行,那现在就上车吧!”戴澜也不跟他废话,正好让他来顶替时明渊的位置,这大冬天迎着寒风赶车脸都得吹的粗糙,严重点还可能生冻疮呢! “都坐好,都坐好!我就乐意当车夫!”无玄到底没舍得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幡扔了,不过下一秒他就拿着马鞭坐在马车上招呼时明渊几人上马车。 第49章 不欢而散 等时明渊戴澜几人坐进车厢后,无玄高高扬起马鞭“啪”地一声响起,前面的马匹受惊后飞快往路上跑去。 坐在车厢里的几人一时不察,险些被晃倒,戴澜扶着身旁的几个崽坐稳后,不禁吐槽道:“看来他还没适应打工人的身份。” 都没问问老板有没有坐稳,一声不吭直接就把马车赶走了。 时明渊笑着把被晃乱的东西扶正,顺手把大壮塞进时清简怀里,“回去让他在路上多练些时日,开春我们就搬走。” “也是,他来的可真是巧。”戴澜点点头,他们刚说完搬家无玄就撞上来当车夫了,跟打瞌睡就递上枕头有什么区别。 在前面专心赶马车的无玄只感觉背后突然凉飕飕,他不禁缩了缩肩膀。 马车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后,无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是,我想问一下,主子你们要去哪儿啊?” 戴澜手掌一拍额头闭了闭眼睛,他们忘记跟他说怎么走了,合着在车厢里坐了这么半天,无玄一直随着感觉乱走呢! 最终无奈,刚坐进车厢没一会儿的时明渊又钻了出去,坐在无玄一旁给他指路。 与此同时京城,周昀轩现在才刚刚赶到,大约是在时素娟那里过得太惨,如今跟侍卫一起他又变成了那个风光无限,尊贵非常的五皇子,这一路上只要感到一点点辛苦周昀轩就喊着找客栈修整,他身为龙子皇孙,在哪都是被人尊着敬着,侍卫们也不敢忤逆于他只得遵命。 还是眼看着上头主子给到的时限越来越近,那侍卫头领好说歹说离皇宫里的宫宴没几日了,周昀轩这才勉强加快了点进度。 京城门口日日都有贵妃派过去等人的侍卫,所以一见到周昀轩就立即迎上前去,将人往贵妃母家尚书府带去。 这几日,贵妃也日日都等在尚书府,生怕有一丝不好的消息传来,所以等周昀轩进京的消息一经传来整个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她身形一晃还是被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牢牢扶稳。 贵妃此时站在正厅里,整个人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而她身后的男人倒是死死拧着眉头,黑眸沉沉的盯着门口浑身喜色的贵妃。 张震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妹妹竟然敢派人行刺皇子,虽然知道她娇纵蛮横可是这事办的也太没脑子了些! 皇上立太子这事只是透露了一点点风声,她竟就如此急不可耐的派人去刺杀周昀霄,若是刺杀周昀宸他倒是还能理解,毕竟他是嫡长子,占嫡占长,只是刺杀周昀霄她图的是什么?! 一想到震怒的皇后和沈家因着这事将与他们府上来往密切的人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压罚俸,最重要的是京北大营里他们的人也被换走,张震峰就感到阵阵心梗,不能帮忙就罢了反而还添乱! 贵妃没感受到身后哥哥复杂的心情,她满心满眼都是还来到的周昀轩,所以等周昀轩的身影出现在她眼里的时候,贵妃一时都忘了规矩快步走到周昀轩跟前。 “母妃!” “我的皇儿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贵妃保养良好的柔荑抚上周昀轩的脸颊,满含热泪的盯着他。 周昀轩看着眼前美人落泪的场景,眼眶也慢慢爬上红意,可不是嘛,他这辈子的苦都在这些日子里吃尽了。 张震峰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欣喜,他走上前,声音沉沉道:“既然五皇子已经平安归京,贵妃娘娘还是不要在府上多加逗留,以免被皇上发现异样。” 贵妃完全没有听出来张震峰声音里的不同,她听见这话就忙让身边的宫女准备回宫的马车,倒是周昀轩他看了看张震峰,怎么感觉他平安归京舅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等贵妃拉着周昀轩上马车时,看着她那副欣喜的模样柔美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张震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对着贵妃的背影道:“贵妃娘娘日后做事还是莫要冲动,以免影响了五皇子,影响尚书府。” 贵妃的身子一僵,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双目死死看着张震峰嗓音颤抖:“兄长这是在责怪我吗?” 张振峰看她满脸受伤的表情没有说话。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轩儿为了我们尚书府,如今只不过没有成事,兄长就这般作态吗!”贵妃也没有等他说话,她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没有成功杀死周昀霄和沈修之,自小宠爱他的兄长就这般对待她。 她也听说了与父亲兄长走的近的同僚被皇后她们针对,京北大营的人也被换走,可是这些不都是小事吗! 而张震峰看她还是没有认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也感到阵阵头疼,到底还是父亲和他没有教导好人,京北大营若是运作得当日后便可成为周昀轩上位路上的一大助力。 而且周昀轩上位好处最大的不是她们母子俩吗,再如何他们家也只是外戚而已!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而这副场景也被传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无玄看着路越走越偏,终于到时家的时候,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明渊,声音都有些劈叉,“你们就住这?!” 时明渊点点头,住这儿怎么了? 问题大了,无玄一言难尽看着周围的场景,他不过是看时明渊戴澜他们一家气质非凡,跟上他们怕是日后不愁吃不愁喝。 只是他们住在这山沟沟里,无玄不由得开始思考,他说好的月银还能有着落吗?还有包吃住,吃野菜也是吃,住漏风茅草屋也是住啊! 看着无玄满脸自己被骗了,和现在跑还来的及吗的表情,刚从车上下来的戴澜嘴角抽了抽。 他们还没嫌弃他呢,他倒是反过来嫌弃他们了! 第50章 除夕年夜饭 “行了,都到这了,你觉得你还能往哪跑?”戴澜这话一说出口,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更像骗人的了。 果然,无玄一听这话后退两步,试图找到一个庇佑,只是他左看右看,人家才是一家子啊!!! “王奶奶,我们回来啦!!!”时清榆像一只翩翩欲飞的小蝴蝶,刚一被时明渊从马车上抱下来就往院子里冲去。 而王婶也早就听到了马车停在门口的声响,因着时家处在山脚下而如今天气寒冷根本没有人走这边,所以一点点声音都能在屋里听的清楚。 她刚一打开门,小炮弹似的时清榆就抱上了她的腰,王婶看着腿上的小人,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哎哟,我们三宝回来啦,想不想王奶奶?” “想想想!王奶奶今天除夕,你要不要做红烧肉,我们把五花肉都买回来啦!”时清年乐呵呵跑过来答道。 王婶看着后面跑过来的时清年,腾出手摸了摸时清年的小脸,眉头微皱,“二宝这两日瘦了!等会儿王奶奶就给你们做红烧肉!得多吃点补回来。” 俗话说,有一种瘦是长辈觉得你瘦了。 时清年这两天可是一顿饭都没落下,偶尔还吃点儿零嘴点心呢,不过一听王婶这话她连连点头,她肯定吃! 时清简抱着大壮走过来,疑惑的看了看时清年的脸,嗯…… 怎么说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润,他朝着王婶说道:“王奶奶,你让时二宝少吃点,回头她吃成个大胖子跑一步都得喘三喘呢!” 王婶可不听这话,“你们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再说了二宝哪里胖了,还有大宝你也得多吃点儿,回头才能长的像你爹爹那般高。” 时清简看她这样,点点头,罢了总归是为他们好,见状时清榆拖着王婶往院子里走。 无玄眼睁睁的看着出来一个妇人,然后又看着几人说完话就进了院子。 他扭过头,问时明渊和戴澜:“那是谁啊?” “你叫王婶就行,行了别愣在那了,赶紧的过来搬东西。”戴澜见无玄还站在原地不动,回答完他就招呼他干活。 毕竟又有银子拿,还给他包吃住,能让他闲下来吗! 时明渊看他颇有些犹豫,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到车厢边,威胁他道:“快搬!不然今晚没饭吃!” 无玄感受到一阵熟悉的窒息感,他扯过衣领狠狠扭头往时明渊的脸上看了眼,算了,打不过…… 他只能认命双手拎着东西往院子里走,中途时清简领着时清榆和时清年也出来拿一些能拿的动的东西,很快就将这几日买来的东西都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时明渊领着无玄把马车赶到马棚,毕竟日后喂马这些活计就都是属于他的了! 而另一边的戴澜则是将今晚吃的菜肉蛋什么的挑出来递给王婶,等王婶拿过去开始忙活之后,她又开始蹲在原地一点点归整买来的东西。 时清简三人就跑去灶房,时不时给王婶洗个菜烧个火。 没一会儿,时明渊把无玄安置在之前周昀霄和沈修之住的厢房,找了套被褥枕头让他自己熟悉熟悉之后,就转身进了灶房。 年夜饭不能都让王婶来,时明渊也打算帮忙炒几个菜,而戴澜不会做饭时明渊找了个小板凳给她坐让她看着就行。 灶房里有好几口锅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所以王婶就先准备把时清年心心念念的红烧肉炖上。 平时王婶面上慈祥平和,然而一到了厨房一把菜刀仿佛被她玩出了花样,她先是将红烧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扔上姜片放进锅里焯水,然后就站在一旁调她自己秘制的料汁。 将焯过水的五花肉捞出来之后,她又将肉煸炒微焦出油后,炒了个糖色继续把五花肉放进去扔上大料和葱姜蒜一起炒香,最后放上水开始炖。 她将等会要炒的菜全部切成需要的形状,刀在她手下快的仿佛看不见影子,没一会所有的菜就被她切完码好放在一边,只等着时间到了下锅。 相比较于王婶的干净利索,时明渊就有些不够看的了,他将焯过水的鸡肉捞出来,然后加水放上调料跟板栗开始一起炖,然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干了。 无玄原本还在观察自己的房间,不似他想的那般简陋凄惨,反而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没一会儿他就被灶房里霸道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他站在门口,好奇的往里看去,“做什么呢?” 王婶看他这副生面孔有些一头雾水,时明渊就开始给她介绍,“王婶,你叫他无玄便可,日后他也随我们住在一起。” “王婶好啊!”无玄倒是一脸自然,乐呵呵的对看着他的王婶打了个招呼。 王婶看着他点了点头,没太好奇,她还以为又是时明渊买来帮忙的人。 等到下午申时,灶房里的菜就开始该炒的炒,该炖的炖,加上人都没离开,一时之间热火朝天,只是灶房就那么大,里面却是站了七个人一时也显得拥挤了些,动作都有些不方便。 戴澜就领着三个崽出去,让无玄坐在里面帮忙烧火。 出去的一大三小没有事情干时,戴澜看见了前些日子时明渊建的土窑,当即领着三个崽就去烤面包。 一时之间屋里屋外都是炊烟袅袅,热热闹闹的。 等到申时末,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炊烟也才渐渐开始消失了起来。 菜被一个个端上桌子,幸好桌子够大才能坐的下这么多人,放得下这么多的菜。 无玄初看见这般造型奇特的桌子时还研究了好一会儿,只是等菜都在上面摆满之后他的目光就直直落在上面无法移开了。 这么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虽说下午在灶房帮忙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包吃住的含金量了,只是亲眼看见之后,无玄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没见识了。 他能赖上时明渊和戴澜这一家子他可是妥妥的赚大发了! 等所有人都坐定在位置上的时候,全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默默夹菜,一时间桌子上只能听见碗碟碰撞的声音,和齐齐的一圈后脑勺。 第51章 宫宴 然而这氛围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无他,只因为无玄伸筷子的速度仿佛快出了残影。 桌上几人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起了他日日去观音庙里蹭斋饭的场景,算了,看样子这两日把他饿的不轻,时明渊戴澜几人随意挑出了一个话头开始在桌上聊天,端的是一副热闹景象。 遥远之外的京城,街角上挂满了一个个红灯笼一路挂至皇宫前,朱红巍峨的宫门与宫墙在沉沉暮色下仿佛融为一体,唯留绿瓦在上面渐渐往后面蔓延,直至模糊。 宫门口站了两排侍卫,皆身躯凛凛,一双鹰眼不断的在四周梭巡,只待找到猎物将他一击必中。 然而顺着宫道一路行至尽头,蒙着面纱的乐伶弹奏着琵琶古筝,吹着箫,秀丽的小宫女晃荡着宫裙脚步一刻不停的端着盘子在荷塘边来来往往,为着接下来的宫宴做准备。 天色昏暗之时,宫门口停了一辆辆奢华刻有各府标志的马车,行走在马车旁的丫鬟一个个都极有眼色上前等在车厢门口,帘子里探出一双白嫩纤细的指尖,轻柔的搭在小丫鬟的指尖。 而这副场景在宫门前各处都上演着,你是富贵人家,他也是富贵人家。然这皇城根下最不缺的也是贵人。 空旷的宫殿上渐渐坐满了人,精致的布置无一不是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气派。四周衣香鬓影,奢靡至极,富贵妇人之间你吹捧我女儿一句柔美有才,我夸一句你儿子少年有为,一时之间格外和谐。而那些相熟的贵女则坐在一处,用帕子捂着嘴小声交谈着。 “听说八皇子与沈世子在归京途中之时被刺客刺杀了?听闻现如今还养病呢!”一贵女悄声问着身旁的同伴。 “嘘,你可小声点儿,这里面可不是表面看的那般简单!”她身旁的同伴显然知道更多内幕,使劲拽了拽身边好友的手,示意她闭上嘴巴。 她也只是偷偷听到她爹爹与哥哥说话时,根据零零散散几个字句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隔墙有耳,更遑论身在皇宫,一言一行都更应该多加小心谨慎才是。 两人都默默闭上嘴巴,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谈论着京城中新出的胭脂水粉与新奇衣料。 宫殿里乌泱泱的,一派热闹繁华,周昀霄的母亲皇后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在大殿之中,氛围一时安静下来,注视着门口。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走过时只能看见两排的人向她俯礼。 她一步步走上高堂,一番客套的官话说完,桌上众人坐在位置上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只是因着高堂之上坐着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一时都显得拘谨,且今日竟只有皇后一人前来宫宴着实奇怪。 贵妃所做之事再如何也是瞒不过皇帝的耳目,不然不会连皇后和沈家共同针对她母家都当做看不见,反而还顺水推舟了一番。 她们的阵仗那般大,显然就是没有打算隐瞒这事,初听闻贵妃派人刺杀周昀霄和沈修之时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将桌上的奏折一扫而空。 他还没死呢,只不过稍稍透露的一点消息,贵妃就如此急不可耐出手,周昀霄是皇子,沈修之的祖父手握兵符她怎么敢的?! 平日里因着看她娇憨没甚心计才对她多加纵容,然此事一出往年都是与皇后一同出席的贵妃当即称病未出宫殿一步。 只是这病到底是她自己得的,还是有人让她得的无从可知。 今日召了这般多的世家贵女进宫,表面上说是宫宴,实际上谁人不知皇后膝下的大皇子已到适婚年纪,没看见坐在前头的几家贵女头上带的朱翠都要把人的眼睛晃瞎了。 而坐在高堂的皇后却着实有些头疼,长子周昀宸自小再是乖巧不过,只是选皇子妃这事两人已经闹过各种大大小小的矛盾。 她不愿与儿子生出嫌隙,可是问周昀宸想要谁做他的皇子妃他又闭紧嘴巴不肯往外吐露一个名字来。 这段时日先是周昀霄被刺杀,又是周昀宸的婚事迟迟定不下,一个两个的都让她担心。 一场宫宴就从一种诡异的热闹中进行下去,直到……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响亮的声音从荷塘的另一边往女宾这边传来。 一进宫来太监就将男女宾客引入相应的宫殿,只是两个宫殿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荷花池,只能看见远处那金光闪闪的宫殿,散发的奢靡矜贵。 而如今,太子!?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高位上的皇后,而皇后坐在高堂依然端着雍容华贵的神情,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有那反应迅速的瞬间弯下腰去,“恭贺皇后娘娘。” 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祝贺,这下好了本来皇子妃都还没定下来,直接开始竞争太子妃之位了! 皇后听着远处的这一出倒是不意外,太子之位本就该是她宸儿的!她与皇帝少年夫妻也曾有过恩爱时光,许下过山盟海誓,只是一切从皇帝登基之后就变了。 册立太子的奏折被他通通装作看不见,一拖再拖直到如今他们之间的感情消散,宸儿也长到了适婚年纪,这份诏书才终于来到。 然而这份诏书却是险些让她失去小儿子周昀霄的代价所得来的。 原本除夕热闹的宫宴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默默盘算中悄然结束。 天空无甚繁星,周昀霄和沈修之两人称病没有出席,然而此时两个人却是找了个没人住的偏僻宫殿坐在顶上。 “阿嚏!如此严寒的天,你与我坐在屋顶莫不是傻了?!”沈修之斜睨一旁静静看着远处光点的周昀霄。 他实在不理解,周昀霄与他一直坐在这废旧宫殿上的意义,他若是不愿回自己的宫殿,侯府里也有温暖的院子啊! 周昀霄看着远方的宫宴,声音仿佛从空中飘渺:“周昀轩的母妃犯了如此大的过错,谋杀皇子皇孙,就这样被父皇轻轻揭过吗?” 到底是年龄小,即便表面再如何不在意,心底深处终究是渴望父亲的疼爱。 而如今贵妃既没有被降位分,那周昀轩今日也平安富贵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他和沈修之自回京就连续三天召太医诊断,对外放出两人怕是被伤及根本的消息。 沈修之是不想自己身上的毒被解开传出去后需要遭受各方耳目的试探,索性再给自己叠一层虚弱外皮。 而周昀霄则是想以自己的身体做赌,看皇帝在见到自己的儿子被刺杀至身体根本被伤及后,他究竟该如何惩治贵妃等人。 第52章 江南 只是这结局到底还是令他彻底心死,沈修之没法背后议论君王,他只能伸出手拍拍周昀霄臂膀。 他自小经常出入宫中也见过皇帝对于周昀轩的疼爱。 其中原因沈修之默默猜测过,皇上膝下子嗣众多,然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样貌都与自己母妃模样最为相像。 唯有周昀轩一人,听闻他祖母说少时的皇帝跟周昀轩足有七八分像。 而皇帝少时在宫中所过的日子沈修之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母妃不受宠,吃食是整个宫中最差的,就连冬季过冬之时殿中的碳块都被内务府层层剥削到手的炭都没法将屋子烧热。 他若不是运气好娶了如今的皇后,怕是此时身处高位的不知是何人呢! 周昀霄也没太过悲伤,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拉着沈修之就往下跳,“等明日过吧!” 沈修之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乘着夜色渐渐走远。 “新年快乐爹爹娘亲!”时明渊戴澜看着面前三双伸的笔直的小手,抽了抽嘴角。 他们没有守夜的习惯,昨夜吃完饭后说了会儿话直接就散场,各自回各自房间睡觉去了。 戴澜伸手给每人手上放了一个小元宝,而时清榆三人握着银元宝小心回了房间放好后才出来,看着时明渊无玄两人站在两张红纸跟前,好奇的凑过去。 时明渊扭头看向戴澜,略有些后悔说道:“早知那日遇见沈方远时,让他为我们写一副春联了!” 沈方远身为解元字迹与才学想必不差,时明渊字张扬肆意,看起来颇为洒脱,只是字里行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实在不适合挂出家门。 所以往年都是找一个老秀才写春联,不过今年老秀才搬走了时明渊和戴澜也忘记了贴对联的事。 戴澜的毛笔字仅限于能够让人认出来,风骨那是什么?不知道! 无玄出来听见两人说话,他自告奋勇上前,“我字好看我写!” 时明渊不相信,他若是有这般才学哪能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无玄看出了他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他此生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特别容易掉银子,每次他揣着银子走在路上走着走着一摸就空空荡荡,怀里啥都没有了。 反正没事干,时明渊把毛笔递给他,让他露一手,时清榆三人也不知不觉围了上来。 无玄一看五双眼睛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毛笔,顿时挺了挺胸膛,毛笔落在红纸上…… “哇!”时清榆惊呼出声。 “好丑的字啊!”时清年接上她的话,时清年看这纸上歪歪扭扭的一坨不知道是什么字,顿时有种她上她也行的感觉。 戴澜噗嗤一声,这还不如她呢,“就这?” 站在一旁的时明渊嫌弃的夺过了无玄手上的毛笔,白瞎了一张红纸! 嗯?“这不好看吗?”无玄疑惑发问。 时清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奇问道:“无玄叔叔,谁告诉你说你的字好看啊?” 谁眼睛这么瞎,这样都能夸出来无玄的字好看。 无玄想了想,“几个乞丐。”当时都傍晚了他拎着自己写在纸上的易容要术走在街上,几个乞丐跑上来跟他说他的东西掉了,他一看包里的纸确实都没了还出现在那个乞丐手上。 临走时那乞丐还夸他字好看,不过他刚算卦得来的银子却是不翼而飞了。 …… 无玄突然有些沉默,他好像找到了自己一笔银子的下落了。 几人没管突然沉默下来的无玄,这春联到底还是让时明渊上的手,戴澜还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夸道:“真好看,贴门口还能辟邪呢!” 时清简看着那锋利的笔触和笑眯眯夸奖的戴澜,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时清榆乐颠颠跑去灶房里拿王婶调好的浆糊,等将春联贴好后一时没了什么事情做。 他们离村子远,而现在也没有鞭炮,吃完饭除了晒会太阳也没有什么事情。 戴澜空间倒是有不少东西,只是当着王婶和无玄的面又不能拿出来,几人有些怏怏。 看这场景时明渊拿出来一张地舆图,上面的地点上都有标注的特点,一看就出自时明渊之手。 几人登时来了兴趣,戴澜凑上去指了指一处,“这里是江南?” 时明渊看着那处,点了点头,那处资源富饶,还有不少闻名的富商。 而一旁的时清简倒是看着边塞那处出了神,他前世死去的地方就是塞外。 不过他现在是时清简,他扭头往戴澜手下看去,一个常年如春的地方,适宜居住。 不过戴澜倒是转了转手指,指尖落在周围,“我们去看看这儿有没有镇子,若是没有我们再去江南,如何?” 三言两语就被决定搬去哪里,不过也没人反对,在哪里住都行,时清榆三人站在那看来看去觉得哪里都一样,这还选什么,直接跟着戴澜的步伐走吧! 戴澜则是有些想叹气,这个家里没权没势的,到了别人地盘搞事那还不得整日都得跟人打架。 她倒是想直接去京城呢,不过那里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搞不好就得罪了什么人。 想来想去还是在小地方好啊,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若是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时明渊去把铺子酒楼一开,买个大宅子,他们还不得舒舒服服过滋润小日子啊! 第53章 老熟狗 搬去的地点就这样如此草率的决定好了,不过,时明渊准备的这张地舆图倒是更加吸引戴澜一些。 时清榆觉得无聊,拉着时清年和时清简朝家门外去,戴澜看见了三人的背影没有阻拦,大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都会觉得憋闷,更何况是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呢。 见状,也只是开口嘱咐他们莫要去危险的地方比如山林和河流,早些回来。 三人应声后,转身溜溜达达跑到家门口不远处,四下一片荒芜,不过随意一瞥时清榆看见两个老熟人……不,老熟狗。 “那不是大黄和小黑吗?”时清榆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两团。 时清年和时清简顺着她的声音往那处看去,果然看到两团熟悉的身影。 许多日子不见狗影,没想到在过年这天竟然看见了。 时清榆转转脑袋左右小心观察了下四周,小小的吐出一口气,“小花竟然没在!?” 三人显然是还记得当时看热闹险些被咬的事情,对于彪悍而凶狠的小花时清榆三人颇有些忌惮,毕竟咬又咬不过,打,人怎么能跟小动物打架呢!反正肯定不是他们三人打不过小花! 当初看大黄跑去找小黑干架,谁能想到它俩打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反倒是三人跟去看热闹时以为被两狗争抢的“小娇狗”竟然那么凶! 他们仨还没近它跟前呢,一出现在它的视线里直接就被它狂追,结果事后还被时明渊悲惨的罚写检讨书。 想想是三人都要爬起来喊冤的程度,毕竟他们真的没主动去招惹狗啊!!! 不过此时看着大黄和小黑两狗快快乐乐走在一起的画面,这是和好了?只能说狗狗的世界他们不懂。 “二宝,你把它俩喊过来,问它们上山干啥呢!”时清榆开口怂恿着时清年,毕竟谁让只有时清年能跟它们交流呢。 时清年也好奇,她直接冲那边喊同时隐隐使用了些精神力,“大黄,小黑你们俩一起过来聊聊天啊!” 两条欢快走在小路上的狗一听这话,愉悦摇晃的尾巴都停止了摇动,就算看不见两狗的正脸,时清榆三人却都能从它们的背影看出疑惑来。 时清榆伸出手指戳了戳时清年,示意她接着说。 “对,就是你们俩,你们转过头来,我们就在这儿站着呢!”时清年继续跟它们喊话,清甜的小奶音响彻在这静谧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大黄和小黑转过了狗脑袋,看着四周没有旁的人,也没有旁的狗,只有三个肉乎乎的小团子站在不远处时,两狗不大的脑仁险些有点萎缩。 怎么回事?!这个人类小娃娃的话它们怎么能够听明白!?? 实际上并不是时清年能与它们对话,只是她的精神力高能够将自己的想法传过去,将自己注意力集中时她也能明白它们的想法。 只是若是时清年想要探知人的想法那就太过艰难了,只有小动物这种思想简单的时清年能毫无困难的顺畅沟通。 两条狗互相看了对方几眼,若是胆小的狗遇到这事怕是要马不停蹄地跑走,不过不远处的这两只好奇心极高,还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味,这是怎么一回事今日它们俩非得弄清楚不可。 时清榆三人就看见原本立在原地不动的两狗停顿几秒后,就以一种匀速的速度哒哒哒跑了过来。 “你叫我俩啊?”两只狗跑过来低头嗅了嗅,随后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一听这话时清年应道。 真神奇,它俩竟然还知道自己身上的毛是什么颜色的呢!时清榆听时清年一转述当即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时清简觉得对着两条狗说话,总归是有些怪异,笔直地站在一旁抿住小嘴,只静静的听着却不说话。 不过大黄小黑它俩完全不是那种拘谨的狗,发现到这一神奇的事情后直接一屁股坐下,后背靠着时清简的小短腿。 时清简感受到陌生的触感后一僵,反应过来才渐渐放松身体,低下头注视的腿边的一黑一黄两条狗。不是,说话就说话为何要靠在他的腿上!? 大黄小黑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的话,肯定会说:你又不说话,后背靠在你腿上正好能看见时清年和时清榆脸啊。 不过眼看着面前的两人两狗话题逐渐鸡毛蒜皮起来,时清简无奈开口:“你们俩倒是问问它们为何上山啊!” “哦对,这么早你俩上山干嘛?”时清年好奇的看着它们。 大黄一听这话当即有些委屈的哼哼唧唧,谁让它跟小黑争抢小花的时候被路过的人以为它们发了狂,拿出木棍当即就要往它俩狗头上拍去,若不是主人出来的及时,它们两狗怕是都要魂归西天了! 你们这些人类懂什么!这是我们的狗生之战,结果把我们关了这么久,现在才被放出家门,小花现在它俩全都不理了! 小黑颇有生气的呜呜汪汪,它凭实力得到小花的芳心,结果旁边这只黄色傻狗非要跟它抢小花,现在好了吧!! 大黄一听当即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什么叫抢!?小花明明是最先跟它一起的!! 眼见两只狗友谊的小船当场就要说翻就翻,时清年连连开口:“问你们俩为何上山呢!” 按理说上源村的这座山有野猪野狼,一般村里的狗都不会往里面跑去,结果这两只狗竟然还敢在这大冬日的往山里跑,是真的不害怕被饿绿了眼的野狼当食物啊! 大黄小黑一听当即表示被关了这么久怎么也要出来放放风吧! 听懂它们的意思后,三人颇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俩狗胆还真挺大啊! 两人两狗聊了会儿天,时清简就静静站在那里当两只狗的支架。 临告别时,大黄像是想起来什么,朝三人汪汪呜呜几声,跟着小黑转头欢快跑走了。 “它说话了?”时清简好奇问道,两狗突然从他腿上离开,他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时清榆也往时清年脸上看去,“它说看见有人在山上挖草呢。”时清年将它的意思转述出来。 “这大过年的,谁这么有闲心,竟然还上山去挖草!?”时清榆惊叹出声,听起来这人简直比他们仨还无聊,都闲到跑上山去挖草了。 第54章 挖草人 三人还以为大黄说的挖草是真的挖草,毕竟目前他们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人与狗的认知是不同的。 跟大黄小黑聊完天之后三人还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村子里的长辈他们大多都没见过,更遑论认出谁是谁了,所以三人完全没有去村子里的想法。 可是眼前的这片景色时清榆三人看了好几年,都有些看腻了,一时之间三人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戴澜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在进山,所以这个想法也直接取消,三人找了个粗壮的树,走到树根坐下。 刚刚跟两狗说的太开心,一时也没有什么去处时清榆三人决定休息休息在想想能玩什么。 不过屁股刚挨到地上,依旧是时清榆发出了声音,她道:“那人有点眼熟啊!” 细看之下那不是时素娟还能是谁,话说周昀轩跑了之后,他们就没见过这个堂姐了。 三人默契的往树干后缩了缩,幸好这树够粗壮,能勉强容纳住他们三人的身影。 他们只能看见时素娟快步从山坡往下而来,不过即使脚步迅速,她的双手却小心翼翼的护着篮子里的东西,仿若拿着稀世珍宝一般。 不过那篮子里的东西,时素娟却是真的认为是稀世珍宝。 而昨天,时清榆在镇子上是真的看见了她。 眼看着父亲母亲真的起了给她说亲的心思,时素娟甚至偷听到他们已经打听好媒婆了,而她们打听的那个媒婆,好巧不巧时素娟听说过她的大名。 那媒婆在四里八乡最为出名的不是她的撮合成的人多,而是此人说的男子大多都有些问题,还不是能够忽视的小问题。 她曾经说过一门亲事,在女方那里将那男子说的天花乱坠,只是隐晦的说就是人有些天真,而那女子的父亲母亲一听这人这么好,而且给足足十两银子,这般好事能落在他们家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所以那户人家连打听都没打听,当即火急火燎的开始送女儿成亲,甚至都没有亲自去那男子家中看一看,全凭借那媒婆在中间传话递话。 可是直到成亲那日那女子家中看到人才傻了眼,那男子哪是什么天真啊!他根本就是个傻子!!! 女子父母虽然心疼十两银子可是傻子女婿他们面子上如何能挂的住,这回去还不得被村子里的人戳着脊梁骨指点死,所以当即就要带着女儿回家。可那傻子的爹知晓自家儿子怕是难娶到媳妇,所以专门托了媒婆往远处的几个村子给自己找儿媳妇。 他十两银子都给出去了断没有拿回来的意思,而这人无论如何也是要嫁给自己儿子的。 当日场面知情人如今提起来都还嫌恶的不行,那人为了留下人竟直接让来帮忙的亲戚把那女子与傻子锁在一屋。 这般做派,几十年来还是头一个,这哪是结亲啊分明就是结仇的! 不过至此那媒婆的名声倒是打了出去,有那等想拿女儿换银子的人这几个村子里面多的是,不过是小丫头片子,哪能有儿子来的宝贵! 甚至有人觉得没有将女儿卖去给人当丫鬟就已经是够疼宠女儿的了。 这年头肚子里大多都没有什么油水,一个女儿就能换那么多银子,这笔买卖如何算计都是划的来的。 所以时素娟听见这事时只觉得五雷轰顶,她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前世的事情,但是等她辛辛苦苦赶到镇子上时,急匆匆去到几个府上,结果无一例外她连门槛都没碰到就被人给轰走了。 正是满心满眼绝望之际,时素娟突然灵光一闪,她一刻都等不得,所以今日就急匆匆上了山。 说来也奇怪,时素娟昨日一整天都不在家,晚上回去时竟是没人打她,她猜测家里那些人怕是都有了让她嫁人换一笔银子的想法。 时素娟前世县里突然有贵人要一种怪异的草,那时天气都渐渐变暖,那贵人所要的草只有冬天枯萎之时的时候才有用处,而那贵人找时,即使出了高价却依然无人去应。 至于时素娟为什么认识这草,还是跟她一起做工的小丫鬟在那年冬天偶然遇见这草说起了这事,时素娟至今都还记得她的动作语气,那小丫鬟手里小心捏着草,嘴里满是叹息,“一百两啊,可惜它出现的时机太晚了!” 时素娟当时仔仔细细看过,什么草能值一百两!?怕不是金子做的! 而如今,时素娟心里却是开始感激那个小丫鬟,若不是她偶然提了那么一嘴,怕是她如今都还像是个囚笼里的困兽般,毫无办法。 她心里装着事情,完全没注意自己是走了哪条路下的山,她迫切的想要将篮子里的东西珍藏放好,心里装着事情,即便时清榆三人藏身的地方极为简陋,仔细一观察就能够发觉有人,但她却是完全给忽视了个彻底。 时素娟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往废弃的那个房子方向走去,前些时日她照顾周昀轩时,时素娟无意间发现了几个窟窿,隐藏的极好,而现在时素娟就是想要将东西放在那里。 时清榆三人看着人越走越快直至消失在他们眼前才从树后出来。 “她这是干什么呢,走这么快?”时清年疑惑问道,时素娟走路的速度跟跑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时清简则是看着时素娟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单方面接触过后,他认为时素娟从来不做白费功夫的事情,比如老时家能建下那个新房子,再比如救下周昀轩,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不是,大黄小黑说挖草的那人不会就是时素娟吧!?”时清榆看到时素娟从山上下来时,立刻就想到了大黄临走前说的那话。 别说,一听这话时清年和时清简倒觉得大黄说的那人真是时素娟。 不过,“为什么啊,枯草而已还得大过年的去挖吗?”时清榆真的想不明白时素娟为什么挖草,不过重生女主嘛,干的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一旁的时清简暗戳戳怂恿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蛊惑:“这么好奇,不如你跟上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跟上去我又不感兴趣,你感兴趣你去趴墙角!”时清榆直接了当拒绝,明明自己就想去看,还来怂恿她! 第55章 翻车 时清简一时语塞,不过时清榆竟然不感兴趣?!往日里不是一有什么热闹她都得凑上去吗!时清简小脸皱起,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而时清年立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不易让身旁的两人察觉,她看的清楚,时清榆哪是不感兴趣啊,她这分明是想要逗逗时清简。 谁让时清简平日里一遇见什么热闹脸上端的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然而哪件事情他都没有落下,悄摸摸的站在一边那耳朵竖的老高,时清年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此时无风,三人背靠着的大树也一片光秃秃,没人开口气氛一时之间仿若凝滞住了,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最终,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还是时清简败下阵来。 “那你不去,我跟二宝去。”时清简耳朵尖通红,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说出口,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形象。 眼见着时清简开口,站在一边的时清榆当即绷不住了,她伸手一手拽住一个,扭头就朝着时素娟离开的那处狂奔,“还等什么呢,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时素娟有没有走!” 然而,三人一路上颇有些不顺利,今日过年家家户户都将家门大敞着,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也都拿了出来,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面边吃边聊天。 这样一来,这青天白日的三人的身影一经路过,或多或少都引起了点儿院子里人的注意。 “哟!咱们村儿哪来三个长的这么有福气的娃娃,怎的平日里都没见过啊!?”一个坐在院子里的妇人吃着手中煮熟的豆子,眼神不经意一瞥看见了院子门口跑过的三个身影。 战乱已过好些年头了,而当今世道虽说没有乱到吃树皮野草的程度,但是家里有小孩的那娃娃都被养的黑黑瘦瘦,乡下人家哪见过长的这么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所以当即好奇心就冒了上来。 院子里的人一听她这样说扭头看向门口,不过空空荡荡的哪来的什么小娃娃。 目光落在她身上,众人还以为是她眼花了,不过那妇人一看院里几人的表情,翻了个白眼,“早就跑走了,你们现在能看见个啥!” 院里几人讪讪,不过有个大约三十来岁男人倒是若有所思,“你说三个娃娃?” 见那妇人点点头他才道:“时有兆分出去的那个小儿子不就是一下生了三个孩子吗!出生那年你不是还去吃席了!” 时明渊好些年不出现在村子里,常年带着戴澜和几个孩子住在离村子远些的山脚下,就连出村子也走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如今一说起他,院里的几人竟一时没想起他当初时的模样。 男人这样一说那妇人当即就想起来了,毕竟他们分家的时候闹的动静比较大,都是一个村子的说起这事儿来哪个不知道。 她一时之间将时清榆三人抛之脑后,说起时明渊来,“造孽哦,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这老幺干那么些活儿夫妻两个没一个心疼的……” 另一边的时清简感受到四周的人都朝他们看来,幸好三人不怎么出现在村子里一时之间没人敢认,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三人的身影就太明显了,哪还能看什么热闹! 所以时清简当机立断的跑到前面指引时清年和时清榆往一条小小的阴暗小巷子里去,三人一路歪七八拐的终于到了老时家他们废弃的那个老房子。 然而不知道是他们耗费的时间太多,还是时素娟的速度太快刚一跑出拐角,直直的跟刚锁完门的时素娟对上了视线。 哦豁完蛋了!!! 八目相对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开口,此时的气氛真的可以用脚趾扣出一座宅子来。 时素娟看到眼前的三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吓得头脑一下有瞬间的发白,这一路上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忘记了注意有没有人看自己,她此时就像是个怀揣着珍贵藏宝图的人,稍有一点风声就能立刻警觉起来。 不过等时素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鹤唳风声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三人脸上。 时清榆他们毕竟这一世是三胞胎,从面容上总能看出点相似之处,更遑论三人现在脸上浮现的如出一辙的表情。 看着眼前三个相似的孩子,时素娟立刻就想起来了几个村子里只有她的三叔时明渊拥有三生子。 说起时明渊,时素娟立刻就想到了当年她听说自己将要被卖时上门哀求时明渊和戴澜,然而却被夫妻俩狠心赶走。思及那番卑微的场景,时素娟清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丝丝阴狠与屈辱。 而时清榆三人则是有些猝不及防,毕竟如此和时素娟面对面相对的场景这还是头一遭。 反正明面上没人知道他们认识时素娟,而且翻了这么大的车,还是看热闹被正主逮到这种尴尬的场景,时清榆三人极为有默契的闭紧小嘴,努力装成真正的五岁小孩,脸上装的是一副天真还有初次遇见陌生人的好奇。 看着三人脸上的天真烂漫时素娟反应过来不过是三个无知小儿,可能只是无意间到了这边。她在心底骂自己太过敏感,然而对于这三个初次见面弟弟妹妹时素娟一点跟他们相识的意思都没有。 时明渊分家后两边关系本就不热络,更何况她何必跟三个无知小儿套近乎。 时清榆三人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不耐,全都装作没看出来,时素娟看也没看三人,扭头就离开了这处。 三人没有出声目送着时素娟离开,尴尬的气氛也随之消散,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想法。 三张小脸面面相觑,看见了对方脸上的放松,时清榆见人走远才拍拍小心脏出声道:“吓死人了,怎么这么巧!!!” 站在她旁边的时清年连连点头,这场面她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让她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看着两个妹妹的样子,时清简颇有些心塞,自己刚刚在她二人面前都丢了脸,然而如此急匆匆跑过来却是什么都没看到,这跟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什么不同!!! 第56章 交朋友 这一程看来注定是白跑一趟了,心塞塞的时清简望着前面围墙不高的房子,到底还是不甘心,他看着三人常趴的那处墙角,白嫩圆润的小脸上浮现了些思考。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带时清榆和时清年翻墙进去自己看时素娟到底弄了什么东西!? 一旁呼出一口气的时清榆和时清年,见时清简久久没有出声,好奇扭头看过去。 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他看着远处发呆,两人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得不说三人身上是有点默契在的,时清年和时清榆当即就明白了时清简的想法。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直接挪两步一人架住时清简的一条胳膊,拉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且不说就三人这小身板能不能安安全全翻过去平安落地,万一时素娟心生疑惑,察觉出异样来,转头再回来,那他们仨可真是将嘴皮子说破都没人信了! 看着两人一边一个将他架走,时清简有些无奈,他就是想想而已又没有真要翻进去,他又不是没有脚,能不能把他放下来他自己走啊!? 时清榆和时清年装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把他放下的意思,别说这样还挺好玩的! 三人离开不久后,时素娟扭头回来了,看着这边没有一丝人影,她舒了口气,时素娟完全不感觉自己谨慎多疑了些,若她真是心大的什么都不多想不来这一遭,重来的这一世她注定还是拥有不了自己想得到的结局。 另一边的时清榆三人完全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被说中了,他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小插曲,因为此时的他们正被人挡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对面的一群小孩,三人都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热闹没看成,三人决定回家,然而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被这群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陌生小孩阻拦在了原地。 今天过年大人们心情都不错,所以当家里的小孩提出想出去玩的时候完全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生气拒绝。 村子不大所以孩子们之间大多都互相认识,所以你喊一个他喊一个,拦在时清榆他们面前的小孩足足有十几个人。 在村子里四处乱走的时候他们看见三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领头的那个孩子王直接带着人就过来了。 所以就造成了眼下的这个局面,两方人马静静对峙着,时清榆三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所以就静静站在原地观察他们,顺便等着他们开口。 果然没几秒,看着那个隐隐被众人簇拥的小胖墩,皱了皱眉头,他上前一步:“我叫虎子,我爷爷是咱们村里的村长,你们仨是谁家的小孩,我怎的从没见过你们?” 时清榆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村长的孙子啊,怪不得他是这群小孩里最壮实的那个,看对面的小孩们等着他们三人回答,时清简把时清年和时清榆往身后拉了拉自己上前一步。 他看着虎子的眼神,回道:“我爹爹是时明渊,我们是时明渊的孩子。” 这名字隐隐有些耳熟,虎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他伸出食指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分家的那户人家啊!” 当年时明渊闹分家的时候虎子才一两岁,能够认得时明渊,还是他爷爷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说他们分家的这个事情。 久而久之,即便虎子从来没有见过人却是听过不少次这个名字。 虎子看着眼前三个长得如福娃般的小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时有兆的孙子孙女。 另外两房里的几个小孩原本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在村子玩的小伙伴,然而那几个人应该被家里宠坏了,性格极为强势还总是爱欺负比他们小的小孩子。 而等他们家里建了大房子之后,更是将眼睛长在了头顶,说话总是带上优越感,虎子看不下去他们这样老是欺负看不起人直接开口不要跟他们玩了。 那几人不可置信直接气红了眼睛回家,而他们的奶奶那马来凤从此看见他们这些小孩还总是站在一旁阴阳怪气说话,简直是讨厌死了! 时清榆听他这话嘴角抽了抽,原来他们一家在村子里的代号是分家的那户人家啊! 虎子身为村长的孙子,从小就看着村长游走在村子里给吵架的人家调解矛盾,所以自小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虎子责任感爆棚,看着前面的三人身边没有小伙伴一起玩,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们三人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三人听见这话惊了下,刚刚不还是谁都不认识谁的程度吗,怎么话题直接跳跃到交朋友了!? 虎子看三人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们是害羞不好意思,直接用小手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脸上的表情自信,说出口的话竟带着些霸道:“你们放心,有我虎子在这村子里肯定没有人敢欺负你们!所以你们仨别害羞也别担心,咱们一起玩啊!” 这群孩子里虎子是领头的那个,所以他这话一说出口,他身后的小豆丁们当即用羡慕的目光紧紧盯着时清榆三人。 看着他们投来的羡慕目光,仿佛自己走了大运般,时清榆三人默默在心里说:……他们真的不需要啊!!! 他们一时没有讲话,虎子直接开口默认:“那这样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保管这村子里没人敢欺负你们。” 说完他还转身警告身后的那些小豆丁,让他们跟时清榆三人好好相处。 眼看着投来的目光简直要把他们几人灼穿。 时清榆动了动嘴,小脸满是复杂:“我们……” “行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玩吧!”虎子根本没有听见时清榆的声音,既然刚认识,那肯定要整点小活动来跟新的小伙伴拉近距离啦! 就这样,虎子直接掌控全场,根本不用时清榆他们开口,全靠自己脑补出他们的回答。 原本要回家的三人被这孩子团直接簇拥着往离家相反的地方去了。 “……”不是他们还没开口说答应呢!!! 第57章 王寡妇 拥有新的小伙伴显然令这些孩子们都很开心,甚至直接就带着时清榆三人去了他们的大本营。 在村子附近有一条河,一路朝着东边而去连接了上上下下好几个村子,而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河不远处。 穿过一片小树林看着一个个草垛时清简和时清年时清榆还有些不明所以和一些无奈,这些孩子他们根本就不听三人说话,路上有好几次时清榆都想要开口喊一句他们是要回家去的。 然而永远不要低估小孩子的嗓音,他们说起话来时,时清榆出声跟被静音一样,完全听不出一点她的声音。 虎子领着人就直奔那些草垛而去,一群小孩转了个方向时清榆三人才看清楚这些草垛有一个“门”里面黑黢黢的像是一个小山洞,约莫着一个草垛能进去四五个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洞是这些孩子挖的还是本来就是这样。 虎子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说,这群小孩子就都自觉跑去他们各自的草垛,霎时间只剩下时清简和时清年时清榆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你们三个以后就跟我一个草垛吧!”虎子格外霸气的说了句,毕竟时清榆他们如今不过四五岁,所以虎子认为自己身为大哥,而且还是他领着他们来的那么他就有责任照顾他们。 三人心情复杂的站在那,被这么小的孩子当成真小孩怎么说呢……这感觉还真是挺稀奇的。 看着虎子直勾勾看着自己,时清榆嘴角微微抽了抽,僵硬扯出一个笑来,“谢……谢谢啊。” 看着向来能说会道的时清榆面对这些真正的小孩子都如此手足无措,时清简和时清年浑身放松了些之后,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然后两人就收获了时清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着虎子往草垛钻了进去,三人本着来都来了的人生格言,也跟在他身后钻了进去。 一进去没走两步他们脚边就触碰到了一些稻草,里面不似在外面看的那般黑,外面的阳光透进来几丝模模糊糊能够看清楚这里面的场景。 见虎子坐在稻草上,时清榆三人反正都到了这里也“入乡随俗”坐在他身边。 时清榆看着这处,真的很像这个年纪小孩子眼里的秘密基地,若她是真正的小孩那也一定会很喜欢这里。 她好奇的扭过头去问虎子,“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还有这个洞也是你们掏的?” 闻言时清简和时清年也扭过头看去,等着虎子回答。 听时清榆这样一问,虎子的嗓音里带了些小小的得意,“这不是我们掏出来的洞,是我跟着村子里的人过来的。” “谁啊?”时清榆有些疑惑,没想到竟然还有大人这么有空闲和童趣,跑这来挖一个洞。 毕竟这处周围除了一条河就是一些树,根本没有人住在这周围。 听见时清榆这样问虎子也就老老实实回答道:“住村西头的王寡妇啊。” “王寡妇?她来这里干什……”时清榆眼睛慢慢瞪大猛地灵光一现,而旁边三人见她没说完话就老实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说时清榆前世也算是看过无数网文了,一般这种情节若她没猜错的话,是进行生命大和谐的吧!?! 看着三人还在坐在那等着她说话,时清榆都差点把舌头咬掉,身边的这三个,虎子人家是个真小孩,时清简前世除了打仗根本不通情事,而时清年她连感情是什么都知道,更别说这种事情了! 而且想想此时坐的地方曾经或许、应该、可能发生过什么事情,时清榆简直欲哭无泪,身上这身为了过年这天穿的新衣服她都不想要了!!! 越想时清榆越膈应,她“唰”一下站起来,哈哈干笑两声,“那什么,这里面这么黑,我们去外面玩吧!” 说完直接就朝着外面走去,坐着的三人先是被她一下子坐起来有些惊到,然后听她说完这话也没有怀疑还真的以为时清榆是想出去玩。 所以也跟着站起来随着时清榆往外面走去,旁的孩子还都在草垛里说着悄悄话,此时只有他们几个站在外面。 没办法说出口那些话,所以时清榆直接转移话题,她好奇看着河流那儿,说道:“我们看看河面有没有结冰吧!” 此时的她完全将戴澜嘱咐的那些话给忘了个干净,虎子迟疑纠结道:“我爹和我娘不让离河边太近。” 时清简看他这模样,想说可以换个地方时,虎子又道:“不过我们可以离河边远一点看!” 看着说完就乐滋滋过去的虎子,三人忙跟过去,毕竟出什么事他们可担不起,时清榆有些懊恼,自己说了什么屁话! 这处地方被分为三块区域他们过来的那片林子在最高处,而草垛在中间的空地上,现在时清榆他们去的则是身处最下方的区域。 四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坡,河流即使在冬天也没有结冰,反而还潺潺流动着水。 他们就静静看着这画面,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与祥和。 直到草垛那里传来了大人小孩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人心头不安。 四人急急忙忙顺着坡往上爬,一看那空地就发现所有的孩子都从草垛钻了出来,脸上都浮现着疑惑,只是还有一个小男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坐在外面委委屈屈的抱着自己的腿。 一看到虎子领着时清榆三人从下面爬上来,他直接愣住,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虎子一看那小男孩的模样,满脸焦急急忙跑过去,“柱子,你腿怎么了?!” 原本愣住的柱子,一听虎子这样问,直接委委屈屈抽噎道:“我……我不知道啊……原本……本我坐在里面……” 一旁的小孩听他一句话说的这么费劲,直接将他剩下的话补齐,“虎子哥,有两个大人往我们的地盘钻,结果里面太黑他们没看见柱子,有个人直接踩到柱子腿啦!” 时清榆三人一听有人过来,直接往四处看去,结果就看见远处有两个背影急匆匆爬着小土坡往小树林里去。 若是他们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男一女只是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他们的正脸。 第58章 抓马与尴尬 看着两个陌生的背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时清榆简直想骂街,这大过年的是怎么回事!? 前面想看热闹被时素娟逮了个正着就算了,现在竟是直接逮了两个想偷摸做“运动”的! 别人大过年的都不碰扫帚不扫地,只说吉利话想给新的一年开个好头,结果她今日遇见的这几件事,怎么看,时清榆怎么觉得自己接下来这一年怕是抓马与尴尬齐上阵。 还有,大过年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吗!大家都团团圆圆的过新年不好吗,非得出来干这种事情憋两天能死啊!? 时清榆越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虽然她平日里爱看热闹,但这种她怕自己长针眼啊!!! 一旁的时清年和时清简因着戴澜一车一车往家里搬话本子,这种一男一女大过年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两人也隐隐有了点猜测。 他俩又不是真小孩,没见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联想到刚刚时清榆猛地从稻草上起来往外面走,还有她偷偷拍衣服的动作。 两人浑身一僵,顿时明白了什么,然后就开始使劲拍衣服,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时清榆看两人这样,只想叹一口气,这一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另一边的虎子耐心的安抚坐在地上哭的伤心的柱子,这么冷的天,虎子脸上竟出了点汗意:“柱子,你别哭了,告诉虎子哥,你的腿现在还疼吗!?” 柱子听见他这话,细细感受了番,抽抽噎噎道:“疼……疼死了,虎子……哥我腿是不是……要断了啊呜呜呜。” 一想到这个可能,柱子就哭的更伤心了,他都还没娶媳妇儿回家,现在腿断了他还能娶上媳妇儿吗?! 虎子一听也慌了神,毕竟他以前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他呼出的气都有些颤颤巍巍:“柱子别怕,虎子哥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 说完他就让柱子坐好,转身就要跑去找人。 看着一群慌了的小豆丁,三人回了神,时清简快步拦住了要走的虎子,安抚他道:“等等。” 虎子的眼眶也有些通红,他看着时清简冷静的表情,原本胡乱蹦跳的心似乎也被安抚了几分,他真的好害怕柱子的腿真的被踩断了!!! 时清榆走过去,看着抱腿哭泣的柱子,发现他一直双手放在小腿肚那里,有些不确定到底被踩到了哪里。 想要开口问问,然而看见眼泪鼻涕齐飞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的柱子,叹了口气,看这副模样,想必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时清榆直接扭头对虎子说:“我娘会一点点治病,我们可以带着他去找我娘。” 虎子一听眼睛直接亮了,村子里没有大夫,大家有个小病和发热都是吃点土方子,和硬撑过去,所以刚刚说是找大夫但是虎子也只是想回家找他爹和爷爷帮忙。 如今既然时清榆说他们的娘是大夫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那我们快点去找你娘吧!”虎子急忙催促着人,生怕晚一点柱子的腿就真的不能走路了。 毕竟前些年村子有个小孩发热,吃土方子给盖好几层被子都不见好转,无奈送去镇子上找大夫时已经烧成了傻子,大夫说是去的太晚了。 自那以后家里孩子有生病的,好些人家都咬咬牙把小孩带到镇子上去找大夫看。 看着虎子把柱子背到背上完全不嫌弃他的鼻涕和眼泪,时清简目露敬佩默默佩服着他,好大哥啊! 虎子背着人直接离开剩下的小豆丁们有些傻眼,大哥就这样走了,那他们是回家还是跟上去? 时清榆看见有好几个比她们三个还小的小孩,直接开口道:“你们先回家吧,柱子没事的!” 说罢直接拉着时清年的手跟上了前面的三人。 剩下的小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几人离开,他们也都离开了这里。 刚刚跑走的两人还在互相埋怨着,“你不是说这里都没人过来吗?” “我怎么知道突然有这么多兔崽子!!” 时家在山脚下,几人一路上都是小跑着,虎子害怕碰到柱子的腿,一路都是拖着他的屁股而来的。 一路上虎子累的吭哧喘气,手臂都有些脱力了,然而却还是死死坚持着继续跟着时清简小跑着。 终于看到了静静坐落在山脚下的宅子时,时清简小跑两步,快速冲过去把门打开,让虎子背着人往里进。 等虎子背着人冲进去时,就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掉光叶子的石榴树边,腮帮子鼓鼓手里还拿着个饼子,一脸傻愣的表情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小孩。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时清榆冲进来大喊了声:“娘亲,出来救命啊!!!” 戴澜跟时明渊听见时清榆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往外面走去。 然而看见两个陌生的小孩,两人也有些愣住,不是,他们三个也捡到人了? “娘,柱子腿被人给踩了,你快给他看看骨没骨折。”时清榆直接利索的叭叭完。 戴澜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后,看着虎子背着的那个小男孩,满脸哭的通红,急急走过去。 看虎子也累的不住呼吸,拖着人的手臂也渐渐支撑不住,忙让时明渊过去接过人放到无玄床上去。 谁让无玄昨日根本就没有整理床铺,堵了他们那么久,昨日吃完饭回屋直接倒头就睡着了。 时明渊将柱子从虎子背上接过去,抱着人往屋里去,小心放到床上。 戴澜领着四个小孩,边走边跟他们说,“他腿如果真的严重的话还被你们背着跑这么远那不是重上加重吗!” 四人没说话,毕竟柱子哭的太惨了,他们一时有些乱了方寸。 然而戴澜走到窗前,用异能一看,腿没问题啊,让时明渊轻轻把柱子的腿露出来,戴澜捏捏看看。 半晌她呼出一口气,“没事,别害怕,没骨折那人踩你肉上了。” 柱子一听,没事!?脸上有点痒,他直接用袖子把鼻涕眼泪抹匀在了脸上。 床边几人看到他这模样:“……” 第59章 猎户 时明渊离开床前走出门去,一张崭新的手帕被他沾了温水,快速走来直接盖在柱子的脸上,他脸上表情皱起,满是一副遮掩不住的嫌弃。 他左手扶住柱子的后脑勺,右手拿着帕子在他的脸上擦拭,虽然时明渊脸上的表情看起颇为不爽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温柔。 不一会儿,手帕被拿开,柱子的脸上还有些懵懵的,刘海都被帕子沾湿了几分。 此时确认自己没有事的柱子恢复了理智,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时明渊和戴澜,这两人他从未见过,脸上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和羞涩。 不过他转瞬看见虎子也站在他们后面时,双眼瞬间似是放光般,小小声喊道:“虎子哥!” 虎子被家里人教导过,眼见着柱子恢复了活力,他看着戴澜时明渊两人脸上认真而诚挚:“谢谢叔,谢谢婶子!” 躺在床上的柱子也机灵的跟着虎子叫人。 戴澜看着两人,不知何时掏出来一个小药丸来,让柱子吃进去。 柱子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放进了嘴巴里,等他吃完柱子才想起来问戴澜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你的腿可还疼?”戴澜好笑的看着床上的小人,都不知道她给的是什么东西,也不害怕是毒药竟是都吃完了才反应过来问。 柱子如果知道戴澜在心底想的这些,一定会说:他可不是小傻子,虎子哥带他来找戴澜她们看腿肯定是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给他吃毒药呢!? 不过,柱子这次还真想错了,他虎子哥都被这一出吓得六神无主了,完全是时清榆三人怎么说他就跟着怎么做。 虎子只是听过时明渊这一家子的事情,人他还是今日头一次见。 听完戴澜的话,柱子尝试着感受了些小腿的感觉,半晌,“不疼啦!?” 戴澜看他这模样,脸上勾唇笑着:“你先在屋子里躺会,你爹娘是谁啊?” 还没等柱子开口,院子外面就传来阵阵喊声:“柱子是在这里吗!?” 无玄此时还站在院子里,刚刚进来了两个陌生小孩,从时清榆的话中他已经听明白了,如今院子里又来了两个陌生的一男一女,无玄眉头一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屋里哪个小孩的父母。 “你们是何人?”无玄看着着急推门而进的两人,开口问道。 门口进来的两人中的那个女人,见无玄立在那里,脸上有一路上跑过来的汗珠,“柱子是在这里吗?他腿还能走路吗?” 天晓得她和柱子爹原本还坐在家里准备晚饭,结果跟着柱子一起出去玩的小孩直接跑进来跟他们说柱子腿断了。 若是她当时拿着刀,怕是惊到直接砸到了脚上,两人问完人在哪里之后,连家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此时,时明渊和戴澜走了出来,看见面露焦急和害怕的两人,开口喊道:“柱子在这里,他没事!” 杨家夫妻俩看见戴澜说话急匆匆进到她背后的屋子,连招呼都没来的及打。 “爹,娘?你们怎么来啦!?”柱子看见自己爹娘出现在这里,显然十分惊讶和开心。 方槐花看见儿子还能这样高兴的跟自己打招呼,原本那颗提的高高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石头跑咱家来跟我和你爹说你腿断了,柱子你如今还有哪处疼?”方槐花仔仔细细看着儿子的两条腿,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开口问道。 柱子小脸惊讶,石头他们怎么能在大过年的说自己腿断了呢!?他小脸鼓起,反驳道:“我的腿好好的,不信你们看我还能站起来走呢!” 杨镇看儿子这样,直接上前两步把他摁在床上,他身形高大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有压迫感,“柱子你别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柱子撇撇嘴,他的腿是真的不疼了,他爹摁他的这一下倒是疼得很。 一旁的虎子看见杨镇和方槐花,小脑袋低低的垂下去,他上前两步走到夫妻俩面前,声音小却清晰,只是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杨叔,婶子,是我没看好柱子,才叫柱子腿受伤了!” 方槐花知道是他们一群小孩子在草垛那里玩的好好的,那不知道谁家缺德的两个人想干坏事才不小心踩到柱子,她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看着满身都写着自责的虎子,方槐花怜爱起来,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啊! “虎子没事,婶子没怪你!等你杨叔把那两个缺心肝烂肺叶的人找出来有他们好看的!”方槐花狠狠说道。 杨镇和他一家人是战乱时流落到村子里来的,他爹是个老猎户杨镇自小跟着他爹学捕猎技巧,学射箭做陷阱,杨镇现在也是个猎户,所以方槐花说找到人有他们好看还真不是一时气愤。 这两个狗男女大过年的还敢干那档子事,真不怕让村里人逮住!方槐花也是个过来人,一听几个小孩说当即就反应过来,毕竟正经夫妻谁那么大胆敢跑到外面! 虎子听方槐花这样说松了口气,这时,戴澜走过来看着两人说,“柱子这孩子没事,运气好没伤到骨头,休息休息歇两天就好了!” 看着夫妻俩一同走进来,杨镇和方槐花愣了瞬,刚刚两人着急柱子的腿根本没看清楚人,现在才反应过来看见两人的正脸,这夫妻俩长的可真是好看啊,怎的从前生活在村里的时候没发现。 方槐花是个健谈外向的人,更何况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她儿子,要不然等去到镇子上不说花的钱多,万一去晚了可是事大了! “哎哟,咱两家没什么亲戚,我在这腆着脸喊你声妹子,柱子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和他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方槐花声音爽朗,这话说出来配上她脸上的表情只让人感觉到她满满的诚意。 杨镇不善言辞,整个人憨厚沉默,不过面对戴澜时明渊两人时他脸上也满是感谢的意味。 戴澜喜欢热情健谈的人,这样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所以她也笑道:“那我就喊您声姐了,柱子没啥事,就是不知道今日这一遭孩子有没有吓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得多看着些。” 虽说柱子此时看着精神良好,可是今日这事到底还是把孩子吓着了,小孩子体质不好戴澜害怕柱子受惊从而引起发烧。 第60章 一两银子 杨镇和方槐花一听,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若是没什么事戴澜肯定不会多说出来这一嘴,他们也是听过小孩子被吓到后容易被鬼上身,不知道他们家柱子会不会这样!? 然而与之而来的就是对于那对狗男女的恨,今日这么多小孩子他们玩的好好的,到底是眼睛不好还是耳朵不好,到跟前踩到了人才发现!? 看两人神色有些不安,戴澜轻轻笑了声,安抚道:“没什么大事,等会我拿些药给你们,若是柱子晚上发热给他吃一粒就行。” 方槐花两人一听忙感谢她,“妹子,今日这大过年的还这么麻烦你,听起来也不吉利,我和你杨哥也没啥大本事,不过日后有我夫妻俩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以后你就是我俩亲妹!” 杨镇不怎么说话,但是方槐花在一旁说话时他就站在那里点头,看着两人一个在那说话一个在那里附和点头,这场面看起来一时有些好笑。 戴澜也点点头,没有推辞,说了这短短的几句话戴澜就看出了两人的性格,不然他二人的话怕是总得记挂着这事。 看戴澜点头杨镇和方槐花明显呼出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戴澜拒绝。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也有些脸热,这大过年的太耽误人家了,柱子此时精神也不错,所以两人连忙提出告别。 几人站在门口,杨镇背着柱子站在方槐花身旁,虎子也站在那里,等说完一些车轱辘来回转的感谢话语几人才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现在可以算算账了。 时清榆三人看着戴澜和时明渊都直勾勾看着自己,一时有些发虚,他们这应该是做好事,不算干坏事吧!? 看着三人摸不着头脑懵懵的表情,戴澜好心提醒,还记得你们出门前我是怎么说的吗? 不要进山也不要靠近河边。 戴澜和时明渊早就从虎子的几句话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所以三人根本狡辩不了。 时清榆还想给自己争取争取宽容处理,她看着两人,声音娇嗔:“我们仨可不是自愿去的,他们根本就不听我们三人说嘛!” 时明渊站在那里不说话,他们夫妻两个一方管教孩子的时候,另一个根本不会插嘴。 不过他站在戴澜旁边,高大的身影,三人都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压迫感直接拉满。 看戴澜不说话,时清榆三人脑袋一点点低下去,就在三人想要认命开始认错的时候,戴澜开口了。 “虽然你们今日没听话,但是看在你们帮到柱子的情况下,给你们功过相抵,日后无论去何处都要第一时间跟我和你们爹说。”戴澜觉得今日这事也算是干了好事,孩子该夸得夸,不过他们自己往河边去,这事还得说。 虽然戴澜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三人松了口气,不说话好啊,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就在这时,无玄走了过来,“我床上哪来的银子啊?!” 至于为什么无玄没有怀疑这是他身上的银子,那是因为他根本就身无分文啊,他一个道士都能跑观音庙里去蹭斋饭,可想而知无玄都穷成什么样子了! 戴澜接过来一看,铜板零零碎碎放在布袋里,拿出来一数,整整一两银子。 时明渊就站在戴澜旁边看着她数,两人立马就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杨镇和方槐花夫妻俩,虽然一两银子对于他们家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于以打猎为生的他们,怕是一笔不小的数了。 只是当时他们都站在床边,竟是没发觉这银子是何时被放下的,连走时也一句话都没说。 看着手心的银子,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给柱子看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能有这一出,但是杨镇和方槐花如此办事确实让两人心里颇为妥帖。 戴澜开玩笑道:“这一家子能处啊!” 时明渊也点点头,毕竟这一两银子完全可以去镇上找大夫看了,而戴澜从未在外说过自己会医,杨镇和方槐花夫妻俩却是相信她。 无玄看着他们说话,脑中一头雾水,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懂? 算了,该他知道的他一定会知道,不该他知道的那他问了也没用。 另一头杨镇和方槐花把看着虎子进了家门,才背着身后的柱子一步一步朝着家里去。 夫妻俩依旧是一人说一人默默听的相处模式。 “竟是从未听过戴妹子会医术啊!可真好啊!”方槐花有些感叹,当年她嫁到这里时,也是见过戴澜的,小姑娘总是默默无闻的,整个人瘦瘦小小,后来嫁人和时明渊跟时家闹分家时,夫妻两个搬到山脚也不往村子里来了,没想到如今出落的这般漂亮。 方槐花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如今她不仅会医术,而且从如今这般模样来看这些年也没吃苦。 当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在山里扭了脚,还是戴澜急匆匆跑回村喊的杨镇,如今看样子她怕是早就不记得了。 杨镇没说话,就那样默默背着柱子,而柱子早就在他宽阔温暖的脊背上睡得安稳了。 方槐花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她问杨镇:“那银子你给放下了吗?” 杨镇开口回道:“放下了。” “日后可莫要与旁人多说戴妹子会医的事,大家都一个村子,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这事,想必也是不愿让人知道。”方槐花虽然表面看起来爽朗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想的事情也多。 杨镇哪有不应的,当即点点头,人家救了他儿子,多嘴的话他们家可干不出来那种事情。 不过,杨镇虽沉默寡言但是从小生长在山里的野汉子,多少也沾了点野性,今日踩柱子的人无论如何他也得把人找出来。 想着想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与整个人的憨厚外表格外不符。 第61章 布局 杨家夫妻俩的谈话时明渊和戴澜并不知道,毕竟他二人做事都是随心意而行,若被村子里的人知道戴澜有这样一番本领的话至多是让这山脚变得热闹些。 况且他们都已经打算搬走了,顶多还能在这儿住两三个月,所以对他们完全没影响。 傍晚屋内几人正在跟着王婶学习包饺子,戴澜仿佛是在包饺子这方面缺了点悟性,自王婶来到这个家之后过的每一个年戴澜都跟着学习过,然而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能把饺子包到不漏馅的程度,至于形状外表什么的,就不要强求那么多了。 时明渊在这方面就可以算的上是有天赋了,不仅一学就会,熟练之后十来秒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就能在他手中成型。 今日家中又多了个无玄,所以包饺子的这个队伍逐渐壮大,无玄看着自己被拉到桌子上想开口说自己不会。 然而时明渊敏锐的将目光射过去,不会就学!他们如今又不用马车,无玄总不能一直在家中闲着白吃白住还白拿银子。 无玄神奇的接收到了时明渊的意思,他只想大喊委屈,明明之前是怎么说的!?是让他来当车夫的!结果现在竟然让他干别的!!! 不过无玄忍住了,若是时明渊把他赶出去,没吃的没住的那才悲催了。 一旁的戴澜包出一个瘪瘪站不住的饺子之后一转头,就看见无玄鼓着腮帮子,说实话,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出这番表情戴澜只觉得辣眼睛。 难怪无玄出去算命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不然若是他的真面目当着客人的面露出这个表情只怕要数次怀疑他究竟靠不靠谱。 时清榆三人也坐在桌子上,不过他三人纯粹是过来打酱油的,王婶揪了三块面团,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一块,让他们拿着玩。 肉馅王婶调了好几份,有荤的也有素的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口味,不过无玄对于此也没有什么天赋,他还不如戴澜呢,包出来的饺子不是这漏一角就是那漏一块,无玄心虚的又拿了个饺子皮将手上漏馅的这块给包住企图蒙混过关。 王婶和时明渊戴澜全当没看见,反正包的多了就有经验了,总不能让他放下别干了。 屋内一片和谐,暖黄的烛光映照在窗台上浮现出屋内人的剪影。 遥远之外的京城此时暗地里倒是风起云涌,沈修之的祖父和父亲仍旧镇守在外就连过年这般大的日子也没能回家。 沈老夫人年岁已大,前些日子一直在跟着皇后收拾贵妃,这两日天色一黑她就有些撑不住想要回院子里就寝,连晚饭都没有什么心思吃,还是被沈修之劝了好一会儿才吃了些粥。 看着沈老夫人被身旁的嬷嬷丫鬟扶走,沈修之静静坐在餐桌上,屋内不甚明亮,他坐在那里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周昀霄踏着暮色浑身裹挟着些寒风,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 周昀霄身旁没有带侍卫,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声音清朗,说话时嗓音中甚至带着些笑意:“人和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修之被面前的热茶氤氲了面孔,他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皇后和沈老夫人出手整治了一番尚书府后,让他那边的势力大大受创,更何况此事皇帝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往后都要尚书府那边夹着尾巴好些年。 不过沈修之和周昀霄却是没忘记那几日所受的痛苦,所以二人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一直开始布局,可惜没想到周昀轩是如此的废物。 竟是除夕那日才被派去的人接回了京,昨日宫中设宴他没有出席,然而到底是与皇上最相像的子嗣,心中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偏爱。 谋害皇子,残害手足这么大的事皇帝都没有出手,只是将贵妃禁足,周昀轩没受到一点影响。 不,还是有的,只是他脑子不太好,跟在尚书府身边的那么些同僚被罚周昀轩竟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往大了些说那些可都是他夺位路上的助力与底气啊,只能说贵妃那般蠢笨的人教养出来的儿子又能如何聪慧。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来探子来报,贵妃那兄妹俩在尚书府门口争吵最后不欢而散,贵妃见自己兄长那般气愤都没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见是被娇宠到连脑子都不知被遗落在何处了。 “我那好哥哥今日夜里要出宫与旁人好好痛骂我二人一番,我看今日天气就不错。”周昀霄此次来就是提醒今夜就是动手的好机会。 他往周昀轩殿里安插了几个探子,没想到竟有一个做到了他心腹的位置,这可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前些年都是尚书府的人将周昀轩身边围了个严实,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他给钻了个空子。 沈修之眼神朝虚空看了几眼,隐匿在暗处的人接收到信息无声无息的离去。 “皇上和贵妃那儿你可莫要出了岔子。”沈修之叮嘱了周昀霄一番,就看周昀轩回来两日还能随心所欲出宫就能知道皇上打算这事就这样了了。 昨日宫宴没法动手,今日岁首行事其实也有些冒险,不过谁让周昀轩都这样了还随着心意。 周昀霄瞥了他一眼,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应该说是他母后靠谱。 他母后知道二人干这么大胆的事时,也没说什么,直接吩咐宫女将贵妃往日干的“好事”告诉了苦主,其中不乏贵妃指使人下药让旁的妃子的脸上长满红疹足足半月才消,还有她让人给怀有皇嗣的妃子下落胎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至于皇上,皇后打算自己亲自上,无非就是今日初一皇上去她宫里时好好打一打昔日的感情牌。 怎么说二人也是少年夫妻,情谊自是有的,只是如今还是否深刻,只看两人心中如何作想了。 但是皇帝对于此次刺杀的事随手挥过,皇后还是感到一阵失望与悲哀。 沈修之默了默,翻过话头,问周昀霄:“你我二人的信可送出去了?” 第62章 昏睡 说起这事,周昀霄倒是浑身一阵放松和喜色,他点点头,“前两日就送出去了,怕是还有两日才能到时叔他们手上。” 两人刚回来的时候几方势力一直盯着府上出去的人,为免给时明渊和戴澜带去麻烦,沈修之和周昀霄写的信压在桌案上好些天,这几日才送出去。 事情都说完了,周昀霄也没多呆,直接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挥挥手回了宫。 月亮挂在天边明明灭灭,仿佛这京城还是那般平静。 亥时初,周昀轩只带了身边的两个人,潇潇洒洒出了宫,坐上马车就朝着京中最大的酒楼而去。 今日他约了几个世家子在酒楼一叙,主要还是想将这些日子受的气一吐而空。 皇上没有定他的罪,也没有禁他的足,周昀轩心中原本还有些忐忑,等了两日没有什么事情直接安定了。 还好他还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周昀霄是皇后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不如他一个贵妃的儿子得君心。 周昀轩斜躺在马车里,下面是柔软的垫子,马车里的点的熏香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临闭眼前,周昀轩还在心中想着,哪个宫人点的熏香如此令人放松。 想完他身形一歪,直直躺了下去,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前面驾车的两个宫人,认真看着路,只是其中有一个宫人突然听见了后面的声音,他一惊不自觉问了身旁的人一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旁边的宫人面上没有一丝异样,甚至还扯出些笑来,他笑问道:“哪有什么声音,怎的,如此黑的夜你可是怕了?” “谁怕了,我只是担心五皇子!”那宫人怎么可能承认,只是那一点声音到底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万一周昀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小小的宫人可担待不起。 他的声音与车轮在地上滚滚的声音交杂,“五皇子?!” 声音不大,可是足够让车里的人听了个清楚,只是他的注意全放在马车里,全然没有注意马车渐渐走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子。 那宫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见马车里传来回应,他霎时大惊,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他想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的时候,远处一枚木钉以破风之力直直插入他的后脑。 瞬间他身形一软,直挺挺倒到了地上,借着月光,还能依稀看见他额头上的一个血洞,他眼睛瞪大充满了不可置信,似是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 几个全身黑衣的人全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问着马车上的另一个人,“此人如何处置?” 马车上的那人厌恶的看了看地下死去的那人,“衣服扒了扔乱葬岗。” 他身上穿着宫人的衣服,也不能随便扔在这里,若是被人报了衙门,主子的事可就要麻烦些了。 他跳下马车,踢了踢地下那人,眼眸中流露出来满满的嫌弃,整日欺辱小宫女,呸!死了活该! 等几个黑衣人进去马车,确定周昀轩已经睡的死死的这才放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给他系上了一个口罩里面放了满满的蒙汗药。 他若是中途醒了也能很快昏睡过去,等一切都做完,几人上了马车连同那个死去的宫人,马车缓缓移动,不一会这里恢复了平静。 看他们离去的方向,是去往城外的方向。 新年第一天就这样静静过去了,周昀轩的消失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贵妃都没有察觉。 她被皇上禁了足,还在心里悲愤,晚上睡觉都没有睡安稳,早早就起床梳妆了,哪还能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贵妃只不过是随口问了身旁的宫人一句:“皇儿可回宫了?” 她身旁的宫女低眉顺眼,“回贵妃,五皇子昨夜没有回宫。” “都是快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还是如此张狂行事,等他回来找夫子好好教养一番!”贵妃刚跟自己亲哥哥吵了一架,还被皇帝称病,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随口问了一句,她就抛之脑后了,反正周昀轩夜不回宫的这种事情也没少干,贵妃都从最开始的心慌焦急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她倚在榻上,拿着天丝帕摁着眼角,皇帝往日里那般宠爱她,如今竟是没往她宫里踏进一步,也没有让宫人来传话! 美人垂泪这番景象自是赏心悦目的,只是贵妃宫里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欣赏。 山脚下,时家被薄薄的雾霭缠绕,若隐若现,王婶才刚刚起床,无玄就紧跟着起来了。 时清榆三人和时明渊戴澜都还在睡梦中,完全没有醒的意思。 无玄这几日吃的好睡的好,他身为一个车夫也没赶车,整个人还有些站不到实处。 这泼天的富贵也是让他无玄给接住了,哈哈哈哈哈!!! 他洗漱完,溜溜哒哒跟着王婶进了灶房,看他起的这么早,王婶有些惊讶,毕竟昨日这个点无玄都还没醒。 无玄进去就非常勤快的去生火,他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王姐姐,昨日剩的饺子现在可还能吃?” 王婶原本还在寻思无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一听这话,当即回他:“昨日的饺子今日都冷了,你若是饿了我给你热一热。” 一旁的无玄笑容渐渐增大,他过来这么早就是过来找饭吃的,他胃口本就大,昨日吃的早就消化完了,早上一起来饿的不行。 没想到王婶真是个大好人啊!竟然都不用他多说两句话,就让他吃上饭了! 一时之间,无玄看王婶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金光,耀眼非常。 王婶用猪油给他煎了煎昨晚剩下的饺子他们人多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时明渊戴澜和几个孩子一般都不吃剩菜,如今无玄不嫌弃给他正好。 所以王婶也看着无玄,能吃好啊!胃口大好啊!日后都不用害怕多做饭了! 所以等无玄拿着煎的酥脆的饺子,走到石榴树旁坐下的时候两人心情都不错。 时清年迷迷糊糊醒来一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她顺着香味看去,就看着无玄坐在那里一口一个饺子。 她瞬间清醒,小奶音颤抖:“王奶奶竟然给你开小灶!?” 时清年不敢相信的看着无玄,往日里王奶奶都是给她开小灶的! 第63章 是谁? 无玄被这句质问般的话语问的一懵,难不成这时家有什么规矩不成。 不过他看着时清年脸上真的很生气,水润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悲愤,要不是知道自己只是吃了个饺子,无玄还以为自己真的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无玄没跟时家这三个崽接触过也不了解他们的真实性情,不过他害怕时清简会嗷嗷大哭,迟疑的举着盘子,问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吃?” 时清年听见他这样问,抹了一把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脆生生应道:“好啊!” 饺子被煎的格外酥脆,吃下去的第一口时清年眼睛一亮她还是第一次吃到煎过的饺子,她觉得竟是比煮的还要好吃!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石榴树下面吃的欢快,不过没一会盘子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无玄怕时清年还会哭,先一步安抚她:“你别哭,王婶已经在做朝食了!” 一脸莫名的时清年瞥了无玄一眼,谁要哭了!?不过她听见无玄这话还是没反驳点了点头,跑去洗漱。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默默过去了,屋里几人也一个接一个跟着醒了过来。 另一边,半夜时柱子果真开始发热说起胡话来,夫妻两人将戴澜给的药给他吃了,两人守了柱子一夜没敢去睡觉。 早上杨镇草草吃了两口饭跟方槐花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此时村子里还有些冷,哈出的气也在空中形成阵阵白雾,杨镇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杨家虽不如时家离村子那般远,但是与其他村子里的人家相比也得走上一小会儿。 路上有遇见那早起的人家看见杨镇时还笑呵呵跟他打起了招呼。 “杨家小子,今日怎的起的这般早?” 以往每年村子里组织进山都是杨镇的父亲在前面领头,等杨镇的父亲去了后就是杨镇顶上这个位置,所以即便杨家是外姓人家与村子里的人相处的倒也不错。 看见有熟悉的人跟自己打招呼,杨镇倒是不如昨日在时家那般沉默寡言,还扬起憨厚的笑脸给对面回了一句。 “我这去村长家有点事儿,就不多说了,叔。” 那人一听也没跟他多聊,昨日那几个孩子也不知害怕还是如何,回到家中后竟是都没有跟家人说柱子被踩到腿的事情。 杨镇走到村长家时,村长正站门口啪嗒啪嗒抽着自己卷的烟,看见杨镇的身影,他像是被烟呛了两口,咳嗽起来。 “镇子啊,你今日怎的这般早来,昨日的事我听虎子说了,柱子的腿可还有事?”村长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昨日虎子一回家就将在河边的事跟村长说了,只是对于戴澜是如何医治的柱子,他含糊两句就给带过了。 村长家里几人也没多想,还以为戴澜是用了什么土方子才将柱子治好的,也没有多追问。 村长今日这么早坐在门口抽烟就是在寻思,要不要让自家老婆子往杨家走上一趟,都是乡里乡亲的,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都知道了这是去还是不去? 可是他昨日出去转了一圈除了他们家又没有旁人知道柱子这事,这年头家家户户的口粮都贵,虽然他是村长出去走个礼还是有的,可是他们家跟杨家平日也没什么来往,村长有些估摸不准拿着什么东西去。 杨镇见村长这样说回他道:“柱子没啥事了,我今日来是想问问虎子一些昨日的事情,不知虎子可醒了?” 村长一听是因为这事儿,忙说道,“醒了醒了,不知是不是昨日被吓到了,今日天还蒙蒙亮虎子就醒了。” 看着孙子这样,村长也有些心疼,往日里哪回孙子不是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哪像今日这样起的这般早过。 不过村长也没有埋怨的意思,人家儿子可是被踩到腿了,听虎子说怕是再不巧一些,柱子怕是就不能走路了。 他就算埋怨也是埋怨那两个人,大过年的还如此的不安分。 看着村长回去叫虎子,杨镇就静静站在门外,也没进去,整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虎子一出来就看见杨镇站在那儿,他喊了声“杨叔!”就急急倒腾着两条小胖腿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时他才慢慢停下来,扬着脸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杨镇,虎子眼睛不算大但胜在明亮,他担忧的问杨镇:“杨叔,柱子可还有事?” 看着眼前壮实的小人对儿子的担忧,杨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他大掌抚了抚虎子的脑子,“柱子没事,过两日等他养好了腿,你们再一起玩啊!” 虎子一听放下心来,昨日戴澜说的话他记在了心里,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听杨镇说日后柱子好了还能跟自己一起玩虎子放下心来,幸好杨镇还愿意柱子跟他一起玩。 不过,他听爷爷说,杨叔是要问自己一些昨日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他担忧的事没了,整个人又恢复了些活泼,好奇问杨镇:“杨叔,爷爷说你想问我些昨日的事情,你想问什么?” 杨镇看虎子这样问也不隐瞒,“叔想问问你,昨日跑走的那两人虎子认识吗?” 虎子一听他这样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那两人跑的太快了,我只看到了他二人的背影。” 就在杨镇有些失望,想着要不要去找时清榆三人问问时,虎子又开口了。 他胖乎乎的小脸上有些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有个人的背影很像咱们村的王寡妇。” 虎子是跟着王寡妇才找到的那些个草垛,对于她的背影总归是有些熟悉,只是昨日他们跑的太快了,离的又那么远虎子有些不确定。 杨镇一听,眸子里划过几分锐利,能找到人就好办了啊! 那几分锐利转瞬即逝,虎子都没有看见,他好奇问杨镇:“杨叔,你问这些是要去给柱子报仇吗?!” 虎子听过好些大侠的故事,小伙伴受到这种无妄之灾他也想有大侠知道这事后路见不平。 不过杨叔不是大侠,他是个好人,恐怕就是找上门去让人给柱子道个歉。 杨镇听他这样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在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他让虎子放心柱子没有什么事后转身就离开了。 虎子也没多想,知道柱子没有什么事情他也放下心来,整个人又散发出了活力。 第64章 雄心豹子胆 虎子回了家,村长看孙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没有问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估摸着杨镇总归是担心儿子才想多问些事情。 至于找到昨日的那两人,村长有想过。只是这年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偷偷摸摸去那没人的地方怕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 人家要是有家室原本一起生活的好好的,这事一说出来,那这日子还怎么往下过,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出过夫妻和离的事,所以村长根本就没想过有和离的这个可能。 这种事不如就这样糊里糊涂不知道下去,那样两口子也能好好接着过下去。 杨镇没有直接去找那王寡妇,他直接扭头回了家去找方槐花,本来那王寡妇的风评在村子里就不好,不知有多少有妇之夫扒黑去她家。 他媳妇跟他说过不少村子里的婶子小媳妇整日对着那王寡妇指桑骂槐,话里话外都是她勾引自家男人。 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找那王寡妇被旁人看见了,村里人怎么看他跟他媳妇,杨镇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就算媳妇相信自己,面对外人怕是他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还不如跟方槐花说这事儿,两人一起去找那王寡妇。 果然,方槐花一听杨镇这么一说,整个人当即就炸了,那王寡妇怎么找姘头一起她管不着,她儿子跟那么多小孩坐在那草垛里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偏偏她跟那姘头就听不见,还将她儿子腿给踩了! 正好时辰还早,柱子折腾一夜现在也没醒,方槐花拉着杨镇就去找人去了。 王寡妇根本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昨日那事把她吓得不轻,踩到的那不知是谁家小孩要是个家里疼宠的,要是知道是自己踩的怕不是要找上门来把自己撕了! 所以昨日她回了家之后,就将家门给紧紧锁住了,趴在墙檐听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都黑沉沉的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王寡妇本名王红,她十六七岁就嫁到了这边,不过她嫁的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成亲时还过了两日的甜蜜日子,结果往后开始就暴露本性整日开始打她。 不过王红觉得自己命好啊,因为那男人开始打她后没几日上山就把自己给摔死了! 当时听见他死讯传来的时候,王红承认自己偷偷笑了好半天。 但是这刚成亲就死了男人不知道哪些个烂嘴巴的人说她克夫,导致都没人给她介绍人家了,她也不想回娘家去,本来就是被几两银子卖到了这儿,王红想的清楚自己二嫁怕是只能被娘家找老鳏夫卖了。 那死男人虽然死了但是他还有些银子啊,王红索性就一直住在了这里,不过可惜的是自己还没生两个娃呢! 刚嫁过来的时候王红又瘦又黑不好看,结果她自己给自己养了两年竟是渐渐长开了些,对于村里人骂自己的那些话王红可不承认,那些个男人不来找她,她还能跑他们家去把他们裤子扒了不成!? 不知怎的,王红今日起的早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可是这么些年虽然有不少男人找自己,可是他们家里的那些母老虎没有一个敢上门找自己的,思及此王红又将心给放下了。 结果没等她将昨日的饭菜拿进灶房,就听见家门像是被猛地被人踹开然后合上的声音。 她眉心一跳,连忙走出房门,看见杨镇和方槐花两人她一脸莫名,自己可从没跟他们打过招呼,就杨镇那人高马大的她都害怕跟自己前头死的那男人一般,爱打人。 “你二人这般早来我家是有何事!?”王红稳了稳心神,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确定自己跟这杨家夫妻俩没有一点交集。 方槐花看她还能平静的问自己来这儿什么事,憋了一路的火像是瞬间被加了柴,她怒目瞪着屋门前的那人,“你还问我有何事,王寡妇我问你,昨日你是不是去河沿边了!?” 王红一听方槐花这般问,当即心虚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事儿不能认,就看这夫妻俩来势汹汹的模样怕是昨日踩的那小孩是这两人的孩子。 看两人的样子要是知道是自己踩的,她还能讨了好!?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昨日大过年的谁没事去那河边!”王红咬死了不认。 不过她方才心虚的模样太过明显,两人看的清清楚楚,见她不承认,杨镇环视一圈直接走了两步拿起墙角的锄头。 他长的人高马大的,那锄头在他手中像是一个玩具,杨镇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他冷冷看着王红:“我只问你,踩我家柱子的人是谁?!” 王红看见杨镇的东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毫不怀疑杨镇真的会动手。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得一激灵,忙说道:“不是我踩的!” 方槐花看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眯了眯眼,“那你倒是说是谁啊!” 王红看了看杨镇手上的锄头,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自己啊!她颤颤巍巍吐出一个名字。 杨家夫妻俩听见这个名字倒是一怔,没想到另一人竟是他?!问出是谁杨镇将锄头随手一扔,跟方槐花离开了这处。 王红见杨家夫妻俩离开整个人当即瘫软下来,这两人怎的这般凶残,完全不是平日里在村子里的那模样啊! 周昀轩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自己束缚的死死的,他不悦的哼了声,昨日他不是要去酒楼,那几人怎的也不知给他找个舒服些的床榻!? 不对!昨夜他分明不知怎的睡过去了,哪里有去过酒楼! 他费劲的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房间只有一个极小的窗户射进来一丝光亮,完全看不清身旁有什么东西。 周昀轩有些不祥的感觉,谁这么大胆敢绑架皇子皇孙! “本皇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五皇子,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将本皇子关在这里!?” 第65章 时明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寂静,仿若这四方天地只有他一人般。 “福德!福顺!?”周昀轩喊叫着昨夜在外驾车的两个宫人。 漆黑的屋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仍旧没有一丝丝回应他的声音。 周昀轩心底升起一阵渐渐的慌张,尤其是身处黑暗的环境之中,这份慌张正伴随着时间一点点一点点的在他心中扩大。 山脚下时家刚吃完朝食,大门就被人叩响了,无玄看着屋里几人皆都没有什么动作,心底暗叹一口气,他一个马夫要身兼数职吗?! 无玄起身揉了揉肚子,朝门口走去,一打开门看见来人他挑了挑眉。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杨镇与方槐花夫妻俩,不一会儿两人坐在了屋子里。 戴澜给两人倒了杯热茶,两人心中想着事情没有推辞,将茶杯握在手心里汲取着温度,二人仿佛也被这温度温暖了整个身体。 戴澜看着两人面上纠结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她不认为是因为柱子有什么不适才难以开口,她给的那药丸若是两人给柱子吃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戴澜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杨镇与方槐花却是欲言又止,戴澜看两人这番模样,脸上勾出一个温和惹人亲近的笑容来,配合着她出色的容貌将这屋子都仿佛照亮了几分。 “杨大哥,方姐姐,你二人有什么话说就是了,怎的这般纠结?”戴澜的声音蓦地在这屋子里响起。 时清榆三人刚吃完饭还有些懒散,闻言也往两人的脸上看去。 杨镇和方槐花听见这话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戴澜,反而时不时将眼神瞥到时明渊的方向。 时明渊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俊脸上浮现出几丝莫名,难不成二人说的话与他有关? “杨大哥,嫂子,您二人要说的话难不成与我有关?”