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之王后嫁到》 楔子 王宫御花园,苍王后容嫣腹部高隆,坐在藤椅上,看着池中的锦鲤,有一搭没一搭地休憩着。 “王后,木府夫人到了!”贴身丫鬟桐儿恭敬的说道。 容嫣转过身来,见云娣挺着肚子蹒跚而来。 “见过王后!”虽然行动不便,云娣还是不忘礼节。 “桐儿,赶紧把木夫人扶到藤椅上!” “是,王后!”桐儿赶忙上前,把云娣扶起。 “都说了,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行礼,”容嫣握着云娣的手说道,“这么多年姐妹了,还这么客气!” “毕竟是在宫里嘛,还是得尊卑有别的!”云娣笑道。 “你呀!”容嫣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抚上云娣的肚子,“看这样子,快临盆了吧!” “嗯呢,产婆说差不多就这几天了!”云娣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男孩吧!” “苍王说男孩女孩都喜欢,”容嫣抚着肚子,幸福的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是个男孩,这样南宫家就后继有人了!” 转过头来,容嫣说道:“如果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出生了,男孩的话就结为兄弟;一男一女的话就指腹为婚,可好?” “那自然好!”云娣高兴的说道。 正说话的功夫儿,下人来报说是木将军来接木夫人回府了。 “快去吧,”容嫣望着云娣笑道,“木将军真是对你体贴入微啊!” “那我就先回去了,”云娣福了福身,由侍女搀扶着往园外走去。 是夜,苍王后、云贵妃和木府夫人同时临盆。一刻钟之后,孩子呱呱坠地。 王后容嫣难产,费力生下了小王子后便薨逝,苍王当即赐名南宫燚,立为苍国太子。 云妃生下了二王子,苍王赐名南宫煜,封了煜王,晋云妃为云贵妃。 木府夫人诞下一个女孩,取名木颜凉。 第1章 清明祭拜 十六年后 茂野大陆分为苍国、碧国和冰国三国。碧国地处大陆以西,戈壁纵横,盛产珠宝玉石;冰国地处大陆以北,常年冰雪连天,气候严寒;而苍国则地处大陆以南,是个河湖纵横、山明水秀的地方。 清明时节,苍山已经是百花争艳,郁郁葱葱了。又到了苍王后的忌日,苍王着了便服,只带着贴身内侍小林子同行,侍卫长骆日带领暗卫们潜伏在周围,不露声色。 苍王南宫绝尘和苍王后容嫣早年在苍山初遇,所以苍王后死后并未入皇陵,而是葬在了苍山之上。自容嫣过世后,南宫绝尘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如今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生出了白发。 “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也是个清明节,”苍王席地而坐,将糕点和水果摆在墓前,饮了一口酒,慢慢回忆道:“那时候我在苍山狩猎,刚刚瞄准了一只纯白的兔子,你一个闪身冲了出来,将兔子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那一刻,仿佛是误落人间的仙子。” 苍王边饮酒边回忆,一副悲戚的样子让小林子都为之心疼。百姓都说苍王勤政爱民,每日批阅奏章到深夜。其实,只有小林子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苍王后的过世对苍王打击太大,苍王每日都无法入眠。自苍王后死后,苍王便不再纳妃,也不去别的妃嫔宫中。一心只关注太子的学业,睹物思人。 小林子正想着的功夫,忽然听到暗卫大喊:“什么人!” “谁在说话?”小林子怒色问道,“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惊了圣驾!” 正说话的功夫,一个妙龄少女冲了出来。 苍王循声望去,只见她身着一席鹅黄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嫩白如玉的脸上一双眸子流盼生光,珍珠白色丝带绾起发髻,怀中抱着一只纯白的小兔子,宛若一个误闯人间的仙子。 “嫣儿?!”苍王被少女的装扮震惊了,他激动地站起身来,疾步上前,颤颤地问道:“嫣儿,是你吗?” 小林子示意暗卫隐去,心里也暗暗震惊,这女子的容貌竟与先王后有七八分相似。 少女似乎没有听到南宫绝尘的话,她有些歉意的笑着,清脆的回应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在追我的大白!” 南宫绝尘定了定心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忖度道:嫣儿,是你不忍我如此,又重新回到我身边了吗? “大叔,”木颜凉见南宫绝尘有些出神,晃动着手指问道:“大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不得无礼!”小林子上前呵斥道。 “退下!”南宫绝尘面色清冷的说道,小林子会意地退到一旁。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南宫绝尘关切的问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苍山之上了?” “我叫叶凉,”木颜凉并未说出真名,临下山时师父嘱咐过,面对陌生人不能随便透露真实姓名,“我跟兄长一同上山游玩,刚刚追兔子走散开!” “叶凉……”南宫绝尘细细念着,“天阶夜色凉如水,倒是有些清冷呢!”转念一想,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兄长?” “不用了,谢谢大叔,”木颜凉礼貌的说道:“我和兄长约好了在山下回合!”看着眼前的墓碑,只见上面写着“爱妻容嫣之墓”,木颜凉心中有些凄然。 南宫绝尘顺着木颜凉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她有些凄然的皱眉,心中有些动容,慢慢地说道:“这是我的妻子,她已经过世十六年了!” “哦,”木颜凉有些心绪不宁,“斯人已去,请您节哀!” “当年,我们也是在这苍山相识,……”南宫绝尘望着墓碑,娓娓道来。 木颜凉听得有些潸然泪下,却不忍打断这个痴情的男子。 日光西沉,斜晖散落在苍山之上,留下道道金光。 忽然,猫头鹰地叫声响起,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木颜凉知道这是师兄喊自己了。她与师兄约好在山脚汇合。 思及此,木颜凉抱歉地说道:“大叔,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兄长怕是等急了!”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南宫绝尘有些期冀地问道,眼中熠熠生辉。 “会的,再过几日便是苍兰节,我们还会上山的!”木颜凉莞尔一笑。 “好!”南宫绝尘郑重的说道:“那就苍兰节再见!我叫南尘!” “好的,南大叔!”木颜凉挥挥手,抱着小兔子跑下山去。 南宫绝尘看着木颜凉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嫣儿,是你听到了我的思念,专门派她来的吗?” 小林子立在一旁,看着苍王的样子,心里有一些安慰。 第2章 熙云殿 此刻,熙云殿内一片静谧,云贵妃慵懒地斜倚在榻上,百无聊赖之感如影随形。 她身着一袭金线绣制祥云图案的华丽裙裾,那细密的金线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熠熠光辉。一双丹凤眼狭长而犀利,眼波流转。凌云髻高耸于头顶,中央的凤鸾配饰精美绝伦,凤鸾嘴中那颗圆润的明珠,在烛光的摇曳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明珠下悬挂的束束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整个人越发妩媚。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端详着自己新染的蔻丹色指甲,那鲜艳的色泽如同一簇燃烧的火焰,在指尖跳跃。她朱唇轻启,问道:“王上今日又去祭奠那女人了?”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回娘娘,是啊!”侍女蓉儿正手持茶壶,小心翼翼地为云贵妃添了杯水,听到询问,赶忙应道:“听说现在还没回宫呢!” “今儿个怎么呆的这么久?”云贵妃微微直起身子,一旁的裳儿眼疾手快,迅速拿起一个柔软的垫子,轻轻靠在云贵妃身后,动作轻柔而熟练。 “也不知呢,”蓉儿微微摇头,轻声应道,“随行的侍卫都没回来,也没个传话的人。” “该不会是在山上遇到妖精了吧?”云贵妃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就算是遇到妖精,估计王上也不会动心,”蓉儿机灵地紧跟话茬,“谁不知自从王后走后,王上都不近女色了!” “掌嘴!”云贵妃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屈辱,这话题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想当年,云嬉与苍王后容嫣同时诞下麟儿,那本应是同等欢庆的时刻,可苍王却未曾踏入她的宫殿来看过一眼,仅仅派人来传话,告知她因生王子有功晋升为云贵妃,王子赐名南宫煜,立为煜王。自苍王后容嫣仙逝后,苍王更是仿若心如止水,不再纳妃,还将后宫大权全权交予她。虽说在这后宫之中,她已然位高权重,无人能及,可苍王对她的冷漠无视,却如同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慢慢割扯,这对任何一个渴望爱情与关注的女人而言,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 蓉儿见状,吓得脸色煞白,赶忙双膝跪地,惊慌失措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婢错了!是奴婢多嘴了!求娘娘开恩!” “哼!”云贵妃长袖一挥,拂袖而起,那动作带着几分恼怒与不甘。 “娘娘,蓉儿知错了!”蓉儿不敢停歇,抬手便自己掌嘴,那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殿内声声惊人,回荡不绝。 云贵妃却视而不见,莲步轻移,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凄然。纵使每日精心梳妆,打扮得再美若天仙又如何?时光无情,红颜易老,曾经的如玉少女,如今已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成了半老徐娘。往昔的青春美貌,如同那镜花水月,虽近在咫尺,却已悄然远去,只留下无尽的惆怅与落寞。 “起来吧!以后有点分寸!”云贵妃微微转头,说道,“煜王是不是说的今日回宫?” “谢娘娘!”蓉儿如蒙大赦,赶紧爬起身来,慌乱地整理好衣冠,恭敬地回道:“信里说的是傍晚时分会到,娘娘请放心,我让侍卫一直在城门盯着呢,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嗯,”云贵妃缓缓转身,走回榻上,轻声嘱咐道:“看看御膳房的汤熬得怎么样了!那可是煜王最爱喝的。” “奴婢这就去瞧瞧!”蓉儿刚要退下,只见内侍杨公公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杨公公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煜王已经到南城门了!” “煜儿回来了!”云贵妃原本阴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高兴得坐起身来,蓉儿赶忙上前搀扶着。 “看看本宫发髻有没有乱,衣裳整不整齐!”云贵妃急切地对蓉儿说道,那眼神中满是母亲对儿子的思念与牵挂,以及一丝在儿子面前想要保持完美形象的小女人心思。 “娘娘,您哪都很好,很美!”蓉儿仔细地整了整云贵妃的衣袖,笑着说道。 第3章 煜王 南宫煜从出生起便身体虚弱,多病多灾。太医说是因为雨夜出生的缘故,出生时受了寒气所致,唯有好好调养,方能痊愈。因此,年幼时,南宫煜全靠太医院的灵芝人参吊着,生怕有个闪失。 直到有一日,青隐山的天涯子云游至此。天涯子精通医术,与南宫绝尘的父亲曾是至交好友,因此,南宫绝尘便请天涯子为南宫煜诊断。天涯子说南宫煜宜静养,但王宫内人多气杂,着实不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所以南宫绝尘便想着把南宫煜送去青隐山,一来可以调养身体,二来可以跟着天涯子修行,也算一举两得。虽然云贵妃当时极力反对,但是耐不住苍王的旨意,便由着他去了。 谁知,南宫煜自从去了青隐山,在天涯子的调教下,不仅身子骨好了,性情也比较随意谦和。此次,趁着天涯子云游四方,南宫煜便和师妹一同离开了青隐山。 南宫煜每次下山,定会回宫看望母妃。因此,南宫煜一回宫便直接去了熙云殿。 只见南宫煜着一身藏蓝色长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满面笑意,一副豪爽不羁的样子。 “母妃,我回来啦!”南宫煜大步迈进熙云殿,笑着说道。 “我的煜儿,你终于回来了!”云贵妃高兴地迎上前去。 “母妃近来身体可好?”南宫煜搀扶着云贵妃坐下。 “好,什么都好,”云贵妃欣慰道,“就是每日盼着你回来!” “是孩儿不孝,不能在娘亲身边侍候!”南宫煜有些惭愧道。 “煜儿不要这么说,”云贵妃关切的问道,“只要煜儿身体康健,母妃便放心了!” “母妃放心,儿臣现在力能扛鼎!”说着,南宫煜举起胳膊,做出一副健壮的样子。 “你呀!”云贵妃顿时笑开了。 见云贵妃笑了,南宫煜说道:“父王呢,儿臣想一会儿去给父王请安!” “你父王还在苍山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云贵妃语气中有些埋怨的意味。 “母妃,”南宫煜无奈地喊道,自南宫煜懂事起,他便知道父王极少来熙云殿,也知母妃心中多有埋怨,但终归是一家人,他相信父王总能看到母妃的好。 云贵妃这才收了收情绪,不情愿地说道,“先不说你父王了,煜儿这次回来待几日呢?” 此次下山,天涯子嘱咐他道:“师父我要外出游历去了,估计得一年半载,所以你们就不用急着回山上了!”当然,这些话南宫煜自然不会告诉云贵妃。 “月余吧!”南宫煜温和的应道。 “那你可要每日多陪陪母妃,”云贵妃握着南宫煜的手。 “儿臣定会日日过来看望母妃的!”南宫煜应道。 “娘娘,御膳房的汤熬好了,是否要现在上呢?”蓉儿适时说道。 “嗯,赶紧上菜吧,煜儿长途奔波,该是饿了!” “还是母妃心疼我!”南宫煜撒娇道。 一会儿工夫,六菜一汤便上齐了。南宫煜与云贵妃边吃边聊,闲话家常。南宫煜将山上发生的趣事尽数说与云贵妃,加上自己的夸张表情,逗得云贵妃笑个不停。 第4章 回木府 木颜凉跟师兄分开后,便直直回了将军府。 木颜凉父亲木还政乃是苍国的镇国大将军,早年跟随苍王打天下。听府里的管家福伯说,当年苍王、言相、木将军乃是苍国的三大美男子,更是结拜之交。苍王即位后,便册封言牧为宰相,为其出谋划策;册封木还政为镇国大将军,为其守疆卫国。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木颜凉也就是听听而已。 说道将军府,木颜凉其实感情并不深。这要从木颜凉六岁的时候说起,据说那时候她因为风寒高烧不退,请便苍国名医均无能无力。适逢青隐山的天涯子游历苍国,顺手救活了木颜凉。木将军感激涕零,问天涯子要什么报酬,天涯子却只说“这小娃天生筋骨清奇,就让她跟着我上山修行吧!”于是乎,木颜凉一上青隐山就是十年,每年只回将军府一次,呆个几天就走。 正在门口踟蹰的功夫,福伯打开门来。 “大小姐,你回来啦!”福伯高兴的说道,“快进来,老爷夫人早就等着了!” “谢谢福伯!”木颜凉高兴地迈进门,朝着内堂走去。 “爹,娘,我回来啦!”推开大门,木颜凉看到坐在正堂的父母,高兴的喊道。 “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啦!快让爹看看!”木将军高兴的迎过来,扶着木颜凉上下打量,“不错不错,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礼节都学到哪里去了!”木夫人怒斥道,“女儿家的就是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娘,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木颜凉恭敬的回应道,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既然人回来了,那我就先去歇着了!”木夫人甩袖离去,贴身婢女裳儿紧跟其后。 “不用管你娘亲,跟爹过来坐,讲讲你在山上这年好玩的事!”木将军拉过木颜凉落座,高兴地问道。 对于木夫人这种态度,木颜凉早已习惯了。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木颜凉就知道木夫人不喜欢她,反而对弟弟木颜浩格外疼爱。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嘛,尤其是将军家族,肯定还得是男儿上战场。 “浩儿呢?”木颜凉不见弟弟,关切的问道。 “估计又跟言家那丫头玩去了,不用管他!”木将军无奈的说道,“到晚饭点就该回来了!” 且说另一边,木颜浩正跟言汐在苍河边钓鱼呢。 只见苍河岸边鲜有人烟,宽阔的岸边倒是颇适合垂钓。木颜浩一席藏青色长袍,此刻长袍一角正别在腰间,斗笠遮住半个脸,姿态悠闲的握着鱼竿。言汐则一身粉色纱裙,挽着少女髻,在河边来回穿梭。 “木颜浩,你钓到了没啊!”言汐着急的问道。整整一下午了,还是不见一条鱼上钩。 “别急,不知道钓鱼要屏气凝神嘛!”木颜浩直起身来,抖了抖鱼竿,“快了快了!” “都这么晚了!凉姐姐该回了吧!”言汐踱步到木颜浩身边坐下,傍晚的清风拂过伊人面,言汐舒服的轻叹一声。 “估计快了吧!姐姐来信说是傍晚归家,”木颜浩表面说不急,其实心里早就着急了。想着姐姐一年才回来一次,刚好春末了给姐姐弄条新鲜肥美的鱼尝尝,所以才喊上言汐一块来钓鱼,谁知一下午了,河里的鱼像是跟他作对似的,还是没条鱼上钩。 “动了动了!”言汐忽然大叫起来,伸手就要拉鱼竿。 “别动!小心鱼溜了!”木颜浩大喊一声,言汐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终于来了!”木颜浩慢慢收回鱼竿,一个用力,把鱼甩上岸来。 言汐早已拿好水桶在一旁等着了,“哇,好大的鱼啊!” “木颜浩,你太厉害了!”言汐一脸崇拜的样子。 “看看,不错吧!”木颜浩眉毛一挑,骄傲的说道,“都说了肯定能钓到大鱼!” “走吧,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言叔该找你了!”木颜浩拎起水桶,朝岸边走去。 言汐提起纱裙,紧跟其后。 第5章 各怀心事的晚饭 “福伯!福伯!”木颜浩一进门就嚷嚷道。 “哎,小少爷,我在这呢!”福伯匆匆忙忙从内院出来。 “赶紧让厨房把鱼做了,给我姐姐接风呢!”木颜浩得意的说道。 “是,小少爷,”福伯接过鱼,说道:“大小姐已经回来了,现正在内堂跟老爷说话呢!” “啊,姐姐已经回来啦!”木颜浩匆匆赶往内堂。 一推开门,正见木将军和木颜凉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爹,姐姐!”木颜浩高兴的喊道。 “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木将军一见木颜浩,抬手就是一个暴栗。 “疼!”木颜浩闪躲不及,中了一招,撒娇道:“姐,你看看爹,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好了好了,”木颜凉笑着说道,“不是和言汐一起出去的吗?言汐呢?” “我先把她送回家了!”木颜浩坐下,喝了口水,说道:“姐,我今天钓了条大鱼,晚上你就等着尝鲜吧!” “浩儿真棒!”木颜凉夸赞着,弟弟一向待她极好。 “浩儿回来啦!”木夫人闻讯赶来,急匆匆的进了内堂。 “娘亲,我回来啦,钓了条大鱼哦!”见到母亲,木颜浩欣喜的说。 “我家浩儿真棒!”木夫人夸赞着,拿起手帕给木颜浩擦汗,“看看这一天累的,脸都脏了!” “娘,”木颜浩把木夫人的手拿开,拿起手帕擦着脸,“我都这么大人了,自己擦啦!” “你呀!”木夫人宠溺的看着木颜浩,对侍女裳儿嘱咐道:“通知厨房准备开饭了!” “是,夫人!”裳儿应声,匆匆去往厨房。 木颜凉看着木夫人与木颜浩的互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悄悄的退回椅子坐下。 木颜浩看到姐姐的失落,心里也很纠结,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对姐姐好一些呢? 一会儿功夫,菜便上齐了。深井烧鹅、蜜酿蝤蛑、煮麸干、雪菜笋丁、青虾卷、玉糁羹、粉糍。虽都是家常便饭,却样样精致,令人食欲大增。 木颜浩挨着木母坐下,木颜凉挨着木父坐下。 “姐,你尝尝这个鱼,可新鲜了!”木颜浩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木颜凉的碗里。 木母刚准备夹鱼肉,瞬间面色清冷的放下筷子。 “娘亲,您尝尝我抓的鱼好不好吃?”木颜浩献宝似的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木母。 木母这才面露喜色,拿起筷子抿了一口,说道:“确实很鲜,浩儿真孝顺!” “既然没人给我夹,我只能自己来了!”木将军打破僵局,夹起一大块鱼肉,品味道:“嗯,不错不错,内质肥美!浩儿果然有乃父之风啊!” “是吧!”木颜浩也赶忙尝了一口,得意的说道。 “对了,姐,这次回来你打算呆多久呢?”木颜浩问道,“刚好过几天就是苍兰节了,你可是好多年都没去过了呢!” “是啊,”木将军说道,“前几年你回来都是秋天,也没能去苍兰节看看!” “这次准备带个把月吧,”木颜凉应道,“师父云游去了,让我们不用急着回山上!” “那太好了!”木颜浩高兴道,“刚好我和言汐约了去苍兰节,要是言渊哥知道你去的话,肯定也会去的!” 木颜凉刚要应道,却被木母抢先一步。 “既然回来了,就多跟着嬷嬷们学学女工,”木母声色严厉的说道,“别整天往外跑!” “娘亲,我记住了!”木颜凉低眉应声道。 一顿晚饭终于吃完。木颜凉向父母作揖后,便准备回房休息了。木颜浩从后面追了过来。 “姐,苍兰节你也一起去吧!”木颜浩着急道,“娘亲那边我搞定!” “行,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木颜凉爽快的答应了。 “好嘞,明天我得去找言渊哥,跟他说这个好消息!”木颜浩高兴道。 说起言渊,是她从小定了婚约的夫君。据说是木夫人一手促成的。虽然平日里木夫人对自己很冷淡,但是终身大事还是为她考虑到了,想到这,木颜凉觉得娘亲还是为她好的。 “怕是你想去见言汐吧!”木颜凉打趣道。 “姐,”木颜浩有些羞赧,“不跟你说了,我先回房了!”转头急匆匆走了。 “这孩子!”木颜凉笑着回了房间。 由于在山上呆惯了,木颜凉也不需要侍女侍候,收拾完了就上床歇息了。想起今天在苍山上遇到的南大叔,木颜凉心里总是戚戚然。想着苍兰节就能再见,木颜凉安心的进入梦乡。 第6章 苍兰节 苍兰节是苍国的大节,家家户户皆灭焰藏烟。许是不开灶做食的缘故,每到这天,大街小巷满是人。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或是上苍山赏花游玩,或是去苍河垂钓寻踪;大家夫人们则多去绣楼脂坊,挑些新式的缎子和胭脂水粉,为夏日新装做准备;老爷们就挑个茶楼酒楼来上一壶,品茶议事,别有一番滋味。 一大早,木颜浩便起了,准备带着木颜凉赴苍山之约。奈何木夫人迟迟不出门。 直到用过了早膳,木夫人才盛装打扮,准备赴约。她与其他几家夫人们约好了去绣楼,挑些新缎子。 木颜浩巴巴等了一个时辰,亲眼看着木夫人与贴身侍女霓儿出了大门,这才赶紧带着木颜凉从后门溜了,一路去往苍山。 “姐,快点!”木颜浩有些着急了,一大早言汐就派人过来说在苍山望月亭汇合,奈何木夫人一直不出门,木颜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木颜凉带出来。 “来了来了!”木颜凉今日着了身淡紫色衣裙,长发随意披散,只用簪子绾了一道。 且说望月亭中,言渊和言汐早已来了半个多时辰。只见今日言汐着了一声淡粉色袄裙,珍珠发簪映衬得她俏皮可爱;言渊则一身月牙色白袍,温润如玉,淡雅如雾,让人如沐春风。 “这个木颜浩,每次都不守时!”言汐生气道,随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莫要心急,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言渊拿起茶杯轻嗅茶香,优雅地饮下。 “哥,也就是你这么好的性子!”言汐正色道,转而一想,偷笑着嘀咕道,“一会儿凉姐姐来了,看你还是不是这么淡定!” “你呀!”言渊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其实是期待的,手心微汗。 两人正聊着,只听见远处有人喊道:“言汐,来了来了!” 只见木颜浩一遍跑一边喊,一路连上了几个台阶。木颜凉着纱裙,跑起来不便,只得也加快了脚步。 “木颜浩,怎么这么慢!”言汐嘟着嘴,有些撒娇道。 “这不我家老夫人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往这赶!”木颜浩气喘吁吁道。 “凉儿,你来了!”看到木颜凉慢慢踱步上来,言渊缓缓起身。对于言渊而言,木颜凉与自己青梅竹马,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他对她便多了一份疼惜。 “走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尝尝今年的新茶!”言渊拿起茶壶斟了一杯,放到木颜凉面前。 “渊哥哥,你早到了!”木颜凉礼貌的回敬道,拢了拢衣裙,在对边的石凳上坐下。对于木颜凉而言,言渊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处处细致,为他人着想,倒是个良配。拿起温热的茶杯,轻抿一口,说道:“茶香四溢,甘甜可口!” “凉姐姐!”言汐乖巧的喊着,也坐下来。 “言汐真是出落得越发可人了!”木颜凉打量着,赞叹道。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木颜浩双手交叉,做打量状,然后慢慢的说道:“还是那副傻样子!” “木颜浩!”言汐怒了,伸手就要打过去。木颜浩赶紧一个闪躲。 “哈哈!”言渊和木颜凉看着两人嬉闹,都笑起来。 几人正嬉闹着,一阵浓厚的嗓音传来过来。 “我说昨个儿约你今天来苍山游玩,你不出来,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第7章 春雨留人 言渊抬头一看,竟是南宫燚与随从过来了。只见南宫燚今日着了一身暗红色刺绣长袍,脸庞白皙,棱角分明;眼眸深邃,浓眉高鼻,掩盖不住的高贵与优雅。 “太子,您怎么过来了?”言渊急忙站起来,迎上前去。 木颜浩和言汐闻声也都起身迎上前去,“见过太子!” “都说了,在外面喊我南公子!”南宫燚笑着说道。 “是,南公子!”言渊笑着应道。 南宫燚调侃道:“让我看看,你这是跟哪位佳人私会呢?” “我来帮你引荐,”言渊咳了一声,说道:“凉儿,过来见过太子!” 木颜凉这才转过身来,一席紫纱裙随风摆动,散落的长发也被清风掠过,伴随着梨花香气阵阵袭来。南宫燚看到木颜凉的那一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屏气凝神,心中有种莫名地悸动。 “见过太子!”木颜凉福了福身。 “太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未过门的妻子,木将军的大女儿,木颜凉!”言渊介绍着。 南宫燚一直知道言渊有婚约,但是从未见过他未过门的妻子。南宫燚有时候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言渊每每谈及,眼神都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如今亲眼见了,倒确实是温婉可人,与言渊是一对璧人。 言渊不知道南宫燚想这么多,见他一直静静地没有回应,以为是有什么不妥,便轻声提醒道:“太子?” 南宫燚这才回过神来,顿了顿,转头看向言渊说道:“既是佳人有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太子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言渊说道,“我们也只是出来小聚!” 正说话的功夫,天边雷声滚滚,似是大雨将至。 “这么不凑巧,刚出来就遇上雨了!”南宫燚无奈道。 “太子,我知往上几步有个旧庙,倒是可以避雨呢!”木颜浩提议道。 “那你赶紧带路,大伙儿都去避避雨,别淋着了!”南宫燚说道。 “好嘞!”木颜浩在前面引路,南宫燚紧随其后,木颜凉和言汐互相搀扶跟着往前走,言渊负责断后。 一群人急匆匆赶向旧庙。 南宫燚等人刚刚入了旧庙,就听见一声惊雷,雨便匆匆下了起来。 “多亏跑得快,要不然非得淋透了不可!”木颜浩整理着衣衫,庆幸道。 “还不都是你来得晚了,还没怎么逛就下雨了!”言汐瞅着木颜浩,埋怨道。 “言汐,太子面前,不可胡言乱语!”言渊嘱咐道。 “哦,”言汐禁声,忿忿的瞅着木颜浩。 “无妨,”南宫燚刚刚坐下,小杉子正给他整理衣衫,笑着说道,“在宫外就不要这么拘束了!” 木颜凉入了旧庙后,并未落座,而是站在旧庙门口,看着外面的层层细雨,心中有些伤感。言渊走到木颜凉身边,将随行披风披在木颜凉身上,关切的说道:“雨天凉,到里面歇息吧!” 看着言渊的体贴细心,木颜凉心中暖暖的,拢了拢披风,说道:“没事,好多年没看过苍山的雨景了!”看着潺潺细雨敲到梨花,木颜凉随口吟出声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言渊与木颜凉并肩而立,接续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听到木颜凉口中的词,南宫燚有些吃惊,朝门口望去。看到言渊和木颜凉并肩而立,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紫衫似仙,好一对璧人。忽然,南宫燚有些羡慕言渊。 第8章 玲珑扣 话说另一边,南宫绝尘本来想着苍兰节之约,希望能够遇到叶凉。但是当时并未约好在何处见面,南宫绝尘也只能顺着苍山的台阶随意找寻了。 “王上,我看着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小林子紧跟着,“要不先去前面的凉亭歇一歇,顺便避避雨?” 南宫绝尘也是走了许久,有些乏了,便进了凉亭歇息。 春末的雨来得极快,一阵雷声过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漫天盖地的飘散开来。此时,苍山正值梨花遍山,雨滴敲打着梨花叶,留下清脆的声响。缠缠绵绵的细雨,倒是给苍山蒙上了一层水帘,洁白的梨花在春雨的洗礼下显得更为纯洁动人。 想着叶凉不知道会不会也经过这座凉亭,会不会被雨淋湿呢?南宫绝尘站起身来,走到亭柱边,望着雨中的苍山,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忽然间,一抹红绳在白花绿草中间显得格外耀眼。 “小林子,去看看地上那是什么?”南宫绝尘吩咐道。 小林子赶忙跑出亭子,往上两个台阶,堪堪够着了红绳,使劲一拽,竟是一块美玉。 “王上,是块玉呢!”小林子把玉擦拭干净,双手奉上。 南宫绝尘看到小林子手中的玉,一把夺过来,细细翻看,震惊道:“这是……玲珑扣!” “王上,可有异常?”小林子问道。 “这是本王送给王后的定情之物,这是嫣儿的东西!”南宫绝尘仿佛看到了希望。 “王后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小林子疑惑道。 南宫绝尘也恢复了冷静,嫣儿已经走了十六年了,玲珑扣又是从哪来的呢?当年嫣儿下葬时,四处都寻不得这玲珑扣,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让暗卫查一下,今日可有什么人来过这凉亭?”南宫绝尘吩咐道。 “是,王上!”小林子应道。 南宫绝尘将玲珑扣妥帖收起,心中暗暗忖度着。 与此同时,旧庙内,木颜凉慢慢走回殿内,轻轻拂去溅到的雨滴。忽然间,发现自己随身佩戴的玲珑扣不见了。木颜凉慌忙的四处找寻。 “凉儿,怎么啦?”言渊看到木颜凉惊慌失措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我的玲珑扣不见了!”木颜凉说道。 “会不会是刚才跑上来的时候掉到草丛里了?”言汐出声道。 “对啊,姐,一会儿雨停了我陪你去找!”木颜浩安慰道,“别担心,肯定能找着的。” “对,一会儿我们沿着来路找回去,肯定能找到的!”言渊也安慰着。 “嗯,希望如此!”木颜凉望着门外的雨,盼望着能早点停。 南宫燚看着木颜凉着急的样子,心中居然涌现出一股疼惜之情。转头看到言渊一脸关切的样子,又瞬间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春雨就是连绵不绝,众人等了近一个时辰,雨才渐渐消散去。木颜凉已经心急如焚,提起裙摆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凉儿,台阶湿滑,你小心些!”言渊一边追赶着,一边嘱咐道。 木颜浩与言汐互相搀扶着紧随其后。 “太子,我们是否要跟上呢?”看自家主子没有起身,小杉子问道。 “不必了,”南宫燚站起身来,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道:“打道回宫吧!” “是,太子!”小杉子收拾好东西,跟着南宫燚下山去。 第9章 寻人寻物 晌午已过,木颜凉和言渊几人找遍了苍山,仍旧一无所获。 “凉姐姐莫急,许是被好心人捡到了!”言汐安慰道。 “对啊,凉儿,”言渊见木颜凉心情低落,心中一痛,说道:“已过晌午了,你该饿了吧,先去吃些东西吧。” “是啊,姐,”木颜浩应道,“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众人劝慰着,木颜凉却迟迟没有作声。 这时,言汐灵机一动,说道:“凉姐姐,不如我们写些绢帛缠在树上,若是有人见过或捡到了,便可找到我们啊!” “这个主意好!”木颜凉瞬间恢复了神气,可是转念一想,说道:“不行,娘亲从小便嘱咐我,玲珑扣不能离身。若是被娘亲知道我丢了玉,怕又是一顿责罚!” “不如写到言府吧,”言汐自告奋勇道,“就说是我丢了玉,倒是若是有人捡起,可以送到言府,我再送去将军府,不就行了?” “这个主意甚好!”言渊肯定道,拍手称绝。 “那就这么定了,”木颜浩应道,“姐姐,我们先下山吃点东西,然后写好绢帛,晚些时候回来缠在树上。” “也只能如此了!”木颜凉点点头。 众人这才结伴下山。 御花园中,云贵妃正在凉亭中百无聊赖的沿湖赏花,侍女蓉儿匆匆来报。 “启禀娘娘,”蓉儿气喘吁吁,“城门来报,说是王上晌午匆匆回了宫!” “哦?”云贵妃停下摇扇,“可知所谓何事?” “听随行侍卫说是在苍山上捡到了什么东西,王上正命暗卫寻人呢!”蓉儿一五一十得说道。 “东西?寻人?”云贵妃说道:“什么东西值得王上这么着急?” “这个就不知了!”蓉儿应道。 “你去打听一下,本宫要知道今天王上在苍山上的每一个细节!” “是,奴婢这就去办!”容儿应声退下。 云贵妃望着湖里的莲花,心中暗暗忖度。 是夜,南宫绝尘坐在御书房,却无心批阅奏章。拿出怀中的玲珑扣,反复摩挲,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小林子!”南宫绝尘问道:“今日山上之人可曾查清楚了?” “回王上,暗卫来报,说是今日上山的女子众多,不能分辨出是何人所为!”小林子战战兢兢的应道。 啪!南宫绝尘拍桌而起,怒斥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王上息怒!”小林子安抚道,“想是丢物之人定会上山寻找,暗卫们明日继续关注着,定会有消息的!” “嗯,通知骆日,明日再查不出来,他这个侍卫长就换人吧!”南宫绝尘拂袖而去。 “是!”小林子抹了一把冷汗。 木颜凉回到木府后,向木将军和夫人请安后就回了闺房。虽然已经把寻物绢帛挂满了枝头,但是苍山这么大,万一捡到玲珑扣的人只是偶然路过,明日不再上山了,这该如何是好!每每想起自己丢失的玲珑扣,木颜凉就辗转难眠。 这一夜,木颜浩、言渊和言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第10章 阴差阳错 第二日早朝过后,暗卫军统领骆日便匆匆来报。 “启禀王上,”骆日恭敬的说道,“失主已经找到!” 南宫绝尘刚下早朝,一脸的疲惫。“失主何人?” 骆日从衣袖中掏出绢帛,小林子接过绢帛,恭敬的呈上。 南宫绝尘拿过绢帛,只见上面写着:“请拾到玉的好心人将玉送到城南言府,必有重金答谢!” “言府?!”南宫绝尘疑问道:“昨日言家小姐可曾上山?” “禀王上,昨日言家小姐少爷一早便上山了,”骆日答道,“有人见过言家小姐出现在望月亭!” “那必是言小姐无疑,”小林子高兴的说道,“昨个儿就是在望月亭捡到这玲珑扣的!” “通知下去,即刻摆驾言府!”南宫绝尘命令道,手里紧紧的撰着绢帛。 “是!”小林子会意道。 言牧前脚进府,后脚就有侍卫来报,说是王上微服出宫,不刻便驾临言府。 言牧急急嘱咐言夫人和言渊、言汐,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迎驾。 “恭迎王上!”言牧携一家上下叩拜。 “言卿平身!”南宫绝尘抬手道,“朕微服出巡,言卿不必多礼。” “谢王上!”言牧起身,引领苍王入内堂就坐。 “不知王上此来,所为何事?”待苍王落座,言牧恭敬的问道。 “言卿可有小女儿?”南宫绝尘问道。 “禀王上,臣确有一女,名唤言汐,”言牧把言汐喊过来,说道:“言汐,见过王上!” 言汐战战兢兢的上前,恭敬的叩拜道:“言汐见过王上!” “抬起头来!”南宫绝尘有些期待的说道。 言汐缓缓的抬起头来,心中忐忑不安。 南宫绝尘细细打量着言汐,想从中找出一丝容嫣的影子,却发现并无相似之处。 “昨日你可曾去过苍山望月亭?”南宫绝尘问道。 “回王上,确实去过。”言汐低头应道。 “那这绢帛可是你所写?”南宫绝尘让小林子把绢帛递给言汐。 这不是凉姐姐写的寻物启事吗?怎么在王上手里?言汐拿着绢帛,心里暗暗自语。 “是否是你所写?!”见言汐并不言语,南宫绝尘又问了一遍! “回王上,此绢帛并非臣女所写!”言汐实话实说道。 “那是何人所写?”南宫绝尘追问道。 “是……是……”言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凉姐姐供出来。 “言汐,不要吞吞吐吐,”言牧嘱咐道,“王上面前不可妄言。” “这是凉姐姐写的!”言汐坦白道。 “你口中的凉姐姐是何人?”南宫绝尘有些不耐烦了。 “启禀王上,乃是将军府大小姐,木颜凉!”言渊见妹妹不安,赶忙上前解围。 “哦?”南宫绝尘问道,“把情况速速禀明!朕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是。”言渊细细讲述了苍兰节当时的情形。 “原来如此!”南宫绝尘说道,“也就是说当日丢了玲珑扣的是木府大小姐?” “禀王上,正是如此!”言渊如实应道。 “既如此,我已了然!”南宫绝尘即刻起身,说道:“小林子,回宫!” “恭送王上!”言牧等人将苍王送出府外。 待苍王走后,言夫人沈玥出言道:“老爷,你说王上此行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是何意呢?”“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言牧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圣意一向难测!” “不会跟渊儿和汐儿有关吧?”沈玥担心道。 “看今日这情形,应该无关,”言牧握着沈玥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 “嗯,”沈玥点头道,跟着言牧回了内堂。 第11章 拒之门外 南宫绝尘离去之后,言渊与言汐在门口踌躇徘徊了许久。言汐满脸担忧之色,轻声说道:“哥,你说凉姐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眉头微微皱起。 “凉儿不过是丢了东西,写了个绢帛,应该不至于有事!”言渊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苍王离去的方向,眼神中虽有忧虑,但仍强作镇定地回应道。 “那就好,”言汐听闻此言,稍稍松了口气,放心地说道,“我还生怕我刚才把凉姐姐供出来,会给她招来麻烦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安抚那颗兀自跳动不停的心。 “我现在去趟木府,给凉儿通个信,好让她提前有所准备!”言渊神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 “嗯,我也去!”言汐毫不犹豫,紧紧跟在言渊身后,两人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抄近路奔赴木府。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刚到木府门口,便被身姿挺拔、神情冷峻的侍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侍卫高声喝问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我是言府的言渊,有事要找你家小姐!”言渊微微抱拳,彬彬有礼地应道。 “今日府中有贵客临门,将军吩咐谁也不能入内!”侍卫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们是木府大小姐的朋友,”言汐顿时气得小脸涨红,大声说道,“木颜浩呢!让他出来!” “谁的朋友也不行,请回吧!”侍卫不为所动,依旧坚守岗位,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哥,这可如何是好啊!”言汐心急如焚,着急地说道,“今日怎么将军府守卫如此森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许是真有贵客在里面,木将军怕闲人打扰吧!”言渊轻轻拍了拍言汐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别急,我们在门口等等看,说不定一会儿贵客就走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言汐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焦急。 且说将军府内,此时侍卫们如临大敌,个个神情严肃,严防死守。庭院之中,更是有侍卫们不间断地来回巡逻,那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府内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正堂之内,南宫绝尘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那茶杯与桌面轻轻触碰,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他抬眼看向木还政,目光深邃而锐利,问道:“木卿可是有个女儿?” 木还政同样被苍王的突然驾临惊得心头一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赶忙整了整衣衫,神色恭敬地答道:“回王上,臣确有一女,近日刚刚归家!” “哦,”南宫绝尘不动声色地说道:“把人带来瞧瞧,朕有话问她!”他的语气平淡,却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木还政一脸茫然,满心疑惑,只能让福伯前去通知夫人,将木颜凉带到内堂。 “什么!苍王来了?”木夫人正在屋内忙碌,将昨日新买的缎子逐一分类,满心欢喜地准备为家人做衣裳。听闻这一消息,她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缎子也差点掉落。 “你确定老爷说的是找凉儿?不是浩儿?”木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 “回夫人,确定是找大小姐,”福伯语气肯定地说道,“老爷千叮万嘱,让您赶紧把大小姐带去内堂!” “裳儿,去晚晴居把小姐喊来见我!”木夫人定了定神,急忙吩咐道。 “是,”裳儿领命后,便匆匆忙忙地去往晚晴居。可没过多久,便见裳儿神色慌张地匆匆折回。 “禀夫人,小姐不在晚晴居!”裳儿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刚问了后面的守卫,说是小姐天刚亮就独自一人出门了。” “这个混账东西!”木夫人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说道,“一回来就惹麻烦,还不如呆在山上呢!” “夫人莫急,我已经派人去附近找了,一会儿应该会有消息!”裳儿赶忙上前,轻声安抚道。 第12章 守卫森严 话说另一边,天蒙蒙亮,木颜凉避过夫人,便独自一人去了苍山。 看着漫山的绢帛,木颜凉心里一阵失落。没有人到访过的痕迹,玲珑扣的下落又不知何时才会有了。 木颜凉沿着前日游玩的台阶慢慢踱步,来到了歇息的望月亭小憩。 许是一场春雨过后,加之游人众多,苍山的梨花落了满地,徒增伤悲。 忽然间,木颜凉发现原本系在凉亭四柱上的绢帛少了一根。 “莫非是有人拿走了绢帛?”木颜凉心中窃喜,“说不定是拾到的好心人解走了绢帛!” 思及此,木颜凉便匆匆下山,满怀期待的奔赴言府。 谁知,木颜凉去往言府后,小厮告诉她言渊和言汐一路去了木府,便有匆匆折回木府。快到木府门口,远远地便瞧见言渊和言汐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渊哥哥,汐儿,”木颜凉急忙走上前,问道:“既来了,你们怎么不进去?” “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言汐有些委屈的说道,“门口的守卫不让我们进去!” “怎么回事!”木颜凉奇怪道。 “守卫说是木府来了贵客,不准闲杂人等入内!”言渊解释道。 “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凉姐姐你说!”言汐急忙拉过木颜凉。 “是玲珑扣的事有消息了吗?”木颜凉期盼的问道。 “正是此事,”言渊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说吧!” “好,就去我的晚晴居吧!”木颜凉拉着言汐便要进门。 谁知刚到门口,守卫便拦住了去路。 “小姐,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放肆!我也是闲杂人等吗!”木颜凉怒色道。 “您可以进去,但是他们二人不能入内。”守卫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木颜凉正色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是言府的少爷和小姐!” “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守卫重复道,无视木颜凉的话。 众人正争执之时,福伯刚巧来前门寻人。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福伯急忙说道,“老爷正在内堂等您呢!您赶紧过去吧!” “福伯,守卫不让渊哥哥和言汐进来!”木颜凉生气道。 “小姐,今儿确实不方便让言少爷他们进来,”福伯解释道。 “凉儿,你先进去吧,许是木将军有家事,”言渊说道,“明日我们再来也可!” 木颜凉无奈,只能让言渊和言汐先行回去,自己则跟着福伯匆匆去往内堂。 “禀老爷,小姐到了!”正当众人寻木颜凉不得时,福伯进门通传。 “快让凉儿进来!”木将军说道。 木颜凉推门进去,发现木将军坐在一侧的红椅上,正堂中央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人。 “凉儿,快见过王上!”木将军冲着木颜凉说道,转而向苍王禀报:“王上,这是小女木颜凉!” “臣女参见王上!”木颜凉俯下身去。 “把头抬起来!”苍王焦急道。 “是!”木颜凉缓缓抬起头,正视案桌旁的人。 “南大叔!” “叶凉!” 南宫绝尘和木颜凉在正视对方的那一刻,同时惊呼道。 木将军不明所以。 第13章 指腹为婚 南宫绝尘走上前,审视地问道:“你既是木卿的女儿,为何当日却说自己叫叶凉?” 木颜凉撇撇嘴,本想说:“你当日不也没告诉我真实身份嘛!”但看着木将军立在一旁,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这么大胆了,低头恭敬地应道:“叶凉是师父给起的名字,说是女儿家在外不方便,不可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取个男儿名字,方便行走江湖。” “嗯,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南宫绝尘点点头,让小林子把绢帛拿出来,认真地问道:“这绢帛可是你所写?” 木颜凉看了一眼,确实自己昨日所写的绢帛,便点头应道:“正是臣女所写!” 听木颜凉这么说,南宫绝尘急忙从怀中拿出玲珑扣,问道:“也就是说,这玲珑扣是你的?” 木颜凉见玲珑扣在苍王手里,赶紧站起身,惊喜的点头道:“回王上,是我的!” “这玲珑扣你从何得来?”南宫绝尘步步紧逼,焦急的问道。 “这是臣女从小便带在身上的!”木颜凉不疑有他,如实应道。 “哦?”南宫绝尘看向木还政,“木卿,这玲珑扣你可识得?” 木还政端详道,“微臣未见过。许是我家夫人给小女置办的吧!” “让木夫人前来回话!”南宫绝尘说道。 一会儿功夫,木夫人云娣从外面进来,叩拜道:“臣妇见过王上!” “木夫人请起,”南宫绝尘看到云娣,便想起了容嫣,态度也温和起来,说道:“坐着回话吧!” “谢王上!”云娣起身,坐到木还政旁边。 “这玲珑扣可是你置办的?”南宫绝尘问道。 云娣一看玲珑扣,便知情况不妙,心中忐忑不安。当年的真相不能告诉苍王,否则木家满门都会遭殃,最重要的是,会连累了太子。但是,如今苍王拿到玲珑扣,怕是不问出个所以然不会轻易罢休。既如此,必须想个两全的法子。 云娣稳了稳心神,应道:“回王上,不是臣妇置办的!” “可木颜凉说是从小随身佩戴,”南宫绝尘说道,“你如何解释!” 云娣从容的应道:“此玲珑扣乃是王后赏赐的!” “什么!”南宫绝尘惊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娣便把当日御花园中苍王后容嫣所言的“若生男则皆为兄弟,若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日,王后赠臣妇玲珑扣,作为约定信物。” “原来如此!”苍王点点头。提起王后,苍王心中有些动容。 木颜凉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既然当年两家有约定,为何娘亲又把自己许给了言渊? 木将军也有些迷糊,当年之事怎么夫人从未提起过? 众人各怀心思。云娣只盼此时能蒙混过关。 “既是王后赠予的信物,你且好好保管!”南宫绝尘走到木颜凉面前,将玲珑扣递与她。 “谢王上,臣女定会好好珍惜!”木颜凉欣喜的接过玲珑扣,应道。 南宫绝尘走到木还政眼前,欣慰的说道:“木卿,既然王后有此约定,朕定会替王后完成承诺!” “谢王上!”木还政低头应道,心中却在盘算着与言府的亲事。 “既已物归原主,朕也有些乏了,”南宫绝尘转头看着木颜凉,说道:“小林子,起驾回宫!” “是!”小林子紧跟着苍王,出了内堂。 “恭送王上!”木将军一家跪拜。 木颜凉欣喜不已,木夫人则一身冷汗。 第14章 赐婚风波 第二日,晨曦的微光刚刚洒落在大地上,驱散了些许夜的凉意,小林子便满脸喜气洋洋地踏入了木府。他身着华丽的公公服饰,那衣料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脚步轻快得如同带着一阵微风。 木家众人听闻传旨公公到来,赶忙齐聚于正堂,纷纷下跪,神色庄重而肃穆,整个庭院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小林子清了清嗓子,展开那明黄色的圣旨,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国大将军木还政之女木颜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木颜凉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木颜凉许配太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小林子宣读完圣旨,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将圣旨缓缓递向木颜凉,轻声说道:“木小姐,接旨吧!” 木颜凉此刻仿若遭受了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与茫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在小林子的催促下,她才缓缓伸出手,有些机械地接过圣旨,声音略带颤抖:“臣女接旨!