时明渊没有多想,直接问道。 方槐花原本想要开口,但是这次向来沉默寡言的杨镇倒是开了口,他声音有些沙哑,朝时明渊问道:“昨日我家柱子是被旁人不小心踩到的,你可知道?” 当着时清榆三个孩子的面,杨镇将说出口的话斟酌了几分用词,当着孩子的面前有些难以启齿他如何能直接说出那对狗男女想做的事情。 时明渊听见他这样说,点了点头,昨日时清榆三人已经说过了,不过与自己有何关系。 杨镇见他点了点头,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愣是透着满满的拘谨,他试探问道:“踩我家柱子的人,是时明祥。” 听见这个名字,时明渊还反应了会儿,好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这个人,他的好大哥啊!不过杨镇说是时明祥踩到的柱子? 结合他前面的话,这不就是说,时明祥竟是大过年的与旁人在河沿边幽会!? 戴澜微微睁大眼睛,这么会玩的吗!? 时清榆和时清年时清简努力装作成三个真正的五岁孩童,像是没有听懂般瞪着茫然的大眼睛,但是三人耳朵翘的老高生怕遗漏到哪句话。 无玄就没有旁的心思了,虽然杨镇说出来的名字他不认识,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一边浅酌着手里的茶水,一边乐呵呵的吃瓜。 这两句话说出来之后,后面的话杨镇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他接下来的话怕是会惹得时明渊不高兴了。 不过虽然戴澜救了柱子,但是即便罪魁祸首与她有着怎样的关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时明祥是如何将我家柱子变成那般模样,我一定要让他也切身体会一番。”杨镇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低了低头,没有再去看时明渊和戴澜脸上的表情。 要打人家大哥还专门跑过来跟人家说一声,杨镇怎么都没想到过他还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打的好啊!这种人就该让疼落在自己身上。”戴澜的声音突兀响起,细听之下还能听出两分兴奋来。 她跟老时家那一家子人没有一个对付的,巴不得他们越倒霉越好呢,听见这等喜事等会饭她都能多吃两碗。 杨镇和方槐花听见戴澜的声音,扭头去看时明渊的表情。 然而时明渊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赞同与生气,相反他还毫不在乎的笑了笑,整个人靠在椅子里,对上杨镇夫妻俩的目光他还冲他赞同的点点头。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杨镇既然想要将让自己儿子受苦的人得到该有的后果,他有什么理由去阻止,更何况跟戴澜一样,他听见他们倒霉只会多吃两碗饭。 至于为他们求情?这是手足情深的兄弟之间该做的事情,他与时明祥两人跟手足情深这四个字哪一点沾边了!? 看着两人都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来,方槐花瞬间绽放了大大的笑容来,她还真怕戴澜和时明渊会为了时明祥求求情呢! 这一放松,方槐花又恢复了昨日那般热情健谈的模样,拉着戴澜说她与杨镇今早去到那王寡妇家时发生的事情。 “你说这时明祥真不是个东西明明家中有娘子,他娘子还为了他生儿育女,他竟与那王寡妇纠缠到一处去了?!”方槐花见过王桂芬和时素娟兄弟姐妹几个,虽然王桂芬不如那王寡妇长的好看,但是整日操持这一大家子所做的事情可都不是假的。 戴澜见方槐花情绪这般激动默默将她空了的茶杯给添上了水,还在她说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方槐花将憋了一早上的话一吐为快,等她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人家才是一家子的,她用手默默朝嘴拍了一下,这嘴怎么就那么快呢!? 戴澜看见她懊恼的样子装作没看见,方槐花说话说的快又能将事情说明白她还挺喜欢听的。 既然这件事时明渊和戴澜知道了,且两人还没有反对的意思,杨镇原本怎么打算的就直接那般做,他原本还想着若是戴澜与时明渊求情,他对那时明祥下手还得轻一些。 反正让他时明祥什么后果都不用承受那是不可能,他家柱子白日里被吓到的那一下昨夜连觉都没能睡安稳呢! 第66章 引导 杨镇跟方槐花两人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山脚下,今日他夫妻俩就要让那时明祥付出代价! 门被关上,无玄想要八卦两句,然而看着时清榆三人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位置上不动,要说出口的话被他咽进了嗓子里,这还有孩子呢,说话可得注意点! 不过他可以说别的事情啊,无玄脸上满是好奇,问戴澜跟时明渊:“时明祥是谁啊?” 戴澜看了他一眼,之前也没觉得无玄反应这么慢啊!戴澜用手指了指身旁的时明渊,问无玄:“我相公叫什么你可知?” 无玄皱着眉头,这与她相公有什么关系,“时明渊啊!” 电光火石之间,时明渊时明祥!他震惊的看着时明渊,声音都有些劈叉:“你有家人啊!?不是,你与那时明祥是兄弟!?” 时明渊看无玄这模样感觉自己每月给他一两银子给多了,无玄跟着回来这两日怎的越发不如初见时沉稳了。 无玄还以为戴澜跟时明渊两人都没有父母兄弟了,毕竟昨日新年都没有人上门来,一旁沉思的无玄发觉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夫妻二人的情况就跟来了。 不过今日似乎格外热闹,因为时家的大门又被人给叩响了,不过这次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听起来没有一点耐心。 无玄不耐喊道:“来啦来啦,拍那么响赶着去投胎呢!”大门唰一下被无玄打开,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女子。 “你是何人?!”来人是回来走娘家的时翠红与时翠如,她二人一个常年住在镇子上,一个住在远一些的村子里,家里的孩子跟农活导致两人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几次。 此次回来她二人发现马来凤一直躺在床上,一问才知道家中父兄为了省些药钱竟是一直让马来凤独自躺在床上自生自灭。 一提到钱两人自己家也过的精打细算呢!所以马上就想起了时明渊这个家里昔日的老黄牛,因着是远嫁女所以对于当初分家的事两人也只是听时明祥跟时明林含含糊糊带过几嘴。 至于时有兆他觉得时明渊在挑战他身为一家之尊的威严,怎么可能会说出口。 所以两人潜意识里还觉得时明渊是以往那个能被人轻松拿捏的人,这不一看马来凤躺在床上没人管,立马就结伴跑来找时明渊了。 无玄见两人这来者不善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们二人既到了这处,我是谁你们竟是不知!?” 时翠红和时翠如听见无玄这话,仔细打量着他,然而时明渊根本不长这般模样啊! “我们来找时明渊,你到底是何人!”时翠如自诩嫁到镇上就比乡下这些泥腿子富贵些,所以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淡淡的不屑。 “你管我是谁!”无玄懒得与她们纠缠干净利索的把门关上了,跟她们多说两句话又不能挣些银子,何必浪费口舌。 门外两人站的有些近,无玄猛地将门一关险些拍到二人脸上,不过看无玄这么嚣张时翠红和时翠如有些不确定,难不成真的找错地方了!? 还是回家好好问一问爹,那时明渊到底住在哪里再来吧。 姐妹俩对视一眼,谨慎起见没有再去敲门。 方槐花担心柱子还会惊醒所以脚步匆匆往家中去,只叮嘱了杨镇一句不要闹出人命就离开了。 嫁到杨家多年,公爹还在世的时候方槐花就跟杨镇一同上山打猎,什么猛兽她没见过,不过只是教训一下人而已还不值得方槐花忧心。 杨镇转身去到了老时家,恰巧时明祥正站在门口满脸期待,他在等着时翠红跟时翠如回来。 看见人高马大的杨镇径直朝自己走来,时明祥有些疑惑,两人从没打过交道,他来做甚? 临到跟前杨镇换上另一副表情,看见时明祥仿佛很令他惊喜一般,他脚步加快,急切道,“我在山中布置的陷阱猎到一头野猪正想找村里人帮忙呢,祥子你去不?” 祥子是村里相熟同龄人对时明祥的称呼,一听见野猪时明祥直接就被勾走了心神,而杨镇一声祥子更是无形间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时明祥没再去想旁的事情,野猪啊!少说也好几百斤,做成腊肉接下来好几个月都能吃到肉了! 不过时明祥还是有些理智,他疑惑的看向杨镇:“这大过年的,你去山上做甚?” 杨镇神色不变,直接回他:“我是个猎户,不去山上还能做甚!?” 时明祥反应过来,杨镇是外来户没有田地,只能常年以打猎为生。 不过看样子杨镇目前只喊了自己一个人,时明祥眼睛滴溜溜的转,若是喊了其他人一起抬那野猪分得人不也多了!? 时明祥看着杨镇问他:“你还没喊旁人?” 杨镇面上似是不明所以,疑惑时明祥为何这般说,不过他摇摇头老实回道:“还没来的及去喊旁人。” 那就好办了!时明祥暗喜,他整了整表情朝着杨镇说:“那我们俩去看看吧!” “啊?!只凭你我二人如何能将那般大的野猪抬下来,我看还是再多喊些人吧!”杨镇没想到时明祥竟是这般贪婪,他原本想着说那野猪似乎有些异样慢慢忽悠时明祥上山的。 时明祥听他这样说暗道:不能让他喊旁人! 所以两人一个有意引导,一个有意推波助澜,没一会儿杨镇似是被说服,带着时明祥就往山上去了。 院子里的时素娟恰好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她没看见前面带路的杨镇只看见了时明祥渐渐离去的背影,眉头死死皱着,她怎的就有这般没有本事的爹娘,不过没关系,她马上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对于时明祥的离开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整日都不着家。 时明祥一路上一边幻想着该怎么忽悠杨镇多给自己分些猪肉,一边又想着自己拎着猪肉回家,家里人惊喜的模样,这下谁还能说自己整日不干正事! 到了山上杨镇指着一处不甚明显的陷阱对着身后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时明祥道:“野猪就在那里了!” 一听野猪就近在眼前,时明祥好奇的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 然而凑近后,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时明祥想要回头问问杨镇,结果一阵大力猛地从背后袭来,时明祥本就站在那陷阱边上这股力道又格外的大所以他直接就被推了进去。 第67章 污蔑 因着是直接面对着那洞,所以时明祥整个人就如五体伏地般落在下面。 这个陷阱近五六米深,四周墙壁光滑完全没有上去的可能,这是杨镇在山上这么多陷阱中挑选出来的一处。 底下的时明祥被肉体与地面的极速撞击痛的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等稍微好一点他慢慢蜷缩起身子,整个人在下面呈虾米状。 看着痛苦的时明祥,杨镇就一直蹲在上面静静的看着,此事如此顺利他还真是不敢想。 山林中风声与树枝的交互发出哗哗的声音,时间就如流水缓缓的流淌。 陷阱下方的时明祥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他与杨镇有何怨仇竟如此对待他。 这份疑惑甚至将时明祥冲击的仿佛身上的痛都轻了几分,他双手撑着地尝试着站起来,然而陷阱下不全是泥土还有着零零碎碎的小石子,身体上刺骨的疼无法将他支撑起来。 时明祥索性抹了一把脸上的土,翻了个身,他看见杨镇蹲在上面无悲无喜的表情,面上还如同往常一般的憨厚。 “你疯了!?为何要将我推进这里来!?”时明祥整个人的胸腔似是燃起一团火焰,然而疼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有气无力。 杨镇看着他的惨样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就犹如他无数次在山上看见猎物那般,听见时明祥的质问他嘴唇轻动。 时明祥眯着眼睛看着杨镇好半天才听清他说的话。 他说,“昨日你可去了河沿边?” 时明祥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去那里跟杨镇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男人,总不能那王寡妇跟杨镇也有一腿吧!? 他自认为参破了杨镇此番的行为,时明祥此时只想赶快让杨镇把自己拉上去,他浑身都痛的要死。 “我跟那王寡妇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若是喜欢让给你了!”时明祥急急在下面喊道。 听见时明祥这般说,杨镇有一瞬间的发愣,他在说什么? “我不喜欢王寡妇!”杨镇认认真真纠正他的话。 时明祥整个人有些欲哭无泪,不喜欢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他跟这杨镇又没有什么仇怨。 为免下面的时明祥再说出什么话来,杨镇索性跟他挑明,他道:“昨日你去河沿边上将我家柱子的腿给踩了,我家柱子所受的痛你此番也得加倍承受。” 什么!?昨日那王寡妇踩到的小孩原来是杨镇的儿子,不对,怎么成他时明祥踩的了!? “谁说你家柱子是我踩的!?”时明祥此时将说他踩柱子的那个人杀了的心都有了,怎么就成他踩的了!? 他跟着那王寡妇进那草垛里还没看清楚呢,就被孩童和女人的尖叫惊的一激灵,连忙回身跑走了。 听见时明祥如此激动的话语,杨镇也懵了,不就是他踩的吗,他为何要这般说? “我今日去找那王寡妇,他与我说是你将我家柱子的腿给踩了。”杨镇低着头跟时明祥说话。 时明祥听清楚后,脸上阴沉沉的,他磨了磨后槽牙,好啊!竟是这个贱人让自己承受这番痛苦,但眼下首先要先跟杨镇说清楚到底是谁。 “杨大哥不是我踩的,是王红那个贱人她踩的,她分明是污蔑于我!”时明祥看到了上去的希望,声音都大了些,急急对着上面的杨镇喊道。 听见时明祥这么说,杨镇感觉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好半晌,他突然离开了陷阱口,整个人不知所踪。 “杨大哥!?杨大哥!杨镇!杨镇!你去哪?先将我拉上去啊!你是被那贱人所迷惑了,等我上去肯定将此事埋在心底不往外说,你回来啊!?”看见杨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明祥慌了,杨镇为何突然走了,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他喊了好半天也没听见一丝回应,时明祥仰面朝天,身体被那番冲击砸的没有一丝力气,此时杨镇抛下他离开时明祥整个人都开始慌张起来。 这深山老林的,杨镇怎么就放心将他一个人抛在这里! 他家柱子的腿又不是他踩的!?思及此,是王寡妇那个贱人对杨镇说是自己干的。 时明祥整个人恨得牙痒痒,他结交了几个朋友,男人之间的话题总是会说些荤话,那日不知怎的就说到王寡妇身上了,望见那几人脸上的邪笑与餍足,时明祥被他们的描述勾的整颗心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 他原是没想在昨日过年的时候去找那王寡妇,然而身旁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撺掇他说,大过年的家中糟糠妻在屋中忙前忙后,自己却与那小娇儿在外…… 他们的描述彻底将时明祥的心给勾起来,所以才会火急火燎去找那王寡妇。 然而被那几声尖叫一吓,时明祥找回了些理智再加上两人争吵的那一番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却是没想到那王寡妇竟给自己扣了这么一顶大黑锅。 太阳一点点升至头顶,时明祥分辨不出时辰,身上的痛他逐渐适应起来,他有了些力气抱着胳膊将整个人靠在身后的土壁上闭上眼睛。 “你说那杨大哥该怎么惩治时明祥啊!”戴澜坐在躺椅里,问身旁的时明渊。 杨镇看着那般憨厚老实,戴澜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会将那时明祥如何。 时明渊没说话,他旁边的时清榆说话了,时清榆眼睛亮亮的,她嘿嘿笑了两声道:“杨叔是个猎户,我猜杨叔叔会用弓箭射进他腿里面。” 时清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抖个机灵,竟是被自己说中了,不过有些偏差而已。 此时戴澜听见她这话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不相信,“杨大哥那般老实,怎会如此行事,时三宝,小小年纪我看你是不是太凶残了些?为娘要不要给你找两本佛经抄抄?” 无玄听见这话,当即道:“怎么能抄佛经呢,你是不是不将我道教放在眼里!?” 他就是个道士,戴澜竟然说给小崽子抄佛经,这不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哦?去观音庙里蹭吃蹭喝的人竟然能说出这话?”时明渊挑了挑眉看向无玄,他真的不理解无玄都混到当马夫这份儿上了,还好意思说这话? “……” 第68章 狗咬狗 听见时明渊这样说,无玄一时之间哑然,去观音庙蹭斋饭吃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你不懂!?”无玄脸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整张脸上通红一片。 时明渊从善如流点点头,好吧,他是不懂,不然怎么会如此问。 看见时明渊这般,无玄更憋闷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这人真讨厌!” 戴澜见“讨厌”二字再次重出江湖没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喜欢绷着小脸的时清简都抿了抿唇。 无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口头禅竟然是“讨厌”,他说出来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看着身边这一家子的笑,无玄脸上透着满满的疑惑,不是,他们笑什么!?难不成他说话就这般招笑? 时明渊没往他那看,他坐在戴澜身旁回应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若是好奇,我去找杨大哥问问。” “好啊!”戴澜不觉得问问怎么了,毕竟她是真的很好奇。 时明祥不知在陷阱里待了多少时辰,山林里远远传来的狼嚎声让他不敢开口喊人。 若是救他的人没喊来,反而将野狼给喊来,自己此时不光没有缓过来还正在这陷阱里,要是招来那自己可真是要去找阎王爷了。 突然上面传来了点细细碎碎的声音,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听不太真切,“杨大哥,你说那时明祥想与我说道,他到底在哪里?” 杨镇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陷阱下时明祥的耳朵里,“就在前面,你走快些。”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重,时明祥听见杨镇的声音一喜,刚想要仰脸大喊。 突然,一个黑影像是被扔了进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啊!” 时明祥大张着嘴,还没来的及出声就被猝不及防吓到,他声音被吓到劈叉,发出一声极其具有喜感的“嘎——” 等他低头看清楚头朝下的那个身影时,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一点熟悉。 那人稀碎的呻吟声,不断的从口中传来,杨镇的头重新探了出来。 “既然你二人都不愿承认踩了柱子,那你们就在这下面好好捋一捋到底是谁干的,等到酉时我希望能知道到底是谁!”杨镇在上面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就是一个大老粗,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那就两个人都在这里面待着吧! 听着这话时明祥也反应过来被扔进来的人是谁了,他顿时怒起,要不是身上的疼痛没有消失,他此时怕是要直接打过去,“好啊,你这贱人!明明是你踩的那小孩,你为何要说是我!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的话受了多大的罪!” 王红此时心中也满是后悔,早知昨日就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了,哪成想那么巧竟是将那杨镇的儿子踩了!? 不!应该是说那小兔崽子早不去晚不去,为何偏偏那个时辰待在里面!也不出声说句话! 先前杨镇听了时明祥的话离开直接去了王红的家里,他站在门口直接说时明祥有话要跟王红说。 王红原本不愿意跟来,毕竟两人要是一对峙那时明祥肯定不愿承认是自己干的啊! 然而看见杨镇眼里的凶狠与不容拒绝,和他那仿佛看猎物般的目光,王红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村里人都说杨镇最是憨厚老实,虽然今日的事情直接在王红这里把这个形象推翻了但是庄稼人能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王红怀揣着一丝侥幸,跟着杨镇来了,然而他一直闷头往前走,王红想与他搭两句话他一句都不应。 走到这处时,杨镇单手捏着她的肩膀猝不及防跟扔家禽一般直接将王红扔了进来。 落在这里面听见时明祥充满怒气的声音,王红后悔了,要是知道杨镇做事这般干脆狠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过来。 她待在家里,附近都是村子里的人,杨镇无论如何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啊! 王红脸朝着地,听见时明祥的话,她没有将头抬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够掩盖着什么。 时明祥看她这样可不依了,要不是她自己怎么能遭受这一遭,他声音不像先前那般虚弱,整个人仿佛都被怒火给燃烧了,“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说是我!你倒是说话啊!” 王红浑身又疼又憋闷,时明祥还跟一个老娘们一样在耳边说个不停,她被他埋怨的受不了了。 她猛地一个反身,竟然直接坐了起来,王红朝着时明祥怒道:“行了!被扔进来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昨日来找我如何能受这一遭!老娘还没怨你呢!你倒是反过来埋怨我!?” 看着王红脸上的泥土,浑然不如昨日那般娇俏甚至还有些狰狞的面孔,时明祥一愣,听见她的话猛然反应过来,怒火再次上升跟她吵了起来,“还不是你这个贱女人不守妇道,我只问你,明明是你踩的那小兔崽子,你为何要说是我踩的!” “说你就说你了,难不成我还要说是我吗!”王红不觉得说他怎么了,就杨镇跟方槐花闯进她家的样子,要说是她踩的还不得直接被夫妻俩给撕了。 “明明就是你!你跟杨镇说是你干的,赶快把我从这个地方拉出去!”时明祥看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惊的一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这人怎的这般不要脸! “凭什么,现在我这般一切都是因为你!” 陷阱里一时之间吵嚷个不停,两人都觉得是对方的错,全然忘记杨镇临走时说的话。 而这个时间村里根本就没有人上山,所以即便两人的声音越吵越大也根本没有人能够听见。 杨镇选择把他们扔进这个陷阱,不光是因为这个陷阱最深,也是算准了这边平日没有什么人过来。 第69章 蛊虫 “咯吱——” 漆黑幽暗的房间蓦地传来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极为刺耳清晰。 浑身被绑住无力靠在墙壁上的周昀轩猛地抬起头,先前他被关在这房间刚醒来时说了很多好话,也说了很多狠话,然而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现在这一声轻响仿佛将他心里那簇名为希望的火苗重新点燃,将他绑来这儿的人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将他杀死,说明他身上一定还有所求! “你是何人?!无论你是谁,只要你现在就放本皇子离开,先前发生的一切本皇子都可以既往不咎!”周昀轩决定先说些软话,若来人真的将他放出去了,那出去后的自己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没有人回应周昀轩,若不是还有阵阵清脆的脚步声,周昀轩都要以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了。 一簇火苗猛地在周昀轩前方被点燃,暖黄色的火焰照亮了这个屋子,同时也照亮了来人。 这是一间极小的屋子只有之前那一处极小的窗户,还有一扇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铁门,四处仿若被墙壁包围。 然而除了周昀轩身旁的稻草,他前方竟是一排排刑具,正前面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个充满倒刺的银鞭,倒刺里掺杂着星星点点的褐色。 这处赫然是一个小型的刑讯室! 周昀轩看清楚这四周的摆设,整个人浑身轻微的颤抖起来,他向来金尊玉贵,锦衣玉食,若是之前住在老时家宅子里已经是他难以想象的苦头,那这里就是他未曾敢想过的地方。 这种可怖的地方让他竟是成为了仿佛被审判的犯人一般,尤其是自己被死死地绑住坐在地上。 周昀轩看向来人,幽暗昏黄的灯光将手持它的人照耀的清晰,然那人浑身被夜行衣包裹出,只露出一双眼睛,淡然却充满丝丝戾气的眼睛看向周昀轩,仿佛杀的人多到已经开始视生命为平常。 “你可知本皇子是谁!?还不赶快给本皇子松开!”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周昀轩无疑是恐惧的,让他不敢想象落在这人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然而那人还是没有一丝回应周昀轩的意思,仿佛只是过来确认周昀轩是否已经清醒。 看着那人没有反应,周昀轩有些抓狂,这种单方面的对话总是让他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不过很快,门口重新被人打开,另一个同样一袭黑色夜行衣的人走进来,两个人身量差不多,穿着相同的衣服乍一看就像是同一个人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后面进来的那个人忽然点了点头,周昀轩有些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下一秒那人朝他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举在手上。 周昀轩下意识的不想让那人接近自己,他惊恐大喊:“给本皇子滚开!你这等低贱卑劣的贱民不要靠近本皇子!” 他的话没有一丝用处,因为那人还是慢慢踱步到了他的眼前,并绕至到他旁边。 被死死绑住的周昀轩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的力气,他想远离身旁的那人却被死死按住肩膀,他听见瓷瓶被打开的声音扭头看去。 小小的青色瓷瓶里,在周昀轩的目光里缓缓钻出来一个漆黑的小虫子。 看着那小虫子周昀轩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的疑惑就被解开,因为他看见按住他肩膀的那人拿着瓶子缓缓靠近了他的手腕。 那小虫子仿佛闻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从瓷瓶里钻出来径直落在周昀轩手腕上,他想甩开但是胳膊被死死钳住,他根本就撼动不了半分。 在周昀轩惊恐的目光里那小虫子竟是直接撕开了他的皮肤,将自己埋进去。 突兀的刺痛还有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彻底让周昀轩崩溃了,他大声哭喊着:“快滚开,你们这些贱民还不快把这恶心的东西从本皇子身上拿走!!!” 屋内另外两人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你们想做什么本皇子都配合,只要你们将这东西拿走!!!”但是无论周昀轩怎么说那二人都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虫子一点点一点点钻进自己的皮肤直至消失不见,然而那处肌肤却是极其诡异的起伏了两下重新归于平静。 这一切仿佛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周昀轩手腕上那处小小的血洞却在提醒着周昀轩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再也承受不住了,猛地低头呕吐了起来,然而他昨夜就没有进食喝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想到刚刚那极具冲击感的一幕,周昀轩身上寒毛直竖,尤其是自己体内现在存在了那么恶心的一个东西,即便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却还是死死张着嘴巴。 而那两个人完全不在乎周昀轩的反应,看虫子进到他体内,放开了他的钳制,仔细把瓷瓶堵住后两人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看着他们拉开了门,周昀轩抬起头,他眼眶通红甚至有泪珠将他眼睫濡湿,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刚刚进到我身体里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便此时浑身没有什么异样,但是知道自己身体里有着旁的东西,周昀轩感觉它正飞速在自己身体里蠕动。 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想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幻觉的答案。 那两人还有一如既往的沉默,如先前一般从始至终都将周昀轩的话当做听不见。 铁门被关上,屋子重新恢复了一室幽暗,仿佛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周昀轩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一想到身体里那个恶心的存在,还有心理上承受的折磨,这种感觉还不如杀了他! 到底是谁!竟是对他如此残忍!?还有进到他身体里的那个恶心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周昀轩被绑的死死地,就算他想尝试撞墙都没有办法,他整个人只能斜斜的歪倒在稻草上无助的喘息着。 第70章 弓箭 此时周昀轩承受的折磨与痛苦无人知晓,甚至于他的消失都没有引起宫里贵妃还有旁人的注意。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就犹如一粒小石子抛进海里一样,泛不起一丝涟漪。 时清榆让时明渊将大壮搬了出来,也不知是怎的,自从戴澜每日给它传些异能后,它就变得越来越爱睡觉,看着它身上的这种变化戴澜还有些怀疑自己。 难不成这异能不能用在龟上?但是除了睡觉,每日的饭点它总是能够精准的睁开小小的豆豆眼仰头等待投喂。 而且它的体型也一日比一日大一些,不过只有一点点,不仔细观察甚至发现不了这丝异样。 看见大壮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几人这才放下心来,怎么说也是时家四宝一只能跟时清简和时清年时清榆平起平坐的龟! “大壮啊!你白日睡夜里睡,怎么就睡不够呢!?”时清榆捧着小肉脸看着缸里睡觉的小乌龟。 还伙伴呢!这两日都看不见它能睁眼的样子,别说跟它玩了,连在缸里走两步都费劲! 戴澜看她这样,忙解救自己的龟儿子,“行了行了!大壮还没有你的脸蛋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时清简伸出手戳了戳大壮的脑袋,很好,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一旁的时清榆听见戴澜这么说叹了一口气,挪开了两步,小小的人说话却是颇有些老成,“给大壮多晒晒太阳,希望过些日子它能长的更大,变成一只大乌龟!” 时清年听见这话赞同的点点头,也起身走到时清榆身边,还顺手把围在缸边的时清简拉了过来。 “时二宝,你拉我做甚!?”猝不及防被抓住后领,时清简吓了一跳,忙伸手解救自己的脖子。 时清年看着他一本正经,小脑袋摇了摇,“三宝不是说了?大壮得多晒太阳,才能长成一只大乌龟!” 看着时清年这么认真,时清简想说什么,胸腔往上提了两口气,但是最终还是叹息了声,小脸上满是无奈,“你们俩开心就好。” 什么乌龟能长那么快?这两个妹妹还真是敢想。 不知道从哪抓了两把瓜子的无玄坐在石榴树边上,嘴里将瓜子嗑的嘎吱嘎吱作响,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跟戏台子上唱戏一般。 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还有心去打趣戴澜跟时明渊,“不是,你们俩怎么教孩子的,怎的这般好笑!哈哈哈哈!” 看着无玄不加掩饰的笑,时明渊斜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哟!前两日还喊人少爷小姐呢,怎的这两日认不清自己是何身份了?” 咳咳!时明渊这样一说,无玄猛地想起自己那日狗腿子一般为了赖上这一家人说了些什么话。 “朋友,哈哈,大家都是朋友!”无玄可不想自己真成了个奴才,自己这是来做工的,对,就是做工! “噗嗤!”戴澜看着无玄阴阳怪气,她嘴唇往下一撇:“朋~友~,哎呦,我跟我相公怎的不知多了一个朋友?” 嘲笑自己崽是吧!真是看不出来无玄有够大胆的。 看着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无玄认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行了行了,你们二人说话真是不舒服,我不说了!这王八过两日是真的能长大行了吧!” “是乌龟!”三道童声齐齐传来。 “人家叫大壮,你别喊它王八,万一大壮听进去伤心怎么办!?”时清榆誓死扞卫自家四宝的龟声。 无玄看着时清榆认真的小脸,嘿嘿两声,“你也说它王八了!” 一边的时清年扭头去捂大壮的脑袋,因为根本没看见它的耳朵索性全都捂上了。 “三宝,你打他,给大壮报仇!”时清年朝着时清榆喊道。 “好!” 答应完,时清榆还反手去拉时清简一起,人多力量大! 院子里上演了出无玄在前跑,时清简和时清榆在他身后追的场景,时清年则是兢兢业业捂着缸里大壮的脑袋。 时明渊和戴澜坐在一起,根本没去管,几人就是开玩笑,看他们玩的还挺开心,他俩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而陷阱里,时明祥和王红谁都没能说服谁,再加上浑身痛的厉害索性互不搭理。 但是杨镇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两人都没放在心上,都已经将他们扔进这陷阱来了,难不成还能对他二人再做旁的过分的事? 他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说服杨镇把他们拉上去吧,现在是白日还好过些,到了黑夜更深露重的这山中温度又比山下家中低,在这里就这样过上一夜怕是要活活被冻死。 然而天色还明亮时,上方突然传来了声响,这让时明祥跟王红一喜,还以为是村里旁的人。 两人急忙大声喊道:“救命!救命!救命!” 男声女声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在这山中响起,若是被旁人听见说不定二人还真的能被找到救上去。 但是来人却是杨镇跟方槐花两口子,杨镇回去跟方槐花说,陷阱里这两人都说是对方踩的柱子,一听有这事方槐花直接怒火中烧。 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这二人竟是都不承认!所以将柱子哄起来吃了点东西,看他重新睡着之后,方槐花直接拿了挂在房门边的弓箭就气冲冲往山上来了。 杨镇都没想到自家媳妇听见有这一出火气这般大,只能愣愣的走在前面给方槐花带路。 方槐花可不气吗,自己和杨镇这么多年就得了柱子这么一个孩子,若是这两人干干脆脆认了也就罢了,但他们竟没说实话!? 两人被扔进陷阱时老老实实跟她家柱子道个歉或许还能平复些夫妻两人的火气,但是他们二人却是你怨我,我怨你,没有一个人问上一句柱子的腿如何了! 方槐花想想都觉得自己心头火蹭蹭往上冒。 她听见下面两人的喊声也不要杨镇带路了,直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看见方槐花的脸蓦地出现在上方,两人激动的心情瞬间被冷水浇灭。 不是!来人怎的是她啊! 第71章 喊人 看着陷阱下方明显面容僵住的两人,方槐花在戴澜等人面前时那爽朗的笑容消失了个干净。 王红明显要比时明祥会察言观色些,一看方槐花那不善的脸色,她露出讨好可怜的笑来,言语切切,“方大姐,你看我们二人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们女子若是要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过上一夜还知道这身体里要去多少寒气呢!” 接着她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显得颇有些忏悔的意味,一瞬不瞬看着上面方槐花的面容,“我们被扔进这陷阱之中,你看昨日事就如此抵过吧,我们日后再也不会做那等事情了,所以你看将我拉上去如何,方大姐?” 时明祥看王红只说拉她自己丝毫没有让把他也拉上去的意思急急忙忙补充道:“还有我!别把我也忘了!” 王红低头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是没用又不要脸,竟然还想踩她开辟出来的路! 王红的眼神那般明显,时明祥又如何没有看见,不过他全当不知道,他可是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过夜。 离得太远,方槐花没有看清楚二人的眉眼官司,眼看着二人竟然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她的内心的火焰没有消下去的意思甚至还有点隐隐往上升的意味。 “我问你二人,到底是哪个踩的我家柱子!?”方槐花的声音从上空传来,落进下面二人的耳朵里。 听见他这样问,两人内心憋闷,这事情怎么就这样过不去了呢!? 然而方槐花却就死死逮住这个事情不放了,未出嫁之前她爹娘重男轻女,不似旁的人家那般不给女儿吃饭,但是家里的活都是她们姐妹几个干,家中一有什么好吃的就都进了她弟弟嘴里。 即使弟弟干了什么坏事往她们姐妹几个头上推,家里大人也就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后来方槐花不服气啊,所以他弟弟手里有什么她直接抢过来姐妹几个一起分,就算进了嘴里她都敢把手伸进去给掏出来。 她爹娘生气质问她时,方槐花总能有无数自己要这么做的理由。 方槐花的心中有一些幼时残存下来的执拗,谁干的事情谁就要承担,凭什么能够逃脱属于自己的责罚! 下面两人又开始狗咬狗起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下面还没争辩出来一二,方槐花不耐起来,她家柱子还在家呢! 她将背在身后的弓箭掏出来拿在手上,放上一支木箭,她伸手拉开弓。 王红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见方槐花拿着弓箭正瞄向两人。 她内心哗哗哗流着眼泪,这夫妻两个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残啊,“方大姐,有话咱好好说啊!你先将你手上那东西放下,万一误伤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她对面的时明祥闻言抬头,整个人被吓的缩了缩肩膀,此时他也顾不上跟王红吵嘴了,直接将右手四根手指举起来,“我发誓,如果是我踩到的你家柱子,往后就让我时明祥全家死绝!” 怎么说呢,时明祥也是一种另类的狠人,发个誓他敢把全家人都给拉上,不过看他这般笃定也成功让方槐花把箭从他身上给挪开了。 另一边的王红暗骂时明祥,但是要是让她发这么狠的毒誓她是不敢的,这年头大家都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真的被听见她说的话来索她的命怎么办! 两厢这么一对比,傻子也能够看出来昨日的事情是谁干的了。 方槐花盯着下面的王红,她倒是没拉弓,反而皱着眉头,问道:“你相公死的早,找个人再嫁也不是没可能,怎的就要像如今这般如此放浪生活?” 王红不说话,刚开始是介绍的她都不愿意,后来却是她不愿嫁人了,日子这般过着渐渐的她也觉出了几分个中滋味来。 方槐花没有再多废话,拉弓射箭一气呵成,被射出的木箭径直朝王红小腿处扎去。 时明祥看着那箭仿佛射在自己身上那般哆嗦了几下,不禁在心中暗道这方槐花还真是个母老虎,说下手就下手。 王红痛呼一声,刚刚方槐花那样说她还以为她要可怜自己呢!结果下手这般干脆利落。 射完箭的方槐花扭头就走,杨镇倒是探出来了个头,他扔下一根藤蔓,朝着下面二人道:“若你二人不愿在这山中过夜就自己攀上来吧!” 说完他扭头就去追自家媳妇,路上他小声问道:“媳妇儿啊,死不了人吧!?” 再怎么爱子心切,两人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村民,要人命那等事情到跟前他们还真干不出来。 听杨镇这样说,方槐花朝他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那木箭顶端都是糙的,顶多戳个小洞,我又没有用劲怎么出人命!?” 这木箭还是杨镇闲暇时给柱子坐着玩的,怎么可能那么锋利,柱子说到底身上也没什么事,方槐花心中有个秤砣这事儿到底能干到什么程度。 杨镇被自家媳妇这般嫌弃也不恼,他嘿嘿笑了两声,像是一座沉默的小山一般静静的走在方槐花旁边。 两人的背影朝着山下越走越远。 陷阱下两人却是看着垂下来的藤蔓欲哭无泪,自己身上那般疼怎么能爬上去呢! 王红暗骂杨镇跟方槐花做事真是狠绝,她将腿上那木箭拔掉,感觉不是很痛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那方槐花下手知轻重! 也不知是王红比时明祥是不是落地的地方巧一点,倒是没有什么石子,所以身上的痛苦她忍忍倒是也能承受。 况且如今天色黑的快,她已经隐隐听见了有野狼嚎叫的声音,所以王红盯着那藤蔓盯了片刻,当机立断就攀了上去,她可不想跟时明祥一直待在这处。 时明祥看着王红不断上升坠落,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女人怎的也那么厉害!? 时辰一点点过去,天色也不甚明亮,眼见着王红真的攀了上去,时明祥开始急躁起来。 他坐在下面大喊着:“王寡妇,你若是上去了去我家找我爹与我二弟来,反正我今日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本来有些力竭的王红,一听时明祥还是这般不要脸皮,憋了一口气直接到了上面。 她都没有歇息,直接扭头朝着下面的时明祥喊道:“若你是个男人就自己上来,还让老娘帮你去喊人,你脸怎的那般大!?” 说完根本不管时明祥的反应直接扭头下山。 第72章 后悔 任凭时明祥无论再怎么喊,王红始终微微瘸着腿往山下去。 杨镇扔的那藤蔓如手臂那般粗壮,她一个女子都能上来,她可不信时明祥上不来。 再说了他们二人先前吵的那么凶,他怎的好意思让她去喊人! 王红边往山下走着,边开始反思,日后自己还是得挑拣一些,若是再遇见个时明祥这般的男人她不得呕死。 时明祥没想到王红竟然说走就走,这般冷血无情,看着垂在自己前面的藤蔓他静默片刻。 自己到底是要等着家里人发现自己消失来找自己,还是自己忍着痛自己攀上去呢? 时明祥内心存了几丝希望,家中那么多人,两个妹妹也回来了,媳妇儿孩子也都在家他们说不定能发现自己消失了呢! 就这样,怀揣着希望的时明祥一时没有动作,他就坐在那里。 老时家如他所愿,真的发现了他的消失,不过跟他所想的倒是有几分偏差。 “你爹呢,他去哪了!?”王桂芬看着眼瞅着就要开饭了,自家那口子还不见人影,当即不耐的问时素娟。 听见王桂芬这样问自己,时素娟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她怎么知道!时明祥去哪里又不会跟他说! 不过她面上却只是怯懦的摇了摇头,王桂芬见她这般模样,手上拎着锅铲往上一挥,看时素娟下意识躲藏,她才嫌弃道:“连你爹去哪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人闺女的!?” 向来跟王桂芬不对付的陈英一听这话,掩着唇笑了笑,站在那里阴阳怪气道:“哟!大嫂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素娟怎么当闺女也得看看人是怎么当父母的啊!” 时素娟扭头看了看陈英,明白她当然不是给自己求情,她只是想借着自己刺两句王桂芬而已,她这样说话王桂芬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果然,她这阴阳怪气的话一出,王桂芬直接把时明祥给忘了,她眼睛不大,脸色蜡黄粗糙,年龄看着比她实际不知老了多少岁,她一开口唾沫星子都在空中飞散着。 “老二家的,我跟自己闺女说话呢,怎的哪都有你!难不成你就这般想与我吵嘴!?” 陈英咯咯笑了两句,听她这样说也不恼,“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就是说个实话罢了,再说了两个小姑子今日回来走娘家,你何必跟我吵呢!?” 听见两个小姑子在家,王桂芬稍稍收敛了些脾气,不过她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当年在镇上做工的那个机会公爹竟是直接给了时翠如家中,明明是时素娟的功劳,结果公爹自己直接拍板定下了。 若不是因为公爹,自己说不定也能住在镇子上,哪像如今这般每日在家中忙里忙外,陈英还总是来找她茬。 两个嫂子的争吵时翠红和时翠如当然听见了,不过他们才懒得掺和进去。 两人此时正坐在屋里跟时有兆说话,时翠红拧着眉问他:“爹,时明渊真的住在那山脚下吗?” 时有兆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他老脸上满是算计见大女儿这般说,他回道:“当然了,怎的,今日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时明渊不让两个人进去,还是没有开门?这几年性情大变的时明渊倒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我与小妹今日去,可是开门的那人并不是小弟啊!”时翠红跟时有兆说起那时的场景。 这下子时有兆也开始摸不着头脑,哪来的一个陌生男子在那不孝子家中,听时翠红这么说那男子倒是有些不好惹。 一想到那陌生男子,时有兆开始没法子了,自家老婆子整日躺在床上再如何说她也是跟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看她那番凄惨的模样,他不是没有过心软。 然而大夫说买药需要的银子可不少啊!自己的银子可是要留着自己老了过日子的,老婆子这一买药可就要花去不少。 时有兆承认自己是有些自私,可是自己年岁已大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不是,正好两个闺女回来走娘家,看着自己亲娘的这般凄惨模样,他还以为她们能去找时明渊要些银子呢! 不过看如今这情况倒是有些难办,时有兆咳嗽两声。 他目光不经意落在时翠如身上那鲜亮的衣裳上,她穿着青色袄子上面还绣着几朵花比村里那些跟她同龄的女人穿的好多了。 时有兆又扭头朝时翠红看了两眼,虽然不如时翠如穿的好,但也是比旁人板正有精气神多了。 他抹了把脸,混浊的眼上染了些红,声音透着微微的哽咽:“你们娘前些日子还跟我念叨你们呢,哪成想如今竟成了这般,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见自家爹这副模样,时翠红跟时翠如都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躺在昏暗屋子里的马来凤,两人也慢慢红了眼眶,那可是自己老娘啊! 眼看着两个闺女都开始抹起了眼泪,时有兆话锋一转:“咱们家的情况,你二人也知道,一家子庄稼汉这一年到头也攒不下银子来,实在给老婆子抓不起药啊!” 两人一听时有兆这么一说,顿时开始敏锐起来,接下来他说的话怕是她们不想听的。 果然下一秒时有兆道,“咱家这般困难,你们二人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娘去死吧!?” 时翠如反应最快,她按着眼角道:“爹不是女儿不想给娘她治病,但是您也知道,我跟我家那口子生活在镇上,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得花银子买啊,之前我们过的什么日子您也是知道的啊,现如今都没攒下一点家底呢!” 时有兆一听她说就有些后悔,当年自己怎的就鬼迷心窍把做工的机会给了她家呢!? 这赔钱货到如今是一文钱都没往家里拿啊! 第73章 狠人 “当年,你与那孙强是如何向我说的,如今难不成都忘记了?!”时有兆粗糙的大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内心不住的埋怨自己,怎的就被那孙强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时翠如一听自己老爹这样一说也有些微微的心虚,不过拿银子如今还真没有! “爹,我与我家那口子怎么可能会忘!可是你也知道住在镇上日日都要使银子,如今女儿最多也就能拿出来五百文。”到底时翠如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时有兆的目光,松了一点儿口。 五百文能干什么,时有兆瞪了她一眼,不过转瞬他朝时翠红看去。 眼瞅着时有兆的注意到了自己身上,时翠红就比时翠如硬气多了,她埋怨道:“爹,我们一家子也是在地里刨食的,更何况我家里的孩子还要比小妹家里多,当年你偷偷把做工的机会给小妹,大哥和二弟都没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给娘拿药的钱我想问问您,大哥二弟可有拿出银子?!” 时有兆看着两个不孝女,胸膛起伏的厉害,伸出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好啊!我竟是养出两个白眼狼来了!” 时翠红跟时翠如不说话,两人埋着头也不看他,她们如今已经嫁人还有了孩子,当然重心都放在夫家那里了,反正时有兆跟马来凤早前也没少重男轻女,何必为了这边的事跟婆家闹矛盾呢! 所以目前为了马来凤的这病,除了时翠如愿意出五百文家中几个孩子竟是没一人愿意再出钱拿药。 时有兆也不住的纠结,到底要不要给马来凤治这个病? 父女三人坐在一间屋子里最终还是一直沉默到了吃晚饭。 饭桌上听见时明祥没有回家,时有兆正不顺心呢,当即老眼一厉,粗声粗气道:“不用管他,都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像个小娃娃一样连吃饭都要人出门去找吗!” 王桂芬跟陈英一看公爹不知怎的火气这般大当即没有再多开口,时翠红和时翠如知道时有兆因为什么生气,两人只默默吃饭,夹着跟前的萝卜白菜。 时明林根本没去想自己大哥到底去了哪,他跟旁边家里几个孩子埋头吃的正香,还不嫌热闹的说了句:“反正大哥饿了就知道回家了,不用管他我们吃!” “闭嘴,吃你的饭!”时有兆看说话行事如此轻浮的二儿子当即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起来。 听了这话时明林果真不说话了,谁今日惹他爹了,气性这般大!? 屋子里一时之间呈现了诡异却又其乐融融的一幕。 而待在陷阱里期盼着家人能找到他的时明祥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天色一点点被抹黑,若是他不自己上去,那今夜真的只能在这深山之中过夜了。 时明渊估摸着是吃过饭的点儿,乘着夜色摸黑去了杨镇一家。 回来的时候,家里几人正坐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王婶上了些年纪整日睡的早起的也早,如今早早就回了房间。 看着时明渊回来,几人眼睛一亮,戴澜还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时明渊单手接过之后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如何?”戴澜双眼亮亮的看着时明渊,杨镇夫妻俩今日到底做了什么啊! 时明渊看戴澜这般着急,也没吊她胃口,他声音冷谈,听不出其中到底有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杨大哥将时明祥引去了山上的一个陷阱,将他推了进去。” 至于王红的事,时明渊只是略一思索,同样开口道来,他觉得屋里这几个人应该对这事也很感兴趣。 果然他说完,屋内静了静随即一阵阵惊呼传来。 时清简跟时清年时清榆的反应最明显,三人坐在一张大椅子里,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不自觉张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用在时明祥跟王红身上。 毕竟他们两人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过王红这一出却是有些让人惊讶了,她竟然能想到让时明祥背黑锅,该说不说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的,若不是时明祥多问这事说不准还真能就这般过去了。 戴澜则是更惊讶另一件事,她问时明渊:“方大姐竟然敢拿弓箭去射那王寡妇!?” 不怪她惊讶,毕竟戴澜与方槐花虽说两人才刚认识了一日多,但是仅仅从谈话中也能看出来方槐花这个人热情健谈,同样也很善良。 昨日没有因为担忧柱子而对虎子表现出来一点埋怨,反而还安慰起来虎子,戴澜还真想不出来她拿箭射人的场景。 听见戴澜这样问,时明渊点了点头,他去问的时候夫妻俩虽然很惊讶他去竟是因为想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两人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提到那一箭的时候方槐花整个人还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连连朝着时明渊说,她是有分寸的,那一箭不过就是能让那王寡妇得个皮外伤而已出不了人命的! 出不出人命时明渊倒是不惊讶,让他惊讶的是方槐花一个从小生活在村子的妇女竟然有胆子拿着弓箭指人,还敢射出去。 “方大姐真的很果决干脆!”戴澜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她觉得自己想的还是保守了,杨家这夫妻俩下手真的挺狠的,戴澜原本还以为她们会让罪魁祸首给柱子赔礼道歉就完了。 毕竟都是生活在这一个村子里,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两家子闹出什么矛盾来,难免遇见的时候互看不顺眼,还有可能成为旁人嘴里的笑话。 一旁的无玄倒是默默缩了缩身子,怎么感觉这个村子都没有什么好人,而且因为儿子腿被踩了,竟然就将罪魁祸首扔进山中的陷阱里了,想想都觉得这是狠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吧!? 他弱弱开口,“我觉得这下手是不是有点狠了?”他倒是没有同情时明祥王红两人的意思,不过两个整日生活在村里的人,下手这般干脆狠绝真的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吗?! 戴澜看无玄缩在椅子里的样子,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做?” 无玄想了想,试探说道:“道个歉,赔两只鸡?” “他又没有孩子,娘子问他可真是问错了人。”时明渊坐在戴澜旁边道。 无玄感觉两把剑朝自己胸口扎来,没有孩子怎么了!是他想没有孩子的吗!? 第74章 松绑 杨镇夫妻俩这般做时明渊戴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旁人时明渊跟戴澜他们不知道,但若是时清榆三人无缘无故被人踩了一脚,他们二人是无论如何都要报复回去的。 自家宝贝的三个崽若如柱子这般平白无故就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俩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是要找去的。 无玄不懂但他大为震撼,同时也开始默默思考起来,难不成这就是旁人常说的父母本弱,为子则刚?! 得到了后续的几人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睡觉。 而夜色之下,时明祥为了不睡在漆黑寒冷的山中正在努力揪着藤蔓往上爬。 下午王红看起来那般轻松,时明祥还以为自己多尝试几次就能上去了,但是等他自己亲身上阵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这陷阱墙壁根本没有能让他踩的凸起,脚一放上去就不自觉往下滑,而且他平日干活时偷奸耍滑没怎么锻炼过,爬到一半他就开始累了,整个人都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直接放弃算了,但是他还是想要自己这条小命的。 正如无人关心的时明祥一般,从那两人让虫子钻进他身体开始,一整日都没有人来管周昀轩。 不过不知时辰几时,倒是有人端了饭菜进来,最让周昀轩惊喜的是,他们竟然愿意将捆绑住自己的麻绳给松开了! 看着麻绳脱落在地,极致的惊吓与恐惧瞬间合成了怒火,让周昀轩不自觉想要发泄出去。 看着眼前的人与前面那两人如出一辙的黑色夜行衣,同样只露出了眼睛,周昀轩怒从心起就要朝那人扑去。 然而被捆绑了整整一天一夜刚被松开的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周昀轩只是头往前探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朝前面栽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寂静,好半晌,站在周昀轩眼前的那个黑衣人竟是没控制住发出了声音。 “噗嗤”一声,落在周昀轩的耳朵里极为刺耳,那人也没再管栽倒在地的周昀轩,直接走了出去,将油灯留在了屋子里面。 他们根本不在乎周昀轩会做出自杀自焚的举动,内心里说不准还盼望着他能这么做,只是不知道周昀轩敢不敢。 那人走了出去,庭院里站着好几个跟他装扮相同的人,关藏周昀轩的地方从外面来看,这里就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住宅,没有人能想到这里面暗藏乾坤。 “信给世子送去了?” “老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早在那蛊一放进去,信就写好传给世子了!” 院里几人开始闲聊起来,仿佛这里没有关着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一般。 周昀轩听着脚步声离去,他还埋着头不愿抬起来,让一个贱民看见自己这么狼狈好笑的一面,他根本不愿意面对。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周昀轩试探着抬起了头,看见这里不像先前一般幽暗漆黑,整个人一喜。 身处在这等幽黑的环境里,对人的心理上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更何况他整个人被捆住极没安全感。 他静待着身上恢复力气,看见地上静静放着一个海碗,下面是黄澄澄的粟米饭,上面盖着炒菜,周昀轩一怒等力气一回升,他就摇摇晃晃站直走了过去。 伸手端着那个海碗,周昀轩举起它抬手就要用力摔下去,而就在他想要动作的下一秒肚子里发出不合时宜的嗡鸣。 面上还带着怒气的周昀轩脸色更黑了几分,然而时间几番交错,最终那碗还是被他牢牢举在手上没有往下摔去。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饭了,周昀轩不确定若是自己将这碗摔下去,将自己迷晕绑来的那些人会不会再次给自己送来一碗饭。 最终他还是满脸屈辱的将碗放在地上,扭头朝着自己手腕看去,先前那虫子钻进去的地方没有人给他止血上药如今那里已经形成了一块血痂。 周昀轩手指颤抖的按着那整条胳膊,没有一块小凸起,他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胳膊没有异样,那虫子该不会已经进入到了他身体里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刚刚恢复力气站直的周昀轩还是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 京城里,沈修之正坐在屋子里,一只浑身灰白的鸽子如同回家一般直直落在沈修之的眼前,正巧周昀霄正在跟他一起,两人将鸽子腿上的信筒取下来,把里面的纸条倒出来。 看着上面的字,两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沈修之跟周昀霄的身上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去吧!”沈修之拍了拍鸽子的脊背轻声说了句,而他手下的那只鸽子绿豆眼眨巴眨巴就愉快的飞走了。 周昀霄手上还拿着那张纸条,月白色的外衫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温润,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是与身上的气息截然相反,周昀霄朝着沈修之说道:“多关两日,难免父皇跟贵妃会察觉到五皇兄消失,什么时候放他回来呢?” 虽然这句话满是纠结疑惑,但是周昀霄脸上却是带着些笑意。 “再等一两日吧,等第一次发作后,就让他回来。”沈修之回道。 周昀霄点点头就不再多说话了,为免隔墙有耳两人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很快就将话题移走。 但是这件事推进的这么顺利,沈修之跟周昀霄年岁不大,说着说着话就总是会不自觉弯起双眼。 看着对方这样,二人反而还直接咧开嘴笑了起来。 “如今看到他如此这般,心情如何?”沈修之看到这场景,也不再隐忍了,直接朝周昀霄问道。 听见沈修之这般问自己,而周昀霄身上难得透露出了几分孩子气,他抿唇笑了笑,“老实说,我觉得如今心情甚是愉悦,等会用膳时说不定还能多吃两碗饭。” “我也是。”沈修之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看见周昀轩过的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看着传来的信,也不枉他与周昀霄自回京就开始筹谋。 第75章 蛊虫发作 时间一直来到了大年初四的这晚,周昀轩被关在小屋子里的第三天,这两日里一到饭点就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端着一个海碗进来给他送饭。 没有人对周昀轩上刑,当然无论周昀轩说什么也没有人回应他。 跟一屋子刑具待在一处,周昀轩当然在恢复了力气的时候尝试过用屋里的这些刑具偷袭将他关进这里的人。 那是将他松开束缚的第二日,因着不觉得那几个黑衣人还会不会来到这间屋子,所以周昀轩拿了一支小剑紧紧藏在衣袖里。 挂在墙上的那个布满倒刺的银鞭周昀轩则是连看都没看,不然到时候恐怕不是他报仇,而是他将那鞭子朝自己身体上甩来了! 第二日果然不负周昀轩所望,一早就有人拿着一个海碗进来,那时正蹲在墙角的周昀轩见那人不注意自己这边握紧手上的小剑就用力刺了过去。 然而那人像是背后长了个眼睛一般,周昀轩都还没有近他的身子,那人就长臂往后一伸精准的握住周昀轩的手腕。 感受到一阵刺痛的周昀轩不受控制的将手中的小剑掉落在地上,而那人则是看都没看他,放下碗就走了出去。 徒留抱着手腕的周昀轩站在屋子里龇牙咧嘴,一整日那手腕处都有刺痛传来,周昀轩只能放弃朝他们报仇的这个想法,他在外头那些黑衣人面前就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一般,在他们面前根本由不得他反抗。 对于幕后之人的恨意还有身份导致周昀轩一时都忘记了身体里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放任钻进去的虫子。 直到初四那日晚,刚刚吃过饭的周昀轩坐在稻草上,眼见外面那些人还没有放自己出去的想法,周昀轩在日复一日得不到回应的生活里甚至产生了他会一直被关在这里的想法。 然而他使劲摇了摇头,他可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若是运气不错的话他可是能够成为万人之上的储君!怎么可能折在这里! 就在他想试试能不能用短剑凿出来一个洞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上一阵痒意传来。 那一阵痒意一瞬即逝就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然而就在他想要伸手挠一挠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痒瞬间从他身体里朝四肢扩散。 这种感觉周昀轩无法形容,他觉得就算是千万只蚊子咬自己都不会有这么强的痒。 身体里犹如蚀骨的痒让周昀轩控制不住的狠狠伸出手朝四肢挠去,然而他的指甲不知为何变得格外锋利一般,瞬间将手臂刮出来几道细小的血痕。 看见那血痕周昀轩的大脑清醒了几丝,将伸到脸上的手臂狠狠垂落下来,若是他脸上留了疤痕他还能成为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凭靠着这个想法,周昀轩控制着没有去挠自己的脸,然而身体上的痒他一样无法承受。 但是他又不敢用指甲去挠,只能不停的用五指的指腹朝着痒的地方不停的磨动。 然而这个动作根本无法缓解身体的痒,此时此刻周昀轩无比希望外面的人将自己捆绑住,那样自己就不会不受控制伸手去挠了。 接下来的这半个时辰里对于周昀轩来说犹如几年一样难熬,他害怕挠破的地方愈合不了或者留下痕迹,所以这半个时辰他除了用指腹去蹭,就是用身后粗糙的墙壁不停的磨动。 等那痒意如潮水般渐渐退散的时候,周昀轩整个人也仿佛被汗水打湿,这般寒冷的天气他被这痒意折磨的甚至出了整身的汗水。 他虚弱的倒在地上,泪水在脸上蔓延开来,这般折磨他此生都不愿在感受了。 就在他泪水四流的时候,房间里的门被人推开,三四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进来,看着地上的周昀轩没有好奇与同情。 不知哪个人直接掏出一副洁白的手帕来,几步走过去蹲在周昀轩的面前,被刚刚那一遭折磨的筋疲力尽的周昀轩甚至都没有抬头的力气。 所以等那人将手帕覆在他的口鼻上,不受控制闭眼的冲动一阵阵传来,周昀轩甚至有些庆幸,终于不用遭受那蚀骨的痒了。 看着周昀轩即使闭上了眼睛但是上扬的嘴角,给他覆上帕子的那人急急站起身后退两步。 他扭头问道:“老大!他该不会是疯了吧,你看他竟然还是笑着的!?” “少说两句吧,我们该将他送走了!”三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其中一个突然出声,但声音里却是有着隐隐的几丝嫌弃。 “哦。” 周昀轩被绑走那日被木钉射死的那个宫人叫福顺,而跟他一起的那名宫人则是周昀霄安插进去的,名叫福德。 福德并没有跟着这伙人出城,而是换了身装扮一直在京城之中游荡,等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直接回了宫。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大事不好啦!”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贵妃院外传来。 贵妃这两日正烦心呢,一听这声音整个人被烦扰的不行,她生气的朝身旁的宫女道:“你去!给本宫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敢在本宫院里叫唤!!!” “是,娘娘。”那宫女应了一声就要转身去查。 但是外面那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已经连滚带爬进来直直的跪在了贵妃的宫殿之中。 猝不及防看见一个陌生的宫人,“啊!你是如何躲过本宫院里的侍卫进来的!来人!给本宫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贵妃猛然看见他当即火了,如此不守规矩的宫人根本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 福德见这贵妃脾性竟是如此的差,整个人一时竟是有些无语,这么没有脑子的女人是如何在这宫中活下来的,竟然还处在贵妃的位置上。 “贵妃娘娘,奴才乃是五皇子殿下宫里的,岁首那日晚五皇子说要出宫去,结果在半道我等遇见了刺客!”福德一气说完,喘了一口气才重新说道。 “与我一起的那个当场就毙了命,而奴才命大摔下了马车,那些贼人将我迷晕捆了起来,等奴才醒来时五皇子跟马车已经不见所踪了。” “贵妃娘娘,您救救五皇子殿下啊!” “你说什么!?”贵妃感觉自己头脑一阵发晕,这狗奴才竟然说她的皇儿被掳走了!? 第76章 寻人 身旁的宫女见贵妃捂着脑袋,急忙上前就要给她揉,然而她的手一碰上贵妃,就被贵妃狠狠甩开,那宫女急忙跪下,然而她却看都没看。 贵妃的目光死死盯着下面跪着的福德,声音中有些颤抖:“你再与本宫说一遍,本宫的皇儿怎么了!?” 福德跪在地上又重新说了一遍,而贵妃则是被这消息冲击的歪倒在软榻上。 周昀轩才刚刚回宫没有一日竟然又出了意外!? 然而上一次贵妃还知道他是因为跟随着她派出去的刺客,而这一次她却根本没有思绪。 这两日后宫里的那些个贱人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症,竟然敢往她每日的膳食里投毒,更有那么个疯女人竟然抱着个稻草扎成的娃娃大半夜的站在她殿外唱歌。 想着那个疯女人被锦衣卫拉走时的表情,贵妃就感觉到浑身像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女人被拉走时竟然一直扭头看着她笑,直到整个人没了身影,然而她那诡异的笑却死死烙印在贵妃脑海里。 导致这两日贵妃一到夜晚闭上眼睛根本睡不着。 都怪这些个贱女人,明明无冤无仇竟然敢这般来恶心吓唬人,她连觉都被吓得不敢睡了!贵妃恨恨的想道。 那个抱着稻草娃娃的宫妃,贵妃早就不记得了,所以也忘记了自己当初指使人给她肚里早已成型的胎儿下药,导致她生下一个死婴。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贵妃偶然听见宫女说她那一胎应该是个皇子,虽然贵妃直接让身旁的嬷嬷将那两个宫女掌掴了一番,但是她们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中留了痕迹。 若是个皇子,那就不能被生下来,多一个能威胁到周昀轩皇位的人贵妃都不允许! 然而周昀轩竟然在这短短的一月里出了两次意外,贵妃自小被娇生惯养,有什么事情都有身旁的人帮她处理好。 所以这次她也急忙让身旁的人传信去给张震峰,此时的她全然忘记了上一次兄妹两人在尚书府门口争吵不欢而散的那幕场景。 或许她想了起来,但是她不光是他的妹妹还是宫墙里身份尊贵的贵妃,若她出了事,那她身后的尚书府也捞不到什么好。 听着妹妹宫里传来的消息,张震峰一时怒极惊极,直接将面前的东西一扫而散。 这个妹妹如今都进宫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周昀轩刚回京她竟然不好好看守着他,竟然放任他自己半夜私自出宫去! 难不成尚书府与他被皇帝冷落的这几日还不够她看清楚吗! 然而无论张震峰怎么生气,却依然强忍着怒火让身旁的亲从去寻人,尤其是查查周昀轩那日的行踪。 宫里来的人见他这般生气传完消息就急急忙忙退走了,生怕他的怒火波及到自己头上。 就在张震峰捂着脑袋皱眉时,一个眉眼清秀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五官并不出色,然而身上所带着的成熟韵味却是将她的容颜都描摹的美丽了几分。 她的声音与她的外表一样,说话声音如流水一般潺潺流过山间,一进来看到张震峰这副模样她疑惑了几分。 然而等她看见地上散落的一地物件,心中了然了几分,能让张震峰这般火大的人目前为止只有那一位了。 “夫君可是贵妃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在这屋内响起,同时也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张震峰给拉回了现实。 看见门口的那妇人,张震峰眉眼柔和了几分,“夫人,你来了!” 刘氏将身旁的丫鬟屏退,两手搭在小腹前一直缓步走到张震峰身后,抬手给他揉起太阳穴来。 “还是夫人你最能体谅我了!”感受到身后若有若无传来的淡淡馨香,还头上的轻柔触感,张震峰感叹了句。 他听见身后那人轻轻笑了一声才问他究竟是为何才会如此烦躁。 说到这张震峰只感觉自己的火气又上来了,此时他也顾不得屋外有没有人,当即就怒道:“你说她不仅丝毫看不到我们尚书府在朝堂上受到的掣肘,反而还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日后会不会因为她的任性,使得我们整个尚书府而就此消失呢!?” 张震峰口中的她,刘氏自然是知道在说谁,除了家中那个娇纵到无法无天,做事只为自己考虑的妹妹,她想不到旁的人。 然而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亲哥哥,刘氏这个做嫂子的说一点儿坏话都有抹黑她的嫌疑,所以她只能委婉道:“贵妃娘娘年岁还小,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她怎的就年岁还小了!?夫人你嫁给我时年岁也不大,她如你那般大时也进了宫,如今她孩子都这么大了,早已不是闺阁之中的女子了,而且夫人你如她现在这般大的时候早就掌管了府中中馈!”张震峰着实被这件事气的不轻,早就忘记了那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刘氏见他这般生气,也没再多说话,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说实话,她也不想给小姑子说什么好话,当年她嫁进来时,贵妃觉得从小就宠爱自己的哥哥在娶妻之后竟然变得严厉起来,没少对她这个嫂子阴阳怪气,还对她使了不少绊子。 刘氏也不会以德报怨,贵妃这一生确实是过的太顺风顺水了些,也该磨磨那自私骄纵的脾气了。 听见身后没有女人传来的轻柔声音,张震峰也没再多说什么,当年她们二人的龃龉他是知道的。 然而一个是自己刚娶进门的新妇,另一个是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偏向哪一方都不合适,他只能装作没看到。 幸好没两年如今贵为贵妃的妹妹就进了宫,免了他内心的挣扎。 只是没想到出嫁前只是有些任性的妹妹,如今都已嫁人生子了,竟然还没有一点长进,想到这张震峰就又开始了头疼。 第77章 蒙汗药 然而无论再如何对这个妹妹恨铁不成钢与生气,张震峰还是要捏着鼻子派人去查。 这件事还不能太过大张旗鼓以免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皇上前两日还怒气上头禁了贵妃的足,若是知道周昀轩回京第二日就出门去寻酒作乐还不知心头有何想法。 倏然,张震峰想到了什么,连忙唤人来:“来人!” 屋外的人连忙推门进来,跪倒在地,脑袋低垂在地上,“少爷,有何吩咐?” “你,快去追上刚刚宫里传话的那人,让她告诉贵妃老实待在自己宫殿莫要出去招惹是非!快去!”张震峰语速极快,生怕下一秒就晚了一般。 “是!” 看着小厮迅速跑走的身影,张震峰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他这个妹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去找皇上。 刘氏低垂着眼眸,轻声询问:“夫君可是怕贵妃娘娘不顾自己如今还在禁足期间去寻皇帝陛下?” 张震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们张家如今需要谨慎行事,贵妃那个性子难免上头起来不会胡言乱语。 屋内霎时之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一室平静。 然而宫墙之中的贵妃可是坐不住了,她冲去宫殿门口,不出意外的被门外看守的侍卫给挡了回来。 “本宫可是贵妃,你们竟然敢挡本宫!?”贵妃看着侍卫冷漠的将自己拦住,顿时又怒又惊娇喝出声。 然而那几个侍卫却是丝毫没有理睬她,“属下奉皇帝陛下之命,还望贵妃娘娘莫要为难。” 听着侍卫不留情面的话,贵妃气极一甩宫袖转身回了宫殿,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自己一介宫妃平时小作几分还可以称之为娇气跟情趣,若是真的惹恼了皇帝那可真是在这宫中无立足之地了。 然而自己的儿子被掳走,她根本坐不住,只能不停的在宫殿中走来走去。 期盼着出去传话的人能早点回来,听见自家哥哥派出人去寻她还能安一安心绪。 好在没有让她多等,因为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殿中禀报。 “贵妃娘娘莫要担心,侍郎大人已经派人去寻五皇子。”那来人跪在地上,说完这话,然而却有些支支吾吾仿佛有什么难言之意般。 贵妃听见她这样说心口先是一松,然而看见来人这副模样,顿时急切道:“还有什么事!?” 那人见她发火,忙不迭将自己行至半道时,尚书府的下人追上自己让传给贵妃的话说出来,她声音微弱:“侍郎大人让贵妃娘娘您安心呆在宫殿之中,莫要出去。” 一听这话,贵妃当即一愣然后就是秀丽的小脸上蕴满红晕,怒喝道:“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在警告我老老实实禁足吗!?” 围在她身边的宫人瞬间跪倒一片,没有人敢出言应和,生怕下一秒她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外人都知身份尊贵的贵妃娘娘娇纵,然而却无人知晓她的阴晴不定与手段狠辣。 这些年来宫中不知有多少貌美的小宫女被她以各种名义沉入深井。 原因无他,因为贵妃并不是那般极为貌美之人,所以她在容貌出众的皇后娘娘身边获得皇帝的宠爱之后,有一段时间总是患得患失。 她害怕皇帝遇见另一个貌美的女人继而将给在她身上的宠爱分走,所以虽然贵妃无法干涉皇帝的选择但是她可以出手将所有可能影响她妃位的人下手除掉。 即便只是身份卑微的小宫女,贵妃也容忍不了。 贵妃的宫殿之中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每个宫人都小心行事,生怕触了上头主子的霉头。 周昀轩吸入蒙汗药晕过去之后那几个黑衣人极为猖狂的驾着之前将他掳来时的马车,丝毫没有害怕被认出。 而作为马车的主人,周昀轩被随意塞进马车,没有人管他的姿势动作会不会难受。 毕竟他们都干出绑架皇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会那么贴心! “老大,我们将他扔在哪里?”马车一点一点转动前进,车里的一个黑衣人朝着另一个看不出情绪的人问道。 被黑色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低垂下眼眸思忖了片刻,一会儿他才道:“那日从何处来,如今就带去那处。” 如今这大白日的,行走在街上难免不会被来寻周昀轩的人察觉出异样来。 将周昀轩掳走的那地方四周都没有什么人家,刚好方便了他们。 马车走在路上时不时压住一个石子,将马车颠簸的晃来晃去,而周昀轩就被扔在角落,车内几个人没管他,一直警惕的打量着马车四周的动静。 周昀轩没有意识,随着马车的动作他的脑袋在车厢上撞来撞去,脑袋跟坚硬的木板一时说不出来哪个更硬一些。 “咚!咚!咚!” 不知道马车行至到了什么地方,颠簸格外强烈,无意识的周昀轩在夹角无论怎么动都能撞到脑袋。 终于,周昀轩隐隐约约感受到脑袋传来阵阵钝痛,仿佛有人不停的拿着木棍敲击他的头一样,他挣扎的张开双眼。 然而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前面坐了好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这两日的记忆袭来,他嘴巴微微张开。 “你们……”蒙汗药的药效还没过去,所以现在的周昀轩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不过他这微弱的声音引来了车内几人的注意,一见周昀轩竟然恢复了几丝意识。 坐的离他最近的那人连忙掏出来一副洁白手帕,动作极为熟练的覆上周昀轩的口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而本来就还有些迷糊的周昀轩,看见眼前这副熟悉的场景,和手帕覆上来之后熟悉的感觉,当即在下一秒昏睡过去。 “这醒的还挺快,老大这蒙汗药是不是买假了!?”那人将帕子收起来,朝他们的老大问道。 不是说只要一下,就算是一头牛沾了这东西昏睡一整夜都不是问题吗? 怎的他感觉他们才刚走在路上没多久,这周昀轩就恢复了意识。 那个坐在门口的老大,听见他这样问闭了闭眼,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咬牙切齿:“那你拿好了,回头去找卖我们东西那人。” 用这东西只能让人昏睡,不是让人死了!颠了这么久周昀轩才有一点意识已经比之前那些好多了! 第78章 绑在树上 听见自家老大难得声音里带了些起伏,问话的那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老大一个人孤孤寡寡这么多年,脾气有些不好他体谅体谅吧。 终于马车上一片寂静,没有人在耳边“老大!老大!老大”的喊了。 他们这些人在京城周边的一个小镇上,而现在这一路去京城的路上崎岖不平,他们都是骑惯了马的人,来驾这马车总是控制不住的加快速度。 依然没有人去管周昀轩,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周昀轩又醒了一次。 接下来的场景仿佛是重复一般,他旁边的人掏出手帕覆在周昀轩口鼻上,而接下来他重新陷入昏睡。 这几日还处在岁首,进京的人络绎不绝,守城的官兵也闲散不少。 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从京城正门之中进,干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车上还有一个身份这般不同的人物,所以马车直接绕走。 等他们重新回到前两日掳走周昀轩的地方时,颇费了些时辰。 而这一路上他们也敏锐的察觉到,总是有一些三两人的小队伍在这京城的街道上游荡。 车上的人了然,宫中怕是已经知道了周昀轩消失,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一出所以根本没有意外。 将周昀轩用麻绳绑在一棵健壮的树上,几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嗯……这马车不错,他们要了!当做这番的一点小小的好处也挺好。 也不知是吸入蒙汗药太多了,还是怎的,一直到寻人的侍卫找到他,周昀轩都还被绑在树上昏迷着。 “五皇子!”一个三人小队伍阴差阳错寻到这里,幸好周昀轩没少在宫外露面所以他的这张脸对于他们这些侍卫还挺熟悉。 只是看到周昀轩就这样被大喇喇的绑在树上,这几人根本不敢笑,因为看到这副场景的他们想装作没看到这一幕。 若是周昀轩知道自己这么屈辱的被绑在树上,还被他们看到这一幕,等他知道了难保不会恼羞成怒。 “今日我们是从树底下找到的五皇子,别说漏嘴了!”三人领头的那个急忙跟身后两人说。 他身后那两人点头如捣蒜,家里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可能给自己惹祸上身。 三人急急忙忙上前把周昀轩解救下来,那身为罪魁祸首的麻绳被三人随手系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周昀轩被找到的这个消息张震峰很快就收到了,听见侍卫来报的时候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却也有些疑惑,前两日他们没发现周昀轩消失的时候他人在何处,怎的他们今日一收到消息就找到人了? 这其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张震峰有心想要细想,但是零零碎碎的线头根本组不成一条绳来。 正好周昀轩被侍卫带回了他的一处别院,他急忙带上一个府中的大夫朝那处赶去。 也是巧合,因为发现周昀轩的地方与张震峰的那处别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若不是侍卫来报张震峰都要忘记自己有这么一处偏僻的别院了。 这些年来别院定时有人来清理打扫,所以院里没有什么落叶,屋里没有什么灰尘,只是处处透露着冷清,没有人气。 周昀轩被人安置在床上,张震峰一到地方就急急忙忙带着身后提着药箱的大夫赶过去。 看着大夫拧眉把脉的样子,张震峰的心有一瞬间的提起,难不成周昀轩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而下一秒那大夫的话让他的心放了下来,“我学艺不精并没有看出来五皇子有什么大碍,他如今昏睡不醒只是吸入了过多的蒙汗药。” 张震峰一听忙问道:“那这药对人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少爷若是不放心,我待会写个方子,让侍女煎给五皇子。” 看着大夫离开去写方子拿药的背影,张震峰这才召来那三个找到人的侍卫来。 然而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周昀轩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情,但是将他掳走的人也没有什么头绪。 张震峰感觉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幸好他父亲前些日子被派去了江南,要不然就周昀轩这事怕是得让老父亲焦心。 按理来说外甥像舅,这周昀轩也是自小在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怎的办事还是这么没有脑子,如今可倒好,因着自己的肆意妄为被人在宫外掳走了。 还没等张震峰思考幕后之人的动机身份,里间就传来了几丝微弱的动静,他连忙起身过去。 周昀轩一觉醒来,就感觉脑袋疼的仿佛要炸开,怎么能那么疼呢! 他不受控制的叫喊出声,“好疼啊!” “哪里疼!?”刚刚走过来的张震峰一走进来就听见周昀轩说的这句话,他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 就周昀轩这表情不像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啊!? “脑袋!”周昀轩微微眯着眼睛出声。 张震峰连忙让人去喊大夫,等看着小厮离去他这才站到周昀轩床边。 看见张震峰的身影,周昀轩有一些恍惚,周围的环境也有些陌生,他试探道:“舅……舅舅?” “五皇子,臣在。” 听到张震峰的声音,周昀轩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就是湿润的眼眶里流出几滴泪珠。 他这几日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险些周昀轩都要以为自己要被一直关在那里了!!! 看着躺在床上心情激动流泪的周昀轩,张震峰的的心情则是有些复杂,看来周昀轩被掳走的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头。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张震峰看见他这副模样心头的火气也散去了几分,周昀轩这样子他就算是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从今日听到消息后,所有的心绪起伏在看到这一幕时就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第79章 身子无碍 “你且先好生歇息着,身子若有哪些不适待会跟大夫说。”张震峰见周昀轩的情绪一时之间还难以平复,说完转身就走去了外间。 然而躺在床上的周昀轩仅仅只是激动了一会儿,不等他擦干眼泪就将胳膊飞快的从被窝里拿出来,看着手腕那处小小的血洞依然静静的在皮肤上,先前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就如潮水一般从他脑海涌来。 就在周昀轩不知所措与崩溃之时,恰巧郎中提着药箱快步进来了。 “草民参见五皇子殿下。” “你快来给本皇子看看,本皇子的身体可有异处!”周昀轩看见来人,朝着他急切道。 现在的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一切安好的消息,那蚀骨的痒意根本让他无法承受。 “是。”看着周昀轩脸上带着的急切与一丝害怕,那郎中也不敢耽搁,生怕慢了一秒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然而他将手搭在周昀轩的手腕上,只感受到他蓬勃跳动的脉搏,查探不出其它的一丝异样。 看着大夫死死皱着的眉,周昀轩心下一阵阵担心与惊恐,莫不是有什么疑难杂症。 好半晌,那大夫轻轻的放下他的手腕,两手交叠举在身前,恭敬道:“启禀五皇子殿下,您的身体并无异样,只是大悲大喜之下情绪难免被影响到,待草民写个方子,您服下便可。” 看着周昀轩依旧皱着眉,他又道:“草民技艺不精,若是殿下不放心可以回到宫中后,让太医为您诊治。” 得了他的话,周昀轩依旧不放心,自己身体钻进虫子是真的,而且先前的痒意也肯定不是自己发了癔症凭空想象出来的。 思及此他连忙举起胳膊,朝着床边低着头的大夫道:“那将我掳走的贼人让一个黑色虫子从腕处钻进来本皇子的体内,你可知那是何物?” 听他这样说,那大夫抬起头靠近认真的观察着那早已结痂的血洞,只是看了好一会儿他摇摇头,声音里满是不安:“请五皇子殿下恕罪,只是草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看着他抖如筛糠的身影,周昀轩感觉到一阵烦躁,他不耐的挥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是,草民告退。” 说罢他急忙拿着药箱溜走,生怕周昀轩阴晴不定发火。 他刚退出去,就被坐在外面的张震峰拦住,看着大夫如释重负的表情,张震峰极为轻微的皱了皱眉,一闪即逝,“五皇子身子可有不适?” “少爷,草民给五皇子把了两次脉实在是没看出有什么大碍,若是您不放心可以等五皇子回宫了让太医给瞧瞧。” 大夫如今只想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这五皇子的身子骨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哪里有大碍呀。 张震峰摆摆手,等大夫离开后,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好半晌,这才起身抬脚去看周昀轩。 听见动静,周昀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舅舅在眼前,他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几丝脆弱来,“舅舅,那将我掳走的贼人您可逮到了?” “没有。”张震峰言简意赅。 自从张震峰跟自己的母妃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周昀轩一时也不知怎么跟他相处。 寂静的氛围在四周流淌着,张震峰看着坐在床上垂眸盯着手腕的周昀轩道:“我已经派人去宫里寻人来接,五皇子身子若是有什么不适可以在宫中寻太医诊治。” 张震峰没什么事,找了个凳子坐在上面跟心不在焉的周昀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有去问他被掳走的这几日生活如何,有没有受到伤害。 他私心里其实有些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能让日后周昀轩做事更加谨慎小心些,而且看着周昀轩没有提起的意思他何必多嘴去问。 周昀轩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而他只是一个臣子而已。 所以一直到宫里派来的马车停在宅子门口,舅甥俩都对着这两日周昀轩的经历闭口不谈。 看着周昀轩被接上马车,张震峰站在门口看马车离去后这才转身回府。 尚书府将全部的宝押在周昀轩母子俩身上,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感觉,周昀轩莫名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隐隐作痛,总感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世子,五皇子已经归京且被尚书府发现了。”听着来人禀报,沈修之正站在练武场里射箭,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派人去告知八皇子。” 听着身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沈修之猛地射出一箭正中靶心,自他身体里的毒被解之后,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力与体力正在一点点逐步增加。 这个变化对他而言无疑是惊喜的,他还以为自出生起中了毒身体多年的亏空,即便能养好也要费好大一番大力气。 就他如今的恢复速度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够上战场,只是自己毒已解开的消息,沈修之还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去让京中各家知晓。 贵妃还被皇帝以称病的名义禁足在殿中,但是去接周昀轩的宫人是她派出去的,一向喜爱坐在镜子前的她,今天自收到消息后贵妃却是一整日都没有过去。 她拿着宫女泡的花茶,时不时抿一小口,但是眼神却是频频朝着殿门口望去。 就在她心焦到想要发火时,外面终于传来了一丝声响。 贵妃急忙走出去,看见脸色苍白的周昀轩时,一滴晶莹的泪珠冷不丁从她眼眶滑落,“轩儿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看见贵妃的身影出现在殿前,周昀轩也不禁红了眼圈:“母妃!” 不过在贵妃看到没有人搀扶着周昀轩时,她又蓦地发火,指着他身后的几个宫人:“你们都是瞎的吗,没看见五皇子身子不好,还不赶快搀着!” 说实话,周昀轩这几日除了被放了个蛊虫在身体里,没有对他上刑不说,反而还一日三餐都给他送过去。 现在的周昀轩除了面色有一些恍惚,跟以往相比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异样。 不过主子都发话了,那几个宫人忙不迭上前围到周昀轩身边。 贵妃见状这才冷哼一声。 第80章 诊治 周昀轩被一路搀去了偏殿,待看到他躺在床上后,贵妃随手指了个宫女,“你去将明太医找来给五皇子瞧瞧。” 贵妃口中的明太医在整个太医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看着宫女离开的背影,她直接让其他宫人全都去殿外等着。 等到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贵妃这才坐到他身边,双目担忧的看着他,“轩儿啊,你可有哪里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母妃啊!” 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周昀轩情绪直接崩溃,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朝她道来。 贵妃听着怒火蹭蹭蹭往上冒,眼眸凛凛透着满满的阴狠,“谁派来的!要是让我抓到,一定要他们为我皇儿这几日的遭遇付出千刀万剐的代价!” 周昀轩丝毫没有被安慰到,他看着偏移了注意的贵妃,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些:“母妃!儿臣身体里被他们放了恶心的虫子啊!” 即便张震峰请去的那个大夫说自己的身子没有任何异样,但是虫子欢快钻进自己身体时的那一幕,就像被深深地烙印进了周昀轩的脑海里,现在的他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胳膊还有身体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 听见周昀轩的喊声,贵妃这才连忙把注意投到他的身上,轻声安慰道:“皇儿你放心,明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都是最高明的,只要他一出手你肯定没有什么大碍!” 贵妃的这番话无疑是给周昀轩吃了一枚定心丸,是啊,明太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给解开,说不定自己根本没事呢! 说曹操曹操到,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就提着药箱进到偏殿里来,他一进门就拱手低头,朝着母子两人道:“明安参见贵妃娘娘,五皇子殿下。” “行了,明太医你快过来给五皇子瞧瞧。”贵妃打断他,直接让他去给周昀轩诊治。 明安见她略显急躁也没再多说,他将手搭在周昀轩的手腕,没一会儿就收回手,“启禀贵妃娘娘,五皇子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 听着和张震峰带去的那个大夫一样的话,周昀轩没有安下心反而更加忐忑起来,就连医术高明的明太医竟然都没有看出来自己的身体有一只虫子。 “明太医,可是前两日有人拿了一个瓷瓶放任里面的一只黑色虫子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没过两日本皇子就感觉身上奇痒难耐,这样真的没有什么事吗?”周昀轩说着还举起来那个结痂的血洞。 听见周昀轩的描述还有他手腕上的那处小而圆的血洞,明安终于感觉到不对。 皇宫中并没有周昀轩被掳走的消息,所以明安还以为周昀轩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才唤自己来,先前贵妃身边的宫女去寻他时,他其实心里有些不愿,但是碍于贵妃的身份他只能提着药箱前来。 现在周昀轩说的这等情况,他行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而医者敏锐的直觉也让他断定,周昀轩的情况绝对不会那么好解决。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眼前的母子二人,听见明安说的话,贵妃跟周昀轩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发白。 贵妃甚至都忘记了礼仪,她声音颤抖,“明太医你的意思是,轩儿的这等情况你都没有见过!?” 明安点了点头,他还得依照着周昀轩说的话回去翻一翻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类似的脉案来。 看着明安匆匆离去的背影,贵妃这才发觉自己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扑到周昀轩身前哭道:“我可怜的皇儿啊!” 而周昀轩满眼空洞的看着虚空处,他还不想死啊! “大黄啊,你跑慢一点,我们要追不上你了!”时清年拉着时清简跟时清榆跟在一条黄狗身后。 乡间小路上,一条毛色均匀的大黄狗飞快的跑着,但是它却时不时朝后面看着。 时清榆三人年岁不大,人均全是小短腿,根本追不上前面那条四肢矫健的大黄狗。 今日一早,眼看着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三人吃过早饭后就想窝在屋子里打一会儿扑克牌,结果还没等他们拿着点心进屋,就听见无玄嘟嘟囔囔走了过来。 “哪来的大黄狗啊,都在门口一早上了。” 无玄喜欢大早上的出门围着四周溜一圈,照他的话就是都住在山脚下了,早晚出去还能在这山中感受吸收日月精华,听见他这么说时清榆还小声吐槽过,又不能修仙,他怕是闲的没事干了。 结果无玄在这住了四五日了,还真的开始雷打不动每日早晚出门逛一圈。 三人听见他这么说有点好奇,就在他们思索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时清简眉头皱了皱说道:“该不会是大黄它们吧?” 一听他这么说,不管是不是的出去看看再说,反正他们仨没事干整日都要闲出屁来了。 结果他们一出去,一个大黄狗就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哼哼唧唧嚷个不停。 时清榆好奇的看着时清年询问道:“大黄说什么呢?” 而时清年则是皱了皱眉,“大黄说它们捡了个小狗崽,说它快要死了!” 急忙让大黄在前面带路后,三人就一直追在它身后,就连手上拿的点心都还没来的及放下。 但是他们估摸着都过了一柱香了,大黄竟然还在一直闷头往前跑。 这一路上全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再加上一直在拐来拐去,把三个崽累的够呛。 不知跟在它身后多久,前面出现了另一只狗影,那是跟大黄冰释前嫌和好的小黑。 看见他们来,小黑站在一棵树边,兴奋的汪汪叫。 大黄也回应着它,一时之间汪汪汪的声音在这山间响起。 等到时清榆三人终于跟上大黄跑到小黑那里时,早就累的吭哧喘气,也不知道这两只狗怎么跑这么远来玩。 他们身处的这地儿,四周全是石块跟树木,就连枯草都比旁的地方少,三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说有个狗崽吗,他们将这四周都给看了个遍,也没找到有一点狗崽的影子啊! 第81章 被追 然而还没等三人开口询问面前的一黑一黄两条狗,就发现它们俩正探头抵着旁边的树,狗爪子不停的刨着地面。 因为时清榆三人是站在这棵树前面,看不见树后,猛地看见它们俩的动作一时都有些忘记他们来这的目的。 等他们仨喘了两口气抬脚走上去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们边上的这棵树是一棵死树。 原因无他,因为大黄小黑刨地的方向就是这棵树的树根处那儿已经有了一个空洞,两条狗就是头抵着这个空洞。 三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树洞里卧着一只似乎刚出生的小狗崽。 时清年上前拍拍两条狗的狗头,示意让它们让开,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探手去捧身处树洞里的小狗崽。 而时清榆则是有些好奇,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向旁边一黑一黄两条狗。 “二宝你问问它们,这该不会是小花的孩子吧!?” 时清年说完,原本盯着她动作的两条狗,猛地扭头,看向时清榆。 就在时清榆还有些疑惑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狗吠冲着她来了。 “汪汪汪,她什么意思!?” “汪汪汪,你这个人类小崽子不准再提小花!” 时清年一边小心翼翼探手去摸里面的小狗,一边尽职尽责当着两狗一人的传话筒。 听着时清年的转述,时清榆简直是有些瞠目结舌,她内心的反骨突然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就是问一句,凭什么不让我说小花!我就说,小花小花小花!!!” “嗷!” 看着两条狗玩不起,直接朝着自己窜了过来,时清榆也嗷一嗓子,将手上拿着的点心一把塞进身旁站着的时清简怀里,转身就绕着旁边的大树开始跑。 一时之间山林中,小孩子跟狗汪汪叫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时清简看他们根本就是闹着玩的,没有使劲跑,所以只是将怀里的点心颠了颠,生怕它们掉下去。 没有了旁边的两狗一人让自己当传话筒,时清年就专心手上的动作。 只是不知道这树洞到底有多大,时清年竟然一直没有摸到小狗的身子,只有手背隐隐拂过它身上柔软的毛发。 无奈,时清年只能加大注意力,她这才察觉,不是这树洞有多大,而是待在里面的那只小狗崽一直在绕着圈子躲她的手呢! 这下时清年不知自己是该无奈还是生气了,话说这么小的狗崽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些!? 这树洞就那么大,再加上时清年精神力高所以没一会儿就抓住了一个柔软的小身子。 恰巧这时时清榆也带着两条狗跑了回来,这下三人两狗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树洞。 下一瞬,时清年从里面掏出来一只浑身毛色灰黑的小狗崽。 自被抓住,它就一直在时清年手上张大嘴巴哼哼唧唧,双眼紧紧闭着。 他们这才察觉到这只小狗怕是才刚出生没多久,因为从它大张着的嘴巴能够看出来,它的小乳牙都才刚刚刺破牙床。 正是吃奶的年纪,不知道怎么就被放在了这人迹罕至的山上。 时清年看了一会儿,问旁边的两只狗,“这是不是小花的孩子?” 大黄小黑的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不知道啊! 这么小的狗崽也不能把它留在山上,所以时清榆思考半晌开口提议道,“那我们去找小花,让大黄问问她?” 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拿的全是干巴巴的点心,而且手上这小狗崽还是吃奶的样子,所以时清榆的这个提议一致被通过。 三人两狗再加上时清年捧在手里嗷嗷叫但是没什么声音的小狗崽就这样浩浩荡荡踏上了下山的路。 小花昔日的英姿还在时清榆三人的脑海里残存着,这次他们决定派两条狗过去给他们探探路,小花如果心情好那他们沟通起来也更方便不是。 