谢王上恩典!” “木将军,老奴给您道喜啦!”小林子转而看向木还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深深的皱纹都仿佛被笑意填满。 “哪里哪里!有劳公公了!”木还政亦是一脸震惊之色,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仍强自镇定,不失礼节地回应着。 “既然木小姐接了旨,老奴也回去复命了!”小林子说罢,微微欠身,而后迈着小碎步,迅速离开了木府。 木还政亲自将林公公送至府门之外,待其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返回内堂。 刚踏入内堂,便听到云娣怒声呵斥:“好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已经给你许了言府,居然还敢勾搭太子!”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手指颤抖地指向木颜凉。 木颜凉急忙上前解释,眼中满是委屈与无辜:“娘亲,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太子!”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木颜浩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大声说道:“姐姐才刚刚下山回来,哪能见得着太子呢!”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木还政的身影出现在内堂门口。他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无奈。 “老爷,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云娣见状,急忙上前拉住木还政的衣袖,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甘。 “你不同意又如何,”木还政眉头紧皱,厉声呵斥道:“圣旨已下,还能抗旨吗?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可是姐姐明明已经许给了渊哥哥,怎么能嫁给太子呢!”木颜浩情绪激动,忍不住吼道,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我又何尝不知!”木还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云娣,语气中带着责备:“此事都怪你,既然当日前皇后已有懿旨,为何不告知我。如今言府那边该如何交代啊!” “怎能怪我!”云娣心中虽有怨气,但在木还政的呵斥下,也只能生生压下,辩解道:“这不是前王后已逝,我以为约定早已不算数了!” “你呀!糊涂!”木还政痛心疾首地说道,“言家那边,晌午一过,你便随我去赔礼道歉!” “是,老爷!”云娣心有不甘地应道,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眸中,却悄然闪过一丝别样的打算。 木还政转头看向木颜凉,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凉儿,既然圣旨已下,今后你也与言渊少些来往。这段日子你就在家多学学女工吧!” “是,女儿知道!”木颜凉轻声应道,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她望着手中的圣旨,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雾之中。 第16章 谁的棋子 熙云殿内,静谧的氛围被云贵妃独自下棋时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打破。她身着华丽的锦缎宫装,青丝如墨般整齐地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更添几分妩媚。她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捏着黑子,眼神专注而深邃,落子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蓉儿急匆匆地从殿外奔入,脚步慌乱,气息急促,打破了这份宁静。“娘娘,娘娘,”蓉儿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王上那边又有消息了!” 云贵妃微微抬眸,瞥了一眼蓉儿,手中的黑子依旧稳稳落下,语气淡定地说道:“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何事如此慌张?” “是,娘娘,”蓉儿听到呵斥,赶忙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悄声道:“听说王上给太子赐婚了!” 云贵妃刚执起一枚白子,正欲落下,那只手却在半空中猛地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哦?选了谁家的女儿?” “听说是木将军府的大小姐,闺名木颜凉!”蓉儿快速地应道。 “是她?!”云贵妃柳眉轻挑,有些惊奇道,“王上怎会识得她?” “听说是苍兰节的时候,王上捡到了先王后的玲珑扣,”蓉儿顿了顿,继续说道。 “什么!”云贵妃一听玲珑扣三个字,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猛地一惊,急切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听说找到了这玲珑扣的主人,正是木府的大小姐,木颜凉!”蓉儿一板一眼地应道。 “那王上没有怀疑,为什么玲珑扣会在她手里?”云贵妃追问道,眼睛紧紧盯着蓉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问了啊,不过听说木夫人的回答是,这玲珑扣乃是先王后给木家的定亲信物,”蓉儿清晰地说道,“所以王上一回宫便赐婚了,说是为了兑现先王后的承诺!” “原来如此,”云贵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转而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怕是又有好戏看了!”说罢,她随手将白子落下,那白子精准地落在棋盘上,成功围困黑子,局势瞬间明朗。 蓉儿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娘娘,白子赢了!” 云贵妃只是笑而不语,那笑容中却藏着无尽的深意。 且说木夫人云娣从言府离开后,满心忧虑与不甘,便带着随身侍女裳儿直接进了宫。 云贵妃正准备再下一局棋,以进一步谋划心中之事,便只见侍女进来通传:“禀娘娘,木夫人到了!” “哦,”云贵妃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对侍女蓉儿说道:“蓉儿,且将棋盘收了吧!去请木夫人进来!” “是!”蓉儿领命,快步走到殿外,将木夫人领了进来。 木夫人一见云贵妃,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微微屈膝行礼道:“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姐姐快请起,”云贵妃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不必如此客气!蓉儿,给木夫人赐座!” “谢贵妃娘娘!”木夫人由侍女裳儿扶起,缓缓坐在椅子上,依旧笑着说道:“娘娘如今贵为东宫之首,这礼数自然是应当受的!” 听到这话,云贵妃心中大悦,喜笑颜开道:“就属姐姐会说话!不知姐姐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娘娘圣明,”木夫人赔着笑脸说道,“今日除了来看望娘娘之外,却有一事相求!” “哦,”云贵妃故意拖长了音,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说道:“姐姐但说无妨!” 木夫人深吸一口气,将王上赐婚一事如实告知了云贵妃,言辞间满是无奈与焦虑。 “王上赐婚本是好事一件,姐姐为何要本宫求王上收回成命呢?”云贵妃明知故问,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贵妃娘娘不知,小女早已许配给言家大少爷,”木夫人急忙解释道,“一女怎可配二夫呢?这于礼不合啊!” “哦,那两人可曾行过订亲之礼?”云贵妃装作好奇地问道。 “这倒没有,”木夫人无奈地解释道,“当时是木、言两家说好的!” “既无定亲之礼,口头之约怎可算数!”云贵妃脸色一冷,语气严厉地说道。 木夫人被驳得哑口无言,赶忙说道:“可是,小女福薄,确实配不上太子啊!” “福不福薄都是王上说了算,”云贵妃神色严肃,正色道,“既然王上已赐婚,就说明她福厚!” “可是……”木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只见云贵妃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且回去准备吧!王上既然金口已开,是断不会收回的!” “此外,木颜凉曾经许配言家之事,今后你就当没有这事吧!”云贵妃目光灼灼,嘱咐道,“若是被王上知道,怕是木家难逃罪责!” “是,臣妇谨记娘娘教诲!”木夫人心中虽百般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道。 二人正谈着,南宫煜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身影挺拔而修长,一袭白衣胜雪,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仿若带着无尽的故事。 第17章 煜王辞行 南宫煜踏入熙云殿,身姿笔挺,他恭敬地双手抱拳,高高举起,而后缓缓作揖,朗声道:“儿臣拜见母妃!”那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一丝敬重与亲昵。 云贵妃原本正端坐在椅上,神色冷淡,可一见到南宫煜,瞬间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煜儿怎么突然来了?” 南宫煜并未留意到云贵妃的异样,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不是好几日未见母妃,煜儿想母妃了嘛!”那模样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纯真无邪。 此时,木夫人听闻煜王到来,也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微微弯腰,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俯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臣妇见过煜王!” 南宫煜这才将目光移向木夫人,眼中满是好奇,问道:“母妃,这位是?” 云贵妃赶忙说道:“这是木府夫人,也是母妃的姐姐,你该喊一声姨母!” “煜儿见过姨母!”南宫煜立刻收敛了笑容,面带温和的笑容,再次作揖行礼,动作优雅而得体。 “煜王,使不得!”云娣连忙抬起头来,出于本能地想要搀扶南宫煜。可就在她的目光触及南宫煜的眉眼之时,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那原本伸出的搀扶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悬在了半空。 “煜儿,过来坐!”云贵妃敏锐地察觉到云娣的异常,她急忙伸手拉过南宫煜,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云娣此时满脸尴尬,那悬着的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云贵妃继而说道:“若无其他事,姐姐且先回吧,我与煜儿说说体己话!”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 木夫人听出了云贵妃话中的意思,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应道:“既然煜王来访,臣妇便不打扰娘娘了,臣妇告退!” 云贵妃微微点头,轻轻摆手说道:“蓉儿,送姐姐出宫!” “是,娘娘!”蓉儿清脆地应声道,“请木夫人随我来!” 云娣再次拜别云贵妃和煜王,然后跟着蓉儿缓缓走出了熙云殿。她的脚步略显沉重,心中满是忧虑与疑惑。 见木夫人离开,云贵妃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转而看着南宫煜,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轻声笑道:“说吧,今日来母妃这又有什么事?” 南宫煜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母妃了!想来看看母妃!” “你呀!”云贵妃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也跟着笑开了,说道:“以为母妃不了解你啊!说吧,到底什么事?” 南宫煜见瞒不住了,这才如实说道:“儿臣近日打算去趟碧国,特来跟母妃请辞!” “怎么刚回来就要走?”云贵妃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焦急,“碧国路途遥远,煜儿去干嘛?” 南宫煜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云贵妃的肩膀,安抚道:“儿臣在碧国有一好友,是做生意的,前几日知道儿臣下山了,便邀儿臣去碧国游玩,儿臣也不好拒绝嘛!儿臣保证早去早回!”说着,他像个孩子般举起手,信誓旦旦地承诺着。 “好吧,就算不让你去你也会去!”云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出宫时多带些随从,路上定要注意安全,闲事莫管!” “是!”南宫煜高兴地跳了起来,“儿臣知道!定不让母妃操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云贵妃正欲强调,南宫煜却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抢先说道:“儿臣知道!早去早回!” “就你鬼精灵!”云贵妃被他逗得再次笑了起来。 南宫煜陪着云贵妃唠了一会儿家常,而后便起身离开了。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殿外的回廊之中,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熙云殿内,蓉儿把木夫人送走后便匆匆回来了,见煜王也已离开,这才走进殿内复命。 “木夫人走了?”云贵妃看似若无其事地问道,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紧张。 “禀娘娘,已经出宫了!”蓉儿恭敬地应道。 “屋里有些憋闷,扶本宫到窗口坐坐!”云贵妃说道,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是!”蓉儿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云贵妃搀起,两人慢慢踱步到窗边。 “娘娘,王上赐婚是多好的事儿啊,估计其他大家小姐都巴不得呢,木夫人为何要拒绝呢?”蓉儿一边轻轻摇着团扇,一边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啊,她心里有事!”云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洞悉一切的得意。 “嗯?什么事情能比王上赐婚还重要?”蓉儿不解地皱起眉头,眼睛里满是好奇。 南宫绝尘让小林子去木府宣读赐婚旨意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熙云殿,心中想着让云贵妃帮太子操持婚事。刚巧走到熙云殿门口,便听到云贵妃同侍女的谈话。 “对啊,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如此重要,让木府夫人非拒婚不可!”南宫绝尘大跨步迈进殿内,他的脸色阴沉,眼神犀利,声色严厉地问道。 第18章 另有隐情 见南宫绝尘突然踏入殿内,那威严的气势仿若携带着一阵凛冽的寒风,蓉儿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直接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奴婢参见王上!” “臣妾参见王上!”云贵妃却依旧镇定自若,她微微俯身,动作优雅而恭敬,神色平静得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波澜。 “贵妃免礼!”南宫绝尘径直走到榻前坐下,随后示意云贵妃也在旁边落座,他的眼神犀利如鹰隼,紧紧盯着云贵妃,问道:“贵妃刚才之言并未说完啊!到底是何事,让木夫人非抗旨拒婚不可?” 云贵妃心中实则惊恐万分,脑海中瞬间闪过今日云娣看煜王时那异常的表情,又联想到玲珑扣之事迟早会真相大白,她心思急转,刹那间,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在心中悄然成形。 “回禀王上,”云贵妃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柔弱与为难,弱不禁风地说道,“并非臣妾不肯相告,而是此事涉及前皇后,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一听到提及先王后,南宫绝尘急切地问道:“关容嫣什么事?你直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是,那臣妾就说了……”云贵妃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将十六年前的往事如抽丝剥茧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雨夜,十六年前的记忆仿佛被这场雨冲刷得格外清晰。先王后容嫣、云贵妃、木夫人同时临盆产子。木夫人原本顺利诞下一个儿子,可产后身体极度虚弱,刚生完孩子便陷入了昏睡之中。谁能料到,待她再度苏醒时,却惊见原本的儿子竟变成了女儿,而这个女婴,便是木颜凉! “什么!”南宫绝尘听闻此言,猛地拍案而起,那声响如同惊雷炸响,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你说木颜凉是朕的亲生女儿?那燚儿呢?” 云贵妃脸上故作哀伤,艰难地说道:“太子其实是我姐姐,木夫人的亲生儿子!” “不可能!”南宫绝尘眉头紧皱,坚决地说道:“朕不相信!嫣儿不会骗朕的!” “王上息怒,”云贵妃急忙起身,莲步轻移上前安抚道,“臣妾自知此时事关重大,若非家姐亲口所说,臣妾也不敢妄言啊!” “如此重要的事情,木夫人又怎会对你说起?”南宫绝尘依旧心存疑虑,眼神中满是不信任。 “这不是因为王上赐婚,家姐心中不愿,今日特来找我,想让我在王上面前求情,让王上取消这么婚事!”云贵妃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你有何证据!”南宫绝尘怒目圆睁,满面怒意,大声追问道。当日由于先王后突然薨逝,南宫绝尘悲痛欲绝,一时冲动之下,竟将当日所有接生之人全数赐死,为先王后陪葬。如今,当日之事已然死无对证。 “玲珑扣便是最好的证据!”云贵妃挺直了腰杆,振振有词道,“木夫人说,那玲珑扣并非先王后给母妃的定亲信物,而是先王后留给公主日后相认的证据!只是先王后未曾想到自己会突然薨逝,所以这事便瞒了下来!” 南宫绝尘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坚决不信转为半信半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挣扎。 见状,云贵妃趁热打铁,又说道:“王上可曾想过,如果玲珑扣真的是前王后留给木府的定亲信物,那为何木府从未向王上言明呢!那是因为家姐心中怨恨先王后,却又不想连累了如今的太子!” 听到这话,南宫绝尘再次拍案而起,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此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说罢,南宫绝尘长袖一挥,转身大步拂袖而去。那离去的背影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与决然。 云贵妃静静地看着南宫绝尘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慢悠悠地轻声说道:“容嫣,姐姐,你们可别怪我!这都是你们欠我的!”那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与得意。 第19章 拒婚 且说南宫燚心急如焚,回宫之后,全然顾不上更换那身略显疲惫的衣裳,便如一阵疾风般直奔御书房而去。他的脚步匆匆,衣袂在身后猎猎作响。 御书房外,小林子正眉头紧锁,在门口来回踱步,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见太子风驰电掣般朝着这边奔来,小林子赶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道:“参见太子!” “林公公,父王可在?”南宫燚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焦急,眼神中满是急切的渴望。 “回太子,王上在,”小林子微微弯腰,轻声应道。 南宫燚闻言,伸手便要去推那扇紧闭的房门。 “王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小林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拦下了南宫燚。 “为何?”南宫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着急地问道,“我有要事要禀告父王!烦请林公公帮我通传!” “太子,不是老奴不帮您通传,是确实王上有命啊!”小林子满脸无奈,苦笑着解释道。 “那赐婚一事,林公公可知?”南宫燚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问道。 “回太子,正是老奴前去传的旨!”林公公脸上瞬间堆起了讨好的笑容,笑兮兮地说道,“恭喜太子!” “公公可知父王为何会突然赐婚?”南宫燚紧紧盯着小林子,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老奴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小林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 “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吧!”南宫燚见从林公公口中撬不出任何消息,心中不悦,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那离去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 御书房内,门窗紧闭得严严实实,仿若与世隔绝。屋内酒坛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倾倒的酒坛中,酒水肆意流淌,使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阵浓郁得化不开的酒香。 南宫绝尘眼神迷离,醉意微醺地凝视着容嫣的画像,喃喃自语道:“嫣儿,你为何要骗我!你不是你从来不在意王宫的生活,只想跟朕肆意江湖嘛!为何还要这么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与不解,仿佛在质问着画中的人儿。 南宫绝尘缓缓拿起一个酒坛,又仰头痛饮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衫。随后,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榻前,脚步踉跄,整个人显得有些朦胧恍惚。 “木颜凉,”南宫绝尘的脑海中浮现出在苍山第一次遇到她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意,“她真的好像你!我们的女儿,真的很像你!”那笑容中透着一丝欣慰,却又很快被纠结所取代。 “你让朕如何是好!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咱们的女儿啊!”南宫绝尘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与痛苦之中,他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摔下地,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王上!”小林子在门外听到酒坛破碎的声音,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冲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的酒坛和碎片,小林子的心中涌起一阵凄凉。在他的记忆中,英明神武的苍王何时如此失态过! “王上,我扶您去歇息吧!”小林子小心翼翼地绕过酒坛,费力地搀扶起南宫绝尘,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床边走去。 南宫绝尘脚步趔趄,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小林子,你说,嫣儿为何要骗朕!