所以大黄小黑承载着三人委托的重任,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小花的领地走了过去。 三人就这样跟小狗崽等了好半晌,终于看见一黄一黑两条狗欢快的从拐角飞奔过来。 看这样子小花心情应该不错,他们站在这儿都没听见小花的叫喊声传来,所以这次应该稳了! 三人表情柔和的跟在大黄小黑身后,刚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小花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眯着眼睛。 不应该啊,大黄小黑不是过来了,她怎么还是睡着的,不过他们也没多想,还是先将它的崽还给它要紧。 时清榆还是有些先前被追的阴影,她放轻声音,小小声喊前面那条看起来睡的正香的黑黄白色交杂在身上的小花狗,“小……小花?” 趴在地上的小花耳朵抽动两下,眉头动了动把眼睛睁开,看着自己正前方的三人两狗。 就在时清榆他们以为小花的脾气真的变好了的时候,她猛地弹跳起来,接着便是响彻整个村庄的吠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三人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还有这熟悉的狗叫,条件反射一般扭头就跑。 没过几秒,大黄小黑跑在他们前面,原来刚睡醒的小花丝毫不顾她和两条狗之前的情谊,发起脾气来她人狗不分啊!!! 他们连将小狗崽举在小花面前展示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追的屁滚尿流,不过好在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上一次被追的经验,这一次他们直直的朝着家门而去,然而隔着些距离就看见无玄正双手背在身后,两只眼睛闭着满脸的祥和,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无玄叔,跑啊!”时清榆嗓门最大,她朝着无玄喊道。 立在门口的无玄耳朵动了动,嗯?怎么感觉家里的小崽子在喊他? 他奇怪睁开眼就看见飞奔过来的时清榆三人还有他们旁边的两条狗,以及……他们身后那个边追边汪汪直叫的小花狗。 你们不要过来啊!!!无玄眼睛一点点瞪大,面上也不一脸祥和了,扭头就往院子里跑。 “别关门!!!” 第82章 送回去 无玄猛地窜进去站在门后,用双手撑着门把,看着时清榆跟时清年时清简领着两条狗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进来。 他看准时机快速把门关上,小花在看到他们踏进院子时就停止了追赶。 不过对于这群踏进她地盘的不速之客,她还是立在时家门口叫唤了好一阵,门外的狗吠声经久不散。 然而进去院子的几人却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两条狗不明所以坐立在他们三人身边。 全然是他们窜进来的时候,还没转身就听见戴澜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这是把人家崽给偷回家了?”戴澜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出屋门,就听见一阵狗吠声由远及近传到家里来。 汪汪叫的频率跟声音,总让戴澜有种莫名的熟悉,一阵奇怪的感觉自她心底升起。 然后好奇促使她站定在院子里,下一秒戴澜就看见了一脸惊恐的无玄猛地窜进来,接着便是时清榆他们一连串的身影。 “娘亲啊,我们没偷小狗崽,这是大黄小黑带我们捡的,不信你问它们!”这次时清榆可不害怕被罚了,他们可真是好心的! 戴澜顺着她的话就那样顺势看向了时清榆脚边的一黑一黄两条狗。 大黄小黑:……哼哼唧唧,它们是狗听不懂啊! 看着两条狗懵懂清澈的眼神,戴澜闭了闭眼,这个小兔崽子! “二宝怀里那个呢?”戴澜看向时清年怀里那个好奇望着自己的小狗崽。 经过这么一番激烈的逃跑,时清年握着这小狗崽的力气也大了些,然而被这么对待的小狗崽倒是一反常态,没有似之前那般张着大嘴巴干打雷不下雨。 时清年往前送了送手上的小狗崽,“大黄小黑带我们找到的,不是我们偷的!” 他们是疯了不成,就小花那么凶的脾气,他们敢去她的地盘偷她的孩子,小花就敢张嘴咬他们。 戴澜听见现在还在门外叫个不停的狗,也不怀疑了,就自己三个崽这小胳膊小腿的别说偷孩子了,能从它的追杀中逃脱那都是多亏了先前那些时日的锻炼。 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戴澜看着时清年手上那个连牙都没扎齐小狗崽,一言难尽道:“这小狗崽还没断奶吧,你们把它抱来了,若是它亲娘去寻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三个崽被小花这么一追,显然也开始怀疑起来,领地意识这么强的小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崽扔去那么远的地方。 时清榆从时清年手上接过那个小狗崽,大眼对着小眼,她认真询问道:“你娘到底是谁?” 小狗崽:…… “行了,你们把它从哪抱来的,赶紧抱回去!别等人家找孩子找不到了!”戴澜看着时清榆认真询问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崽有些想笑。 “好,娘亲你能给它找点它能吃的东西吗?”时清简看两个妹妹明显有些不忍心把小狗崽扔回那个树洞的表情,出声应和下来,但是这个小狗崽跟着他们这么久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想必早已饿的不行了。 戴澜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转身回了屋,不多时她手上端着一碗奶走了出来。 时清榆见状忙把手上的小狗放下来,把它的脸怼在那碗边之后,她就蹲在一旁静静看着。 那小狗像是闻到了羊奶的香气,伸出舌尖探头舔了舔,一秒,两秒……它直接埋头苦喝起来。 身边的无论是人还是狗都静静的看着那个大快朵颐的小狗崽,生怕一点声音就会把它吓到。 一碗羊奶下肚,小狗崽的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等它喝完外面叫个不停的小花似乎也走了。 戴澜将三人两狗加一小狗崽送到门外,挥了挥手,“去吧,把人家送回去。”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恰好戴澜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发生了何事?”时明渊先前坐在屋子里写信,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时,他原来是想放下笔出来看一看的。 不过听见戴澜的声音响起,最终他选择把信写完。 戴澜回头,扯着时明渊往屋里走,笑吟吟道:“没什么,三个崽不知从何处抱回来一只小狗崽,我已经让他们送回去了。” 时明渊一听也没放在心上,顺着戴澜拉扯的力道往回走。 没人发现一直静悄悄没出声音的无玄,将身子躲在门后,鬼鬼祟祟的朝着门外看。 怎么会有这么凶的狗,那他日后还能不能安心出门了!? 另一边,三人两狗把那个小狗崽放进树洞。 害怕若是被狗妈妈发现这边有人就不过来了,所以他们看小狗崽爬进去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熟悉的地方小狗崽也不张嘴叫唤了,不过看着时清榆他们走开,小眼睛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大黄小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时清榆看着旁边的两条狗,不是说打探情况的吗! 时清年重新当回一个尽职尽责的传话筒,不过这次两条狗明显有些心虚。 尾巴都有些耷拉,不过三人走回去的这一路上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么小的小狗崽若是不小心跑走了怎么办,这山中也不是没有猛兽,时清榆三人越走越有些焦心。 “要不,我们回去偷偷藏着?”时清榆看着回家的路都走了一半,内心越来越有些担忧,开口提议道。 时清简跟时清年也有些担心孤零零留在山上的小狗崽,所以他们三人脚步一转又开始循着原路返回。 “你们回去吧!”时清年还不忘回头跟一黑一黄两条狗打招呼。 他们回去后也没有直接靠近那棵树,而是找了一个大石块坐在下面,一探头就能看见那个树洞。 “要是天黑了小狗崽都被留在这处怎么办?”时清年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免想出了另外的可能。 时清榆摸了摸下巴,听见她这么说开玩笑道:“怎么可能,若真是没有狗来把它带走,我们只能回去问问老爹跟娘亲接不接受有一个狗儿子了。” 时清榆有些不相信这个可能随口说笑道,说不定是野狗把崽子藏在这里出去觅食了呢?晚上说不定就回来带走了。 而坐在她旁边的时清简则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时清榆,她说这话时清简怎么就感觉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第83章 狼崽 接下来,事实证明了时清简真的有一种准的出奇的直觉。 他们三人坐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丝阳光落下,这山中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树洞那处依然是一片寂静。 “不,不会吧!”时清榆有些尴尬的笑着,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天色黑沉的都快要看不见路了,那处还是没有动静。 不过眼见着这山林间气温骤降,时清简直接拍板决定,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响起:“回家吧,不然等会儿我们都得在这冻死!”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严重,但是真的在这待上一夜三人也落不着好,他们本就没有穿太多的袄子,身上也没有带着火把油灯。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到那时就算他们想要回去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听着时清简这话时清年跟时清榆也没有反对,下午时他们待着的这处就开始有寒风一阵一阵扑过来,喷嚏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了。 说走就走,三人朝着那处树洞靠近,时清年摸了摸,这次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小狗崽也没有躲开,是以时清年一伸手就摸到了一个微微颤抖的小身体。 “走吧,五宝!”时清榆好笑的喊了声,若是一直找不到它的母亲说不定还真得成为他们家的五宝了。 三人做好了决定连忙朝着山下去,不过白日就不甚好走的路,此时变得越加崎岖。 他们走着走着就会猛地硌到一块小石子,若是不注意脚下,崴到脚也不是没可能。 无法,三人只能放缓脚步,时清简还把小狗崽接到自己怀里,时清年一边要注意怀里的狗崽一边还要注意脚下,她的脚步明显开始落后了几分。 不过放缓脚步后,天色仿佛就黑的更快了,他们刚下到路上就彻底看不清四周了,这下子三人暗道不妙。 月亮的光颇为暗淡,他们只能模糊看清楚对方的身影,至于看路根本就看不清楚。 一时之间,三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像个闷头苍蝇一样胡乱往前走,还是立在原地。 “早知道让大黄小黑跟我们一起了,它俩在还能给引个路。”时清榆幽幽一声,没想到这天色竟是黑的这么快。 另外两人没说话,四下一片漆黑他们有些无奈。 就在他们还在思考时,远远的传来一声狗吠,那声音由远及近,直到…… 时明渊跟戴澜没想到天色都这么黑了,自家三个崽竟然还没有回来,两人一时有些坐不住,拿着油灯就出了门。 不过下午戴澜也没问他们去哪,对着空旷的四周一时有些举棋不定。 就在这时,戴澜看见似乎有两条狗影正在打闹着往村子里走,她直接扯着时明渊快步上前。 幸好两条狗还对戴澜有些印象,两人两狗交流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始抬脚。 “老爹,娘亲!你们怎么来了!?”时清榆惊喜的看着来人。 时明渊戴澜两人看着他们三个立在原地不敢走的样子,一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戴澜没好气道:“我跟你爹不来找,你们就打算这样站到明天吗?!” 三人理亏,就那样默默听训,现在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料想到。 时清年看着几步之远领路的两条狗,两眼弯弯:“谢谢你们领路啊!” 她说话两条狗能听懂,大黄小黑“汪汪”两声算是回应。 “先回家去,今夜有些冷。”时明渊出声道,他拿着油灯看着时清简怀里小狗崽,总感觉有些奇怪。 回到家道别了两条狗,戴澜让三人各回各的房间里去多穿两件袄子,在外经受了一路的冷风,三人的脸蛋都有些干燥发红。 小狗崽被时清简留给戴澜跟时明渊,身处在通明的屋子里,时明渊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戴澜看见他难言的表情,有些好奇:“怎的这副表情?” “这哪是什么狗崽啊,这是只小狼崽!”时明渊看着尾巴耷拉的小狼崽不安的站在地上,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狼!?”戴澜低头去看,然而地上的那只小狼崽,她是左看右看跟从前见过的小土狗都大差不差啊! 时明渊却是很笃定,前世京中有不少贵族养狼,他们还曾邀他去看过,所以看着这小狼崽他才如此说道。 戴澜一阵后怕,三个崽待在山上跟这小狼那么近,若是它的母亲回来寻它看到时清榆三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清榆三人穿了个袄子一进来,就看见站立不安的小狼崽,跟面色有些复杂的时明渊戴澜。 怎么感觉屋里气氛怪怪的,正在戴澜想要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是一头小狼崽的时候,无玄也推门进来了。 “都回来啦,那先吃饭吧!”说着无玄一把搂住三个崽就往外走。 时清榆三人有些懵逼,无玄这动作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无玄这么做全然是他还不了解戴澜时明渊两人对于时清榆他们的教育方式,他一进来看二人的表情他还以为这两人下一秒就要掏出棍子来。 他小的时候就没少被他娘拎着棍子打,所以一进来看见这奇怪的氛围他才直接搂着三人离开。 一出屋子,无玄对着三人小声道:“等会吃完饭你们爹娘说什么认错就对了,若是他们拎棍子你们就往我身后躲!” 他怎么说也比戴澜时明渊两人大,他们肯定不会把棍子往自己的身上招呼。 听着无玄的话,三人明了的同时还有些感动,没想到无玄这么做竟然是害怕他们挨打啊。 “好。”三人没辜负他的好意,一齐应声。 看着三人这么乖巧的答应,这下无玄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脚步不停,“行了行了,先去吃饭,等会挨打才有力气跑!” 戴澜跟时明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无玄说完还不等他们回话,就顺手把自家三个崽给搂走了。 “那这个小狼崽放在何处?”时明渊静默片刻,才看着那个一直站在原地有些打哆嗦的小狼崽。 “呜……” 戴澜思索片刻,迟疑道:“先把它放进他们仨小时候待的那个摇篮里?” 第84章 找狼 所幸那摇篮被时明渊放在一间不用的屋子里,他把摇篮拎出来放在屋子正中,戴澜找了个不用的毯子铺进去。 她小心把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狼崽放进去,轻声道:“你先在里面待一会儿,可好?” 看着小狼崽找了个角落趴好,时明渊跟戴澜这才出了屋子。 餐桌上,被无玄那么一说,三人也开始有些不敢看时明渊跟戴澜,今日他们天黑都没回来,若是真的被揍了怎么办。 时明渊跟戴澜则是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三个低着头默默扒拉饭菜的崽,两人对视一眼,怎么感觉他们仨跟屋里那小狼一样。 一旁的无玄今日难得没有专心吃饭,他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时明渊戴澜夫妻俩,目光里带着不赞同。 戴澜看向时明渊,目光有些疑惑,“他犯病了!?” 时明渊轻轻摇摇头,一顿饭就这样在他们各自存着小心思的氛围中度过。 吃完饭,三人看见小狼崽被放在摇篮里,一时之间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小狼崽不停的扒拉旁边的木板时清榆他们有些疑惑。 “它这是想娘亲了!?”时清榆有些怀疑道。 时清年跟时清简摇摇头,不过看它越来越急切,时清简弯腰把它抱了出来,轻轻放到地上。 然而一站到地上的小狼崽,猛地朝门口冲了出去,在经过门槛时,还因为腿太短栽了个跟头。 三人连忙跑过去,不过小狼崽的脚步更快,无玄正在跟时明渊戴澜说着话,他开口劝道。 “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做错了,不过说说就行了,你们俩可别上手打孩子啊!”无玄苦口婆心道。 时明渊扭头看向他,疑惑问道:“谁跟你说我们要打孩子了!?” 听见时明渊这么问,无玄理不直气也壮,他梗了梗脖子,“我猜的啊!” “……” 戴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面对无玄的表情她又觉得除了让他眼见为实,其余的说了也是白说。 倏然,一个小身影从他们面前窜过去,无玄惊叫一声:“哪来这么大一个老鼠!?” 小狼崽黑黢黢的身影不大,猛地看去还真的有些像一只大老鼠。 不过屋里窜出来三个小人,“小狗跑了!” 三人像是一阵风般,跑去追那个小身影,结果就看到它蹲在石榴树的另一边直接蹲下了身子。 身后房间里的暖光,隐隐能够看清楚它身下的一串晶莹。 尿……尿了!?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它这般急切竟然是跑出来解决狼生大事的! 时清榆看清楚后,抽了抽嘴角夸奖道:“还真是一只有原则的小狗狗,尿尿都知晓不在屋里呢!” 说完她还斜眼瞅了瞅时明渊跟戴澜,希望让他们俩对这只小狗宽容些。 时明渊、戴澜:……闺女啊,找不到地方夸可以不用这么生硬去夸的。 等小狼解决完,所有人坐在屋子里,无玄还在小声道:“别打孩子!” 不过时明渊被他烦的不行,一个目光过去成功让无玄闭上了嘴,不过他的目光却还是不赞同的看着两人。 看着抱着小狼崽的时清简,时明渊开口问道:“你们觉不觉得怀里的这只小狗有些像狼?” “狼崽!?” 时清简举起来跟手上的小狼崽对视几眼,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看着小狼崽睿智的眼神,时清简咳嗽两声,“不像!” 若是说像,那一整天都把它当做小狗崽的三人岂不是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时明渊没料到自家大儿子竟然这般斩钉截铁,一时有些发笑,不过很快他正色道:“明日我带你们一起去寻它的母亲,若真的是狼,那山林才是它的归宿。” 日后他们要搬家去到人多的地方,只有山林才是这小狼崽该生活的地方。 看着时明渊脸上的表情,三人低了低头,“哦。” 一场谈话快而干脆,一旁的无玄愣了愣,不打孩子就好,不过这仨孩子还真是能折腾竟然抱了个小狼崽回来。 不过看着时清简怀里的那小狼崽,无玄跟戴澜一样,怎么看它都长的跟刚出生的小土狗一样。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时明渊就拎着时清榆三人跟小狼崽去了那个找到它的树洞。 他朝着四周观察着,从表面上来看这地方是这座山的外围,生活在山林里的野狼怎么会将自己的孩子放在这处。 这地方并不好走,所以时明渊让时清简带着时清年时清榆跟小狼崽在原地等他,而他则是朝着四周寻去。 看着时明渊离开的背影,时清榆还是有些不相信,她伸手把它举起来,跟它双目平齐,声音里满是怀疑,“你真的是狼?” “呜……” 出门前小狼崽也被戴澜喂过奶,它的肚子圆鼓鼓的一脸懵懂的看着时清榆。 自昨夜被时明渊说它是狼之后,原本怎么看它怎么像狗崽的它,现在越看它越像是一只小狼崽。 看着时明渊离开,时清简站起身围着附近开始转悠,说不定还能够找到一点母狼的踪迹来。 时清年则是好奇的看着时清榆手上的小狼崽,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狼这个物种,整个人看它还有些新奇。 不过今日天色有些阴沉,他们是吃过朝食来的,如今都过了一两个时辰,天空竟然还没有放晴的意思。 时清榆抬头看了看天边,“今日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站起来在附近走了好一会儿的时清简什么都没发现,这附近除了石块就是树,就算有几根狼毛怕是都被吹进石缝里去了。 时清简过来没多久,时明渊也回来了,时清榆好奇问道:“老爹,你找到它娘了吗?” 看着时明渊轻轻摇头,三人一时不知脸上该做什么表情。 第85章 下雨回家 时明渊一时也有些头疼,找不到这小狼崽的母亲,看着眼前家里这三个崽也明显不愿放这小狼崽孤零零在这山上的模样,他总觉得最后还是要把它带回家。 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吹得几人发丝飞扬,小狼崽也不自禁的往时清榆的怀里窜了窜。 时明渊抬手捡起一根极直的木棍,朝着三人说道:“带着这小狼崽先在这周围找一找,若是一直找不到就将它带回家。” 时清榆三人见时明渊这样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们没走多远原本只有石块跟树木的地方渐渐多了些枯草。 就在他们一无所获之际,时明渊眼神一滞,朝着一处走去。 时清榆几人不明所以,跟着他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有一处茂密的枯草丛,然而上面似是被什么重物压过,原本直立的草已经全部都被压倒在地,细看之下还能看到褐色的痕迹滴在上面。 看见这,几人一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这小狼的母亲留下的,然而能丢下自己的孩子想必也是遇见了危险才不得已而为之。 时清榆怀里的小狼还瞪着一双隐隐有些湛蓝的眼眸,似是不明白他们几人为何一直站在这儿。 时明渊轻轻叹了口气,今日怕是要一无所获回去了,他扭头道:“先回家去吧。” 天边翻涌着黑云,他们站在山上甚至感觉天与地都快要融为了一体,看着这副场景几人急匆匆朝着山下而去。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寒风犹如利刃般,不仅刮的人面上刺痛,还隐隐要把人吹着走一般。 时明渊带着三个孩子不敢在路上耽搁,朝着家里疾步而去,他步子迈的大又快,时清榆他们要是想追上他只能小跑着。 好在很快时明渊就发现了三人追赶的太过辛苦,他让抱着小狼崽的时清榆叉开腿坐在他的脖颈处,然后两条胳膊抱着时清年跟时清简。 “过的这个年你们仨吃的不错啊!”时明渊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重量不禁有些失笑,若不是他还整日锻炼着,就今日这样怕是要让他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出丑了。 时清榆感受到上空的气息一时有些好奇,不过微微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老爹时明渊像是身上长满了孩子,她小手伸出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里满是鼓励的意味:“爹啊,加油!我们今日会不会成为落汤鸡就看你了!” 说话间时清榆感受到上空砸下一颗雨滴,直直的落到她的额头上,她惊恐开口,“下雨啦!” 时明渊一听她这么说连忙迈开长腿朝着家里而去,时清年跟时清简两人被他抱在胳膊里,看着即使浑身长满了人呼吸也依旧均匀的时明渊放下心来。 若是时明渊表露出一点辛苦,怕是他们就要跳下去自己走了。 不多时,时明渊直直的带着一身的崽迈进了大门,戴澜正跟王婶无玄往屋里拿东西,看着时明渊以这副奇特的造型姿势走进来,她不禁有些发笑。 “夫君,你这般真的好威武哦!”她眉眼弯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家里三个孩子哪个都不能落下,所以有些时候当父母的就需要多辛苦一些了。 时明渊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先将时清年跟时清简放下来,随即长臂一伸把身后的时清榆也给抱了下来。 注意到时清榆怀里的小狼崽,戴澜疑惑道:“怎的又抱回来了,难不成没有在那处找到狼?” 时明渊嗯了一声,才说道:“将那处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点影子。” 这下可是有些难办,若是一直找不到,他们是要将这小狼崽放归山林还是要一直养在家中? 不过,院里几人还没进屋,雨点倒是先一步落了下来,看着豆大般的雨滴子几人忙往屋里去。 刚站在屋檐下没一会儿,那就发展成了瓢泼大雨,隔着雨幕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场景。 时清榆三人一时有些后怕,若是昨日没有将这小狼崽找到就今日下的这般大的雨,也不知它一直窝在那个小树洞里能不能活下来。 小狼崽倒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场大雨,它好奇的扭头看着雨幕,或许是出生后一直没有见过,所以现在看的认真。 “进屋,进屋,站在这冷死了!”无玄见没人进屋,搓了搓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这么冷不知道他们站在外面想什么。 欣赏着雨幕的戴澜跟时明渊被无玄这一声唤回了注意。 王婶则是“哎呦”一声,“锅里还炖着东西呢!”说完急忙朝着灶房去了。 不过听王婶这么一说话,时明渊边走跟问着戴澜,“家中可还有菜?” “等会儿看看。”戴澜也没怎么记,时明渊这么问她一时也说不出具体来。 时明渊点点头,怕是过些时日还要去一趟镇子上。 抱着小狼崽的时清榆则是带着时清简时清年两人回了自己屋子,一进门将小狼崽放在地上,四周是它熟悉的人跟气息,这次小狼崽倒是不如昨夜那般瑟瑟发抖。 看着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一般的小狼崽,三人看着看着眼里不自觉泄出些笑意来。 “今日真的是好冷啊!”时清榆将自己摔到床上,喊了一声,大约是因着下雨原本过年时已经开始慢慢升温的天气,此时气温骤降。 时清年时清简也各自找了个椅子窝进去,时明渊戴澜不准他们仨独自上山,他们呆在家里没事干,小狼崽的出现倒是让他们多了些乐趣来。 说起小狼崽,时清榆一翻身,好奇的望向时清年,“二宝啊,小狼听不懂你说话嘛?” 若是他们能沟通说不定还能帮忙找到小狼的母亲呢。 不过时清年摇摇头,她整个人也有些疑惑,“反正我说的它不懂,它说的我也不懂,难不成是因为这小狼崽生活在山林中没有接触过人?” 时清年尝试过跟小狼崽交流,结果每次这小狼崽都是一脸的懵懂,根本不理解时清年在做什么一般。 她还在暗中猜想过,难不成是因为大黄小黑整日与人类一同生活在一起才能够跟她交流? 时清年不确定,毕竟从前飞来的鸟类她也能跟它们交流,眼前这小狼确实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第86章 不行了 听见时清年这么说,时清榆倒也没失望,本来能与动物交流这件事说出来都太过逆天,现在这样不是全能的倒是显得好接受些。 时清榆感觉到有什么在拽着自己的床单,低头一看原本正巡视领地的小狼正咬着床单一角,前肢悬空仿佛要爬上床来。 一根肉乎的小手指抵上小狼崽的脑门,时清榆一脸的严肃,“你是一个小脏狼,我不许你上我的床!” 小狼根本听不懂时清榆的话,刚刚刺破牙床的小乳牙还在用力的咬着垂下的床单。 坐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的时清简,微微有些迟疑,“它该不会是想用你的这床单来磨牙吧?” 时清简前世听过有将士坐在营帐里聊些家常,一个士兵说,妻子怀孕的时候他不在,等他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已经开始长牙了,什么东西都想放进嘴里,那叫做磨牙。 听时清简这么一说,时清榆也有些印象,开始长牙了的小孩子什么东西都想放进嘴里啃一啃,可是狼是不是得啃骨头啊? 听她这么说,时清年扭头瞥了一眼,语气莫测道:“那等我们吃过饭就有了。” “什么有了?”时清简疑惑的看向时清年,他怎的不知时清年现在也开始学会打哑迷了? 时清年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小米牙,“王婶今日做了排骨,我闻到了!” 时清榆竖了个大拇指举在头上,下那么大的雨,时清年这样竟然都能闻出来王婶今日做了什么饭菜,是有些厉害的。 见到时清榆的大拇指,时清年嘿嘿两声,她一进门就闻到味道了。 屋外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倒是没有影响到屋子的热闹。 时明渊将先前在山上的事情说了出来,戴澜听完沉吟片刻才道:“若是过两日还寻不到,我们就将这小狼崽放进家中养些时日,等它长大些再把它放回山林如何?” 戴澜说的正是时明渊所想的,不过他言简意赅道:“怕是大宝他们舍不得。” 想起三人轮番将小狼崽抱在怀里的场景,戴澜也只能道:“那只能到那时再说了。” 等到吃完午食,确实如时清年所说炖了排骨,三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几块,但是到底没有做过这事儿破绽百出,在时明渊戴澜眼中跟光明正大的藏也没甚区别了。 两人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去问,他们想做什么都随他们,若是处处限制日后做事也难免会畏手畏脚。 不过还没看着小狼将排骨吃成骨头磨牙,时清榆三人就被叫了出去。 大门传来了敲门声,不过在这般的大的雨幕里显得极为不起耳,只是时明渊恰好要去门口那处的屋子拿东西才注意到。 一拉开门,时明林站在门口,他穿着蓑衣但是依旧被这瓢泼大雨打湿了身子,此时他站在门口被山间刺骨的寒风一吹正在不住的打着哆嗦。 看着眼前门被拉开,时明林不禁眼前一亮,不过转瞬又有些担心,之前时翠如跟时翠红连话都没说完就被甩上了门的事情他也听见了。 不过这次的事情不说完,还真的不能让他关上门,时明林思及此连忙道:“三弟你先听我说,咱娘快要不行了你能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一句话被他说的极快,时明渊等他说完才意识到,马来凤要死了? 时明渊想起上次去看,她一个人躺在一个小黑屋里,既不通风也没人给她熬药,这样的结果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好啊!”时明渊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你……啊?!”时明林原本还想好了劝他回去的话,冷不丁听他答应一下子愣了神。 不过,“三弟啊,你看你家里那三个娃娃要不也一起去,自他们出生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多可怜啊。”时明林想起时有兆在自己临来前吩咐的话,整个人疑惑的不行,让他孩子来干什么,万一几个小崽子闹着回家那时明渊走还是不走。 听见他这么说,时明渊倒是挑了挑眉,眼底涌现出几分波澜,怎的这次竟然要他带上时清榆他们了? “那你自己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时明渊想起先前三个崽集体趴人家墙角的事情,莫名说了这么句话,若不是对他们家感到好奇怕是三人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听时明渊这么说,时明林再次愣了愣,他同意不就行了,还问小孩干什么!?不过以免时明渊一个不开心拒绝回去,他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即使面上都被冻的有些发紫的,却依然将自己极力扯出一个微笑来的时明林,三人愣了愣。 往日老时家那边来人从来没有说让他们仨去,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二伯刚刚说的话,你们愿意回去吗?”时明林看着被时明渊养的白白胖胖的三个崽一时之间有些咋舌,这三个兔崽子时明渊都给养的这么好,自家老娘生病了却不见他出一文钱! 看着时明林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恨,三人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人在心里想什么啊,这么个表情!不过…… “好啊。”时清榆眉眼弯弯,她生的甜美可爱,此时笑起来如糖浆将人给淹没了一般。 时明林暗暗酸了起来,怎的这时明渊这般有福气,自己那几个娃怎么就生的那般貌丑,但是他们答应了就是好事啊,自己回去不用被时有兆瞪了。 时清榆三人没想什么,他们此时纯粹就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往日里都是他们偷偷摸摸趴墙角,如今有光明正大的机会他们如何不愿意!? 见他们仨答应了,时明渊也没开口说什么,他只是朝着时明林道:“那我们明日去。” “啊!?今日不行吗?”时明林没想到今天时明渊竟然还不去,那明日他反悔了怎么办!? 听他这么问,时明渊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他抬手指了指时明林身后朝他道:“看见了吗?” 时明林不明所以看了看身后的空旷,什么都没有啊他脸上带着迷茫朝时明渊问道:“看到什么?” “下这么大的雨你让我带着孩子去?若是路上的寒风还有雨让我三个孩子染了风寒呢!”时明渊没想到这时明林竟然这么心大,自家三个崽可都还是小孩子,这么大的雨他可舍不得让他们冒雨去那老时家。 时明林毫不在意道:“没事,咱们乡下人家的小孩又不是那等娇生惯养的,皮实的很……” 时明渊听他这么说目光一点一点的变冷,让原本有些回温的时明林觉得有一阵狂风再次朝着自己席卷而来一般。 第87章 多愁善感的爹 在时明渊越发冰冷的目光中,时明林不自觉止住了话头,自己这三弟如今怎么有这般骇人的气势!? “明……明日去也行。”说完这话时明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怎么能在时明渊的面前这么怂,竟然被他一看就害怕了!? 时明渊可不管他怎么想,见他说完就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爹,什么事啊?”时清榆好奇的抬头问道。 刚刚时明林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时清榆三人根本就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听她这么说,时明渊脸上如冰雪融化,他面上笑意轻松柔和,伸手挨个儿揉了揉三人,笑道:“连干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竟敢就如此答应了?若是他们想要干坏事呢?” “这不是有爹你在嘛!”时清榆的话,让时明渊身心舒畅,说实话他很享受自己这三个孩子对自己的依赖,他能陪伴他们的只有这几十年,但日后他们总归还会有自己的朋友爱人,或是离开家去闯荡。 想着想着时明渊开始有些多愁善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让三个崽崽日后没有挫折,不会遇见心怀不轨之人,但是他又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然后,这么一番胡思乱想下来,一回屋的时明渊直接将头埋进了戴澜的怀中。 还疑惑门口发生了什么事的戴澜,看到时明渊这副大狗伤心的模样,顿时整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坚强了这几年的时明渊怎么突然回到了她怀孕时候的样子。 “怎的这般伤心?”戴澜摸摸怀里那人的狗头,嗯头发还挺顺滑的。 时明渊不愿抬起头,就这么将头埋在她怀里闷声闷气说完了刚刚自己想的那些。 这下戴澜还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她一边抚他背,一边轻声道:“别说三个崽如今才四五岁,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日后就想离开家呢!?” 时明渊就是越想越多,听戴澜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发觉自己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下更不愿意将头拿出来了。 翌日,时明林生怕时明渊说话不算数,一大早就跑过来拍门,“三弟!三弟!你醒了吗!” 无玄屋子离门近,被这么一吵,整个人头发乱成了鸡窝怒气冲冲跑去开门,不等时明林看清他的容貌,无玄就开始了他的输出。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这么早敲别人家门是要遭雷劈的!” “你你你……”时明林被他这话惊的,伸出手指在空中哆嗦了好一阵。 “我我我,我怎么了!你若是结巴先去找郎中开两副药,好了再来吧!”说罢无玄直接熟练的甩门,跟个游魂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爬上床接着睡觉。 昨夜时明渊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是以无玄根本不知道时明林是谁,而且他来的这几日也摸清楚了一些规律,上门来这么大喊大叫的就没有一个是跟时明渊戴澜交好的。 所以一直等吃完朝食,无玄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开门骂了个人,时明渊听他说完去开门,然后就看见了穿着袄子不知蹲了多久的时明林。 一看见时明渊,时明林眼神冒出光,惊喜道:“三弟!”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蹲了太久,起来时竟没有站住,两个膝盖猛地直直跪了下去,加之昨天下了一整日的雨,路上还是满是泥泞。 所以等时明林起来时膝盖处已经沾满了泥,他低头愣愣看了几眼,怎么也没明白自己怎么一下跪了下去。 时明渊看他这模样,面上看不出丝毫嘲笑,俊美的面庞上还满是惊讶,“二哥你……这新年都过了,再说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语气之诚恳,言辞之恳切,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时明林气了个半死。 “谁……”要跟你拜年了! “二哥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吧!”时明渊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就猛地开口打断了他。 看着时明渊回家去喊时清榆三人,时明林只感觉自己膝盖处正透着冷风沿着向全身蔓延。 时明渊领着三个崽,路上有人遇见跟他搭话他就停下来寒暄,而跟在他身后的时明林看着他与人说个不停,差点都想要直接上手把他拉走了。 他的注意全在时明渊身上,所以完全没听见身后的人说话。 “那有兆家里都那般对这孩子了,你看分家这么多年一听自个儿娘身子不好了,这还不是赶快就回来了。” “哎呀,要我说啊明渊这孩子就是孝顺,心善!” 一路上走走停停,时明林的心也上上下下,自己这三弟自分家性情越发变幻莫测,万一他突然说不回去了自己可没法给他爹交代。 终于见到家门的影子,时明林也没管地上泥泞不堪的路,快步走了过去直接打开门,朝着时明渊招手。 “三弟,快回家啊!” 时明渊听见他这么喊却还是拉着身旁的时清简三人,四人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的走着,路上被昨日那场大雨淋得一不小心就能将人给滑个狗啃屎。 不过在时明林的眼神中,时明渊终于带着三个崽走了过来,但是翘盼以首的时明林却没发现自己身后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那人。 时明渊看见时明祥拄了根拐,明知故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瘸了!?” 时明祥听他这么说面色瞬间黑下来,时明渊怎么说话呢!? 第88章 瘸腿 时明林听见时明渊这么说,下意识转过头,然后他就看见了死死盯着前方的时明祥。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自己这大哥也不知是因为何,前些日子天气那般冷他上了山,上山便上山吧,时明祥竟还把自己的腿给摔了!? 想起那日全家都已经睡下了,大门被拍的砰砰响,一打开门时明祥整个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面前,夜色漆黑寒风一阵一阵吹过,时明林整个人就还有些心有余悸。 面对着时明渊如此说道,见时明祥拄着拐一时面红沉着脸,时明林急忙走过去扶了扶时明祥,“大哥前些日子不小心摔倒了,三弟你先进屋,先进屋。” 说完他强硬扶着时明祥往里走,自己好不容易把这时明渊给带回来了,若是跟他拌了嘴他一气之下离开那才真是功亏一篑。 见时明林挟着时明祥急急忙忙走,时明渊站在那处说风凉话:“大哥莫不是夜路走多了,遭了报应?” 本就摔了腿的时明祥见时明渊这么说,一时就感觉时明渊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心虚加上怒气让他浑身上下交织着一种奇异的情绪。 “闭嘴!”时明祥不顾时明林使劲揪住他衣角的手,回头低声怒喝。 看着时明祥这么被随便一阴阳就绷不住情绪了,时明渊还有些惊讶,自己这大哥怎的比先前更沉不住气了?! 之前的时明祥好歹还会多多承受那么几句,现在变得如此易暴易怒,难不成是因为人腿瘸了,连心情都被影响了。 “那看来大哥没有欢迎小弟的意思啊,唉,你说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愿让你为难,既如此那我们回去吧!”说着他转过身子,长臂一伸搂着时清榆三人就要离开。 看见如此做派的时明渊,时明祥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到底是谁不欢迎谁!? 就时明渊说的这话,还有他的语气,谁愿意听,他还摆出一副不受欢迎的姿态来了!? “你……” “唉唉唉,没有!大哥哪里是这意思啊!他就是最近受了伤心情有些不大好,三弟你别放在心上!”时明林见时明渊真的一转身就要离开,也不扶时明祥了转身去拉作势离开的时明渊。 这个祖宗自己好不容易请来了,现在就差他临门一脚进去了,可不能在门口被时明祥给气走了。 时明渊不着痕迹躲过时明林来拉他的手,顺势朝着他道:“二哥,你也知道我带着孩子此番是回来看娘的,大哥瘸了腿我也知晓他的不易。” “对对对,大哥是一朝自己腿受了伤这才说话有些不好听,三弟你别放在心上。”时明林见他态度柔和,急忙应和道。 不过时明渊就这样大喇喇说时明祥腿瘸了,他倒是没说,毕竟他与时明祥是亲兄弟,这么诅咒人的话他可说不出口。 听见时明渊左一句瘸腿右一句瘸腿,时明祥稳了稳情绪,但还是难免有些不悦,“我没瘸!” 时明渊从善如流,“哦,大哥你没瘸。” 虽然他应下了,但是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安慰无理取闹的病人一样。 时明祥说不过他,索性一扭身自己拄着拐往院子里去了。 时明林见他走了,轻轻松了口气,“三弟快进去,爹都要在屋里等久了!” 终于能把人带进去了,时明林松了好大一口气,这时明渊可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时清榆悄悄对着旁边的时清简时清年道:“爹折腾人可真是有一手啊!” 没瞧着那时明林在这大冷天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了吗。 身旁两人点点头,不过也越加疑惑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时明渊都表现的这么无理取闹了,他们竟然都能够忍受下来。 三人好奇的跟在他身后,一进院子就看到王桂芬陈英她们带着孩子坐在边儿上。 见到时明渊领着三个孩子进来,也没有如一家人那样热情的招呼几句,比遇见陌生人还要冷淡。 不过细看之下,她们的眼神竟然还有些看好戏和轻松的意味,就好像要甩给他们什么大麻烦一样。 时明渊勾了勾唇,时有兆还真是能折腾,自那马来凤生病他不想着去给她治病,反而三番两次的让他来。 每次打着的名义都还是让他出药钱,若是这般在乎马来凤怎么还会让她躺在终日不见太阳的小屋子里呢!? 这家人到底是冲着银子来的,还是冲着让马来凤治好病的意思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刚刚门外三人说的话隐隐约约传到了院子里来,一时目光在时明祥时明渊两人身上流转。 时素娟混迹在孩子里面,观察着时明渊以及他身后的时清榆三人。 她记得前世明明马来凤只是一场小病而已很快就好了,没想到重来一世这病越演越烈,甚至到了如今快要丢命的程度。 这与前世不同的走向,让时素娟有一种失去自己掌控的感觉,上一次如此还是因为重生而来发现时明渊跟戴澜不仅没死还早早分了家一般。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灼热,时明渊眼神不经意的瞥过,发现是她倒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当年年岁那般小就敢跑到自己跟戴澜面前说照顾刚出生的时清榆他们。 听说如今他们住的这院子也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明渊有种莫名的直觉总觉得眼前的时素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心思。 时清榆三人就光明正大多了,一感受到她的目光,三个小脑袋直接齐齐转过去正对着她,对上她的目光也不躲不避。 被三双大眼睛这么看着,倒是时素娟率先败下阵来,她眼神飘了飘,移开来。 时明林没感觉到院里这几瞬的交织,他想要扯着时明渊的袖子往屋里去,但是时明渊跟个泥鳅一般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他人。 无奈时明林只能在嘴上催促道:“三弟,你赶快带着孩子进屋吧,咱爹都要在里面等久了。” 时明渊惊讶的看向时明林,他道:“不是说娘快要不行了吗,让我来见见她,难不成爹也要不行了!?” 第89章 分家一事 他的脸上写满真诚与疑惑,但就是时明渊这副样子才更让时明林感受到心梗,他此时也忘记了要好好供着时明渊这尊大佛了,“咱爹没事!” “哦,那我去看看娘就行。”时明渊说着就要往马来凤待着的那小屋子里去。 “唉!” “明渊!爹先跟你说说话!”时有兆原本端坐在屋子里,脑海中思索着时明渊一进屋他要说的话,然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进去。 反到是院子里吵吵嚷嚷,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到人,结果一出来,就听见时明渊说他也有事的话,这个不孝子! 然而思及让他来的目的,时有兆只能咽下嘴里想要说的话。 时明渊看着时有兆终于不装老佛爷了,这才停下步子,“爹,你找我来有何事?” 此时的时明渊有些后悔,早知道把戴澜也叫来了,跟这一家子说话就跟在戏台子上演戏一般,丝毫不会有无聊的感觉。 “先进屋,这是你娃娃吧,长的真……有福气。”时有兆跟他说话的同时,余光里注意到三个小身影。 原本以为时明渊没有父母帮衬,他跟戴澜两人,初为人父母想必孩子也养的不怎么样,结果一转身看见白白胖胖的三人,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好半晌才说道。 长的如此的小娃娃别说他是第一次见了,就怕是镇上都找不到养的这般有福的小孩。 结果时明渊将三个养的都这般好,孩子养成这样,给自己老娘看病拿药的钱却是一分不出,时有兆控制不住的想抽抽嘴角。 不过看着时清榆三人圆润的面孔,时有兆原本的心思却是又多想了几分,也不知这个小儿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怕是说自己家中没银子了也是哄骗他的。 时明渊看着时有兆的目光不住的在时清榆三人面上流连,他转头看去,三人圆润白皙的红润面孔,跟王桂芬陈英坐在一处的那些孩子一对比,只能说这对比未免太过惨烈。 老时家舍不得吃,有点银子都藏起来攒着,家来的小孩肚子里当然也是捞不到什么油水,但是时清榆他们三人不同啊,且不说时明渊戴澜本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还有王婶呢,她整日埋身在灶房里,各种吃的更是变着花样的被端上餐桌。 若时清榆三人长不成如今的这般模样,那时明渊都要急忙拉着人去找郎中给看看了 不过时有兆的目光也不难猜,无非就是见三人都被养的白白胖胖,那说手里没银子简直是把人当做白痴给忽悠了。 时明渊无所谓,反正又不可能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是穷光蛋去苛待自己的三个崽啊! 等几人进了屋,陈英凑到王桂芬身边小声嘟囔道:“大嫂啊,你看这三弟的三个娃,人家是怎么养的呢?” 别以为陈英只是单纯的好奇,因为她自己的几个孩子对比王桂芬的孩子那就又能对比一番了,不过惨败的却是王桂芬。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对于自己的这个妯娌,王桂芬就没和她有好好说话的一天,自陈英嫁进来,两人就互看对方不顺眼。 然而她每次冷言冷语,陈英却总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的人恶心。 “大嫂,你怎的这般说?”陈英面带伤心的望向她,跟王桂芬一样,陈英也不喜欢她,但是王桂芬的不喜欢就是说几句话然后避开人,但是陈英不啊,她越是讨厌反而乐意有点什么事都拉上她人说几句话。 每每看见王桂芬的表情,陈英就感觉到阵阵优越感与舒心,还是大嫂好欺负啊!要是换了别家那泼辣的妯娌自己可不敢如此寻事。 时明祥一进屋就坐在了前面,脸上朝着时明渊有着几丝得意。 看着时明祥就跟小孩子一样,还依靠着座位来分重视程度,时明渊都想感叹,时有兆跟马来凤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养的这么天真,也算是他们的本事了。 对于时明祥的动作,时有兆根本就没发现,或许是该说他根本不在乎。 “来,爷爷给你们糖吃啊!”时有兆没有先跟时明渊说话,反而开始跟时清榆三人套起了近乎。 不过,有一个既严重却又不严重的问题,时有兆他根本就知道时明渊的这三个小孩叫什么啊!!! 当年满月酒他们家里没一个去的,后来时明渊也不带着他们三人往村子里来,所以别说时有兆他没见过时清榆这三个孙子孙女了,就连时明渊这个儿子他都没见过几面。 看着时有兆递过来的糖,时清榆三人有些犹豫的接过来,还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不过并未如时有兆所想的那般喊他爷爷。 三人拿着饴糖,也没往嘴里吃,就连时清年都握在手里没有动作,病从口入,他们跟时有兆又不熟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吃他给的东西。 时有兆没管他们到底吃没吃,因为他最终的目标还是在时明渊的身上,他坐回自己的椅子,招呼时明渊坐下。 跟时明祥不同,时明渊挑了个离门口近的板凳。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时明林不似先前那般小心翼翼,这大佛都被自己请来了,时有兆再有什么事肯定赖不到自己头上了。 原本让时明渊来的事情应该让时明祥去,但谁让他上山摔断了腿呢,时明林对自己的这个小弟没有什么兄弟情,要他说之前那些年的生活他们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看着人都坐下来,时有兆不知道时明渊的近况,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他直接将今日的目的说了出来。 “明渊啊,你看你这分家也有六七年了吧?”时有兆先是试探问道。 时明渊“嗯”了声,时有兆这才道,“爹娘也不是那般狠心,这些年我们也后悔当年分家的事情了!” 听他这么说,时明渊在心底暗暗猜测,难不成他不想分家了? 一旁的时明祥跟时明林也注意着他们的动静,两人紧紧看着这场景可不能再让时明渊回来了,不然日后分家产不就多了个人吗! 第90章 接走照顾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时明渊开始好奇起来这时有兆到底是因为什么,好似就没有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时有兆道:“你看这么多年你也不回来看看爹娘,好歹我们也养你那么大还给你娶了妻,不过现在你还可以尽尽孝心。” 时明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所以呢,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你将你娘接去你家照顾如何?” 他这句话可谓是将屋里的砸的眼冒金星,转瞬,时明祥时明林放松下来,不跟他们争家产就好,不过却是看热闹般望向时明渊,现在的马来凤就是一个拖油瓶,谁带谁吃亏的那种。 时明渊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也不说话。 这老头简直是个天才啊,自己老伴生病他不先想着去给治病反而还将她扔给已经分了家的小儿子!?时清榆看着时有兆,想从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有这等灵活的脑子,他竟一辈子生活在这村子里可真是亏了。 时清年还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她只静静的听着,倒是时清简看了看时明渊,孝字在头上压着,即便是分了家但血脉亲缘是分不开的,也不知道时明渊会如何做。 时明渊会怎么做,他当然是不做啊,“大哥可是长子,再不济还有二哥呢,照顾娘的事情如何能落到我头上?” 时有兆一脸的痛心,他看着时明渊仿佛是在看冥顽不灵的孩童:“爹这是让你在你娘最后的日子里尽尽孝心,这些年难道你都不念家里吗?” “嗯!”时明渊出奇的坦诚倒是让时有兆噎住,他怎么不按照自己预想的去说呢!? “三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么些年爹娘可是思念你的紧,你这般说也不怕寒了两个老人的心,再说了你的孩子都在这儿看着你,难道你真的就如此狠心!?”时明祥本就跟时明渊看不顺眼,当即跳出来指责道。 时明渊情绪丝毫没有波动,他看着义愤填膺的时明祥淡淡道:“你是大哥,你来照顾那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仿佛是觉得自己这话不够有冲击力,时明渊眼眸幽幽接着说道:“旁人家哪有父母跟着二儿子小儿子一处生活的,大哥该不会是你自己不愿吧!?” 这下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时明祥看着时有兆视线转向自己,他急忙开口为自己辩解,“我有何不愿!只是娘如今已是弥留之际,我只是不愿让三弟你日后等娘去了后悔!” 时明祥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他心中就是这般所想的一样。不过时明渊明显不按照套路出牌,他直接道:“我不后悔!” 他跟马来凤又不熟,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母慈子爱的场景,他后悔什么,不应该是眼前这两个跟她朝夕相处,享她宠爱的大儿子该后悔吗?! 时有兆也没想到,在自己三个孩子面前,时明渊都不孝的如此光明正大,他颤了颤手指:“你孩子还在这里呢,你这么说也不怕他们日后就如你今日对待你娘般对待你吗?!” “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养成那副模样!”时明渊嫌弃道,但是他这话却又仿佛骂了时有兆还骂了自己。 这个不孝子!早知当年就该将他掐死,白费了这么多年给他吃的粮食! 时明渊他们来前,时有兆就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很多他该跟时明渊说的话,然而时明渊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父慈子孝根本就不适合他们,所以时有兆也不再端着那副慈祥好说话的表情。 他脸上沟壑四横,混浊枯黄的眼睛死死看着时明渊,旁观这一幕的时明祥时明林猛地看见时有兆的表情都吓了一跳,然而时明渊还是那副悠闲淡然的模样。 仿佛现在这个模样的时有兆就还如平常一样,他搓了搓手揣进怀里,也没见这屋中生个火炉子,可真冷啊,也不知时清榆他们能不能受住这般的冷。 想着想着他扭头看了看旁边三个一脸兴致的崽,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仿佛都要忘记主角是自己的亲爹了,看这模样三人也是不冷。 时明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有兆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再如何说,我们也是生你养你的亲爹亲娘,你如此做派就不怕村里人戳你脊梁骨骂你不孝吗!?”时有兆还是不愿放弃让时明渊出点血的念头。 不过他这威胁的话听在时明渊耳朵里没有丝毫威胁,反正这脸皮都不知撕破了多少次,时明渊也直直看着他,“你若是真的想要给她治病,就不是让人一而再的喊我来出银子,没有这番功夫说不定早在刚开始的时候吃两副药就已经没事了,哪能拖到如今这番模样!?” 时明渊可不信他们连治病拿药的钱都掏不出来,这一家子是把他当羊,可着他一人薅羊毛呢! 接着他道:“不过,三百文我也是可以出的。” 时有兆见他还不如时翠如出的银子多,顿时从鼻腔哼出一口气来。 还没等他说话,时明渊笑得眼睛弯弯,整个人俊俏非常,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让时有兆怒火窜上头顶,“我打听过了,一个好棺材才一两银子,我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每人二百文刚好,多出来的一百算我孝敬爹您的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买棺材剩下的银子给自己,他这不是明晃晃的咒自己去死吗! “你,你这个不孝子!”时有兆根本从时明渊身上讨不到好,他原本还想着时清榆三人在这处听着,时明渊还能收着些,结果没想到他说话竟是更难听了! 时明林站起身抬手指了指时明渊,“三弟啊,咱爹咱娘如今还没死呢!你想的那般长远做甚,难不成真的将咱爹气死你才满意!?” 时明渊看着他伸在空中的手指,眼神凝了凝,听他说完就要点点头,他就是满意啊,那又如何?! 第91章 治病 然而看见时明渊作势要点头的时有兆,怒骂道:“三百文留下,你马上离开我家!” 蚊子腿也是肉,能从时明渊身上讨到一文钱时有兆都是白赚。 时明渊站起身子,抬手轻飘飘把时明林的手指挡开,瞥了眼时有兆,唇角上扬,“等我娘去了再说吧。” 说罢也不再看时有兆的目光,朝门口走去,时清榆三人见他都离开了也忙跟上去。 出了房门的时明渊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一抬脚朝着马来凤的屋子里而去。 昏暗狭小的屋子里仅仅只放了张床,马来凤躺在上面盖了一层破烂黝黑的棉被,曾几何时那个泼皮无赖的人变得像如今这般连起身都无法。 时明渊一打开屋子,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与阴冷缠绕在鼻尖,他眯了眯眼睛,面色如常的走进去把油灯点亮,霎时屋内昏黄一片。 时清榆三人犹豫一番还是跟了上去,屋子里甚至比屋外还要冷,不难想象这些时日马来凤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而原本虚弱闭着眼睛的马来凤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费尽力气般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自己那个从小就不待见的小儿子站在她的床边。 自她被扔进这里,不仅终日不见光亮,自家老头子还有儿子都不见得能进来看她几次,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就是来给她送饭的儿媳妇,还有几个孙女。 “啊啊啊……”马来凤面上形如枯槁,只剩下皮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此时嘴巴张大,却无法说出几句话来。 时明渊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模样,不知她如此这番是要骂他几句,还是要问问他为何那两个儿子没有来看她。 “娘,你也看到了如今这番竟是只有我愿意来见你一面,那两个受尽你宠爱的儿子怕不是同住一屋檐下都不来服侍您吧!”时明渊说出来的话,字字戳着马来凤的脊梁骨,完全不在意她此时的虚弱模样。 马来凤眼球似是要突出来一般,然而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从始至终都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也如枯木拉朽般刺人耳膜。 时清简从门口上前两步走到时明渊面前,探了探脑袋,终于看清楚了他名义上的这个奶奶。 看见突然出现的时清简,一直情绪有些激动的马来凤顿了顿,她也没见过时明渊的三个孩子,对于这副面孔也陌生的紧。 直到时清简朝着立在床边的时明渊喊了声爹,马来凤这才知晓他的身份。 看着无法行动,被褥上都散发着异味,还沾着些不明物体,时清简皱紧了眉头。 这一家子仿佛就是把马来凤扔在这屋子里自生自灭,既如此为何还要三番五次的让时明渊来! 时明渊揉了揉身旁时清简的头,他看着床上那个已经被这些日子折磨的没有了人样的马来凤轻声道:“娘,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您还活着。” 马来凤即使被这些时日折磨的没了往日泼辣的脾气,但是一听时明渊这似是诅咒的话她还是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时清年跟时清榆就站在门口,屋里那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两人着实不愿靠近一步,所以她们只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时明渊时清简两人。 确认了马来凤依然还有些活力,时明渊牵着身旁时清简的手走出去。 院子里,看着公爹跟自家男人竟没一个能奈何得了时明渊,王桂芬跟陈英的面色沉沉。 这三弟本事还真是大的很,这些时日她们伺候的马来凤已经很不耐烦了,每日不仅要给她送饭还要给她理屎清尿。 马来凤从前就没少借着婆婆的名头磋磨她们两个,这一朝老天让她病的起不来床,两人还没高兴呢,就得整日伺候着她。 原本还以为都落得这番地步的马来凤怕是没几日就撒手人寰,结果等了一日又一日,马来凤还是好好的活着。 时明渊领着三个崽一走到院子,就看到王桂芬跟陈英脸上哪有先前看热闹的样子,此时两人面上阴沉看见他出来还恨恨的投来目光。 马来凤这个拖油瓶依旧还被留在家里,想也知道两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时明渊就如没看见一般,还笑得一脸无辜,“这些日子可多谢两位嫂嫂照顾娘了,还是你们有经验啊!” 可不是,把人都给照顾成骨头架子了!时清榆在心底默默补充,就算她没上前去看马来凤如今的模样,但见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腕也能看出来一二。 等时明渊带着三个崽离开这里,王桂芬陈英当即跑到屋子里去。 “爹啊,不是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娘让三弟带回去吗!?”陈英看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般的时有兆,实在不明白他身为时明渊的亲爹怎么就制不住他了。 时有兆听见二儿媳这般说,心里也不痛快,“那不孝子眼里哪里有我这个爹,我看他都要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 她上下嘴唇子一碰说的倒是轻巧,可是如今的时明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了,当年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时明祥跟时明林被人抬着回来,到底还是震慑住了时有兆。 所以这几次时有兆从始至终还是从内心里不敢逼得他太紧。 “老二,过两日你找辆牛车拉着你娘去镇上找郎中看看。”时有兆说完这句话脸上瞬间苍老了不少,一想到之后要花的银子他的心犹如在滴血一般。 可若是因为心疼银子让马来凤死了,说出去时有兆又总觉得丢了他的面子。 现如今他们住着村里最好的房子,连治病的钱都没有,那说出去岂不是让村里人白白看了笑话。 听见时有兆无力出声,屋里的几人愣了好半晌,时明林这才迟疑道,“爹,你愿意给娘治病了!?” 被马来凤宠了那么些年,时明林到底还是有些感觉愧对于她,但是现实是他自己的小金库也没什么银子,两番情感就这样互相拉扯,时明林也在不断的纠结着。 “嗯。”说完时有兆站起身佝偻着背脊离开。 第92章 辈分 “爹,难不成你之前来也如今日这般?”时清榆一边小心看着脚下的路,一边好奇的问时明渊。 时明渊看着踮着脚尖走,却依然不可避免身上被蹦上几滴泥点子的时清榆,好笑道:“我今日哪般?” 时清榆不假思索开口,“只在嘴上膈应他们,他们说什么话你都不应啊。” 时明渊就像是无聊的紧了,只是来寻些乐子,把他们当成生活的调味剂一般。 “三宝啊,你看爹来了两次,可还有人将爹先前分家,明明住着大宅子却对于自己爹娘不管不顾的话拿出来说?”时明渊伸手扶了下险些站不稳的时清榆,嘴里说道。 时清榆眼珠子转了转,今日来的这一路上遇见的几个村里人,确实没有一看见他们就指指点点,思及此她点点头。 看着老实点头的时清榆,时明渊不自觉笑了笑,随即像是感慨一般,“人生在世,这名声呢若是好听做些什么事也能轻松些。” 时清年听他这么说,还有些惊讶,“爹,原来你还注重名声啊!?” 三人听时明渊这么说也像是见了鬼一般,他今日在老时家说的那些话,也不像是重注自己名声的人啊,若是他们出门随口朝着村里人说几句那时明渊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可言。 若不是见现在走的路滑了些,时明渊都想屈起手指敲敲时清年的脑瓜子,哪有当人子女的这般说自己亲爹的。 此时他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在老时家的所作所为。 倒是时清简琢磨了些意思,他好奇道:“爹,您难不成搬家前还要在村里做些什么?” “不知道啊,说不定吧。”时明渊听他这么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言辞模糊。 此时日头渐高,几人走在路上不免遇见了许多出了门的人,路上一看见时明渊跟他身边的时清榆三人,甚至有好些个都不敢认。 “哟,这不是明渊吗,得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了。”一个围着头巾的妇女挎着一篮豆子停在时明渊身边说道。 时明渊仔细辨认了眼前的人,这才迟疑道:“三婶啊,您这么早是要去做何?” 那妇女一听她这么说急忙道:“唉你看我,我去压压这些豆子,回头煮些粥,去晚了石磨那边人就多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 看着挎着竹篮风风火火离开的人,时明渊哭笑不得,然后这仿佛是个开头,一路上总有好些人上前跟他搭上两句话。 谁让时明渊整日里呆在山脚,即使要去镇上他也从不走村子里的路,所以几种原因下来,甚至有人都有几年没见过他了。 看着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时明渊直接拉着时清榆三人走了小胡同,他倒是不反感与人寒暄几句,但是他遇见人有的脑海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说开口喊人了。 时清榆三人也有些懵,这一路上被迫认了好些个长辈,各种昵称将三人都快给绕晕了,为什么要喊他叔,喊她嫂子!?最离谱的是拉出一个跟时明渊差不多大的人,他们要喊他爷爷!? “好可怕的辈分!”时清榆拍着小胸脯害怕道。 时清年跟时清简也点点头,怎么一个村子里会有这么多的亲戚,而且怎么都一开口就知道喊对方什么。 时明渊看着三人,脑海中默默思考,还是得带着三个崽多多接触些人啊。 四人刻意避开人走,没了人跟他们搭话不一会儿就回了家,然而老远有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朝他们飞奔而来。 几人眯了眯眼,到了近处才发现竟然是小狼崽! 时清榆弯腰把它抱起来,惊喜道:“小狼,难不成你是专门出来寻我们的!?” 她怀里的小狼崽哼哼唧唧,脑袋在她怀里一顿乱蹭。 而时明渊看一人一狼这般却是笑出了声,他眼角眉梢都打趣的看着时清榆,“三宝啊,你且先看看你的衣裳呢?” 时清榆将小狼崽挪开,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它的小爪子蹭满了泥,他们还知道踮脚避开泥走,小狼崽可不管那些,所以不光它的四个脚上沾满了湿湿润润的黄泥,就连它的腹毛都被蹦上去的泥打成了一绺一绺的。 看着一脸懵懂的小狼崽,时清榆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是她见小狼崽太可爱了才把持不住的,都是她的错! 反正身上已经彻底脏掉了,时清榆干脆又一把将小狼崽揽进怀里,也不再踮着脚小心看着脚下了。 大有一种反正都已经这么脏了,都得洗了,那脏一点跟脏很多有什么区别吗!? 看着一步一步踏的踏实的时清榆,时明渊默默带着时清年跟时清简离她远了些。 时清榆走一步不光自己的下半身被带的全是泥点子,一抬脚还有好些泥点飞出去。 等到一进家门,时明渊跟时清简时清年身上除了鞋子脏了些浑身还很干净,而一路脚踏实地,什么都不管的时清榆除了那张脸还白皙些,浑身上下特别是腿跟脚那里仿佛都被泥给霸占了一般。 戴澜就站在门口,一看见时清榆跟它怀里的小狼崽全都脏兮兮的,直接勒令她回房换衣服。 这个脏闺女不是她生的吧!? 时清榆不明所以,感觉脚下沉沉的还有些冰冷,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鞋子都要快跟地成为一个颜色了,踏进家门也留下了一连串的泥脚印。 她回屋的途中转头看了看,脚印跟着她一路蔓延而来,时清榆嘿嘿笑了两声,忙进屋去换衣服换鞋。 小狼被她留给戴澜,看着时清榆远去直到消失的背影,小狼崽急忙朝着时清年跟时清简而去,它跟戴澜不熟悉,还不是很敢围在她身边。 “你找他俩干嘛,他俩也得去换鞋!”戴澜伸出胳膊无情的捏住它的后脖颈。 看着手上闭着眼睛呜呜啊啊的小狼崽,戴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它捏疼了,不然它动静怎的这般大。 时明渊看了看扑腾四个小爪子的狼崽,朝着戴澜道:“养它几日,等它有能力自己逮猎物吃了,就把它放回去!” 第93章 训狼 这小狼崽不过是接触了这一两日,便开始越来越黏人了,时明渊总觉得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怕是更难说服时清榆三人了。 “爹,为何要将它送走啊!?”时清年见时明渊这么说,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时清简不说话,却也是直直的盯着时明渊。 “我先前就说过了,这只小狼崽最终还是要把它放回山林的,那里才是它的归处。”时明渊看着现在还没跟小狼相处几天的儿女就已经开始不舍了,内心越发的纠结。 他们三人自出生起,除了各自也没有什么旁的朋友,周昀霄沈修之算不算的暂且不论,虎子那日主动与他们交朋友却也就相处了一天。 但自那日后,三人这几日就算是无聊时也从来没想过去村子里找虎子他们一起。 时明渊不反对他们把小狼崽当成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小狼崽愿意成为被圈养的狗吗,把它身为狼的血性全都磨灭。 时清年时清简见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心情低落,看着两人颇有些失落的离去。 时明渊一转身对上一双懵懂清澈的眼神,他上前几步揉了把小狼崽的脑袋,失笑道,“你这小东西,因为你现在我闺女儿子怕是要开始看我不顺眼了!” 小狼崽被他揉脑袋不悦的哼了哼,戴澜望着时明渊,“你会训狼吗?” 他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的,别回头再把这小狼养的柔软乖顺了。 时明渊面色一僵,眼神胡乱四瞟,戴澜一见他这模样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攥成拳捶了捶时明渊。 “你都不会训练它,就大言不惭跟孩子们说训好了把它放山林里去,你让它上赶着去当口粮啊!?”戴澜见时明渊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他知晓怎么不磨灭这小狼的野性呢。 时明渊听她有些这般,顿时扭头看着戴澜弱弱开口,“我只见过把桀骜不驯的野狼训练成柔软乖顺的……” 说完他还瞥了几眼戴澜的表情,“娘子,你看……行吗?” 戴澜呵呵两声,面对着有些心虚的时明渊假笑道:“你说呢?!” 别说狼了戴澜连狗都没养过,一时间夫妻俩面面相觑,一直被拎在空中的小狼崽不舒服的在戴澜手中扭动了两下,随后才呜咽两声停下。 “那我明日去问问杨大哥这情况该如何!”时明渊在四目相对中,说出了解决方法。 杨镇当了那么些年的猎户应该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吧? “训狼?我不会啊!”杨镇看着坐在对面的时明渊,表情有些发懵。 这大清早的,时明渊跑他家来他还以为有什么事呢,结果坐在屋子里了才知道他问自己会不会训狼。 时明渊的表情有些复杂,杨镇开口说道:“我先前打猎遇见狼都是要么绕道走,要么直接打死,从未训过它们。” 狼这种生物记仇的狠,若是他敢把它们的小崽子带回来,怕是早就没安生日子了,不过听时明渊这么说他是捡到一只啊。 看着时明渊脸上的表情,杨镇有心想帮他想个法子,最终他试探道:“若不然,你带它多往山上去,等它日后熟悉了那一切都好说。” 听杨镇这么说,时明渊眼前一亮,对啊,他不会训,可以让它自己去闯荡啊! 听说时明渊要训狼,时清榆三人被戴澜领着终于进了趟山。 然而小狼崽被一放在地上,顿时好奇的扭头四处观察了番,看见时清榆他们在不远处撒了欢的跑过去。 “去打猎呀!”戴澜看着直奔他们而来的小狼,开口喊道。 然而小狼崽根本听不懂,它直直跑过来在他们几人眼前翻身而下左右摇滚,就像是只求摸摸的小狗。 三人见它这模样,强忍住了伸手的冲动,然而他们怎么说怎么催促它,这小狼崽依然躺在地上,倔强的丝毫不肯离开这四周一步。 时明渊走过来,看着这一幕,面色凝重仿佛在思考什么大事,“它怎的不往山中去呢!?” 看着时明渊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时清简站在旁边幽幽来了句,“今早给它喝奶了吗?” 戴澜不明所以,它不进山跟它喝奶有什么关系吗?“喝了啊。” “它又不饿,去猎什么动物?”时清简看着难得智商下线的父母,顿时有些想要扶额。 时明渊戴澜一听他这般说,低头朝着那开心翻滚的小狼看去,它肚子鼓鼓囊囊,想也知道此时的它根本不饿。 好吧,第一次训练,华丽丽宣告失败。 第二日,没再犯这个小小的错误,戴澜作为每天给小狼冲奶的人直接无视了它渴求的目光。 在这等萌物的眼神攻击下,戴澜总觉得自己一转身对上它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会控制不住投降,所以吃过饭后一家子人就急冲冲上了山。 今日他们去到了山林外围里面一些,时明渊观察附近有兔子的痕迹就让小狼崽下了地。 如今它没有吃饭总不能还像昨日那般……吧? 几人站在那里看小狼就像看着第一天去上学堂的孩子,几双殷切的目光看着它,小狼站在地上懵懵的挪动两步。 它低头嗅了嗅四周,然后接下来的画面就像是在重复一般,它依然兴冲冲的朝着戴澜时清榆他们这儿而来。 然而这次不再是求摸,它将脑袋蹭在几人的小腿上,不住的走来走去,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结合着它的动作就像是在控诉不给它吃饭一般。 时清榆看着小狼有些不忍心,试探道:“要不,明日再让它来,刚到这山上小狼又不熟悉肯定害怕啊!” 时明渊看着一直蹭过来蹭过去的小狼,冷硬着心肠,“不行,我们今日是来训练它的!” 然而这山中一阵阵冷风呼啸,吹着小狼崽身上的绒毛,本就瘦弱的小狼崽被这么一吹顿时更加小巧,加上它小声的哼唧,使这一幕看起来更加可怜。 戴澜看着它这可怜模样心软了,她走两步揪了揪时明渊的袖口,有些心虚道:“要不,先给它垫垫肚子?” 第94章 狩猎+拜师 毕竟是两人一起做的决定,现在戴澜突然反水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忽。 而一直冷脸注视小狼的时明渊,猝不及防被扯了扯衣角,等他回过神就听见了戴澜说的话,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 他还在这儿唱着白脸呢,戴澜怎的突然唱起了个红脸!? 一时间时明渊看向戴澜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几丝委屈跟控诉,现在这整个山林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跟对面的四人一狼对着干。 冷风不住的呼啸着仿佛一直吹到了时明渊的心里,吹的他内心拔凉拔凉。 “娘子,我们如今是在训练这小狼崽独自捕食,你怎的被它这可怜模样迷惑了!?”时明渊依旧冷硬着心肠,既然一家里他们几人都要溺爱着这小狼,那他万不可心软。 看着流露出几分脆弱的时明渊,戴澜急忙踮脚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退回原位,嗓音里带了几分坚决:“好好好,我们不能帮它作弊!” 戴澜一句话,时明渊立马满意了,他重新低头去看那个焦急的在几人腿边蹭来蹭去的小狼崽,时明渊突然弯下身子,长臂一伸揪住它的后脖颈。 “你去抓兔子,若不然今日就只有饿肚子的份儿!”时明渊跟小狼崽四目相对,然而过了两天好日子的小狼崽根本不理解。 它看了几眼冷脸的时明渊,虽然被抓住了后脖颈但它还是竭力侧侧脑袋去望身后的戴澜时清榆等人,小狼崽还不怎么会叫所以只能不断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看着小狼崽这番动作,拎着它的时明渊愣了愣,简直都要怀疑起来这小狼内心里是不是知道哪些人对它最宽容!? 时明渊伸出另一只手,他掌心宽大骨节分明,直直落在小狼崽的脑袋上随后将它侧过去的脑袋掰过来。 见小狼崽还在试图扭过头,时明渊也没再收回手,他看着小狼崽的眼睛,就像是话本子里的大坏人,“你看他们也没用,今日能不能填饱肚子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 语罢,时明渊看着依然有些懵懂的小狼崽声音柔了柔,“你可听懂了?” 小狼崽听没听懂时明渊说的话不知道,但是看着自己被他拎着这么久却没一个人上前来解救它,小狼崽识时务者为俊杰,它雾蓝色的眼眸委屈巴巴的看向时明渊企图感化他。 然而戴澜都要再一次沦陷了,时明渊依然心硬如铁,他声音冷冰冰道,“你就是看我也得去抓兔子!” 说完他直接拎着小狼崽往兔子洞那处走去,将它放下后时明渊就转身去跟戴澜时清榆他们站在远处一起默默看着小狼崽动作。 被放下的小狼崽猛然失去钳制还有些不适应,它下意识甩了甩身子,看着时明渊逐渐远去的身影,和嗅到面前兔子洞里散发出的一种莫名气息,小狼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它焦虑的走来走去,最终只能认命般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死死地注视着兔子洞。 这期间时明渊他们也一直看着它的动作,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小狼崽的绒毛在空中不断飘荡,它耳朵不时抖动,整只狼也在不断的变换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或许是野狼血脉里自带的狩猎天赋,小狼崽在变换了几番位置后就守在一处开始认真的注视着眼前。 山林中不时飞过几只鸟去,发出一阵啼鸣,它始终趴在原处,机警与专注出现在这个前一刻还在不停蹭人的小狼崽身上。 过去了多久没人觉察到,洞里的兔子也似是感觉到外面一片寂静,极细微的声音被小狼崽察觉到,它晃了晃身子呈现出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来。 突然一只雪白的脑袋出现在漆黑的洞中,然而只是探出了一只脑袋它就警觉的往回缩走,小狼崽不给兔子这个机会它猛地把脑袋探进去,不一会儿它就叼着不断挣扎的兔子朝着时明渊戴澜他们这处而来。 看着真的抓到猎物的小狼崽不光时清榆三人不可置信,就连时明渊戴澜都有些惊讶,毕竟是第一次狩猎,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小狼崽能够真的做到,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 乐颠颠的小狼显然也很兴奋,不过它目前的牙齿显然不足以将它口中的兔子咬死,所以走过来的一路上那兔子都在不断的挣扎企图逃跑。 小狼崽一直走在时明渊面前一屁股坐下,虽然它没有哼唧也没有什么动作,时明渊莫名的感受到了它的得意,他唇角上扬看着这个状似邀功的小狼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即使小狼崽听不懂他说的话,“做的很棒!” 语言不能传递,但是情绪却是能直接让两个物种相连,小狼崽挺了挺胸膛,随后它探了探头,挣扎的那兔子它一直含在嘴里咬不死,想让时明渊帮帮自己。 然而时明渊像是看不懂一般,直接无视它的这番举动,小狼崽只能叼着兔子在戴澜时清榆三人面前转了一圈,没有帮它的,它也不愿意放走这个第一次猎到的猎物。 所以求助一番无果的小狼崽只能闭紧嘴巴,死死地用乳牙卡住嘴里兔子的脖颈,而这个身形只比它小一点点的兔子也不愿意就此死亡,所以也不断的蹬着腿。 两方对峙,时间再次被拉的漫长,最终那个浑身雪白的兔子挣扎的动作逐渐减小,小狼崽从始至终都在死死地收紧牙关,直到它用嘴巴将这只兔子勒死。 它等了一会儿,彻底死去的兔子被小狼崽吐出去。 从狩猎到勒死兔子的一系列动作,眼前的小狼崽无疑交出了一份满分答卷。 “这是你逮到的,现在可以享受自己的狩猎成果啦!”戴澜蹲下身子,边揉着它的脑袋边说道。 然而小狼却不再去管那死去的兔子,它重新开始蹭起了眼前几人的小腿,时清榆拎着尚且还有余温的兔子放到它嘴边,嗓音清甜:“吃这个!” 小狼崽一扭头,丝毫不对这个兔子感兴趣,这两日都是戴澜冲奶喂它,所以它目前只认准戴澜一个人,不断的用脑袋还有身子轻轻去蹭。 看见它这番模样在场的几人有些发懵,这小狼崽难不成还不到吃生肉的年纪!? 既然如此的话戴澜跃跃欲试掏出碗来,不过她扭头看了看时明渊。 今天的狩猎计划小狼崽超额完成,所以时明渊见戴澜频频瞅向他的眼神也没出声阻止什么,反正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想要让小狼崽学会自己捕猎而已。 见时明渊面上没什么异样,戴澜先是悄咪咪的掏了个碗拿在手上,她扭头去看时明渊的表情,很好!没什么变化! 既然这样那么她也就不客气了! 不多时,原本他们站的这处地方缓缓的升起了几丝白色的烟,接着便是炙热的火焰。 戴澜找了小铁锅支起来开始烧水,他们若是回家这一来一往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干脆直接在原地生火烧水。 小狼崽逮的那只兔子既然它不吃,戴澜就让时明渊给处理了一番,接着架在火焰上一同炙烤。 等到水开了之后戴澜没有先给它喝奶,反而指挥着时明渊让他把已经烤熟还没有撒上任何调料的兔子肉给小狼崽尝尝。 听戴澜这般说时明渊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味,他伸手撕下一只兔子腿举在小狼崽嘴边。 从刚刚开始生火的时候小狼崽就像是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一般,所以一直乖巧的趴在一边。 如今时明渊将烤熟的兔子腿放到它嘴边,小狼崽先是微微昂起脑袋,鼻子耸动了两下,然后试探咬了一口。 接着便是直接从时明渊手中将整块腿用力扯走,它叼着走到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块上。 看见它这番动作,戴澜哭笑不得,打趣道:“难不成这小狼崽不爱生吃不成!?” 时明渊也没见过这番奇特的景象,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养狼,就连把小狼崽带到这山上来让它狩猎,也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如今看着小狼崽只吃烤熟的肉,两人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反而还好笑的看着那边。 时清榆三个小壮工,此时才刚刚摇晃着身子,把需要烧火的木柴抱回来,看着三人气息不稳的模样,戴澜忙让他们放下。 而时清榆眼睛尖,她望着只剩下骨头的兔子腿惊喜道:“娘亲,小狼崽愿意吃了!?” 见戴澜眉眼含着笑点了点头,三人这才又转过头去看。 此时已经吃完了兔子腿的小狼,四条腿撒了欢般跑过来,猛地扑到几人面前,翻开肚子。 他们也不知它吃没吃饱,所以只能将另一只兔子腿试探举到它眼前,小狼崽一接到兔子腿直接又重复先前的那般动作,叼着跑回了那个大石块。 如此这番,戴澜不禁失笑,“看来烧的这锅水怕是没了用处!” 但是知道小狼不是不吃肉的,几人还是安下了心。 一条兔子腿的肉跟时明渊的手差不多大,给小狼吃了两条兔子腿,等它再一次过来撒娇耍憨的时候,看着它鼓的浑圆的肚子几人硬了硬心肠,没有再给它吃那么多。 发现无论使出什么招式都没用之后,小狼崽也没再纠缠,几人将这处简单收拾了下,将烧热的水泼在火堆上,左右看了几番确定没有火星子了,以防万一时明渊又在上面泼了些土。 如此这般他们这才放心的领着小狼下了山,吃了顿美食的小狼崽明显比上山时活泼多了,一路上踢踏着脚步欢快的往下跑。 等回了家,他们才知道日头几何,他们竟是在山上待了两个多时辰,回来恰好赶上了午食。 一踏进院子就发现无玄捏着笔正在写着什么,时清榆好奇的朝着身旁的时明渊问了句,“无玄叔这是在做何?” 看着下笔飞速的无玄,时明渊也没卖关子,“他说要将自己的易容术还有算命的诀窍都记下来,以防日后当了太久的车夫把自己的本领都给忘记了。” 平日里看无玄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没想到他还挺有远见啊。 时清简静静听着时明渊这般说,他先前就对无玄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很感兴趣,此时噔噔噔走过去站在无玄两步远,小手搓了搓衣角,深吸一口气才道:“无玄叔,你写的这个我能看看吗?” 他面上满是忐忑,毕竟是人家吃饭的家伙,这么说出来他还有些怕无玄生气。 岂料听他说话,无玄眼睛一亮,“你们回来了啊!你想看的话看就是了!” 说完,他瞅见时明渊戴澜,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来,朝着他们二人道:“老板,老板娘,我有字不会写,你们过来啊!” 无玄家中没有那般好的条件送他去学堂读书,毕竟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能心思想到别的,不过他认字的契机说出来也格外让人惊讶。 不是热爱,也不是羡慕,纯粹是有一年他们那处出了一个秀才,流水席大摆三天,期间还有不少人拿着礼品去庆贺。 无玄当时一直在那蹭流水宴,看着来往不断的富人身后的小厮搬着装礼品的箱子不断进门出来,他嫉妒了!幻想着若是他中了秀才那自己何愁吃了上顿愁下顿。 所以自那以后他总是偷偷溜去学堂跟着夫子学习,然而别人怎么可能让他白学呢,知道无玄没钱出束修直接就把他给扔了出去。 没法,无玄只能整日里尾随下了学堂去书店的学子,他那时整日没事干,学子们自诩风流见到他这般也好为人师,久而久之当真让他学会了些常见的字。 听他这般说,时明渊走上前去,用毛笔将他要的字写在纸上,然后弯着腰拆解每个字的结构讲给无玄听,一直到无玄学会。 看着无玄练习的时候,时明渊看着他若有所思,半晌,“若不然日后你跟着大宝他们每日学字,如何?” “好啊!”正在埋首练习着字的无玄听见时明渊这般说,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他最是明白若是自己多掌握一份技艺那无论日后沦落至何番境地,总不至于过的太凄惨。 想当年他想学还没有人教呢,如今时明渊主动提出来想教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拒绝。 “好强一人!”时清榆见他这般,不禁感叹出声,为了给人算命学会易容,如今都到了而立之年竟然依旧还在汲取知识,也毫不觉得跟三个五岁小童一起学习而觉得挂不住脸。 所以就无玄内心有这么一股劲,让她更好奇到底为什么他还能混成这样子啊!? 戴澜听时清榆这般说揉了揉她的脑袋,弯唇笑了笑,也没说要让他们跟着无玄多多学习的话,他学这般多都是生活所迫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时清榆他们没有这种烦恼自是不能与他感同身受。 但是她跟时明渊也给予了他们学习的环境,给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学习的东西也不甚相同全是根据他们各自的兴趣而来,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怎么不知道他是不是乐在其中呢。 看着无玄写在纸上的东西时清简不仅感叹他这个人,用词通俗易懂,就连他这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门外汉也能隐隐看出些道道来。 发现时清简翻了一页又一页,无玄抬起头乐呵呵道:“你若是感兴趣我教你啊。” 说完他还转头招呼了声时清年跟时清榆,“两个小丫头也来啊,多学学总是没坏处的。” 时清简震惊道:“真的可以吗!?” 有这番独特的本领,谁不是藏的死死的,哪有像无玄这般教这个教那个的。 见时清简这么说,无玄摆了摆手,“如何不可?” 无玄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当初他学习易容就是为了有人找他算命,事实证明他确实做的不错,但是无玄可不会认为自己手艺了得,他在外闯荡这么多年遇见的比他本事大的人多了去了。 “好啊好啊!谢谢你啊无玄叔。”时清榆乐呵呵拉着时清年过来,她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对于一切的人或事都抱有热忱。 无玄继续埋头拿着毛笔开始不停动作,“小事,小事。” 时明渊见时清简还是轻轻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好笑道:“放心,不让他吃亏,爹给他涨月银。” “谢谢老板!”这个无玄他喜欢,所以声音里都透着几丝激动。 这件事就这般随意定下了,看起来轻率又简单。 不过第二日的时候刚吃完饭,王婶就乐呵呵端了茶放在桌子上,昨日无玄说要教时清榆三人本领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不懂什么易容不过她知道多学些本领在这世道总是没错的。 看着王婶的动作,几人一齐看了看时明渊跟戴澜。 “都要教他们本领了,怎么也算个师傅,这拜师茶总得喝上口吧!”戴澜看着无玄打趣道。 无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拜……拜师!?” 他没想到昨日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竟然还能给自己收三个徒弟来。 时明渊看他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眼里也不自觉泄出些笑意来:“难不成你不愿喝?看不上他们不成?” “哪能啊!”无玄可不让他给自己扣上一顶大锅,不过这主子突然变成自己徒弟到底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冲击。 一旁的戴澜使了个眼色给时清榆三人,时清简反应最快他直接拉着时清年跟时清榆一人举起一杯茶跪在地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三个清亮的声音交织在一处,将脑袋乱成一番浆糊的无玄往现实拉了拉。 看着跪在地上齐刷刷的小人,无玄暗暗拧了把大腿,不过劲儿使大了痛的他龇牙咧嘴。 “好好好!”白捡三徒弟,无玄直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猛地把三人杯子里的茶水接过去一饮而尽。 也幸好王婶将壶里的水放凉了才端来,不然无玄这么急切怕是直接要将自己给烫死。 走完一个简易的拜师流程,时明渊跟戴澜带着小狼崽再次上山,而这次时清榆三人则是留在家里跟着无玄一起。 不过无玄也没当过师傅,身份一时转变的这么突然他还有些不适应,看着坐在旁边齐齐看他的小萝卜头,无玄挠了挠头。 “师傅,今日就开始教我们吗?”时清榆好奇的看着无玄,她还是第一次拜师,这体验也很新奇。 看着三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无玄突然起身回了房间,他摸出来一本泛黄破烂的书,放在时清榆三人的桌上。 “我……咳咳为师当年就是照着这本书学的,你们且先看着,等看完为师再与你们一一讲解。”无玄努力思考着身为一个师傅该怎么在自己的徒弟面前说话。 看着无玄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三人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抬头看见无玄的表情发现他自己也不适应之后,三人突然就放松下来了,想要笑的冲动被他们压下去,好奇的看无玄到底能装这正经的模样多久。 将那本书扔给时清榆三人之后,无玄直接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来,不断埋首写写画画。 要死了!要死了!他没当过师傅,该如何教自己的小徒弟啊!? 时清榆三人接过无玄的那本书之后就摊开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翻看,幸好桌子够大,他们三人也还小,不至于挡到看不见。 无玄在脑海里疯狂喊叫了一番之后,见三个小崽子小心翼翼的翻看自己给他们的那本书,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自己得当一个好师傅,可不能把三个小崽子给教歪了! 下定决心之后,无玄拿起毛笔,一边思考着自己学习易容的诀窍和琢磨出来的一些巧思,一边右手不断的在宣纸上写着,文字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个跃然于纸上,他整个人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时间飞速流逝,看着被自己写的满满的一张纸,无玄从头开始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自己落下的,这才放下心来。 第95章 夹子音 不多时,戴澜跟时明渊带着小狼崽从山上下来,两人手上还拎着一只缺了腿的烤鸡。 无玄看了眼,好奇道:“你们今日捉到野鸡了?” 昨天小狼崽吃剩的烤兔子被戴澜给时清榆三人你一块他一块的给分完了,是以无玄还不知道这小狼已经学会打猎了。 戴澜努了努嘴,朝着地下那个跑来跑去一刻都不停歇的小狼崽说道,“它逮到的。” 话说也是奇了,自昨日这小狼崽捉到一只兔子他们烤了给它吃过之后,今日再上山时小狼崽明显都活泼了几分,不似昨日那般萎靡。 今天一到山上时也不用时明渊一再逼迫,低着脑袋就不停的在山林里搜寻着。 “你可要吃?”时明渊把手上的烤鸡朝着无玄的方向送了送。 无玄也不嫌弃,起身走去接过后转身往灶房里去,也不知时明渊跟戴澜两人从哪里弄到那么多他闻所未闻的调料,随便洒洒都能把菜变好吃。 时清榆三人稳坐在桌子边上,只有时明渊跟戴澜回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便一同低下头去看无玄给他们的书。 看着三人全神贯注的模样,夫妻俩也没打扰,他们感兴趣且能看下去就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明渊跟戴澜两人雷打不动的整日带着小狼上山去狩猎,十次能猎到八次猎物,这让两人对于小狼崽的本事更为惊喜。 而小狼崽的身量也渐渐抽条,雾蓝色的眼眸渐渐蜕变成琥珀色,让人开始直观的从它的眼睛里感受到它的野性,它也渐渐开始学会了狼嚎,不过依然不变的还是喜欢蹭着人的小腿哼哼唧唧,有时还会翻滚两圈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可怜巴巴的求着人摸。 不过谁都没想到它跟身为时家四宝的大壮玩的颇好,大壮真的神奇的长到比时明渊的手掌还要大,整只龟也不再整日昏睡反而越来越精神。 一狼一龟很难想象它们在一起玩耍的画面,但是很神奇的是向来活泼好动的小狼总是喜欢跟在慢吞吞的大壮的身后,不时调皮的用鼻子拱拱它的龟壳,而被小狼崽戏弄的大壮也不恼。 无玄当师傅也就正经了那么一两日,后来他整日悠闲的不行性子变得实在懒散了些,他自己装的也累的很,索性直接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而在他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教导时清榆三人也如鱼得水,他给的那本书时清榆三个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无玄只需看一眼就能讲的浅显易懂。 “学的如何了他们?”吃过晚饭后,时清榆三人让时明渊跟戴澜坐在屋子里等着检验他们这些时日的学习成果。 无玄实话实说,他捏了把瓜子放在手心,“嗯……他们仨年岁太小,身量也不高,再如何伪装也无法变成比他们本身年岁还要大的人,不过若是只让人看不出他们自己原本的模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时清榆三人悟性高加上无玄的易容技艺也高超,所以两两相加起来呈现出的结果远远超过寻常。 听见无玄这般说时明渊跟戴澜对于接下来三人的变装更加好奇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羞涩白皙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时明渊戴澜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孩默默瞪大了眼睛,这是哪个崽啊!? 屋外那个小女孩挪动着小碎步慢慢走进来,油灯里暖光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而他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奇的看着屋里的几人,若不是他们知道这家中除了自家三个崽没有陌生的孩子,时明渊跟戴澜简直都要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初次见他们的孩子。 戴澜探了探身子仔细观察了会儿,试探道:“二宝?” “还是三宝?”时明渊也犹豫的问出口。 实在是三个崽如今的身量太过相似,加上现在屋里的这个小女孩刻意改变了走路的姿势,还有外形上的变化,让时明渊戴澜这两个看着他们仨长大的爹娘都有些怀疑。 “爹爹,娘亲,看我这模样学的可好?”时清简夹着嗓音猝不及防出声,说完还娇羞的拿宽大的袖口遮了遮面庞。 “大宝!?”时明渊跟戴澜都没想到,面前这个羞涩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是他们的大儿子时清简。 平日里,三个崽中时清简最为省心,却也跟时清年时清榆两人比起来稳重不少,他们俩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变成了个小姑娘,加上他刻意夹起来的嗓音…… “哈哈哈哈哈哈!”反应过来的戴澜爆发出一串笑声来,倒不是他的装扮有什么问题毕竟如今都看不出来他本来的模样了,但是他夹起来的嗓音真的莫名戳中了戴澜的笑点。 时明渊比戴澜收敛些,但那眼眸里泄出的笑意还有上扬的嘴角,也无一不展示着他与戴澜处在相同的情绪里,无玄平日里教导他们如今倒是已经免疫了。 不过就时清年跟时清榆那般模样,而整日里跟她们在一起的时清简内里想也不可能跟他表面的稳重一般。 看着爹娘笑的放肆,时清简也不恼,他还颇为娇俏的跺了跺脚,夹子音再次重现,“哼,你们可真讨厌!” 不愧是无玄教出来的,说的话都有了几分他的影子,被夫妻俩看了几眼,嗑瓜子嗑的正欢的无玄皱了皱眉头,看他干嘛,不是看小崽子的吗!? 时清简说完就坐在椅子上,走路也恢复了正常,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刚刚那两句话嗓子都要给他夹冒烟了。 “爹娘,我学的如何?”恢复了他本来嗓音的时清简眼眸闪闪的看着时明渊跟戴澜,学了这么几日对于自己的装扮时清简是满意的。 他自己对着镜子装扮时,都要仔仔细细观察几番才能找出来几分原本的模样。 “宝贝太厉害了!”戴澜不吝啬夸奖,若不是他出声,怕是她跟时明渊两人还要在二宝三宝之间猜上好一会儿。 时明渊看着眼神亮晶晶地儿子,嗓音里充满了笑意:“看来爹娘给你师傅的这月银没白涨。” 无玄嘿嘿笑了两声,绝对物超所值! 见了时清简这出人意料的装扮之后,夫妻俩对于还没出现的时清年跟时清榆,内心更为好奇与期待了几分。 第96章 来信 时清年跟时清榆没有让屋里的几人久等,不多时两人就手牵手一起进了屋子。 时清简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娇羞可人的小姑娘,而时清年跟时清榆两人则是扮成一对双胞胎。 看着面容相似的两个小男孩,结伴站在门前,时明渊跟戴澜不禁感叹无玄确实是有些真材实料在身上的。 眼前的两人现在根本看不出来是小姑娘,应该是为了逼真些一人手上拿了一把折扇,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还装模作样的挥动扇了两下。 跟前面的时清简一样,两人也改变了自己的走路姿势,相比较于他的羞涩,时清年跟时清榆两人鼻孔朝天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 戴澜看着两人昂着脑袋走过来走过去,笑的歪倒在椅子里,“哟!这是哪家的两个公子哥呀!?” 展示的目的达成,时清榆眉眼弯弯,“你家的呀!” 时清年走过去转了一圈,粗声粗气道,“本少爷要去酒楼,银子拿来!”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难不成连去酒楼的钱都没有吗?”时明渊看着一脸霸道模样的时清年配合说道。 她们年岁还小,所以即使压着嗓子却依然清亮,不过却有了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看着三人的装扮无玄嘚瑟道:“我觉得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脸上的模样倒是好改变,但是身上的小动作相熟的人一见就能认出来,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看脸只需要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 当初无玄没人找他算命,他就坐在那里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尤其是他身旁算命生意颇好的那几个老头,学会易容之后他也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言行举止套在老人的壳子里,脑海里不断设想着一个老人在遇见事情的反应跟表情。 所以时清榆三人初学的时候,改变自己的容貌倒是被无玄放在了改变自己言行举止的下面。 只是他们到底年岁太小,骨骼没有发育,也没有长个子,无玄不是神仙,再怎么改变他们三人看起来都只是个孩子而已。 不过即便只是如今这般时清榆三人也已经很满意了,也并没有想着一口将自己吃成个胖子。 翌日,天色蒙蒙亮无玄终于回归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名车夫。 马车自时家的院子里出去,时明渊跟时清榆三人坐在马车里面,此番他们出来是因为家中的米面粮油菜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者没两日就是上元节,他们还需要买一些花灯与做元宵的食材。 几人先前早就商议过上元节就呆在村子里过,王婶不愿意出门,若是他们都去到镇子上只留她一人难免有些不放心,还不如等搬了家之后住在镇子上再好好体验一番上元节的热闹与繁华。 快到镇子上的时候,时明渊从车厢里钻了出去,他指挥着无玄将马车往街上而去。 他们先是买了几罐子芝麻油,麻籽油跟花生油,接着便是各种的酱跟香料,细面精米全都在一个铺子里面买齐。 等他们马车行驶经过上次帮沈修之传信的谷丰米铺时,里面的掌柜突然一溜烟儿跑了出来。 “贵客!贵客!且慢!”留着两撇小胡的米铺掌柜猛地错眼看见时明渊的背影后急匆匆跑了出来。 听见声响的时明渊让无玄驾停马车,等车停稳之后他翻身下车朝着马车后面看去。 而跑的气喘吁吁的米铺掌柜看见真的是时明渊,眼神亮了亮双手撑着腿缓过之后给时明渊行了个礼。 等发现时明渊还认识自己时,他这才道:“主子传信来,让我一定要交与您手上。” 米铺掌柜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两封信恭敬地递给时明渊,这信早前几日就传了来,米铺掌柜这几日没抽开身,原本他打定主意这两日去送到时家,没想到这般巧合竟是让他看见了时明渊本人出现在铺子前。 “多谢。”时明渊接过他手上的信看见落款时挑了挑眉头,这两小子来信还挺快的。 他原本还以为两人回去之后怎的也要忙活好一阵子而这信怕是也要上元节之后才能到,不过听掌柜的意思怕是他们回京没几日这信就送了出来。 等告别了米铺掌柜时明渊拿着两封信回到马车,发现他手上拿着东西无玄看了两眼,不过他不感兴趣朝着时明渊问道:“可以走了?” 得到时明渊的点头之后无玄开始缓缓驾起马车,而时明渊则是进了车厢,朝着时清榆三人道:“那两个小子寄了信来,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临走时他们五个人的关系时明渊觉得还不错,这信想必也有跟他们所说的话。 三人看了看那信,坐了一路马车有些昏昏欲睡,时清榆想了想开口道:“回到家在看吧。” 这马车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头晕,时明渊见三人都是这个意思也没拆开,将信放在小抽屉里后出了车厢。 他指挥着无玄往合味楼里开去,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无玄面色有些呆滞,他愣愣转头声音里有些发懵,“怎的进到这酒楼里了!?” 在怎么说无玄也是在这里游荡过几天,而且合味楼的名声在整个镇子随便拉出一个垂髫小童都能说出一二,无玄自然也听说过它的大名。 不过若是来吃饭的话,谁家食客能将马车直接驾进后院来啊!?无玄隐隐有个猜测,让他内心有些激动跟惊喜,不过他又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清醒一点。 见无玄这副模样,时明渊似笑非笑,语焉不详道:“进酒楼不吃饭还能是为何?” 语言一时组织不起来的无玄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时清榆三人熟门熟路的从车厢钻出来然后被时明渊一个一个抱下马车。 后院有几个杂役跟跑堂,不过他们被掌柜面提耳命说过之后都记住了时明渊模样,是以面对着时明渊都有着隐隐的尊敬。 看着前面熟门熟路的四人,无玄呆呆地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刘掌柜听闻了他们到来的消息急忙赶了过来,看着时明渊一脸惊喜:“主子,您终于来啦!” 第97章 纠缠 主……子!?无玄将脑袋移向来人,天庭饱满下巴圆润一看就颇为有福,然后他又机械的朝时明渊看去。 老天爷,这是什么样的泼天富贵啊!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得此机缘!!! 无玄站在他们身后,在内心里无声的尖叫,自己的猜测被印证无玄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刘掌柜想要说什么,不过看着身处的位置,四周好些人好奇扭头看过来他将要出口的话往回咽了咽。 “主子您先到天字房稍等片刻。”刘掌柜看着时明渊带着人上了楼,这才吩咐身旁的伙计去后厨招呼几句。 他急忙走到柜台处拿出一本簿子来,急匆匆朝着天字房而去。 听着刘掌柜的汇报,和他脸上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笑意与激动,时明渊抬手接过簿子翻看起来,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那样。 “刘掌柜,你和楼里的伙计们这些时日都辛苦了!”时明渊面色柔和的看着刘掌柜。 听懂他话外之言的刘掌柜一张脸都要笑成了菊花,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酒楼能走的更加高远!” 奖励啊奖励,银子啊银子!刘掌柜想着自己能到手的银子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还得是运气好跟了个好主子啊! 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得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激动的心情一直到出去刘掌柜面上的笑容都没恢复成往日那般平静。 他乐呵呵下了楼,大堂里有好些老食客见他这般打趣道:“刘掌柜这是遇了何等好事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也乐呵乐呵。” 听着酒楼大堂里传来的起哄声,心情颇好的刘掌柜眯着眼睛说道:“确实是遇见好事了,不过不能说,大家在咱们酒楼吃好喝好啊!” 语罢他回到柜台拿起算盘就开始噼啦啪啦的拨弄了起来,此时刘掌柜感觉自己的精神极为兴奋,在酒楼里干个三天三夜好似都不会累。 没得到刘掌柜的回答,大堂里也没人失望,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所以很快就重新跟身旁的好友家人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天字房里一直到上菜无玄都处在神游的状态,时明渊见他不时傻笑两声,伸出手指在他耳边狠狠打了一个响指? 被吓了一激灵的无玄条件反射的扭头朝时明渊看去,看到他脸上挥之不去的笑意,时明渊无奈道:“别笑了先吃饭。” “哦哦。”无玄应了几句,这才发现木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热气四溢的餐盘,上面的菜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时清榆三人早就埋头开始苦吃起来了,无玄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菜,再次扭头朝时明渊看去,表情严肃,语气认真仿佛是在说什么大事般,“主子,我要给你当一辈子车夫!” “咳咳咳!”时清榆听他这么一说话,猛地被嘴里的米呛到,连忙灌了一杯水这才缓过来? 她看着无玄惊讶的望向自己,小手捂了捂嘴,恨铁不成钢道:“师傅,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听时清榆这么说,无玄忙拿起还没用过的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扭头朝着时明渊说道:“主子,孩子年纪小还不懂事,我毕生的追求就是给您当车夫!你可不要误会了!” 他都混成了时明渊儿子闺女的师傅,俗话说师傅跟父亲也没什么区别了,而且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时明渊如今轻轻展示了自己的小酒楼,无玄当即决定这辈子都要死死赖在他家。 “行行行,我不误会你赶紧吃吧!”时明渊看着一脸坚定的无玄总感觉他这副表情在哪里见过一般。 见时明渊都这么说了,无玄放下心来直接拿起筷子在餐桌上风卷残云,不愧是整个镇子上最有名的酒楼,端上桌的菜没有一道是难吃的。 时清年余光瞥到不断伸筷子的无玄动作也不禁快了几分,时清简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跟表情,仿佛世界纷纷扰扰他只专注着眼前。 等吃完,终于回过神的无玄这才有心思观察他们如今身处的这间包厢,镂空屏风,还有一扇大窗户,除了他们坐着的巨大圆桌,里面还放着一个供人休息的软榻 ,墙角燃着几个小小的火炉。 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家,就连茶壶跟茶杯都被整齐摆放在一个小茶桌上。 此时无玄这才有些实感,他好奇的望了望时明渊,试探道:“主子啊,你是这酒楼的老板?” 时明渊看着狗狗祟祟的无玄一时好笑,“怎的,难不成我这副模样不像?” 无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随便赖上的人竟然有一家酒楼,更为惊喜的是他竟然还成了他闺女儿子的师傅!? 不过融洽欢快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争吵声传递过来。 时清榆敏锐的动了动耳朵,一溜烟从椅子上下去,推开门跑了出去,看着她这副模样时清简时清年吃完饭没事干也跟了过去。 “你我二人早已退婚,还请李公子莫要多加纠缠!”大堂里传来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时清榆定睛一看,嚯!熟人啊! 下面正是叶思温跟她的弟弟叶思齐,以及站在他们对面的李天祥跟赵柔。 “思温,你我二人订婚多年,无论如何也是有些情谊的,你何必如此绝情的与我划清界限。”李天祥面上一片深情之色,眼眸深深看着眼前的叶思温。 只是他说这话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赵柔身形晃了晃,小脸瞬间发白。 叶思温不接他的话茬,她面色冰冷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还请李公子莫要再说这些毁坏我名声的话!” 第98章 挽回 李天祥见她这般绝情嘴唇颤了颤,他不自觉伸出手,“思温,我……” 站在叶思温身旁的叶思齐见状猛地上前一步,抬手将李天祥的手给打掉,面上一片不耐之色,“还要我姐说几遍!?你们俩已经退婚了!” “小齐,我真的没想过与思温退婚,你知道的,我二人自小订婚我也早就视她为我的妻子。”李天祥看着叶思齐言辞恳切,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怕是都要被他给打动了。 “小伙子,我看他如此这番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何不坐下好好聊聊?”坐在大堂里面的好些食客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出言相劝。 时清榆目光朝着四下一扫,也有许多的人看着大堂中央站着的四人小声嘀咕着什么,随便猜猜也能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 然而叶思齐根本就没管出言的食客,反而见李天祥这副模样,将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面上冷笑连连,他看着眼前的李天祥,声音不算大但能准确的传到众人耳朵里,“怎的退婚那日你不说这些,如今都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你再来当着大庭广众之面败坏我阿姐的名声,莫不是你李家出了什么岔子这才想起来我叶家吧?!” 李家叶家的名声在这镇上也算是有名,叶思齐这么一点出来在场的人多多少少有认识这两家的,听他这么一说大堂中的讨论声倒是小了不少。 见叶思齐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李天祥面色一僵,脸上有一瞬间的破功,不过他反应迅速马上恢复平常,他干笑了两声,“小齐你在说些什么?我如今这番就是想要挽回我与思温的婚事,毕竟我二人订婚那么多年,如今退婚难免影响各自嫁娶。” 李天祥这话一说出来,叶思温叶思齐姐弟俩面色明显变的难看了几分,都是一个镇上的人谁还能不知道谁家的事情。 自与李家退了婚,叶母就张罗着再给叶思温定下一门婚事,然而比她家门庭好的看不上退过婚的叶思温。 剩下的就只有比她叶家还要差些的人家,叶母也不是一定要将叶思温高嫁,然而看了几家的儿郎皆是一出口就是叶思温已经退过一次婚,那她带的陪嫁一定不能少,说完面上还带着些嫌弃,仿佛能看上叶思温与她结亲是多么的勉强。 看到那些人的面容,叶母当即就冷了脸让人出去,如此这般的人家就算是将叶思温嫁过去怕是她过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日子。 她叶家怎么说在这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故让人如此糟践!然而叶思温的年岁再拖两年怕是更无法找到一个好些的婆家,为此叶母没少在府上叹气忧愁。 叶思温本来退了婚还舒心了些时日,看了几日叶母这般模样心情也被连带着复杂了好些日子,叶思齐看在眼里没少找借口把她往外面带。 谁能想到还能遇见李天祥跟赵柔二人。 叶思温看着面前带着些得意的李天祥,与他身后表情苍白眼中却带着几分嫉恨的赵柔,两人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叶思温的心境瞬间平和下来。 她微不可察的拉了拉像个小牛犊般的叶思齐,俏脸上满是平静,叶思温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些疑问,“听闻李公子前些时日没少闹着要与身后的赵小姐成婚,怎的这才过了几日就来纠缠于我?” 李天祥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面容苍白眼眸含泪的赵柔,喉咙梗了梗。 叶家一片忧愁,而李家又何尝不是,自两人退了婚,李天祥整日带着赵柔去求自己的母亲扬言一定要娶赵柔为妻。 李母可看不上这个投奔来她家的侄女,若是老老实实就与李天祥当个表哥表妹她还能和颜悦色的对待她,但是当她的儿媳妇李母还真看不上这个整日病病怏怏的赵柔。 母子俩关系一度僵硬非常,为此李母没少找李天祥父亲的麻烦,认为若不是他此时李天祥叶思温怕是早就已经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了,李父苦不堪言所以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回府去住了。 赵柔看见李天祥面上闪过的几分复杂和心疼,声音哽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非常,“表哥我没事,你与叶姐姐本就是天作之合,柔儿祝福你们。” 李天祥见她这副可怜模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思齐跳出来冷嗤一声,“谁要你祝福了!?你能与这姓李的长长久久就是对我姐最大的祝福!” 听他这么说,赵柔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叶家姐弟俩不愿再与他们纠缠,再留下来就只能是这酒楼中人的乐子了。 “掌柜!楼上还有没有房间!?”叶思齐扭过头朝拿着算盘却全神贯注看着这一幕的刘掌柜喊道。 刘掌柜猝不及防被点出来,忙应道:“有的客官,我这就让人领二位上去。” 说罢他点了个手脚麻利的小伙计去给两人引路。 叶思温叶思齐两人一离开,就只剩下李天祥跟赵柔两人,但是他们二人没心思再吃饭了,不约而同朝着门口而去。 然而李天祥面上却是闪过几丝阴沉之色,最近李家生意上出了些岔子,若是叶家出手相助早早就解决了,但是因着退婚的事他爹现在都见不到叶父他人,看着他爹整日里唉声叹气李天祥本就不愿与叶思温退婚所以自告奋勇来找她谈谈。 没想到叶思温如此绝情,全然没有思虑到那些年的情谊,俗话说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此时的李天祥已经隐隐有把叶思温当成了执念的意思,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赵柔的表情。 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李天祥,赵柔心思就敏感多了,往日里她脸色一变李天祥都小心的不行,不过在与叶思温退婚之后她感受到李天祥一日比一日不耐。 如今事态的发展更是朝着她不愿深想的方向而去,赵柔缓了缓心神,低垂的眼眸里闪过几分决绝。 眼见着热闹主角都离开了,大堂里再次响起了碗筷交撞的声音。 时清榆看了个过瘾,一扭头时清简跟时清年蹲在自己身旁就算了,但是时明渊跟无玄竟是也一同立在她身后。 第99章 瓷瓶 无玄面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啧啧感叹了句:“这婚退的好啊,那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良配!” 他这么一出声几人的目光都朝着他看去。 时明渊扭头看了看无玄,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奇:“你那算卦不是忽悠人的吗?” 时清榆三人听时明渊这么说,眼眸里满是附和,接收到目光的无玄一阵心梗。 “……” 无玄咬了咬后槽牙,深呼吸了两下然而根本没什么用,他闭了闭眼。 “谁说我算卦是忽悠人的!?”无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一番形象,难不成他长的像是会忽悠人的吗!!! “师傅你真会啊!?那你给我算算?”时清榆看着无玄惊喜道。 “额……”无玄听时清榆这么说一时语塞,他能看别人但是她的他看不出来啊! 见无玄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话来,原本对他会算命还相信了几分的四人一时间给他在后面打上了个问号。 他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呢? 几人怀揣着这个疑惑往包厢里走去,落在后面一步的时清榆看见叶思温出现在视线里,抬起小胳膊朝她挥了挥。 而叶思温再次看见时清榆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惊喜,笑眯眯的抬手摆动了两下,看见得到回应的时清榆展开笑容往包厢里走去,她这才回去。 自己跟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缘,而且看见她后自己感觉仿佛那些烦恼都瞬间离自己远去了。 “阿姐,你莫要听那李天祥胡言乱语,不过是他李家生意上出了岔子想要咱爹出手帮忙而已!”叶思齐小心的觑着叶思温的神色,生怕她将李天祥说的话听到心里去。 看见叶思齐小心翼翼的模样,叶思温眉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张扬,“我都知道,而且与他在成亲前退婚绝对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无论退婚后遭受了什么,叶思温始终觉得退了婚自己仿佛将一座大山从背上卸下去,这两年她每每看见李天祥与赵柔在一起亲昵的模样都在不住的怀疑自己。 是不是她将他们二人的关系看的太过复杂了? 退了婚不用怀疑自己怀疑他们的关系太过亲密,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即使叶母还因为没人愿意娶她而忧愁,但叶思温从来没后悔过退婚。 叶思齐见自己的姐姐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他朝着叶思温认真的说道:“阿姐,我马上就长大了,即便你一辈子不嫁人都可以!” 看着叶思齐眼眸中的认真,叶思温心中一阵酸涩,曾经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也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可以坚决的对着她说,即便一辈子不嫁人都可以。 叶思温快速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泪光逼回去,轻声笑道:“那可不行,万一你将来娶了媳妇,我可不愿意在家里讨嫌。” “不会的!”叶思齐斩钉截铁道,他绝对不会把一个连他姐都容不下的妻子娶回家。 “好好好,菜快要上来了,先吃饭。”叶思温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心中一软。 不过不嫁人这个选项叶思温从来没想过,如今这个世道怎么能容得她一辈子都不嫁人呢。 叶思齐见她虽然面上一派淡然,但是身为她的亲弟弟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叶思温眼眸深处的那丝忐忑。 他没说话,低下头去拿眼前的茶杯,任由热气将面容氤氲。 而那边李天祥跟赵柔出了合味楼就分开了来,期间两人各自心中想着事情,也没开口说话。 李天祥心里想着事情,然后他顺着青石板路走到一间不起眼的住宅,漆黑的门久经风雨的洗礼露出里面的木纹,一墙之隔叫卖声四起然而这边却是安静非常。 他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也只是一盏茶的的功夫,李天祥背对着门重新出现在外面,他手上多出了一个青绿色的瓷瓶。 直到他抬起手看见手上的东西,李天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拿的是什么后他面上浮现了几丝慌张,手忙脚乱的把瓷瓶塞进袖中。 小心的观察附近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李天祥这才步履匆忙的离开了这处,然而却在拐弯时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人。 李天祥面上浮现几丝心虚,脚步不停,甚至都没朝那人的脸上看上几眼。 “诶……”沈方远揉了揉被撞的不轻的肩膀,呲牙咧嘴的看着那个走的飞快的人影。 他嘴里小声嘟囔着:“为何走的那般快!?” 说完他弯腰去拿脱了手甩飞的药包,小心的用手拂去上面沾染的小石子跟灰尘,这才慢慢离开。 没过多久,面上罩着轻纱的赵柔也站在了先前李天祥站着的地方,她看着木门思索了几瞬,看见四周没有人后赵柔坚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她再出来时手中拿着跟李天祥手上如出一辙的小瓷瓶,避开人离开了这处。 时明渊一行人吃过饭就驾着马车朝着集市而去,经过肉摊时,时明渊跳下马车站在摊子前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大堆肉跟骨头回到马车上。 肉摊老板看着时明渊这么一个大客户,面上笑的见牙不见眼,见时明渊都已经上了马车,还拿起身旁的内脏下水什么的跑过去。 “您看这些您要吗,您买了这么多当我送的我也不收您银子。”老板显然想要把时明渊发展成自己的长期客户。 而且内脏下水什么的也不值什么钱,有时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什么人愿意买,毕竟这些东西处理起来极其麻烦,寻常人家也不愿意花费那么多精力跟材料。 时明渊看着肉摊老板拿着的东西,勾了勾唇,“好,那就多谢老板了。” “客气了您。”肉摊老板摆摆手。 无玄看着散发着阵阵异味的东西,总感觉自己要呕出来,他皱紧眉头,“这东西能吃吗!?” “那回去做了你不吃便是。”时明渊看着一脸嫌弃的无玄,淡淡出声道。 看时明渊这番模样,无玄狐疑地看了看他,没答应,他总不可能要这些不能吃的东西拿回家。 还是等回去王婶做出来,观察观察他再考虑吃不吃。 车厢里三人一直掀开着帘子朝外面看去,时清榆眯了眯眼睛,声音里带着几丝不确定,“那个人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第100章 起执念 在另一边的时清简跟时清年听闻忙转身凑过去,两人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也感觉到了熟悉。 “这不是表妹吗!?”时清榆灵光一闪,那纤细的身姿跟衣服,全然就是先前出现在酒楼里的赵柔啊! 时清年也恍然大悟,不过她皱了皱眉头,“她戴着帷帽做甚?” 毕竟先前在酒楼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手上有拿着帷帽,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带着帷帽出现在集市这处。 而且就她出现在集市这处怎么看怎么透露着古怪。 三人朝着四周观察了几眼,行人来来往往,身后便是房屋,一切显得都很正常,然而赵柔手上什么都没拿她总不可能是过来买东西的吧!? 马车很快开始缓缓移动,赵柔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三人坐回车厢里,皆都皱着眉头,总感觉透着几分古怪。 时明渊闻到内脏跟下水的味道所以一直给放在前面,也没往车厢里推,唯恐把三个崽给熏到。 离那下水内脏仅一掌的无玄……合着把他熏不到啊!? 马车在集市上走走停停,如今这个天气也没有什么菜,时明渊只能尽可能多买些不同类型的,看到有卖些干蘑菇干豆角之类的干货时明渊也全都买了些。 无玄看时明渊买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经过发现时明渊有酒楼的事情之后,他甚至感觉时明渊买起来都有些收敛了,这集市上根本就没有让他发挥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这么想的无玄,赶紧反思了自己几瞬,过了几天好日子自己竟然都敢这么想了!? 时明渊感觉自己没买什么东西就走完了集市,他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厢里的东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就买了这点儿东西!? 不过就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中年汉子挑着扁担,里面一边放着频婆,一边放着棠梨,时明渊眼神一亮,下车买了好些回来这才微微有些满意。 无玄驾着马车,莫名感觉到身后比来时重了不少,他怜爱的看着前面的马匹,真是辛苦它了! 等回去自己一定要犒劳犒劳它,这马儿真的是承受了太多。 回去的路上颇有些颠簸,时清榆三人看着车厢里的东西滚来滚去忙弯腰去止住。 所以马车停下的时候,时明渊回身掀开帘子就看见三人怀里都抱着东西,看着这副场景他一时笑出了声。 尤其是三人皱着眉头疑惑的看来时,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快放下吧!等我跟你们师傅把这些搬下去。”时明渊指挥着三人把怀里的东西放下,这才翻身下车把三个崽一个一个抱下去。 时明渊跟无玄将东西都放在庭院里,戴澜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将东西一点点的归类。 长大了些的小狼崽看着一院子的东西好奇的低头嗅来嗅去,时清榆三人一直跟着它转,生怕它对哪个感兴趣一口咬上去。 时清榆边跟着小狼崽还边将酒楼里看见的场景说给戴澜听,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够遇见这件事情的后续。 戴澜听闻皱了皱眉头,她低着头整着手里的东西,“只盼着那男子是真的喜爱那个表妹,若是对那姑娘起了执念那才是难办。” 或许原本有婚约时没觉得有什么,这一朝失去经过几日的缓冲慢慢回过劲儿来心里涌现出懊悔,那渣男怕不是两个女子都要辜负了。 听戴澜这般说,时清简还不怎么理解,他问道:“那男子不是为了那个表妹才退的婚?” “你今日见他可有在乎那表妹的模样?”时清年听时清简这么一问马上说道,今日那四人对峙那么久除了被提到,那李天祥可一直都没有回头看看身后赵柔的反应。 时清榆摇了摇头,似大人般感叹的摇了摇头,“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啊!” 再说了那李天祥到底是真深情还是假深情还不知道呢! 忽然她脑袋上方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揉搓,时明渊一走近就听见时清榆这么一句话,他好笑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哎呀!爹你把我发型弄乱了!”时清榆忙解救自己的脑袋,也成功把时明渊的问话给混了过去。 另一边的李天祥一路上揣着瓷瓶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他回了府后脚步不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小心把那青绿色的瓷瓶从袖口处小心翼翼的掏出来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李天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看见茶壶他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慢慢平复了心绪,看见静静摆在桌子上的瓷瓶,李天祥的心情一片复杂。 自己怎的会去那处?当时他一直想着事情有没有人看见自己的身影? 诸多疑问萦绕在李天祥的脑海里,不过明白这瓷瓶放着什么东西,他又莫名感觉到内心处一片火热,鬼使神差的他将瓷瓶放在手上摩挲了两下。 那院子还是与他相熟的好友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想起好友神神秘秘的脸上却带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冲自己说那院子里卖什么东西,李天祥莫名感觉手上的瓷瓶一阵烫手。 自己怎么能!?怎么能去买这种东西来呢!? 然而想起今日叶思温姐弟俩一言不停的逼着自己,李天祥眼眸中又闪过几分阴鸷。 他与思温本来就是要成亲的,柔儿就算被他纳进府里也不会越过了她,再者说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也再是正常不过! 李天祥静静的坐在那里,然后一点点把自己说服,半晌,他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眼眸里划过几分坚定。 第101章 秋千 山脚之下的小院子里,时清榆蓦地想起沈修之跟周昀霄寄回来的那信。 她将那信封拆开来,有写给时明渊跟戴澜的,还有写给他们三人的,两封信分开了来。 时清榆将写给自己爹娘的信交给他们,然后跟时清年时清简头对头一起看起来。 时明渊跟戴澜看着那封信,半晌时明渊看着戴澜手上的信挑了挑眉头,姓周啊……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皇帝就姓周吧,难怪那小子在家中住的那些时日一直将自己的姓氏含含糊糊,既然周昀霄八九不离十是个皇子的话那么沈言又是什么身份呢? 两人给时明渊戴澜写的信里通篇都是情真意切的感谢话语,只从字迹里都能感受出来二人的心意。 而给时清榆三人的信就明显放松了些许,他二人在信上询问着时清榆的兰花,询问他们三人还有没有再去趴墙角,一些絮絮叨叨的话仿佛能让时清榆三人透过信纸看见二人埋首伏案的模样,在信的末尾写着让他们三人一定不要忘记了他们俩,要与他们多多通信,写好的信送去给米铺的掌柜便可。 周昀霄跟沈修之跟他们经过多日的相处内心明了时清榆三人有着远超这个年岁孩童的聪慧,但是他们二人却依然不可避免的担心着时清榆三人会在时间的流逝里慢慢将二人给遗忘。 在这里修养的那些时日让他们二人难得的不用每日忧虑各种明争暗斗,也不用担心吃进嘴里的饭菜有没有被人下毒,整个人的心神都从紧绷转成为了轻松。 无玄将马牵回马棚,一直站在那马儿的面前,他说话算话,不知从哪里找了些枯草放进了它的石槽。 看着低头认真吃草的马,无玄面上一阵姨母笑,仿佛在把这马儿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不过无玄一直在这处那马却是有些不耐烦,它焦躁的踱步两下然后朝着无玄的脑袋恨恨打了个响鼻。 “……” 看过信的一家子没有马上回信,将周昀霄沈修之寄来的信妥善放好后,他们齐齐站在正屋门前。 “老爹,你在那建个秋千吧!”时清榆指着庭院里的一处空地兴致勃勃道。 她今日在马车里偶然看到两棵相近的树,脑海中一瞬间就想起来在酷暑难耐的夏日里她悠闲的躺在秋千里面,树叶摆动拂过的风一阵阵朝着她吹去。 明明如今还穿着袄子,但是时清榆就是一阵心痒难耐,仿佛像个必须要吃到糖果的小孩子。 然而听见时清榆这无理取闹般的任性要求,戴澜还颇有些跃跃欲试道,“宝贝,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她掏出来一张纸,因着家里没有相邻的树所以时明渊需要做出秋千的架子,为此戴澜画的更为细致。 时清年找了些零嘴摆在屋外的桌子上,手里拿了个频婆啃的咔次咔次作响,她对秋千不感兴趣,时清年将自己窝在摇椅里,她觉得坐在摇椅上就挺舒服的。 而时清简他对于坐秋千不感兴趣,但是对于戴澜画的秋千模样倒是好奇,甚至在时明渊找出木材来整个人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看见他这般模样,时明渊也没开口训斥,他将一把小小的斧头递给他,轻声嘱咐着时清简小心些使用。 随即他就拿出一个锯子,将木头上多余的枝干锯掉,时清简没少见他做木工不过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上手过,所以如今只能拿着时明渊塞进他手里的小斧头默默的蹲在边上看。 戴澜基础颇牢,没一会儿一个像模像样的秋千模样就出现在纸上,一直静静在一旁看着的时清榆眼睛都亮了几分。 “就是这般!!!” 他们将建造秋千的位置选在石榴树的边上,从另一种角度成全了时清榆想象的画面。 庭院里拿到图纸的时明渊只是稍微思考了几瞬,然后就响起了锯子落在木头上的声音,时清简就默默蹲在一旁递着工具。 抹了两把脸的无玄,站在马棚里试图跟那马讲道理无果后,又被接连喷了几个响鼻,马可忍人不可忍,气的无玄一把把它食槽里的干草扯走,然后趁那马不注意猛地的拍了下马屁股就往前院跑来。 他举着手想要清洗一番,然而看见庭院里锯木头锯的热火朝天的人,满脸茫然,扭头疑惑问道,“这是在做何?” “做秋千啊!”时清榆小脸上满是满足,有个行动力超强的爹娘人生就是幸福啊! 无玄抽了抽嘴角,他觉得院里的几人仿佛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出声提醒道:“不是过两个月就要搬走的吗,这秋千就算做出来也用不了几日啊!?” 一旁的戴澜听他这话当即道:“谁说的,日后我们说不定还会回来呢!这叫做为以后的生活长远考虑!” 举着手的无玄,不理解但尊重,只能说这一家子人就是太闲了,为了个坐不了几日的秋千费这么多的时间。 自三个崽出生起时明渊有一阵子没日没夜的干木工活,只为了将三人需要的床,椅子,摇篮……所有需要的一切都做好。 等将一切都做好他就开始了漫长的带娃生活,而这期间时明渊做木工的时间少之又少,不过是如今这两年才又慢慢恢复做活。 不过给三个崽出生后做的东西,让时明渊对于做起木工的细节把控有了一定程度的上升,这两年做出的东西也越发的精致。 原先时明渊学习做木工活不过是因为戴澜有太多的奇思妙想,整日找木匠还不如他自己来,反正他们就住在山脚下,旁的东西没有不过木头多的是。 戴澜画的秋千外表看起来倒是简洁,不过只有做过的人才能明白若是想将之呈现出来需要做多少东西,因着刚从镇子上回来再者时清榆也没有催促,时明渊只先将大体的框架给刻了出来。 这期间时清简没有帮上什么忙,他只能捡些时明渊扔掉的木枝,像模像样的挥起小斧头砍了几下。 看着地上稀碎的木块,时明渊有心想夸奖两句,然而看着地上的那堆东西却实在是有些违心,他唇角上扬了几分,抬手指了指,“乖,拿去灶房给王婶。” 第102章 父母之命 时清简的木工道路第一步,卒。 即便时明渊没有开口嫌弃,但是仅仅只是从他的眼神里,时清简就已经仿佛感受到了诸多情绪。 不过看看时明渊身边码的整齐,形状相同的木板,再低头看看自己脚边的小木头块,时清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弯腰把木块扫进竹篮里。 看着时清简拎着一篮子木块走进来,王婶连忙走过去接手,满脸慈祥的将时清简往外轻轻推了两下,“大宝真是个好孩子啊,灶房里油烟大去外面玩吧。” 听王婶这般说,时清简也就脚步一转离开了灶房。 天色渐晚,李家的后门处赵柔静静的站在那里,她面前的李天祥脸上却有几分焦躁。 “柔儿,你来寻我可是有事?”李天祥心里存着事,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不耐。 听见他这般赵柔站在那儿眼中暗藏了几分疑惑,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面上浮现出几分纠结,仿佛犹豫了几番才下定决心道:“表哥,你明日可有空?” 眉眼低垂的赵柔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才颇有些脆弱的说道:“最近我宅子处出现了些生面孔,柔儿有些害怕不知表哥能不能去走上一番。” 看着面色苍白,柔若无骨的赵柔,眼眸如小鹿般闪烁,李天祥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好,明日我便去。” 听见他这般说,赵柔低垂下的眸子闪过几分奇异的光芒她微不可察的呼出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柔儿多谢表哥照拂,若是叶姐姐那里对表哥你有误会柔儿会去跟叶姐姐说清楚的。” 提起叶思温,李天祥心底泛起几丝心虚与急躁,不过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赵柔,他抬了抬手掌犹豫几番最终还是摸上了她的发顶,“思温那里你不必多虑,我自会与她说清楚,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赵柔神色一怔,她今日特地没有带丫鬟也没让人驾着马车来,结果李天祥竟是没有发现她是孤身一人!? “表哥……”赵柔嘴唇嗫嚅了几番,欲言又止。 然而面前的李天祥一时有些心不在焉,听见赵柔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蹙眉看着她,“柔儿你还有何事?” 赵柔摇了摇头,这才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发顶从李天祥手掌中挪出来,弱弱福了一礼后才道:“那柔儿便走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赵柔,李天祥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门,而步伐一直缓慢而从容的赵柔没感受到后面有什么动静,犹豫几番后她轻轻扭头。 刚刚两人说话的那处,哪里还有李天祥的人影,赵柔有些不可置信,他人呢!? 此时夜色漆黑,只有旁边的几棵树拂过枝头的声音,青石板路早已看不真切四下一片寂静,赵柔使劲攥了攥衣摆。 不该是这样的!往日里就算她不说李天祥都会主动把自己送回去。 今夜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些托词,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今夜让李天祥送自己回去,想起下午拿的那个瓷瓶,向来柔弱单薄的赵柔面上闪过几丝狠戾。 若是此时李天祥站在这看到这副表情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他从来没见过赵柔脸上除了可怜柔弱出现过其他模样,尤其是现在这般。 事情都是拖出来的,赵柔为免夜长梦多才在一拿到东西就马不停蹄来找李天祥,结果没想到他今夜跟自己说话时心不在焉就罢了,连自己没带丫鬟都没发觉。 思及此赵柔心里的疑惑更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李天祥这般? “你去给思温传话,说我明日想约她谈谈退婚的事情。”回去的李天祥立刻唤自己身旁的小厮。 他没有耐心多加部署,所以明日只要叶思温出来与自己一处那么他就有信心将事情做成。 李天祥并不想退婚,而且李家的事情也拖不起了,他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道:“思温我很不想如此这般,可惜……一切都是因为你太过狠心。” 今夜发生的事身为主角的叶思温根本无从察觉,她跟叶思齐一回到家中就被叶母给拉回了自己院子。 “这些都是媒婆今日给娘的画像,你挑挑看看有没有入眼的?”叶母边将东西拿出来,边让叶思温上前去。 叶思温颇有些无奈,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如何全由母亲做主。” 听见她这么说的叶母,将画像放在桌子上,看着低垂着眉眼的叶思温有些多愁善感,“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心的人家只要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你先前与李家那小子有过婚约,这些日子娘连觉都睡不安稳。” “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叶思温听叶母这般说依然没抬起头,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又能如何。 左不过是削发进庙里当个姑子,叶思温觉得这般也不错。 叶母默默红了眼眶,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娘不求你大富大贵,但娘希望你将来的生活能得夫君尊重,孩子孝顺,当女子的哪有不嫁人的,难不成你此生要被人骂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自退了婚,叶母就开始整日忧愁,这有过婚约说起来到底不好听,但是眼见着都过了这般时日依然没为叶思温寻到个好夫婿,且面前的叶思温还一副全由自己做主的模样,叶母终于将心底的情绪释放了几分。 看见向来体面的叶母如此这番,叶思温不禁开始回想自己仅凭着喜好就央着与李天祥退了婚是否太过任性。 可是一想起他与赵柔那般,叶思温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终于她抬起头掏出帕子来朝着叶母的眼角而去,叶思温叹了口气,“将来的日子是苦是甜,女儿依然不后悔退婚,既已做了决定后果女儿都会承受的,这画像我这便看。” 叶母其实起了去与那李家恢复婚约的念头,然叶思温这般话却是彻底将自己心里的念头打破。 “你就这般讨厌那李家小子?”叶母攥住叶思温给自己擦泪的手,看见叶思温毫不犹豫点点头,她仿佛浑身卸了力气。 第103章 不喜喝粥 “娘不强求你,但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做姑子啊!”叶母倔强的看着叶思温,眼里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执拗。 如今叶思温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偏偏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又与定亲多年的李家小子退了婚,叶母在相看过几户人家之后,对于退婚的事是越加后悔。 偏叶思温在与李天祥退婚这事上又太过坚决。 发觉出叶母的想法,叶思温无法,只好将她放下的几幅画像拿起来,待叶思温在叶母的目光下,将手中的画册全都看完,却依然没有找到合她心意的男子。 “难不成这些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眼的?”叶母看着她将所有的画像一一掀过,面上依然没有一丝波动,不禁出声询问。 叶思温没法强迫自己,所以面对着叶母期待的目光,只能轻微的摇了摇头。 看到她这番叶母出声逼问道:“你喜欢何等男子!?” 听见自己的母亲这番询问,叶思温也茫然的摇了摇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自她记事没几年,家中就将李天祥跟她订了亲,这些年除了李天祥,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所以猝不及防下听叶母这般询问,叶思温也不知道自己理想中的夫婿是什么模样。 看见自己女儿脸上浮现的茫然,叶母也有几分后悔,不该将她与那李天祥早早订亲,这么些年来,竟是让叶思温都不曾接触过其他优秀的男子。 子女都是孽,叶母瘫在椅子上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让叶思温回自己的院子。 见她这般叶思温顺从的福了个礼退出房间,然而一出去,就与叶思齐打了个照面。 一路小跑而来的叶思齐见叶思温面色如常,手掌弯腰撑着膝盖缓了缓呼吸才直起身子,他担忧的看着叶思温,“阿姐,母亲寻你来是有何事?” 然而,叶思温不愿再让叶思齐替自己操心她摇了摇头,轻声对叶思齐说了句,“无事,你怎的这般着急跑来。” 看着始终没变情绪的叶思温叶思齐也将提着的心放下来,自与李天祥退了婚,母亲这些时日的情绪,叶思齐看在眼里,然而此事却是无解。 姐弟俩肩并肩朝着外面而去,叶思齐再一次开口,“阿姐,我马上就要长大了。” “嗯。”叶思温轻轻点了点头。 没等叶思温回到自己院子坐下,就听见门房来将李天祥身边小厮的话传过来 看着立在身边等候自己回答的门房,叶思文垂眸思考了片刻,然后让他去回绝,既然都已经退了婚那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听见小厮带回来的话,李天祥甩袖将桌上的茶盏扫飞,难不成叶思温真的没有将二人这么些年的情谊放在眼里吗?还是她真的已经厌恶自己连见一面都欠奉。 然而无论叶思温怎么回应,李天祥都打定了主意,明天就要将这件事情办妥。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事情拖的越久,变故就越多。 赵柔在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所以昨夜谈话时即使他心不在焉,却依然遵循着约定来到赵柔家中。 看着一早便来的李天祥赵柔面上有几分僵硬为何他来的这般早!? 她强撑着迎上去面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轻声道“表哥,你怎来的这般早?” “我今日无事,进门之前我在你这附近走过怎的没看见有生面孔?”李天祥皱紧眉头赵柔这处他来过多次,今日还是如往常那般,没有出现赵柔说的那种情况 所以在问这句话的同时,李天祥也不禁在心中暗想,会不会是赵柔一个人住太过害怕,所以才会臆想出来这事。 听见李天祥这般问,赵柔尴尬的笑了两声才道,“柔儿也不知,但柔儿前些日子看见他们都是在晚时,如今该不会是表哥你来的时辰太早了。” 她这般解释李天祥心中也没有生起疑惑,毕竟料他也想不到昨天的那些不过是赵柔随口扯的谎话。 看着李天祥面上浮现的几丝相信,赵柔轻缓的舒出一口气才眉眼弯道:“不知表哥来的这般早有没有吃过朝食在柔儿这里用可好?” 李天祥想拒绝,但是看见赵柔满心欢喜的模样,却又有几分不忍。 “好。”犹豫几番,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然后任由赵柔扯着自己的衣角把自己往餐桌那处拉。 因着李天祥来的太过猝不及防,所以餐桌上摆的也不过只有小小几份早点,赵柔马上唤了身旁的丫鬟去厨房多端些来。 二人没说几句话赵柔就借口想要添几道菜,起身往厨房那处去。 李天祥坐在凳子上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着叶思温的事,所以在赵柔开口说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任由赵柔起身走出去。 看着如昨天那般的李天祥,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赵柔立马坚定下来,她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去了厨房,反而抬脚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与李天祥昨日拿的那种瓷瓶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来。 待东西拿到手后赵柔才朝着厨房而去,她示意身旁的丫鬟把宅子里的人支走,接收到她眼神的丫鬟自然也明了。 主仆二人不用多说便心照不宣的踏出门,赵柔在回去的路上,将手中的瓷瓶打开朝着一碗白粥,手腕抖了抖,顷刻就有粉末落进去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柔面色如常的进了屋子,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上桌然后不知在有意还是无意之下,将那碗白粥放在了李天祥的面前。 在赵柔期待的目光里,李天祥拿起勺子伸向远处的一碗蛋羹,时间过了大半桌上的早点也都少了大半,然而李天祥却是一点喝那白粥的意向都没有。 看着他这般赵柔撑起精神,状似无意般询问,“表哥你怎的没喝这粥,难不成是不合你的口味。” 听赵柔提起李天祥低头看了看摆了摆手才道,“我不喜喝粥。” 听见他这般说,赵柔面上向来伪装的极好的表情,也有一些破功。 第104章 被算计 今日这粥李天祥无论如何都要喝下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辰里,赵柔一直在不停的引导着李天祥,幸运的是,在赵柔的游说下,李天祥终于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他感受了会儿,迎着赵柔期待的目光才道,“不错。” 然而,让他再多喝他却是不愿的了,这粥根本没有赵柔说的那般好喝,不过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李天祥不明白为何赵柔一定要让自己喝下去。 看着无论如何都不肯舀第二勺的李天祥,赵柔也没有再多加逼迫,毕竟按那人所说的一点即可,不过就是发作的时间长与发作的时间间短而已。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赵柔也专心的捧起嘴边的粥喝起来。 吃过饭后,李天祥就要离开,但是赵柔怎么可能会放他走,所以在她又一次晕倒在李天祥的怀里时将人给留了下来。 原本打算从赵柔这里出去就去叶家的李天祥,也在赵柔这突如其来的晕倒中耽搁下脚步。 他将赵柔扶回她的房间,恰在这时赵柔悠悠转醒,眸里含着几分湿润哽咽道,“表哥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柔儿。” 美人落泪的这幅景象李天祥无法抵抗,所以只能点头。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赵柔躺在床上有几分急躁,怎的还不见李天祥身上出现异样,难不成那人是在骗自己? 而坐在外间的李天祥也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几丝好似如蚂蚁在啃噬的感觉。 这股感觉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强烈,李天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但是即使将茶喝下也没有什么用处,直至最后茶壶里再倒不出来一点水来。 赵柔躺在床上,在静谧的屋中却是终于听见了李天祥传来的重重呼吸声,她心下一喜。 等她起身朝着外间走去,就看见眼尾有些猩红的李天祥,她面上浮现出几丝担忧,无意般将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旋即问道,“表哥,你怎么了?” 在赵柔手掌贴在额头上的时候,李天祥感受到了几丝冰凉,然而不够,他伸手将赵柔拉进自己的怀里,听见赵柔惊叫一声后他恢复了几丝理智,身体出现这种异样,李天祥也不是个傻子,他当即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然而,赵柔怎么可能承认,她猛的摇了摇头,眼尾沁出几滴泪珠。看见他这般,李天祥再也抵挡不住身体的本能,他将头埋下去。 事后,李天祥面色铁青的将衣服穿好起身离开了赵柔的住处。 他怎的也没有想到自己内心里纯洁无瑕,柔弱善良的表妹竟然会给自己下药!这种被蒙骗的感觉使李天祥内心感到极度的不顺。 而看到李天祥离去赵柔没有丝毫的慌张,她面无表情的仰头盯着头顶的帷幔出神,自己来到这处养病本身就是带了目的。 从赵柔房间里出去的李天祥看见宅子里没有一丝人影,他内心更加笃定了这是赵柔为自己设的一场局。 只是他想破头脑,也想不明白赵柔为何要这样做,明明自己跟她也承诺过日后会将她抬进门。 经过这件事,原本想要找叶思温的他只能脚步一转回了家。 李母原本还在院子里思考着去找叶母叙上一叙就看见李天祥脚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院子,她面上浮现出几分惊讶。 明明今日李天祥说过要去找叶思温挽回一下两人的亲事,没想到他竟回来的这么早,不过没等李母开口询问,李天祥就冷着脸将人拉进了屋子里,等见李母坐好后李天祥将今日跟那赵柔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他这般说,原本还想要喝口水的李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她在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跟荒谬,“简直是不知廉耻那赵柔一个闺中女子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 若是被叶思温知晓那二人的亲事根本就不会再有可能了,李天祥脖子上还带着几分可疑的红,不过他面上却满是焦躁与怒意。 既然赵柔都敢做出来这等事情,那么她的目的想必也是跟自己成亲,既然这般若是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后必定会去告诉叶思温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原本还想着使用一些手段,让叶思温跟自己和好如初,没想到如今的这一切,竟是都被赵柔给毁了! 李天祥烦躁的揉了揉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到如今这副局面。 他眼巴巴的看着李母,询问道:“母亲现在该如何?” 自家生意上出了问题,李母作为李父的枕边人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出现了这么个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经过昨日叶母让自己看画像的事情,今日叶思温早早的就带着叶思齐出了门。 叶思温面对自己的母亲,无疑是敬爱的,但是叶母那番自己不嫁人仿佛就无法在这世间活下去的模样,却依旧令她感到窒息,避免母女二人再次不欢而散,她只能想出让她们二人不要见面这个办法。 姐弟二人在路上闲逛着消磨时间途经一家书屋,叶思齐看见后拉着叶思温走了进去。 如今叶思齐还在学堂里上课,身为叶家唯一的男丁他自小也是被寄予了全家的厚望。 一进门,叶思齐就轻车熟路的去柜台找掌柜问最近有没有新上的笔墨纸砚。叶思温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只能寻了一处座位坐下。 她落座的地方身旁有一个正在低头埋首动作不停的男子,或许是叶思齐挑选的时间太过漫长,也或许是叶思温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所以她四处观察了一下这间书屋,然后在不经意间看见旁边那人的纸上。 那男子的手中动作极快,仿佛在叶思温眨眼间就写下一行字,一时间叶思温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出了神。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出了几丝异样,因为身旁的那男子动作停了下来,叶思文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张腼腆端方的脸庞。 他看着叶思温,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道,“这位小姐,您一直看着我是有何事吗?” 第105章 避子汤 偷看被人抓包叶思温脸腾一下子变红,她张了张嘴,在那男子的目光下嘴巴开开合合半晌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恰巧这时,叶思齐抱着一堆笔墨纸砚欢快的跑了过来,“阿姐,咱们走吧!” 叶思齐的声音仿若天籁,听见他这般叶思温猛地站起身,朝着那男子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拉着叶思齐脚步飞快的出了书屋。 两人渐渐踏出屋门时还能听见叶思齐好奇的问道,“阿姐,你的脸怎的突然变得这般红?” “兴许是如今太热了……” 刚刚那男子就是沈方远,他听见这话下意识搓了搓胳膊,那位姑娘为何会感觉到热呢? 不过方才叶思温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明显,沈方远无法忽略才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如今看见叶思温这般,沈方远略有些羞涩的摸了摸鼻尖,是不是不应该开口问的? 见人离去沈方远心底也默默松了口气,继续坐下拿起毛笔开始誊写。 另一边叶思齐还在喋喋不休的问着,“阿姐,你该不会是染了风寒吧!?我们赶快去找个大夫瞧瞧!” 他手上拿着刚刚从书屋里买的东西,两个手都没有空着的地方,所以他只能担忧的看着叶思温。 此时出了门叶思温脸上的热气也都渐渐退了下去,她看着还在说个不停的叶思齐,无奈道:“我真的无事,倒是你出门也不带个小厮,如今抱着这些可还能拿住?” 听见叶思温这么问叶思齐被转移了话题,他两个胳膊抬了抬,整个人还在青石板路上蹦了两下,咧开嘴傻笑道:“不累,这些东西轻的狠,还不如拎一袋频婆重呢?!” 看着蹦蹦跳跳的叶思齐,被叶母逼得有些心情郁结的叶思温也重新开始展露了笑颜,心情都放松了些许。 “你,去给我把门叫开!”李天祥将事情说给李母听之后两人反复商议了好久都没能找到万全之法。 不过虽然这件事没有法子,但是李母的心底里可还是默默的惦记这另一件事,所以她将李天祥打发回自己住处之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丫鬟和小厮来了赵柔的宅子。 看着朱红色的门,李母身旁的小厮听她吩咐直接上了台阶将关的紧实的门拍的砰砰作响。 “谁啊!门都要被拍坏了!”一道女声由远及近传来,木门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打开。 红霞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不过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面色冰冷的李母正站在后面,顿时噤了声。 她心中预感不妙,忙想把门关上,不过那小厮机灵的发觉她的动作死死地抵住门,男女力量太过悬殊红霞就算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也关不上,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母带着身旁的丫鬟一步步走上前来。 李母冷笑的看着红霞,眉头向上一挑声音里满是讽意,“你倒是条忠心护主的好狗!” 面对叶思温伶牙俐齿的红霞在李母面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趁她沉默的时候方才抵门的小厮猛地一个用力将门彻底打开。 他站在门边恭敬道,“夫人您里面进,小心门槛。” 李母也没在门口多废话,带着两个丫鬟一路朝着赵柔的住处而去。 一路沿途不知是被赵柔还是其他人打理的极为赏心悦目,然而李母如今却没了心思去欣赏。 路上她吩咐身后那个手里拿着药包的小丫鬟吩咐道,“去厨房煮了!” 因着明面上赵柔还是自己的侄女所以往日里李母没少自己来或者让丫鬟来,是以她身边的人都被赵柔的这处宅子熟悉的狠。 宅子不算大,前面发生的事情赵柔也能够隐隐听清一二,所以她急忙披了个袄子在身上,拖着还有些难受疼痛的身体往屋外走去。 就在她出门的下一刻李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看着赵柔走路时的异样,还有她脖颈处跟李天祥如出一辙的红印子,李母身为过来人如何不明白她先前经历了什么。 不过虽然同为女人但李母对她可没有一分一毫的怜惜,她自问自己身为婶母对赵柔怎么也能够算上好了,没想到她竟敢算计自己的儿子! “婶母……”赵柔看着面色不善的李母心中暗道不妙,此番看来她是来势汹汹啊!不管怎么样赵柔都先将自己惯用的表情摆出来。 看着面色苍白仿若一阵风过来就能被吹倒的赵柔,李母面上浮现几分讥笑,“我可没有你这种给自家表哥下药的侄女!” 听见她这么说赵柔心里暗骂李天祥,不过却还得撑起精神跟李母演戏,“婶母我只是太过喜欢表哥了,柔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情不自禁!” “是不是情不自禁的等会再说吧!”说完李母示意身旁的丫鬟把赵柔摁住,此番来她特地挑了力气大的来,一个赵柔而已轻轻松松就被摁住了。 被丫鬟钳制住的赵柔看见李母找了个椅子坐着,心里隐隐有些几番猜测。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李母都假寐着,不过很快刚刚被指使走的丫鬟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过来。 听见脚步声李母看见来人跟她手上端着的东西给她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直直朝着赵柔而去。 “你不是说只是太喜欢我儿了吗,你将这碗避子汤喝下去我便信你。”李母看着面露惊恐的赵柔冷冷说道,别妄想着能在不经过她同意剩下李家的血脉,所以只要有一丝意外跟可能,李母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赵柔看着端着药碗而来的丫鬟,柔弱的小脸上留下一行清泪,不过令李母惊讶的是赵柔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就将那避子药喝了下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钳制她的丫鬟也很快撒手退回到李母身边,看着险些跌倒在地的赵柔李母面上浮现了几丝满意,“还算识趣,今日你与祥儿发生的事情婶母希望你莫要说出去,不然你便从哪来回哪去吧!” 赵柔死死看着带着丫鬟离开的李母,眼中滑过几分怨怼,这老东西最好别落她手里! 第106章 搓药丸 等看不见李母跟丫鬟的身影,赵柔抬起胳膊将手指朝嘴里塞去,不一会儿刚刚喝进去的东西跟先前没有消化的朝食就被她一同吐了出去。 “小姐!”此时红霞终于一路小跑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她面上一派惊讶。 赵柔此时眸里含着几分泪光,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决,“去把茶壶拿来!” 红霞被她的语气惊了一瞬,立马跑进屋把桌上的茶壶端了出来,不等红霞拿茶壶将茶水倒进杯子里就被赵柔猛的夺过去。 一壶茶水很快就被赵柔喝了个精光,然后她又重新用手指去抠嗓子眼,等到她感觉自己胃里空空,再也吐不出什么的时候,赵柔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让一旁的红霞看的有些心惊胆战。 不过很快赵柔脸上就浮现了几丝诡异的笑来,李母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知?只能说李母太过敏锐了竟然能猜出来自己的意图。 赵柔纤细的柔荑渐渐覆上小腹,她低垂着眉眼静静注视的,真希望李天祥能有点用啊。 红霞端着空茶壶感觉赵柔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令她感觉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 “今日歇息,过两日再学!”无玄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三个小徒弟,内心有些后悔。 自己都多少年没有这般用功了,三个小崽子整日拉着自己学易容,刚开始无玄还想着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傅,不过渐渐的无玄就开始躲着他们仨走了。 就连去马棚被那马往头上打响鼻无玄都觉得舒坦,其实时清榆三人既聪慧又自觉每日里根本无需无玄怎么操心。 无玄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反正看天看地看蚂蚁搬家都比看三个小崽子学易容有意思。 “师傅,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三人学的太慢了?”时清简皱着眉头朝着无玄说道。 听见时清简说这话无玄都被惊的瞳孔地震,老天爷自己这是收了什么妖孽,就是因为他们学得太快了根本不像刚开始随便讲讲就能了事。 无玄见时清年跟时清榆在听见时清简这话开始低头沉思起来,忙开口道,“没有!不是!你们学的很快了,但是你们三人年岁还太小如今学的已经足够,何况后面的学了暂时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这话倒是真的,见无玄这么说时清榆三人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还是时清榆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师傅你如今没有什么可教我们的了?” 这死孩子!无玄听她这么说面色一僵,怎么感觉自己被看轻了,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为师会的多了去了!” “那你教别的!”时清榆听他这么一说见缝插针道。 这倒是可以,反正只要别让他看有关易容的,这些时日无玄感觉自己都要教吐了,怎的之前刚开始学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呢,如今学点别的放松放松倒也不错。 思及此无玄看着眼前的三个崽试探道,“那我教你们搓能变声音的药丸?” 这个药丸吧,无玄会搓但是吃完最终会是什么声音这他可不敢保证。 但是时清榆他们不知道啊,听无玄这么说三人齐齐应了声好。 不过此时无玄身边没有材料只能等着再去一趟镇子,四人大眼瞪小眼,静默片刻之后极为有默契的散开跑去各做各的事情。 时清榆倒是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些痒痒粉蒙汗药来了,自从都给了周昀霄跟沈修之自己也没在做,索性趁着现在没事干再弄点出来。 时明渊依旧在为了时清榆的大秋千而努力他挥起锤头不停的将昨天做的木架子嵌合到一起。 而戴澜拉着无所事事的时清简跟时清年带上小狼往山林里去。 如今小狼的狩猎技术越来越精湛,时明渊跟戴澜夫妻两人也已经讨论过,再过不久就可以将小狼放归山林了。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就连曾经坚定的让小狼崽时期狩猎的实名渊,心中都生出了几分不舍,两人将定下的时间一拖再拖,最终决定让小狼在春天的时候回去。 二人心中有自己的思量,春天的时候树木都开始扎起了嫩芽,而猎物也会变多,以如今小狼的技术万不会让它自己饿肚子。 而且到了那时,小狼也会成长为一头大狼届时在山林中的危险也会少许多。 而这些事情小狼不知道时清榆三人也没有听他们夫妻二人说过,依旧整日里跟小狼玩的开心快乐。 老时家里今日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桂芬竟罕见的没有让时素娟去洗衣服做饭,反而神神秘秘的将人拉进自己的屋子。 对此往日里一直跟王桂芬不对付的陈英竟然都眸带笑意的看着这边,这让时素娟心里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时素娟早就已经不是渴求母爱的小女孩了,她警惕的看着王桂芬总觉得她这番实在不怀好意。 王桂芬没有看见时素娟眼里的警惕,她将时素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随后眼里浮现出几丝笑意。 “闺女啊,过两日娘带你去镇子上扯块布做新衣服,你跟娘一起去还能赶在上元节穿。”说这话时王桂芬眼里隐隐有几分不舍,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听见她这般说,时素娟没有说话她还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看着她这般王桂芬也没察觉到不对,毕竟这个女儿越发的沉默寡言,哪日里要是她拉着自己问东问西那才是出人意料。 不过听见自己要带她去镇子上,时素娟竟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王桂芬有些吃惊,毕竟自己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去镇子上心里都还既忐忑又期待,时素娟不过是半大点孩子竟然面上都没表露出几分惊喜。 跟时素娟说完话,王桂芬就让人出去了,时素娟不明白她把自己拉进屋子里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说这一句话而已吗? 等时素娟心里怀揣着疑惑出去后,时明祥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都说完了?”时明祥看着面带喜色的王桂芬,不耐的说道。 王桂芬听他问喜滋滋的点了点头,还有些得意道,“不愧是我生的闺女,我说什么话她都听。” 第107章 送走 时明祥听她这般说也没再开口,今日有这么一出当然不是他们良心发现想起来心疼时素娟了。 而是因为时明祥的这腿几年里遭受了两次重创要用的银子也越来越多,夫妻俩看着瘪下去的荷包都心疼的不行,所以曾经压下去卖女儿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二人也不怕村里的其他人笑话,虽然如今时素娟的年纪还太小,但是只是相看相看将亲事定下来,又不是立马成亲谁还能说的了他们! 所以时素娟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如此没良心,正是因为她先前偷听到时明祥跟王桂芬还没有要立刻将自己许配人家,她才一直在这里放心生活着。 这夫妻俩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对时素娟说出真相来生怕万一时素娟不愿意跑走,那他们上哪来找一个这么大的闺女! 这件事除了家里的几个孩子跟时素娟,其余的几个长辈大人都知道也都默认了他们这般做。 而吃了药的马来凤该说不说生命力还是太过顽强,熬了这么些时日,待看了大夫拿过几副药喝了后慢慢的竟然都能够说出话来了,不是时明渊在这里那只能张嘴啊啊的时候,不过这段时日里时有兆跟时明祥,时明林父子三人的做法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 所以他们父子三人去那小屋子里看她的时候,她都闭着嘴巴怒目而视。 被不待见久了,他们也不想自找没趣,所以也就不再去看她了。 而因着今日出现的意外,李天祥也没有心思再去找叶思温,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在思考赵柔的意图,但是他依然搞不懂她为何要这般做。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出,没得到手的叶思温更令他心痒难耐,他想起自己买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而且他派人安插在叶府附近的小厮,跟他禀报最近几日叶思温都跟叶思齐整日里出门,听见他的禀报李天祥只觉得老天都在助他。 但今日的冲击到底还是大了些,李天祥决定过两日再去寻叶思温。 而李母今日的动作都是背着李天祥的,他这脑子哪能想出来赵柔心里的意图。 不过即使让人给那赵柔灌药,自己也眼睁睁的看着他喝了下去,李母却依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从赵柔宅子里出来之后,李母直接杀去了李父的铺子。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之后,听着李母的咒骂,李父心里不停的叫苦,自己都已经躲到家外来了,竟然还能被她追着骂。 不过即使被骂成这样,李父却依然没有回嘴,不是因为别的全然是因为李家如今能够混成这副模样,全是因为李母当年嫁给自己带来的嫁妆。 看着低头做小媳妇样的李父,李母的心里舒出几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了几分得意,当年自己娘家人没有一个支持自己低嫁的。 但这日子啊只有自己真正过起来,才能觉出个中滋味,若是她嫁在比她家门第高的人家,自己哪还能有如今这舒坦日子。 等李父看见李母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之后这才双手不停的搓着走上前去。 “既然夫人你这般不喜小柔,那我这边遣人送她回去可好?”李父脸上挂着些讨好的笑。 听见李父这般说李母翻了个白眼,她又何尝不想把赵柔送走!但是她可看得清楚,自家儿子还是有点喜欢赵柔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 若是他们二人就这样自作主张的把赵柔送走,被李天祥知道后他们夫妻二人跟儿子难免有了几分隔阂。 更何况李母身为过来人自然明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将那赵柔送的远远的,远香近臭这个道理李父还不明白吗? 还不如就像如今这般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够看着,这距离一近啊矛盾不也就多了! 听着李母不愿意将赵柔送走李父有点想擦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他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有多么的难办了。 “你难不成要一直住在这铺子里,一辈子都不回家了吗?”李母突然扭过头看着李父道。 虽然她自信李父不敢做出什么事情,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有劣根子性。 “等整完铺子里的事我就回家,这不是这些时日铺子里出了点岔子吗?”李父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我们怎么说也差点跟叶家成了亲家,你去求一求,难不成他还真的能见死不救不成?”李母看着李父横眉冷竖道。 见李母这样说李父的嘴巴里发苦,他们两家人之前关系是还不错,但是退婚之后也不知叶思温那丫头是怎么跟叶父说的,那叶父如今竟然连见都不见他一面。 这当不成亲家连朋友他竟是都不愿意做了! “行了,你们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实在不行,那我回娘家找我爹娘帮忙。”李母看着李父一脸的愁眉苦脸,声音有了些不耐道。 听见李母竟然要回娘家去给自己帮忙,李父急忙道,“不必麻烦岳父岳母了,铺子里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办好,夫人你先回家吧。” 李家本就是靠着李母带来的嫁妆才做大了一点,如今若是出了点小困难都要找岳父岳母家去帮忙的话,那自己还有何颜面在这镇上立足,更何况这事若传出去的话,那自己里子面子岂不是都丢没了! 不过李母听他这般说还真的以为铺子没有什么大事,转身就带着人回去了,不过行至半路的时候,她伸手点了点身旁那个今日堵门的小厮。 “今日起你就待在那小蹄子的宅子外,那处只要有一丝动静,你就立马回来报给我。” 看着小厮往那处去,李母这才露出笑容。 第108章 药材 清晨天色还在蒙蒙亮时,时家的几人就套上马车出了门。 先前走过一趟的无玄现在挥起马鞭来驾轻就熟,也不需时明渊在车厢时不时开口提醒了。 才刚从镇子上回来,原本他们还没打算再去,无奈不仅无玄需要买些药材回来,时清榆跟时明渊他们还得给周昀霄沈修之回信。 反正早晚都得去一趟,还不如趁着如今在家里无事早早弄完。 明日就是上元节原本之前去镇上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只零零散散的几个,如今即使他们来的这般早,但门口却都被牛车驴车围了个遍。 在这小镇上马车极少所以无玄一将马车靠近城门口就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巧合的是王桂芬跟时素娟就坐在他们前面的牛车上面。 村里那时老头向来将自家的那头老黄牛看的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却也还是心疼的给他套上梢头。 而且村里的牛车就那么几辆,所以王桂芬一刻不敢耽搁,天都还没有亮就拉着时素娟在村门口等候着上车,而后面来的比较晚那几个大婶子,小媳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牛车。 坐一次牛车一人需要两文钱,原本王素芬还有些心疼,不过一想到今日要花那么些银子,也就肉疼的掏出去了。 而因着今日人多原本随意进出的城门也被安排了几个小侍卫站在那处,朝着来往的车辆挨个招收银钱。 听着前面传来的哀声载道,无玄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番事情,不过这情况对他来说倒是有些新鲜。 “往日里不是随意进吗?怎的今日还要收我的银钱!?”越往前面就能听见有人跟那守在门口的侍卫争吵。 而那侍卫看着掏个一文钱都磨磨唧唧的中年男子不耐道,“你若是不愿掏这银钱,那就不准进去!” 听见他这般说,那男人到底还是骂骂咧咧的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来一块发黄的布包,层层叠叠的从里面心疼的掏出来一枚铜板递给他。 无玄左右观察了片刻,发现只要是载着人的牛马驴车都需要交这一文钱,而那些在路上行走的人却是不用。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时明渊这时从身后递出来一枚铜板交给无玄,看着他的这番动作,无玄脸上浮现出几丝惊讶,他惊喜道:“主子,你怎的知道我身上连一枚铜板都没有?!” 他还刚想找时明渊要呢,没想到他就递出来了。 车厢回应他的只有时清榆三人小小的笑声。 他们进去之后,无玄问了个在门口摆摊的老大娘就驾着马车直奔着药铺而去,一行人踏进去之后扑面而来的便是各种混杂的药材气味,而那柜台的掌柜身后有着一墙直冲屋顶的小抽屉。 猛然看去,就像是一面造型奇特的墙壁,细看之下才能够发觉它的巧妙之处。 看见有客人来,那掌柜丝毫不抬动眼皮,依然慢条斯理的打着手上那个油润光滑的算盘。 铺子里的小药童看见有人急忙迎上来,脸上满是笑意,“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乌东,木子,龙舌苔,莲心,地黄,山樱,卜罗草……”听见药童问,无玄直接说了一溜药材名来。 不过那药童原先还能够记住几味药,后面随着无玄话落,那药童脸上就浮现出几分难色。 小药童尴尬的搓了搓衣角,看无玄跟时清榆他们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小声说道,“客官,您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仔细去听小药童说的什么之后,无玄再看他脸上的几分难色,恍然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就在他想要重复的时候,原本在柜台打着算盘的掌柜兀的出声,“这些药材你各要几钱?” 听见掌柜这般询问无玄下意识就要回答,不过如今他身上可真是一文都没有,他转身扭过头去看时明渊的表情,毕竟买的这些药材可都得他出银子。 发觉无玄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时明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道:“买多少都可。” 毕竟不光他要用时清榆他们三人也得上手,买少了怕是不够他们造作。 听见时明渊这般说无玄莫名感觉到一阵舒爽,原来买东西有人在背后付银子是这种感受!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无玄也不跟他客气。 他朝着那张柜伸出手掌,“十……不,三十两!” 那掌柜听无玄这般说,开口问道“各30两?” 无玄瞥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不然呢!? 原本面上无波无澜的掌柜猛的看见无玄这般脸上也有了些僵硬,他开口说道:“我们铺子有些药材不一定有这么多。” 吴轩摆了摆手道:“有多少便拿多少!” 既然无玄都这般财大气粗的说了,送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那掌柜马上让小药童帮自己一起拿那些药材,五人在药铺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才出门。出去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提了一个药包。 看身旁几人大包小包的模样,时明渊朝着无玄笑了两声道,“你可真是不客气!” 刚刚付银子的时候才发现手上这些东西竟是有了百两银钱。 村里一户人家几口人一年到头还不知能不能用的了十两银子呢。 而他们不过是这短短的几柱香,竟是花了他们能用十年的银钱。 无玄想到刚刚时明渊花的那些银子,也不禁有些心虚,不过转瞬他就挺了挺胸膛,反正是时明渊跟自己说想买多少都行。 时清榆看着手上的药材,眼里涌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光,今日买的这些她拿一点去制些毒药,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简单的蒙汗药跟痒痒粉之类的已经满足不了时清榆了,她现在想弄出一种威力大,见效快的毒药来。 不过她敢这般也是多亏了戴澜有异能,不然就她这般作死,怕是还没有制出来就在过程中把自己给毒死了。 想起先前制闹痒痒粉的时候身上不知怎的沾染上了几分,她还有些后怕,自己以后制毒的时候还是将娘亲拉在自己身边看着些比较安全。 等买完药材他们直接去到米铺将那信递给掌柜,等坐上马车之后,无玄驾着马车直奔着合味楼而去。 如今无玄的嘴也被养刁了些,街边上的一些小吃他现在连看都不看一眼,满心满眼都想着酒楼里的大餐。 第109章 买布 而此时驾着牛车的时老头一进镇子就将车停了下来,一步都不愿载着人多走。 牛车上的几人看他这般模样也只能小声嘟囔着拎着手边的竹篮下去。 时老头全当听不见,他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沟壑,嘴唇上干的裂开他小心的掏出来一把老烟枪吸了一口才道:“未时末还没到这儿的,老头子我也不等了,你们都看着些时辰。” 一听她这么说原本动作还有些磨蹭的猛地快步朝前走去,虽然她们来的早但是走走逛逛这时辰不就过去了吗! “时老大家的咱们一起啊。”一个身着藏青色的妇人看着王桂芬跟时素娟下来开口邀请道。 听着声音王桂芬扭过头去,她看着那妇人笑了两声,“嫂子咱们怕是不顺路,我们今日要去那布庄买些布来呢。” 听见她这么说那妇人惊奇道,“这上元节就是明日,如今买布料也做不成啊!来给你男人买的?” 也没听说他家有什么喜事啊!而且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一个补丁摞一个补丁,就连岁首的时候整个村里都没几个穿上新衣裳的,这如今都过了新年还来买布,霎时间那妇人像在看傻子一般看着王桂芬。 王桂芬听她这么说脸色有些不好,她伸手拉了把身旁的时素娟道,“给我家素娟做身新衣裳,这些年我这个当娘的也没给她做过。” 看着她身边面黄肌瘦的时素娟,那妇人撇了撇嘴,这年头丫头片子能有的穿就不错了,而且就这小身板村里哪个孩子不是捡上头退下来的穿。 这乡里乡亲的她竟是不知这王桂芬对个丫头片子还这般上心。 为免她开口问更多王桂芬先一步道别之后拉着时素娟就快步离开了。 不过一离开走在路上她就骂骂咧咧道:“净想着别人家的事了,自己家一亩三分田都还没整明白呢!” 她敢保证若是跟那妇人一起去了布庄保不齐她得开口顺着她的劲儿找那布庄要些碎布头回去。 王桂芬只愿意占别人的便宜若是别人想占她的便宜,那她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自天不亮就被王桂芬拉起来时素娟这一路上都颇有些沉默,这两日她根本就看不出来王桂芬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良心发现知道好好对她这个闺女了!?时素娟可不相信,若他们真的有良心前世怎么可能把自己卖给牙人。 但是他们这两人着实伪装的好了些,入夜她蹲在冷风里偷听了好些时辰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王桂芬来镇上的次数两根手指都能数出来,先前一下还没发觉有什么,如今走了几步两边开始出现些小商贩,王桂芬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缩手缩脚起来。 她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跟那妇人她们一起走了,如今她连布庄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王桂芬差点两眼一抹黑。 “让开,让开!别站路中央!”听着身后传来的喊声时素娟眼疾手快拉着王桂芬后退几步。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脑海里的王桂芬猛地回过神来,她不禁拍了拍胸口。 不过时素娟一出手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女儿了,她推了两把时素娟疾言厉色道:“你去问问别人布庄如何走!” 被推的一个趔趄的时素娟看了她一眼,脚步定在原地没动弹,王桂芬看她这模样也不似刚刚的小心胆怯了,她声音抬高了几分:“让你去还不赶紧!你看我做甚!?” 四周的行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目光,发觉到这些的时素娟低头垂了垂眼眸,直到王桂芬不耐烦猛地朝她腰间掐了一把,她吃痛表情扭曲了几瞬才忙不迭去问路。 时素娟根本就不想让王桂芬带自己一起去买布,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所以她特意找了个远些的摊位,装模作样确保王桂芬看见之后时素娟才扭头回来带着王桂芬开始朝镇子里面走去。 看着听话老实的时素娟,王桂芬眼中流露出几丝满意跟得色。 所以纵她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时素娟此番根本就是做给她看的,此时此刻的王桂芬还跟着带路的时素娟放心的朝前面走去。 先前时素娟来过几次镇上,但是布庄什么的她还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如今只能带着身后的王桂芬走到哪里算哪里。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思索到底该怎么才能将王桂芬给忽悠过去,毕竟走的久了王桂芬又不是傻子总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时大哥!”沈方远颇有些惊喜的看着时明渊一行人。 听见唤声原本还要上楼的几人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沈方远呲着一口大白牙,正笑眯眯的上前而来,自从不需要整日为银子发愁的同时还要经受学堂里明里暗里的欺负,沈方远整个人也开始越发的开朗。 看着来人时明渊也有些微微的惊讶,等人走上前来时,他开口问道:“你怎的没去学堂?” “学堂今明休假两日。”沈方远听见时明渊这么问老实答道,只是忽然莫名有一种遇见学堂夫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时明渊看着气色也越发好的沈方远,朝他身旁看了两眼,没有看到有上次遇见的那个林泉,他不由得微微挑眉:“你难不成又是来楼里帮忙?” 沈方远老实点头,反正他除了抄书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来酒楼帮帮忙还能偿还一些时明渊的恩情。 看见他这般时明渊只一眼就发觉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知恩图报的人谁能不喜欢。 第110章 科考 “你来的这般早,若是没吃朝食的话随我们一同上楼吃些。”时明渊朝着有些紧张的沈方远道。 听见时明渊这么说沈方远有些惊喜,“真的吗!?”自时明渊帮助他诸多事情之后,沈方远心中已经隐隐有将他当成自己偶像一般了。 明明时明渊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但是人家不仅开了个酒楼,行为处事也颇为果断干脆。 时明渊听他这么说不禁失笑,“难不成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沈方远眼神亮晶晶地,只是就在他要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时明渊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看着那个小麦肤色,浓密的眉毛显得整个人颇有些粗犷,再加上他此时不做什么表情就隐隐有些严肃的人,和他前面俊美无俦,眉目疏淡的时明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方远颇有些胆小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天知道无玄脸上没什么表情时就是这般模样。 看见缩了缩的沈方远,无玄下意识眯了眯眼,显得整个人更凶了几分,而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沈方远更加害怕了些。 良久没有听见沈方远说话,时明渊看见这他这般动作,继而顺着他的目光朝着身后的无玄看去,时清榆三人也扭头去看无玄的脸色。 要不怎么说无玄易容术学的出神入化呢,不然就他这真实的容貌,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算命的,不然就说他是打铁的都有人信,毕竟他这张脸跟道士可是一点不沾边。 察觉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无玄有些懵逼,他疑惑道:“你们都看我做甚?” 时清榆反应过来为什么沈方远要缩脖子了,她指着无玄对沈方远道:“这是我跟哥哥姐姐的师傅,沈叔叔你叫他无大哥就行。” “师……师傅啊,哦哦,师傅好!”沈方远只听见时清榆说的前半段了,直接两手交叠在跟前行了个礼。 突然被人给行了个礼,无玄吓得猛地朝时清榆三人身后躲去,他眼睛瞪大看向沈方远的眼神里有一丝惊吓。 看见他这般沈方远也怔愣起来,他扭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时明渊,无玄的反应怎的这般大,难不成是他举止有不妥之处? 时明渊单手攥成拳放在嘴边无声笑了两下,看沈方远有些手足无措,他轻咳两声,开口安抚道:“他只是有些不习惯,你随我们一起上楼吃些吧。” 说完时明渊先一步抬脚往台阶上走,沈方远看见他行动立马跟上去,路过无玄时还拘谨的点了点头。 无玄跟自己的小徒弟们落后几步,时清榆看着无玄有些恨铁不成钢,“师傅,你逃什么?沈叔叔跟您打招呼呢!” 听见自己的小徒弟这么问,无玄也有些委屈,他哪见过沈方远这种一上来就行礼,一时手足无措那可不就只能避开了吗! 现在看着前面沈方远的背影,无玄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应该大了一点……吧。 “我刚刚反应真的有些大吗?”他悄声问身边的时清榆三人。 不过看着三个崽一齐点点头,无玄内心颇有些不是滋味,人家对自己那么礼貌,他怎的能像刚才那般呢! 短短的几节楼梯无玄感觉走上去的时间都比上次长了些。 在沈方远踏进雅间的前一秒,无玄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将三个崽先一步推进去,然后顺势拽住沈方远身后的衣服。 等将门关上时,屋内屋外的两拨人懵了几瞬,自己怎么进来的!?自己怎么没进去!? 无玄看着脸上满是惊恐的沈方远,视线下移看见自己死死拽住的布料,一下子松手撒开,他抱歉的看着沈方远,“刚刚在楼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真是对不住啊。” 理清楚无玄在说什么之后,沈方远整个人的身体也放松了些,他挠挠头,脸上还带着拘谨:“没事,我也没想到会惊到您,我能喊你无大哥吗?” 等两人再推门进来时,陌生感也都消散了些,甚至时不时还能笑着搭上两句话。 如今沈方远跟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时明渊脑中还残存着些上辈子科考的记忆,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所以说话时他顺势朝沈方远发问,发现沈方远都能答出来之后,时明渊也越发来了些兴致。 沈方远面对着时明渊的突然抽查整个人脊背挺直坐在凳子上,两人一问一答包厢里一时好不热闹。 直到酒楼里的人将朝食进来摆在桌子上退出去两人这才作罢,不过沈方远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时明渊,“时大哥,难不成你先前科考过?” 刚刚时明渊问自己的那些沈方远都曾听学堂里的夫子说过,所以对此倒是起了些好奇心。 时明渊上辈子倒是科考过,不过这辈子这具身体在自己穿来前就一直在时家当老黄牛任劳任怨,自己穿来之后没两年就跟戴澜一起分了家,再后来就是戴澜怀孕生下时清榆他们。 所以准确来说自己别说科举了,连学堂都没去过。 “没有。”迎着沈方远的眼神,时明渊面色颇为平静的否认。 岂料听见时明渊这么说,沈方远倒是兴奋了些,他看着时明渊期待道:“那时大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去科举?” 刚刚时明渊不是一直在提问,也在他说完之后阐述了两句自己的回答。 寥寥几句里沈方远却感觉自己有种被提点的错觉,他甚至内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时明渊的学问一定在自己之上。 时明渊听到沈方远这么说干脆果决的摇了摇头,他又不想进朝为官为何要去科举,不过时明渊看着脸上颇有些遗憾的沈方远眼眸深处闪过几丝暗芒。 希望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人,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是很看好沈方远的,只要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水平,或者往上升一升日后或许还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考完之后就有的他熬了,不过熬出头之后京城怎么也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第111章 找人 专心吃饭的沈方远莫名感觉脊背一凉,他两颊塞得鼓鼓的,扭头朝身后看去。 自己身后也没有窗户啊,他偏了偏头看着远些敞开了一半的窗户,难不成是那边的风吹过来的? 时明渊看见他扭头,问道:“怎么了?” 沈方远听见他的声音扭过头来,对上时明渊的目光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沈方远给自己刚刚那一瞬的凉意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又专心的低下头重新去吃手上的糖饼。 等到吃完之后沈方远也没有在包厢里多留,毕竟他还记得自己今日是来这酒楼帮忙的,吃过这饭就已经耽误了好些时间了。 等看着沈方远推门离去,没过一会儿坐在一旁的时清榆三人有些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双眼强撑着睁开一条缝隙,旁边的时明渊对他们三个的小动作了如指掌,更何况是三人这般明显犯困的模样。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身旁时清简的小脸蛋,看见他微微抬眼看过来之后,柔声道:“可是困了?” 听见他这么问,三人眼皮微微下垂小手搭在桌子上,用行动给了时明渊回答。 看着三人沉默不语,却是如出一辙的模样,时明渊失笑,指了指房间的一处方向,“屏风后有床榻,你们先去睡会儿。” 三人听见他这么说打起精神从板凳上爬下来,看着三个崽手牵手走过去,只剩下时明渊跟无玄围着一桌还没人来收拾刚刚吃剩的饭食相对而坐。 无玄不知晓三个崽该睡多少时辰,一直待在这雅间里他觉得自己也待不住,所以颇有眼力见的说道:“那我下去跟沈老弟一起帮忙。” 得到时明渊的点头之后无玄就乐颠颠的下去找沈方远去了。 这下屋中霎时只剩自己一个人,时明渊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去柜子里掏出一个棋盘,坐在那里安静的自己跟自己对弈。 “少爷,叶家小姐跟她弟弟出门了!”李府后门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容貌平常的男人,属于上一秒看过一眼下一秒就能忘记的那种。 而听着来人的禀报,李天祥心头一喜,还隐隐带着几分激动,他急忙道:“他们去了何处!?” 来人一听李天祥这么问有些支支吾吾,声音如蜜蜂般大小,“少爷,小的一看见他们出门就急忙回来了,没……没看见他们去了何处。” 李天祥听见他这般说,面色冷了几分,眉头死死皱起,“废物!你不能先跟上去看看他们去了何处再回来禀报吗!?” 面对李天祥的质问跟怒火,那男人低头不发一语,不过心里却有几丝憋屈,为何骂他啊!不是他先前跟自己说只要一看见叶家姐弟出门就要马上回来告知他的吗!? 不过二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这些反驳的话他也只能压在心里想想了。 看着跟前低眉顺眼的人,李天祥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等看着人退出自己的房间,李天祥转身走了两步从抽屉里小心拿出一个小瓷瓶。 他将瓷瓶放在手上举在眼前,希望这药不是那人骗自己的,思及此李天祥面上闪过几丝笑意。 等到今日事成之后,看那叶思温跟叶思齐日后还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下自己的面子。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事,毕竟这镇子就那么大,况且李天祥也知道叶思温跟叶思齐常去的几个地方,左不过就是那几处,自己耐心一些总能找到的。 所以他将瓷瓶藏在身上妥善放好,就带了两个小厮急冲冲的出了门。 没人发觉前面的李天祥眼中闪过的几丝期待跟势在必得。 “阿姐,难不成以后你日日都要躲出府来?”刚刚出了府的二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叶思齐扭过头担忧的看着叶思温。 往日里若是没什么事情阿姐向来都是呆在自己房里的,这些时日倒是被逼的整日里早出晚归。 姐弟俩并肩走在路上,听到叶思齐这般问,叶思温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或许要等娘给我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夫婿,我们母女才能平静坐下说话。” 叶思温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母亲的另一面,先前母亲虽然也会开口骂自己但那时她是明确的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情。 但是如今叶母跟自己不过说两句话面上就不自觉带出的忧愁,这般模样让叶思温觉得她若是一直这样的话还不如开口骂自己更能让她心头舒畅些。 看着叶思温脸上的模样,叶思齐手掌垂在身侧蜷了蜷,眸中闪过一丝懊悔暗恨自己说错了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今日街上的人貌似比前几日多不少。 姐弟俩出门来也没有带上小厮丫鬟,所以叶思齐主动走在叶思温外侧,替她抵挡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不过眼见着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叶思齐微微抬高了些音量朝着叶思温道,“阿姐,不然我们先去找地方吃些朝食?” 如今已近巳时,恰巧处在朝食与午食的中间,叶家姐弟俩只在府里简单吃了些就出了门,所以与其说是吃些朝食还不如说是找个地方避一避这来往不绝的人群。 听见叶思齐这么说,注意到他还被好几个行人撞了肩膀的叶思温,眼中流露出几丝担忧,闻言飞快点点头。 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行人,行动上自然也缓慢了几分,就在他们走过一个转角的下一秒,李天祥就带着人出现在了这条街。 三人朝着这条路上观察了好一会,好一会儿李天祥身后的那个小厮开口看着他道:“少爷,小的没看见叶小姐。” 没发现街上有自己熟悉的身影,李天祥也不免有些失望,他得到消息之后自己就带着人马不停蹄的来到这叶府附近了,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些。 “时辰尚早,接着找!”很快李天祥就重振旗鼓带着身后两人脚步不停的往前面走去。 第112章 同吃 两拨人,一个脚程缓慢,一个着急找人,所以下一条街就在叶思温跟叶思齐即将拐弯的前几秒,终于被李天祥看见了身影。 发现叶家姐弟二人,李天祥面上一喜,不过他带着人快速过去之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踪着他们。 直到看见他们走进上次让自己丢了脸面的合味楼,李天祥眸底划过几丝精光。 如今知道了他们二人去了哪里,李天祥也不着急了,他回头跟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什么,等他小心将瓷瓶掏出来递给其中一个人之后,他这才转身跟上去。 正在酒楼里帮忙的沈方远看见有人走进来,急忙迎上去之后才发现竟是叶思齐叶思温姐弟俩。 才刚刚见过,所以沈方远对叶思温这张脸还颇有些熟悉,倒是叶思温看见他,脸慢慢的升腾起红晕,显然那日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楚。 在沈方远想要开口招呼的时候,叶思齐发现自家姐姐的脸又莫名其妙红了起来,这种情况发生了两次,叶思齐再次忍不住担忧出声,“阿姐,你的脸怎的又突然变得这般红,我们还是先去医馆吧!” 而又一次被叶思齐说出这话,叶思温脸色红的更厉害了,不过这次她隐隐有些欣慰,幸好自己这个傻弟弟没有大声说出来,不然自己的脸面真的要被丢光了。 不过等她抬眼看见眼前嘴角上扬的沈方远之后,叶思温觉得自己仅仅只跟这人见了两面,竟然一直都在出糗。 她抬手拽了拽身旁叶思齐的袖口,小声道:“不用去医馆,先吃饭!” 看见叶思齐开口还想要说什么,沈方远看脸上红的厉害的叶思温先一步开口问道:“两位客官是要在大堂还是去雅间?” “雅间。”叶思齐下意识回答,沈方远听见后立马带着两人往楼上去。 等到都坐在凳子上了,叶思齐还是担忧的问道,“阿姐,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叶思温看着眼中盛满担心的叶思齐,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脸红。 在两人等菜上桌的时候,进了酒楼的李天祥在大堂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扭头就想往楼上去。 看见又有人来沈方远迎上前去,“客官您……” 没等沈方远说完话,他就被李天祥一把拂开,李天祥不耐道:“我找人!” 说完就直接上了楼梯,掌柜还记得李天祥,他朝着沈方远道:“注意着些楼上的动静,别惊扰了其他客人。” 听见掌柜这么说,沈方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掌柜这么说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看着李天祥上楼之后,沈方远时不时就抬头往上看去。 “你来做甚!”叶思齐面色不善的看着推门而入的李天祥。 幸好此时过了饭点,所以李天祥只是走了两三个有客人的地方就找到了叶家姐弟俩。 “小齐,我只是想跟思温好好谈一谈我二人退婚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对我这般敌意,毕竟若是不退婚将来我会是你的姐夫。”李天祥看着叶思齐有些遗憾的开口。 听见他这么说话,叶思齐总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李天祥皱眉道:“什么将来不将来的,你与我阿姐已经退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之后忽然叶思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指着李天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与我阿姐在这里的!?难不成你派人跟踪我们!?” 猛地被叶思齐戳中自己的心思,李天祥面色有些微不可察的僵硬,不过快他就恢复到刚刚那般模样。 可是只有一瞬间他这一丝小小的异样却还是被一直紧盯着他的叶家姐弟俩看了个正着,二人心中明了。 “你我二人已经退婚,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再谈还能谈些什么呢!?”叶思温看着李天祥冷冷的说道,被他接二连三的纠缠如今面对他时,叶思温已经隐隐有些不耐之感了。 李天祥面上流露出几丝落寞,他认真的盯着叶思温道:“思温,往日里是我不懂得分寸,如今我也不祈求你我二人能够重修于好,只是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呢?” 看着李天祥脸上做出这般表情,叶思温心静如水,“难不成一起吃顿饭日后你就不会再来打扰于我了吗?” 听见她这么说,李天祥忙不迭点头,毕竟过了今日他二人之间怎么还会有什么打不打扰一说。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跟叶思温坐在这同一张桌子上。 “阿姐……”叶思齐看着叶思温有些焦急,已成定局的事情为何还要答应他! 不过看着叶思温对他摇摇头之后,叶思齐只能憋屈坐下,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天祥,眸中流露出警告之色。 叶思温想的很简单,既然吃一顿饭就能换来李天祥往后不打扰她这笔买卖很划得来,吃饭时当他不存在就行。 看着叶思温重新转身面向桌子之后,李天祥心中一喜,接下来就等着自己的小厮来了。 饭菜刚上桌三人吃了没一会儿,李天祥身边的小厮就推门而来,他目光落在屋里的人看到叶思齐后眼睛一亮,“叶小公子,叶老板说有要事找您呢!” 三人表情发懵的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人,被他这番动作惊了一瞬。 “你是何人,我爹怎的自己不派人来?!”叶思齐手上握着汤勺,警惕的看着推门而来的这人,今日李天祥带的两个面生的小厮,是以叶思齐叶思温两人根本就没认出他是李天祥身边的人。 