她为何要骗朕!” “王上,您醉了!”小林子心疼地说道,“王后是不会骗您的!” 南宫绝尘终是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沉的沉睡之中。 小林子赶忙命人把御书房仔细打扫干净,并一脸严肃地嘱咐道: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能泄露半句。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此时,言府内,言渊和言汐正因王上赐婚之事而心烦意乱,愁眉不展。 “渊儿,你听娘亲说,”言夫人沈念冰语重心长地说道,“王上旨意已下,无论你接不接受,你跟木小姐都没有可能了!这便是皇家的威严与无奈。” “娘亲,为什么会这样,”言渊满脸不解,眼中透着一丝倔强与不甘,“明明是我跟凉儿有婚约在先,难道王上就可以如此轻易地拆散姻缘吗?” “胡言乱语!”言相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从今日起,你就把你和凉儿的婚约忘掉,就当从没有这回事!这是王命,不容违抗!” “为什么啊!”言汐也忍不住不满地抱怨道,“太子压根就没见过凉姐姐,为什么要娶她!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汐儿,”沈念冰轻轻拉过言汐的手,温柔地说道:“王命不可违啊!这便是皇家的规矩,我们只能遵守。”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言渊猛地一甩衣袖,说道,拂袖而去。那背影带着一股决绝与愤怒。 “哥,你等等我!”言汐赶忙追了出去,生怕言渊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唉!”沈念冰望着言渊和言汐离去的背影,心疼地叹息道:“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念冰,你看好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言相满脸忧虑,郑重地交待道。 “老爷请放心,妾身会再找机会开导渊儿的!”沈念冰轻声应道。 言夫人望向窗外,只见天色日渐阴沉,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压下。沈念冰喃喃自语道,明日怕又是一场狂风暴雨。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与木府的婚约解除了也好,渊儿终究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这想法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惆怅之中。 这一夜,南宫燚、言渊和木颜凉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三人的命运就如同那被狂风席卷的树叶,不知何去何从。 第20章 要挟 昨夜那阴沉压抑的天气,果然未能长久持续。时至半夜,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一道道口子,淅淅沥沥的大雨如注而下。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电闪雷鸣交相辉映,惊得众人在这漫长的黑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待第二日,天边才刚刚泛起蒙蒙的亮光,那如注的大雨仿佛也渐渐耗尽了力气,有了停歇收势的迹象,肆虐的狂风亦缓缓退去,只留下庭院之中、街巷之内,一地被风雨摧残而散落的落红。 御书房内,南宫绝尘宿醉方醒,脑袋昏沉,意识仍有些模糊不清,仿若被一层浓雾笼罩。就在此时,南宫燚心急如焚,未经通传便径直冲了进来。 “儿臣给父王请安!”南宫燚恭敬地双手抱拳,高高举起,而后深深作揖道。 “嗯,”南宫绝尘只觉脑袋阵阵剧痛,仿若有无数根针在狠狠刺着,他虚弱地开口说道:“小林子,茶水!”那声音沙哑而干涩,透着宿醉后的疲惫与不适。 小林子赶忙手脚麻利地给苍王递上今日新沏的茶水。南宫绝尘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润泽了干涩的嗓子,这才让他的神志清醒了些许。待看清来人是南宫燚,又瞬间忆起昨日之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之情,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冷冷地问道:“太子这么早过来,有何事?” “禀父王,儿臣听闻您昨日赐婚木府,可有此事?”南宫燚也不迂回,径直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错,是朕让小林子传的旨,”南宫绝尘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南宫燚的眼睛,说道,“怎么啦?” “父王,儿臣求父王收回成命!”南宫燚毫不犹豫,言辞恳切地恳求道。 “放肆!”南宫绝尘闻言,怒目圆睁,声如洪钟般怒声道,“难不成木家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他心中本就因昨日之事而心痛心烦,此刻被南宫燚这般公然违抗旨意的言语一激,瞬间想起了昨日云贵妃所言,木夫人也曾前来试图退婚,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难道我南宫绝尘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们木府!这般念头一起,南宫绝尘心中的怒意仿若汹涌的潮水,瞬间滔天而起。 “儿臣不敢!”南宫燚见苍王盛怒,本欲将言渊和木颜凉已有婚约一事如实相告,但脑海中瞬间闪过此举可能会给言家带来的灭顶之灾,于是那到嘴边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只是说道:“总之儿臣不能娶木小姐!” “大胆!”南宫绝尘猛地拍案而起,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这是你母后为你定下的婚事!你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此乃皇家旨意,岂容你随意违抗!” “恕儿臣不能从命!”南宫燚双膝跪地,身躯挺直,态度坚决,毫无退缩之意。 “啪!”南宫绝尘盛怒之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朝着南宫燚直直扔了过去,茶盏擦着南宫燚的身旁飞过,在地上摔得粉碎,那破碎的声响仿佛也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彻底撕裂。 “王上!”小林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拜在地。 而南宫燚面色不改,依旧直直地跪在原地,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 “你若是不娶,这太子之位就退位让贤吧!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南宫绝尘抛下这句决绝的话语,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怒火与威严。 “王上!”小林子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只留下南宫燚独自一人在御书房中跪着,他心中满是愤懑,暗自思忖道:木颜凉,你究竟给父王灌了什么迷汤!片刻之后,南宫燚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而后毅然朝着木府的方向大步而去。 第21章 迟了一步 且说木府之中,自那赐婚旨意下达之后,木颜凉的生活便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夫人深知这婚事抗拒无益,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认命。于是,她迅速行动起来,为木颜凉请来了经验丰富的教导嬷嬷,每日里不辞辛劳地教导她女工技艺与宫廷礼节,期望她不会给木家丢人。不仅如此,木夫人还特意将身边机灵聪慧的侍女霓儿派到了木颜凉身边,美其名曰侍候,实则是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以防有任何意外变故。就连晚晴居的门口,也多了两个小厮站岗值守,整个晚晴居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密不透风。 “姐,”卯时刚过,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木颜浩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老鼠,偷偷从晚晴居的后门溜了进来,巧妙地避开了门口值守的小厮们。 “浩儿,你怎么来了?”木颜凉正坐在窗前,对着手中的刺绣活儿感到百无聊赖,满心的忧愁与烦闷无处可诉。见到木颜浩后,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之色,犹如黑暗中乍现的一丝曙光。 “言渊哥托我带东西给你!”木颜浩神秘兮兮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折扇。 木颜凉一眼瞧见那把折扇,便立刻认出了这是言渊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心爱之物。然而,她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欣喜之色,只是淡淡地说:“浩儿,你跟渊哥哥说,我俩有缘无分,从此相忘于江湖吧!”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无奈与哀伤。 “别呀,”木颜浩一听这话,赶忙焦急地说道,“姐,言渊哥还没有放弃,他还在等你呢!他对你的情意坚如磐石,怎会轻易放弃。” “浩儿,”木颜凉微微抬起头,神色严肃地正色道:“此话以后不可再说!圣旨既下,犹如天威降临,我们无力回天了!” “姐!”木颜浩见劝说无果,心中有些恼怒,他赌气般地放下折扇,说道:“反正东西我带到了,看不看随你!”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拂袖而去,那背影带着一丝倔强与不甘。 木颜凉望着窗外那被风雨摧残得满地落红,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觉造化弄人,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而过,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憧憬都碾得粉碎。 她轻轻拿起那把折扇,缓缓细细地展开,只见言渊那流畅顺滑的行楷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凉儿,巳时一刻,苍山望月亭内,不见不散!言渊字” 恰在此时,霓儿如幽灵般从门口悄然进来。木颜凉心中一惊,赶忙不动声色地把折扇悄悄收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继续绣起花来,手中的针线仿佛也在微微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小姐,”霓儿脸上堆满了笑意,那笑容却让人感觉有些虚伪,说道,“夫人刚刚传话,说是太子到访,请您去正堂见客!” 霓儿与裳儿自幼便跟在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趁着说话的空档,霓儿那敏锐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早已把屋内的各个角落打量了个遍,见并无任何异常之处,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有劳霓姑姑了!”木颜凉客气地说道,“我换身衣服便过去!” “是,小姐!”霓儿微微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那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也将木颜凉的心门重重地关上了一道。 木府正堂之内,木夫人正满脸堆笑地殷勤招待着南宫燚。“太子,请喝茶!”木夫人亲自接过裳儿递来的茶水,脸上笑意盈盈,她亲手端着茶水,缓缓走向南宫燚。 “且放下吧!”南宫燚此刻心中窝火,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哪里有心思喝茶,并未接过茶水。 木夫人却也不恼,依旧保持着那副热情的模样,把茶水放在南宫燚的手边,关切地问道:“太子这么早过来,可否吃过早膳?