第113章 阻止 看着朝自己隐隐使了几个眼色的李天祥,门口那小厮也是个人精,他面上露出几丝憨笑来,“叶老板腾不出空来,让我来跟您说一声,这么会儿叶老板怕是等急了,咱们快去吧!” 虽然心中隐隐感觉有几分不对劲儿,但是看着这人脸上的焦急之色也不算是在作假,叶思齐决定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先走一趟再说。 他扭头看向叶思温,开口道,“阿姐,咱们一起去吧!” 叶思齐可不放心留叶思温跟这李天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李天祥心怀不轨自己的姐姐哪能是他的对手。 听见叶思齐这么说,叶思温抬眼看了看桌上已经吃了一半的东西,她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你先去,等我吃完这顿饭我马上去找你。” 看着桌子上少了一半的东西叶思齐知道自己姐姐是想赶快把李天祥打发走,可是他还是担忧的望向叶思温。 “没事,马上就吃完了。”毕竟她也不想跟李天祥在一个房间里多待。 叶思齐看着叶思温,再扭头看向表面上低头认真吃东西的李天祥,刚要起身却又稳稳地坐了下去,他朝着门口的那小厮道:“那先等会儿,等我跟我阿姐吃完这顿饭我们一起去找我爹。” 看着油盐不进死死跟在叶思温身边的人,另一边的李天祥恨得牙痒痒,这小兔崽子难不成一刻都离不得叶思温吗!? 先前他一路想的极好,只要叶思齐被支走了,雅间里只剩下叶思温一个人自己的计划也能够顺利顺利进行下去。 只是想想跟现实到底还是隔的天差地别,李天祥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叶思齐竟是如此的难缠。 “小齐,想必伯父有什么急事才让人来找你的,不然你先去看看,等吃完我送思温去找你?”没办法李天祥放下手上的汤勺,轻笑着对叶思齐道。 这临门一脚怎的也不能败在叶思齐身上了,听见李天祥出口,门口那小厮也迅速反应过来,他连忙应和道:“是啊是啊,叶小公子,叶老板看起来真的有些事情,等吃完怕是不要晚了!” 两人一唱一和,最终还是叶思温受不了这份聒噪了,她朝着叶思齐轻声道:“你先去看看吧,万一爹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呢?” 无奈叶思齐只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跟着那小厮临走前他还扭过头威胁李天祥道,“你若是敢对我阿姐做什么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面对着叶思温他又变成了另一副表情,委屈巴巴道:“阿姐,你吃完尽快来找我啊!” 叶思温看他这两副面孔转换自如,好笑的摆了摆手。 等看见叶思齐的身影消失,李天祥心中一片舒畅,终于把这黏人的兔崽子忽悠走了,接下来就只有这叶思温一个人了! “思温,跟你退婚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跟那赵柔走的那么近,毕竟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李天祥企图说些话让叶思温心软。 岂料叶思温仿佛根本听不见他这番话,她低头专心吃着碗里的饭菜,连个眼神都没有投给李天祥。 这让脸上一片懊悔之色的李天祥面色一僵,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鸟,不停的争吵。 为免自己的脸面丢失的更多,他识趣的闭上嘴,不过看叶思温的目光里到底还是闪过几丝怨怼跟阴毒。 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人打开,叶思温听见声响扭头看去,不过看着那人手上端着的茶壶复又低下头,她如今只想快点吃完快点去找叶思齐。 所以也全然没有发现李天祥跟来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有他嘴边不自觉勾起一丝奇异的弧度。 来的那人就是先前接过李天祥瓷瓶的人,看到叶思温脸上没有异样,他将茶壶轻轻放在桌子上之后就悄声离开了雅间。 “你是这酒楼里的?”沈方远刚从后厨出来就看见楼梯上下来一个穿着极像楼里伙计的人,可是他在脑中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在楼里看见这个人。 刚刚下楼的那个小厮,猛地被沈方远这般发问,脸上顿时浮现几丝心虚之状,不过转瞬他又理直气壮的看向沈方远,“不是,小……我是来吃饭的客人!” 沈方远看他这般,觉得自己弄错了人急忙道歉,不过看着他从楼上下来迟疑问道:“客官您是到哪吃?” “我……我吃完了!”吃完他害怕沈方远接着询问,急忙快步踏出了合味楼。 徒留沈方远死死皱起眉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一直在门口迎人,不记得他有进来过啊! 不过他没时间思索太久,因为很快门口又进来了几个客人。 楼上李天祥特意将那茶壶放在叶思温旁边,等看着叶思温已经见底的瓷碗,李天祥遮住眼中的激动低下头去。 吃完的叶思温如他预想的那般,下意识拿起身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叶思温将茶盏握在手上。 “如今饭也吃了,日后还请李公子莫要再来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叶思温看着李天祥冷冷说道。 而李天祥听见这话没有抬头,只是闷声应道:“好,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是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叶思温没有说话,她暂且还不缺朋友。 李天祥用余光看见叶思温只是轻轻喝了两口就将茶盏放下,心里安稳却又害怕药效不够,可是自己此时贸然出声怕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叶思温等了一会儿,看见李天祥停下动作直接起身出去。 而李天祥见状忙追了上去,现在可不能让叶思温独自一个人在外面。 一出雅间叶思温就感受到自己浑身好像突然升温了几分,她眨了眨眼,暗道应该是吃饭时火炉子太热了。 可是在她下楼的时间里身体的温度却是逐渐上升,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叶思温感觉头脑发懵了几瞬。 但她一个待字闺中,不出闺阁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副反应,甚至在下到大堂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该不会是不是真的染了风寒。 沈方远看着面色微红的叶思温脚步有些凌乱,皱着眉头朝她身后看去时却没有看见叶思齐的身影。 看着叶思温差点摔倒,他急忙走过去,担忧的询问叶思温,“需不需要送您去医馆?” 此时叶思温已经感觉头脑像是一团浆糊,垂眸好半天才听懂沈方远在说什么,她强撑着点点头。 然而就在沈方远看不下去想要伸出胳膊去扶她的下一秒,他的手腕被随后而来的李天祥猛地挥手打下去。 呆呆看着面带怒火的李天祥,沈方远认出了来人是先前来酒楼说找人的那个,不过沈方远冷不丁被这人狠狠打了一下脸上有些发懵,在看到李天祥面上的模样后,沈方远疑惑,这人难不成在生气? 而一出来就看见沈方远凑到明显状态不对劲的叶思温身边时,李天祥的心中霎时一片惊恐,他急急忙忙跑下楼梯,如今都已经走到了这步,已经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了! “别碰她!”李天祥低声警告着沈方远,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沈方远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腕,厉声朝着他道:“你是何人!?” 这人下手可真重!沈方远强站在那儿忍着才没有倒吸一口冷气。 他可还记得自己遇见叶思温的两次面里她身旁站着的都不是这个人。 发觉这边的动静已经隐隐吸引了大堂里的食客好奇的往这儿看过来,还有身旁叶思温面上的红也开始一点点加深。 李天祥心下有几分焦急,他朝着沈方远的方向昂了昂头道:“我和她是未婚夫妻,你说我是何人!?” 此时就是再傻叶思温也发觉到自己身体热的不同寻常了,不过脑中残存的几丝理智却依然在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说清楚两人的关系,叶思温声音轻轻传来,坚定而又不容忽视:“我们已经退婚了!” 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功夫里叶思温就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如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她伸手扶住身旁的栏杆,死死咬着嘴唇才能维持着往日里正常的模样。 不过看着即使浑身难受还要开口反驳自己的叶思温,李天祥面上一阵难堪。 就在他想要不管不顾把叶思温拽走的时候,立刻被沈方远眼疾手快的抓住手腕,他看着李天祥认真道,“她说你们已经退婚了。” 第114章 被骗 沈方远才不管他们曾经是不是未婚夫妻,毕竟眼前叶思温面上的抗拒跟厌恶做不了假,更何况她这副模样明显奇怪,沈方远怎么可能让李天祥带走她。 李天祥心中一片不耐,怎的他今日做些什么都不顺,先是叶思齐后面又来了这个难缠的酒楼伙计! 恰在这时雅间里的时明渊带着时清榆三人走出来,不过楼梯口这三人的动静有些大所以他们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看叶思温这模样,时清榆就感觉不对劲,而前世今生见多识广的时明渊看到这副场景倒是立马察觉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推了推时清简,看到时清简飞速奔下楼去的模样,时明渊一手攥住时清榆,另一只手拉住时清年。 但是时清简还没跑到三人身边时,刘掌柜就酒楼外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刘掌柜待在酒楼这么多年怎么说也见识过各种情况,先前看见叶思温的异样惊的他暗道不妙,当即就让一个腿脚快的伙计去寻了人来。 他们在酒楼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他管不了,可是只要人在他们酒楼里那就一定不能出事! 脚步飞快的刘掌柜都没察觉到自己头上冒出的冷汗,他走过去把沈方远李天祥一并挡开,动作貌似轻柔却极为果决,他笑呵呵道:“我看这位客人身体有些不适,正好楼里伙计请了大夫来,先让大夫瞧瞧。” “王大娘!”说完刘掌柜朝着后厨的方向大喊一声。 很快,一个身材壮实满脸憨厚的妇人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人是说下来帮忙但是此时却是一脸笑呵呵拿着花生的无玄。 “掌柜的,你叫我啊!?”王大娘将手上的水擦了擦,一脸莫名的朝这处走来。 刘掌柜听见她问面色不变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他此时面对的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指着过了这么些时辰已经站不成个儿的叶思温他笑道:“这位客人身子有些不适,你将她带去后院好好安置后让大夫瞧瞧。” “哦哦。”王大娘听见他这么说,连忙顺着他的动作朝叶思温脸上看去。 不过看见她面色通红,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时王大娘惊讶了一瞬,忙道,“这姑娘难不成染了风寒!?怎的脸色这般模样?” 说着她手脚麻利的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朝酒楼后面的院子而去,王大娘长的比寻常妇人强壮高大,更何她常年做粗活此时揽着叶思温就像是揽着一个纸片一般,而旁边拿着药箱的大夫见状也急忙跟上去。 眼睁睁看着叶思温被带走,李天祥双目隐隐发红,自己辛苦计划了那么久!明明只差最后一步自己就能办成了! 不过看着李天祥这副模样,刘掌柜直接装作没看见,也转身急忙朝着王大娘跟大夫走的方向而去。 沈方远看着人被带走放下心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李天祥的神色。 无玄常在外游荡,精明的很,只不过几眼就足够他看出些缘由,他神色不变的走过去将时清简往楼上带,“好徒儿,为师渴了,咱们上楼去!” 一听他这么说沈方远疑惑道:“无大哥后厨不是有茶吗?” “我就想喝雅间里的!”无玄理直气壮道。 自己的这几个小徒弟可都是还什么都不懂年纪呢,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这处发生的污糟事!? 没一会儿楼梯口原地只徒留面色铁青的李天祥,他死死咬紧牙关,双拳垂在身侧被他狠狠攥住。 眼眸里满是怨毒很愤怒,这酒楼里的人怎的都这般多管闲事!里面的伙计掌柜一个个全都要出来给他使绊子! 不过此时可没有人想去知道李天祥心里在想什么,经过这么一遭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去靠近他的身边。 “大夫,如今里面是什么情况?”刘掌柜站在屋子外面,叶思温一个姑娘自己进去怎么都是不妥的,所以他只能焦急的站在外面等候,一看见大夫出来刘掌柜急忙凑上前去询问。。 一看见刘掌柜,那大夫摇摇头,面上一片复杂之色。 看见大夫摇头的动作,刘掌柜内心一凉,不是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人到底有没有事啊!? 就在刘掌柜额头差点再次冒出冷汗的时候,那大夫终于开口了,“这姑娘中了些不入流的药,我已经给她施了针睡下了,等醒来时后面服几日的药即可。” 刚刚施过针的大夫想起里面叶思温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怕,也不知是谁给这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下的这等阴毒的药,见效奇快不说,若是他晚施针一步怕是就要影响到身体了。 一个女子被影响了身体无非就是难育子嗣,在当今这个世道身体好的人生不出孩子况且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叶思温的这消息一旦被传出去背着药箱的大夫简直不敢想象她最后的结局。 听见人没事刘掌柜狠狠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他带着大夫往前面而去。 等付完诊金后,刘掌柜还没来得及上楼去找时明渊汇报,叶思齐就像一阵风般急匆匆跑进来了。 他两步化为一步踏上楼梯,朝着先前他们吃饭的雅间而去,一推开门看见里面空空荡荡,而桌子上吃剩的盘子都也已经被人收走了,叶思齐脊背阵阵发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 他一个站不稳扶住身旁的门框,眼神仿若无落点,此时叶思齐的脑海里全都被“完了”二字充斥着。 先前那人带着自己不断绕着胡同,叶思齐还以为他迷了路,绕来绕去直到时辰渐长,他才不耐开口说自己去。 说完他感觉自己脑子像是傻了一样,毕竟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家的铺子在哪里,先前竟然还一直傻傻的跟在这个人的屁股后面走。 不过叶思齐没注意自己说话时,那人明显一僵的背影,就在叶思齐跨步极大刚走在前面没两步他就感觉自己身后突然一片寂静,静到他心脏剧烈起伏了两下。 第115章 没事 身后没有人的脚步声,等他猛地转过头看见身后空空荡荡不见一丝人影时,他只感觉自己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往酒楼里跑来。 此时看着像是没有人来过的雅间叶思齐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他内心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或许姐姐吃完饭已经去找自己了呢!?自己不过是来的太快没有遇见姐姐而已! 不过他转身下楼时凌乱不堪的脚步却是暴露他内心里的想法。 他在焦急也在担忧,同时也在心中指责自己,就那么会儿时间等阿姐吃完又不会死!?叶思齐心中被悔恨占据。 就在叶思齐三两步跳下楼梯想要跑出去找人的时候被沈方远一把抓住了手臂,而被人抓住此时焦急上头的叶思齐没有回头狠狠甩了一把,不过没甩掉。 他恨恨扭过头,沈方远这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眸中竟是盈满了泪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暴躁又脆弱的小兽。 “你为何拉我,赶快放开!”叶思齐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已经充满了哽咽,发觉到这些的时候,他嘴里呜咽一声眼泪瞬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扑簌簌垂落下去。 沈方远看着眼前不停流泪的少年,他有些慌张的急忙拽着人往后院走去,嘴里不停说道:“你阿姐没事,她还在我们酒楼里呢!” 叶思齐听见他说脑袋嗡鸣一声,好半晌才不可置信道:“我阿姐还在……这里!?” 看到前面的沈方远点头如捣蒜,叶思齐头脑发懵的同时下意识跟紧他的脚步。 不管沈方远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的几句话却也总算是让叶思齐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两人刚踏进后院就看见王大娘从一个屋子里出来,见状沈方远急忙拉着叶思齐往那处去。 叶思齐不明所以,不过此时为了见到自己的姐姐沈方远跑他就跑,沈方远走他也跟着走。 走到跟前时沈方远跟王大娘打了声招呼,示意叶思齐进去,而他一个外男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待在一处颇有不妥。 门口王大娘端着食盆站在门口跟沈方远闲聊两句,她声音里满是心疼跟不解:“哎呦,里面那姑娘依我看的快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了,里面的衣衫啊被汗浸的跟刚洗完也没没差了。” 不过虽然王大娘在那说,沈方远倒是默默红了耳廓,急忙制止住还要再说的王大娘,人家姑娘的事情就不必跟他说的这般清楚了吧! 看着沈方远这副模样,王大娘猛然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哎呦,还得是没成亲的面皮薄啊,话说小沈你家中可有为你择妻。” 话题逐渐转移,而且转到了最常提起的话题,沈方远不明所以摇摇头。 “我娘家侄女啊,人长的漂亮不说,那家里家外啊样样都是一把好手,娶了她根本不用操心家里老母,还有孩子喂奶,你只顾自己学堂里的事就成,小沈你看如何?”王大娘一看沈方远摇头当即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立刻拉着人兴冲冲做起媒来。 沈方远看王大娘这般热情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他急忙还摆手道:“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而且以我家这个条件怕是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话里话外满是拒绝的意味,不过王大娘没听出来啊!她“嗐”了一声摆摆手,不赞同的看着沈方远,“先成家还能有个媳妇在家照料着你老母亲,你在学堂里才能放心不是!” “不,不用了王大娘,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说着将王大娘的手扒拉开,急冲冲的往前面大堂跑去。 王大娘看着他仿佛身后被狗追的模样,不禁失笑,“这孩子,跑什么啊!” 而另一边叶思齐一踏进房间就是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小屋子,房间不大只是放了张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 是以根本不用叶思齐怎么着,一入目就是叶思温安安静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模样。 “阿姐!?”叶思齐也顾不得打量四周了急忙上前两步走到叶思温床边。 看着紧闭着双目,面色惨白的叶思温,叶思齐被吓得有一瞬的六神无主,不过在他扭头想问问叶思温的具体情况时才发觉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经历过刚刚那么焦心的时刻,叶思齐此刻一瞬也不敢将叶思温从自己眼眸中挪开,看着呼吸平稳的叶思温他也不敢开口吵醒他,只能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床边等着人醒来。 “主子,楼里的伙计说有一个男子穿着与我们酒楼的相似的衣裳,那人拿着一个茶壶朝楼上去了,我猜测应该是那壶茶水的问题。”刘掌柜站在时明渊跟前,低声禀报。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竟是有这么一出,往日里的茶水都是谁不够要么等着伙计送上桌,要么自己去提,没想到此次竟是让人从这里钻了空子。 时明渊手指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桌面,看着眼前等待自己回答的刘掌柜他忽然没头没脑道,“你看能不能请个郎中在我们酒楼里当坐堂大夫。” 酒楼里整日来来往往兴许有个意外发生,而等人出去喊完大夫在带着人回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若是他们酒楼里就有大夫那么也可以规避些事情了。 时明渊提出这个仅仅只是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不过刘掌柜闻言倒是眼前一亮,既然楼里就有大夫,酒楼里的人有个什么小病小痛也不用去医馆了。 听见刘掌柜的补充,时明渊点点头不置可否,酒楼总不可能日日都出意外,既如此请来的郎中也不必整日无所事事。 “我明日便去办!”刘掌柜看着下定论的时明渊,心中满是喜色,当即开口应道。 不过今日的事情还不知时明渊会让如何处理,思及此刘掌柜悄悄觑了眼时明渊的面色。 李天祥叶思温两人发生的事时明渊倒是不觉得是个事情,他面上流露出几丝笑来,“你派人去跟叶老板说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便好,等说完之后将我们的猜测说给他听,之后等他把人带走就跟我们酒楼没有关系了。” 第116章 传话 至于之后李家跟叶家会发生什么,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傅,我们为何要来这空着的雅间?”时清榆看着坐在凳子上老神在在喝着茶的人不解道。 闻言时清年也看了他一眼,不过手上却是动作不停的抓了一块绿豆糕下来塞进嘴里。 无玄依旧理直气壮,“你爹在隔壁谈事情,为师怕你们无聊啊!” 在那边无聊,难不成在这个屋里就不无聊了不成!!! 时清简不想听他们没有营养的对话,他站在窗户边静静朝着下面络绎不绝的人群里看去。 街道上的人摩肩接踵,不知比往日多了多少人,忽地他像是看到了个眼熟的人,时清简认真看了片刻。 原处那个不停抬手的人,不正是他们的大伯母王桂芬吗!再一细看她旁边那个就是时素娟。 王桂芬此时气的头脑发疼,这死丫头带着自己带着镇上走了这么好一会儿,她连一点东西都没买就一直跟着她屁股后面走,一问时素娟就是,“马上、快到了。” 结果没想到这死丫头根本就在带着她在镇子上乱窜,走了好一会儿的王桂芬气急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时素娟的脊背上。 “你先前不是问过,怎的如今又不知道布庄在哪了!?死丫头我看你是心野了!竟然敢骗你老娘!”王桂芬此时也没了拘谨,直接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对着时素娟打骂了起来。 不过路上的行人看她这般也没人上去劝,全都颇有些习以为常的意味,毕竟孩子不听话谁家不打,等到打两顿孩子不就老实了。 时素娟缩了缩身子,虽然她是在带着王桂芬乱窜,只是她也没想到走了这么久竟然真的没有看见布庄。 眼看着快到晌午,王桂芬心下焦急有个一巴掌扇在时素娟脊背上,“老娘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都干不成!” 咕哝完王桂芬只能随便找了个坐在路边摆摊的男人问路,看见他人手指的方向,王桂芬直接不容反驳的拉着时素娟离开了。 纵使时素娟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是王桂芬干了一辈子粗活,时素娟吃的少还差整个人比她的真实年纪看起来小了不少,身子小巧又单薄哪里能抵抗的了王桂芬。 整个人直接被王桂芬强势的推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角。 离的太远时清简没有听见二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他站在窗台边就像是看了一出默剧般,等主角退场时清简继续观察着街道上其他来往的人。 “看什么呢时大宝?如此认真?”时清榆悄声出现在时清简身后,随后幽幽出声。 她不想吃点心也不想喝茶,整个人在屋子里无聊的不行,看见时清简认真的后脑勺时清榆来了几分兴趣,悄悄摸过来突兀出声。 时清简装作没有听见,丝毫没有扭头的动作,这下子时清榆可不依了,她不停的在他耳边幽幽,“时大宝,时大宝,你在看什么?” 还没等时清榆放弃动作,时清简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猛地朝时清榆这边扭过头。 “啊啊啊!”时清榆猝不及防直面他的白眼,眼眸微瞪直接爆发出一声尖叫。 直到时清榆缓了缓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她直接跳起来追着时清简挥着小拳头。 兄妹俩不停的在屋里追来赶去,无玄跟时清年两个人稳坐凳子任由他们两个人围着自己绕圈。 时明渊跟刘掌柜聊完之后听见这边隐约传来的尖叫声,长腿迈两步走过来直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既混乱又悠闲的场景。 当然了,悠闲是无玄跟时清年的,而混乱就是属于时清榆跟时清简的了。 看见时明渊推开门站在门口,时清简跟时清榆两人也都跑累了,所以根本不用时明渊开口,两人对视一眼自动休战停下脚步。 看着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自己一眼就一起坐在桌子上喝茶,时明渊有些哑然失笑,自己难不成还是什么提醒不成。 等喝完水缓了一会儿后,时清榆靠在时明渊的肩膀上,声音里有些担忧,“姐姐没事吧?” 时明渊只感觉到身侧忽然有几分甜香传来萦绕在鼻尖,紧接着小女儿就靠了过来,时清榆口中的姐姐在场的几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刘掌柜说没事,大夫来的及时没伤到身子。”时明渊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掌轻柔的摸了摸颈侧时清榆柔软的发丝宽慰道。 听见时明渊这般说时清榆放下心来,今天的事她阴谋论一下肯定就是叶思温身边那个表哥干的好事。 不过知晓叶思温没事之后,时清榆在临走上马车前还跑去找了刘掌柜一趟,一高一矮两人头对头说了一会儿,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跑回来的时候一蹦一跳看起来活泼非常。 “时大哥,时辰还这般早,你们何不等看过花灯再回去呢?”沈方远看着坐上马车的几人,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了几句。 没想到时明渊只是吃了顿饭就要驾着马车离去,沈方远有些失落的看着眼前的马车。 无玄拿着马鞭看着沈方远打趣道:“你个黄毛小子懂什么,人家媳妇还在家里,他看什么花灯!?” 住了这些时日无玄自觉看的清楚,时明渊就是一个妻管严,虽然平日里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戴澜提的要求时明渊哪个没有照做过。 听见无玄这般说时明渊也没有反驳,整个人坦然自若,反正他又不觉得丢脸,无玄想说便随他去。 而沈方远听到这番话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跟车上几人告别目送着马车的背影朝着街道渐渐远去他这才重新回到酒楼里面。 “老爷,合味楼的人上门求见!”叶府的门房听见来人自报家门急忙跑去通报。 叶父刚从铺子里回来坐在椅子上倒的茶水还没喝上两口,就听见门房急匆匆跑过来禀报的声响,不过,合味楼!? 他皱了皱眉头,整个镇子上谁人不知合味楼的名号,只是它背后的主子极为神秘,叶父一个商户前两年也不是没想过跟背后的老板套套近乎。 结果明面上掌管着酒楼的那个掌柜直接将试图打听背后主子身份的人有一家算一家全给挡了回去,最后竟是没一人能打听出一丝消息来。 所以这些年来整个镇子上大大小小的商人大小地主别说套近乎了,连人家的面都没有人看见过。 而此时合味楼的人突然上门,叶父可不觉得是有什么利于叶府发展的好事,这些时日他的铺子如先前一般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纵叶父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来。 “快将人请进来。”不管他们是想说什么还是先让人进来再说,叶父低着头在心中默默盘算,也不知此番能不能打听到背后主子的身份来。 很快门房就领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进来,那人一进门就朝叶父行了个礼,“叶老板今日叨扰了。” 叶父连忙道,“没有,只是不知合味楼今日……” 那伙计只是个传话的也没有多和叶父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府中千金今日……” 说完话之后那人直接告退,只剩下脑中乱成一团乱麻的叶父怔愣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抬起手狠狠地拍在桌案上,眸中出现了些血丝,嘴中咬牙切齿,“那李天祥他怎么敢……!”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只是退了婚,那李天祥竟然起了毁人清白的心思!当初去退婚的时候那小子也没有挽留,这都过了这么些时日为何他竟是又起了歪心思! 叶母近日因着叶思温的事情忧愁的不行,听闻叶父回来她本想来找他商议商议,谁知刚到院门口就听见一声响从屋里传来,足以见到屋里人的怒气。 她急忙快步走进去就看见叶父坐在上首一脸怒色,叶母不明所以,急忙问道:“老爷,发生了何事,怎的火气这般大!?” 听见他这么说叶父将刚刚合味楼伙计的话又告诉了叶母,末了他恨恨道:“我识人那么多年,没想到那李家小子竟是这种人!” 谁知道叶母刚听闻他的话冲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整个人直接闭上眼睛软软晕了下去。 “夫人!”叶父急忙去扶,而叶母身边的丫鬟见状也着急跑走去找大夫。 谁知大夫还没到叶母自己就已经幽幽转醒,她眸中含泪,双手去推叶父,“你快去看看思温,有丫鬟在我身边便好。” 叶父急忙应承,毕竟就算她不说自己也是一定要去一趟的,只是没想到她忽然晕倒了。 等将人放到床榻上,看着丫鬟带着郎中跑来,叶父这才在叶母的催促下往合味楼赶去。 时清榆他们驾着马车离去没多久,叶思温就幽幽转醒,看着陌生的床榻跟房间,她头脑还是阵阵发懵。 自己怎的躺在这处?就在她害怕的心刚提起来,就发现叶思齐正埋头趴在她在床榻边上小憩。 没等她出声,叶思齐自己就猛地一个激灵抬起了头,就在他想给叶思温掖一掖被角的时候突然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阿姐!你醒啦!”叶思齐惊喜说道,毕竟小憩的这一小会儿他不知惊醒了多少次,只是每次抬头叶思温还在闭着眼睛昏睡。 叶思温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干燥的要命,声音虚弱非常,“小齐。” 一听叶思温的声音,叶思齐急忙站起来去给她倒水,等见她喝完一杯又拿起茶壶抬手给她倒上,两杯茶水下肚叶思温才感觉嗓子恢复了些。 看着叶思齐走去放茶杯她才疑惑道,“这是何处?我怎的会躺在这里?” 刚坐回她身边的叶思齐猛地听见她这么问,鼻子一酸,眼中又迅速蓄满泪水。 等到眼前的视线被模糊,他也看不到叶思温的脸后,叶思齐眨了眨眼,然后两行情泪直直从他眼眶里涌出来。 看着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再他跟前哭过的叶思齐这般模样,叶思温当即着急抬手想要给他拭去泪珠。 结果她越擦越多,叶思齐直接抬起袖子来狠狠地擦去,等他的眼睛再次露出来之后眼睛四周已经通红一片。 “小齐哭什么呀?”叶思温轻声道,眼中满是担忧跟疑惑。 “阿姐……”叶思齐哽咽着断断续续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然后叶思温的记忆也在叶思齐的话语里渐渐复苏,她想起来自己站在楼梯口时是多么难耐,还有浑身的炙热跟痒意。 思及此叶思温小脸煞白煞白,就李天祥追上来的那般模样她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沈方远看见走过来,叶思温不知道如果她被李天祥带走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害怕之余叶思温心中有些庆幸,幸好她遇见沈方远的两次里都是跟叶思齐待在一起。 不过看着身旁抽抽噎噎的停不下来的叶思齐,叶思温强撑着害怕的心情安慰他道,“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一开口叶思温才发觉自己声音虚浮的厉害,甚至还带着些隐隐的颤抖,为免叶思齐听出来她只好闭紧嘴巴。 恰在这时,狭小的房间里抽泣哽咽的声音中隐隐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叶思温推了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叶思齐让他去开门,她自己浑身无力连床都下不了。 叶思齐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去开门,门一被打开刘掌柜提着食盒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掌柜的!?”叶思齐惊讶的看着来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刘掌柜只笑眯眯道:“叶小公子我能进去吗?” 叶思齐扭头看了看床上的叶思温,见到她点头的模样他才急忙将人迎进来。 刚一进门的刘掌柜开口问道,“叶小姐如今身子可还有哪些不适?” 叶思温此时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当然也记得先前刘掌柜急匆匆带着大夫来,不止如此还把围在她身边的李天祥跟沈方远都挡开了,现在她感激的看着刘掌柜,笑容浅浅,“多谢掌柜的,若不是您带着大夫来思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刘掌柜听闻摆了摆手,他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都是些清淡营养的的饭菜跟菜粥,“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两位在这儿这么久想必也饿了,若有什么话先吃些再说吧。” 看着刘掌柜这般贴心,两个人都小心的摆了摆手,“掌柜的,这……” 第117章 调查 劳累他带着大夫跑一趟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今他带着食盒过来叶思温叶思齐两人跟刘掌柜又没有什么交情,这非亲非故的哪能这般麻烦人家。 不过刘掌柜掌管酒楼这么多年也算是个人精,他当然知晓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她们拒绝的意味整个人眉眼一弯,笑道,“我可不敢揽功,这些都是我家小主子吩咐的,我就只给小主子跑腿的。” 小主子!?叶思温叶思齐疑惑的看向刘掌柜,他们怎的不知自己还认识这合味楼的小主子。 这酒楼的真正的主子都那般神秘,没道理他们能认识小主子啊!?姐弟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迷茫。 他们两人连那小主子长的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人家怎么会嘱咐刘掌柜这些话呢? 一边的刘掌柜一看二人这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内心明了,他宽慰两人道,“许是合了我家小主子的眼缘,今日小主子看见叶小姐那般还是专门去吩咐我的,况且如今天还冷两位还是赶快趁热吃些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看着面前摆的饭菜皆是没有在酒楼菜单上的,二人知道怕是专门吩咐后厨做的。 一时间二人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主子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刘掌柜没有在房间停留多久,明日就是上元节,今日镇子上人多,酒楼前面来往的客人容不得他在这儿多过停留,所以他将菜端出来之后就急忙道别往前面快步去了。 不过拿到饭碗的姐弟二人还没吃两口,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敲开,看着着急推门进来的那人,叶思齐叶思温齐齐瞪大了眼睛。 “爹!?你怎的来了!”叶思齐看着来人惊讶的问出声。 今日两人都没有带小厮丫鬟,叶思齐也没来得及寻人去告知他,所以他是如何知晓叶思温在这处的!? 叶父听见声音也没管叶思齐,反而大跨步急急的走到叶思温身边,低头望着嘴唇干燥起皮小脸还苍白的女儿,他眸底划过一丝担忧跟怒气,叶父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几丝坚定,能够不自觉让人安下心来,“爹一定不会放过李家那小子,回府后你就好好养养自己的身子,万事有爹在呢!” 闻言原本还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叶思温,骤然听见叶父这么说,从遇到这事后藏在心底的害怕与担心彻底如山崩海啸般爆发出来。 看着眼泪如断线般的叶思温,叶父急忙上前去安慰她,小房间里顿时出现两道哭泣的声音,叶父循声先是望见床榻上小声抽泣的叶思温,然后一扭头看见叶思齐张大嘴巴紧闭着双眼放声沉浸的大哭着,一时将叶思温的声音盖得死死的。 “……” 这件事后叶母仿佛像是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再上门的媒婆通通被她拒之门外,而原先她坐在屋里捧在手里日日看日日挑选的画像也被她全部锁进落灰的抽屉里。 叶思温跟叶思齐也终于不再像是两个富贵闲人般整日在街道上游走。 不过如今叶父虽安慰着闺女却没想轻易就放过李天祥,他先是差人将李天祥这两日的行踪查了个干净清楚,包括他去了哪里见过哪些人。 然后等将他一切查清楚之后直接带着证据上门去找了李父,原先因着叶父上门还有些惊喜的李父在坐下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清晰简洁的证据他面上闪过一丝灰败跟怒气,那个不孝子怎的能做出这般事情来!倘若叶父有心追究怕是能直接将他送去牢里几日。 不过他抬眼看见叶父面上无波无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个人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如今这般告知自己怕也是因为两家多年的交情,此时他内心明了叶李两家这下子可真是要彻底决裂了。 不过至于两人谈话之后李父回去有没有将那李天祥教育打一顿,叶父全然不关心,他自己亲生的儿子再狠心又如何能下的去手? 就算是气急了总不会打到什么要紧的地方,躺在床上静养几日就能好好的。 叶父直接派人整日死死地盯着李府的前门跟后门,反正他也已经跟李父说过那李天祥干过什么事情了,所以只要一见李天祥出门派去的人也不管旁边有没有路过的行人,直接架着他带去没什么人的胡同下死手狠狠揍了一番。 做这些事情叶父根本没让府里的人伪装,一切都被明明白白摆在明面上,若是李家上门他便要看那李家到底敢不敢让外人知晓自家儿子干的好事。 不过在调查李天祥去过哪里之后还被叶父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那赵柔不仅跟他前后脚从一家宅子出来,且第二日李天祥还去她院子里待了不小的时辰。 出于直觉叶父找了个人一同盯着那赵柔的宅子,没多少时日竟然看到她请了个郎中进去。 守着的那人也机灵,当即跟上那郎中打探,原本还不愿说的郎中被塞了几块银子当即喜笑颜开说道,那赵柔怕是有孕了,虽然时日还少但那郎中诊过那么多孕妇有经验的很,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叶思温正好在前院,不过听见这事的时候她眼都没抬。 回到今日叶思温被叶父接回了家中,李天祥也明白纸肯定包不住火,从合味楼出去之后他直接回了自己院子称病谁都不见,就连李母担心他都没能看见李天祥他人。 王桂芬骂骂咧咧带着时素娟去了布庄,若说之前她还有心哄着些时素娟,经过先前她带着自己在镇上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之后现在王桂芬看着时素娟面上没什么表情就烦。 “整日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老娘带你出门都耷拉个脸!长的就是没福气的模样!”踏进布庄前几步,王桂芬看见时素娟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抗拒的模样,当即不悦道。 只是等两人一进布庄,一路上都被埋怨带走了心神的王桂芬看着铺子里光鲜亮丽的妇人小姑娘,胸腔里自卑的心又隐隐升起。 “大姐,您这是来买成衣啊还是买布匹啊?”布庄的掌柜是个年龄不大的妇人,两人一踏进铺子手足无措之际她像是没看见两人身上的小补丁跟灰扑扑的衣服,立即言笑晏晏的迎了上去。 看着穿着青绿色袄子甚至带着满头朱翠的掌柜,王桂芬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经过这般明显的对比自卑的意味越发的浓厚。 她声如蚊蚋,那掌柜的觉得自己若是不凑近听怕是都要怀疑她只是动了动嘴唇根本没有说话,“我……我来买些布给我家丫头。” 听见这句话的掌柜将目光落在她身边那个没有表情的小姑娘身上,此时的时素娟在老时家吃的不光不好,整日里还要洗衣做饭。 她重生回来之前被卖给牙人之后就被人买走,所以她上一世的吃食不说吃的有多好,但起码能让她吃饱,但是此时的时素娟却是全然没有她上一世清秀的面容。 看着那个瘦弱小巧,头发枯黄的小姑娘,掌柜认真打量了片刻,随即笑了开来,“小姑娘底子真好,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我看真是随了大姐您啊!” 听见这话王桂芬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可是又有谁不愿意听见自己被夸奖,原本自卑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面上甚至都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笑意。 她扭头看了看时素娟,联想到那掌柜说的话,这个往日里不被她放在眼里的闺女此时也被她看出来几分眉清目秀的模样。 看着王桂芬的心情被这一两句话说的渐渐放松下来,掌柜趁热打铁,“那大姐您今日要买些什么样的布?” “有什么样的?”王桂芬试探问道,她都没来过布庄,哪里知道布庄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布。 闻言掌柜脸色不变,她带着母女二人往里走了几步,指着在王桂芬眼里除了颜色没有任何差别的布道,“这是妆花缎,依我看啊,最适合令千金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了!” 看着王桂芬母女二人的穿着,那掌柜没有介绍名贵的布料,先是拎着二人走到铺子中间介绍了中等些的。 看着掌柜收拾下那个泛着花纹的布匹,王桂芬眉心跳了跳,强撑着脸面询问道,“这布一匹多少银子?” 那掌柜面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的笑意,含笑道:“不贵,这一匹也就二两银子。” “多少!?二……二两!?”王桂芬听她说不贵还真的放下了一半的心,结果听到后面那句话当即惊问出声。 二两银子啊,只能买一匹布!?整个老时家勤勤俭俭一整年都不知能不能攒出来十两银子,这小小的一匹布竟是就需二两银子。 当即王桂芬也顾不得什么自卑不自卑的了,她摆手,“太贵了些,你们铺子里便宜的布料有哪些?” 掌柜听见这话神色不变,她带着两人朝另一处没有什么人的地方走去,不像刚刚那边颜色靓丽鲜艳,这边的布暗沉又厚重,“这边都是些粗麻布,只是不如刚刚那缎穿起来舒服,不过这样一匹只需三百文。” 好布料跟差些的布料对比当然是极为明显的,两厢放在一处目光怕是扫过都不会看见这种。 不过三百文对于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家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王桂芬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时素娟,眼底的不明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她咬咬牙,“那我就要这粗麻布!” 王桂芬挑挑拣拣最终买了匹在这一众暗沉之中稍微鲜艳些的绿色布匹。 只是终归不如铺子里其他的鲜艳,掌柜卖了这么些年的布匹,一眼就看出来王桂芬选的这匹布不光不衬时素娟的模样,反而还将她显得老成。 但是其余的浅色王桂芬根本考虑都没有考虑过,她家又没有死人,穿个白色衣裳不是生怕家里人死的慢。 扛着布离开之后,王桂芬还感觉心头在滴血,这三百文拿去买肉不知道能吃多少顿呢,真是便宜这个赔钱货了! 她不禁朝着时素娟絮絮叨叨道:“老娘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日后你嫁了人可要往娘家多多捞些好处来。” 如今闺女有什么用,最大的作用不是卖给牙人就是嫁人多收些彩礼钱,至于时素娟这么些年能自理干活时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王桂芬却是丝毫不在意。 她自己就是在娘家干活干到出嫁,对于自己生的女儿也没有多少怜惜心思,周围的人对女儿也都是这般,一代传一代别人也都是这般,所以她又如何知晓过旁人娇养闺女的模样。 时素娟不听身旁王桂芬说的话,嫁人!?就算她要嫁人她也绝不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等她依靠着前世的记忆赚些银子之后,她肯定马不停蹄的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小小的镇子。 而距离她离开的日子,时素娟相信也不会远了,她单薄的肩上扛着布匹,身旁是说个不停的王桂芬,谁都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情绪。 王桂芬今日买布匹出了血,也没有心思在去买些旁的东西,直接带着时素娟回了牛车那边。 陆陆续续回来的几人看见时素娟扛着的布匹打趣王桂芬道,“该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吧,可不要忘了告诉我们啊!” 如今都是将要议亲成婚的女子才会出来买些布匹撑撑场面,那几人看着瘦小跟孩子一般的时素娟虽然觉得王桂芬心太急了些,却还是出言打趣了几句。 “忘不了,忘不了!”王桂芬笑呵呵道,如今布也买了,她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说的话自然也不顾及身旁的时素娟听不听见了。 几人的对话,时素娟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猛地扭过头去看脸上笑的挤成一团的王桂芬,她这是什么意思!? 内心慌张跳动的时素娟死死盯着王桂芬,脑海中想起王桂芬从布庄出来时说的话,所以她早早就打算好了!? 他们在自己如今还没有银子,也还没有逃跑能力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将自己嫁出去了,这个猜想使时素娟浑身仿佛浸到冰窖里。 第118章 无能为力 一时间无能为力之感重重蔓延至时素娟的全身,或许她早就该想到的,她年岁尚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算将自己卖给牙人了,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养到及笄才嫁人。 王桂芬没有看到时素娟投来的目光,不过或许就算是让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今只需将时素娟关在家中一晚,等明日媒人来定下之后一手交彩礼钱一手交人,他们一切就都不用管了。 回程的路上牛车摇摇晃晃,时素娟面上也不复先前的平静,想到刚刚自己的猜测内心到底带出几丝波澜浮现在脸上。 不过时素娟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家就被王桂芬锁进了屋子里,连让她思考的间隙都没有给。 “娘,你锁我做甚!?”时素娟小手使劲拍着门板,她此时被关在屋子里面,四周一片暗沉连一盏油灯都没有点亮。 王桂芬跟陈英靠在一边,两人无动于衷的望着摇摇晃晃的木门,“大嫂你可真是狠心,素娟这才多大你竟就想给她说个婆家了。”陈英笑吟吟的看着王桂芬。 “轮到你在这当好人了!?我不给她说婆家,那你出些银子我现在就将锁打开!”王桂芬瞥向爱当假好人的陈英,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这人当妯娌。 听见王桂芬这么说,陈英扭头往灶房去,嘴里咕哝,“你一个当娘的这般做,难不成我这个当婶子的还能越过你了去?” “呵。”王桂芬看着走远的陈英,嗓音里发出一声冷笑,每次只要一提到让她出银子陈英就要置身事外了,次次都要跟个苍蝇一般在人身边嗡嗡乱响一通才作罢。 院子里有两个脸被严寒冻的通红皲裂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他们衣服上也被灰尘染的一块黑一片黄,鼻子下方沾着几块黄色不明物体。 两人看见声响不停的屋子好奇的站起身凑上前去,只是还没等他二人走到跟前就被王桂芬提着领子走远了。 时素娟只能透过狭小缝隙听见王桂芬说,“你们俩从现在到明日不准过来,听见了没!?” 两个小孩是时素娟一母同胞的弟弟,年龄相差只一两岁,虽然比时清榆三人大些,但是全然没有自理能力,八九岁的孩子还需要王桂芬跟时素娟去给穿衣服。 被王桂芬拎着衣领两人不舒服的扭了扭,“娘你为何要将赔钱货关在屋子里?”时成方是时明祥最小的儿子,他不悦的的看着王桂芬企图让她的手撒开。 赔钱货三个字王桂芬跟陈英在家里没少说各自的女儿,久而久之老时家的几个小子也从来不将时素娟跟二房的时敏喊作姐姐,反而同意称呼两人为赔钱货。 另一边的时成天也使劲扭着身子,并且还在不断的用脏兮兮黢黑的小手拍打着王桂芬的大腿,脸上死死的皱紧。 等离开了关着时素娟的屋子,王桂芬这才把两人放下来,面对两个儿子拍打的动作跟话语她面上全无一丝不悦,反而还笑道:“等明日将赔钱货许配人家,娘就去买肉来!” “肉!?”这下时成天跟时成方也不再纠结为何时素娟要被关在屋子里了,两人满心满眼都是还没影儿的肉。 看着两个儿子被吸走了心神,王桂芬眼珠子一转她悄声跟两人说,“你们俩就好好看住她,不然她要是跑了,肉也吃不成了!” 一听吃不成肉两人也不在围在王桂芬腿边了,反而噔噔噔跑到关着时素娟的屋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木门。 见状王桂芬心情愉悦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此时时素娟满心都是后悔,这么些年自己怎么没好好跟这两个弟弟打好关系呢!? “二弟,三弟,你们帮姐把门打开,大姐也去给你们买肉吃可好?”透过缝隙时素娟看见门前只剩下时成天跟时成方两人,她当即放柔了嗓音,企图让他们俩给自己把门锁打开。 一听时素娟这么说,门口的两人根本不相信,他们只是小又不是傻子,直接将时素娟的话当了耳旁风。 说了好半天好话的时素娟看两人一直在门口无动于衷也来了些火气,她转身看着漆黑的屋子,伸出双手摸索着,不过等她好不容易摸到了油灯才发觉屋子连个能点燃它的东西都没有。 到了夜晚连个吃食都没人给时素娟送些,时敏身为在这个跟时素娟处在同一阶层的人,她倒是偷偷跑去给时素娟从门缝里塞过去半个硬的咬不动的野菜饼子。 一听见声响时素娟忙摸索着过去,她压低着声音道,“小敏,你在外面吗,你把门锁给我打开!” 时敏猛地听见时素娟的声音吓得一瑟缩,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听见时素娟的话她眸底划过一丝为难。 “素娟姐,要是被大伯大伯母还有我爹娘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时敏只是个被打骂多年的小女孩,她不如时素娟是重生回来的有那么多的想法。 她只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把锁打开,被知道了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时敏胆小怯懦的话,时素娟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屑,但是她现在还得靠着时敏才有逃跑的可能。 若是下午的时候时素娟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逃跑,那么经过被关的这几个时辰,反而直接坚定了她跑走的心思。 “小敏,没事,你偷偷打开,现在别人都去睡觉了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时素娟放缓了声音,循循善诱道。 身处在夜色里的时敏看不清楚表情,时素娟只听见她好像松缓了几分口风道:“那……那素娟姐你会跑走吗?” “我怎么可能会跑,只是小敏你不想回屋来睡觉吗?”时素娟怎么可能会肯定时敏说的话。 她现在被关的这间屋子是姐妹俩一同睡觉的地方,时素娟被一直关着导致时敏也没法回屋睡觉。 谁知听了时素娟这话的时敏把手上已经变得硬邦邦的野菜饼朝木门上一扔,然后愤恨的喊了句,“你骗人!” 听着发出的声音,还有时敏跑走的声响,时素娟扒着门缝瞪大了眼睛,这死丫头发什么疯!? 果然没一会儿,王桂芬匆匆披了个衣服拿着油灯急匆匆跑过来,看着没什么变化的木门,她这才放下心来,警告的朝锁在里面的时素娟说了句话才回了房间。 跑走的时敏面上还带着些气愤,年前她就发现了时素娟整日都往外跑,她偷偷跟踪后才发现时素娟不是往山上去就是去先前的老房子。 她跟时素娟作为给这个家里做饭洗衣的人,时敏认为时素娟此番就是为了偷懒,她早就对时素娟存了不满的心思。 所以她才不相信若是将锁打开时素娟不会逃跑。 等她去了陈英跟时明林的房间,陈英拧紧了眉看着她,不悦道:“不回屋你干脆在院子里睡!” 时敏不发一言,她将油灯吹灭后,小心的爬上床尾将自己蜷成一团。 第二日罕见的是个大雾天,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屋里,时家处在山脚下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村子的时候都看不见几家房子。 无玄招呼着时清榆三人搓药丸,他早早将昨日买的药材都给变成了一团又黑又黏的不明物体。 看着放在碗里的那东西三人举着洗净的小手,一言难尽的看着无玄。 这搓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吃吗!?无玄没看三人的脸色,距离上一次搓药丸仿佛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当然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买不起药材。 此时再次看见这坨熟悉无玄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他虔诚的坐在桌边落下了手。 小狼嘴里叼着大壮前肢猛地一抬,将上身落在放着药的桌子上,他好奇的凑近无玄手里的东西,然后嘴巴一张大壮被落在桌子上。 然后时清榆就看见小狼动了动鼻子,直接一探头叼着将四肢缩成一团的大壮急匆匆退下了桌子。 看着嗅觉敏锐的小狼做出这般动作,时清榆看着桌子上的那坨东西,将能吃后面缓缓的打上了一个问号。 戴澜坐在刚刚做好没两日的秋千,时明渊站在她背后,一个推一个荡,夫妻俩面上好不悠闲。 方槐花挎着篮子走到门前就看到两人这般和谐的场面,“我来的可真是不巧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时明渊戴澜闻言朝门口看去,“方大姐!?” 戴澜跳下秋千急忙迎上去,“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我家?” “柱子他爹猎了几只兔子我这不是寻思给你们送只来。”说着方槐花直接伸手把篮子里已经被扒完皮的兔子拎了出来。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戴澜急忙摆手,“杨大哥辛苦猎的,这我们哪能要啊!” 他们两家除了上次柱子的事情有了几分交集开始认识,之前哪里说过话,方槐花这突然拿出来一只兔子还真是将戴澜吓了一跳。 而方槐花不由分说的兔子塞到戴澜身后的时明渊怀里,看着快要碰到自己的衣裳没皮兔子,时明渊只能抬起手接住。 “你上次给柱子看病的事我跟柱子他爹还没感谢你呢,这兔子你们就拿着吧,他爹逮了好几只!”方槐花将兔子塞过去之后,说完话提着空篮子转身就要走。 戴澜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一边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说,“方大姐你这都送东西来了,哪能不喝杯茶坐坐再走!?” 而戴澜拉着人往屋子里走的时候,时明渊将兔子送去灶房,王婶在他走近时才看清楚时明渊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她急忙接过去,听时明渊说完兔子的来历后又急忙装了壶热水递给时明渊。 看着时明渊灶房出去,王婶看着这兔子好一会儿才低头去找干辣椒。 “三个孩子呢?”方槐花也不是那等扭捏的人,她跟戴澜坐在一处看着安静的屋子出口问道。 听见她问戴澜不知想到了什么弯唇一笑,“他们仨都在旁的屋子呢,柱子恢复的可好?” 听见戴澜问起柱子,方槐花点点头,“那小兔崽子皮糙肉厚的,还有你给的药,没两日就跑去找虎子在村子里玩了。” 两人还不是很熟只能从孩子这方面拎出话题来聊,时明渊给两人倒了杯茶坐在另一边。 后面戴澜跟方槐花聊到时明祥的时候共同语言突然变多,两人越聊越投缘。 “我来的时候听说你那个大嫂今日找了媒人去给她家闺女相看呢!”方槐花想着早前跟村里几个相熟的妇人聊过的话。 戴澜一听挑了挑眉头,“怎的这般早就开始找媒人来了!?” 方槐花眉飞色舞道,“谁知道呢,昨日听说你那大嫂带着她闺女还去镇子上买了布料,要我说小姑娘都还没长成她这心也太急了些!” 另一边王桂芬一早就去村子口等媒人来,将人带到家中时,时素娟也终于从被关了一夜的屋子里放了出来。 那媒人一路上颠颠簸簸早就不耐烦了,看着时素娟怨恨的盯着这处,口风一扬,“哟,你们家你说的算不算啊!我看着小姑娘怎么一脸的不情愿!” 王桂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警告的看了时素娟一眼,然后笑着跟媒人道:“我是她娘让她做什么便得做什么!” 随后那媒人像是在挑猪肉一般,挑剔的看着时素娟,她皱着眉头,“这小丫头年岁这般小,这人家娶回去也生不了孩子啊!你这姑娘哪有人要!” 时素娟这模样在媒人看来哪哪都不行,若说挑去当丫鬟或许还有人买,但要要是想嫁人那可真没两个能看的上她的。 王桂芬一听可不相信,她将昨日买布料时布庄掌柜说的话转述过来,“你看我这闺女眉清目秀的,日后若长开了可被人争着抢着要!” 媒人才不管这些,日后长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她拧着眉思索了片刻,“罢了罢了,我这受了那么些苦过来的,过两日先让人过来相看,到那时你在说这话。” 第119章 说媒 说完这些媒人连屋子都没进,直接扭头就离开了。 王桂芬傻眼了,她这话说的,这赔钱货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啊!? 她急忙追上去,“您可要好好给我家这闺女找个好夫婿,我跟她爹自小也没少给她花银子,聘礼少了我们可是不依的!” 媒婆轻嗤一声,若是那般怎的不将闺女卖给牙人,说白了不就是想让闺女嫁了人还能往娘家拿好处的。 不过媒婆内心也明了,能找上自己给闺女说亲的可没有几家是真心疼自己闺女的,找上她的不是娶不到媳妇的,就是想卖闺女的。 “你们就在家等着过两日人来相看便好!”媒婆说完将王桂芬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转身就朝村口去。 王桂芬看着人影渐渐远去,“呸”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此时时素娟内心压着的大石头渐渐落地,幸好不是今日相看,她还有机会逃跑。 时清榆三人看着自己搓出来的黑色小丸子,三人搓出来的药丸放在一处,三个大小不均的药丸放在一处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无玄看见三人面上的犹豫,直接哼笑一声,“这药方子我先前可是试了好些,现在的这个随便吃!” 说着好像是怕三人不信一般,直接随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时清榆三人好奇的看着无玄,下一秒一个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女声响起。 “你看,师傅我就说是靠谱的吧!”无玄一出声,说出的话尖锐又带有几分矫揉造作,根本没法将无玄粗糙潦草的面容混在一起。 三人愣愣的反应了一会儿,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几声大笑响彻在房间里。 恰巧这时时明渊跟戴澜刚把方槐花送走,一进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结果下一瞬无玄开口说话时当即明白了,然后三道笑声突然又增加了两道。 这药的随机性也太高了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下去后再开口会变成什么样的音色。 无玄知晓自己现在的声音是颇有些招笑,他也不生气,反而将其他的成品摆在几人面前,“都别客气,大家都有份儿啊!” 时清榆坐在凳子上挑挑拣拣往嘴里扔了一个,药丸刚入口就是一阵提神醒脑的苦味,时清榆只感觉自己的头脑仿佛都被苦的清醒了几分。 她皱着小脸将药丸彻底吞下去的下一秒,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条短短的胳膊撑着双腿干呕。 “这也太苦了吧!”再开口时屋子里出现一声极为沙哑的男声,可以说没个十年烟龄都造不成这般嗓音。 话落,时清榆眼睛瞪了瞪,这声音真的是她能发出来的吗,她扭头去看戴澜,沙哑的声音再次晌起,“娘亲———” 戴澜忙拉着时明渊的胳膊后退两步,她看着时清榆,“三宝啊,你先别喊我娘。”说着她搓了搓胳膊。 现在时清榆一脸奶团子乖巧的模样再配上她一口老烟嗓,戴澜总觉得自己眼睛跟上了但是耳朵还飘在空中。 她一个奶声奶气的小闺女怎么就突然变成怪大叔了!? 时明渊也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也有些接受无能,时清榆这一说话直接变得比他这个亲爹还要年长几分。 看着时明渊跟戴澜这般模样,时清榆反而起了些恶趣味,“老爹,娘亲,你们看看我啊,我不是你们的亲亲小宝贝了吗!?” 这烟嗓再配上这句话,在场的几人直接被雷的不轻,时清年忍无可忍的上前两步捂住她的嘴巴。 “呜呜呜———”时清榆猝不及防被捂住嘴巴,要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嘴巴被桎梏住之后她小肉手摸上嘴巴,将时清年的手掌从嘴上拉下去,为免再次被捂上嘴巴,时清榆转身直接跑到了无玄的身边。 她警惕的望了望对面的几人,用手掌挡住自己的嘴巴。 时清榆控诉的看向时清年,“二宝,你为何要捂我的嘴!?” 时清年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她为何要捂住她的嘴,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现在时清榆顶着这张稚童的小脸,再加上她的一口老烟嗓不可谓不诡异。 听她说起话来,屋里的几人一时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先捂住自己的耳朵还是先闭上自己的眼睛,偏时清榆还是个充满恶趣味的人,她嘿嘿坏笑了两声。 一见屋里几人面上的一言难尽,她反而更想开口说话了,时清榆面上一派天真无辜,“你们怎的都这副模样,你们不喜欢宝宝的新声音嘛!” 话说出口之后然后她成功看到对面四人手指放在耳边要捂不捂的模样。 时清榆旁边的无玄见状也在一旁帮腔,“师傅觉得你这声音甚好,一听就知道是个硬气坚强的小姑娘!” 时清榆老烟嗓加上无玄矫揉造作的尖锐声音,两人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给屋里剩下的四人耳朵一个重重的暴击,他们不约而同的耸起肩膀搓了搓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这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噪音污染! “大宝,二宝,你们俩也吃个试试啊,我觉得还挺好的。”时清榆从先前的怀疑到现在的强烈安利中间只隔了一个药丸的距离。 等看到自己的嗓音成功将其余几人恶心到之后,时清榆指着桌上的其它黑色药丸笑眯眯道。 俗话说,既然打不话那就加入,看不惯无玄跟时清榆脸上的神情,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人纷纷凑近桌子,找了个合眼缘的药丸往嘴巴里塞。 时清简开口说了两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赫然就是先前无玄扮作算命老道的声音,“如何?” 他的声音一出来,无玄蹬了瞪眼睛,伸手指了指时清简然后指了指自己,这声音他用了好些时日,如今乍一听甚至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时清简听见自己竟然是这般声音,不自觉眯了眯眼,肩膀也有些微微的驼起来,将自己的年龄套在这个声音里面。 时清年“啊啊”两声,跟无玄尖锐且极细的嗓音不相上下,区别大概就是一个是女声,一个是男声。 一旁的时清榆不自觉笑开了来,如今时清年这副嗓音跟前世电视剧里面那些皇帝身旁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 剩下不愿与他们为伍的时明渊跟戴澜听着屋子里群魔乱舞的模样,直接逃也似的离开了,他们俩可是成熟的大人,怎么能够卷进这种小孩子的游戏里呢!? 更何况他们两人感觉自己若是在待下去,怕是耳朵都要幻听了! 见他们两人逃走,一时间屋里的几人仿佛都变成了话唠,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都企图让自己的新鲜嗓音荼毒到身旁几人的耳朵。 屋里闹腾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无玄这个做师傅的出手按停了这场闹剧,他双手在空中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行了行了,解药还没搓,都别玩了!” 他刚说完话,小狼嘴里叼着大壮噔噔噔跳过门框走了过来,金黄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好奇和清澈,结果看见小狼崽的时清榆站在它跟前开口一唤它。 几人只见屋里那个浑身灰黑色皮毛的小狼崽,脑袋好似懵逼的左右看了看,屋中这陌生的声音它怎的从未听过!? 看着叼着大壮的小狼崽在屋里不停的转圈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房间里霎时又爆发出奇形怪状的笑声来。 另一边逃走的戴澜把时明渊拉进了两人的房间,猛地将门关上。 而时明渊跟着戴澜进去的时候看着她的动作,俊俏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期待跟羞涩,双眸好似有些被揉碎的星子撒在里面,亮晶晶地望着身前的戴澜。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就像是在做贼般,朝着戴澜小声道:“娘子,这青天大白日的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若只有时清榆三个崽时明渊万不会如现在这般羞涩,只是家里现在多了王婶跟无玄两个人,有了外人时明渊只能将自己收敛了些。 戴澜没回头去看时明渊的脸色,她背对着他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小心点不让他们发现不就行了!” 见戴澜都这般说了,时明渊心脏砰砰跳跃带着几分期待搂上戴澜。 结果还没有收紧双臂,下一秒戴澜直接掏出一块巧克力转身塞进时明渊的嘴巴里。 “快吃,别让几个小崽子发现了!” 苦涩的巧克力在嘴中渐渐融化,几缕丝丝的甜意也后知后觉的四散开来,时明渊怔愣的嚼了两口。 不是,他人都搂上去了,结果……就是来偷吃的!? 巧克力的苦涩跟甜意融化在口腔之中,一时间时明渊哀怨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戴澜,等他的视线落过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跟前出现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而一无所知戴澜看着多日未见的各种零食眼中流露出几丝兴奋跟激动,还是偷着吃的东西香啊! 近几日又是过节又是去镇子上采买东西,王婶也整日换着花样做菜,她都不知有多久没吃些这种添加剂满满的食物了。 眼前的零食琳琅满目,戴澜随手拿了一包薯片等吃了两口觉得尝出个味道来了之后她头也不回的举上头顶递给时明渊。 毕竟先前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这般,只要有她不愿吃或者吃不了的东西,戴澜全都通通推给时明渊。 “站着不累吗?蹲下来一起吃啊!”戴澜右手举在空中好半天,手里的东西都没被人接过她不由得回头看去。 而她身后的时明渊站在逆光处,屋内昏暗戴澜一时没看清他的表情,她不由得斜了斜身子,这一看戴澜不由得笑了开来。 “唉哟,这是谁家的小怨夫啊!?”戴澜的脸上漾出来几分大大的笑意,看向时明渊。 而低头看着她的时明渊,嘴唇微微撅起,向来清冷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哀怨来,要戴澜来说就是她的夫君好像突然变娇了。 这副模样,戴澜有些时日没有见过了,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猝不及防间再一次直面有些娇气的时明渊。 思及一进屋自己的动作,还有她忽视了时明渊的几个动作,笑容挂在脸上的戴澜明了为何他是这般表情了。 见不得美男委屈,戴澜笑了两声就连忙站起身来,她手中还握着那袋打开的薯片,仰头对着时明渊的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就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逝,快的让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欲求不满的时明渊感受到戴澜凑上来后嘴唇传来的温热触感,他大掌往前一伸不由得去握住戴澜盈盈一握的细腰,看着桎梏住在自己怀里的人他眼角眉梢顿时浮现出阵阵愉悦,平缓的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再然后他探下头去寻那已经离开的柔软触感。 刚刚那么一下怎么能将他满足,时明渊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他下意识想去继续。 结果戴澜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用空闲的手把禁锢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拿下去,柔荑握住他青筋四起的手腕,将人往地面拉去。 恰好低下头的时明渊则是顺着她的力道,顺势蹲到了她的身边,夫妻俩并肩背对着屋门,时明渊扭着头望着戴澜有些红润的嘴唇移不开视线,不过戴澜发现后强硬的捏住他的下颌去看地面上散落的零食,两人脑袋离的极近小声说出口的话还没有传出去就被墙壁隔绝。 等夫妻俩在房间里偷吃了个满足,内心有了一丝丝愧疚,所以打扫完战况,将剩下的通通收进自己的空间这才朝时清榆几人所在的房间里去时,然而一推门先前吵闹的屋子里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内时明渊跟戴澜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难不成是他们在屋里吃的太过专心了,不然怎么没有听见他们在院中行走的声音。 两人退出去站在门前脸对着脸还没说话,就隐约听见有几丝声响从灶房里传出时。 “王奶奶,什么时候和好面啊?”灶房里时清榆像是一只小尾巴一般跟在王婶身后。 第120章 面灯 视线一直不停的往她的手上暼去,脸上细看之下带了几分期待。 刚刚药丸搓的有些厌烦的时清年进来找东西吃的时候,她小耳朵竖起,往嘴里塞炸丸子的时候听见王婶嘴巴里念叨着什么,等她走近一听才听清楚王婶要捏个面灯。 剩下的几人一知道,连药丸也不搓了直接一窝蜂跑过来,兴致冲冲的围在王婶身边。 这面灯是什么东西几人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是何处的习俗,新鲜的事物总是特别吸引人当即想要见识一番。 或许是这两年生活的太平凡美好不用为生存而奔波,听着小狼崽在院子里呜呜的叫唤声王婶也不自觉想起了自己从前还没嫁人也还没被卖前的场景。 她原先生活的地方到了夜半也有野狼在山林中嚎叫,那声音传的极远,恍惚间儿时的狼叫竟与庭院里的嚎叫声音重合起来。 王婶原先生活的地方是没有捏面灯这个说法,而她知道有面灯这个东西还是因为她小时候隔壁家娶了一个小媳妇。 那小媳妇每逢上元节都要和些面,将揉好的面捏出来一个连接着一个的小褶,中间插上缠绕棉花浸满油的秸秆。 这等新奇东西,当时与她离得近的几家小孩都趴在门边好奇的望着。 而如今已至中年的王婶还记得那小媳妇刚嫁过去的时候也是过了一两年的好日子,稚嫩小巧的面上整日都洋溢的幸福的笑容,可是直到嫁过去快要第三年的时候那小媳妇都没能给那家人生下一个儿子。 笑柔就如虚幻的泡沫,都不用戳当即就消散了个干净。 然而每年即使冒着被公婆说教的场面,她一至上元节却还是要做出来几盏面灯,当时有好些人说她傻,说她不想着怎么早日让那家人抱上孙子,还整日里糟蹋细面。 王婶手上揉着面,旁边是时清榆三人叽叽喳喳的孩童声音,她的思绪却是逐渐飘远。 小媳妇从第三年开始就被他的丈夫动手打骂,脸上也没有了刚嫁过来时的羞涩,第四年她的脸上就已经满是麻木之色了。 王婶年纪还小,有一年跑出家门时她看到那小媳妇坐在墙角边,手上是灯烛已经燃尽的面灯,她就静静的坐在石头上,记忆已经随着岁月逐渐模糊,可是王婶还记得那小媳妇一边吃眼中的晶莹也无声无息的连串往地面坠去。 看见王婶时她还将手边一个没有点燃的面灯递给了她,脸上浮现出几丝柔和亲切的神情。 那个下午,还尚年小的王婶,手上懵懂的拿着正在点燃的面灯,一墙之隔处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后来每逢上元节王婶都能得到一盏面灯,直到她嫁了人,那小媳妇也终于给日日打她的丈夫生下一个男孩打骂的声响也逐渐减少。 时明渊跟戴澜一走过来就看见灶房拥挤又热闹的场景,他二人就站在门口没有往里凑。 本来灶房就不甚大,此时屋里待了那么些人,他俩若是也窜进去怕是连路都没法好好走。 时清榆听见脚步声见他们俩过来,像只欢快的小蝴蝶却还压粗着嗓子说话,面上满是不怀好意,“老爹,娘亲还喜欢我的声音嘛?” 戴澜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时清榆的脑袋把她挡在身前,笑道,“我看就你整日爱戏弄人。” 听见这话时清榆不恼反而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她将戴澜抵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拿下去,眯了眯眼睛上前两步凑在时明渊跟戴澜的跟前。 看见她这般模样夫妻俩不明所以,直到,时清榆看着两人皱眉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跟大宝二宝偷偷吃东西了?” 不然她怎么感觉他们俩的衣服上隐隐散着些味道呢?! 那味道还莫名的有些熟悉,有些像各种零食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听见她这么说时明渊跟戴澜两人面色僵了僵,灶房王婶都已经做了两个菜摆在灶房里了,时清榆这个鬼机灵竟然还能闻到两人身上的味道!?莫不是狗鼻子不成!? 若不是时清榆三人吃起来零食来就不怎么想吃饭了时明渊跟戴澜也不至于背着三人偷偷吃。 “没有!”戴澜斩钉截铁道,反正时清榆又找不到证据,这还不是她说没有就没有! 时清榆见她这么说面上好像是相信了,就在戴澜以为她真的这么好蒙骗的时候,时清榆冷不丁冒出一句,“娘亲你把嘴边的渣子擦了我还能信你。” 本就放下心来的戴澜一听她这么说下意识抬手去摸,结果等她手都碰上脸了才想起来先前打扫战况的时候时明渊已经用手帕给自己擦过嘴巴。 戴澜面色不变,食指屈了屈在脸上挠了两下,“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不成,我的脸怎么这般痒?”脸上对蚊子的嫌弃和疑惑表现的恰到好处。 这么一番精湛的演技时清榆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小孩子那她可能就真的相信了,她扭头看了看没注意这边的时清简跟时清年。 时清榆上前两步踮起脚尖,抱住戴澜的腰小声道:“娘亲你给我也吃点,我不跟大宝二宝说!” 听见时清榆这么说戴澜面色不变,眼神不甚明显的朝灶房里一瞥,右手迅速的往时清榆嘴边塞了个巧克力。 时明渊见状上前两步用宽阔的身影将母女俩的小动作给掩的严严实实。 零食骗到嘴里了时清榆说话算话,也没大声嚷嚷,脚步轻快的钻进灶房,只余微弯的眼尾透露出几分快活开心。 嘴巴小心的嚼两下,像只偷吃的小仓鼠,左右看了看时清简跟时清年的视线有没有在自己这边。 这时王婶将和面的盆往屋外端,时清榆三人都想上手捏个面灯而灶房里显然没有空余的地方让他们做。 无玄眼疾手快的接过去,也幸好时明渊的做的桌子多,一见他抱着面盆站在门口的时明渊索性搬了个桌子放在庭院中间。 等东西放好戴澜也好奇的拉着时明渊坐在边上,手上各自拿着王婶塞过来的一块白色面团。 坐下的王婶手指熟练的将手掌心的小面团先是捏成一个小碗状,然后在桌上几人还没看明白的时候捏出来一个个精巧的小褶,一个面灯就此成型。 边上时清榆典型的眼睛会了但是手还没跟上,她眼睛发亮,惊讶的说了一声,“我会了!” 然后话落她专心的看着手上王婶塞过来的那个面团,回忆着王婶的动作小手不停的捏来捏去。 最后成品虽然歪歪扭扭不如王婶捏出来的那般精致,但是总归能看出来有几分面灯的影子。 看着摆在一起的两个面灯时清榆自我感觉良好,她第一次做都能捏个大差不差,若是等她多捏几个熟练了那可不得跟王奶奶做的一模一样。 这下见时清榆都能捏成,桌上剩下的几人也不再犹豫,当即对着手上的面团动起手来。 戴澜捏了捏手上的面团,突然想起来了先前方槐花送来的那只剥了皮的兔子,然后她的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各种小兔子形状的点心。 她自信满满,不就一个头一个身子,她来弄那不是手到擒来! 越想越自信的戴澜,直接转身去灶房里捏了几粒红豆出来,寻思着等一会儿自己兔子捏出来之后当做兔子的眼睛。 她身旁的时明渊一见戴澜下手就觉察出了她的雄心壮志,不过他也没开口说话,反而默默又拿了个面团放在自己手边。 不过最终戴澜拿的那几粒红豆也没变成兔子眼睛,她看着手掌心那个两个圆形面团沾在一起的东西,眼中不禁流露出几丝疑惑。 她捏的时候想的应该是兔子吧!?不过这捏出来的东西她怎的不认识呢? 不过直到这时戴澜都还在安慰自己,或许点上眼睛就像了,随后戴澜满怀着期待小心翼翼的将两粒红豆按进面团。 噗嗤!看着手掌下那个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面团,点上眼睛之后更显得有几分睿智,戴澜看了一会随后也不知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反而先一步给自己逗笑了。 时明渊听见戴澜传出的声音疑惑的扭头看了看她手上的面团,然后再转头看看笑的不可自抑的戴澜,眸中闪过几丝迷茫,难不成这是给自己气笑了? 另一边专心捏着面灯的时清榆跟无玄几人看见戴澜手上的东西眼中也流露出几丝疑惑,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团,为何要笑? 几人互相对视了了一眼,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戳中了戴澜的笑点。 这下时明渊先前拿过来的面团就派上了用场,他低声问过戴澜想要捏的是只兔子之后,看了看戴澜手底的面团,然后就小心的将手上的面团一点点捏出来一只兔子的雏形。 他的手一刻不停,内心里仿佛想着什么,手上的面团就能随着他的心意变化。 不过直到面灯将要去蒸之前,戴澜都还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往自己捏的那坨东西看去。 虽然她捏出一个四不像的不明生物,但是戴澜认真还是看着王婶将她的面灯放进蒸屉。 等待面团蒸熟的过程有些漫长,所以一听插在面团里的灯芯是一种枯草,时清榆三人听王婶认真讲了那草的模样之后自告奋勇去家门外去找。 也不是需要上山去寻,所以时明渊跟戴澜也就没有阻拦随他们三人去。 三人一出门小狼崽就垂着尾巴嘴里叼着大壮追了上去。 四只爪子落在地上时传出几声清脆又小声的声响来,他跟着时清榆三人那步伐像是要去游山玩水一般悠闲。 然而出了门刚走没几步,时清年跟时清简对了个视线,两人齐齐动手将时清榆拉到一棵树下。 脚步在地上划过又几丝飞扬起来的尘土,很快就落在地面上。 直到背脊靠在树干上,时清榆的眼中还流露出几分迷茫来,她疑惑的看着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时清年跟时清简两人。 心里满是问号,这两人的脑袋里又想了些什么东西? “嗯?不是要去找枯草的吗?”时清榆看着疑惑的问出口。 她不适的动了动肩膀,将自己靠在树上的背脊调整为一个舒适的动作,整个人坦然的站在那里,面上除了疑惑再没旁的神情。 轻轻捏着她肩膀的时清年盯着时清榆的嘴巴,脸上哼笑两声,“老实交代,你吃什么了?!” 表情就像在说今日天气如何一般,若是忽略她死死盯着时清榆的眼眸的话。 而另一边的时清简也看着时清榆紧闭着的嘴唇,面色不详,平静之中又带着几丝探究。 一听时清年这么问,时清榆下意识将嘴巴闭紧,两只大眼睛无辜的看向两人,摇了摇脑袋。 她怎的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观察的这般细致了,先前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这个能力啊!? 时清简看着不再开口,眼眸里明显划过几丝心虚的时清榆笑道:“你如今闭紧嘴巴又有何用,一出灶房我跟二宝就看见你的牙齿了。” 这话一说出口,时清榆缩了缩脖子,随即抬起手摸了摸耳垂,白皙红润的脸上眉眼弯弯,糟糕,被发现了呢! 戴澜给时清榆吃的是块黑巧克力,而时清榆根本不知道戴澜自己嘴里塞了什么,等她嚼了两口咂摸出味道来吞进肚子里就心大的甩到了脑后,而先前在灶房时光线不太明显时清简两人还没看见。 结果王婶嫌灶房里空间又小,也不甚明亮,将面团拿出去几人在院子里捏面灯的时候外面日头又亮,时清榆就坐在他们二人身边,导致只要她一说话时清简跟时清年就能看见她的牙齿上沾着几丝黑色的东西。 这等异样,让他们俩想不发现都难。 “嘿嘿。”时清榆看两人一副审讯的表情笑了两声,不过她表情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张。 围着她的两人就看见时清榆在袖子里掏啊掏,忽然掏出来两个裹着包装纸的巧克力。 身为三胞胎的爹娘,时明渊跟戴澜学习到的第一课就是要将三人之间的水端平。 第121章 枯草灯芯 所以这些年三人挨罚一起挨,分东西的时候也各自都有份。 先前在灶房给时清榆喂过一块巧克力之后,戴澜还朝她袖袋里塞了两块,所以时清榆摸到后就明白了这是让她分给时清年跟时清简两人的。 现下时清榆有些哀怨的看着吃的欢快的两人,不过她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眼睛不停看着时清年跟时清简两人的小狼崽,时清榆诡异的心态平衡了。 她眯了眯眼睛望着小狼嘴嘴里叼着的乌龟,心下一阵好笑。 “松开大壮,你这样日日叼着它大壮浑身就都是你的口水味了!”时清榆蹲下身子,小手往它的嘴边探去,试图把大壮从小狼崽嘴里解救出来。 不过这番场景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是从哪日开始,原先只跟着大壮一步两步走的时候,这小狼崽不知是怎么解锁了这番新技能,或许是嫌弃大壮身为一只乌龟爬行的速度实在是太过缓慢,就开始整日都叼着大壮四处跑,时清榆三人一天去五次水缸,四次都见不着本该在里面的乌龟。 就连水缸里的龟食都没有怎么减少几分,三人生怕将这时家四宝给饿到。 结果小狼崽一看嘴里的大壮真的要被时清榆抢走了,猛地后退两步,还当着三人的面把大壮在嘴里含的更紧了些。 它琥珀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警惕,像是把嘴里的乌龟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不许旁人触碰。 而小狼崽嘴里的乌龟显然也习惯了它这么做,大壮的四肢还有脑袋都放松的伸出了龟壳外面,探出的小脑袋还恰好露在小狼崽的嘴巴外面,方便了它四周打量这身处“高处”的风景。 时清榆看着后退两步的小狼崽内心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一狼一龟是怎么玩到一处去的!? 然后她似是不信邪一般,小心翼翼的挪着身子上前两步,结果那小狼崽见时清榆一有动作,四肢矫健的飞快又往后面退了两步,中间跟时清榆始终维持着距离。 小狼崽一双金黄色的眼眸认真的盯着时清榆,一时竟能看出有几分兴味来。 接下来时清榆进一步它就退一步,然后一旦见到时清榆后退一步,小狼崽又当即跟上一步,一人一狼就这局面僵持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时清简跟时清年看着莫名其妙较上劲的一狼一人颇有些无奈。 “好了别玩了,咱们还得去找当灯芯的草!”时清简将身子插进去直接让一狼一人强制休战,随后他就一手拉着时清榆一手拉着时清年,朝着不远处一块全是枯草丛的地方走去。 路程不远就在跟前,所以三人没走几步就到了枯草丛那边,等他们低头看着地下干枯的不知名野草,时清榆几人一时愣愣的站在那里。 说是枯草就是枯草,时清榆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草若是在春天跟夏天是什么一番模样。 跟前的那丛草在三人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看起来长得都如王婶说的那般模样。 都有一样的细长叶片,还有纤细的枝条,全部都混在一起细看之下感觉眼睛都要被看花了。 不过他们也没过多纠结,既然不知道他们将这些全都拔回家,那么多他们仨总不可能那么倒霉一个都没有拿到。 时清简不多思索他弯下腰伸出小手攥住一把之后就开始使劲往上揪,不过显然他以为干枯的草就如春夏时节青翠的野草一般简单轻巧好拔。 在他攥住一把枯草往上拔的时候时清简就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这草不仅没有轻松破土或许是因着他用了些力气的缘故,时清简反而感觉自己的手掌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 那草除了被握在了一起,被时清简这么一番简单暴力的拉扯甚至更加坚硬又韧性了几分。 时清简察觉到丝丝疼痛忙不迭撒开手,一旁的时清年跟时清榆见状凑在他身边看见时清简张开的手掌才发现他原先细嫩的小手已经被那草勒出了几道红痕来。 而这还只是他用了一下力气察觉到各种艰难当即就放了手的后果。 “咱们仨还是一点点拔吧。”时清榆说完当即探身小心的握住一小枝草根,等她感觉自己的手掌握紧之后才慢慢放着力气往上提。 也不知是这草扎的根太深了些,还是因为这片土地实在坚硬,所以即使是如时清榆这般小心她却还是废了番力气。 虽然过程有些琐碎但是他们人多,因着时清榆拔出来了一丝土洞剩下的简单了几分,没一会三人的身边就出现了一堆干枯带着些土块的草。 小狼崽见三人忙活的热火朝天,好奇的低头走过来嗅了嗅,没两秒立马不感兴趣的跑走了,他们拔完之后也不拘王婶到底是需要的哪一种了,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拿起来带回了家。 等他们仨拿着干枯的草回去的时候,那先前几人自己做的放进锅中的面灯也即将蒸熟。 土灶上的蒸屉传出一阵阵白雾,将整个灶房都变得炙热了几分。 而王婶看着三人每个手上都拎满了枯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好孩子用不着这么多。” 他们这蒸屉里才蒸了几个面灯,而且拿回来的还需要掰成小段,时清榆三人抱了这么多回来或许还用不了其中的一两枝。 王婶说着还急忙上前去接,而时清榆三人的衣服上在先前拔草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几丝尘土。 三人不甚在意的用小手拍了拍,没两下就再也看不见尘土的身影。 而王婶先是将面灯从蒸屉里拿出来放凉,然后就在那一堆里简单挑选了几枝,把上面的叶片全都一点点撇去,再将枝条掰成长短相同的小细条,她从一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棉花缠绕上去。 将裹了棉花的灯捻戳进面灯用油浸满之后再用火苗轻轻一点就着了。 面灯蒸的多,王婶循着小时候的记忆拿着灯各个房间照了照,然后就将面灯摆在房间的角落。 见状时清榆欢腾的迈着小短腿去拿自己捏的面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一旁的戴澜见了王婶这么一番操作,她早将自己捏的“兔子”给看顺了眼,等王婶结束了动作就拉着时明渊带着面灯兴致冲冲的回了屋子。 时明渊跟戴澜两人对于一年里节日中的习俗都不是太过了解,所以在听王婶说面灯有辟邪驱病的意思两人虽不没听说过却也愿求得一个家中之人安康。 二人手上拿满了面灯,其中主要是时明渊捏出来的,而时明渊捏的小兔子面灯被戴澜端在手心之中爱不释手。 也不知时明渊的手为何那般巧,她一个女子竟是都不如他!戴澜狠狠地想道。 不过转瞬她又开心起来,虽然她的手不巧,但是她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她开了口时明渊还能拒绝她不成。 自己这般不用浪费心神浪费力气的日子还是更好一些。 看着前面脚步轻快的人儿,时明渊跟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个脚步轻快周身欢乐的爱人,他眼眸之中始终流露出静静的宠溺之感,他们开心于他与戴澜两人之间的爱意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反而更加浓厚。 这种稳定而又蓬勃的情感让前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时明渊做出了他曾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而今的时明渊感觉戴澜仿佛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也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戴澜站在自己的身边,如此这般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极为安心。 而这种莫大的安全感让时明渊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也不如前世那般躁郁心狠,嗜血的感觉也逐渐沉淀隐藏,如今周身的气息反而透着平静与柔和。 “莫要走的那般快,小心脚下!”时明渊看着前面一手一个面灯的人儿因着开心走的太快猝不及防绊了一下,着急出声。 他快步上前,站在戴澜的身边,两人的身影随着脚步逐渐消失。 眼见着人都回了自己的屋子,无玄左右看了几人,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他们怎的都回了自己的屋子,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听清楚的吗? 王婶放完面灯看着无玄自己站在那里笑道,“他们都回去驱驱自己屋里的邪气,你还不驱驱?” 这才反应过来的无玄“嗷!”,随后他也小心翼翼的捧着面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不知有没有用,但寓意总归是好的,再说了,万一呢!?还能求个心安不是! 过了上元节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之间才蓦然发觉院子中的石榴树不知何时已经发了一朵小小的嫩芽,翠绿又稚嫩。 有时天气尚好的时候,戴澜就算是坐在外面晒太阳都能将她照的炙热几分,就厚重的袄子都不需再穿。 水缸自翻过年里面也都不怎么结冰,原先住着大壮的那个水缸也从可以搬到门前,有些太阳的光亮大了些,还能找到懒懒卧在沙上的小乌龟。 小狼崽经过日日的上山狩猎整日里都吃着些各种肉还有奶,如今倒也是慢慢长大脱离的狼崽的范畴。 屋门前时明渊跟戴澜看着院子里用狼爪不停扒拉着乌龟的小狼,眼中闪过几丝不舍。 先前说好的,等将这小狼养大之后,看着它能够自己狩猎到猎物不至于因着没有母狼的教导连最基础的技能都不会将自己饿到。 而这些时日的锻炼跟整日都往山林里去,这小狼就算是回到山林也是如鱼入了水一般,欢快而又自在。 而且他们早先就已经开始锻炼小狼狩猎的技能,院子里的小狼无疑是极有天赋的,时明渊跟戴澜也刻意没有拘束着它,它骨子里的血性跟野性也保留的极好。 夫妻二人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眸中的情绪到底还是泄了出来。 时明渊跟戴澜打了声招呼索性早做决断早干脆,直接领着小狼崽上了山。 从出了门一路上的小狼崽都蹦蹦跳跳极为欢快,就像是在出门踏青一般,时明渊看着它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虽说时明渊刚开始扮演了心硬如铁的角色,但将一只小狼崽从小小只能哼唧的一团养成如今这般矫健的模样,时明渊也早已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 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一头野狼如何能够在人类的社会中生存,更何况他们有着搬家的计划时明渊不可能将它一辈子关在院子里,只有宽广幽深的密林才能承受住小狼崽无拘无束的奔跑嚎叫。 或许是如今生活幸福美满时明渊总感觉自己莫名的容易心软,那早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的软心肠也重新冒了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这才刚走了没两步,时明渊就感觉自己后悔了,虽然这小狼崽既挑剔又调皮但是他又不是养不起一头狼,大不了多买几个宅子打通反正他银子多。 他看了看没走出几步的小路,连家门口都还能看的清楚,时明渊站在原地静默一会儿,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沉思。 不然,回去说自己后悔了!反正都挺舍不得这小狼崽。 然而还没有时明渊思考出来个一二三山中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狼嚎,声音虽不算大,但是小狼崽耳朵可是尖的很它仿照着听见的声音嘴里“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等它叫完之后直接撒欢着四条腿朝着山上跑去,发现时明渊没跟上来之后它还站在原地等着时明渊上去。 见状时明渊只能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往日如履平地般的山路如今走起来脚步竟是有些沉重。 进山的途中路两边多了些翠绿的枝芽,虽不明显但也不容得忽视,向大山传递着春天将来的讯息,前方的小狼崽如今最喜爱这些拥有着奇妙颜色的小嫩芽。 它四条腿溜达一般轻松的攀过石头,路过那些脆弱的小芽时不禁放缓了动作,狼脑袋微微垂下去仔细的观察着,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 第122章 反悔 时明渊目光温柔的注视着这一幕,一路走来路边多了些兔子的粪便,不经意间还能看见有几团白色的身影匆匆掠过。 看着小狼崽肚子里的常客随着天气变暖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活泼时明渊丝毫不担心将这小狼崽放进林子里会饿肚子。 依照着往常的惯例仍旧是小狼崽抓它想要吃的猎物时明渊架起火来给它烤熟,在时明渊处理的时间里小狼崽一直安安静静的倚靠在他身边,目光专注的盯着时明渊的动作。 等到它终于可以好好饱餐一顿了时明渊将火星子扑灭埋好,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看小狼崽在这林子中埋头苦吃。 看着看着满心的惆怅如河水般往上漫延,然而那小狼崽没有察觉到时明渊的心情,它吃完时明渊给它烤的兔子之后还会自己去找处水潭喝水。 时明渊一直跟在它的身后,看着它轻车熟路的在林子中左右拐了几下,穿过一片颇为茂密的树木一片空地豁然开朗在眼前,几块巨大的岩石中间的石缝流出几道泉水,一直汇入最下面的一个水坑。 小狼崽蹦哒两步将嘴巴埋进缓缓流下即便是冬天也不曾干涸的山泉水里面,时明渊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好笑。 这小狼崽倒是会照顾自己,吃完东西之后还知道找点水喝给自己润润嗓子。 这泉水也不知它是如何找到的,四周的杂草都比旁处多了些,时明渊注意到水坑的周边还有这各个类型的粪便,靠近岸边的湿润泥土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脚印。 一人一狼行走在山林之中,时明渊心里盘算着把这小狼崽带去山林中间。 天气渐暖山林的外围日后肯定有许多村子里的人,若看到小狼崽少不得要驱赶或者狩猎它,而密林深处都是些猛兽,如老虎还有熊这类体型巨大攻击力也极强的兽类。 山林中间虽然也有猛兽但是都跟这小狼崽一般,它敏捷些还能跟那些猛兽打个有来有回,再不济它一头狼奔跑起来的速度也是不差,生存的可能性比较大。 路上时明渊面色颇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该如何让这小狼崽乖乖的往林子里去,毕竟它一头狼也听不懂时明渊说的话。 然而这件事等到了地方时明渊才发现根本无需他操心,因为刚一深入林子,看着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身旁的小狼崽当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再加上先前时明渊跟戴澜也是放任它自己在山中活动所以它当即朝着一只尾羽色彩鲜艳的鸟儿追去。 看着身旁的小狼崽很快的没入林子里面时明渊的面色颇有些复杂。 他想了很多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离去的时候时明渊深深地看着小狼崽消失的方向,随即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与此同时时清榆三人一起床直到吃完饭都还有些头脑发懵,双眼还有些迷糊等终于清醒过来之后,他们总感觉家中好像有些静的出奇。 “娘亲,你有没有感觉家里有些不对劲?”时清榆不是能憋的住心思的人,察觉到几丝怪异之后当即就跑到戴澜身边去问她。 戴澜听见时清榆问她眨了眨眼睛,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眸中有了几分的湿润,而说出的话细听之下还有几分颤抖,“你老爹说要把小狼放回山林里。” 说完戴澜不由得在心里骂时明渊,这人做事也太快利索了些,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经过两三个月的相处小狼的身影早就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入这个家了,哪知时明渊做事太过干脆,跟戴澜说完话之后当即就带着小狼崽进了山。 一听时明渊都已经带小狼崽上了山,时清榆三人一时有些头脑发懵,这大清早的真的给了三人一个狠狠地惊吓。 他们虽知道时明渊早晚要将小狼送回去,哪只竟丝毫不给道别的准备,一时之间三人心里有了几分的委屈,小嘴巴也不约而同的瘪了瘪。 戴澜一看三人这副模样就知道要遭,看将自家三个崽惹哭了等时明渊回来他要怎么哄。 吃过饭后时明渊也没让时清榆三人多等,踏着几丝寒意就要踏进院门,结果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看见自家三个崽正等到门口,几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时明渊的身上。 对于这么几双干净清透的眼睛时明渊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虽然回来的路上预想过若是让时清榆三人知道小狼崽被送走会是一番什么情况,时明渊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然而直到如今亲自面临看到三个崽的表情的时候时明渊还是涌出几分的不知所措。 而石榴树下无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到时明渊这副模样要不是此时情况不对他简直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跟他们住了这么久无玄还真没看见过时明渊的脸上能出现这般表情。 时明渊跟时清榆三人对峙着,最终还是时明渊微微叹息一声,“是爹不该不跟你们说一声就将那小狼崽送走。” 不过若是等时清榆三人知道了怕是会使尽浑身解数把小狼留下。 看着时明渊说话,时清榆三人早就朝他身后看过了,没有狼影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如今哭也没用闹也没用了。 等到了晚上夜色暮沉,屋外只有冷风拂过窗棂的声音,时清榆三人怀里抱着似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壮坐在屋子里。 三个人都有些蔫蔫的,窝在床上还有椅子里面,屋子里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而此时倒是大壮探着小脑袋在房中左右不停的摇晃,似是在观察,也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屋内三人沉默不语,细看之下眼眶四周却全都有些隐隐的红晕在萦绕,浑身散发着几丝悲伤的意味。 结果就在时清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闻庭院处好似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这声音极为轻微若不是三人此时没心思想别的怕是都察觉不到。 等到哒哒声渐近三人精神一振共同扭头朝着门口望去,只因这声响太过熟悉,毕竟先前小狼乐颠颠往门口跑的时候它的爪子落在地上就是着就是这般。 而在这时原本乖乖巧巧窝在时清简怀里的大壮猛地伸出四肢,不停的在他怀里摆动不过幸好如今天冷时清简穿的衣裳厚些。 但即便是这般时清简依然感受到大壮它那尖锐的爪子蹬在自己的手臂上,也不知体型这般小的乌龟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时清榆疑惑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乌龟不停在自己怀里蹬动四肢,激动非常。 而它的小脑袋探长了想从时清简的怀里挣脱下去,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紧紧望着前方的木门。 仿佛在印证什么猜想一般,时清榆房间的门框处也传来了轻微的抓刮声音。 时清榆望了望时清简跟时清年的表情,两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惊愕,她猛地从床上跳下去打开门。 天色漆黑,入目处门外空无一人唯余一片平静,然而时清榆却感受到自己的腿碰上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有些许的热源静静的透过小腿传递到她的身体时清榆顺势低头看去。 透过昏暗的天色与屋里油灯的暖黄光交织之下她眼神对上一双晶莹闪亮的目光,下一秒一阵“呜呜”的呜咽声响彻在寂静的黑夜。 原先有些发愣的时清榆不由得伸出小手指去戳了戳跟前那东西的脑袋,一阵温热真的的触感传递到时清榆的身上。 不过这呜呜的声音也拽回了时清榆的思绪,她小心探头望了望院子里漆黑着的其他房间。 发现没有人察觉到这番动静之后时清榆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小狼的后颈处,她人小只能连拉带拽的把不知从何处回来的小狼带回屋里,然后扭头轻轻把门关上。 等到重新归于平静原本还陷入悲伤的三人看着房间中央那头一脸懵懂的灰色小狼崽,顿时也不知自己的面上该做何种表情。 他们感觉自己应该是悲伤的,然而这悲伤的源头忽然又出现在跟前情绪一下戛然而止倒是融合出几分喜感来。 此时屋子里的八只眼睛有些许的茫然对视外,加大壮的两颗豆豆眼不停转动,屋内只剩一室静默。 还是蹲在地上的小狼委屈的呜咽两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发出一阵阵低嚎。 “小可怜,你是如何回来的?”它的这声低嚎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时清榆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脑袋怜惜道。 不过她眸子里倒满是疑惑,若是时明渊将它带进山林为了小狼的安全断不会将它放在外围。 然而大山的深处时明渊跟戴澜也没带它深入进去过,不知这小狼是依靠着什么才能够一点点找回家来的。 不过眼前的这小狼虽然委屈的呜咽了两声但整只狼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时清榆三人感觉它好似没有察觉自己被丢弃,仿佛只是出去玩了一圈。 看着它精神良好,还颇有些活跃的模样时清榆三人不禁脑海中充满疑惑,它在外浪了一整天如今竟是还不累的吗!? 小狼崽蹭了蹭时清榆的小手,立起身子然后鼻头耸动两下欢快的站起身朝时清榆的床边冲去。 它的这番动作让屋里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它去那处是要做什么。 没人阻止的小狼崽欢快的跑过去,然后三人眼睁睁看着它拉出一个箱子后脑勺轻微扭动两下,接着屋中传来一阵包装袋响起的声音。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时清简跟时清年扭过头去看时清榆,毕竟这是她的屋子 “不能吃!!!”时清榆听见声音,小脸猛地一个僵硬,然后就急忙迈着小短腿忙跑过去解救自己珍藏着的零食。 她一把按住小狼崽的脑袋,另一只手摸到它的嘴巴边上然后去抠它嘴里的东西,一人一狼僵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时清榆获得了胜利。 等小狼崽嘴里的东西被夺走,而此时的时清榆如今也没了怜惜的心情,她小心将东西放好把那箱子恢复原位,再一扭头就看见小狼崽的前爪在地上焦急的摩擦。 不过这零食时清榆三人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给它吃,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一些小动物不能吃的东西以防万一时清榆把东西藏的死紧,还朝着里面推了推。 不过看着这小狼崽此番的动作,再看它这般急躁的模样,联想到它在外面一整天也不知有没有逮到东西吃,如今怕是肚子都要饿瘪了。 时清简朝着屋里的四周看了几眼然而别说时清榆的屋子了,就算此时在他跟时清年的屋子里怕是也没有吃的,无奈他把大壮塞进时清年怀里,起身只能倒了些水放到小狼崽的跟前。 将水放在它跟前的时候,时清简还拿着凉水在它嘴边晃了一下,等看到它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时清简这才把水放到他的跟前。 不过被夺走食物的小狼崽也硬气没有闻到什么味儿,所以它连看都没看那水,甚至还颇为恶趣味的在三人的目光下挥了挥爪子,水霎时流了一地。 “……” 时清简见它这般一时有些失笑,倒是时清榆走过来捏住它的后脖颈,将自己的视线与小狼崽平齐,“你将我的屋子打湿了!” 看着时清榆气鼓鼓的小模样,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垂在身侧的小手作势还要去点小狼崽的脑袋。 但小狼崽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无辜,时清榆见状哼笑两声,攥住它脖颈的小手用了几分力气,作势要将它的身子按在地上,“既然是你这个小坏蛋打湿了,为了弥补那你就用自己的身体给擦干吧!” 说着时清榆还更用了几分力道,小狼崽低下头使劲扭了扭身子,它身为一只狼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潮乎乎的,嘴里“嗷嗷嗷”叫了几声,等好不容易从时清榆的手上挣脱之后,它眸子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眼睛划过时清年怀里的乌龟时,目光一亮“嗷!”的一声,声音高昂又激动,直接欢快的撒开腿跑了过去。 第123章 摸黑回来 被时清简塞过来大壮在时清年的怀里也不甚老实,一直不停的摆动四只爪子,小狼崽跑过来用嘴巴拱了拱时清年,也不知它到底是如何动作的,等窝在椅子里的时清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一空。 时清年茫然的抬起脑袋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大壮突然就消失了!? 等她扭过头的时候就发现大壮被小狼崽含进了嘴巴里,而一狼一龟经过一天的分别此时都有些莫名的激动。 大壮在小狼崽的嘴巴里面愉悦的把四肢给伸开,它此时身处在小狼崽的嘴巴里面好像才是回到了他真的的龟壳里面。 而在它们交流感情的时候,时清榆去门口找了个已经脏掉的帕子,她把脏帕子扔在被小狼崽打翻的那滩水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地上的水被吸干,等她将盖在地上的帕子拿走的时候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一片被水渍洇湿的痕迹。 看着地面上没有水了时清榆这才将目光转向那已经猖狂的跳上椅子,把大壮藏进自己怀里的小狼崽身上。 时清榆凑近去看,然后还没等她的视线落在小狼崽怀里的大壮身上,她就感受到了一阵目光正盯着自己。 猛地抬起头的时候,时清榆的目光跟眼神金黄,清澈而又通透的狼眸对上。 这一眼时清榆看出了几丝占有欲,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时清榆失笑,她朝着窝成一团的小狼崽道,“大壮是我们家的四宝,你整日把它护在自己的怀里是要做何?” 然而小狼崽一听时清榆在跟自己说话直接将头埋起来,就连竖着的两只耳朵都被它的动作给闭了起来。 看见它这般,时清榆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这小狼崽难不成是嫌弃她聒噪吗!? 看着时清榆被无情漠视,站在一旁看戏的时清年跟时清简急忙笑着去拉时清榆,“好了,咱们去灶房看看。” 毕竟他们也不知这小狼崽有没有吃东西,不过看它先前一进来就去扒拉时清榆零食箱的模样,他们三人无奈只能拎上油灯悄摸摸的出了屋子。 门外夜色如水,一盘月亮挂在天际柔和的散发着光辉,而空中还有些许多星星点点的星光,将将脚前的路照的模糊了几分。 等时清榆三人推开门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幽暗的庭院以时清榆的房间门口为中心,暖黄色的灯光朝着四周散开,随着他们的走动顿时有一团小小的光亮在渐渐的朝着灶房而去,不一会儿等那点亮窜进灶房里面的时候,庭院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而时清榆三人摸着黑进灶房里站定后就有些抓瞎,毕竟他们也不知小狼崽吃些什么,往日里都是时明渊跟戴澜带着它进山,它在山中狩猎到什么戴澜时明渊两人就地直接烤了给它吃。 就他们仨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模样,拎起来铲子炒菜都够呛,所以一时之间三人跟雕塑一般站在灶房之中没有动作。 毕竟如今这灶房中除了有些生肉被王婶盖在篮筐下面,屋子里哪里有熟肉给小狼崽吃。 因为三人这些时日里见那小狼吃的都是些时明渊跟戴澜给它烤熟了的肉,见的多了所以当下三人根本就没考虑拿着生肉去给它吃。 而等时清榆依着油灯的光亮把盖在灶台上的盖子拿开的时候,锅里干净又空荡,看起来比小狼崽的脸还要干净几分。 这些年来王婶根本就没有保留剩饭剩菜的习惯,所以他们只能无奈再重新把锅盖给盖上。 既然没能找到屋里有什么剩菜剩饭三人只能在屋子里分开来,时清年蹲下身子朝着橱柜跟箱子开始四处翻腾,小手借着幽暗昏黄的灯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里面乱摸,没一会儿时清年摸到一把炸丸子,她放在鼻子便边嗅了嗅顺势还往嘴里塞了两个,时清年站直身子扭着头对着时清榆跟时清年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说,这炸的脆脆的炸丸子它吃不吃啊。” 说完之后时清年继续嚼着嘴里的丸子,口感外脆里嫩,时清年吃了几口感觉还挺上瘾的不由得又抬手往嘴巴里面塞了一个。 王婶做的炸丸子里面只有面跟萝卜,时清年有些不确定地回想了几番,好似先前是没有见过小狼崽吃过菜。 所以她也不确定将这东西拿回去那身为肉食动物的小狼崽会不会吃。 不过见她找到了东西时清榆跟时清简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人凑到时清年的跟前,“拿去给它吃两口试试?”时清榆不确定道。 如今灶房里他们是再也翻不出什么其他的吃的了。 随意不管那小狼吃不吃的反正给它试试又没事,一听时清榆这么说时清年当即又转过身子朝着篮筐处弯腰,没一会儿她的两只手都抓满了炸丸子。 不过无奈她人就这么大,任凭她手打开的多大等她攥住后一只手里最终却只有四五个炸丸子。 但是三人也没管拿了多少,等手上有了东西之后,时清简小心的去拿了放在灶台上的油灯就举起照亮,然而刚一踏出门时清榆三人就僵了僵身子。 “你们仨晚上不睡觉跑灶房里来做甚?”时明渊疑惑的看着站在原地的三个小崽子。 他跟戴澜睡着还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出几丝脚步声响,当时的时明渊眼神凛了凛,立马就翻身下床,这座宅子就建在山脚下,不仅远离着村庄还是用青砖绿瓦而建。 而且房屋这般建造少不了会有那些昏了头的人想要干一些坏事。 毕竟这处若是出了什么事村子里的人不光听不见,他们里面的人想跑去求救也不甚容易。 所以时明渊早就想好了或许会有那些小毛贼来光顾,只是没想到他一出来小毛贼没抓到,倒是抓到了三只偷吃的自家小崽子。 三人一踏出来就听见时明渊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暗道倒霉,感觉他们只要一做心虚的事情不是被时明渊逮到就是被戴澜逮住。 时清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扭过头借着油灯的光亮望着双手抱臂的时明渊站在灶房边上,“饿……饿了!” 见时清榆这么说时明渊也没怀疑,他将小狼崽送回山林回来后三人一整日都没有什么兴致,所以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也不如先前吃的那般多。 如今大半夜饿了,一起来厨房找吃的倒是情有可原,时明渊目光落在时清年的手上,油灯的光不甚明亮他只能隐隐看见时清年的两只小手上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时明渊叹了口气,先一步走进灶房里面,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饿了怎的也不知去叫我,今夜的天色太晚了你们先吃一点儿垫垫肚子,等明日睡醒起来再好好吃。” 三人一听时明渊这话在脑海中转了两圈,随即面上都有些惊恐,时明渊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们做些东西吃吗!? 但是,他们根本就不饿啊!一时间屋外的几人面面相觑,灶房里的时明渊在三人怔愣的时候早就已经开始烧起来火。 听着灶房里传来木柴被掰断的声音,这下子三人不饿都得吃些了,没一会儿,时清榆三人老老实实找了个小板凳坐在时明渊的身后,眼睛出神的望着前面烧水下面的时明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怎么发生到了如今这个场景,毕竟他们不就是来偷偷给小狼崽找些东西吃的吗!? 而时清年刚刚趁机窜进时清榆的屋子,将两只手里攥着的炸丸子一股脑塞到小狼崽的面前就跑了回来,所以如今三人也根本就不知道那小狼崽到底吃没吃。 昏黄的灯光下时明渊的身影被映照在墙面上,很快三碗面条出了锅,时明渊没有弄太多每一碗里只将将装了一半。 他打开橱柜拿了三副筷子在手上,看着老老实实坐成一排的三人,“你们想在哪里吃?” 现在的走向虽然有些意想不到但是三人面对着时明渊还是有着一丝丝的心虚,时清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忽,“老爹我们自己回屋吃,你还是快些去睡觉吧!” 他们也不知道若是让时明渊知道了自己白日刚送走的小狼崽今夜又摸黑跑了回来,还会不会冷硬着心肠再次把它给送回去。 听见时清榆这么说,旁边的时清年跟时清简忙点点头附和时清榆。 “好,吃完后就放在屋子里等明日再收到灶房里来。”时明渊见三人这般也没说什么,他将用过的锅跟菜板收拾摆好,带着时清榆三人朝着外面去,等目送着他们拎着油灯回了屋子时明渊这才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 等三人端着面条一推开门就看见小狼崽坐在门后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时清榆三人将身后时明渊的视线给挡住,脚步飞快的窜进屋子里面把门关上。 时清年扭头朝着自己先前放炸丸子的地方看去,地上的丸子虽然还有但是少了几个,她猜测小狼崽应该吃了几口觉得不对自己的胃口之后就不愿再吃了。 一见三人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原先还有些臊眉耷眼的小狼崽顿时来了精神,昂着脑袋跟在三人的身后。 它嗓子里也不停发出几声哼唧的声音就像是回到了它小时候饿了找奶喝是的模样,时清榆不饿她把自己的碗放在桌子上,用筷子不停的挑起来放下去,等将面条扒拉开他们才发现时明渊竟然还颇为用心的煮了三个荷包蛋。 等时清榆感觉面条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之后,她弯腰把碗放在地上,小狼崽怕也是饿狠了,它猛地把脑袋埋进碗里面,半碗面条没一会就被吃了个干净。 见它吃完时清简默默的把自己的碗也放了下去,至于时清年,她碗里如今就剩下了个底子。 “大壮呢!?”只看到小狼崽坐在门口了,但是它嘴里含着的乌龟怎的不见了!? 时清榆脸上浮现出几丝焦急,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缝隙跟视线死角,若是大壮不小心钻进去了怕是不好找。 不过时清榆最害怕的还是大壮要是找了个地方窝起来,他们也一直找不到这屋子里面地上又没有水,也没有乌龟吃的东西,它的一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间屋子里面。 听见时清榆惊呼,时清简连忙弯着身子在凳子跟桌子边低头探查,时清年见状也端着碗起了身。 三人在屋子里好一通忙活却连个乌龟影子,这期间一直等他们三人找的浑身都有些发热小狼崽都一直乐呵呵的趴在屋子中央。 时清榆有些累一屁股坐在床上然还没等她挪动两下舒服的位置,一个绿头乌龟静悄悄的从她的被褥里钻出来。 眼见时清榆马上就要一屁股压在那乌龟的身上,另一边的时清简指了指她的身边,急忙喊道,“你先莫动!大壮就在你腿边!” 听见时清简说的话,时清榆下意识扭头跟两只豆豆眼对上视线。 没有什么松一口气的激动,时清榆猛地跳下床,小手捏上地下小狼崽的嘴唇,“你怎的大壮放我床上去了!?” 这若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腿边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摸过去却冷不丁摸到小爪子,时清榆想想都感觉自己会吓得直接弹跳从床上蹦起来。 一个夜晚就在各种的惊心胆战之下过去了。 翌日,戴澜看着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的三人不由得笑道,“你们仨难不成昨晚结伴当毛贼了不成,怎的如此困倦?” 桌子上的三个人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手却还是一直机械的往嘴里塞米粥,看的戴澜都有些怜爱,想要让他们仨先回去睡醒了再出来。 时明渊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昨夜他们去灶房的时候都已经临近亥时初了,等吃完后睡觉约是亥时了,确实有些晚了。 同时心里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晚还让他们吃东西,也不知有没有撑到他们。 第124章 不吃皮 不过等一顿饭吃完之后三人也精神了几分,眼神交换之间不约而同的拿了个肉饼就跳下椅子往外屋子外面冲。 “爹娘,我们吃完了,走啦!”时清榆边跑还不忘扬着声音跟时明渊还有戴澜说道。 等他们一溜烟跑进时清榆的房间的时候,昨夜折腾三人到深夜的小狼崽小狼崽此时还窝在时清榆屋子里的凳子上睡得正香,一看它这般昨夜怕是走了不少的山路累狠了。 毕竟向来有点风吹草动就睁眼抬头四处看的小狼崽,此时就连时清榆三人靠近它的身边都还没有什么反应。 时清榆把肉饼撕成两半,用手拿着放在小狼鼻子下面,企图诱惑它。 窝在椅子上的灰狼眼皮鼓动两下,很快睁开了一双深邃而又清澈的眼睛,它微微低了低头看见在自己嘴边的肉饼。 不由得猛地将头给抬了起来,小狼崽鼻尖轻轻嗅着时清榆手上捏着的那块肉饼将脑袋凑近。 三人看着它极为挑剔的把里面的肉馅都给扒拉出来进了嘴巴,而外面的面皮被它啃的一个接着一个缺口,但细看之下却是完好的。 等了好一会儿时清榆捏着手上那张只有饼皮没有肉馅的肉饼发愣,她眼神有些茫然的把肉饼聚在眼前,空荡荡的饼皮轻巧,还有着几个小小的缺口。 三人盯着肉饼愣住,这代表着跟前的这小狼崽除了肉馅一口饼皮它都没有吃进肚子里面去。 如此这般挑剔的模样时清榆三人跟它一起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如今竟是头一次知道。 “你这般浪费谁能养的起你!?”时清榆把吃完就要走的小狼崽扯住,推了推剩下的饼皮放到它脑袋下面。 它吃剩下的饼皮没有人能吃,时清榆强硬的把手上的饼塞到小狼崽的嘴边,同时也禁锢住它的身体,让这小狼崽不至于逃走。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几番后见时清榆始终不肯撒手,小狼崽耷拉着眉头,小心的伸出一点点舌尖,往嘴巴里面吃着饼。 时清榆三人把它围在中间,目视着小狼崽吃东西结果看见它吃了好半天那饼皮却只受了个皮外伤,一时没绷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它竟然还学会了演戏,还有这饼难不成它真的就那般厌恶?竟是一口都不肯往嘴巴里面吃。 如今倒是看得出这小狼崽是无肉不欢到即使饿成这般了都不愿意吃些素的。 然而昨日白天也不知它有没有狩到猎物吃,此时小狼崽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连带着脊背上面的骨头都有些微微凸出来的形状。 时清年的指尖摁了摁小狼崽身上的肋骨,那坚硬的骨头摸起来有些微的咯手。 看着小狼崽肉眼可见的变瘦,三人无法围在一起商议了好半天决定像先前时明渊跟戴澜两人一般带着它上山让它自己狩猎。 商量好之后时清榆小心的走到屋外,轻手轻脚的探了探头见戴澜他们都还坐着桌前吃东西,见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扭头往外面看急忙回身挥手让时清简跟时清年带着小狼崽跑出去。 屋门一被打开在时清榆的小房间里待了一整夜,小狼崽早就有些不耐了,撒了欢的飞快跟往外面跑去。 它还想像先前习惯的那般往灶房还有吃饭的地方窜,看马上就要跑过去的小狼崽,时清简跟时清年双眸放大,两人迈着小短腿急忙冲过去阻拦 在小狼崽想要哼哼唧唧的下一秒,时清简眼疾手快的用手捏紧了它的嘴筒子。 “咱们不进屋,今日我们上山去!”时清简贴近小狼崽的耳边小声的对它说道,也不管小狼崽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紧接着它跟时清年两人费尽力气挟着它往院外走去。 见到他们终于出去了,时清榆也急急忙忙往院子外面去。 “爹娘,我们出去玩会儿了啊!”时清榆朝着屋里坐着的两人喊了声。 说完之后也没有等屋里人的反应,迈着小短腿去追已经跑走的两人一狼。 而戴澜听见时清榆说话的声音等她站起身出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时清榆远走的小身影,她皱了皱眉回屋。 “这般早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回到位子上的戴澜朝着时明渊吐槽道。 时明渊眼睛弯了弯,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去,嘴边勾起一个弧度,“只要不是再次被狗追杀到家里都好。” 时明渊这句话瞬间把人的记忆勾到之前,想到三个小崽子竟是被村里的那只小花狗追杀了两次,戴澜就忍不住想笑。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家三个崽可倒好,他们是吃一堑不信邪还上赶着想要再去吃一次。 “你说头一次被追的时候他们都知道那狗那般凶了,他们竟还有胆子去招惹第二次,难不成人没长多少个子那胆子倒是长大不少吗?”戴澜玩笑般对着时明渊说道。 夫妻俩一时之间不可自抑的笑了起来,就像是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 听二人说到这里另一边的无玄也想到了自己刚跟着他们回来没住几天的时候,回忆到那条极凶的小花狗,无玄不禁伸手拍了拍心脏。 也不知那般凶的狗它主人家怎的不把它拴起来,莫不是不怕它咬人不成!? 就那小花狗那股子疯劲无玄如今想起来都还想要缩缩脖子,他现在每天早上在外面放松的时候都得绷紧了心神生怕哪一刻那小花狗又突然窜了出来。 导致无玄放松倒是没放松下来,那心神倒是蹦的紧紧的。 而跑走的三人踏上了进山的小路上,出了门的路对于小狼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了,不用时清简跟时清年纠结该带着它去哪,它直接自己就选了个方向迈着四条腿带着三人往山上而去。 如今天气不错,隔着老远还能看见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站在田埂处朝着土地遥遥看去。 路边的枯草丛如今也从原地长出了一小撮的嫩芽,三人迈着步子跟上前面那条脚步轻快的小灰狼,一点点朝着山上而去。 进了山林里小狼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没一会儿就在时清榆三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踪影,眼看着追不上时清榆干脆拉着时清年跟时清简原地歇息起来。 “我们就这般等着它?”时清年朝着两边走了走,扭头朝着时清榆问道。 时清榆找了块干净光滑的石头,用小手拍了拍上面落下的干枯树枝跟其他细小的灰尘跟小石子,蹲下身子用嘴吹干净之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而听见时清年这般问她应了声,随即她冲着两人挥了挥手,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的疲累,“你跟大宝也过来坐会儿啊。” 刚刚吃饱喝足,又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了山,时清榆腿甚至都开始感觉有几分劳累,她看着林子间这般清晰的空气还有环境觉得如今正是躺下休息的好时机,而且才坐了这么一小会儿这山中不知名鸟儿的叫嚷就像是在唱催眠曲子一般。 时清榆坐在岩石上眼皮子不受她控制的往下面闭合。 如此悠闲的时候时清榆感觉自己不躺上一躺都浪费了这般好的时候,在内心里将自己说服了之后时清榆直接放纵着自己闭上了眼睛,面上一派悠闲祥和。 而时清年看见她将眼睛微微闭上,内心扶额,果然就不该指望她有多么的靠谱。 她环视一圈四周的环境之后仰头看了看头上茂密的树丛,时清年暗暗使用精神力影响了一只麻雀让它去寻小狼崽。 看着小麻雀当即朝着先前小狼崽不见身影的方向飞去时清年这才放下心来。 大早上的山林无疑是让人舒服的,做完这一切时清年感觉自己置身在树木之中灵台都变得清明了些,她一屁股坐在时清榆旁边,微微闭上眼睛。 幸好时清榆找的石头够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旁边还有些空余的部分。 站在一旁观察着四周的时清简一扭头就看见两个妹妹心大的靠在一起假寐,无奈的想翻个白眼。 这二人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如今天气渐暖,往日里藏在森林里的动物也渐渐从冬眠中清醒过来,如今的山林可比之前的山林危险多了。 看着二人舒舒服服的模样,时清简只能自觉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他围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蛇虫的踪影之后,就坐上石头,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四周。 时清简观察四周时的眼神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锐利而又专注的眼神就像是一直等待猎物的老鹰,死死观察着身边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树林里微风拂过之后枝头交叠在一起时传出“哗哗哗”的声音,使得原本只想闭着眼睛歇会儿的时清年跟时清榆竟然伴随着风声跟树声真的睡着了。 时清简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声重了几分,一扭头就发现两人闭紧了眼睛,发出的呼吸声均匀而又平和显然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脑门上顶着好几个问号,如今他们是在山林之中不是在自己的屋子吧!? “……”她们二人的心怎的就那般大!?还是说相信自己即使等会来了什么猛兽他也能够应付的了? 时清简如今肉乎乎的小脸上倒是极为成熟的浮现出一种无奈之感,他转身扭过头不去看睡的正香的两人,害怕自己也被二人给影响感染到。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挑选了个什么风水宝地,短短的一柱香里时清简眼睁睁的看见先是有一只兔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然后接着是一只野鸡从空中落下来。 若是早知这处的兔子野鸡如此多还不如让那小狼崽就老老实实在这边待着算了。 何必去浪费自己的体力去追赶那些极为敏感的猎物。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时清简极为敏锐的察觉到有几丝声音里上方传来,他扭头看过去没一会儿一个影影绰绰的小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时清简静静的扭头看着,直到人影渐渐靠近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出现在这山林之中的是怎的是时素娟? 他记得时素娟在老时家担任了不少的活计,她怎的还能够抽出空来进到山林里面,更何况她孤家寡人的一个小姑娘竟是不怕遇见猛兽。 而密林下背着背篓的时素娟察觉到目光也发现的石头上的三人,她抬头看去径直对上了时清简投来的目光,内心不由得一慌,下意识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这三个小崽子怎么也在这林子里面!?时明渊跟戴澜他们两人那般宠爱他们竟是也放心让他们自己进山的吗,还是其实他们也同他们一起只是她没有发现时明渊跟戴澜而已。 等反应过来眼前的时清简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时素娟当即就反应过来,她猛然提起的心也缓缓垂落,随后她移开目光朝着另一处走去,全然把时清简三人当成了透明人。 见她这般时清简也没发出声音,这对名义上的堂姐弟俩就如同陌生人一般看了一眼就各自移开视线。 时素娟今日需要做不少事情,所以即便是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但她面上仍旧是一派淡定,只不过那略微有些凌乱的脚步出卖了她。 而看着时素娟渐渐远去的身影,时清简隐隐有些疑惑,他的目光落在她离去的背影上,或许时素娟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就处在她身后的时清简倒是看的清楚。 刚刚两人对上视线的时候,看见是他时素娟下意识的抬手攥住肩上的竹篓手上的指节都绷得有几分的发白,这让时清简不由得有些好奇时素娟是背的什么。 而且如今这时辰还这般早时素娟就已经从山上往下去了,可见她来的很早。 时清简的目光落在她的背篓上,直到她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 而另一边的时素娟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这处,冷不丁遇见时清简三人所以之后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她都小心的观察着山上还有没有村子里的其他人。 第125章 真巧 时素娟将脚步放慢,内心不断复盘着自己刚刚在时清简面前的表现,想着想着内心不由得浮现出几丝懊恼之色。 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不同之处引起时清简的注意。 不过时素娟的小心谨慎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她站在山坡上远远就看见又许多村民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下山的路上,还有田埂上面。 其中竟然还有时明林她的二叔,时素娟今天早早就起了床做好饭温在锅上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就背上背篓进了山。 原先她是没打算太过深入山林的,然而外围这处实在是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索性她都进了山,时素娟怀揣着赌徒心理一点点朝着里面走去。 她的运气虽算不上好,但是也绝对挨不着差的边,随手时素娟没走几步就遇见几头在外面放风的野猪一家,但是得益于她选择的地方既隐蔽又处在它们的盲区,所以让时素娟躲了过去。 在时素娟走后没多久小狼崽也迈着步子轻快的跑了回来。 它的腿边又不经意间缠上的几根枯藤蔓被小狼崽不耐烦的瞪了瞪,它看见时清简的身影之后叼着嘴里那团雪白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人跟前。 看着自己脚边那没了生息的兔子,时清简有些一言难尽,他不客气的将睡的正香的时清年跟时清榆推醒。 “嗯?要摔倒了!”时清榆被他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一个激灵,大声喊道。 她胡乱的伸手摸上时清年的身子,像是被夺舍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做什么,姐妹俩齐齐躺倒在石块上。 等了好半晌两人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时清年小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时清榆。 “时三宝你快要将我压扁了!”时清年看着身子上那个好半天没起来的人不由得无奈道。 听到时清年的呐喊时清榆顺势往旁边滚去整个身子处在边缘。 而时清简推醒人就跳下石头,颇为看热闹不嫌事大般瞅着这一连串的反应。 三人看着地上那脖颈有着血洞的兔子一时犯了难,别说生火烤了,他们连把兔子的皮扒下来都做不到。 时清榆推了推兔子,一直推到小狼崽的跟前,“你就这般吃。” 然后小狼崽用嘴往时清榆三人的方向推了推,眸子里看着三人满是期待。 “……”看懂了它意思的三人,看天看地就是不往兔子那里看去。 “呜呜呜!”小狼崽昂天叫唤了一声,整条狼饿了这么快如今食物就在跟前了它竟然还吃不上! 一时之间小狼崽两只爪子猛刨地面,时不时期待的看三人一眼。 就在三个人纠结该不该上手去完成它这个期待的时候。 “你们仨怎么在这儿!?” 突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时清榆三人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几米之外的时明渊跟戴澜正肩并肩悠闲而又缓慢踱步过来。 两人面上看着时清榆三人出现在这山林之中还带着几分疑惑跟不解,似乎在想他们说出去玩怎么进了山。 “真……真巧啊哈哈哈哈。”时清榆仿佛从喉咙里小声说出了这几个字。 如今这个场景直接让时清榆的心虚了起来,她背在身后的小手不由得尴尬的扣了扣。 细看之下也能够发觉出来时清榆身旁的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人面色僵了几瞬,随即脸色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两人摇头晃脑的朝着四周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眼见着时明渊跟戴澜两人越走越近,时清简跟时清年像是想起来什么二人默契的抓住时清榆离旁边的小狼远了几步,在这同时时清年还用脚尖把跟前早已死去的兔子轻轻的往小狼崽的方向踢了踢。 如此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更何况还有一个大石头在跟前遮挡住,所以时明渊跟戴澜完全没有察觉到时清年脚下面的小动作。 戴澜跟时明渊很快就走到三人跟前,他们打量的目光落在三人的脸上,有一些迟疑。 “你们不是说去玩,难不成就是进山来?”戴澜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不过刚说完随后她就看见了旁边正乖巧趴在地上的小狼,一时间惊喜非常。 戴澜猛地蹲下身子,白嫩纤长的手指在地上那个乖巧的小狼崽身上翻来翻去,等她从上到下都查看了一番没看到有什么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这小狼刚被送回山林,原先戴澜跟时明渊整日带着它进山林里来狩猎都形成一个习惯了,而且这习惯一时之间还改不掉,所以两人吃完饭之后顿时感到了几分空虚逐渐蔓延只能再次往山上来,内心带着几丝的期盼看看还能不能遇见小狼崽。 结果如今遇倒是遇到了,但是最令他们俩奇怪的是自家的三个崽怎的也在这里? 时明渊站在戴澜的身后然后眼眸里带着笑意看戴澜正朝着时清榆三人发出质问。 蹲着的戴澜手上轻柔的摸着小狼的脑袋,一边扭头祥和的望着三人,她的面容在这山林之中像是给蒙上了一层滤镜,几丝阳光透过树丛撒下几点在她的脸上,显得戴澜美好的不似真人,而她的黝黑浓密的睫毛也像是打上了光点,时清榆三人一时有些看呆了,毕竟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娘亲是个大美人,但是她整日里总是懒懒的在家中也没有这滤镜般的光影。 不过眼前这美人此时虽然如仙女一般如梦如幻,不过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倒是瞬间将时清榆三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只听戴澜微笑说道:“想好怎么交代了吗?你们是如何跑山上来了?” 看着戴澜这如恶魔一般的声音,时清榆三人哪里敢说其实昨天这小狼崽就趁黑摸回家了,而且昨夜都没说这拖了一夜反倒是更难开口了。 此时三人疯狂头脑风暴,试图想出一个合理而又能让戴澜接受的理由。 不一会儿时清简眼神亮了几分,不过他微微绷着小脸,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时明渊跟戴澜心头一软,只听他道:“我们不舍得,所以想要上来看看它。” 说着时清简还把脑袋低了下去,做足了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甚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天赋能让林子里的几人看出时清简还带着几丝伤心。 时清年跟时清榆听时清简这么说简直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背着她们俩去偷偷学习演戏了,短短的两句话若不是她们俩也是当事人,时清年跟时清榆感觉自己都要相信了。 不过既然时清简都如此给力了正好她们俩也不用再想别的理由了,有这么一个满分榜样在身边时清年跟时清榆二人直接仿照着时清简的神态做出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果然听时清简这么一说,戴澜跟时明渊都有些不忍斥责三人,毕竟就连他们俩都因为不舍得而上了山。 看着这件事就这么被轻飘飘的接过去,时清榆三人不由得将心放了放。 时明渊目光温柔的看着三人,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能叫人看出几分的温柔来,他朝着时清榆三人温声道,“日后若是上山跟爹娘说。” 时明渊向来在时清榆三人的面前要显得温柔些,而且他相比较于戴澜更加的纵容他们,只要时清榆三人不触到时明渊的底线,他们就算是说想要去摘天上的星星时明渊都会含笑说好。 不过如今天气渐暖,山中的猛兽蛇虫也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三个人还这般小,总归是太过危险的。 时明渊看他们仨小胳膊小腿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忧心,现在也不像之前那么冷了,那么之前带着他们仨锻炼的计划想必也可以提上来了。 看到三人乖乖巧巧的点点头,时明渊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把逐渐变冷的兔子拎起来,戴澜熟练的摸了把小刀递给他。 接过刀之后时明渊就开始熟练的剥皮,在这几个月里日积月累的剥皮经验下,如今的时明渊都可以不多割下一点多余的肉来,能够将一张完整的兔子皮给剥下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靠了小狼崽一周里能有五天都吃兔子的功劳。 见时明渊已经开始动作起来了,戴澜也转身找了丛干枯的草利落的扯成一团开始点燃。 乖巧立在原地的时清榆三人看着夫妻两人分工明确的模样,他们此时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开始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这小狼不吃生肉的娇气习惯该不会就是让他们俩给惯出来的吧,没看到一见到时明渊跟戴澜的身影,在时清榆三人面前活泼调皮的小狼崽都变得乖巧起来了。 看着现在这小狼崽的谄媚模样时清榆跟时清简时清年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换了头狼。 毕竟如今它不是走过去围在时明渊跟前看他动作,就是欢快的绕在戴澜身边时不时用脑袋轻轻的蹭蹭戴澜,如果不说它是头狼就小狼崽这温顺乖巧的模样说它是狗也没有人怀疑啊!? 戴澜升起火来一扭头就看见三人站在一处挑眉道:“不是舍不得这小狼吗?去,捡点柴来!” 如今有现成的小苦力就在自己边上,戴澜才不愿意自己去捡柴,毕竟这活虽然不累但还是挺琐碎的,正好这三个崽他们一起人多,你捡一根柴我捡一根柴几下就行了。 见她这般说时清榆三人带着几丝疑惑的弯腰去捡脚边的干枯枝,总感觉哪里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如今这走向他们怎的成了个干苦力的?而他们藏了一整夜的小狼崽眼神丝毫没有往这边瞥,通透的琥珀色眼眸里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时明渊跟戴澜的身影。 大约是处理野物跟烤肉的动作太过熟练,时明渊在戴澜火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拎着处理好的兔子站在一边。 还能腾出手去捡旁边几根枯树枝添进戴澜升起的火焰里面。 等到把兔子架在火上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些恍惚,这小狼崽不是放山林里去了?他们夫妻俩怎的又干上了老本行? 烤肉已经步上了流程,另一边时清榆桎梏住小狼崽,望着它懵懂的眼睛小脸认真,面上有几分看一个负心汉一样的表情,“你不记得是谁辛辛苦苦给你找食物,还带你上山来的吗!?” 毕竟早上为了让这小狼崽不引起时明渊跟戴澜的注意,时清榆跟时清年时清简可是绷了好一会儿的心神。 现在这怎的自从时明渊跟戴澜过来,这小狼崽就成了个兢兢业业的狗腿子,一直跟在他们俩屁股后面!?而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仨。 被桎梏住的小狼崽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嘴巴不停的时清榆,抖了抖耳朵。 它只是一头纯真乖巧爱吃肉的小狼崽,时清榆说的人话它听不懂。 直到另一边的兔子烤好,听见时明渊跟戴澜的说话声,被抱住的小狼崽小狼猛地一发力身子在时清榆的手中左扭右扭,本来时清榆就没有使大力气这一下手中的小狼崽直接挣脱时清榆的手欢快的往时明渊跟戴澜的方向而去。 虽然一头狼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时清榆三人看不懂,但是他们此时莫名觉得这小狼崽对着时明渊跟戴澜比对他们热情多了。 然而等哀怨的看着它吃完兔子,时清榆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有时明渊两人在这儿他们仨还怎么把它带回去!? 果然看小狼崽吃完之后,时明渊把火堆扑灭带着它进了山,戴澜望着一人一狼离开的背影,转身朝着时清榆三人说道,“咱们下山去。” “……”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此番明明是带小狼崽上山来吃东西,怎么就会被时明渊跟戴澜逮到了,现在可好了一个带着往林子里面去,一个往山下。 吃完东西的小狼崽总是变得格外有活力,时明渊看着它欢快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昨天回去他到底没跟戴澜说其实路上他就后悔了,毕竟狼崽都已经送到山林里面去了,再说那话总感觉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奇怪。 今天重新遇见也是时明渊没有料到的,他也还没来得及跟戴澜重新商议这小狼崽的去留,不知如今怎的就又踏上了这条路。 第126章 野猪 他快走两步想要去拎着小狼崽的后颈把它往山下带去,然而过于兴奋的小狼崽根本就不靠近时明渊,它四条腿倒腾的飞快一眨眼的时间就没入密林之中。 时明渊见状急忙迈着长腿快步去寻。 另一边时清榆三人蔫头耷脑的跟在戴澜身后,从山上往下面去的路上如今还没有多少的草丛,不过倒是有不少石块在地上。 他们来的这处不是村子里的人常来的地方所以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戴澜跟在他们旁边,小心的盯着三人的脚下。 几人的脚程不快,戴澜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朝着这处而来。 那动静有些大就连时清榆三人都听到了声音,他们茫然的望向戴澜。 就见戴澜循声朝着一处望去,很快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头棕褐色嘴边长着獠牙的野猪正朝着四人这处奔来。 几个人很快看清楚了它的全貌,它浑身长满了粗糙的体毛那长而直的獠牙逐渐显露出来,可怖又让人恐惧。 看见是什么东西之后戴澜皱紧眉头,住在山脚下虽然她跟时明渊都不怎么出门,但是也是知道山里的野猪常常跑到地里去糟蹋庄稼。 导致村里的人一听到有野猪总是各家出动一个人拿着农具要么驱赶要么打死。 如今直面这凶悍的生物戴澜虽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但是她身边还有自己的三个孩子,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被吓到。 正想着她低头去看三人的神情,结果发现他们的脸上没有几分害怕的情绪不说,三人齐齐躲在自己身后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去看那头跑来的野猪。 看见三人这般戴澜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两只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是她多虑了,见他们仨的这模样恐怕若是有机会都敢走近去看。 正好奇看着野猪的三人望着那从未见过的生物确实充满了好奇,往日里只听说过野猪的名字但是真正的遇见如今这还是头一回呢。 不一会儿那野猪也看见了立在林子里的四个人,它慢慢停下动作警惕的望着前面。 戴澜看着这野猪,不如家养的猪体型那般大,模样也不如家养的猪看起来干净,戴澜有些嫌弃她目前还没有兴趣尝尝野猪肉是什么味道,希望这野猪也不要主动攻击他们让她出手。 结果立在那的野猪跟戴澜身后的三人对上视线,看见他们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野猪烦躁的哼出两口气,然后就呈现出攻击的状态来朝着戴澜这处蓄势待发。 时清榆看它这般脑海中灵光一现,她之前好像看手机上说野猪的眼睛十分敏感,如果盯着它们的眼睛看的话,它们会认为是在挑衅它们。 她看了看身边的时清简跟时清年正一眨不眨好奇的盯着野猪,然后去看那头明显有几分怒气的野猪。 求问,已经被野猪认为是在挑衅它了怎么办!? 时清榆刚伸手攥上戴澜的衣角想要告诉戴澜自己的猜想,结果就看见那头野猪吼了一声,朝着四人所在的地方飞快的奔来。 整头野猪呈现出一种极为强势的攻击之态,虽然它的体型不大但是落在地上的脚步却依然让人感觉地面有几分振动。 不过它没有还没有靠近到四人身边,时清榆三人一个晃眼就看见几条青翠的藤蔓自地而上,利落干脆的缠上了野猪的四条腿。 这般玄幻的画面真实看到颇为震撼,三人望向戴澜,发现她脸上没有惊慌跟害怕,就像是之前她要寻时明渊的时候给三人展现自己的能力那般,既放松又自信。 被缠住四条腿的野猪发觉自己被绑住本就生气的它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怒火更加上升了几分,它喉咙里不断发出嚎叫。 藤蔓将它缠的死紧,那野猪只能甩着脑袋跟身子发出叫声,四人就站在一边看它嚎叫,终于它被困的失了些力气,开始用牙齿不停的去撕咬前肢的藤蔓。 戴澜看见了反而露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它若是真的能咬断戴澜末世那些年也是白混了。 等见那野猪筋疲力尽了戴澜将藤蔓扯走,结果那野猪不死心继续往这处奔来,戴澜继续将它缠住。 如此几番往复,那野猪终于察觉到眼前的几人不是好惹的,嚎了一嗓子往山林深处跑去。 时清榆三人看着戴澜,很难不觉得戴澜这般是闲的无聊没有事干,察觉到三人投来的目光,戴澜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看我做甚?回家了!”说完戴澜抬脚往前走,面上满是愉悦。 跟这野猪玩了这么一会儿感觉心情都放松了几分。 下山的时候戴澜遇见了好些村子里的人,望着那些既陌生又热情的面孔戴澜难得的生出几分恐惧。 无他,只因迎面走来跟她打招呼的几人她根本就记不得她们的身份了。 “哟,这不是明渊家的吗,几年不见都长的这么俊了!你这是带着孩子上山去了啊?”一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妇人热情的跟戴澜打招呼。 虽然她有些不敢认戴澜的模样了,但是一见她身后跟着的年龄相仿的三个孩子当即就认出了她是谁。 毕竟村里就属她顶顶的有福气,一下生了三个孩子她都想让自家那个刚娶进来的儿媳妇去找戴澜过过福气了。 戴澜礼貌微笑,“是啊,婶子你们这也是要上山?” 遇见不认识的人就喊婶子多半的几率喊不错人。 果然那妇人没有纠正戴澜说的话,反而热情的邀请戴澜道,“这天热了野草都长出来了,你要不要去啊!” 戴澜拒绝之后聊了几句跟几个人告了别才带着身后装内向的时清榆三人回了家。 戴澜他们回去还没多久,时明渊就回来了,等到坐在戴澜旁边,他面上不由得有几分认命,难不成他家跟那小狼崽没有缘分不成!? 时明渊先前追小狼崽追进了密林深处,自己家的小狼崽没有找到不说倒是遇见了头陌生的成年野狼。 一人一狼在林子里对峙了好一会儿,若是以往时明渊肯定当即就拿着刀迎上去了,然而应该是自家养了只狼的缘故时明渊看那头狼就跟看自家小狼崽长大了的模样一般,双手几欲抬起然而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最终还是那狼看了时明渊一眼先一步转身朝着林子里面跑开。 而时明渊却是在山中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自家那个跑走的小狼崽。 时明渊给自己灌了杯茶水,将心情缓了缓才跟戴澜一起闲聊道:“如今天热了,上山的人都多了些。” 不止戴澜下山遇见了人,刚刚时明渊也遇见了好些。 看着那些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时明渊这才恍然春天已经悄然来临了。 往日里因着天气寒冷别说是进山了,就是他们的宅子门口都看不见人影,这处冬日里没有几个人路过不过现如今倒是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自家的三个崽也已经越长越大,整日里的精力也在不断的增长,然而面前路过的人越多,发现自己家多了外村人的几率才更大。 以前王婶还能没事的时候在外面种种菜溜达一会儿,遇见人就说是来走亲戚的便好。 不过无玄的模样倒是不好解释,而且无玄最喜清早的时候去院子门口站一会儿,要么就是绕着院子走上几圈。 所以看起来搬家的日程也该提上来了,一听闻过些时日搬家,时清榆三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无玄先是开始不舍了。 “这儿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他先前都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别说没地方住了就连饭都吃不上,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无玄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多了些。 而且在这他也住习惯了,宅子依着山林无玄感觉每日起来一看见这漫山遍野的绿整个人都感觉开阔了几分 时明渊看着恋恋不舍的无玄,俊美的面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细看之下能观察到他的眼眸里闪过几分促狭,他望着依依不舍的无玄冷不丁出声:“先前就是因为有搬家的计划才让你来当马夫的。”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不搬家的话恐怕无玄还当不成马夫。 一旁的戴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时明渊还是个促狭鬼他这句话说的该让无玄的情绪变成什么模样? 一听到时明渊这话的无玄顿时什么伤感不舍的感情都没有了,他的情绪收放的极为自如,面上丝滑的切换成一脸笑意的模样,那还是搬家好啊,立马调整过来情绪的无玄朝着后院找马去联络感情去了。 “你去后院做甚?”时明渊看着面上带着一副笑意的无玄话都不说转身就朝着后院去,面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疑惑,他如此这般难不成是被打击到了? 无玄听到时明渊的声音一回头朝着时明渊灿烂一笑,他嗓音里甚至还能听出来几分认真,“不是要搬家吗?我如今可不得跟我马兄弟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万一回头路上那马突然有了小性子,犯了懒不愿意再走,无玄得确保自己能依靠着跟它的旧情上去跟前安抚几分,不至于被它一个马蹄子后踢给踢飞。 望着无玄的背影时明渊跟戴澜一阵沉默,怎么说呢,虽然认真负责是件好事,无玄这热爱工作的态度也值得表扬,但是他这交流感情怎么听怎么都感觉不靠谱啊! 时清榆三人倒是想跟上去看看无玄是怎么跟他的马兄弟交流的,毕竟先前无玄没事的时候也经常跑去后院给拴在后院的马喂草。 不过今日被时明渊说搬家的事情这么一打岔,时清榆三人倒是一时把再次送回山林的小狼崽给忘了。 他们仨此时满脑子都想着搬家的事情,还有是想看无玄到底是怎么能够跟马交流的好奇。 所以等到了夜晚时清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直到房间昏黑的时候,时清榆也马上要睡个昏天黑地,她的门板处猛然传来指尖轻轻刮擦的声音,时清榆耳朵一竖这才一个激灵翻身下床。 时清榆揉了揉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等到她清醒了几分的时候才掀开被子,蹬上摆在床边的鞋子,摸黑两步去将油灯点上之后快速走去拉开门,而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狼崽一见门开顿时轻车熟路的进了时清榆的屋子。 看见屋子里没有大壮也没有时清简跟时清年它琥珀色的眼眸露出几分疑惑,不过小狼崽从山林里回来也有些疲累,爬上椅子就安稳的蜷成一团开始闭上眼睛。 时清榆一眨眼的功夫小狼崽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睡觉,恰好时清榆整个人也来了困意她将灯关上就爬上了床。 等到第二日清早,时清年迷迷糊糊推门进来想要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猛地将睡得正香的小狼崽坐醒。 一人一狼都霎时一个激灵,这下时清年也不困了,她就说昨晚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三人自小狼崽夜晚能自己摸回家来这件事有了底,所以时明渊将小狼崽带着往山林里去的时候也不如先前那般伤心。 时清榆被声响惊醒,打了个哈欠看着床下站着的一人一狼,将昨晚的事情说完之后还朝着时清年邀请道:“来,再睡会儿。” 说着她还拍拍自己床,时清年也没拒绝,将鞋子往床下一蹬翻身道时清榆的身边,而时清榆见她上来还把自己的被子朝她那边甩了甩。 俩姐妹没一会儿就挤在一起闭紧眼睛睡着了。 所以等时明渊推门进来的时候,猛地发现时清榆椅子上的小狼崽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 他昨天应该是看着这小狼崽进了林子的对吧!?时明渊迟疑的走到睡得正香的小狼崽跟前。 目光从小狼身上扫过,若是他的记忆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刚送回山林的那个,不是哪个偷偷窜进来的野狼。 他伸出手指推了推狼脑袋,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看来它找回家把自己给累坏了。 时明渊起身走到时清榆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两个鼓起,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而睡梦中的两人总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时清榆翻了个身子,迷蒙睁开眼睛之后就发现时明渊正站在自己的床边。 刚刚苏醒的大脑还有些发懵,随即她眼神不知朝着那个方向一瞥之后整个人猛地清醒起来。 她一屁股坐起来,被子下的手指不住的推还在睡觉的时清年。 “要吃饭了吗?”时清年嘴里嘟囔了句。 一旁的时明渊看到时清榆面上的几分心虚心里暗自好笑,他嗓音略有些低沉,“那夜你们仨难不成不是饿了才去灶房的?” 他说怎的三人明明没做什么事情,说起话来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的,原因竟是在这啊。 第127章 装睡 听清楚了时明渊的意有所指,时清榆嘿嘿笑了两声,粉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她朝着时明渊撒娇:“那夜是真的饿了!这小狼崽是它自己找回来的,你不信问大宝二宝!” 那面条时清年将自己的那份吃了,小狼崽也是真的自己回来的时清榆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说谎,顶多就是隐瞒了那么一丢丢。 听见时清榆说小狼崽是自己找回来的时明渊惊讶几分,因着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小狼崽养在家里所以时明渊跟戴澜完全没有训练过它。 只是把它带去山林里狩猎时释放它体内的野性,不过看如今这情况这小狼崽应该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窝了。 扭过头看着窝在椅子里睡得正香的小狼崽时明渊有些头疼,它也不去寻自己的同类,时明渊如今甚至有些怀疑这小狼崽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头野狼。 毕竟它自从被时清榆他们带回来,整日里不是跟人相处就是跟乌龟一起,别说狼了狗它怕是都没见过几条。 在这段时间里时清年终于清醒了几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时明渊沉思的后脑勺,然后转了转头跟时清榆的眼神对上。 看着她面上的神情,时清年果断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开始装作还没醒的模样。 “时二宝,你既醒了就带着妹妹起床。”时明渊说着还把头扭过来。 望着没有什么动静的被褥时明渊摸了摸时清榆乖顺的发丝,然后扭头出了门。 如今这般情况让时明渊感觉有几分出乎意料,或许将小狼崽送走的事情还需要多加思索一番。 看着时明渊离开的背影,时清榆“嗷”一嗓子扑倒了时清年的身上,控诉道:“时二宝,你装睡做甚!?” 还以为时清年醒了能转移几分时明渊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没想到她竟是干脆利落的又躺下去装睡了!? 时清年跟她的力气不相上下,姐妹俩在床上打闹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 “你说咱爹还送小狼崽走吗?”时清年躺在时清榆边上问道。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时明渊都带着这小狼崽进了两趟山林了,而它每晚都能自己摸回来,接下来怕是送也只是白费功夫。 另一边的戴澜听时明渊说这小狼竟然能自己找回家来,也有几分讶异,接下来面上就浮现出几分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无玄等着吃饭,坐在椅子里一听时明渊这么说直接道,“这狼跟咱家有缘,你干脆养了得了。” 反正养头野狼如今又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再者说狼跟狗远远看起来模样大差不差,一口咬死自己养的是狗旁人又不知道。 时明渊还没想好怎么说自己之前就反悔过,转头就见时清榆三人面上一派平静的进了屋子。 而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三人跟昨天一样安静扒拉自己碗里的饭,时明渊见他们这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也就是他们心里虚的慌才能这般安静,若不然这饭桌怕是早就成了他们的戏台子,小嘴动起来根本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 戴澜看着他们这样心里好笑,说出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哪里用得着这般。 不过还没等夫妻俩询问这两夜的事情,门口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一听这声响如此的熟悉,桌上几人顿时也没心思吃饭了,扭头往外看去。 也不知老时家怎的每日都是大清早的来砸门,时明渊皱了皱眉头。 起身出去,时清榆心中好奇也忙跟上去,时清年跟时清简被戴澜伸手按下,“把碗里的粥喝了再去。” 也就时清榆动作快戴澜没反应过来,三个崽日日形影不离的有什么事都要一起。 一听戴澜这么说,时清简跟时清年加快了动作。 时清榆牵着时明渊的衣角跟在他身后,门一被打开,时明林站在门口。 “三弟,你快回家去,素娟不见了!”时明林脸上有几分慌张。 先前给时素娟说亲,前两日媒人说有人愿意来跟时素娟见一面结果马上就快到了见面的日子,今早一起来发现她竟是没影了! 一听时明林这么说时清榆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是剧情不是这么写的啊! 这男主跑了不说,女主怎么也逃跑了!? 时清榆小手摇了摇时明渊的衣角,想看! 时明渊不理解为什么人不见了要来找他,他又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再说了就算有这能力依照着两家的关系他也不会帮他们。 结果时清榆使劲摇着他的衣服,小手还不停的戳着他的脊背,时明渊感觉一阵痒意他包住那作乱的小手。 再对上时明林的时候应承下来,一见时明渊点头他跟前的时明林当即就要拽着他去。 他的手被时明渊拂开,对上时明林疑惑表的目光时明渊神情不变,“你先回去,我家中还有事。” 见他这么说时明林只能反复叮嘱时明渊一定要回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村子里走去。 “你先去把饭吃了。”说着时明渊牵着时清榆往屋里走。 时清榆要去的话哪里能落下屋里的两个,反正早饭还没吃完,等他们吃完之后去也不算晚。 时清年跟时清简还没吃完出去找他们就看见时明渊大掌牵着时清榆的小手一同朝着屋子迈了进来。 看见二人面上没有什么格外的表情,戴澜手上拿着汤勺不紧不慢往嘴巴里面塞了一口粥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咽下去好奇的朝时明渊问道:“他们是又有何事?” 反正一般那边老宅的人一过来不是要求时明渊做些什么事情,就是想要时明渊当冤大头出银子。 戴澜只是好奇他们家到底能够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听上几句充当着生活的调剂品也不错。 时明渊在椅子上坐定,看着戴澜面上满是好奇之色将刚刚时明林说出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一听是时素娟逃跑了,戴澜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先前见过时素娟时她的模样,这么大点的小姑娘就直接逃跑了,路上若是遇见坏人不堪设想。 毕竟如今这个世道不说步步都是拐子,但是卖人买人全都是些合法生意,难道她不会被人带走卖给旁人当丫鬟。 而且一旦入了奴籍,若是想要消除没有什么认识的大人物或者有些权利的人都颇为艰难。 如今士农工商,拥有奴籍的人跟主家养的宠物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戴澜好看的美貌轻轻蹙起,时明渊看出她来些兴趣,毕竟他们只知道时素娟偷偷隐瞒着众人偷偷逃走,但是是因为什么才逃走他们却是不知。 等吃过饭之后无玄跟王婶不能轻易露面,时清榆三人拍着小胸脯保证给他们转述今日去看到的场景。 等承诺完之后最终一家子浩浩荡荡的从山脚往村里去。 无玄虽也想看,无奈他从来没有露过面只能遗憾的目送他们离开,希望自己的三个小徒弟回来的时候能将那里的场景演的像些。 时明渊跟戴澜带着三个崽还没走到老时家他们的宅子跟前,不过隔的远远就看到有一群人围在那处,将老时家的宅子给挡的严严实实的时明渊不由的挑了下眉。 虽然他不怎么跟时有兆他们打交道,但是怎么说也是一起住了些时日,自家孩子逃跑了以他们家几个男人那爱面子的程度来说,就算不是捂的严严实实的,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任由村子里的人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看热闹。 所以事情倒是闹成了什么样原先还没有什么兴趣的时明渊,看见这副景象倒是来了几分好奇。 而戴澜还没走到跟前就被早早站在这儿看戏的方槐花发现了。 “唉,戴妹子你这是刚来啊!”方槐花眼神不错他们还没走近就看到了这一大家子。 不过多少也是有几分依靠于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家子,虽然三个小孩还没长开,看起来圆润的跟汤圆一般,但是时明渊跟戴澜两个大人的身材和容貌却是极为优越的。 时明渊身高腿长的还是个宽肩,虽然那张脸长的不如她家男人杨镇的脸那般硬朗,看起来冷心冷情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肯定不丑。 倒是戴澜,方槐花觉得天上来的仙女也就是这般了,肤色白皙不说,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你,先前方槐花去找戴澜,她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朝着你,而那认真听人说话的模样方槐花觉得她虽然跟戴澜一样都是女人,但是她也顶不住这般美貌冲击。 如今正好看到戴澜她人了,方槐花将手举起来热情的跟戴澜打招呼,等到看到戴澜走近了之后,朝着她这边来的时候。 方槐花看着她人过来一把就将戴澜拉到自己看戏的位置上,而且害怕戴澜来的晚没看什么热闹还眉飞色舞的跟她说了起来。 她身旁早就聚集了几个相熟的妇人,虽然对戴澜这张脸有些陌生,但是方槐花沉迷于讲话忘了介绍戴澜的身份,不过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就是围在一起讲八卦。 戴澜能感受到旁边的几个妇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不过她能感受出来她们的眼里都没有什么恶意,索性直接认真的看着身材飞扬说话的方槐花。 她竟是不知方槐花还有这么一番天赋,她说的这几句话戴澜直接就想象出了她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而时明渊看着原本走在自己身边的戴澜被方槐花拉走,看到戴澜挥手的模样他俊脸上不免浮现出几分无奈,眼睫低垂看着衣摆处死死揪着自己衣摆的三只小手。 看着时清榆三人虽然手抓得紧,但是他们的眼神却都是紧紧的看着前方,虽然前面都被人挡住了看不见什么模样,但他们还是踮了踮脚探头去看,时明渊见状只能无奈带着三个崽往里去,然而到了跟前才知道越到跟前这人围的越多。 而时明渊也没着急往里去,他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把时清榆三人揽到自己的跟前。 老时家的门大敞着,王桂芬正在庭院里一刻不停的咒骂时素娟,听着她嘴里骂出来的那些词汇很难想象竟然是一个母亲说自己亲生女儿的话。 “捂住耳朵。”时明渊把跟前三个崽的手抬到耳朵边。 三人听见时明渊这么说也就老老实实用手捂住耳朵,但眼睛却还是看着院子里正唾沫横飞的那人。 王桂芬气啊!时素娟跑就跑了,她竟然还把自己藏的银子给偷走了! 那些银子都是她这么多年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起来的,结果如今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今早一去那时素娟的屋里她就察觉到几丝不对劲,结果家里家外找遍了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那一刻王桂芬鬼使神差的去看自己藏着银子的地方,这一看整个人直接捂着胸口跌在地上。 时明祥跟时有兆早就藏在屋里不露面了,王桂芬今早在这么多人跟前都这么大的脸他们怎么可能出来丢人。 倒是跟王桂芬不对付的陈英端着个碗乐呵呵的嘴边屋檐下看她的热闹。 时不时还出声说上几句风凉话,“哎呀,大嫂肯定是素娟知道你们要把她卖了,这才忙不迭的跑了,你在家里骂她只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还不如赶紧跟大哥去找人。” 陈英她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却都是不禁点头,这骂有什么用啊,还不赶快去找人。 一听陈英出声,王桂芬看着她怒目而瞪,“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们要把她给卖了!不过是给她找了门好亲事怎么叫卖她!?你帮那赔钱货说话怎的先前媒人上门的时候你不说!?” 一听王桂芬只是给时素娟说了门亲事,时明渊耳朵动了动,听见身旁的人开始说起来时素娟不懂事。 “还是这时老大媳妇给惯坏了,要是我给我闺女说亲她不满意,我肯定要打死她!”一个头发凌乱,满脸麻子的人跟旁边的人说道。 一说话一嘴的黄牙露在外面,时明渊不动声色的揽着三个崽往旁边移了移。 第128章 换走 他旁边的那人听见他这么说当即笑道,“麻子往日里你说话虽不讨人喜,不过这话倒是说对了,要是我闺女这样啊我打的她三天走不了路!” 听着旁边传来一阵阵应和声,时明渊揽着三个崽又移了几步,面上虽一派平静却是翻了个白眼。 时清榆三人被时明渊这么带着一步一挪,一抬头就看见了时明渊的大白眼。 院子里陈英没想到王桂芬说话这般呛人,她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她娘,我管她做甚!” 王桂芬听见她说的话哼笑两声,陈英向来就愿给她添堵,至于陈英说的去寻时素娟她真的以为自己没有找过吗?! 整个村子险些都要被她翻了个遍,那死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跑走了竟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马来凤身子上的病被拖的太久,后来即使时有兆给她治病也没有用多好的药材,她也上了些年岁。 如今虽然生活能够自理的但是行动颇为不便,她此时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院子里的闹剧不为所动,仿佛整个人置身事外一般。 若是放了以前两个儿媳妇吵的这么凶她无论如何也要上去露露自己身为婆婆的威风,不过现在的她气性倒是小了些。 马来凤往门口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时明渊的身影,她手指颤了颤朝着王桂芬跟陈英说道:“老三回来了!” 声音虽带着些沙哑但足够两个人听清楚,她们闻言朝着外面看去。 一见时明渊王桂芬顿时哭天抢地的过去了,“三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要帮帮大嫂啊!” 时明渊看着王桂芬的动作直接闪避道一旁,让她扑了个空。 “大嫂若有何事你说出来便是,我能帮上的肯定帮。”时明渊看着张嘴干嚎的王桂芬道。 眼见着王桂芬就要把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时明林急忙跑出来,他面上带着几分不自然,“三弟啊,进去说,咱爹跟大哥都在屋子里等着你呢!” 他可是知道王桂芬要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他跟时明祥可真是里子面子都要丢干净了。 一旁看戏的人一见王桂芬要说的话话被打断,有那好事者起哄,“明林啊,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话在外面说呗,咱这乡里乡亲的也能帮衬两把。” “是啊是啊!就在外面说!” 众人一看时明林这不自然的模样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地里的事也不麻烦,好不容易有个乐子发生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呢。 时明林听着声音朝着是起哄声最大的那处望去,脸色顿时沉了沉:“麻子你家媳妇儿回来了你就来这儿!?小心她跑了不回来了!” 一听时明林说这话众人看热闹的目光顿时转到麻子身上,村里谁不知道麻子就爱动手,他媳妇儿整日出现在村里身上总能添上几处新伤,所以见天的往娘家跑。 麻子听时明林这么说心里丝毫不害怕,回娘家又如何,家里还有孩子而且她娘家几个嫂子也容不下她,最终不是只能灰溜溜回来吗。 不过被时明林当着这么多人下面子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爽,他厉声道:“她敢!?信不信等会儿老子一回家她连饭都做好等着我了!?” 先前就是这般,顶多在娘家过一晚,第二日天不亮就赶回来。 看着麻子这神气自信的模样周围瞬间有些露出几分羡慕的模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跟麻子一样。 时明林不耐道,“去去去,既然这般那你赶快回去,别堵在我家门前!” 说着直接让时明渊往宅子里浸,接着他毫不留情的把门掩上。 正跟方槐花站在一起的戴澜原本还聊着天听着前面吵吵嚷嚷没发觉前面的事情,直到被方槐花拐了一下,“怎的你没进去,这门就关上了?” 方槐花知道戴澜是专门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了那到底也是她的婆家,所以门一被关上她疑惑的朝戴澜问道。 而戴澜一看果然门被关的严实,没了热闹围在那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四散开,“方姐姐,咱们回头再聊啊!” 说着她跟方槐花,还有旁边的几个夫人道别,就逆着人群往前冲。 时明渊跟时清榆他们被带进屋子,里面坐着面色铁青的时有兆跟时明祥,那父子俩如出一辙的神情不免让人感叹不愧是亲父子啊! 一看到时明渊出现在眼前,时明祥脸上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时有兆就没什么顾忌的,他也不说几句客套话,“明渊啊,爹知道你在镇子上有认识的人,你大哥这闺女你给帮忙找找,好歹也是你亲侄女。” 一听时有兆的话,时明渊讶异了一下,这老东西什么时候知道那么多? “爹,您这般说可真是高看我了。”时明渊拉着三个崽找了个板凳坐下,笑着否认时有兆的话。 时有兆没说话,倒是时明祥听他这话整个人有些跳脚,“你少糊弄人了,你若是没有认识的人,当年……” 后面的话对于时明祥来说实在是丢人,就连一旁的时明林听时明祥这么说都感觉自己的腿好似忽然痛了起来。 时明渊看着说着说着沉默下来的人不由得有些疑惑,当年?他干什么了? 另一边破败漏风的屋子里,被王桂芬恨得牙痒痒的时素娟正悄摸藏在里面。 就在所有人都被她的几句话误导的以为时素娟跑去了镇上,然而怎么都想不到她根本就没出村子。 现如今时素娟藏身的这个地方怕是但凡多上一点心思或者多起一点疑心就能够推开门进来看上几眼。 时素娟就是猜中了老时家的那些人自从搬到了新宅子里面就一步都不往这边踏足,所以时素娟才能大胆赌了这么一把。 她静悄悄藏在老时家已经荒废了的老屋,不敢出一丝声音,就算四周的环境恶劣,到处都是结的蜘蛛网还有灰尘时素娟也没有起心思上手去打扫。 闻着空气里只要一呼吸就有细小灰尘往鼻子里钻的感觉,时素娟不由得在鼻子前面挥挥手,试图将空气中漂浮的那些灰尘都给挥走。 等到她坐在稻草堆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时素娟这才站起身子借着屋外的天光,立直身子,将怀里的一个小小的却鼓囊囊的破旧布包给掏了出来。 时素娟把手里的东西拿到一处阳光大些的地方,她将布包给打开悄悄数着从王桂芬的小金库那儿扒拉来的铜板。 一时之间空荡寂静的屋子里面只有时素娟手中的铜板碰撞交叠的声音。 她可不傻,自先前被王桂芬关起来等那媒婆上门的时候,时素娟就知道以王桂芬的急切性子,怕是根本不会等到她日后有足够的能力逃跑的时候。 以防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王桂芬跟时明祥一声不响的就将自己给卖了,时素娟每每等到吃完晚饭的时候都磨蹭着不进屋,每次都是看着几扇窗户变黑,时素娟才敢猫着身子去听王桂芬还有时明祥的墙角。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什么都听不见,或者都是他们夫妻俩埋怨的话语,但是时素娟仍旧每天都摸过去。 知道先前的那个媒婆给自己找好了想看的人家之后,时素娟听到王桂芬激动的声音还有第二日看见她的时候王桂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时素娟每每发觉到王桂芬偷偷瞥向自己的目光总是不自觉想要冷笑。 不过她将自己的表情掩饰的极好,不被关在屋子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活她还没有过够。 若是被王桂芬知晓自己知道了这事怕是少不得要将她一顿毒打再将她给关起来。 所以等王桂芬这些时日满心期待的等着那媒婆消息的时候,时素娟也在内心不断计划着逃跑的时间。 此时屋子里有老鼠跑动的声响,还有它们“吱吱吱”的声音,然而时素娟坐在稻草堆里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面色欢喜的看着从王桂芬的小金库里面摸出来的铜板,这重量,还有王桂芬整日里小心谨慎的模样,时素娟不由得想要笑出声音。 若是等王桂芬知道了自己这么些年藏的银子都被她这个好闺女给带走了,一想到她脸上可能出现的五彩缤纷的脸色时素娟感觉自己就要笑出声音。 然而下一秒时素娟的好心情就全部都如潮水般退去了,她看着手上那一把铜板面上不由得有些恼怒,亏的她还以为能被王桂芬藏起来的想必不会少,结果时素娟翻来覆去数了三四遍才终于相信,这被王桂芬当成命根子的小金库里面连二两银子都没有。 一想到她为了手上的这一两多银子冒着被王桂芬发现的风险去找,面上不禁渐渐升温了几分,嘴里也不禁暗骂。 一两银子还藏的这么严实,难不成还能有人惦记吗!?若是早知道只有这么一点时素娟根本看都不会去看。 就这么点儿她还不如去找找时有兆藏起来的银子,毕竟时有兆的手上握着一家人里这么些年卖粮食的银子,怎么都不王桂芬的这点多多了,现如今时素娟看着手上的铜板不由得有些忧愁。 先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跑到镇子上,那样的话老时家的人也不会耗时耗力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她。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时素娟根本没有在镇子上生活的本钱,吃喝住都要银子,而且她如今整日生活在村子里哪有那么多。 更何况她还得带着能让她翻身的东西,时素娟看着墙角处那平平无奇枯黄色的草,眼神不免亮了几分。 自己日后能不能翻身全靠这些东西了,希望不要让她落空。 所以时素娟思来想去跑去镇子上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好办法,她想到先前周昀轩被她藏到老屋里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心里不由得冒出几分侥幸心理。 打量着结满蛛网的屋子,时素娟小心的将手里的铜板用破布包好,然后站起身子去拿另一个包袱。 灰扑扑的布袋里装了几个干硬的饼子,还有几件充满补丁的衣服。 看清布袋里面的东西,时素娟不由得有了几分的慌张,她明明记得自己带了些粗面跟盐来着!? 她都要跑了,日后跟老时家也不会有联系,时素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王桂芬锁在橱里的面粉盐跟红糖都装了起来。 若不是她的力气太小猪油跟萝卜白菜她都想拿来,结果时素娟想好了躲在这里这些时日要吃的东西如今竟然都不见了!? 时素娟记得清楚,为免出差错她检查了好些遍没有什么漏下的她才放了心。 手里捏着几块干硬的饼子,时素娟脱了力般坐到满是灰尘的的地面上。 她用力回忆着东西是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时素娟确信自己肯定不会拿错或者忘记拿了,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忽然时素娟想起昨晚临睡前,时敏在熄了灯的房间里突兀出声,“大姐,你是不是有好吃的呀?” 时素娟那时沉浸在马上逃离的激动跟紧张里,只是随意应付了时敏几句。 而时敏也没有再继续开口询问。 思及此时素娟小脸霎时一白,没有食物她在这老屋子里怕是连生存都难,更何谈要一直等到前世那人的出现。 令时素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还有为什么时敏会做出这种事情,往日里她们姐妹俩处在家里的最底层,洗衣做饭打扫这种事情两人都是自小就一起来干。 在这等充满苦难的环境里不是应该一起互相帮助吗!? 而且既然时敏已经发现了她要逃跑的意图怎的没有去告诉王桂芬或者陈英啊?时素娟可不相信时敏会有那般好心跟天真。 她跑走了家中的活计都落在时敏的身上,况且她们姐妹俩的感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时素娟猜的不错,时敏在时素娟将东西拿走的时候她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她二人生活在一间屋子里面,对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用多注意。 时敏挑了个时素娟出门的间隙偷偷在屋子里翻腾了好一会儿,结果等她发现袋子里的那些东西时她倒吸一口冷气。 袋子里的那些东西若是被王桂芬跟陈英发现了少不得要扒下来时素娟的一层皮下来,联想到时素娟整日里拿着背篓出门时敏也不理解时素娟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整日里在家中干活的小姑娘,哪里能知道时素娟要做的事情是那等的离经叛道。 时敏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袋中的东西令她眼馋。 她觉得以她跟时素娟多年的感情来说,她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不管是为了堵住她的嘴还是为了两人的姐妹情谊,时素娟无论如何也会将东西分给她吃。 结果时敏期待的躺在床上看着时素娟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好几趟,终于等她熄灯上床的时候,时敏迫不及待问出了那句话。 结果时素娟竟然隐瞒了她,时敏感觉到心寒的时候心里不禁也有些愤怒,愤怒时素娟竟然不顾两人的姐妹之情,也愤怒时素娟将东西偷走。 房间静默下来的时候时敏有想过去跟王桂芬还有陈英告状,结果她到底年岁小加上经历的事情也少,忍了一夜,打算等到第二日她们发现的时候在出来坦白。 但是她心中到底还是不忿,趁着时素娟睡着了的时候去灶房拿了几个剩的饼子偷偷把东西给调换过来。 打算等到第二日的时候直接拿着东西去告诉王桂芬跟陈英。 结果等到她醒的时候才发现时素娟竟然逃跑了,这让时敏感觉到了惊恐。 所以如今不光藏身在老房子里的时素娟害怕难受,时敏也抱着昨夜换走的东西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跳出去说东西是时素娟藏的有没有人相信,但是时敏害怕得来王桂芬跟陈英的打骂。 她此时在外面时有兆跟时明祥求时明渊找人去寻时素娟的时候正躲在屋子里面战战兢兢。 时敏原先是想要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结果她手脚慢了一步,王桂芬发现时素娟逃跑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院子里开着门骂个不停。 第129章 好心 现如今,没有人顾得上时敏这个不得存在感的小丫头,就连陈英这个亲生母亲也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幽深昏暗的狭小屋子里面时敏怯懦的缩在角落里面,她耳朵高高竖起听着外面传来的几丝人声。 在她身边的是她从时素娟那里偷换的细面鸡蛋和蔫蔫巴巴的白菜跟萝卜。 时敏看着鸡蛋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看见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当即就要转身把东西放回灶房。 “时敏!我饿了你快去做饭!”一道蛮横稚嫩的嗓音传来,时敏还没来得及转身整个身体下意识缩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有力的小拳头重重的捶在她的脊背上,力道不小时敏闷哼出声。 出手的时家和丝毫不在意时敏的反应,他身后跟着两个小脸通红的男孩,三人的面容相似此时正不满的看着时敏。 三人是大房跟二房的宝贝儿子,而他们也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对于时素娟跟时敏这两个姐姐妹妹也向来不放在眼里。 今早时素娟逃跑,没有人起来做饭,王桂芬更是气的整个人仿若炮仗一般,一点就炸。 而他们三人在先前王桂芬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的时候跟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站在一起,就像热闹的中心不是自己的母亲跟伯母。 时成方见时敏好半晌都没有什么动作不免有些气愤,他一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手上沾满了泥土还有些黢黑的不明物体。 时敏张了张口还没来的及说话,就是上前两步的时成方推了一把,时敏的衣服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手印,“你怎的还不去!?饿坏了我们我让你娘打你!” 说着他还呲了呲缺了几颗牙齿的嘴,时家和身为时敏的亲弟弟站在一旁无动于衷,他们虽然一母同胞但是时敏自懂了事就跟着时素娟一起干活。 所以老时家的几个孩子时素娟跟时敏一起干活,而剩下的三个男孩整日窝在一起疯玩。 因为时素娟的事情三人一早上都没吃上饭,此时饥肠辘辘连带着脾气都更加差劲了几分。 时家和见时敏眼神时不时瞥向屋子里面,面上变了几分,他努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在屋头偷偷吃好东西!?” 一听时敏在偷吃好东西剩下的两个也怒瞪时敏,接着就不顾时敏的争辩跟抗拒一窝蜂的挤进她身后阴暗的屋子。 三人一进去就就如同疯狗一般将摆好的物件全部胡乱抖落,就连时素娟跟时敏的床他们也都不脱鞋一溜烟爬上去在上面作乱。 时敏看出了他们大概只是想捉弄自己若是往日她怕是就此忍气吞声,但是此时屋子里真的有他们口中所说的“好东西”所以不免有些颤抖。 她拉住时家和,声音大了几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们做饭,你赶快带着他们出去。” 时家和猛地被时敏拉住顿时一甩,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你算什么东西,这个家里我们想在哪就在哪里!” 时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她虽比时家和年岁要大些但是常年吃不饱饭再加上要干活,所以明面上看起来时敏竟是比时家和的身子还要小伤几分。 在床上作乱的两人一见时敏险些摔倒直接哈哈哈大笑着鼓掌。 三个人就犹如强盗一般不仅将床给弄乱弄脏还将时敏珍惜的几件衣服找出来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这是时翠如回来时将她女儿穿不了了的拿给时敏,在年岁尚小的时敏看来,那颜色鲜艳只有零星几个补丁的衣服就是顶顶好的。 如今被随手扔在地上她眼眶当即就变得通红,怒目瞪着依旧笑嘻嘻的三人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有快步上前小心将衣服抱在怀里。 依照着之前的经验若是三人告状时敏少不了一顿打,不过她趁着三人捣乱的正欢的时候脚步轻轻移到那处不显眼的布袋边上。 见那三人没有注意自己,时敏将衣服盖在上面,见布袋被遮掩的严严实实才舒出一口气来。 等到三人玩累了,直接指挥时敏去灶房给他们做饭吃,那模样仿佛不是他们的至亲,而是他们三人可以随意打骂,随意吩咐的下人一般。 时敏犹豫的点点头,她想要开口让三人出去,但是又害怕惹来三人的恼怒,所以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时家和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动作。 就在她移到门边还没踏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时有兆跟时明渊他们谈话的屋子猛地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时明渊旁边跟着美貌动人的戴澜,而时清榆三人迈着小短腿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 时有兆跟时明祥王桂芬追在身后说的那些话时敏听不明白,不过她看着时清榆三人眼里满是羡慕。 羡慕他们三人不但脸长的白净身上穿的衣服也跟平常她见过不一样,合身干净的衣服一看就是专门量身定做的,也羡慕他们的父母俊朗貌美,还羡慕他们能一视同仁的对待着三个孩子。 先前时明渊带着他们来的那几次时敏一直悄悄观察着自己这个被全家人背地里骂着的小叔。 时敏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这些年来因为家里几个大人提起时明渊来就没有什么好话导致时敏对时明渊没有什么好印象。 有时看着大人骂她也跟自己的爹娘同仇敌忾,然而第一次看见时明渊,时敏往日里的记忆仿佛被错乱了一般。 时明渊说话向来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时敏看见他对于时清榆三人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跟万事不沾身的时明林大相径庭,如今看着貌美的戴澜是他们的母亲,时敏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子自卑之感。 这感觉在看到陈英站到她视线里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她手扣紧了身旁的门框,将身子藏在门后望着庭院中的那一家子。 面上的羡慕逐渐有了几丝嫉妒的意味,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戴澜跟时清榆相牵住的手,白嫩修长的手指被一个肉乎的小手紧紧攥住一看就亲密非常。 再一转过头看见陈英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模样,察觉到时敏的目光看过去,她还冲着时敏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眼下意识让时敏哆嗦了几瞬,她也不再偷偷探头去看,小心的将身子缩回屋子里面。 院里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时明渊跟戴澜就带着时清榆三人离开了这处。 剩下的只有时明祥跟王桂芬不堪入耳的污言,时有兆看着两人这番模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转过身子回了屋。 对于时素娟这个大孙女时有兆没有什么慈爱之心,同意让人把时明渊喊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将时素娟嫁出去之后可以拿到一笔彩礼。 如今人逃跑走了时有兆觉得自己也让时明渊来帮忙了,剩下的人能不能找到他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王桂芬面上有些崩溃,她只有时素娟这一个闺女,而且也跟媒婆商量好了如今人跑没了,那日后相看没有人,银子也见不到影儿了。 还有时素娟偷偷将她的小金库给找到,将里面的钱全部都拿走了,王桂芬也不知心里到底是气的还是如何,竟然开始有些喘不上气来,身子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有没有什么尘土直接开始唾沫横飞的大骂时素娟。 时明祥原本还跟王桂芬一起,如今看她这么不顾形象的模样,他在跟着坐下的下一秒想起自己腿还瘸着,还有手边拄着的拐,时明祥只能站在王桂芬的旁边。 一时间老时家里的声音聒噪不堪,就连陈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掩盖了下去,她只能悻悻闭上嘴巴。 然而下一秒一道尖锐的童声响起,“娘———!” 时家和跟一个小炮弹一般,手里拿着一小袋白面猛地窜出时敏跟时素娟两人的屋子朝着陈英而去。 “娘!你看赔钱货竟然敢偷家里的东西,你快打她!”时家和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他仇视的盯着剧烈颤抖的时敏。 原本他跟时成方兄弟俩在时敏跟时素娟的床上搞破坏,然而好巧不巧等他们玩累了趴倒的时候看见时敏用衣服把时素娟偷偷拿的东西给盖上的那一处。 因为那形状有些奇巧,时家和歇了会儿直接跑过去把那些衣服全部都掀倒在地,看着地下的布袋他直接伸手打开。 一看见里面那些被王桂芬还有陈英死死护着的东西时家和当即就炸了,没想到时敏竟然真的敢偷偷藏好东西,他直接就拿着跑出来跟陈英告状。 陈英一看他手上的东西,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娘,不是我拿的!”时敏看见陈英的脸色当即辩解道。 然而她此时说出的话在陈英耳朵里都是狡辩,陈英直接快步走到时敏跟前,随手捡了根木棍就朝着时敏打去。 时敏不敢怎么闪躲,那样只能引来陈英更加凶狠的毒打,所以她只能缩着小身子流泪,嘴里无力小声的喊道,“娘,真的不是我拿的,是大姐,是她偷的!” 陈英此时怒气上头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时敏的话,她手上的木棍毫不留情的落在时敏的大腿上还有胳膊上,哪处疼那木棍就朝着哪处招呼。 时敏面对着陈英的毒打也不敢闪躲,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朝着地面坠落。 而另一边的王桂芬跟时明祥只是朝着这处轻飘飘的投来一眼,嘴里的话语一刻不停的往外面骂道。 一时间整个院子聒噪嘈杂,有人从门口路过都急忙快步离开,只因这声音实在是惹得人心烦。 “你还敢说不是你拿的!?若不是你那东西怎的会出现在你屋子里!?”陈英手上动作不停,容貌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狰狞。 她这副表情时敏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她好似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而是一个恶鬼一般,时敏瑟缩了两下,被木枝抽过的地方还有着火辣辣的疼。 木枝在空中挥舞传来几丝破风的声音,时家和三人就站在一旁恶趣味的看着时敏被打,时不时还要说上两句风凉话激的陈英下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木枝都快被打断了陈英才终于停下动作,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她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才分出心神来去想刚刚时敏被打时说的话。 陈英目光落在蜷缩成一团时敏,虽然她向来不喜爱这个闺女但是也明白给她十个胆子怕是也做不出偷东西这事,至于她说时素娟…… “大嫂啊,刚刚这赔钱货说了些什么你可听到了?”陈英脑海中几番思索这才朝着王桂芬说话。 骂了这么久王桂芬嗓子里干的冒烟,一听陈英问自己话她嘴巴闭着缓和着,只有眼神瞥向陈英。 而陈英才不管王桂芬是什么态度她将手上的木枝一扔三两步走到王桂芬的边上,“我家这个说素娟在灶房拿了不少东西,如今你看这东西她也没能带走,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既没什么银子也没有吃的说不定还没走远呢!?” 一听陈英这么说王桂芬也开始稳定心神,若想在镇上过活那使得银子太多了些,即便是时素娟拿着自己的银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死丫头心比天高的肯定也不会在街边要饭,既然她知道在家里拿东西吃肯定有自己的落脚处。 不过王桂芬面色怪异的看着陈英,“你何时有这般好心了?” 她跟陈英这么多年来几乎是天天都不对付,此时看她这般陈英不仅没有说风凉话,哦不是先前说了些。 不过就陈英能跟她说这些话也让王桂芬感觉到奇怪。 看着王桂芬脸上满是怀疑和复杂,陈英不由得嗤笑一声,她面上愉悦,“到底素娟也是叫我一声婶母的,她一个小姑娘在外若是被拐走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见陈英这么说王桂芬翻了个白眼,就陈英还能有什么好心思在身上,指不定又算计着什么呢!不过她此时也懒得去管。 王桂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染到的尘土,她急忙转身去找早就进了屋的时明祥,商议商议该如何将时素娟找回来。 第130章 猜测 而刚刚踏出去院门的戴澜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笑声。 她抬手扶了扶时明渊的肩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断断续续,戴澜眼眸弯起,“你说,他们怎的会想起来你当年把他们腿的弄断的事情啊!?” 戴澜是真的没想到也不知是谁脑瓜子转的那么快,竟然能将时明渊跟镇子上的人联系在一起。 然而神奇的是竟然还真的被他们猜中了一般!? 听见戴澜的笑声,时明渊也不禁勾了勾唇角,他先前一进屋去时有兆就让他帮忙找人,时明渊还以为他们脑袋好使了些,没想到只是傻人有傻福而已。 时清榆三人看着正在笑着的时明渊跟戴澜,此时正在脑海里疯狂的组织刚刚接收到的讯息。 三人眉头轻微的皱了皱,意思就是时明祥跟时明林当年被他们的老爹找人把他两人的腿给打断了,而过了这么些年,在自家老爹都忘了这件事情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让自家老铁去找逃跑的时素娟!?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怪怪的,时明祥跟时明林都遭受断腿了竟然没有心理阴影,还敢让自家老爹去找时素娟,时清榆三人只能说他们未免有些神奇。 不过,戴澜正色的按住时明渊的肩膀,表情一脸认真,“我觉得日后你还是少来这里吧!万一被他们感染的脑袋也变得不好使了怎么办!?” 说着戴澜还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时明渊的脑袋。 这副表情跟动作,时明渊眼睛注视着跟前一本正经的戴澜,唇角含笑:“好。” “哈哈哈哈哈。” 见到时明渊这般,戴澜捂住嘴巴小声的笑了起来,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来时有兆竟然让打断他两个宝贝儿子双腿的罪魁祸首,去给他找逃跑的孙女,戴澜就忍不住弯起眼角。 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围在一团聊天的几个妇人跟男人叫住。 “明渊啊,你们进去说了些什么啊,说出来让咱们听听呗!?”一个穿着土色短打的汉子坐在石块上正招呼着时明渊。 他一开口,围在这汉子旁边的几个人也都纷纷出声应和,“对啊!说出来给咱们听听!” “明渊你就放心说吧!我们都是出了名的嘴严,你今天跟我们说了,我们肯定不往外说。” 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句,时清榆躲在时明渊的背后悄悄探出脑袋来轻轻看了几眼。 什么肯定不往外说!?时清榆敢保证只要时明渊跟戴澜一走他们肯定马上就会将时明渊说的话传的满村子乱飞。 这个世界上最不要相信的话:我不告诉别人! 时清榆觉得这句话的下一句就是,你放心我肯定偷偷背着你告诉所有人! 然而时明渊面对这么多人的声音却是岿然不动,他面上始终噙着淡淡的笑,“说的话有些不方便,叔婶你们可就别为难我了!” 一听时明渊不愿意说那可还了得,“说几句又没事,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们还能干什么不成!?” 反正不管他们说什么,时明渊就是一个态度,不能说! 时清榆三人跟在时明渊还有戴澜屁股后面走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几声窃窃私语。 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不过总归不可能会是些什么好话。 未免再次遇见熟人被拉着停下来说话,时明渊跟戴澜直接走了小路,扭曲八歪的几条小路走下来,时清榆感觉自己有些晕头转向的。 “这是不是东边啊!?”时清榆抬起手掌然后指了个方向迷迷糊糊的问时明渊跟戴澜。 戴澜看向她手指的方向用自己的手掌牵着时清榆的手给她转了一个方向,“哎呦,小迷糊这边才是东边儿。” 时清榆看着戴澜指着的方向,这边不是南边吗!?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只是走了两条曲里拐弯的小路直接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时清简跟时清年看着戴澜给时清榆指了个正确的方向两人都没有说话。 而时清简是因为他方向感向来挺好的,一般都不会出现时清榆这种情况,然而时清年说话则是她从来就没有分清过东西南北。 时清榆都比她好一些,时清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路痴,她走过的路还有别人指过的路她都能分清楚。 然而只要一让她自己走的话,时清年只能分清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她来说就是一道巨大的难题。 几人顺着小路顺畅的回了家,时清榆三人去找无玄跟王婶说今日去老时家的时候都看见了些什么热闹 时明渊跟戴澜夫妻俩坐在一处,戴澜找了杯茶握在手上,她好奇的抬眸去看时明渊,“你猜那小丫头会跑哪里去啊?” 听今天王桂芬的那动静,时素娟一个小姑娘竟然还知道去拿王桂芬藏好的银子,然后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直接偷偷溜走。 戴澜觉得这小姑娘这次逃跑倒是既有计划又有行动。 不等时明渊开口,戴澜单手托着下巴又道:“也不知她是如今还在村子里,还是逃到了镇上?” 一个好端端的小丫头若是为此被人拐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时明渊的声音在戴澜的耳边响起,“若是我就往山里去。” 而时明渊的这个前提下是会武功的他会进山,不过时素娟的话时明渊倒是倾向于她会躲在村子里的某个地方。 毕竟就算王桂芬哭的多惨,骂的多凶时明渊都不认为她的小金库里会有多少银子,或许顶了天也就三四两。 而就这点银子进了镇子,几顿饭住几晚客栈的时间就没了,时素娟又是一个常年待在村子里的小姑娘,猛然得到一笔“巨财”想必是不会愿意一下子直接都将银子给花干净。 戴澜觉得时明渊说的有道理,不过既然她一直藏在村子里面的话,戴澜觉得要是想将她找出来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这村子也就这么大,多耗费两天的时间,一个一个敲门问过去都能给问了个遍。 第131章 钻地 而时明渊跟戴澜口中的时素娟此时正小心的趴在墙角上朝外看去。 说来也是巧,因为此时时素娟趴着的那地方就是之前时清榆三人来时经常站着的地方。 时素娟探出去了半张脸,她眼睛左右看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这老宅子边上有几家离的远的邻居,时素娟隐隐听时有兆跟时明祥说起过也有人搬走。 她用来吃的东西被时敏给她替换成干饼子,原先只有水是需要时素娟自己解决的,然而如今就连吃的时素娟也得操心起来。 村子里倒是有河,但是离时素娟落脚的老宅子这边太远了,若她想过去差不多要穿过半个村子,时素娟可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去。 她布袋里的东西,若是时素娟省着些吃,可能可以撑个三天,然而一旦将东西吃完时素娟肯定不会待在屋里挨饿,她此番逃出来就做好了一直在外面的准备,不可能再让王桂芬带人把她逮回去锁起来。 很快,时素娟将目光锁定在老时家宅子的斜前方的一处院子,那地方她知道,是村里哪户人家的老家,不过他们不住在里面,而是改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祠堂,只有他们一家使用。 时素娟盯着那处眼神泛出几丝亮光,既然是祠堂,贡品的话应该不会没有。 确定好目标,时素娟满足的跳下围墙,只待过两日去拿些吃的。 时清榆三人先是跑去灶房跟王婶表演了一番老时家发生的事情,得到王婶的夸奖之后,三人又马不停蹄的去后院找无玄。 然而一过去后院时清榆三人就蒙在了原地,此时的马棚不仅多了无玄,还有回来的小狼崽,以及它嘴巴里面叼着的大壮。 看着他们把属于马的棚子给霸占,原本看起来还有些宽阔的马棚此时看起来都显得拥挤了几分。 无玄此时还在乐呵呵的拿了一把草放进马的食槽里面。 “师傅,我感觉你再喂下去这马儿日后怕是要拉不动马车了!”时清简盯着那肉眼可见的健壮起来的马不免有些忧心。 再吃下去马车能不能套上去怕是都是个问题。 猛地听见时清简的声音无玄一扭头就看见自己的三个小徒弟站在自己不远处,想了想时清简说的话无玄不由得转过身子去看自己跟前的骏马 “真的吗,为师感觉它还得多吃些,不然拉着拉着没了力气,运气不好的话咱们就只能被迫停在荒郊野岭了。”无玄看着跟前那马健壮的四肢不由得有些忧心。 他还从来没有干过赶车跑那么远的事情,一听时明渊说要搬家无玄都已经想了好几种路上可能出现的意外。 见无玄这般时清简倒是没有什么话能说了,时清榆看着叼着大壮的小狼崽脑袋忽然灵光一闪。 她几步走到小狼崽的跟前,声音被时清榆刻意放柔,“小狼啊,这两日你是怎么翻进家来的啊?” 时清榆实在是有些好奇,后院的围墙不矮,就连时清榆跟时清简时清年这种大胆的都要小心翼翼的找好落脚点才敢跳下去。 而且时清榆还真不知道野狼的弹跳能力到底怎么样。 然而小狼崽根本不听时清榆说话,它懵懂的眼神看着时清榆的嘴巴开开合合几下,然后不动了,整头狼歪着脑袋好奇的看向时清榆。 时清榆见它这般蹲在它的跟前,一人一狼交流了好一会儿,然而小狼崽的表情一直都没变,终于时清榆崩溃了。 “二宝,你来!”时清榆猛地站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地方让时清年过来跟这小狼崽交流。 而时清年一听时清榆这么说,疑惑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时清榆坚定的点点头,“嗯!” 时清年看时清榆这么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跟它交流不起来 ,你难不成不知道?” 目前时清年遇到的自己不能够交流的两个动物,一个是这小狼崽,另一个就是小花。 不过这小狼崽虽然时清年没搞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她怀疑自己跟小花无法沟通是因为小花实在是太凶了,它只护着自己的地盘,旁人跟它说话的的时候它理都不理。 时清榆一听摆了摆手,小脸上满是信心,“你跟大壮说,再让大壮告诉它!” 看着时清榆今天是一定要问出来小狼崽能翻墙过来的秘密,时清年只能无奈扶额,顺着时清榆的话。 这下换成时清年蹲在小狼崽跟前,不过她的目光落在它嘴里的大壮身上,时清榆站在一边专注的看着。 不知道交流了几分钟,时清榆只感觉小狼崽好像是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 她看向站起来的时清年,“能行吗?” 时清年点点头,只是没想到大壮竟然能跟小狼崽交流,还真是不可思议。 看着时清年点头,时清榆的目光就去追随着小狼崽的身影,一扭头看见它踏着轻快的脚步朝着院子的一角去。 时清榆急忙拉着时清年跟过去,一想到能看见野狼飞越围墙的场面,时清榆的内心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她想回去拿戴澜的相机给拍下来,然而不等她行动就见那小狼崽停了下来。 时清榆认真的看着几步之外的小狼,不过她还是小声的朝着时清年问了一句,“它嘴里面还叼着大壮呢,别在把大壮给摔下去了!” 时清年听时清榆这么一说下意识摇摇头,“应该不会。” 毕竟这小狼崽平日里就护着大壮,应该怎么都不会把大壮给摔了吧。 下一秒时清榆跟时清年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小狼崽猛的伸出爪子把边上的干柴给扒拉走,然后它一头扎进了地下。 等会儿,地下!? 时清榆跟时清年没有看错,她们以为的野狼飞越通通没有,只有眼前这个撅着个屁股往外面顾涌的野狼。 看着这一幕时清榆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以为小狼崽能给自己秀一波英勇的身姿,结果没想到它是在自己跟时清年面前拉了一坨大的!? 第132章 独占好处 原先还跟无玄站在一起的时清简,一扭过头就看见时清年跟时清榆蹲在一处墙角下,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她们俩去那边做甚? 怀揣着几丝好奇心,时清简迈着步子走过去,然而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了时清榆毫不留情的吐槽。 等到他到两人跟前的时候顺着她们俩的目光朝着前面一看,正好看见了小狼崽灰色的屁股还有尾巴,“嗖”一下在时清简的目光下消失不见。 然后小狼崽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小缺口。 时清简的目光怀疑的盯着时清榆跟时清年,发现她们俩也发着懵他这才收回视线。 他还以为这小狼崽从这边钻过去是她们俩的杰作呢。 三人看着这洞,下一秒一个懵懂无辜的狼脑袋又从墙外通过这洞钻了进来。 它清澈的小眼神看了眼时清榆跟时清年两人一眼,然后小狼崽直接又挣扎的往里面爬。 看着这一幕时清榆不由得抬起小手捂了捂双眼,这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而且这也太狼狈了吧!!! 等到小狼崽钻过来在院子里开始溜达的时候,时清榆看它的目光都还有些一言难尽。 王桂芬难得老老实实的将陈英的话听进去,时明祥听见她的转述也觉得有道理。 不过时明祥的腿虽然比先前刚受伤的时候好了些,但是走起路来仍旧一瘸一拐的。 自从他的腿瘸了,时明祥就不愿意出门了,村子里的人看见他总是会好奇走到他跟前问上两句,每每这个时候时明祥都不知怎么说真实的原因,只能含含糊糊回答。 所以久而久之的时明祥也就不愿意出门了,如今听王桂芬跟他说需要去村子里挨家挨户找时素娟,时明祥的内心有几分抗拒。 “你自己一个人难不成还找不到吗?为何还要我跟你一起!?”时明祥不想去跟王桂芬一起找人,说出来的话难免带着几分不情愿。 而王桂芬心情都顺畅了几分,一听时明祥这么说话她猛地瞪大眼睛,随后不可置信的盯着时明祥,“难不成她嫁人之后的彩礼你不要!?” 看见王桂芬的身子靠近自己,时明祥有些抗拒的往后面缩了缩身子,离王桂芬远了些。 “她是我闺女,彩礼理应就得给我!”时明祥梗着脖子说道,他如今腿脚不好,用银子的地方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他怎么可能不要! 听见时明祥说的这话,王桂芬的眼神幽幽的盯着他,听时明祥这意思是想将这笔没影儿的银子全都独吞。 若是之前的王桂芬她肯定不会开口去跟时明祥顶嘴反驳,毕竟她出嫁之前常听的就是夫家就是女人的天。 然而时明祥腿瘸了的时候有一日偷偷往外溜,王桂芬怕他摔了急忙跟在时明祥的身后,还没等她喊时明祥,就看见时明祥将拐杖拄的飞起。 那模样就像是要去见什么人一般,出于自己的世界王桂芬不仅没出声,相反她还有意躲了躲自己的身子,害怕被时明祥发现。 但是也许是时明祥根本想不到还能有这么一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没有走多远,只是窜进了老时家附近的一片树林,虽然在村子里,这树林里的树不算多若是里面有人能被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有人将稻草堆在这里面,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些稻草堆直接堵碍了林子里的景象。 王桂芬跟在后面她刚随着时明祥的脚步走进去,就看见他站在一个女人面前说着什么,看到这一幕的王桂芬,赶紧将身子躲在稻草堆后面。 她的手指死死的攥住身前的稻草,目光有些发红,只见时明祥原先还是跟那个女人吵了几嘴,不过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时明祥的目光猛的放柔了下来。 由于距离有些远,王桂芬害怕被时明祥发觉,所以她看不清楚时明祥跟前的女人的模样。 不过下一秒发生的一幕,让王桂芬耿耿于怀深夜里都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只见时明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那东西王桂芬身为他的枕边人,她如何不知道这是时明祥放银子的地方? 看见时明祥将布包打开,拿了几块银子递给他身前的人,王桂芬险些都要站立不住她想要冲上去,将这对狗男女的脸皮都撕毁抓花。 等到时明祥跟那女人将要分别的时候,王桂芬才看清楚站在他对面的女人竟是村里的王寡妇。 往日里都是她嘲笑那些家里的男人跟王寡妇有些不清不楚传闻的女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亲眼发现了时明祥也跟她厮混在一起。 为了给自己留些脸面,王桂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过到底还是在心中留了一根刺。 而且在那之后只要时明祥一出门,王桂芬都心里不安稳生怕他是出去偷偷跟王寡妇见面,恨不得一步不离的跟在时明祥的身后,也幸好因为时明祥腿瘸了不愿意出门,王桂芬才安了几天的心。 现在听到时明祥不想出人出力,还想将好处都独吞,这样的好事王桂芬怎么可能让他都占了?! 时明祥见王桂芬死活不愿意,心中也来了些气,他直接朝着王桂芬怒吼了声,“家中不是还有爹跟二弟弟媳吗?让他们跟你一起又如何?!我的腿变成了如今这般,你难道想要让我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吗?” 看着时明祥脸上的抗拒,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找时素娟,王桂芬的心都凉了些。 她此时也不愿再将事情憋在心里,王桂芬盯着时明祥冷冷道:“你要银子,难道不是要去花给那个贱女人吗?!” 一听王桂芬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话,时明祥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如今跟王寡妇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她的身上去。 他抬起头看见王桂芬眼眶通红眼中含着泪水,却死死地盯着自己,时明祥心脏猛地一跳。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如你的意去还不成吗!?”时明祥不敢再去看王桂芬脸上的表情,他将头缩了缩嘴里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虽然时明祥松了口,但是看见自己都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上,时明祥竟然还在装傻王桂芬只觉得如坠冰窟。 第133章 偷饼 是夜,整个村子幽黑寂静的可怖,唯余几棵枝叶在月光的照耀下摇曳着新发的嫩叶在地上倒出树影。 整个夜空只能够听见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展翅从树干上飞离的声音。 老时家的宅子破旧残败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随即只能听见几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响起。 时素娟将脑袋探出木门,她的手上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躲在在门后散发出极为轻微的光亮,她的眼睛借着天边的月光打量着木门外周围的环境。 不过还没等她在挪动两下脚步,时素娟的肚子里就发出一阵阵的声响,这两日里她只能依靠着那几个硬的能够硌掉牙的饼子过活,即便是这样她每日里依旧还是吃不饱,只能做到让肚子里面有些东西压着。 而且为了不被王桂芬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第一天的时候时素娟都没有出去找些水来喝,只有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她实在是嗓子里干渴的受不住了,才敢大着胆子跨越村子去河边找水喝。 如今那饼子只能够撑到第三日,若是她再不想办法找些吃的时素娟感觉自己早晚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山林之中,但是如今天气已经变暖白日村子里进山的人不少,而且夜晚的时候时素娟也没有那个胆量进山,脑海中思虑种种最终时素娟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今夜的时素娟将希望寄托于前方那处没有人住的屋子。 她将油灯悄悄的伸出门外,随即时素娟就将自己的身子从门缝处挤了出去,等她站定四下一片寂静,在这等环境之中时素娟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路边的树上有几只鸟儿察觉到时素娟这边轻微的动静立马展翅飞走了,那响动将本就敏感警惕的时素娟吓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然而却只能够看见影影绰绰的枝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反应太大了,即便没有人看见时素娟还是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 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且如今的气温颇有些适宜,不会太过寒冷却也不闷热,一年到头来只有那么几个月能够难得的睡个舒服觉,所以天刚刚擦黑没多少时辰各家各户也全都熄了油灯。 而如今这样却正好方便了时素娟的行动,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处没有遮掩的空旷地呆太久之后,时素娟不再过于谨慎,她目光朝着早已看好的方向快速走过去。 油灯里微弱的光线只能够映照脚下的路,而这些却一点都不影响时素娟的脚程,她很快来到一处门前干净的宅子。 借着油灯跟月光照耀能够看到时素娟跟前的这座宅子明显有人常常来打扫,宅子的木门没有因为日月的风吹雨淋变得腐烂破败,而且门前虽然都是些土路但是多余的土跟枯枝枯草也早就被人扫走了。 跟时素娟呆着的老宅子两厢一对比就能够感受出强烈的比较之感。 若不是害怕被人发现时素娟恨不得自己躲在这处,可是她不了解这地方的主人多久回来一次,所以只能无奈的打消这个想法。 思及自己今夜来的目的时素娟将目光放在木门上片刻,不过很快她就移开了视线,虽然她需要进去但是走正门很显然是不可能的,木门上着锁而且又高除非能拿来一个椅子架上去。 时素娟将目光放在木门旁边的一处缺了一块的围墙,她将几块大石头摞在一起小心的翻过去,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外。 刚一翻进去时素娟就摔了个四面朝天,身子下的小石头硌的她呲牙咧嘴。 “门前扫的那么干净做甚,怎的不将院子也收拾平整!?” 两日的逃跑生活将时素娟的心性变得颇为浮躁了几分,她揉着后背小声低骂了一句。 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今夜的目的,她将油灯拿在手上,径直朝着正中央的屋子走去。 一推开门,屋子正中央的一个木桌上摆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根早已燃尽的香,照理来说这个场景是有些吓人的,不过此时的时素娟看着桌子上面的东西眼睛里早已泛起了绿光。 她快步走上前去,香炉前摆着几个饼子,乡下人家不指望着有什么罕见的吃食,不过如今几个饼子就足够时素娟满足了。 或许是放置的时间还不是很久,下面被压着的几个甚至都还很软和,时素娟此时也不在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将桌子上摆着的那些饼全部都装起来带走。 等她将东西放好之后,她拿着油灯抬脚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眼之后没再发现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她失望片刻却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按照着原路返回了老时家那破败的老宅子。 不过她刚出去没走两步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门响的声音,这处宅子的周围都还有住着的人家,时素娟将脚轻轻放下不发出一点声音,而手上的油灯也被她快速藏到衣裳底下,四周重新归于一片漆黑。 而这时一声极为响亮的哈欠声传到时素娟的耳朵里面,随后便是沉重凌乱的脚步声在隔壁的院子里面响起,如今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围墙大多修的不算高,时素娟害怕被发现只能蹲下将身子紧紧贴着墙角。 直到她等了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随后离她越来越远,再一次传来木门被关上的声音,时素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不再犹豫拿着油灯跟饼子飞快的离开这处。 因为不清楚这几个饼能够支撑自己吃多少时日,时素娟咽了几下口水却也只好用布袋包好,起身随意喝了两口生水忍受着饥饿入睡。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村子里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音,其中还隐隐伴随着几声狗叫。 时河迷蒙着眼睛出了门,而他的手上还拿着几柱未点的香。 路上有那早起的遇见他,看到他的模样还颇为热情的打了声招呼,“河子,你今日起的这般早是要去给婶子上几柱香吗?” 他看见时河手上拿着的东西,再想到这么些年时河的讲究不由得好奇出声。 就时河这样的做派他是真的不理解,毕竟乡下人家哪有人还专门空出个房子祭拜人的白瞎浪费了那么好的屋子,而且大家都是去坟前磕个头就算了,只这时河瞎讲究。 听见别人问自己的话时河有了几分的清醒,他抬头看向出声的那人憨笑两声,“我娘这不是都去了第八年了,我去看看她。” 等两人分别,时河才收起憨笑,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他如何不知村子里背地都是如何编排他的?无非不就是上了两天学堂开始整些文人做派!? 第134章 有鬼!? 时河又不是瞎子聋子,村里的风言风语跟他们异样的目光他如何听不见看不到。 若是他年岁小的时候或许还是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跟村里其他的人有些不同,不过如今他才不去理会他们的酸言酸语,毕竟他家又不是跟别人那般一家子十几口子挤在一个院子里。 别人一个老屋子里面住了三代甚至四代,说的好听那是家里的小辈不愿意离爹娘太远,不过归根结底不就是没有银子,也没有宅基地,一大家子无奈只能挤在一处。 村子里整日就没有断过争吵,人一多事儿也就多了,一家子里不是你多吃了他一捧米,就是我养的鸡今早刚下的蛋被小孩捡走了,整日里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断过争吵。 而时河的爹娘却只生了他跟他姐两个孩子,跟同村其他一生就是五六个孩子的人家相比简直就是异类、奇葩。 这个年代大家都讲究多子多福,老思想根深蒂固认为总要有一个儿子来撑起自己的面子,所以即便生了好几个闺女却依然在拼命生男孩,再一个就是他们认为等到老了之后子女多了总不至于流落到太过悲惨的下场。 是以当年两口子可没少被村子里的各路亲戚打着为他们好的原因上门劝说两人再多生几个孩子。 不过他们人前答应的好好的,孩子生不生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是以时河从小就觉得自己运气好,同龄的孩子跟自家兄弟姐妹因为几个鸡蛋抢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跟他姐每人一个还有的剩。 就连每到新年的时候想要一身新衣服都不用哭着喊着跟爹娘要。 尤其是等到时河到了说亲的年龄,他爹早早就给时河建了一处新宅子。 为此有些仗着年纪大自诩是长辈的人没少跑到时河爹娘跟前还有时河的跟前说教,本来孩子就少,如今还不住在一处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这住的远了孩子都要跟自己离心了。 不过老两口不干扰他们夫妻俩的生活,关上门来两边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这种日子一直到时河他娘去世,而他爹的年岁已高时河害怕他爹一个人在家里出事都没人发现所以他直接强硬的将人接去自己家中。 等到没有什么人住了,这老宅子才被他变成祭奠他娘的地方,弄成这样还是因为他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同窗说过家中的祠堂,他只听他们随口说了几句根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只隐隐知道是祭祀祖宗的地方。 他爹被时河接到自己家中,这处宅子又不舍得荒废,时河脑瓜子一转干脆用来祭奠他娘,正好等到日后还能一起祭奠他爹。 不用爬山走那么远去坟前祭奠,这些年来时河一直都很满意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尤其是看到村里其他人下雨上山的时候脚上沾满湿泥的时候更加庆幸几分。 今天是时河他娘的忌日,他跟往常一般拿着香一路来到老宅,门前被他媳妇前两日打扫得干干净净,时河上前刚一打开门抬头去看院子就感觉有几分怪异。 他将目光放在正屋的那处门锁上,脑海中浮现出几丝疑惑,他明明记得那门是插上门栓了,怎的如今那处是被打开的? 时河的脚步迟疑的几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难不成是他前两日来的时候忘记关好了? 但是越回想时河就越想不起来他前几日到底有没有关好,他索性上前两步把门推开。 时河目光朝着屋子里面打量,发现屋子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他呼出一口气,随即脚步轻快的拿着手上的香上前去。 一直到香开始慢慢燃起,时河絮絮叨叨说起一些生活里繁杂琐碎的小事。 等到香都燃了一半时河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等他站起身来还没来的及放松表情,就见他的目光惊恐的盯着桌上那个空空荡荡的瓷盘。 半晌,“娘、、娘,我可是您亲、、亲儿子,您别吓、、吓唬我啊!”时河的嘴唇哆哆嗦嗦好一会儿,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这时不知门口从哪里吹来一阵微风,燃起的香发出的烟被吹散了几分。 时河的身子一僵,随即他“哇”一下大叫出声。 “有——鬼——啊!!!” 一边喊时河飞快的跑出屋子,即便知道里面的那个不知名野鬼可能是自己的亲娘,但是未知的东西再加上时河自己的脑补,成功的把他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溜烟跑出老宅,气喘吁吁的扶住门旁的一棵老树。 “哪里有鬼!?在哪呢!?” 一个跟时河差不多大的男人拿着一个铁锹猛地从旁边的屋子冲了出来。 他将铁锹举在身前,原本他刚上完茅厕裤子都还没提上就听见时河凄厉的叫声,听清楚时河再喊什么之后拿起门前的铁锹就冲了出来。 此时他目光警惕的看着时河身后的宅子,一边用余光去看还在不住喘气的时河。 “河子,什么鬼?你倒是说话啊!!!” 见时河好半天都还没缓过来,拿着铁锹的男人不由得出声问他。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时河一抬头,顿时眼里露出几丝光亮,他抬手指向自家老宅,“三哥,我娘回来了!!!” 时三一听时河这么说,当即把铁锹往地上一放,脑袋一歪,说出的声音都有几分劈叉,“你娘!?” 第135章 叙旧 一时间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当今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无神论者,大家都对鬼神一类的颇为尊敬。 见自己的手指在空中半晌没有听见时三那边传来动静,时河不由得侧目去看他。 这一看才发现时三不知为何没有去看向老宅反而将目光放在时河的身上。 “河子,该不会是你干了什么坏事,婶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上来的吧!?”时三一直控制着眼神不往时河指着的方向看去。 而说这话时,时三的身子隐隐有些哆嗦,他握着铁锹的手也不如刚开始冲出来的时候那般平稳。 一听时三这么说话,时河眼神中带出几分疑惑,他不自觉的顺着时三的这话去回想自己往日里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没有啊,我整日待在家中如何能干些坏事?!”时河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委屈,自己老娘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来找他吧!? 说完之后越想越委屈的时河身子都开始慢慢挺直起来,他朝向自家老宅,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几米之外传来一声疑问。 “你二人都站在这处做何?”王桂芬跟时明祥奇怪的看着跟前略微有些紧绷的时河跟时三两人。 这两日王桂芬跟时明祥仔仔细细的将村子另一半给翻了个遍,就连那种没有人住过的遗弃老屋子二人都展开了地毯似的搜索,任何一处边边角角两人都没放过。 结果无论两人搜的多认真多仔细,时素娟的影子却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顺着声音两人朝着王桂芬跟时明祥看去,他们跟二人的关系一般平日里也就是遇见能点个头的模样。 不过先前两家人都没有搬家,白日进进出出的时候总能碰好几次面。 为此时河没有隐瞒,他指着自己前面的院子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然而一听时河说闹鬼,王桂芬跟时明祥的面色霎时变了几分,夫妻二人此时瞬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王桂芬手指在下面拉了拉时明祥,“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还得找闺女就不跟你们多聊了!” 说完王桂芬扶着走起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时明祥飞快的离开了这处。 看见了两人走的飞快的模样,时河倒是没有多想什么,这两日村子里各家各户谈论的最多的就是他家逃走的闺女,时河自己也没少听说。 自家孩子逃跑了他们夫妻俩着急也是应该的,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将那孩子逼成这般,时河想着想着这看向两人背影的目光就不由得微微带了几分怀疑。 时三的媳妇站在屋门前透过低矮的围墙看见时三跟时河两个人一直站在门口也没有什么动作将手上的伙计一放直接抬脚走了过去。 时河第三遍说自家老娘貌似上来了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恐惧,被这么几番打岔下来他就是想害怕也已经没了那个劲。 时三一看见自家媳妇倒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他拿着铁锹悄悄摸摸的藏到她身后,眼神从始至终都不敢去看时河的背后。 “这青天白日的哪有鬼敢出来,再说婶子不是你亲娘她还能害了你不成!?”时三媳妇胆子比这两个男人的大多了。 话落也不等时河说话,直接抬脚朝着时河身后的屋子走去,她这辈子还没看见过鬼呢!而且她往日里也跟时河他娘相处过真遇见了万一还能叙叙旧呢?! 第136章 遭贼 抬脚踏进去的时候时三的媳妇看见院子里都被修整的极为干净,即便时河一家人都没有在这住但是地面上也不见那些飘落的枯枝落叶。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久无人住,整个屋子都透露出一种寂寥的意味来。 时三扯着时河的袖子跟在后面而他另一只空闲的手上还拿着他的铁锹,因为害怕真的有什么东西他的眼睛都是眯着的连路都看不清楚。 衣服被扯下去的时河无奈的看着身旁有些哆嗦的时三,他提着衣襟使劲往上拉了拉,“三哥,你若是害怕等在外面可好?” 他看这短短的几步怕是衣裳都要被他给扯掉了,然而时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他媳妇儿都进来了,他一个大男人手上还有拿着的铁锹等在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时三的媳妇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她家离这儿这么近若是这边有什么动静她没道理听不见,而且时河的老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前些年都没有什么事情没道理今年就有了。 所以从始至终时三的媳妇都不相信这屋里有些什么,正屋的门此时大敞着,先前时河跑走的时候魂都要吓飞了哪里能在乎到这些小细节。 因此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用进去在外面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跟他进来的人多了两个,时河如今也没了什么害怕的心思,他拉着时三走进正屋指着空荡荡的盘子有些激动,“先前这里又放了好些饼子,今日我一进来就发现这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村里人都知道这屋子的东西是他用来供给他娘的,大家都极为忌讳没有几个人会来找这些晦气,所以时河才以为是他娘来了。 时三媳妇看着时河手下,眉头蹙了蹙,有些无奈道:“你怎的不知是不是有那小贼给偷走的?” 她还以为真的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结果就这? 当今世道虽说大盗贼没有几个,但是小飞贼可是多了去了,虽然这边没有什么银子,但是能去当贼的都是连饭都吃不上了的人。 仅仅只凭饼子没了就断定自己死去多年的娘回来了实在是有些武断,时三的媳妇此时看向时河的眼神有些怀疑,也不知就他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他媳妇这么些年是怎么忍受的。 当年两家住在一处的时候也没发现时河的胆子这般小啊! 此时进了屋子,时三刚刚一进来就将眼睛闭的死紧,只有现在自己媳妇跟时河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来他才敢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看着简陋的屋子,空旷而又寂寥,但是他脑海里想象的那种青面獠牙,白脸红唇的鬼怪统统没有时三才敢放心把眼睛睁大。 他一把撒开扯着时河袖子的手,上前两步走到自家媳妇身后。 时河此时被时三媳妇说的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难不成真的是他多想了,那就他先前的表现岂不是太过丢人了。 想着想着时河就感觉自己突然感到一阵热意,他用手扇了扇风企图降下来点温度。 确实整个屋子里除了不翼而飞的饼子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异样,就连先前自己来祭拜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还没等时河给自己找补两句,另一边的时三就喊了一声。 “河子啊,你这屋子是遭贼了!”时三原先还认真的看着自家媳妇儿的后脑勺,没敢将眼睛向两边撇去,结果看久了他也感觉无聊。 眼睛偷偷瞥向一边发现没有什么东西之后就大着胆子朝四周看去。 结果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时河的目光顺着时三的手指看到门口地上那只小脚印。 屋子里如今三个成年人他们的脚肯定没这么小。 这下几人放松下来,时三还笑道:“看来日后这门也要加道锁头了。” 不然以后时河再来这么几遭,时三感觉自己都要承受不住了。 第137章 和离 “指不定他干了啥亏心事儿,他娘在地底下看不下去了!”走远了的王桂芬将嘴角撇了撇,面上几条皱纹被挤成一团。 时明祥附和的点点头,他向来看不上时河,或许也可以说是嫉妒。 他跟时河同岁,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一起玩过,结果两人一起上学堂之后时河不爱学习,学了几篇文章就不再去了。 时明祥还曾经嘲笑过他,结果自己死磕了那么些年银子没少花,功名倒是没考出来。 回来跟时河这个早早就退学的人一般,但是人家时河他爹早早就给他盖了新房,他娶了媳妇之后小日子过的悠哉悠哉。 而自己却是只能跟兄弟爹娘挤在一处,日子也过的稀里糊涂。 王桂芬一扭头就看见时明祥面上的表情,内心不由得嗤了一声,作为他的枕边人王桂芬如何不知道时明祥在想什么。 不过王桂芬可没打算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命,人家时河命好他爹娘早早就给打算好了时明祥就是再不忿又能怎么着。 “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藏哪去了,我看真是耗子托生的!”这两天王桂芬找时素娟都找倦了,若不是有那么点希望吊着她早就不干了。 时明祥低着脑袋看路,要他说就别找了,这整日拖着个瘸腿在村里走来走去时明祥感觉别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的腿看来。 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老宅,自从搬了家他们都没有人再回来这一处也荒废了。 看着门前杂草丛生,王桂芬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下意识上前两步,门上还挂着锁她推了两下没能推开。 时明祥看着她的动作不耐烦道:“你来这处做何?!” 这宅子破败的很,时明祥看着眼里满满的嫌弃。 王桂芬不理会他说的话,朝身上左右摸索了一下,随即朝时明祥伸手,眉头微微皱着,“你带没带这儿的钥匙?” 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突然对这老宅子起了兴趣,潜意识里就想打开门进去看看。 “我带这儿的钥匙做何!?赶快走吧不是还要找那死丫头?!”时明祥觉得现在王桂芬就是没事找事,明知道他向来不把钥匙带在身上还来问这么一下。 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王桂芬推门时发出的声响不算多大,然而这两日时素娟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昨夜拿的饼她没舍得吃,如今听着门外轻微的声音还有肚子发出的咕咕声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坠着蜘蛛网的屋顶,还有些漏光,时素娟还没怎么清醒就感觉好像听见了王桂芬跟时明祥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将视线投向门口然后时素娟打着赤脚轻手轻脚的慢慢朝着门口踱步。 离门口越近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就越大,听着两人说的话时素娟眼眸慢慢睁大,随即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心头。 令她整个人头重脚轻,落地的脚都有些微微颤抖。 时素娟没想到王桂芬竟然会朝着这里来,毕竟这么多年都不见她过来,此时她只庆幸昨夜她将门锁复原从墙边翻进来。 门外的争吵声不算大,时素娟害怕他们突然透过缝隙朝里面看,她整个人将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极力不发出一丝声音。 “你若是想进去就回去拿钥匙,反正离的又不算远!”时明祥好面子,不想跟王桂芬再继续吵下去,若是被旁人看到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 而见时明祥总是以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面对自己,王桂芬感觉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 她有些歇斯底里,朝着时明祥喊道,“你跟那王寡妇难不成也这般说话!?” 先前时明祥跟王寡妇说话的场景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的扎的王桂芬的心里,她没法当做不知道。 她自问这么些年没有什么对不住时明祥的,他怎么能背叛自己呢! 时明祥见王桂芬总是扯着这件事不放也有些恼了,“你若是不愿意过就和离!” 说完之后时明祥不再管王桂芬的脸色,拖着瘸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38章 心累 看着时明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王桂芬嘴巴张了张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能一跺脚追上去。 右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时素娟半晌没敢动作,直到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才敢将手放下大口大口的喘息。 时素娟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将眼睛放在门缝处,没有看见人影才放下心来。 太阳渐渐浮在空中照耀在时素娟的身子上,她的脸一半被阳光笼罩,一半隐在阴影里。 王桂芬跟时明祥猝不及防出现在这边直接将时素娟这两日的平稳生活给打破,原先时素娟还打算一直在这儿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离开。 然而经过这么一遭之后时素娟的心直接高高提起,刚才是因为王桂芬跟时明祥都没有钥匙才没能发现她,下一次她还会不会有这么一番好运还未可知。 思及此时素娟将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给按下,她感觉自己像一缕游魂一般进了屋子。 看见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时素娟索性全部都一股脑收了起来,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梭巡想找到个隐蔽的地方将布袋给藏起来。 等一切都做好之后时素娟才感觉自己浑身一阵脱力,猛地坐在地上,她的眉头拧的死紧,视线落在虚空之中没有定点。 “坐,坐下!”时清榆手上拿了个肉条举在空中,她的身前是一个极为活泼的灰色小狼,琥珀色的眼眸正在死死的盯着时清榆手上的东西。 至于时清榆发出的指令像是被它屏蔽了一般,全然没有一丝安稳坐下的意思。 既然做了决定要将这小狼崽带在身边,原先它的野性毫不收敛时明渊还感觉到欣慰,然而现在他只想时空回溯让曾经的自己对这小狼崽严肃些。 如今这小狼崽做事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时明渊乍一下将它的行为都给框起来它根本无法适应。 无奈时明渊只能一点点教,这才教了两日时明渊就感觉自己毕生的耐心好像都交代给了这小狼崽。 毕竟就连时清简他们都没能让他感到这么心累。 原因无他,刚开始的时候时明渊打算让它吃东西的时候听自己的指令,然而美食在前小狼崽根本就不记得时明渊这个自己的衣食父母。 就算时明渊的手掌立在它的狼脑袋前,它都能直接无视,时明渊眼疾手快将食物拿走之后小狼崽还打算扑上去。 两天的时间里时明渊看着一点指令都不听的小狼崽不由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今天时清榆自告奋勇从时明渊那里接过重担。 时清简跟时清年一人一只狼腿死死钳制住它,打算人为让它坐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清榆肉条没少投喂,时清简跟时清年将狼腿一放它却是再一次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时清榆的手上而去。 此时看着吃的正香的小狼崽,三个崽心态却是颇好。 时清年拍着时清榆的肩膀,“好歹它不咬人不是!” 教了这么久唯一能让他们欣慰的也就是无论怎么摆弄这小狼崽,它都不会亮出獠牙来咬人了。 不过无论怎么摆弄它都不咬人,时清榆感觉自己伸手打它一下都负罪感满满!! 第139章 鬼混 而此时的时明渊跟戴澜正一人捧着一本训犬指南逐字逐句的去看。 狼跟狗外貌上面看起来大差不差,那么训狗的应该也能训狼……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几分无奈来,他们俩是真的没有经验啊! 另一边王桂芬跟着气冲冲回家的时明祥,一路上脚步不停歇的进了家,看着他快步走在院子里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内心既憋屈又委屈。 时明祥在外面跟那王寡妇不清不楚,她为了保全他的面子都没有在村子里多说什么,他怎么有脸来跟自己生气的!? 王桂芬心有不忿上前使劲推了一把屋门却是纹丝未动,一条缝都没能被她推开来。 此时时明祥正在屋子里用身子死死的抵住屋门,正好借着今天这么一吵让王桂芬认清楚谁才是一家之主。 时明祥的面容有些狰狞,王桂芬人老珠黄也不懂得保养自己,整日里跟村里的长舌妇一般,哪里能跟那些柔情蜜意的女人相比。 而且两厢对比之下时明祥觉得是个男人都不会选择王桂芬! 陈英听见院子里传出来的一声巨响忙不迭的从屋子里跑出去。 时明林眯着眼睛看着她急匆匆跑走的背影不由得在床上翻了个身子面向墙壁,他实在是不理解陈英为何不能跟大嫂好好相处。 若不是他跟他大哥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深厚些,指不定兄弟俩如今还能够怎么相处呢! 而跑出去的陈英才不会管时明林想什么,她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王桂芬正低着脑袋站在自己的屋门前。 虽然陈英不知道王桂芬跟时明祥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同在屋檐下,各家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都能被人听见。 联想到之前王桂芬跟时明祥两人在屋子里大声吵架的声音,陈英的眼珠子不由得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自己这个大哥大嫂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情谊但是日子将就将就也是能过下去的,而且时明祥又不管家里的几个孩子,若是在因为几个娃夫妻俩吵架陈英一想出来自己都直接给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就时明祥那甩手掌柜的模样还不如她相公呢! 能这么吵难不成是因为女人,一想到这里陈英的面色当即就不好了。 她思虑再三还是走近王桂芬的跟前,看着低着头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的王桂芬皱了皱眉,试探道:“大嫂啊,你跟大哥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不就成了,夫妻俩之间哪有愁啊!” 王桂芬此时正憋屈的很,听见陈英的话猛地抬起头,而此时的陈英才发现王桂芬黑黄的脸庞上眼眶微红。 看着王桂芬不说话,陈英原先想要过来找茬的心思都静了静,该不会真的让她给猜中了吧!? 这时陈英也顾不得王桂芬了,她面色一凝,然后不等王桂芬回答飞快的回了自己跟时明林的屋子。 这兄弟俩整日一同鬼混,大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谁能保证时明林能够老老实实!? 第140章 拿钥匙 陈英气势冲冲的快步走进屋子,结果一直等到了床边,看见正蒙头睡觉的时明林又犯了难。 女子出嫁当以夫为天,万一她惹时明林生气,按照时明林往常的德性肯定不会给她台阶下。 陈英喉头哽了哽,她抻直脖子,然后不再犹豫一把将盖在时明林头上的被子掀开,看见没什么反应的时明林她又一咬牙伸手去推他。 相比较于时明林会生气,陈英还是更在乎他会不会也跟他哥一样出去偷吃。 时明林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神色颇有些不耐,他扭过头看着立在床前的陈英,说话的声音带着些烦躁,“你来作弄我做甚!?” 今日天气这般晴朗时明林早晨吃过朝食之后就犯了困,如今在床上他感觉还没躺多久就被自家这婆娘给晃醒了。 陈英双手叉着腰,说出的话虽然格外响亮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里面有几分底气不足,刚刚摇醒时明林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但是如今都已经发展成这般情况了,她情绪都已经酝酿好了此时就如同一支已经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大哥去找小的,你呢,你知不知道此事!?” 时明林猛地一听陈英这样说还有些迷糊,什么小的?他闭着眼睛缓了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直接坐起来,将一直死死看着他的陈英给吓了一跳。 “大哥!?”时明林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英。 等他看到陈英点点头这才敢相信陈英是真的没有骗他。 时明林低垂着脑袋,内心有些复杂,照理说他们兄弟俩从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的。 往日一起上学堂的时候也都是时明祥不务正业结交些镇上的人,而时明林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一般不管时明祥做什么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如今时明祥若是出去找人没道理不告诉他啊!? 而此时陈英看着时明林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才将心里的怀疑给放下,脸上又重新浮现出几丝笑来,自己这个大嫂做人还真是不行。 自家孩子背着她跑了就罢了,男人竟然还看不住。 她不再管坐在床上发呆的时明林,脚步轻快的出去找王桂芬,不过陈英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人,还被出屋门的马来凤给说教了两句,莫名被说陈英当即撸起袖子跟马来凤顶起嘴来。 自马来凤能从床上下来挪动两步之后,她是看谁都不顺眼,脸上也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陈英早就看不惯马来凤的做派了,此时正好将在屋子里酝酿的情绪都通通发作出来。 所以吵的正火热的陈英哪里知道,在屋子里的时明林已经做下决定偷偷去找时明祥了。 陈英找不到的王桂芬正在朝老屋走去,她的手心里攥着那儿大门的钥匙。 王桂芬虽然有些气恼时明祥的做法,不过不管她怎么推时明祥都躲在屋子里不开门,她只能去找时有兆拿钥匙去老屋。 走在路上的王桂芬还有些疑惑,之前她也不愿去老屋,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先前去大门口的时候总是想推开门进去看看。 第141章 躲藏 然而即便是走在路上王桂芬有些不解,但是她的脚步却是依然没有停止。 村子不大,即便是是脚程再慢的人一盏茶也能走到目的地,所以很快王桂芬就站定到了老宅门口。 她的手指缓缓覆在锁头上,屋里的时素娟此时还像是似有所感一般扭头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 此时,时素娟将她偷偷拿来布袋都已经收拾好了,先前知晓王桂芬还有时明祥有想要进来的心思她可是警铃大作恨不得立马逃离的远远的,然而即便是她够敏锐动作够迅速,却依然没能有王桂芬的动作快。 大门很快被推开,时素娟透过门窗的缝隙看见王桂芬的身影缓缓踏步进来,看到她身影的一瞬时素娟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脑袋一瞬间化为一团浆糊无法转动。 王桂芬看着长满杂草的院子,眼神微微眯了眯,这宅子一年到头都没有人来几回,若不是今日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她也不会踏足这里。 她没走两步就感觉脚下硌的难受,也不知这院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多石子,往日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没有发觉这院子这么破败。 王桂芬的步伐不急,她用眼神一点点逡巡着这里,说实话王桂芬对这处住了多年的屋子没有一点想念,先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整日里不是跟老二家的媳妇吵架,就是被马来凤骂。 这屋子不大再加上陈英不愿让人占便宜的性子,就算是不小心多放了点油都要被好一顿阴阳怪气。 王桂芬想着都还不自禁翻了个白眼,能跟陈英这种人是妯娌真是她天大的福气! 她脚步不停,一路踩着杂草进了屋子,木门早就被时有兆卸下带到新宅子,只剩下光秃秃的墙面,蛛网在上面肆意的张着。 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王桂芬以为是老鼠或是一阵风没有在意。 她踏进屋子看着开裂墙壁身子有些微微后缩,也不知这屋子这么久没有人气会不会突然塌下来。 正屋被堆了些稻草,这是前面几年从地里移来的,除此之外屋里空空荡荡,地下有些细微的痕迹王桂芬没有细看,只当是先前时有兆他们留下的。 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屋子,王桂芬不由得疑惑,她一步步朝着正屋走了几步一直到中间。 而时素娟此时就藏在最后面夹角的稻草堆后面,她身量小,再加上王桂芬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没能发现她。 但是即便如此时素娟抓着布袋的手还是剧烈的颤抖着,她的两只手死死握在一处,牙齿也紧紧咬着嘴唇,因为此时王桂芬但凡只要往前走两步就能发现她。 时素娟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的方向,打定主意只要被王桂芬发现她就迅速跑走。 等了一会儿即便是听着王桂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但她还是没有丝毫的放松,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都不敢。 而另一边看完所有屋子的王桂芬倒是叹了口气,她内心里隐隐感觉时素娟就在村子里,但是无论如何却是都找不着她人影,还以为能在这里逮到她,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王桂芬不禁有些气恼,她给了时素娟一条命让她能活着长到这么大已经是极为慈爱了,没想到她却是一点都不体谅自己! 第142章 逃走 一滴冷汗自时素娟的额角滑落,她不知时辰过去了几何,只在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砰响的时候陡然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好似天地都在旋转。 时素娟明白这儿王桂芬已经来过日后大概率不会再来这处,但是刚刚的那种心慌此时的时素娟再也不想要重新经历一次了。 所以即便她手中没有什么银钱,但是时素娟还是义无反顾的决定离开这里。 只不过…… 看着静悄悄被堆放在角落的东西,时素娟的眸子里有几分纠结,若是让她带着这些东西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幕很快就降临,晚间的村庄除了几声遥遥传来的狗吠没有一丝动静。 鞋子踩在石子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时素娟轻手轻脚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她的头发经过这么几天早已凌乱不堪,胸前背着一个暗沉的布袋。 即使明白这个时辰没有什么人,但是时素娟依旧是不可避免的将心脏高高提起来。 她的呼吸不自觉被屏住,但是时素娟却全然没有察觉,很快一声砰响响彻在寂静的空中。 时素娟从墙里翻了出去,只不过没有什么光亮使得她不小心踩到一个尖锐的石块,若不是担心吸引到旁人时素娟简直想要放声大叫。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脚试图缓解痛感,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她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等到那股疼劲过去了时素娟才敢慢慢直起来身子,一瘸一拐的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在走到村子人多的地方时素娟站在墙外甚至能够闻到他们房子里传出来的饭菜味,时素娟脚步像是被粘在原地一般。 她的鼻子贪婪的闻着空气里的饭菜香气,直到时素娟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她表情一凝,迅速捂住肚子跑开。 与此同时时清榆跟时清简时清年正生无可恋的牵着小狼崽走在小路上。 天晓得自从时明渊开口将它留下之后,王婶整日里给它喂东西吃。 这小狼崽在王婶面前也乖觉,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就连它不爱吃的蔬菜只要王婶递到它嘴边了即便是不情不愿也能一口吃下去。 它的体型也逐渐变大,直到有天时明渊跟戴澜奇怪明明之前一进林子就像是撒了欢般释放天性,怎的逐渐开始懒惰起来。 就连追兔子都不如先前凶猛狠戾了,一回来看它直奔灶房才发现人家在灶房有个专属的狼碗,发现是还埋头吃的正香呢! 时明渊委婉的跟王婶说过要让这小狼崽少吃些,谁料到这小狼崽还有撒娇的本领,直接把王婶哄的一口一个乖孩子! 无奈看着它一身腱子肉逐渐消失了,只能人为帮它锻炼。 唯一能让人感到慰籍的大概是训练的时候不像之前那么不听训,现在已经能逐渐跟着他们发出的指令动作了。 此时他们摸着黑牵着这小狼崽,三个小崽子感觉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们仨今天已经围着村子走了三遍了,但是抬头一看这小狼崽眼睛里还是一脸无辜。 第143章 狭路相逢 时清榆最先坚持不住,她本就是一个不愿吃苦的性子,此时顶着小小的身体走了这么久,眼见这小狼崽还没什么疲惫的模样,时清榆弯起小短腿直接蹲在了原地。 “歇,歇会儿!”说着时清榆还极为自然的抱住了身旁两侧时清简跟时清年的小腿。 这一下两人都被时清榆的双手给牵制住了,索性就直接停在原地歇会儿。 不过天色漆黑下去,再不回家怕是时明渊跟戴澜就要着急了,三人没有歇多久,慢慢悠悠的往山脚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动身的同时,时素娟也步履匆匆的快速穿过矮小的屋子边,而越是渐渐临近出去的路上时素娟的脚步逐渐加快。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她走出了这里往后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两个方向的人脚步都或快或慢的逼近一个位置,直到时清榆三人牵着的狼崽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它的皮毛在月亮的光辉下仿佛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影。 三人觉得奇怪,这小狼崽不急着回家怎的突然停下了步子? 还没等他们凑到小狼崽的身躯边上,一道略显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朝着他们这处逼近。 一秒,两秒,三秒……时素娟闷头转了个弯,然后在她抬头的瞬间借着月光猛地发现了拐角处站着模模糊糊的三个小身影。 紧接着一道短促嘹亮的尖叫声响起,“啊啊————!!!” 时素娟被狠狠吓了一跳,她控制不住的喊出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她的胸口。 她突然这么喊了一声,时清榆三人则是动作格外一致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连原本停住脚步不动弹的小狼崽都被这声尖叫逼的几个后撤步退到三人的身后。 时素娟很快反应过来,她上前两步借着月光看清了跟前三个身影的主人,只这一眼,愤怒,害怕,惊慌各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上来。 在这几天紧张了那么久的情绪之下,时素娟简直都忘记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她声音大了几分,说出的话也仿佛是质问,“你们三人不在家,这么晚在拐角躲着不出声是要做何!?” 此时的时素娟脑袋思绪错乱,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是想快速的抒发心中的那抹郁气。 一听她这话,时清榆三人简直有些瞠目结舌,时清年看她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甚至还动了动脑袋想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站在了别人家门口。 不然的话时素娟怎么一副这路是她修建的模样。 “不是你……”时清榆来了脾气,她才刚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时素娟给打断。 “你们平日里见到我不叫我一声堂姐就算了,今夜竟然这么恶劣的躲在墙角吓我,小小年纪心思怎的就这般歹毒!” 时素娟借着这个口子莫名开始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这两日心里的压力,也顾不上自己此时还身处在村子里面。 所以也完全没想到她自己往日里也从来不跟时清榆三人他们搭过话。 第144章 被撞 时清榆原先还想开口,然而就如今时素娟这般面目狰狞,神色疯癫的模样根本不容得她插进去一句。 夜色暮沉,就连零零碎碎的几个星光都仿佛隐匿进了云层,只剩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月亮挂在天际。 四下一片暗沉,偏偏几人头顶又被撒下的月光照的光亮,头发凌乱的时素娟再加上她如今这神经癫狂的模样让时清简不禁皱了皱眉,他抬手拉着时清年跟时清榆后退了几步。 往日遇见时素娟的时候她的表情始终是平淡的,具体来说还有一种莫名的高高在上之感,如今骤然看见她这副模样时清简不由得警铃大作。 难不成这几日时素娟遭受了什么折磨整个人疯了不成!?? 脑海中思绪一出,时清简垂在身旁两侧的手已经拉住了时清年跟时清榆后退,跟时素娟保持了距离。 他们腿边的小狼崽也紧紧贴着他们的小腿跟随着他们的小腿动作。 站在三人眼前的时素娟在发泄之后,情绪全都一股脑的倾泻出来,终年的委屈不忿,还有这几天躲躲藏藏的心惊胆战全都冒出了头。 脑中思绪万千,时素娟眼里的泪也如断了线一般扑簌簌下落。 时清榆眼睛极尖的看见了月光照耀的一点晶莹滑落,扭头一看时清简跟时清年的面上也是一派的无措。 他们三个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怎的突然就变成了这般??! 眼下这般场景三人从未经历过,一时不知到底是该抬脚不顾时素娟离开还是就一直在原地站着。 不过很快三人的困境就被闻讯而来的村民给打破了。 原是时素娟的那几声尖叫直接震到了村里几户还没有睡觉的人家,未免有人可能在村子里遭受了什么危险,离四人这处近听见声响的几家当即派了家中的汉子出来。 总归没有什么事,出来看上一眼定定心也是好的,路上出门的几人相遇,一对视就明了各自的心思当即笑了几声结伴过来。 火把的亮光逐渐放大,脚步声凌乱紧促,听见声音的时素娟脑海中的各种思绪戛然而止,她猛地扭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正有几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子逐渐逼近。 这下她顾不得发泄,当即撞开眼前的三人,踏着步子飞快的跑走了。 那模样活像她的身后像是有鬼怪在追赶一般。 时清榆一时不察被撞得一个趔趄,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时素娟撞疼的肩膀,整个人都耸了起来。 时清简站在她旁边迅速发现了时清榆痛苦的呜咽,面朝着时清榆眼底满是担忧,“她撞疼你了!?” 他这一出声时清年飞快的绕过来,看清时清榆皱成一团的小脸之后整个人当即火了起来。 他们还什么事都没干呢!时清榆就突然“飞来横祸”,再加上前面时素娟一番莫名其妙的发泄时清年的脾气没压住。 当即整个人隐匿在黑暗处,时清榆跟时清简的注意都在时清榆被撞的肩膀上,所以也没有发现漆黑的月色里几声翅膀扑腾的声音响起。 前方路边上的几棵树枝叶摇晃几番,几只小小的黑影朝着时素娟跑走的方向飞去,很快恢复平静。 第145章 火把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那些生物时素娟全然没有注意,或许也可以说她早已无法再分出心神去在意。 此时她顶着月色全靠着多年来的习惯逃走,时素娟的精神高度紧张脚下的路她看不清楚刚跑走时还险些被绊倒摔个趔趄。 这边时清榆稍微缓了一会儿过了那个劲儿,从村子里跑出来的几个人也行至他们跟前,火把明明灭灭逐渐将时清简他们这处照亮。 举着火把跑过来的那几人一看是三个小孩站在那里顿时全都冒出疑惑。 这漆黑的天跑过来虽然身边有伴儿,但是不可避免的内心还是有些害怕,他们各自都有妻儿万一遇见穷凶极恶之人难免会落了下风。 “你们是哪家的娃娃,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去!”其中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时清榆三人的长相。 无奈看了好一会儿他只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却还是找不清楚。 听见跟前的几个大人说话让他们离开,时清简也不欲与他们多说,抬手拉起时清榆跟时清年就走。 但是还没等他们走出赶来几人的视线就急急忙忙被喊住,“诶,等等!!” 看着三个小小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沉的月色中赶来的队伍中突然有人将他们叫停。 被喊住的三人闻言不由得停下脚步扭头往后看,不过还没等他们看清楚是谁叫住他们就看见有一个略有些驼背的人影走上前来将自己手上的火把一把塞进时清简的手里面。 猝不及防间手里出现了一个火把,老师说时清简是发蒙的,他全然不理解这个根本不认识他们的人为什么要递给他一个火把。 仿佛是看出了三个小孩的疑惑,那人挠头声音也有些不自在,“你们赶快回家去,莫要在村子闲逛了!”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了走到那伙人堆里面,看到他人回来还有人带着笑意让时清榆三人赶忙回家去。 一群人说着话离去,他们几个能有人注意到这么黑的天时清简他们没有带火把已经是极细心了,至于送他们仨回家?? 拜托,村子里的这些小孩闭眼都能回到自己家去,要真是说的话有些隐蔽的小路就连他们或许没发现过。 所以递完火把之后几个大男人就格外心大的回了家,隔的有些远了时清榆甚至还能听见有人微微抱怨,“早知是几个小娃娃还不如躺在家里!” “行了,若是真来了匪盗,咱们不出来看看那村子可不就遭殃了!?”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清楚,倒是时清年竖着耳朵依然听的起劲。 时清榆一扭头看见她这样感叹,这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也没给她带个异能什么的呢! 毕竟她最上头的那段时间就连做梦都是自己变成魔仙会飞,醒来后甚至现实与梦境傻傻分不清,等到认清自己没有所谓的魔法之后时清榆还在床上怅然若失了好一阵儿。 时清简的注意力一直在手中的火把上,他拿着火把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接收到陌生人的善意说实话时清简猝不及防。 第146章 刺痛 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三人借着这火把的光亮朝着山脚走去。 而另一边飞快跑走的时素娟确实状况百出,月光没法将她脚下的路照清楚,时素娟自己也有些慌不择路。 一路上摔了好几跤不说,等她再爬起来甚至感觉路上有几分陌生,就好似这里不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庄,而是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地点。 她正满心茫然突然后脑勺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根针极快极重的扎进她的脑袋。 时素娟不受控制的伸手捂住自己被刺过的位置,还没等她回头搞清楚状况下一秒自己捂上后脑的手背也被刺痛。 夜晚只有几只鸟躲在高大的树丛中发出几声意味不明鸣叫声音,倒是显得有几分的阴森可怖。 时素娟接连被攻击,一方面内心憋了一股气,另一方面慌不择路的胡乱飞跑。 等到时素娟感觉自己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她猛地回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时素娟发现有一双发亮反光的小眼睛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不用多说时素娟也明白这就是攻击自己的东西,然而还不待她伸手将那看不清是何模样的物体拍飞,一眨眼间隐匿在黑暗中的另外几只也现出自己的身形,老实说几双眼睛在夜中扑闪扑闪的模样是有些令人发怵的。 还不等时素娟做出反应,她就惊恐的发现它们全都一窝蜂的朝自己自己的脸上扑来,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将自己的脸给护住。 “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犯了什么癔症不成!?”时明祥看着死活都要让自己跟她一起出去的王桂芬一阵烦躁。 他胡乱挠了挠脑袋,实在不明白王桂芬怎么对于跑走的时素娟有那么深的执念。 时明祥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这个闺女,更谈不上两人之间有什么深刻的父女之情,所以对于时素娟偷偷跑走他除了有些可惜没法收一笔彩礼钱再无其它情绪。 王桂芬刚才起夜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尖叫,那声音离她有些远,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极为微弱,但是她就是有种莫名的情绪。 所以此时她才会不管不顾的拉时明祥跟她一起出去看看,没想到他却是只一味地抗拒发牢骚。 “你若不愿我自己去!”说罢王桂芬就怒气冲冲的飞快走开。 见状时明祥松了一口气,这疯婆子可算是走了,他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哪里有那精力去跟她一起。 打了个哈欠时明祥摸索着回了床,不一会儿就想起来绵长的呼吸声。 王桂芬走开之后就放慢了脚步,虽然她话是那样说,但是自己这大晚上的时明祥跟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总不可能放任她自己出门。 果然没一会儿在院子里朝门口走了好半天的王桂芬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心下一喜,内心还有些欣慰美滋滋,没想到时明祥那般自私的人还真的会不放心她自己一人。 “大嫂啊,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站在院儿里难不成是在赏月不成?” 第147章 乱想 陈英双眼还有些模糊,她一出门看见王桂芬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也不动弹不由得出口喊了几声。 听见这道明显不是时明祥的声音,王桂芬面上上扬的嘴角渐渐垂落,最终变得恼羞成怒起来,若不是天色已黑,保不齐陈英都能看见她黑红的脸。 思及刚刚自己站在院子里脑补的种种,好有后面的陈英明显正等待着自己说话王桂芬越发的不敢回过头面对她,最终她一跺脚匆匆跑出家门。 这下可真是一点没有耽搁,不消几秒钟就从陈英的眼前消失了个干净。 而看见王桂芬也不回话反而还一溜烟的跑出家门口,陈英眼神清明了几分,她皱了皱眉头。 自家这个大嫂怪不得她整日跟她争来斗去,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陈英默默在心里想道,随即她冷哼一声也没管这黑灯瞎火的王桂芬独自一人出去是要干什么,直接径直去了茅厕。 王桂芬一气跑出去之后看见四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模样她立马就后悔了。 要知道她们小时候可是匪盗横行,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到傍晚各家各户就关紧门窗,闭门不出。 近些年虽然匪盗已经被打击的几乎不见,但是总不可能一点没有了,再说他们这处后面就是连绵的大山。 王桂芬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一番,而她的脚步也越发的沉重,仿佛被灌了千斤铁铅一般。 不过没等她在想什么就听见了自己前方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立马停滞不敢上前,还有种想要立马掉头跑走的冲动。 然而越到了这种时刻,她反而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浑身重的挪不开脚步,王桂芬嘴里一阵阵发苦,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难不成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不成!? 很快几个人拿着火把走到她跟前,猛地看见王桂芬站在那里,他们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火把的光亮映照在王桂芬的脸上时。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唇白的有些惊人,那几个人看清王桂芬的模样之后连连后退几步,生怕王桂芬身上是不是犯了什么症。 最终还是一个胆大的人试探的问道:“明祥他媳妇?你这是咋了?” 不怪他们不敢上前,王桂芬一路上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得脊背发凉,如今入夜了本就不算暖和的天,今夜还又刮起来了一阵阵小风,将她脊背的汗吹凉。 听见略有些耳熟的声音,王桂芬紧绷僵直的身体才微微放松,她嘴硬道:“没事,我没事!” 说完不待对面的人再说什么就逃走了,王桂芬脸上懊恼,自己这今夜可真是倒霉,还是赶快回家算了,可莫要再在外面丢人现眼。 看着王桂芬走开,举着火把的几人也没说什么,他们还以为王桂芬是地里有什么活计。 时素娟抱头被那些尖锐的嘴巴啄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有那恶劣的直接去叼自己的头发,寂静的夜里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头发被绷直拉断的响声。 第148章 离开 时素娟一忍再忍,然而萦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东西全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夜间随着风的呼啸犹如恶鬼的低语,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夜空中极速的响起,时素娟已经憋屈到了极点,她才不想再管任何其它。 “该死的东西,等我抓到你们一定要将你们全部都抽筋扒皮!!!” 不过虽然她话是这般说,但是时素娟却是一直闷头朝前面跑去。 晚风拂过草丛传来的沙沙声轻微而又寂寥。 “砰!” “哎呦!!!谁呀!!!”王桂芬痛苦的捂着鼻子,面上龇牙咧嘴仿佛都要扭曲。 她脑袋嗡嗡作响,眼泪不受她控制往下哗哗流,王桂芬缓了会儿痛感依旧强烈,所以她干脆一屁股坐下。 跟她相撞的那人却是寂静无声,在听见王桂芬声音的一瞬间时素娟捂着脑袋的手僵住,这声音曾无数次的在她耳边响起,但是给她带来的却都是不好的回忆。 借着月光的照耀时素娟这才发现那坐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自己的生身母亲,也是她这几天提心吊胆躲着的人物。 顾不上其它时素娟打算趁着王桂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扭头就走,岂料王桂芬的动作先她一步,她猛地把头一抬就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 眼前有些模糊王桂芬微微眯了眯眼睛,下一秒一道尖利的声音在夜空中响彻。 “死丫头你还想跑!!?” 说着仿佛刚才剧烈的痛楚神奇般消失,王桂芬一个激灵坐起来,伸出粗糙的手掌就要去拽时素娟的衣服。 但是只差临门一脚就能逃离的时素娟哪里能让她这么轻易地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衣角粗糙的布料在王桂芬的掌心划过,她感受到那触感急切的朝前猛抓了两下。 或许也得益于这么多年的磋磨,时素娟身材瘦小,即便是她反应慢了一瞬但动作依然是敏捷的。 王桂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衣角从掌心划走,然后便是时素娟飞快跑走的身影。 但是已经找了她这么多天王桂芬怎么可能放弃,寂静的村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飞快的穿梭的路上。 王桂芬干惯了农活虽然她的速度不如时素娟,但是她耐力却是一等一的,死死跟着时素娟竟是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脑海中闪过各种惩罚,惩罚这个不听话叛逆不驯的女儿。 时素娟背着包袱,脑袋上还有先前被啄的刺痛,她抽空回头看一眼发现王桂芬一直紧追不放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 母女俩的这番追逐最终是王桂芬率先支撑不住,她到底是不如时素娟年轻,沉重的喘息声在夜空中不断响起。 不消片刻脚步渐渐变得拖沓,喉咙里溢出几丝血腥味,最终她奔跑的脚步停下。 王桂芬在时素娟身后给了她浓浓的压迫感,致使时素娟顾不得身上的疲累只剩下一个逃跑的念头。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时素娟在王桂芬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步步跑上无人的小路上,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在王桂芬的眼中。 第149章 行李 漆黑的夜空中传来几声狗吠,将王桂芬的心神拉了回来,她一屁股坐在布满尘土的路上脑海中不断闪过失去她掌控的时素娟逃离的有多么拼命。 “呼!呼!呼!”时素娟在离开王桂芬的视线不久后就感觉两腿不停地打颤,但是她不敢回头只能拼了命的往前奔去。 等到时素娟两腿颤抖的在一块格外突出的石块险些摔倒停下时她这才敢飞快的扭头朝身后瞥去,望着安静漆黑的夜空,浓厚的夜色仿佛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渊巨兽,四周只有时素娟自己控制不住的喘息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然而这样一幅阴森场景丝毫没有吓到时素娟,此情此景之下她甚至想要放声大笑,时素娟这般想也确实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她的眼泪笑出来,整个人甚至需要靠微微的弯腰才能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在情绪稍显平静后时素娟随便找了棵树倚靠在上面等待着体力慢慢回升。 不过这一时的喜悦并没有为此拖慢她的脚步,在短暂的休整之后时素娟奔着自己的包袱毫不犹豫的朝着小道一步步走去,而她的眼神里闪烁着解脱以及对于未来生活的希望。 “你怎的现在才回来?”等到王桂芬回去时院儿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她摸着黑回去屋子,时明祥也早早的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只有在王桂芬回屋发声响时才迷迷糊糊问了一嘴。 看着时明祥像没事人一般,若是往常说不定王桂芬心里还会有几分委屈憋屈,然而这次她却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全靠着一根线提着。 没得到王桂芬的回应时明祥也没再出声,因为下一刻他的呼声就已经重重传来,伴随着响声震天的呼噜声王桂芬麻木的掀开被子躺进去,直到背脊切实的与身后干硬的床接触王桂芬这才有了实感。 她的女儿时素娟这一次是真的逃走不会回来了,她的心脏蓦然像是空了一块,王桂芬侧过身去背对着时明祥,身后的呼噜仿佛要把房顶打穿,她闭上眼睛漆黑的夜里万籁俱静一滴晶莹从她眼眶缓缓滑落出来。 “这个要带着,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时清榆双腿盘在床上纠结的看着零零散散各种小物件,虽然狼还没训成但是他们要离开这件事却是已经提上了日程。 再往后面拖上几日,等到天气变热怕是都没有那个心思赶路,趁着如今才刚刚开春不久,天儿不会像冬天那般冷,正午里出的太阳还刚好照的人暖洋洋的,时明渊跟戴澜索性趁着现在村子地里还没有什么人悄悄离开。 等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人踏进时清榆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脸蛋圆圆,身子圆圆的小女孩正纠结的看着散落在床上的东西。 二人不明所以,他们着实没看出来时清榆到底是在干什么,“三宝,你一直窝在屋里做甚?”时清年拿着一个被烤的金灿灿的红薯好奇的走向时清榆的床边。 “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时清榆听见声响扭头看向来人,看着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个人悠闲的模样她不由得灵魂发问。 不过等她这句话说完就看见面前两人一副看傻子的模样,“还需要收拾什么,备几套换洗的衣物不就成了?” 第150章 狼崽小五 听到这话时清榆反应了一会儿,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不过在看见跟前两人的神情之后她顿时有几分明朗,随即便是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好几年了但是现在她潜意识里却依然保留着几分前世的习惯,就连戴澜有异能这件事都给抛在了脑后,一说出远门搬家还是习惯性的收拾重要的东西带走,明明戴澜可以轻轻松松全部收走的。 想明白之后时清榆顿时整个人浑身轻松,她将东西胡乱的摆放在床上不再管,随后整个人像是一条泥鳅一般,极为顺滑从床上滑下来两只脚蹬上摆在床边的布鞋,兴冲冲的往屋外冲去。 等她都跑出去了时清简跟时清年才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声音,“王奶奶!我也要吃烤地瓜!!!”屋里的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眼随即憋不住笑了出来。 等时清榆一溜烟跑灶房去了才发现里面蹲着一头眼巴巴的小狼崽,而听见声响的王婶随手往锅底加了一把木块,锅底的火势瞬间大了几分,随后她笑眯眯扭过头看着时清榆,“哎呦,三宝舍得从屋子里出来了?!” 听着王婶的揶揄,时清榆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朝着两边扬起,朝着她撒娇,“嘿嘿,王奶奶我也要吃烤地瓜!!!”说着时清榆的眼神还不住的往那烧得正旺的灶底看去。 “给你留着呢,哪还能落下你了!”说着王婶起身去掀开被蒙住的木盆,回身递给时清榆一个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薯,时清榆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稳稳的接了过来,小巧的鼻尖微微凑近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只是还不待时清榆一口咬下去,她的脚边就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嚎叫,“呜呜呜!!!”在这灶房蹲坐了一个上午的小狼崽看见自己望眼欲穿的美食马上就要进入时清榆的嘴巴里,整头狼瞬间蹲不住了,它眼睛湿湿润润的望着时清榆......手里的烤红薯。 几天辛辛苦苦的训练好歹也是有了一点成果,这小狼崽如今好歹没有不管不顾的朝着时清榆的手上扑去。 不过面对着小狼崽这么一副眼巴巴,望眼欲穿的小可怜模样,时清榆的内心有些怜惜的同时,却也又起了一点坏心思。 只见时清榆将一块红薯颤颤巍巍的拿在手上,“小五,你是不是想吃这个呀??”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它,也不能一直小狼,小狼崽的叫,索性大壮排在时清榆的屁股后面叫四宝,这小狼崽的名字就这样往下面顺,刚刚有了名字的小狼崽还不习惯,有时候时清榆他们喊它,这小狼崽就像头局外狼一般,即便听见声音却根本不知道是在喊它。 不过身为一个大馋嘴对它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时清榆想着前两天的画面不禁笑出了声,无非就是时明渊拜托王婶做了些肉干,全家人分散站在院子里一边喊小五,一边挥动着手里的肉干。 肉干不好嚼,但是它的诱惑对于小狼崽来说却是无法抗拒的,那天一直到最后小狼崽的嘴里塞了满满的肉干却一直舍不得往外吐,但是幸好最后的成果也是喜人的,如今一叫小五这个名字小狼崽总是会条件反射的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第151章 收拾 听见熟悉名字的小狼崽原本就被时清榆手上颤颤巍巍的红薯给吸引了视线,如今它耳朵微微抖动了两下,缓缓将视线移到了时清榆那带着笑意的脸上,不过还没等时清榆说话,只见它立马就将头微微低下去,水润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时清榆手上的红薯。 时清榆跟王婶纷纷都被看见的这一幕给逗笑出了声,本来就打算将红薯给小狼崽的时清榆一边笑一边微微倾身,“来,小五给你吃!” 眼见一人一狼双向奔赴起来,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王婶手速极快的抬着时清榆的手腕往上去,看见有些懵懵的时清榆王婶笑着跟她解释,“小五今日在这屋里已经吃不少,再给它吃下去怕是肚皮都要撑破了!” 原是今天上午在时清榆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灶房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小五讨过吃食,不止限于红薯,还有最初刚开始王婶看它乖乖巧巧呆在她旁边陪着她,内心顿时一片暖意心软给它投喂了几根肉干。 等到刚刚时清简跟时清年从灶房拿了红薯出去后,王婶才猛然发现小五这一上午好似是吃进嘴不少东西。 时清榆刚刚只看见时清年手上握着红薯吃,时清简的手上倒是空空如也,并非是时清简不愿吃实则是刚刚两人进入灶房来时,两个人蹲在这儿逗小五,逗着逗着一口接一口等时清简反应过来时手上只剩下一小块了。 那一小块早就在去找时清榆的时候两口就被时清简吃完了,望着小五眼巴巴的模样,时清榆纠结好半天最终她转身出了灶房,眼不见为净看不见就不会想吃了!!! 院子里无玄跟时明渊两个人正紧着加固马车,院子的一角布满了木屑,戴澜也不像往常那样搬了个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此时她正站在正屋里,家里这么多东西他们全都带走了个干净不太现实,更何况他们也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像桌子之类的东西戴澜打算留在这里,至于时间久了屋子落灰没有人气如何,他们早早就做好了打算。 时明渊跟戴澜打算给杨镇还有方槐花他们些银子请他们时不时的来打扫一下屋子里落的灰,他们的屋子处在山脚下也幸好杨镇是个猎户,家里进了野物也好处理些。 而且时明渊还有个酒楼在这处,他搬到别处去了酒楼在这发展了好些年,里面的人也都是住这周边的,时明渊日后少不得还要回来,顺路回来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还有些杂乱不清的思绪就这样在脑海里简略捋了一遍顿时清晰简单起来。 至于时清简三个人,他们在家中没事干,突然想起来村里那些他们才刚刚交的小伙伴还不知道他们要搬家的事情就感觉有些脑袋大。 让他们一声不吭就这样悄悄摸摸的走了总感觉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怎么开口却又是另一件难事了。 不过索性这件事还不急,三个人干脆拿了几把王婶给小五做的肉干出发去找他们的老熟狗。 第152章 上门 三人慢慢悠悠出了门,他们也不急着去找,毕竟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来说只需要在家门口前面的小路上溜一会儿弯两狗肯定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时清榆还有闲心仔细去看路边已经绽放的不知名野花,白的,紫的,黄的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不显得杂乱反而有种莫名的和谐之感。 她蹲在路边细细去看,思绪不自觉想到了自己找到的那株素冠荷鼎,这次在路上奔波的时候可要好好保护起来。 时清简跟时清年也随着时清榆的脚步停下来,看着时清榆圆滚滚的一坨蹲在那里不自觉扬了扬嘴角,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只看那般光泽便能想象的到手指摸上去有多么的舒服。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传递的讯息:想摸!!! 想干就干,时清简跟时清年下一秒就悄摸摸的朝着时清榆靠近,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清榆没注意两人的动静。 倏然,时清榆感觉到头顶一沉,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时清榆的小脸上像是一个大人般叹了口气:有两个一点都不成熟的哥哥跟姐姐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允许他们两个人作乱的小手了~ 察觉到时清榆的纵容两个人更加放肆了几分,也幸好两人都是知分寸的下手不重,更像是轻轻抚摸珍贵的宝物,时清榆本人也没感觉到不适。 如此一出兄友妹恭的景象很快结束,因为他们等待的狗已经来了,看着远处仍然活泼的两狗三人不禁感叹,这哪能看出来它们当初凶狠打架的模样。 两个狗也远远看到了熟悉的崽,欢腾着步子就朝着三个人乐颠颠的跑来了,狭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幅双向奔赴的场景,若不是画面里的主人公是三个崽外加两只狗,这幅景象看起来还能有点唯美的意思呢。 “汪汪汪!!!”两狗一看到熟悉的人就欢快的叫了起来,毕竟这么几年下来三个崽不仅跟它们一起被小花追过,还一起捡了只小狼崽呢!总之,是有几分深厚的情谊在身上的!!! 等到两只狗到了跟前,“大黄小黑,我这里有好东西你们想不想吃呀?!”时清榆神神秘秘的捂着兜,小脸上挤眉弄眼的看起来颇为搞笑,她朝着两狗作怪的说着话,即便知道两只狗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每每遇见的时候时清榆总是控制不住。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两只狗再傻也知道时清榆是在跟它们说话,一黑一黄两个脑袋扭头去看时清年,乖乖等时清年给它们转述。 等时清年说完之后,两个狗试探着去靠近时清榆,等到了跟前见时清榆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探头去嗅时清榆身边的气味。 “肉!!!?”如今这个世道乡下人家虽说能养狗已经算是条件不错的了,但是拿肉去给狗吃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自己肚子里都没有两斤油水,能吃一次那汤都舍不得浪费一滴,哪能让狗吃到味儿。 还是时清年每次手里都拿着些小吃食遇见了给它们喂点,王婶做了肉干之后时清简三人会给它们拿来吃,如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两狗尾巴摇的飞快,仿佛螺旋桨成了精似的。 面对着大黄小黑亮晶晶的小眼神时清榆抵挡不住将兜里的肉干拿出来往它们嘴里塞,两只狗也是知晓自己的牙齿怕是会不小心将时清榆的小手不小心划伤,所以在时清榆塞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巴,直到看见时清榆的手已经移开了才敢放心张嘴。 等到两只狗都吃完了,时清年才跟它们说要搬家的事情,不过自出生起就一直在村子生活的小狗不知道搬家是什么意思,面对着两只狗懵懂的小眼神,时清年只能换一种说辞,“搬家就是以后你们可能见不到我们仨了。” “肉干也吃不到了吗?”小黑懵懵懂懂的看着时清年,它们俩只是两只小狗,如今时清年给它们说的话明显是涉及到了它们的知识盲区。 听到小黑这么说时清年不由得笑,“当然了,我们都不在这住了,难不成还有其他人给你们肉干吃?” 接下来两只狗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时清年三人也不知道它们是吃饱了还是听懂了搬家的意思,要是可以的话时清年三个人都给时明渊戴澜认了一狼一龟当孩子了,再认两只狗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无奈大黄小黑是有主人的,更何况它们的主人对它们也不算差,只能趁着他们还没走的时候多给它们吃点东西。 接下来的气氛还很轻松,时清榆三人跟两只狗玩了好一会儿,最后看着它们伴随着落日的红光自由的穿过田野回家。 只是还没等时清简他们想好怎么跟村子里的小伙伴说,就被“找上了门”。 “婶子,我们想找大宝他们,他们现在在家吗?”戴澜打开门看见虎子带着柱子他们几个小孩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惊讶,这个点差不多村里的人都才刚吃完早饭,她一般都是中午下午才能见到虎子带着一堆小孩在村子里玩,如今这么早倒是有些稀奇。 “在家呢,你们吃饭了没,来婶儿家吃啊!”戴澜让他们进门,结果她拽一步虎子他们就得后退三步。 虎子看到戴澜这动作忙摆手,肉乎乎的小脸上还有几分面对大人的拘谨尤其是看到戴澜温柔的模样还有几分害羞,世人都会有爱美之心,虽然他们小但他们都是有眼睛的,戴澜越是跟他们说话轻声细语他们越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看到门口几个孩子的模样戴澜有些无奈,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他们不成,怎么吓得一个个都离她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那你们稍微等一下,婶儿这就去喊大宝他们出来。”说着戴澜就回屋去喊人。 被叫出来的三人还有些发懵,之前虎子他们都是中午多的时候才喊他们出去玩,如今这么早三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怕虎子他们等久了三人穿上鞋就往门外走去。 看到时清简他们出来虎子没有像以往那般开心,反而有些沉默的闷头往前走,只是时不时就悄悄回头看时清简他们有没有跟上他的步伐。 这么异常的氛围时清简他们当然感觉到了,只是虎子怎么都不说话他们只能跟着他一直走。 一直等走了他们的大本营,四周格外安静没有什么人烟,前面的人这才停下脚步,只是等人一转头,时清榆三人他们这才发现几人的眼眶都红红的。 还没等时清简的说话,就看见虎子抿了抿嘴抹了把眼睛,朝着三人格外大声的喊出一句“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第153章 虎子的小心思 说完这句话之后虎子没等眼前的时清榆三人说话自己就先忍不住了,然后在时清榆三人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好接受一些时,就看见原本气冲冲站在跟前的小胖墩说完话眼眶里迅速蓄满泪珠,只轻轻一个眨眼豆大的泪珠如雨滴般落下。 “你别哭啊!!!”时清榆看着人有些手足无措,说着就去掏袖子里的帕子。 然而时清榆不说话还好她这一出声,虎子原先还只是无声的流泪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时清榆刚走到他跟前想要递帕子顿时感觉耳朵被狠狠冲击到了,不过显然被冲击到的不只有她,“哗啦哗啦......”隐匿在枝头上的鸟儿全都一展翅尽数飞走。 几根羽毛零零落落的飘落在眼前时清榆抬手掏了掏耳朵,然后看见跟前还在大哭的小胖墩随即毫不犹豫的上前两步把手上的帕子蒙上他的脸。 “呜呜呜......” 不过还没等时清榆感叹自己的机智,她眼神朝着虎子身后的那一堆小豆丁脸上不经意一撇,下一秒眼神冷不丁对上已经嘴角向下撇,眼圈变得通红的柱子。 显然时清简跟时清年也看见了只是他俩才刚刚张了张嘴伸出手,终究没有柱子哭的速度来的快,被这哭声感染的剩余几个小豆丁看见已经哭了两个人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上两人的步伐,刚开始只是干嚎然后嚎着嚎着不知怎的来了感情,眼泪混着鼻涕糊了一脸。 时清简跟时清年拿着孤零零两张手帕,看见前面嚎的正投入的四五个小豆丁一时间没挪动脚步。 至于时清榆的,她看了看正在拿着擤鼻涕虎子默默后退了两步。 好在虎子已经哭到了尾声,情绪也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这个领头的一结束剩下的那几个哭了一会儿也都慢慢停下哭声,见状时清简跟时清年连忙把手帕拿过去,毕竟几个人除了已经擦过脸的虎子,都有些惨不忍睹。 他们也不嫌弃手帕被自己的好伙伴用过,接过去就冲着脸一顿猛擦,还有不讲究的,直接抬起袖子就把眼泪全都擦净。 时清榆三个人看着直勾勾盯着他们的虎子不知怎的有些心虚,“我们原先是打算这两天就跟你说的!”这话不假,只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还没决定。 原先还想着循序渐进,或者说的时候提前跟他们打打预防针,这猛不丁的变成现在这样,他们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坦白从宽了。 但是虎子也还是有点小情绪的,看出来时清榆他们要开口,重重“哼!”闭眼转身不去看眼前的三人,柱子有样学样也跟着“哼”了一声,随后此起彼伏的哼声响起。 虽然现在的场景是应该正经一些的,但是这画面不自觉让人嘴角勾起,看的心软软,三个人只能趁着他们都转过了身子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眯了眯眼睛无声的笑。 虎子转过身还是有点小生气,要不是柱子昨天晚上听见了他爹娘说的话,今天一大早就找他来报信,他还一点都不知道时清榆他们要搬家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在好伙伴那里有点特权,也会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上格外较真,虎子就是这般,当初是他最先接触时清榆他们,在他的心中时清简三人就算不跟柱子他们说也要跟他说! 第154章 离开1 看着面前几个小豆丁有一个算一个都拒绝回头好好说话的模样,时清榆三个人自知理亏只能先老老实实道歉,好在虎子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孩,看见时清榆他们三个明明年龄比自己小,他也就大度的不跟他们计较啦! 剩下的几个都是以虎子为头,这下看虎子都不计较了,当即又恢复成了之前跟时清简他们一起天真烂漫的模样。 “大宝大宝,你们要搬去哪里啊?以后你们就住在镇子上了吗???那以后等我长大了能去镇子上找你们玩吗?” “那你们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吗?”,“肯定会回来啊,我奶说了过年就得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过!” 虎子带来的几个小孩都还是不知世事的年纪,也大多都没出过村子,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去到镇子上那就已经是极远极远的地方了。 面对着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提问,三人也没有感觉不耐烦,“我们不住在镇子上,过年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回来……” 日光很好,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树枝也悄悄冒出了翠绿色的嫩芽,如树下的孩子一样朝气蓬勃富有生机,此时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伙伴要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等他们长大几年之后有几人已经忘记了时清榆他们的模样。 这次他们出来没有像之前那般满村子乱跑,几个年纪小的很快就感觉到了无聊,纷纷跟虎子还有时清榆他们道别,到最后这处只剩下时清简他们仨,还有虎子跟柱子两人。 刚刚虎子虽然转头了,但是在其他人跟时清榆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这下人差不多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至于柱子……虎子扭头去看那个跟时清年蹲在一处吃东西的小豆丁抿了抿嘴。 时清简看出虎子的别扭用眼神示意时清榆张嘴问问,结果还没等时清榆接受到时清简递来的眼神,跟前的虎子就已经开口了,“你们还会回来的吧?!”这话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虽然才跟时清榆他们一起玩了没多久,但是虎子就是觉得跟他们一起的时候玩什么都有趣。 看着跟前说完话就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仨的人,时清榆好笑的同时却也肯定的告诉他,“当然会啊!”时清榆他们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儿生活,虽然他们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总归是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过看着眼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恢复笑脸的虎子时清榆默默决定将后面那一句话吞下去。 “大宝你们以后是不是要去学堂上课啊,我偷偷听到我娘跟我爹说以后等我长大了就要将我送到学堂去!”另一边察觉到自己虎子哥说完话的柱子悄悄摸摸移到时清简的边上,说起去学堂柱子就有点害怕,之前村子里有人把自家小孩送到镇上去,结果那人没两天就哭着喊着再也不去了,任凭他爹娘怎么揍都不妥协。 柱子看到他被揍的那模样一边捂眼一边害怕,那学堂难不成比棍子还可怕!!? 时清简听到柱子这样问,稍稍思索了一下自己前世上学堂的情景,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夫子是严厉了一些但是无伤大雅,并不是不能接受。 看到时清简摇头柱子顿时也不愁了,迈着小短腿摇头晃脑去找虎子,等知道虎子他爹娘日后也要他去学堂的时候更是开心,几人被柱子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感染,气氛轻松又和谐。 几声布谷鸟的叫声从山林上远远的传下来,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山脚下的时家院子点上了灯,站在门口的时候隐隐能透过油灯看见几分雾霭还萦绕在四周,很快一阵蹄声响起无玄将马车赶到了院子门口。 戴澜的两侧肩膀一左一右依靠着时清年跟时清榆,两人的肩膀上各自背着一个用小碎花布料制成的小包袱,此时她们靠在戴澜的身上还有点睁不开眼睛。 时明渊则是带着无玄跟时清简往马车里搬行李,贵重的没法被外人看到的物件早早就被戴澜收了起来,此时除了王婶想带的锅碗瓢盆剩下的只有他们的衣物之类的。 东西不多不过几趟来回就已经搬完了,将门一扇扇关好时明渊站在院子中央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经历他成家生子的家,好半晌听见戴澜的唤声他才不留恋的转身朝外走去。 第155章 离开2 “老板啊,我带着王婶先行一步?”无玄一手甩着马鞭一边扭头去看已经大跨步出来的时明渊,说完之后他抬手揉了揉眼眶粗犷的脸上嘴巴大张无玄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些时日在时明渊戴澜这里睡得香吃的香,这猛一下没睡够无玄还有些犯倦。 时明渊听见无玄这般说点头应了应,他们的行李虽然不多但是家中人也不算少,这么一点一点的加起来也快将马车装满大半了,就算无玄跟时明渊两个人在外面赶车,车厢里的空间也是不够坐的。 索性之前去镇子的时候时明渊就让刘掌柜给他寻摸着马车,而刘掌柜常年住在镇子上再加上他整日迎接来来往往的食客,其中不乏富贵人家,所以刘掌柜的目光也算是堪称毒辣,时明渊需要的马车昨天就已经找人驾来了此时正停在院子后面。 无玄见时明渊点头帮着王婶把东西搬上马车,王婶自被时明渊寻摸来照顾戴澜跟三个孩子就鲜少出门,这些时日王婶总感觉缺了这少了那,只要戴澜一宽慰王婶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在路上买王婶就会有些絮叨“你跟明渊有银子也不是这般花的,大宝他们三个还小日后还要读书娶妻出嫁能省咱就省一些!”,无奈戴澜就任王婶去了。 等看着无玄驾着的马车乘着夜色朝着暮色里去,时明渊也转身去将另一辆马车驾到戴澜她们跟前,等马车一停稳小五就矫健的一个跳跃稳稳的落在时明渊的身旁,看着有些兴奋的小狼崽时明渊勾唇轻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这小狼崽总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另一边戴澜将乖巧守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小崽子一个个拎上马车,时清简刚艰难的放上一条腿另一条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被戴澜拎着衣领轻轻松松给提了上去,“谢谢娘亲~”也就是此时四周没有什么外人,不然时清简肯定不会尝试自己爬上马车的,毕竟他还是有点包袱的。 而时清年跟时清榆早早就展开了双臂,她俩对自己此时的身高认知格外清晰,与其辛苦爬上去她们俩为什么不选择更方便的方式呢?! 一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水缸,时清榆凑上前去“大壮,你现在舒服吗?”说着时清榆还轻轻碰了碰它的小脑袋,他们赶路不可能将大壮的超级大水缸带着,所以只能辛苦它最近窝在这里。 好在大壮不是一只矫情的龟,它伸了伸脖子算是回应时清榆,看着它此时的状态还算良好时清榆三人放心了些,此时马车上只有时清简前世经历过赶路的辛苦他担忧的看了几眼坐在马车上还有些期待的时清年跟时清榆,至于被担心的两位当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俩还沉浸在要出远门的新奇与兴奋中。 戴澜只是掀开帘子看了看,嘱咐三个崽坐好之后就坐在外面陪时明渊一起赶马车,此时空中还有几分冷意时明渊自是心疼人的,不过同样的戴澜也心疼他,见戴澜如此倔强时明渊无奈的同时心里也泛起阵阵的甜,他冷峻的轮廓不知何时早已柔和,眉眼温柔。 就在他不自觉悄悄伸手去握戴澜的手时,掌心传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触感,毛茸茸的还有些温热,一低头被摸习惯脑袋的小狼崽还以为时明渊是想要摸它主动送上头去,转脸看去戴澜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眉眼弯起止不住笑声,嘱咐道:“好好赶车!” 如果此时只有他跟他娘子坐在外面,时明渊想应该会更好一些...... 第156章 离开3 马车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时经过散落在路边的小石块颠簸起来,此时的天际线已经隐隐有了一抹橙红色的线,时明渊驾着马车匀速的行走在小道上,只不过在行驶到尽头的时候时明渊跟戴澜两人都极其敏锐的发觉的似乎是有黑影站在路前方。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一道道车辙停留在泥土路上,车轮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在这般安静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清晰,小五视线紧紧看着前方身子一瞬间停止绷紧不过很快又松懈了下来,小夫妻俩没注意它的动作,两人对视了一眼时明渊默默将马车行驶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然而随着他们的马车朝着前方越来越近,两人这才发现前方的黑影好像正在挥动着什么东西,等着马车行驶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明渊跟戴澜感觉前面的身影好像有几分熟悉。 一直等到了跟前,“明渊,明渊!”杨镇的声音如洪钟一般直接将这四周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同他们马车行驶的声音给掩盖了个彻底,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回音传来。 戴澜跟时明渊这才发现那挥动的明明就是杨镇跟方槐花两人的胳膊,“方大姐??!你跟杨大哥怎的会在这里?”戴澜看着出现在跟前的两个人俏脸上满是惊讶,就连时明渊都有几分好奇。 不怪两人这般模样,实在是近几年他们自己也没跟村子里的人走近,杨镇跟方槐花两个人也不过是之前柱子腿受伤了他们才开始有了交集。 方槐花看见人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也是赶巧了她跟杨镇刚拎着东西过来没多久就遇上了人,时明渊刚刚看清人之后就调整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到了两人面前的时候戴澜利落的跳下马车快步走到了方槐花跟杨镇两人的跟前,看见人过来方槐花用胳膊肘捣了捣杨镇,结果在看见杨镇拿着两大袋子东西直愣愣递到戴澜眼前的时候不由得抬手拍了他一下。 “有没有点眼力见儿!?戴妹子这小胳膊小腿的你就不能多走两步给人放到车上去!!?”方槐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袋子里的东西他一个大糙人感觉不出来多重也不想想戴澜这纤细的模样能不能拿的起来。 在方槐花的想象里怕是戴澜刚接过去就会跟随着这两个袋子一同直直坠到地上去。 看着杨镇老实巴交挨了方槐花一巴掌也不回嘴,戴澜连忙拉了拉方槐花的手,嘴角上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方槐花,“方大姐你人来就已经很好了,怎的还拿东西来呢!?” 时明渊这时也已经停好了马车快步走了过来截下杨镇拎着麻袋的手,杨镇一心听着方槐花的指令想着把东西给放到马车上面去,见时明渊的手拦过来使的劲儿不由得使的大了些,结果就发现时明渊立在原地稳稳的没动弹。 要知道杨镇从小跟着猎户爹一起上山,力气这方面就算是杨镇托大说一句在这附近几个村子他都是数一数二的都使得,如今就这般被时明渊轻飘飘拦住了可谓是让他十分惊奇。 时明渊装作没看见杨镇投在他身上打量的眼神,另一边方槐花可不管那些,就凭戴澜将柱子的腿给治好了让他夫妻二人做什么都行,“哎呦都是柱子他爹上山去弄的一些土货不值什么银子,你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 戴澜之前去找方槐花帮忙看顾一下院子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才知道戴澜一家子要搬家,等人走后方槐花就急急忙忙去翻找家中还有没有什么存货,可惜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谁能想到存那么多吃食山货,而现如今给时明渊戴澜的这两袋子山货都是这两天夫妻俩搜寻到的。 不过这些话方槐花不说出来不代表戴澜跟时明渊就不知道,然而越是心中明了越是知道这份真心难得可贵。 四人站在马车下拉扯好半天,最后还是拗不过方槐花,看着把东西往马车上一扔就急急忙忙跑走仿佛身后就有什么深渊巨兽在追赶一般的夫妻俩戴澜还有些无奈好笑。 一扭头看着三个崽正齐齐掀开帘子往这看来,时明渊倒是接受的安稳,“不必担心,过两日我让刘掌柜来一趟村子。” 再接着磨蹭下去天都要大亮了,刚刚几人推搡之间村中几户人家养的公鸡叫声已经远远传来了,住在村子里很多人睡得早那早上自然起的也早。 戴澜听时明渊这么说点点头,总归时明渊不会让杨镇夫妻俩吃亏,但是他们若是再不走难免不会被村里的人看见。 杨镇跟方槐花送来的东西被戴澜一手拎进车厢里面,出了小路两边开始变得宽阔,两边也都长满了野草跟树,时明渊也终于在天光大亮之前进到了合味楼的后院。 刘掌柜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口见时明渊的马车过来急忙迎上前去,“主子,您何时走可要找个车夫?” 见马车前面是时明渊坐在那里刘掌柜有些暗悔自己思虑不周,自己这个猪脑子只想着找马车了没想到找个车夫过去。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时明渊给否定了,望着时明渊好像是真的不想要一个车夫刘掌柜这才将心中的想法作罢。 “刘叔叔早上好啊,你吃了吗?”时清榆探出个小脑袋欢快的跟人打招呼,刚刚在车上她实在忍不住又睡了一觉,可怜时清简坐在中间当了个人肉枕头时清年跟时清榆一左一右占据了他左右两旁的位置。 此时在车帘后面没人看见得时清简正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腿跟肩膀,他怀疑自己这两个妹妹就是专门来治他的。 时清年紧跟其后,打完招呼之后她老实站在车厢前张开双臂等时明渊把她接下去,双脚一接触实地时清年就迫不及待的往酒楼里面窜去,饿死崽了,饿死崽了!! 酒楼里无玄吃完饭跟着之前认识的几个伙计一起坐在大堂唠嗑擦桌子,王婶闲不住吃完饭问过刘掌柜之后就往后厨去了,对于做菜王婶一直热情不减如今出来一趟正好还能跟旁人交流一番。 时明渊没吃饭,无论之前想象中安排的有多么顺利但是真实践起来总是有各种状况发生,更何况帮助沈方远念书还有给杨镇他们回礼的事情时明渊不在这里了只能将这些事情都一一托付给刘掌柜。 面对时明渊对自己这般信任,刘掌柜内心热情更添几分,他抹了把眼睛坚定道:“主子,我一定都给您办的万无一失,妥妥的!!!” 第157章 乔降春1 望着跟前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刘掌柜时明渊无声笑了笑,一直等两人走出包厢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酒楼里也进了不少食客都聚在大堂里说笑,穿着褐色短打衣服的伙计都端着托盘从大堂之间来回穿梭。 不过里面似乎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人,望着蓄着络腮胡身材高大威猛的无玄融入进去显得格格不入,时明渊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最后只能微微闭了闭眼不去看,一个白干活又不用付工钱的下属不要白不要。 刘掌柜顺着视线过去看着无玄乐呵呵道:“长的敦实干活就是利索啊!” 两人看了几眼就离开了,所以也没有发现今日大堂里的人在跟无玄全对上眼神的时候全都不自觉小了小声,那模样仿佛是被要债的人打上了家门前一般。 时明渊没打算多待,吃过饭交代刘掌柜去买了些东西之后就带着无玄清点车厢中的东西,戴澜没事干就带着时清简三个崽出酒楼逛了逛。 “娘亲啊,你看那个绿豆糕是不是特别好吃啊!!!”时清榆眼神不错,对于绿豆糕这一类的糕点算是时清榆最常吃的,一入口不用怎么嚼就仿佛化在口腔里,浓浓的绿豆清香能萦绕很久,吃完之后再喝几口清茶更为好些。 暖阳的光洒在时清榆的发丝上,朝她甜甜笑的模样戴澜不忍心拒绝,干脆的带着崽过去。 “这位夫人,咱家的绿豆糕,红豆糕……都是刚做好的要来点儿吗?!”守在店门口的妇人看见戴澜领着三个小孩走过来急忙换上笑脸。 “老板娘,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时清榆看着摆的整齐的各种糕点都想尝尝不由得就贪心了些。 不过看见一个小姑娘如此“狮子大开口”,卖糕点的老板娘虽然开心但是还是扭头去看戴澜的脸色,她卖糕点多年此番景象不算少见,小孩子看见什么都想要,这年头大家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怎么可能惯着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卖不出去多少的。 戴澜任时清榆“点餐”,没有开口拒绝,老板娘也是个机灵的见戴澜一直微微笑着没有开口反对,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诚了几分,欣喜道:“诶,好嘞!” 她手下利索很快就将东西打包好,时清榆跟时清年各自抱着两个油纸包欢欢乐乐的朝前面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路一路蔓延到远处,两边摆摊的小贩跟店家交错,有那文人墨客常去的店铺老板还特意在店门口放了些花盆,跟四周的景象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诗情画意色彩浓郁的水墨画。 “香喷喷的馅饼,六文钱一个!”,“这位夫人买些鸡蛋吧都是今日家中刚下的。”,“少几文钱我就拿着了你快点我娘子还等我回家呢!” 各种声音混在一处,没让人感觉到吵闹反而有种欣欣向荣之意,时清榆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什么热闹都想凑上前面去看看。 忽然前面一阵吵闹,女孩尖利的叫骂声跟男人粗厚的叫骂声混在一处让戴澜几人不自觉皱起眉头,不远处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说话的人不少但是那对骂声音却是没有停止的迹象。 “老东西,你不出银子让我娘下葬还想把我卖了,你怎么不死啊!!!”一个穿着藏蓝色布衣的女孩发丝已经有几分凌乱了,然而她的眼神就像是家中那小狼崽的眼神一般,凶狠而又锐利。 她对面那个满脸沟壑浑身横肉的男人狠狠“呸!”了一声,“我是你老子,老子想干嘛干嘛,至于你娘?哼,连个儿子都没给老子生出来人都死了我干嘛还要浪费银子!!?” 说着话锋一转,他哼笑了两声,“不过她不是全然没用,生下你个赔钱货还能让老子赚五两银子喝喝酒!” “你怎的不将自己卖了,今日猪头肉多少钱你看没看啊!?”乔降春眼神凶狠的看着自己的亲爹,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早就在外面找了个外室! 乔老三反应了会儿,直到四周隐隐传来笑声他才意识到乔降春在骂他猪,顿时气的磨了磨牙,脸上气血上涌一瞬间变得通红,“老子打死你个赔钱货,你敢骂老子是猪你还是老子的种呢!” 然而乔降春除了还小的那几年后面除非她不愿意躲乔老三可从来没碰到过她,她脚步倒腾的飞快,嘴上还是不得空闲,“我是我娘的孩子,你外边女人给你生的儿子还不知道算不算是你的种呢!?” “乔老三,降春怎么说也是你亲闺女,哪能有隔夜仇啊!”乡邻虽然不怎么跟乔老三打交道但是乔降春她亲娘却是个顶好的人,待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如今现在虽然她人已经去了但是看见她唯一的闺女要被打死了有那相熟的人还是不忍心出口劝了几句。 然而此时已经被乔降春几句话气的气血冲上脑袋的乔老三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着去打前面那个跑得飞快的人。 戴澜找了个位置将包围圈里面的景象看了个清楚,她注意到人群前面有一个身量极小的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格外精明的盯着前面还在逃跑的乔降春。 那个眼神戴澜格外熟悉,也正是因为熟悉才让她感觉到格外不适,在那个男人的眼神中乔降春就像是一个货物正在待价而沽,只等待有人看上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末世之中秩序崩坏,人性中的恶也被激发到极致,黑暗的交易,痛苦的挣扎戴澜见过不少,按理说她早就习惯了应该比四周的人群更能漠视下去,然而再次看到这种眼神戴澜发现她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将这个人暴揍一顿扔进丧尸堆。 第158章 乔降春2 另一边乔老三身子重,而且他年纪上去了哪有“经验丰富”还年少活泼的乔降春灵巧,不过才追了两三圈就用手撑膝不停的喘着粗气,乔降春一看她亲爹这般模样立刻大笑出声:“老东西,就你这般模样的想追上我?下辈子吧!!” 然而乔降春这般张狂的模样周围人群看在眼里早就有不少看不惯她这副桀骜模样的做派,纷纷出口相讨。 站在包围圈里面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紧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小小年纪说话怎的这般恶毒,他无论如何也是你的亲爹,就算你有何不满也应该跟他好好商讨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下你爹的面子。” 他这话一出在场不少跟他一般皱着眉头的人纷纷开口出言附和,“我先前就想说了,这小姑娘的行事未免太过泼辣了些,就这副模样日后哪户人家敢娶回去?!!” 乔降春刚才还沉浸在成功“打败”她爹的喜悦当中,如今不过一转眼就被众人讨伐瞬间耷拉下了唇角不自觉抿了抿嘴唇,她到底还是年纪小,乔老三在她眼中找外室她亲娘死了还不愿将人安稳下葬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然而周围这些围着的陌生人明明素不相识都不认识她也不知她的真实脾性却说她不该这么做,所以此时的乔降春不光生气这些人胡乱给她扣帽子心里还有几分委屈溢出。 “各位叔叔你们是耳朵不好使吗?没听到这个姐姐刚才说她爹在外面找了个外室生儿子,如今发妻去世他不好好安葬就罢了还想将自己的亲闺女给卖了,这让人怎么好好商讨?!!”不知何时时清榆早就趁着自己身小个子小找准空隙挤到前面去了。 而围观的众人乍一下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不自觉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左右扭头看了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时清榆的身上。 而被反驳的几个人一看出声的是这么一个小孩“嗤”了一声顿时有些不屑道:“这乔老三的媳妇没给他生出个儿子传宗接代,他为何不能去找旁人?小姑娘你爹娘呢这边这么多人可别一个不小心走丢了!” 说着还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全然没发觉不远处的戴澜正冷冷盯着放声大笑的那几人。 时清榆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唉”了一声,闭眼低头小脑袋左右摇了摇不用多说她都懂,这些人没法从旁的地方获得认可,所以如今只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这里获得优越感了。 而处在话题中心的乔降春原本还有些委屈如今一看有个为自己出头的小妹妹竟然还被这些人说一些不怀好意的话顿时就炸毛了,“有你们什么事啊!耳朵不好使就去找个郎中看一看,前面直走右拐右拐!不用谢谢我哈!” 说着乔降春还格外好心的伸出手指给指了指方向,全场安静之时突然旁边有人“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声,那哪是什么医馆啊那分明就是个专门给猪阉割的地儿。 “哎呦喂!这小姑娘说话也忒难听了,那地方哪能让人去啊?!尤其还是男人!”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说着还捂了捂眼睛。 “什么地啊我还没去过那边呢?”她身旁的人见状倾过身去小声询问。 时清榆听了一耳朵旁边有那好心解释的顿时恍然大悟,然而这时候最巧合的是一声极凄厉的猪叫声远远传来清晰的窜进众人的耳朵。 有那刚刚被解答的男人不自觉将腿夹了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顿时面上通红一片,掩耳盗铃一般咳嗽两声悄悄将腿变成刚刚站着的姿势。 “咳咳咳,简直是有辱斯文!” 就在这时先前戴澜注意到的那个小个子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乔老三的身边,不过此时围在这边看热闹的众人被刚刚乔降春的那番生猛发言给吸引了注意,所以谁都没有注意的此时乔老三那边在干什么。 “乔老三啊,我看你这闺女模样不错,不过嘛就是这性子也忒泼辣了些,这银子……”王场捏着自己嘴边的两撇小胡,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虽然他对乔老三说话是这般说,但是心里可不是这个想法。 就乔降春如今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五官灵动日后再如何也比平常人好看些,而且王场最看重的就是她这副泼辣性子,见多了逆来顺受,畏畏缩缩的,乔降春这副模样反而更让他眼前一亮。 至于不服管教吗,王场借着手掌的遮掩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就是不服管教才更有意思。 他心里的这些心思乔老三不知道啊,一听王场这么说乔老三眼皮一耷拉,粗声粗气道:“先前你是如何与我说的!现在你莫不是想要反悔不成!!?” 乔老三就是粗人一个,换句话说就是头脑简单,王场这句话但凡是个脑子活络些的都能听出来这是想要压价的意思。 看着眼前鼻孔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若是他下一句话不合他心意,乔老三那垂在身旁的那两个大拳头就会朝着自己的脸上招呼的模样,王场暗骂,“真是个粗人,蠢货!” 但要是让他直直对上那是不可能的,乔降春身子灵活他可逃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很快王场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哪能啊老哥,这不是我东家还等着我去回话呢!老弟耽误不起了所以你看……” “你直接拿文书便是。”乔老三一听王场这么说也不再拖延,乔降春说的不错确实有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乔老三现在看乔降春是哪哪都不顺眼,他那外室有说过留下乔降春伺候他们母子但是乔老三可不放心乔降春她人。 干脆趁着她年纪小还能卖了拿一笔银子,王场一听乔老三如此干脆顿时喜笑颜开,“好嘞!” 戴澜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楚,这件事若是之前她没准看两眼就直接离开了,但是这次她遇见的是乔降春,也不知是看到了她的眼神还是什么,总之戴澜这次没有立刻抬脚离开。 处在包围圈里面的乔降春才不在意围在这里的陌生人,她跟乔老三在这街上耗费了这么久时间可不是来专门演戏给别人看的,刚刚追自己追的脸红脖子粗的乔老三这一会应该早早就缓过劲来了可是竟然一直没听见他的动静? 感觉有几分不详预感的乔降春迅速将头转过去,然而下一瞬间她立马就朝着乔老三的方向窜了过去,原来是王场将文书拿出来只要乔老三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了个手印接下来只要王场去官府登记过以后乔降春就归他了。 “诶诶诶!”王场跟乔老三都没在意乔降春的动作,所以文书才刚刚被掏出来就被飞驰而来的乔降春一把给夺走迅速撕碎了。 乔老三气极,手指指着乔降春半晌没能说出来话,然而王场倒是没生气,他见得多了反而还心平气和的去劝乔降春,“降春啊,你爹卖你也是让你去过好日子的,我日后带你去京城,那处全是达官显贵只要你稍微注意些嫁的人可比你在这小镇子遇到的厉害多了。” “再说了我将你买走也不是让你去给旁人当丫鬟的,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识好歹!”王场故作生气道。 他这一番话打没打动乔降春不知道,倒是边上看热闹的有人起了些心思,一时间包围圈热闹了几分。 “呸!你倒是说的好听!买走不给人当丫鬟除了去那些个烟花地还能有旁的地方!!?”乔降春可不是那些个好骗的,她娘自小就跟她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再说了这王场的模样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喜欢,就算真有那好事乔降春也不愿意跟他走。 乔老三看着乔降春这副张狂模样,缓了一会儿后反而心平气和起来,“哼,你不同意又能如何,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爹,我若执意卖你你还能有别的法子不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乔降春知道此时跟乔老三服个软若是他改变了主意自己或许还能留下,但是经过了刚刚那一遭他们父女俩也算是撕破了脸皮,要她去给乔老三服软想都不要想。 看着乔降春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小脸上满是倔强硬是不开口,乔老三冷笑了两声,就在他想要开口问问王场还有没有新文书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包围圈外传了过来。 “你这闺女卖谁不是卖,我出那五两银子卖给我如何?”戴澜话音落下人群中骚动几分,去搜寻声音的主人看到戴澜时不自觉给她留出一道空隙。 戴澜顺着空一直走上前去,眼看着人群中间走出一个身段婀娜格外美艳的女人王场顿时就被吸引住了眼神,相比较于还没有长成的乔降春,风华无双的戴澜显然更为吸引他。 惊艳过后王场看着戴澜的眼神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贪婪,若是将这个女人给带回去不光能入了东家的眼,自己得的银子怕是也不会少,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大好差事! 而王场的眼神一朝她看来戴澜就迅速察觉到了,朝他看了一眼戴澜就像被辣到了眼睛一般,一想到他还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戴澜心里更是膈应。 “哎呦!”王场还在那专心的想着美事呢,结果突然脚下一个不稳,平滑的青石板路竟然被他给“踩塌”了!?!众人只看到王场本来站的好好的结果不知怎的地突然塌陷了一块。 然而最诡异的是王场想赶快将自己的脚从坑里拔出来,那地底下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死死吸着他的鞋底板将他一点点往下面拉一般,王场不信邪他一屁股坐下双手往后撑着往后拔脚,“真是见了鬼了!” 在场众人就去看到王场像是在戏台子上面演戏一般,明明只是脚塌进了一个小坑他却表现的像拔不出来脚一样,接收到众人像看猴儿一样的目光王场暗骂一声,众目睽睽下只能将鞋给脱掉了。 脚刚拿上来没喘两口气突然额头一热,王场下意识伸手去摸屎黄色的不明物体沾了他满手,“呕!!!”这还不算完下一秒天上就像下雨一般一滴接着一滴全都落在王场的头上脸上…… 而这些当然是来自时清年的杰作,她刚刚跟时清简站在一旁看热闹,说实话戴澜出口的时候两人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若是戴澜想要买人回去干活,五两银子能在牙人那儿买两个了后面还没有任何麻烦。 然而戴澜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王场目光死死追着戴澜的时候时清年简直要气死了,他那是什么眼神!?敢这样去看她娘!长的跟粪坑里的臭石头一样被他看一眼都要立马回去洗个澡的程度! 经过这么一遭这下不光时清年这么觉得了就连王场本人都这么觉得,“呕!呕!!!”王场出现在外面的时候从来都是体面的,如今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面他内心崩溃 连在坑里的鞋他都没顾着拿,转身就朝着自己住的客栈跑去,他经过的地方众人都不自觉离他三丈远,仿佛离得近了他身上的不明物体都要蹭到自己的衣服上了。 “诶!你先别走啊!”这短短一会儿的走向简直震惊乔老三,他没想到乔降春这么抢手,戴澜走出来的时候乔老三都想好让她跟王场两个人竞价,谁出的银子多他就把乔降春卖给谁。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王场就跟被下了降头一般这么倒霉,这下乔老三不想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了,他朝着戴澜急忙道:“卖卖卖,银子给我这丫头就是你的了!” 乔降春眼神戒备的看着戴澜,虽然她长的比王场顺眼太多但是万一是个更大的陷阱呢!!?直到时清榆飞快的从人群后面窜到戴澜后面小手握上戴澜的大手。 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时清榆乔降春认出来是刚刚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小姑娘,怪异的乔降春将刚刚张开的嘴巴给闭上了。 第159章 出发 这次没有乔降春拼命反抗事情格外顺利,因为这是戴澜突然决定的她手上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她跟乔老三是在官府里完成的,不过在这之后戴澜还格外让乔老三写了个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 “我可是求之不得,也不知道写这个有什么用!”乔老三嘟嘟囔囔,在他的心中外室给他生的那个儿子才能算是他的孩子。 戴澜听到了也装作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先写了再说,毕竟她可没打算真把乔降春带回去当丫鬟。 另一边见主角都走了围观的人也都急着回家,毕竟他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了,不过…… “哎呦!!!谁啊!压到老子了!!”有几个人刚刚转身要走开就像是被什么给绊倒了一般,还正巧不巧摔作一团然而等他们回过头去又发现脚下除了青石板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几人好不容易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地下,一切如常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不过有个人目光顺势一瞥看到了刚刚王场摔倒的那个地方此时他的鞋子正安安静静的落在地上,那个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恢复了原样,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哪还有什么坑啊,“啊啊啊啊!!!!”真是撞见鬼了啊! 要是时清榆站在这里就会发现跑走的那个人就是先前阴阳怪气自己的那个人,而其他摔倒的几个人也是开口附和的。 走出官府的朱红大门乔降春还有些发懵,此时正值大中午太阳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乔老三早就拿着五两银子乐呵呵的走了。 戴澜从转过头,看着乔降春这副模样笑了声,伸手递过去一个布袋,“这里面是十两银子你去将你娘好好安置了吧,剩下的你想干什么都成,要是找不到活去合味楼也成。” 她将人买下来还真没想过让乔降春干什么,乔降春看着刚刚签好的契书还有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被递到自己手上彻底搞不懂戴澜白白出了十五银子是在求什么了。 银子多的没处花了不成,“这我不能要,你都将我从我爹那儿买下来了我自是要给您干活的!”乔降春不过才十岁出头这银子拿着就像是烫手山芋,整的她心慌慌的。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说要给自己干活的模样戴澜笑着拒绝道:“我家又不缺干活的,你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你有手有脚的日后学一门手艺或是干些别的活计总能养活自己。” 说完戴澜站直身子摸了摸跟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崽,说好带他们出来逛的结果也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如今天色刚好说不定还能再接着买一会儿东西。 “姐姐再见!”时清榆眉眼弯弯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笑着回头跟站在原地不动的乔降春告别。 时清榆不出声还好她这一出声戴澜想起来她先前干了什么,“三宝刚刚你自己过去没跟娘亲说就跟那几人对上,要是他们心眼小生气想要打你你能逃走吗?!” “嘿嘿,我可是咱家最会逃跑的……”时清简跟时清年就跟在两人旁边一个拎东西,一个悄悄从包里拿东西往嘴里塞,站了这么久可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望着她们四人的离去的背影,乔降春握了握手上的银子,她将东西小心收好然后脚步飞快的朝着义庄而去。 她娘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时大哥,你们明天就走!??”沈方远知道时明渊要搬家但是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 时明渊坐在大堂角落面前放着一壶茶水,看着沈方远来了酒楼四下扫了一圈之后惊喜的朝自己快速走过来,听沈方远说完话时明渊掀了掀眼皮,“你学问如何了?” 以往每次沈方远来合味楼遇见时明渊时他都会这么问上一问,而今又听见时明渊这么问沈方远站直身子面上有些许的腼腆,“夫子如今教给我们的学问方远已明了,不过夫子与我说让我不着急春闱,毕竟如今我的学问还不够渊博。” 时明渊端着茶杯听着沈方远的话点了点头,毕竟春闱要去京城路上来回折腾,而且各地总有不少才子,考上也就罢了只是不中还好说若是沈方远被打击到了那才难办。 见时明渊没什么要问的了沈方远犹豫再三还是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布袋拿下来,望着沈方远手上已经虽然破旧了些但是很干净的藏蓝色布袋时明渊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去路远,前几日方远与家母特去求了几张平安符,若是时大哥不嫌弃的话……”话还未尽沈方远的头就快要低到地底下去了,他的声音也越说越小若是有那不知晓的看着此时这幅场景还以为沈方远犯了什么错。 本就内敛的沈方远来之前还在心中打了好几遍腹稿,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结果一到时明渊跟前沈方远又格外不争气的羞涩起来。 而就在沈方远暗骂自己不争气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松将沈方远握在双手之间的布袋拿走,时明渊嗓音温和,说话时又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好,你与令堂的心意我已收到了,只是日后还是莫要如此折腾。” 面上不做表情时有些凌厉的时明渊此刻在沈方远的眼中却格外温柔,时明渊帮助他那么多沈方远总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看着时明渊收下自己与母亲求来的平安符沈方远一瞬间放松下来。 “好!时大哥你歇着吧,我先去大堂了!”说完沈方远就呲着牙欢快的去找正在擦桌子的无玄。 时明渊望着沈方远跑走的背影挑了挑眉,这小子还真是一番赤诚之心,自己虽说出了银子但是沈方远也没有坐享其成反而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往合味楼跑,刘掌柜要给他算工钱他也死活不收,不过要不是沈方远往合味楼跑的如此勤快就时明渊这记性说不得对他早就没甚印象了。 另一边沈方远擦了会儿桌子就悄摸摸靠近无玄,扭头看时明渊依旧坐在桌子前喝茶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无玄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放下抹布双臂抱胸,“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无玄嗓门大他这一出声沈方远急忙扔了手上的帕子去捂无玄的嘴巴,“无大哥你干嘛!我哪处鬼鬼祟祟了!?” “呸呸呸!!!”无玄将他的手掰下去,用手背大力去搓嘴唇,嫌弃的看着沈方远,“你小子手那么脏就来捂我的嘴!再说了就你这模样没干坏事还能是做何了?” 说着无玄还不停的去擦嘴唇,虽然他之前过的糙了些吧,但是跟时明渊他们住在一起身上的坏习惯不知不觉就被改变了,现在沈方远用拿过抹布的手来碰自己还是嘴巴,无玄感觉自己都擦不干净了。 “对不住!对不住!无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擦擦!”沈方远也发现自己好像是太不讲究了些,所以此时看着无玄满眼抱歉。 无玄一看人好像真的被吓到了,尴尬的挠了挠脸,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是夸张了那么一丢丢吧,但是沈方远这小子也太……无玄描述不出来那个感觉,但是看人一副好像自己真的做了错事的模样无玄的良心隐隐感觉受到了谴责。 “额,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哥我糙的很擦两下就成了!”无玄摆了摆手,自己不过就是想装一下而已真没想干什么啊! 沈方远想要观察无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怀疑的眼神一直落在无玄的脸上,“无大哥……” “停!你刚刚找我是想说什么来着?”无玄真是怕了他了,急急忙忙扯开话题,若是再聊下去他真的一脑袋撞死在豆腐上得了! 听无玄说话沈方远想起来自己偷偷摸摸过来是想干什么了,他扯着无玄走了几步确定这边没什么人他睁着眼睛神神秘秘的问无玄:“无大哥你们要去哪啊?” “具体我也不知道老板没跟我说,不过也就差不多在江南那一带吧。”无玄不在意那些,反正他自己有吃有喝的时明渊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听无玄说完沈方远泄了气,江南啊,他原是想着自己若是日后考取了功名争取离时明渊近些,毕竟时明渊如今对于沈方远来说亦师亦友,平时里他有什么学识上的困惑经过时明渊轻松几句点拨总能明了。 但是江南那等富饶之地旁人肯定也觊觎着,沈方远有自知之明。 看着沈方远问完就垂头去拿抹布的时候,无玄一头雾水,不是这孩子问他这么一句到底是想干啥呢? 镇子另一边热闹的客栈里王场让伙计来来回回送了好几次热水才终于披上衣服,刚刚泡在热水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一瞬间变得如此倒霉。 反反复复想着当时的场景也没有什么异样,不过莫名出现跟他“抢人”的那个女子王场还一直记挂着,他这些时日也收了不少人可是皮囊没有一个能跟那女子相比的。 王场穿好衣服坐在床榻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乔降春也就罢了她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孩而已,而戴澜王场却是越想越不愿放弃。 “主子啊,您在那边安定了可一定要记着常回来楼里看看啊!” 早上天边才刚刚有了几分亮意时明渊就打算启程了,他打算今日傍晚前直接赶到县城所以如今虽然走的早些但是等之后他们在路上就算走的慢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刘掌柜一把年纪了,站在时明渊的马车边上拿着个帕子抹眼泪,他们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刘掌柜人年纪上去了也就越发的多愁善感。 时明渊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略有些无奈,今日之前他竟从来不知刘掌柜是一个如此感性的人。 “刘掌柜我们只是换个地方住住,说不定哪天我们在那儿住腻了就回来了呢!?”戴澜拍拍刘掌柜的肩膀安慰道,一张俏脸上是跟时明渊如出一辙的无奈。 时清榆三个人早上没能起来所以是被时明渊直接抱进了车厢里面,而且这会儿三个人躺在铺了好几层褥子满是柔软的车厢里面睡得正香,不然的话就时清榆那跟抹了蜜一般的小嘴哪能让刘掌柜伤心到现在。 “一路平安啊!!!”两辆马车低调的从合味楼后院驶出去,刘掌柜挥着帕子一直到马车的身影消失在眼底。 往日里时明渊虽然一直窝在村里不怎么来镇上,但是刘掌柜心里有份底气,现在时明渊这才刚离开刘掌柜就有些焦虑了,害怕自己将酒楼的生意做的不够好。 索性时辰尚早刘掌柜就坐在柜台后面一遍遍的翻看账本,手中的算盘也越打越快“啪!啪!啪!”的响声在大堂里回荡,酒楼里的伙计也全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就连讲话都不似先前那般大声。 “小二!现在有些什么给我端上来!”响亮的声音在大堂响起,刘掌柜拨打着算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很快一身褐色短打的伙计迎上去将人引到桌前,而这么早就跑来酒楼的人正是王场。 昨天他一刻都等不得了,饭都没吃就上街四处闲逛,希望能遇到戴澜,可惜他运气不算好脚底板都要走破了也没能找到人,无奈王场只能拿着银子四处问街边的小贩,也就是戴澜的气质格外不同,脸蛋白皙红润的不似平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姑娘,导致只要是见过戴澜的都还记得几分。 王场散了好些银子才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合味楼,这个酒楼挺出名不过他来住了几日倒是没兴趣来看。 此时没什么食客,王场一双眼睛冒着精光仰头四处打量,他可没问到有人看见戴澜从这酒楼里出去了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后门悄悄走过来一个人,面容平平无奇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地方,不过他虽看起来健壮走起路来却是格外轻巧,那人快步走到柜台里跟打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刘掌柜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瞬刘掌柜算盘也不打了审视的目光直直落到大堂里王场身上。 第160章 路上 在合味楼起家出名之前时明渊就已经早早在暗地里找了些人,这些人平日里就四散隐匿在合味楼周围以防有人闹事或是使坏。 而王场的动静如此大他们注意不到才有鬼了,所以此时刘掌柜听到王场是一路打听着戴澜的行踪才找到他们这里来的顿时心生警惕。 见王场他坐在凳子上脑袋也不老实,反而还转着眼珠子四处观察完全没有注意到柜台这边的动静,刘掌柜内心不免多疑,他这模样不像是在跟踪戴澜反而有点像别的酒楼里的人进来。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王场仅仅只是一个早餐的功夫就已经被盯紧了,只不过他本人目前还没有察觉到。 镇上大小胡同四通八达,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突然窜出来人,所以马车刚开始行驶的时候速度不算快,直到出了镇子无玄跟时明渊两人才将速度慢慢提升起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官道上虽不算引人瞩目却也算不上低调,这年头大家伙都是用牛车或是驴车所以在两辆马车经过的时候都好奇的看上几眼。 好在这个时辰路上行人不算多,离着镇越走越远时道路两旁也慢慢变得荒无人烟起来,马车飞驰而过道路两旁的树也在飞速后退。 戴澜掀开车窗,安安静静的观赏路两边的陌生风景,不过岁月静好的时辰没过两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像是被什么往下扯一般,戴澜疑惑的收回往外看去的视线转而低头。 小五见戴澜转头低声“嗷呜嗷呜……”,如今小五已经不能算是小狼崽了,不过戴澜他们把它从那么小一点点养大整日与它朝夕相处根本没有它长大的意识,见戴澜的视线到了自己的身上小五嗷呜完还转头将自己好大哥大壮给从水缸里叼出来。 “饿饿,放饭!!!”小五嗷呜嗷呜哼唧,还不忘给他的好大哥大壮一起把饭要了。 见小五这死出戴澜指尖戳上它的狼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微微倾身笑眯眯道:“你才刚吃完如今就算装可怜也是没有饭吃的!” 明明出发之前就已经给一狼一龟吃过饭了这才刚走出去没一个时辰就为自己谋福利简直没有比它还精明的狼了。 至于大壮……戴澜看着狼身子旁边被衬托的格外迷你的乌龟伸出手给它放回自己的小水缸,“乖,咱不吃哈!” 小五听不懂但不妨碍它意识到了戴澜在拒绝它,琥珀色的狼眼睁了睁,眉头也跟随着挑动了两下。 戴澜看它这模样以为它明白了刚惊喜两分以为小五变得听话起来了,下一秒在戴澜这里要饭未果的狼毫不犹豫的去叼睡得正香的时清榆的被子。 “别跑别跑,我还要睡~”睡梦中的时清榆感觉裹在身上的被子正在飞快离开,迷迷糊糊的急忙伸出小肉手去挽留自己的被子。 一人一狼莫名其妙较起了劲,时清榆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不盖被不习惯,小五一方面是饿的一方面则是以为时清榆在跟它玩游戏。 突然马车被时明渊紧急勒停,戴澜原本还在乐呵呵看戏一个晃身差点撞上车板,车厢里躺在地上无意识的时清简时清年,跟还在争夺被子的时清榆则是猝不及防往前一滑。 第161章 劫道 事发突然,幸好戴澜很快稳住身子,在三个崽往前滑走的时候伸出一条腿飞快挡住,大壮的水缸也在出发之前就被固定在马车上所以虽然晃动的有些厉害但也只是撒了些水出来。 经过这么一遭时清简三人一瞬间就清醒了,拖着还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懵懵的去看车里唯一清醒的戴澜。 马车外无玄胆战心惊的望着路上那一排排横竖在路上的木刺,要是他晚上几步的话马蹄子怕是就要直接踏上去了。 “他大爷的,哪个瘪犊子在路上放这么多木刺!!!”无玄后怕之余越想越气,这木刺的摆放明显就是故意的!越气他口中也就骂的格外不堪入耳。 王婶坐在车厢里她上了年纪不如戴澜灵活轻巧,所以急停的惯性之下身子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坚硬的车厢,但是一听无玄在外面破口大骂她手掌轻轻揉着着肩膀探出身子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 无玄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着王婶的动作他急忙过去搀扶,担心自责道:“婶儿你没事吧?” 毕竟要不是他突然将马车停下王婶也就撞不到身子了。 王婶摆了摆手,不过下一秒她抬起头一惊,伸出手指指着无玄的身后哆嗦道:“有……有刀啊!” “孙子!刚刚就是你在骂爷爷我呢?!!”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从无玄身后传来,他话音落下之后顿时有几分笑声响起似是在应和一般。 听见说话声无玄扭过头望着木刺前方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两个人手上握着两柄弯刀见无玄的视线投过来还装模作样几下在手中把玩着。 看到这情景无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光天白日之下他们这是遇见劫道的了啊,不过这条路上没什么人经过,路两边也是茂盛的树林遮掩住人的身子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似乎有劫道的也并不意外。 但是看着前面四个眼冒绿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马车抢劫一空的四个人无玄不免在心中为他们点了个蜡,遇见时明渊也算是他们四个运气不好,今天但凡换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都能让他们四个抢到东西。 张大彪看着一前一后两个马车内心里的贪欲简直都要溢出来了,早知今天出门之前就看看黄历了,遇见这么大一头肥羊! “若是识相点的话现在就乖乖自己把车上值钱的东西拿给爷爷们,说不定爷爷我心情好了还能饶你们一条小命,不然的话……嘿嘿!”张大彪边说还边笑得格外猖狂,现在在他眼中面前的这两辆马车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他的话音落下身边的三个人也都格外配合的笑了起来,发了发了!!! 不过无玄听他说完非但没有像张大彪想象中那样露出惊恐的模样反而还格外不屑的哼笑一声,他双手抱胸:“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我劝你们若是识相点的话还是快将路上这个害人玩意儿移走,然后老老实实道个歉,不然……哼哼。” 毕竟他老板可不是好惹的,说曹操曹操到,无玄这才刚想完时明渊下一秒时明渊就大跨步往前走来。 “发生了何事?”虽然时明渊的语气还像之前那般沉静,但是细听之下那声音里却是含着几分怒气。 第162章 躺倒 刚时明渊第一时间就掀开帘子,见自己的三个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惊醒,心里顿时止不住的歉意和暴虐。 见时明渊这番模样无玄摆手,这可跟他没关系哈,无玄抬手指着前面四个人嘴巴一张就开始噼里啪啦告状:“老板,你看他们多缺德竟敢在路中间放这么多木刺,若不是我驾车技术高超,临危不乱及时拉停我跟王婶说不得可就要受伤了!!!” 话音落下,无玄看着还一无所知时明渊武力的四个人不由得投去几分同情的眼神,笑吧笑吧,等会被我老板制裁就不知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 时明渊皱着眉头顺着无玄的手指看到前面四个拿刀的人,俊俏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张大彪四个人一看就是没有武力只有蛮力的普通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就如此猖狂时明渊见得多了。 看到后面的马车又出来一个俊美的男人张大彪几人完全没有危机感反而还大笑出声,同时心里还有几分隐隐的妒意,“老大你看这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一拳就能将他给打飞!” 站在张大彪身侧的男人看着时明渊的眼神里满是恶意,见牛三这么说张大彪完全不意外毕竟这小子最看不得长相俊美的男人了。 林子间微风轻起,将时明渊的发丝扬起几分,他没管四人的说话声音,反而还像是没事人一般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身姿挺拔如松。 无玄见状双手覆上眼睛只不过手指之间开了两条大缝,一脸的看热闹表情,王婶不知道那些啊,她见对面四个人时明渊竟然还敢走过去顿时着急了,也顾不上害怕那几个人手上拿着的刀就要跳下马车去将时明渊拉回来。 “婶儿,你干啥去?”无玄余光看见王婶的动作急急忙忙把人拉回来。 王婶语气焦急,一手去拉开无玄的手指,“他们那么多人还拿着刀呢,明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三宝跟小澜她们该怎么办!?” 听见王婶说的话无玄“哎呀”一声按着王婶的肩膀让她坐下,无奈道:“婶儿,谁能打的过他呀!您就在车上坐好了咱们等着走吧!” 王婶还想说什么时明渊已经走到了前方四个人的面前,张大彪见时明渊还真的敢走到他们跟前来不禁甩了两下手上的弯刀:“哟,你这小子还真是不怕死啊,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我们几个过去找你了,看你小子这么识相的份儿上等会哥几个争取让你死的体面些。” 旁边的三个人听他这么说全都大声笑了起来,此时他们还没有将这个俊美的男人当一回事。 直到无玄让王婶捂住眼睛,张大彪他们拿着弯刀邪笑着一同走上时明渊的面前,一阵拳风袭来,“哎呦,我的肩膀!!!” 他的的弯刀甚至都没有碰上时明渊的一片衣角,就被他绝对的实力给碾压,无玄感觉自己只是一眨眼之间先前还格外猖狂的四人就已经全都哎呦哎呦的躺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第163章 倒地 对付张大彪这般只会使用蛮力的人对时明渊来说甚至都不用耗费什么力气,更不用说这些年时明渊从不曾将自己的武功荒废,如今他的功夫比前世都高深不少。 躺在地上的四人哪里想到他们看中的大肥羊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唯有张大彪不信邪,他在这处肆意横行多年这点从这条路都没有什么人走就能看出。 因为张大彪身后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背景所以就算那些被他劫掠过的人就算状告到官府都拿张大彪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本就是勾结在一起的人。 时明渊才不去看他们脸上什么表情,他低头去看立在地上的那些木刺,上面已经有些毛糙想必在他们之前还有人被这四人打劫过。 他上前几步那四个人还躺在地上起不来,时明渊弯腰轻轻松松就讲那些连在一起的木刺搬起来,张大彪右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弯刀,另一个手拿弯刀的刘二最是识时务就凭时明渊只一个瞬息就能将他们全部放倒,眼前的这个俊美男人就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人。 刘二余光看见张大彪还紧握弯刀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顿时无奈,眼前的这副场景还不够他看清局势吗,他有心想要低声提醒张大彪不要那般头铁,“老大……” “砰!”刘二才刚刚出了个声音,路上那些他们废了好些力气才被排放好的木刺轻轻松松就被时明渊拎起飞到路边的地上,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顿时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无玄手指早就从脸上拿下来了,看见时明渊站在那里大显神威心中顿时自豪几分,哼,就这样的还敢来打劫他老板!?就这一手吓死你们啊!!! 时明渊这么一动作不光刘二闭上了嘴,心中还打算去偷时明渊的张大彪顿时也老实了,在这么绝对的武力面前他要是还看不清楚局势的话那简直就是大傻子了。 “还不走?”时明渊转过身子连一个余光都没投给躺在地上的四人,只转身皱眉去看坐在马车上无玄。 “走走走,这就走!”无玄接受到时明渊的眼神转身扶着已经愣住的王婶坐进马车里面,出来牵住已经呆在原地不耐烦的马儿。 还哎呦哎呦躺在原地的四人看无玄的马车没有一点犹豫径直朝他们的位置驶来连滚带爬的朝路两边爬去。 今天遇见的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一个直接武力碾压就罢了,另一个竟然根本不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要不是他们躲得快此刻岂不是早就被碾进车轮下面了!? 要是无玄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噗嗤一声,这荒郊野岭的也就是时明渊心善还给他们留了一条小命,不然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哔哔赖赖? 两辆马车毫不犹豫的朝前面奔去,张大彪还想说什么,他身旁就传来了痛呼,“大哥,我胳膊没劲了?!!” “大哥我也是!!!我站不起来了,我不会以后成了个残废吧!!!” “大哥……” 第164章 吃饭 刚刚眨眼间就被时明渊打倒,心神全被怒意占满的张大彪这时看见身旁三人的动作和喊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左肩好像没了知觉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右手覆上关节处轻轻一按尖锐的痛感传来,头脑一片花白之下他不自觉去感受两条腿的存在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也没有了什么知觉。 而另外的三个人虽然叫喊的撕心裂肺但是他们的真实情况却是比张大彪好得多,尝试站起来无果的张大彪面目狰狞,怒吼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时明渊自己下的什么手他心里一清二楚,要是让他知道张大彪有这般想法也只会扭头忘记,两辈子加起来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让他吃到亏。 经过这么一遭时清简三个人总算是清醒了,三个崽顶上戴澜的位置,乖巧扒着车框透过车窗看外面飞速倒退的树影,说实话这幅画面平平无奇跟之前村子里的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毕竟是全新陌生的地界总是有几分新鲜感。 马车飞速行驶,在走过刚刚那一段道路之后两边不再是寂寥无人的树林,慢慢的开始有一两个行人背着箩筐包袱的身影出现在时清简眼前,如此熟悉的装扮就好像他们还没有离开村子一般。 戴澜也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音,透过帘子往外一看好像是路过了一个村子,“你们仨饿吗?”戴澜看着正扒着车窗看的津津有味的三个崽问道,要是饿的话等会他们若是途经镇子的话也好停下来买些吃食。 不过除了时清年点头时清简跟时清榆刚刚睡醒都还有没有什么饿意,更别说在时明渊出去“大显神威”的时候戴澜还给三个人倒了几杯水让他们缓缓劲儿。 “娘亲!娘亲!我要吃!”以往时清年睡醒的时辰都是王婶刚刚做好饭的时候,所以她也早就习惯了睡醒吃饭,只不过今天第一天赶路马车上除了她们昨天上街买的点心没有什么热饭,颠簸这么久时清年感觉自己刚刚吃进肚子的糕点好像都已经消化干净了。 戴澜看着略有些激动的时清年不禁失笑,二宝从刚刚出生起就是喝奶喝的最认真的那个崽,时清简时清榆两个人的奶瓶有时都能剩下好半瓶奶,唯有她的总是喝的干净,戴澜的手指轻轻捏上时清年红润的脸颊,装模作样道:“嗯……咱们小二宝整日吃那么多这小脸怎么还是这般瘦呀,难不成那些饭都吃进了小五的肚子不成?” 看着时清年圆润的脸颊,时清简跟时清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抖了抖肩膀,他们娘亲可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摸着亲哥亲妹的良心讲,时清年这圆滚滚的模样哪一点能跟瘦扯上关系!!? 虽然时清年前世总是以清瘦的模样示人,但那是那时候她除了营养液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吃,现在她又不是什么特殊体质可以多吃不胖,王婶做的饭又那般好吃所以如今身上的肉全是她一口一口辛辛苦苦吃出来的没有一块是白长的! 而好像听见自己名字的小五从外面探进头来,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问:什么事? 第165章 房子被惦记 戴澜轻轻拍了拍探进来的狼脑袋,脸上乐呵道:“乖宝儿,没你事,出去玩哈!”不过记挂着要给时清年去下一个镇子上面买些吃食,戴澜就起身弯腰两个手捧着懵懵的狼脑袋去外面找时明渊说话。 “相公,咱们离下一个镇子还有多远啊?”马车还在行驶的路上但是时明渊驾的不算慢,这不是后世的水泥柏油路,路上坑坑洼洼走过石块将马车颠的一上一下,但戴澜就好似不受什么影响般下盘极稳。 时清简坐在马车里面看见自己娘亲这般天赋异禀不由得长叹一声,随即便是有些格外不切实际的期待既然自己的亲爹亲娘能力都这般逆天,那么自己有没有可能可以继承到一些特殊的能力呢!!? 今生时清简目前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大事,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不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时清简想自己大概还是会到战场上去的吧。 车厢里小男孩的脸上微微皱着眉头,面上不时浮现出几分纠结旁人不知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时清年跟时清榆看着他的模样两人互相对视几眼,时清榆看着时清年用眼神跟她交流起来,他这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时清年摇摇头,她也不能像一个强盗一般随随便便就去弄清楚时清简内心的想法,不过有些事情就算他们不问时清简肯定也会说出来。 毕竟他们也算是发现了,在越亲近的人面前时清简向来是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他自己内心想了些什么过不了多久他肯定就会自己说出口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马车外时明渊在注意到戴澜的身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将马车的速度减少了几分,他微微扭过头去看戴澜,以为戴澜是在车厢里坐的闷了所以才出来活动活动,不过下一秒听见她说了什么之后时明渊仅仅只是思索了几瞬就跟戴澜说道:“若是走的快些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到了,娘子想要去?” 在时明渊的计划中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做,他是打算直接走一条近路去到县城的,毕竟这附近的几个镇子都不算大总归没有县城繁华。 戴澜点点头,这在路上又不至于下车支起锅灶让王婶做些吃食,还不如去买一些现成的来吃。 时明渊听见戴澜说车厢里孩子饿了跟戴澜的想法一样,索性直接加快速度走在无玄的马车前面,这边无玄还在跟王婶说话呢,先前时明渊漏的那么一手着实将人吓得不轻。 马车到镇子的时辰跟时明渊估摸的差不多,镇子不大,一进去里面卖吃食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小摊,今天不逢集没有什么人所以有个热乎饭吃就行时清年也不挑,时明渊将马车停在一个客栈里面给了些铜板就有伙计牵过马车去后院给马喂水吃草。 无玄跟王婶精力没有那般好,所以直接就在客栈坐下不动,时明渊跟戴澜就拉着三个崽出去,五人将卖东西的街道全走下来也没有用上多久,这个镇子着实不算大。 时清年手上捧着个包子小脸顿时舒展了,眼见着买完吃食了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几人打算直接回客栈去。 不过刚刚往回走了几步,时清榆随便扭头往两边的小巷子里面看了几眼就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不过那身影转瞬即逝等她反应过来想要细细看去的时候那身影早就没有了踪迹。 时清简注意到时清榆朝一个方向看的起劲,就连路上几个凸出的石板都没发现,无奈叹了口气去牵时清榆的袖子将人往他自己的方向拉过来几分,见时清榆转过脸才问道:“你在看些什么呢?连路都不看了?” “没看什么,看到个人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时清榆听时清简这么问半晌也没想起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到底属于谁,而且那影子一闪而过她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见时清榆这么说时清简也没再问,不过牵着时清榆的手倒是一直没有撒开。 长满青苔的潮湿墙壁时素娟紧紧靠在上面,胸腔不住的起伏,一颗心脏砰砰砰仿佛都要跳出胸口。 时素娟缓过劲儿悄悄探出一只眼睛,看到时清榆已经收回了视线,一家五口悠闲自在走在街上的背影内心有些复杂。 要是她与时明渊他们的关系不错此时遇见少不了惊喜,可惜她偷偷逃出村子现在遇见时明渊跟戴澜夫妻俩明明知道王桂芬跟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好,但是还是不免担心他们是来将她带回去的。 那日时素娟当着王桂芬的面跑走的时候很快就去到了镇上,不过她的银子实在是太少而且在镇上游荡了好些天也没有找到一份合她心意的帮工。 用光了全部身家也只在客栈开了三日的房间,时间一到她没地方住只能去找背风的屋檐角落睡觉,而且因为担心王桂芬会来找她时素娟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整个人在白天的时候没有一丝精力。 因为没剩下多少银子了,时素娟连一个包子都舍不得买,但是说到底她也有些女主光环在头上的,在差点饿倒在路上的时候时素娟遇到了一个良善的妇人,不光给时素娟找了些吃食还打算送时素娟去官府因为她认为时素娟长的那般瘦小应该就是一个走失的小孩。 吓得时素娟急忙摆手,她想跑但是那妇人力气实在是大攥上时素娟的胳膊之后时素娟根本没法挣脱,实话没法说出口无奈她只能编造出一个自己家中出了事打算去别的镇上投奔亲戚的小可怜形象。 可是巧就巧在那个妇人的娘家就在时素娟说的那个镇上,她来街上就是打算买些东西回娘家走一趟的,时素娟傻眼了但是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捏着鼻子跟那妇人来这个镇上。 现在这处她人生地不熟身上更是连银子都没剩多少了,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妇人刚打算去找些活计干谁知转头就遇见了时明渊一家子,但要让她去找那妇人回去更是不可能,她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那般热心肠的人,好似世间没有坏人,热心肠到时素娟都有些害怕,她只想快快离开。 时清榆哪里想到王桂芬怎么找都找不着的人自己不过是上街买了个饭就遇见了,此时她跟时明渊回了客栈,无玄跟王婶早就吃完了就等着时明渊跟戴澜她们回来继续赶路。 客栈的马厩被打扫得干净,一走进去都没有什么异味,里面有三个穿着短打的伙计,两个人负责打扫马厩的卫生,另外一个就负责给马厩里的马喂些吃食还有水喝。 他们没在这多停留,买完东西就片刻不停地离开了这处,正在镇子里的时素娟哪里知道,此时她害怕转头又遇见时清榆他们走起路来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而且她身上的银子实在是没剩多少了,无奈她只能随便找了个酒楼进去,原本她还嫌弃的脏活累活此刻变成了人家掌柜的嫌弃她。 无他,时素娟这瘦弱矮小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多么利索的人,更何况掌柜的在酒楼久了他跟多少人打过交道啊!时素娟眼里的嫌弃简直都掩饰不住了,他看不出来才有鬼了。 “小姑娘,你能行吗?咱们这的活不光是脏还很累啊!”虽然掌柜的不愿意跟时素娟多说,但是他家里的幺女也差不多跟时素娟一个年纪,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哪个小姑娘肯来干这种活,所以他还是不自觉出声,让时素娟心里有个底。 时素娟没看出来掌柜的好心,不过她又没打算在这里长干,这几日在这里脏点累点又算的了什么呢!所以时素娟斩钉截铁道:“掌柜的我能行!” 另一边杨镇跟方槐花没有透露时明渊一家已经离开的事情,不过他们俩管住了自己的嘴,村里那些知道时清榆三个人要搬家的小孩子却是憋不住一点。 你跟你爹说一声,我跟我娘念叨一句,最后发展的不过两日整个村子就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时明渊已经搬家的事情,村子里有那心思多的人悄摸摸去找村长。 “村长啊,您看明渊这都搬家了,您有没有些什么道道问问明渊他那个院子卖不卖啊?”一个精明的男人敲响了时鼎明的家门,他早就想着建个屋子了,不过他眼高于顶,那种普普通通的茅草屋他不愿意盖就想盖一个时明渊那样的青砖瓦房。 无奈他想的美好,自己兜里几个子儿倒是找不清楚,他垂涎时明渊的屋子已久如今却是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 时鼎明一打开门就听见了这句话,他看见来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说时大强,人家明渊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消息也真是灵通人家才刚走你就惦记上人家的房子了?!!” 时大强被点破了心思也不恼,反而还振振有词,“他一家都走了那房子没了人气不早晚都得塌!?” 话一说完,时大强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别的心思,买下来还得花银子,他直接说先给时明渊住着屋子,等人回来他再搬走不就成了?毕竟房子在那又没人住,让他家先进去住着又能如何! 第166章 报恩 时鼎明人老成精,再加上这时大强平日在村子里是一番什么做派所以如今他哪能看不出来这时大强心里面是打的什么主意?! 跟前时大强还在那儿做着美梦唇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扬起,而时鼎明却是掀起耷拉的眼皮,那眼睛里面仿佛能将眼前人的所有小心思都给探照出来,他冷笑一声看着时大强冷冷道:“平日里你耍些小心思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你竟然开始算计起来别人的房子了!?今早这些话我全当没听过,若是你还不死心也就别怪我不顾同宗情面了!” 说完时鼎明也没去看时大强的脸上到底有多难看直接转身一步将门关上,这些话下口是重了些,但是若不狠狠警告一番谁知道时大强贪欲上来了能不能干出强占人家房子的事情? 这整个村子里差不多都是一个姓氏的本家人,除了老族长说话最有威信剩下的也就村长了。 今日他若是不将这些小心思全丢掐灭难保日后村子里不会有旁人效仿。 “村长,村长,三叔!!!您倒是先把门开开啊!”时大强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不假,但是时鼎明身为村长的威严他可不敢去挑战。 现下时鼎明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可真是将时大强给吓到了,但是无论他在外面怎么拍门院子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子时大强可真是将所有的小心思都给收的一干二净了。 整个上源村都知道的事情,时有兆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除了已经被收拾折腾的彻底老实的时明祥,剩下的几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时明渊才刚离开他们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强烈,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去说。 今天是个暖和天,乔降春用戴澜给她的银子给她娘买了个棺材,等她眼睁睁看着装着她娘的棺材下葬眼前也升起一个小小的坟包之后乔降春跪在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她娘是个温和的女人,可惜她的命不算好嫁给了乔老三这么个粗鲁的莽人,乔降春跪在坟包前她鼻头发酸想哭也想发泄这几天心底暗藏的恐惧,但是她的眼泪早就在她娘去世的那一天流光了。 “娘,您在这别怕,降春以后还会来看您的!”乔降春跪在那里说道,戴澜虽然已经说过了什么都不用她做,但是乔降春是一个格外死心眼的小姑娘,谁对她好她就报答谁,谁要是不想让她好过那她拼了命也得从那人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所以乔降春将她娘好生安葬后,就直奔合味楼,老实说虽然合味楼的名声在镇子上格外响亮但是乔降春还从来没有进去过,顶多路过门口时能闻见里面的菜香然后咽一口口水离开。 而现如今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乔降春也不是进去吃饭的所以她在门口几番徘徊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在离酒楼不远处找了个没有什么人路过的墙角随便坐下便开始发呆。 第167章 教训 阳光将乔降春的身子烘的暖呼呼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乔降春坐着的那处逐渐显露在太阳之下,她发丝被晒的金黄,除了肚子里面时不时传出两声煞风景的“咕咕——”声,乔降春想一辈子都像现在这般惬意。 刘掌柜忙着在酒楼里面招待食客,手下的算盘一刻都不得停歇,而负责看守酒楼的人早就注意到了乔降春,不过看她年纪不大也没想整什么幺蛾子所以没有多加注意。 等到稍微能够歇息喘口气的时候刘掌柜往柜台走的时候一抬眼看见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小姑娘,乔降春头发凌乱,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刚给她娘下完葬变得脏兮兮的。 整个人虽然不像常年乞讨的但是两厢却也差的不多,更何况乔降春坐在那里看起来像睡觉一般还时不时摸一下肚子。 “你送点东西过去。”刘掌柜招手唤过来一个人,让他去给乔降春送些吃食过去。 往日里有那乞讨到合味楼门前的人刘掌柜看见了都会让人送些吃食或者是水,所以如今他还是像往常一样。 “饿坏了吧,这是我家掌柜让我给你的!”合味楼过去的那个人刚端着碗过去就听见眼前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肚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他轻轻碰了一下乔江春的肩膀,看见眼前的小女孩睁开眼睛迷茫的模样将手上还温热的碗塞进她的手里,将碗递过去之后他起身急忙回去,酒楼里还有很多活计等着他呢! 乔降春端着碗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只不过碗里传出来的阵阵饭香一阵阵的冲击着她的鼻腔,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往嘴里大口大口扒饭。 而在她吃的正香的时候,乔降春余光里突然看见一个格外眼熟的身影,她嘴里塞满了饭菜眼睛微眯看着在合味楼门口来回徘徊的男人。 直到那人转过脸赫然就是之前想要将乔降春买走的王场,乔降春看到他的脸还以为他是注意到了她,不过自己的身契都就被官府登在戴澜那儿了而王场现在来又没有什么用。 不过乔降春虽是这么想但还是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观察王场,看了一会儿她发现王场好像是在找人,他站在酒楼门口不进去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食客。 乔降春看不出王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酒楼里的刘掌柜一听外面的人进来给自己说那男子又来了,只不过这次他没往酒楼里来反而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 登时刘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本来时明渊走了就烦,这王场又处处找他不痛快!站在刘掌柜旁边的人看一向温和的刘掌柜这两日格外急躁挠挠头站在一边没敢出声。 “你们盯住他!等没人的时候给他个教训!”刘掌柜看着门口偷摸往大堂里看的王场只觉这人贼眉鼠眼的紧,自己找人给他个教训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王场感觉后背突然一凉,不过他只当有风没放在心上,他蹲守了这么久竟然都没看到戴澜,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王场眼球转了两圈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是今明两日还没找到人那自己没时间耗下去了只能放弃戴澜另寻目标。 第168章 纠结 乔降春直觉王场站在那里没有憋什么好心思,但是具体到底在想什么乔降春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王场想干什么都与她没有关系,所以乔降春端着饭碗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王场的动静。 而被时明渊暴揍一顿的张大彪四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其中唯有张大彪的身上伤的最重,躺在医馆的小床上张大彪死死盯着房顶,此仇不报他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鼻息之间全是药馆里的药材散发出来的药味,张大彪闻的难受但是他又没法动只能躺在小床上,他在那里越躺越是火大,只能不断问候罪魁祸首时明渊来出出气,并且发誓等他伤好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时明渊。 然而除了被医馆老大夫勒令必须躺在床上好好休养的张大彪,剩下的三个人只是被简单包扎了一番,他们听见张大彪躺在床上张狂的口气三个人面面相觑,他还真是敢想,不过三个人谁都没敢出声只能干巴巴应和着。 “老大,既然人家大夫让你好好养着你就在这暂且先养几天吧,我跟老三老四他们先走了?”刘二小心翼翼觑着张大彪的模样,说话声音都不像往常那般大声。 张大彪也没事,让他们守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们回家算了,躺在床上的人随意摆了摆那个还能动的手臂,“行了,你们回去吧!” 守在他床边的三个人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应和几声,互相搀扶的朝医馆门外走去。 然而一踏出医馆走了没几步,他们仨就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巷子,牛三尴尬的挠了挠头,偷偷朝身边另外两个人看去,“大哥想去找那个男人的麻烦,那咱们仨……还去吗?” 他们三个跟张大彪从小玩到大,也是因为张大彪在外面入了贵人的眼所以他们三个人才能从村子里出来,过上如今这种不用在地里刨食的日子,只是人天生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时明渊明摆着就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物,也就张大彪火气冲上了头脑才没看出来。 现在躺在医馆里的张大彪心头火气正是旺盛的时候他们仨也只能含含糊糊应付过去。 如今张大彪不在刘二隐隐成为了主心骨,所以剩下的两个人眼神都不住的去看刘二,毕竟这事儿说出来显得他们也太没义气了些。 而刘二就理所当然多了,他微微靠着墙,抬眼看眼前的两个人,“能推脱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推脱那当然得上了,不过我们都还没娶亲家里老娘还盼着我生个男娃呢!尤其是小四他年龄又不大哪能如此拼命。” 被点名的马顺如今不过才十六七岁,平时他最是冲动,但是如今这情况实在是有点难办,大概也是时明渊把他给打狠了刚从医馆出来的时候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没受过这么大罪的马顺经过这么一遭整个人都老实了不少。 牛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肩膀上传来的痛感就像是在提醒他先前经历了什么,所以他又将嘴巴默默闭上了。 三个人就在一阵沉默中达成了默契,对视几眼才拖着身子慢慢出了小巷。 还在驾驶马车的时明渊早就将这一出给抛之脑后,此时他坐在马车车厢外面内心满是无奈,但一张俊脸上无奈中却又掺杂着几分笑意,将他身上那股由锋利轮廓带来的冷峻气息都给压下去几分,原因无它这才不知走出多久时清年就在马车里面捧着肚子喊饿。 第169章 县城 车厢里面戴澜手指轻轻戳了戳时清年还有些硬挺的小肚子,笑问道:“真的吗?”这孩子未免也饿的太快了些。 时清年嘟了嘟嘴巴,手更加抱紧自己的肚子,委屈的去看笑得眼睛弯弯的戴澜,“娘亲~真的!”时清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就是消化快她又能怎么办呢! 要说旁边的时清榆跟时清年为什么不饿呢,那当然是在上源村的时候王婶经常在她吃完饭没一会儿的时候给她加个餐啊!时清简跟时清榆有时会吃一些但是他们两个没有养成习惯,只是当小零嘴来吃而已。 而时清年目前为止就没有她不爱吃的东西,如今饭后加餐这个习惯一养成时清年有些难改,好在时清年的年纪不大戴澜也心疼自己崽吃不饱,吃得多长的快现在正是该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也没关系。 半晌后塑料袋吱啦吱啦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戴澜手上拿着盒薯片,跟前的三个崽手上也各自拿着一袋零食,没有零食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当然了绝对不是戴澜自己也想吃!绝对不是!! 很快车厢里嘎吱嘎吱的清脆声音阵阵响起,时明渊坐在外面听了个清楚,他对这些小零食没什么兴趣,只坐在外面安静的赶车。 不过这些要是被戴澜知道了肯定跳出来戳破他的谎言,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不是他之前背着三个崽吃的欢快的时候了! 而如今受伤的只有同样在赶车的无玄,他之前跟时清年建立了格外深厚的加餐情谊,如今时清年坐在马车里吃的正香他却只能顶着饿意赶马车,这对比任谁看见了都得说一声:好惨! 但是选择当牛马就要有当牛马的觉悟,在时明渊那里过了这么久好日子无玄觉得自己还是过的挺好的,毕竟有吃有住还给发银子。 剩下的路途几人没有再遇见像先前张大彪一样劫道的,再加上时明渊还带着无玄走了几条小道,他们的路程赶的飞快。 终于在天将将黑的时候赶到了县城,马车一进去几人就感觉到明显跟镇子有几分不同,道路两旁如今还有不少摊贩站在两边揽客,馄饨摊的老板跟前滚滚的热气随着风朝着路中央一阵阵飘过,淡淡的肉香在空中四散。 而且许多店铺也都还没有关上,暖黄色的油灯照的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看见有几道人影在里面挑选东西。 时清榆扒着车帘,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外面格外新鲜的一切,林立的各种商铺还有时不时挑着扁担走过的小贩,这幅画面更加像她前世在电视剧里看见的场景。 而时清简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要怜爱一声,所有朝代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京城跟江南两处,如今这才到哪儿。 马车悠悠的顺着路往前,时明渊找了个过路的人询问过客栈的位置在哪里之后终于加快几分速度赶过去。 这一路上一直在马车上的几个人都坐的腰酸背疼,而且最折磨的还是实在是太无聊了,路两边的景象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才是最新鲜的看久了难免感觉一般。 不过小五跟时明渊赶了一段路之后,径直跳下马车在旁边飞快奔跑,等到累了之后就仰头嗷呜嗷呜让时明渊放慢速度跳上马车,循环往复到后面戴澜直接出了车厢坐在旁边伸手去接它,倒是给这段路上增添了几分乐趣。 第170章 福来客栈 时明渊跟无玄顺着路人的话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三层客栈门口,客栈门框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福来客栈,里面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站在门口的小厮看见两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急忙迎上前来,肩膀上搭着汗巾热情的问道:“客官,您这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时明渊跳下马车将手上的马鞭递给他,说道:“四间上房,后面那辆马车也是同我们一起的。” “好嘞,掌柜的四间上房!”那伙计接过马鞭乐呵的朝屋里喊道,随即又伸手招呼了一个人过来去接无玄的马车。 无玄把王婶从马车里扶出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将马鞭递出去,然后站在马车旁边就双手扶着后腰左右扭了扭这一路上坐的他是腰酸背疼,感觉再不马上活动活动他身子都要僵了! 客栈里的掌柜一听四间上房急忙出来迎接,看到站在门口跟戴澜低声说话的时明渊急忙迎上去,笑弯了眼:“客官们快店里请!” 但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一低头看见了坐在时明渊脚边的小五,天色暗沉掌柜的看不清小五的具体相貌,到底是狼是狗他也分辨不出来,但是无论是什么都成只要别咬到旁人掌柜一般都是不管这些的,所以他只能隐晦的问一句生怕哪里说错话,“客官您这……咬人吗?” “掌柜叔叔,小五不咬人!我们等会不让它出来只把他关在屋子里!”时清榆跟掌柜保证说话的声音自带一股小女孩的黏糊跟甜意,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人。 毕竟她们可不放心让这小狼崽放在外面,虽然走之前已经将它训了些时日,但是耐不住先前时明渊跟戴澜也将它带出去做野性训练了啊!这要是把它放在外面万一它不小心将别人养的鸡鸭什么的给咬死了怎么办! 而且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时清年已经敏锐的听到了鸭子还有鸡的动静,嘴边口水直流马车还没停下就已经跟时明渊跟戴澜点好菜了。 “好嘞,客官们跟我来!”掌柜的看见时清榆真诚的眼神选择相信她,既然不是那种难说话的客人那什么都好办。 王婶这乍一出来还有些紧张,不过再听见时明渊要了四间上房其中自己单独住一间的时候害怕说出来的话让客栈掌柜看不起急急忙忙拉着戴澜去了一边。 “小澜啊怎的还让我单独住一间上房这多费银子啊,我打地铺或是住下房就行!”王婶皱着眉头,这几年时明渊跟戴澜都待她极好平日里她自己除了做饭就是打扫一下屋子而且有时候时明渊还会腾出手帮忙,她不能因为两个年轻人喊自己一声婶儿就真的把自己当成长辈了! 戴澜还以为是什么,一听王婶这么说她拍了拍王婶有些粗糙的手,笑着宽慰道:“王婶,我跟我相公是真的将您当成长辈的,再说了您睡的好路上也好过些不是,咱还有那么多路需要赶呢!” 眼见王婶还想说些什么戴澜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就朝着已经坐好的几人过去,“行了您就安心住吧,大宝二宝三宝都饿了咱们还是快些吃饭吧!” 第171章 脑瓜崩 王婶紧紧拉着戴澜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戴澜给打断,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掌下柔软细腻的手只感觉那柔软也仿佛软到了她的心底。 “王奶奶快来啊!”,“对啊,对啊,再不吃就要凉了。”时清年跟时清榆两个人看着戴澜跟王婶终于说完了话连忙招呼两个人过去吃。 时清简搬了两个板凳放在两人的前面,然后才去找时清年跟时清榆坐下。 桌上此时摆满了饭菜,已经被切好烧鸡,炖的软烂的肘子上面点缀着一点香葱,还有清灼小青菜,酸辣土豆丝,最中间摆了一大碗萝卜鲫鱼汤,奶白清淡的鱼汤还在不断冒着热气,氤氲了桌上几人的面孔。 刚才一拿到菜单无玄跟时清年一大一小两人双眼放光简直没有他们两个不想吃的菜,要不是时明渊站在一旁伸手阻止了两人颇为激动的手指此时怕不是还要再坐一桌才能放下。 劳累了一天几个人坐在桌子上一时间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竟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快吃完的时候客栈的掌柜走过来送了一小碟芝麻酥,香味浓厚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嘴的芝麻香。 吃完饭之后王婶年纪大了奔波了一天此时已经有些困倦了,戴澜跟客栈要了热水然后两个人一起上楼,而无玄跟时明渊两个人一个去侍弄两匹马,一个去侍弄大壮还有小五。 剩下的三个崽吃完饭直接变得活力满满,时明渊跟掌柜的嘱咐了一句之后然后又让三个人下了保证这才去搬装着大壮的小水缸。 但是这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时清榆探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安静几分的街道出去溜达的心也歇下了,后世的法律都那样完善了还是有层出不穷的人贩子,更别说如今买卖人口不足为奇的古代了。 她们仨这小胳膊小腿的再有能力,再成熟也不是那种大力士能轻轻松松搬起大石头跟成年人对打,别人逮他们还不是跟捉小鸡仔一样,时清榆目前还不想解锁人生新体验所以跟时清年时清简老老实实在客栈大堂玩。 客栈里面还有几桌大汉点了几盘下酒菜坐在一处喝酒,三个人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干就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玩弹脑瓜崩。 “先说好,谁下重手谁是小狗哈!”时清榆开始之前先给自己叠了个甲,毕竟之前玩的时候自己就是输的最惨的那个,这要是不跟另外两个人先说好那自己明天脑袋上少不得要长出来两个小犄角。 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人对视一眼,这么玩还有什么意思!? 这沉默的一会儿时清榆跑过来摇两个人的手臂,“行嘛!行嘛!!!”时清榆将嘴唇微微嘟起,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们企图让两个人心软。 “算了算了,听你的。”时清年最先松口,反正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怎么玩都行。 “砰!砰!砰!”时清榆开门红,连输三局,她坐在板凳上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是,大兄弟你能给点力吗!!! “老宋啊,不是我说,你媳妇儿整日里也太泼辣了些,也就你脾气好还惯着她!”离时清榆他们隔了一个桌子上的小眼睛男人明显已经喝大了面上通红说话都大着舌头。 第172章 宋良 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桌子上不乏有人应和,但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时清榆他们仨却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将面前的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掷。 “我与我夫人相处与你们这些外人有何干系!!?”宋良面上愠怒,这些人本就与他不熟,今日他朋友也不知到底是抽了什么风非要拉他来喝酒不说,在客栈遇见熟人之后还热情的邀他们一起共饮。 宋良不解,他扭过头去看身旁坐在椅子上还有些酒醉的好友潘华,而潘华反应慢了几拍,也没有看到宋良看向他时有些失望的眼神,此时他正努力捋了捋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然后才慢慢出声道:“啊……对!” 潘华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应和旁人的话还是应和宋良的话,但是宋良本人却是将眉头皱的死紧,他与潘华同窗多年成为好友也有些年头了,有时潘华的小动作反应着什么或许宋良他比潘华本人都清楚。 如今他这番模样明显是潘华心里也是像酒桌对面那人想的一样,宋良想的越明白心里越是失望,他一直当潘华是至交,而且平时潘华也没少去他家找他吃饭不可能不知道他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砰!”时清榆又输给了时清简跟时清年,她抱着脑袋努力不让自己的脑袋瓜暴露在两个人的面前,不过她小胳膊小腿的顾了这头落下那头,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个人格外有游戏精神说打就打毫不手软。 时清榆把脸藏在怀里,感受到疼痛闭着眼睛大声“嗷!”了一声,“不玩了,不玩了!!!” 说完之后时清榆就蒙着脑袋一路飞奔上楼生怕被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个人留下不让走,宋良那边的动静时清简跟时清年两个人倒是注意到了几分不过两个人都没怎么在意。 而宋良倒是被时清榆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他扭过头看到三个圆滚滚的小孩在桌子上生龙活虎的样子,三个人面容白嫩红润,粗略一看几人的轮廓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乖巧坐在凳子上的模样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心生欢喜。 潘华手上还拿着酒,他看到宋良站起来还没有清醒,反而还用手敲了敲桌子问道:“阿良你怎的站起来了,接着喝啊这桌子上都是我的朋友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不是!?” 他这句话让宋良将头扭了过来,他低头眼神沉沉的看着还在往嘴里灌酒的潘华只觉得他格外陌生,往日里两人也喝过酒只是从不喝多,宋良没想到潘华喝醉之后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必了,书塾事繁我先走了。”宋良不欲再与他多说,掏出酒银递给客栈掌柜之后就大步走进夜色。 “诶诶,走什么啊!真是无趣。”刚刚说话的那个小眼睛男人看见宋良离开嘴里嘟嘟囔囔,全然忘记了他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酒杯重重打击在木桌上,喝的醉醺醺的几人被这动静震得扭头去看,潘华手掌死死攥紧手上的杯子,哼笑了一声,“也是,秀才平日里肯定是跟些笔墨打交道,酒这东西怕是污了人家!” 第173章 祝晚 而此时听到这里时清简才分出几丝眼神去看对面桌子上一杯一杯往嘴里面灌酒的潘华,他此时才明了原来潘华是在嫉妒宋良。 一旁的时清年顺着时清简的眼神看过去,刚刚那边的动静她自己也是听了个清楚,不过时清年没有什么反应,或许也可以说跟她没关系的人和事她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 另一边酒桌上剩余的几个人见状纷纷附和潘华的话,“怪不得呢,咱们这些粗人可不管那么多!”,“来来来,咱们接着喝,我还没喝过瘾呢!”很快桌子上就变得吵嚷热闹。 宋良慢慢走在路上,他将心神慢慢放空整个人也随之慢慢松懈下来,此时宋良的头脑无比清晰,刚刚潘华那么个模样怕是这么多年他从未认清过。 想到这里宋良内心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憋闷吗倒是没有,说伤心大概是有一点,但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情绪也正在一点点扩散开来。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开着的商铺了,街边的小摊也全都一走而空,路上只有时不时的一盏昏黄油灯悬挂在屋檐。 空中没有什么风,整个天地间除了脚步声落在地上格外安静,宋良一步步往家里的方向挪移,同时也在心中回想往日里潘华的所作所为。 刚开始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在书塾探讨夫子留下的诗句而结缘,所以一般他们聚在一起也都是探讨文学诗词之类的,那个时候潘华说话还没有现在这样圆滑在课堂上的时候坚持自我有时会将夫子气的拂袖而去,那时候离开的夫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跟潘华成为一家人。 而宋良跟潘华各自成家之后两人都安安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宋良的妻子身体不大好所以他平日里不是抄书补贴家用就是窝在院子里温书,两个人来往也渐渐变少,后来直到潘华落榜。 回忆到这里宋良一抬头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木门虚虚遮掩着,他急忙推开门进去,入眼便是安静坐在屋门口低头打络子的女人,昏黄的油灯照出她的轮廓,显得整个人格外静谧柔美,哪有半分他们说的那泼辣样子。 “晚娘,外头风大你怎的不进屋里去!?”宋良见祝晚坐在外面急忙走上前去将她脚下的针线筐往屋里面拿。 祝晚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眉毛弯弯像新月一般,此时闻到了空中的酒味不由得皱起了眉,“你今晚与那潘华喝了多少酒?” 说实话祝晚其实不大乐意宋良跟潘华多来往,宋良从小读书,所以自两人成亲起祝晚就怀疑他整个人已经被诗词歌赋给装满了所以心眼儿都没空长了,每次宋良跟潘华两个人吃饭总是潘华坐在那里高谈阔论,宋良安安静静点头附和。 有时祝晚在旁边听见潘华不经意打压宋良她就憋不住脾气在旁边插一嘴,而且一扭头看见格外迟钝的宋良祝晚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潘华轰出去然后拎着宋良的耳朵大声告诉他:你这个呆子!人家暗戳戳炫耀自己呢这都听不出来!!! 第174章 可有婚配? 宋良来回两趟把东西全都收进屋子之后出来将祝晚屁股下面的小凳子拿在手上。 “没喝多,只喝了一点点。”宋良说完之后就沉默的走在祝晚身边,而祝晚扭过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对劲,下午宋良出门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特别高兴但是起码没有现在这样。 祝晚伸手抓住宋良的衣袖,将人拽停,她跟宋良面对面语气严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呢!?……难不成你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说完祝晚面色一变好像真的生气了一般,眉头皱紧下一秒她用袖子掩住下脸咳的惊天动地,一双亮眼很快咳出几滴晶莹。 宋良向来嘴巴笨,平日里也羞于与祝晚说些情话,此时却是急的摆手,发现祝晚不看他之后急忙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面上满是惊慌,“晚娘,从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哪里还会有别的女人!?” 怕祝晚还是不相信自己他急忙把今晚的事情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好啊!我就知道那潘华不是什么好东西!”祝晚只是装装样子,听见宋良说的话一时没掩盖情绪低声骂出口,知道她男人老实就欺负他是吧! 宋良却是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迟疑道:“晚娘……你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既然那潘华这般模样那你日后还是少些与他来往!”祝晚说完之后也不咳了,从宋良的怀抱里出来急忙往里屋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轻快。 宋良见她跑走心里担忧她的身体急急忙忙拿着小凳子追上去。 清晨街边的小摊已经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烟雾不断的往路中央飘散,香味萦绕在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鼻中,而路边的馄饨小摊上坐着颜值极高的一家人,时明渊带着三个崽每人跟前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路上不断有目光投向他们,只是当事人却是不为所动,时清榆拿着勺子,伸手去舀碗里馄饨,碗里面飘着一点点葱花点缀馄饨皮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中间透出些鲜肉的粉。 福来客栈临近着市集,加上这年头人起的都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几分吵嚷的声音就远远飘进客栈里面,时清简三个人觉浅,时明渊更是早早就起了床,呆在客栈也没什么事时明渊就打算带着三个崽出去逛一逛走一走。 至于戴澜,就算外面有人在噼里啪啦放鞭炮她也能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现在不过只是一点点小声音还不如一只苍蝇飞在她耳边发出的动静大。 时明渊打算白日里在县里找个商队或者是门路广的牙人,毕竟他总不能带着媳妇儿孩子一路奔波到地方之后还得找地方住,那般行事实在不是时明渊的风格。 一大三小才刚吃了一半就有个媒人打扮的妇人甩着手帕笑着走到他们跟前来,她一过来直奔时明渊,远看就已经特别出众的人近看之下阅人无数的媒人还是不由得晃了晃眼,虽然人看起来有些冷酷但是在这张脸面前什么都能往后靠靠。 “公子,可有婚配啊?” “……啊!!!?” 第175章 招蜂引蝶 时清榆三人动作一致,眼睛全都睁大看向来人,也幸亏他们嘴里没有东西,不然说不定下场不是喷出来就是被噎住。 而时明渊本人也是感觉眼前的这个媒人有些没眼力见,他眼神微微一沉,伸手指着身旁的三个崽一字一顿道,“我是他们的亲爹,你说我有没有婚配!?” 那媒人被时明渊寒人的眼神一冰,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声,当了这么多年媒人她自是有些眼力见的,只是不过来问这么一嘴她实在不死心。 毕竟县里石老爷府中已经放出话去了,他闺女找夫婿不看才能,也不看家庭,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脸长的好看。 行事如此奇葩整个县里却没有人说些什么,毕竟那石小姐奇葩事不止这一件两件了,而且这件事还不如之前做出的事情张狂,曾经那石小姐身为一个未出阁的未婚女子公然去外男面前说出一些……不知廉耻的话已经将所有人都镇住过了。 所以石府这句话一出除了县里几个认为自己相公实属天人之姿的人整日焦虑,大家还是各过各的。 但是媒人为什么这么拼命了,那当然是因为石府给的银子格外多,不然如此出卖脸面的事情放在以往她们还真没有脸做。 “那这孩子养得可真好……我也是看公子年轻实在不像三个孩子的爹这才来多嘴问这么一下,实在是多有冒犯……”媒人控制着笑努力没有让表情崩塌。 不过她话音落下除了时清榆三个人心情复杂难辨,时明渊则是一句话都没说,四周沉默她就站不住了急忙离开,也是奇了怪了,这年轻人冷脸可真是有些怪叫人害怕的。 眨两下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走远了,时清榆回头认认真真看着她亲爹的模样,嗯……帅气逼人,气质出众,只是难不成他看起来不像是有孩子的人吗!? “爹啊!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日后在外面还是莫要如此招蜂引蝶!”时清榆小大人一样凑到时明渊身旁把他的肩膀拉下来,深沉的拍着他的肩膀道。 时明渊配合自己小女儿的动作附耳过去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没想到这句话猝不及防钻进耳朵,时明渊扭头去看满脸担忧的时清榆,倏然他轻轻笑了声,时明渊嗓音低沉温柔,“宝贝啊,最近一直在车上赶路是不是想念墙壁了呢!?” 这句话如同恶魔的低语,时清榆一个激灵,而她面前的时明渊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认真征询孩子意见的父亲,时清榆胆大包天的在时明渊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然后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座位拿起勺子开始往嘴里塞馄饨,经过这么一遭原先还有些烫嘴的馄饨已经刚刚好入口了。 时清榆低着头,边吃嘴里边小声嘟囔,“那我这这句话也没说错嘛!”桌上几个人听力都极好所以她这句话另外三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时清年吃完之后也装作站起来消食运动悄摸儿溜到时明渊身后,微微垫脚轻拍了两下,“我同意!”说完飞快溜走。 时清简看两个妹妹都这般做了只剩下他一个,起身跟上两个人的节奏,“我也是!” 被三个崽警告的时明渊无奈笑出声了,这一笑顿时如沐春风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也消失不见,他低声笑道:“这辈子除了你们娘亲,再没人能入我的眼。” 第176章 那我走? “咦~~~~”时清榆三个人冷不丁听见时明渊冒出一句这么牙酸的话简直没眼看,齐齐发出嘘声。 时明渊丝毫不脸红,他的心思又不是什么必须得遮遮掩掩的,说出来又如何?“行了,快些吃完回去。” 临走前时明渊又去找摊主打包了几份带回去给戴澜,还有无玄跟王婶,时清榆摸着吃的滚圆的肚子小脸上满是餍足,这大早上的就该吃这一碗清淡鲜香的馄饨! 四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戴澜还在床上躺尸,她头发颇有些凌乱的披散在枕头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时明渊回到房间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 无玄还有王婶的那份被他支使三个崽给送去了,看到戴澜还不愿起来的模样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木桌上,轻手轻脚走到跟前,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戴澜的脸颊。 “痒~~~”戴澜毫不留情推走时明渊的俊脸,虽然她已经感觉自己睡够了但就是不想睁开眼睛,时明渊也早就知道戴澜的这习惯也不恼,手指轻轻点了点戴澜的额头,只温声劝道:“先吃些东西再睡,嗯?” 戴澜闭着眼沉默,时明渊坐在床边静静等着她动作,好半晌戴澜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嘟嘟哝哝道,“那我不想起来,相公你能喂我嘛?” “爱你,爱你~~~”还没待时明渊开口说话,戴澜就开口撒娇,还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索时明渊的手掌,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 时明渊见戴澜这副模样嘴唇抿了抿,但眼神里却满是细细碎碎的笑意,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扬起唇角,抚了一下戴澜的脸颊就起身去外面。 房间里时明渊端着盆给戴澜洗漱完之后,就将已经温热的馄饨端到床边,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画面和谐安宁。 吃了两三个之后戴澜也清醒了,她抬头去看时明渊,注视了几秒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时明渊见戴澜吃着吃着就笑出了声音,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好奇的问道。 听见时明渊问戴澜摇了摇头,默默感叹幸好她遇见的是时明渊,要是换一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对她这么言听计从,而且不但从不抱怨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等到戴澜吃完的时候,夫妻俩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小话,早上有人问他有没有婚配的事情时明渊自然也没有隐瞒,戴澜看了看时明渊的脸感叹道:“真不愧三宝说你招蜂引蝶呢!?” “那引到你了吗?”时明渊低头去看戴澜,那眼神仿佛天地间没有别人只有眼前笑得正欢的人儿。 戴澜揽着时明渊的肩膀倾身上去,唇舌相接时只有情与爱,最要紧的是也没有三个崽在旁边当电灯泡打搅,久违的二人世界显得格外珍贵。 时明渊的手掌轻轻抚上戴澜的脊背,小心珍贵的对待眼前的人。 好半晌过后,两个人对视良久不由得笑出了声,虽然感觉是一对有些不太合格的父母,但是没有三个崽在旁边当电灯泡这感觉很不错。 时清简、时清年、时清榆:“……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