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一些可口的佳肴吧!” “不必了!”南宫燚对木夫人这般过度的殷勤感到极为厌烦,他不耐烦地问道:“木颜凉何处?”那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与不耐。 “太子莫急,臣妇已经差人去喊了,一会儿便来!”木夫人看着南宫燚,眼中满是怜爱之意,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南宫燚被木夫人这般炽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起身便欲到门外透透气,以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谁知刚走到门口,木颜凉便匆匆而来,两人竟撞了个满怀。 “啊!”木颜凉惊恐地惊叫一声,出于本能,顺手拽住南宫燚的衣袖,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子,避免摔倒在地。 南宫燚被木颜凉这突如其来的一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太子!”木夫人见状,急忙上前,一把用力推开木颜凉,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而后扯过南宫燚的衣袖,满脸焦急地问道:“太子可有伤到!” 木颜凉被推倒在一旁,纤细柔弱的手背擦在门框上,瞬间,一道血痕如同一朵鲜艳的红梅,绽放在她那白皙的手背上。 “本宫无事!”南宫燚厌恶地拂开木夫人的手,那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参见太子!”木颜凉悄悄把手藏回衣袖之中,微微俯身行礼道:“无意冒犯太子,请太子见谅!” “起来吧!陪本宫出去走走!”南宫燚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地说道,随即迈出门去。 “是!”木颜凉刚要跟上,木夫人赶忙上前,轻声嘱咐道:“好好伺候太子,莫要惹他生气!” “女儿记下了!”木颜凉应道,而后匆匆追了出去,只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在正堂内回荡。 第22章 望月亭 苍山之上,望月亭内,南宫燚与木颜凉相对而坐,气氛凝重,仿若被一层无形的寒霜所笼罩,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唯有山间微风轻轻拂过,吹动衣角猎猎作响,似在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知道本宫找你所谓何事?”南宫燚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率先打破了平静,他的语气中满是气愤与不屑,那眼神犹如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木颜凉。 “太子是为了王上赐婚之事吧!”木颜凉神色坦然,毫不遮掩地说道,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南宫燚的注视,不卑不亢。 “不错!”南宫燚冷冷地回应,话语如从牙缝中挤出,“本宫想知,你用的何手段,让父王逼我非得娶你不可!”他的双手紧紧握拳,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太子明鉴,臣女也是昨日才得知赐婚一事!”木颜凉微微抬起头,镇定自若地说道,“更何况臣女本就与言家公子有婚约在身,若是逼迫,怕是王上逼臣女嫁给您吧!”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亭内回荡。 “放肆!”南宫燚猛地拍案而起,那巨大的声响惊得亭外树枝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他怒声呵斥道:“你是说父王硬逼你啦!既如此,那你为何接了圣旨!” “纵使不愿,臣女也不敢抗旨!”木颜凉轻叹一声,实话实说,那无奈的叹息声中饱含着诸多的心酸与无助。 “如此甚好,既然你不情我不愿,本宫自会想办法让父王收回成命,”南宫燚面色冷峻,语气冰冷地说道,“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所说的!”言罢,他一甩衣袖,转身欲走。 “若是如此,先谢过太子!”木颜凉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连忙说道。 “哼!”南宫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脚步匆匆,先一步下了山,那背影透着一股决然与不甘。 木颜凉本也想直接下山回府,以免木夫人起疑担忧,但是脑海中突然转念想到言渊的折扇,以及那折扇上的约定,便又退回来缓缓坐下了。她心中暗自思忖,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这等等也无妨,说不定能与言渊见上一面,也好当面说清一些事情。 其实,言渊在给木颜浩送去折扇之后,便独自一人悄然上了苍山。所以,当木颜凉和南宫燚在望月亭对话之时,言渊就隐匿在不远处的树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二人。 待南宫燚走后,言渊缓缓从林中走了出来,朝着木颜凉的背影轻声喊道:“凉儿!” 木颜凉听到呼唤,转过身来,看到言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莞尔的笑容:“你来的倒是巧啊!” “方才我便到了,看到你和太子在说话,便没有现身!”言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岂不是都听了去?”木颜凉故作打趣地说道,“非礼勿听哦!” “确实有些失礼,但听得真真切切!”言渊挠了挠头,一脸诚实的模样。 “你倒是诚实!”木颜凉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轻声笑了起来。 “对你,我绝无欺瞒!”言渊凝视着木颜凉,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深情,那目光仿佛能将人融化。 木颜凉被言渊这般郑重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别过头,岔开话题道:“太子已表示会劝王上退婚,我们静观其变吧!” “如此甚好!”言渊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本想约凉儿商讨此事,不想太子竟抢了先。” “既已暂时解决,我便先下山了,”木颜凉说道,起身便要离开,“我怕娘亲知道我出来太久!” “凉儿,”言渊赶忙上前一步,出言挽留道,“你看今日阳光甚好,陪我看一会儿苍山的景致,可好?”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渴望。 看着言渊的样子,木颜凉心中竟泛起一丝不忍拒绝的涟漪,犹豫片刻后,便应道:“那且坐一会儿吧!” 两人并肩而坐,一同望向苍山。此时的苍山,正值春末时节,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泛起层层波浪。泥土中夹杂着清新的气息,那是大地复苏的味道,草叶安静地蔓延着那一抹不为人知的浅绿,晕染出一幅清新淡雅的画卷。一阵微风吹过,花儿们纷纷翩翩起舞,妖娆迷人。 若干年后,言渊常常陷入回忆之中,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早知这是最后一次这般与木颜凉并坐,共享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他定会想尽办法让时间停留,让那美好的瞬间更加长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此刻的他们,只是静静地沉浸在这苍山的美景之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与烦恼。 第25章 苍王薨逝 木颜凉自宫中回家后,木将军和夫人便把木颜凉喊了过去,问王上传召她究竟所为何事。木颜凉只说王上只是闲聊家长,并无他事。木将军和夫人嘱咐她在家中好好学习女工和礼节,便放她一个人回晚晴居了。 嫣然殿,自木颜凉走后,南宫绝尘便把侍卫长骆日喊了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退下了。晌午时分,南宫绝尘突然狂咳起来,不一会便又高烧昏迷了。 南宫燚一早便去嫣然殿看望苍王,谁知被林公公挡在外面,说是苍王召见了木小姐,不许任何人打扰。南宫燚不明所以,便回了寝殿准备晌午时分再过来。 谁知,刚过晌午,便有人来报,说是苍王高烧又起,御医均束手无策了。 南宫燚急忙跑去嫣然殿。 “父王为何又起高烧?”南宫燚一进嫣然殿,便抓起郑御医问道。 “回太子,臣也不知啊!”郑御医惶恐道,“昨夜分明已经退烧了啊!” “继续给本王配药,”南宫燚怒声道,“若是父王退不了烧,本王唯你是问!” “是!”郑御医惊慌失措地与其他御医探讨着。 “父王!”南宫燚趴在南宫绝尘床头,喊着。 南宫绝尘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费力睁开了眼睛,说道:“是燚儿吗?” “父王,是我!”南宫燚用力握着南宫绝尘的手。 “燚儿,我把皇位和凉儿都交给你了!”南宫绝尘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父王,您放心,”南宫燚答应道,“儿臣一定会治理好江山社稷的!” “那就好……”南宫绝尘放心的闭上了眼,手不自觉的滑落榻边。 “父王!父王!”南宫燚见南宫绝尘没有反应,急忙喊道:“御医!御医!” 郑御医急忙绕过屏风,仔细查看苍王的样子,跪地道:“王上驾崩了!” “父王!”南宫绝尘跪地痛哭道。 “王上!”众人跪地痛哭。 熙云殿内,云贵妃听闻苍王驾崩,身子一个趔趄。 “娘娘请节哀!”蓉儿赶忙扶住云贵妃。 “王上可有留下遗诏?”云贵妃抓着蓉儿的手问道。 “林公公读的遗诏,说是让太子继位,与木府小姐即刻完婚!”蓉儿应道。 “呵呵,亏王上想的这么周到,”云贵妃冷笑道:“这下该有好戏看了!” “娘娘,王上还说,”蓉儿有些胆怯的欲言又止。 “王上还说什么?”云贵妃厉声问道。 “王上还说,他驾崩后不入王陵,要与前王后葬在一起!”蓉儿吞吞吐吐地应道。 “什么!”云贵妃随手摔了茶盏,忿忿道:“南宫绝尘,你为什么这么偏心!” “娘娘莫要伤了身子!”蓉儿上前劝说道。 “煜王呢?”云贵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 “煜王去碧国会友了,尚未归!”蓉儿小心应道。 “派人通知煜王,即刻回宫!”云贵妃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蓉儿低头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宫中鸣起丧钟,震惊了朝野。 木颜凉正在晚晴居学绣花,听到丧钟声,便急急跑往内堂。 “爹,发生何事了?”木颜凉见众人集合在内堂。 木还政悲痛道:“宫里传来消息,王上驾崩了!” “什么!”木颜凉身子一趔趄,她不敢相信,苍王明明清晨还在跟她聊天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凉儿,”木还政继续说道:“宫里还传来旨意,王上留下遗诏,让太子继位,你与太子即刻完婚。” “可是,”木颜凉不可思议的说道:“王上刚刚驾崩,怎可办喜事呢?” “这是王上的遗诏,我也不知为何啊!”木还政说道,这一刻,他完全猜不透苍王的心思,“且看太子如何安排吧!” “是,”木颜凉应道,“女儿先行告退!” 第26章 使者吊唁 按照南宫绝尘的遗诏,南宫燚继位成为新的苍王。但赐婚的旨意却被他压了下来。 南宫绝尘驾崩和南宫燚继位的消息震惊了此时在碧国游历的南宫煜,他匆匆告别友人,便急忙返回苍国。 冰国与碧国也纷纷派出使者前来吊唁,同时祝贺新王登基。 冰国派出了大皇子冰湛、右将军司徒幽,及随行侍卫数十人。 临行前,冰国王后司徒萱将冰湛与司徒幽召入宫中。 只见司徒萱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屏退了侍女们。冰湛身着蓝色长袍,披着玄色貂裘披风,进门便一阵寒气袭人。司徒幽则一身黑色长袍,言辞甚少,紧随冰湛其后。 “湛儿和幽儿来啦!”司徒萱站起身来,笑着迎上前。 “儿臣参见母后!”冰湛跪膝道。 “臣参见王后!”司徒幽跪地道。 “湛儿免礼!”司徒萱笑着说道,“幽儿也起身吧,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喊本宫姑母吧!” “谢母后!” “谢姑母!”司徒幽站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 “不知母后此次宣儿臣前来所谓何事?”冰湛问道。 司徒萱一改笑脸,恶狠狠的说道:“湛儿,此次你去苍国,吊唁先苍王和恭贺新王登基事小,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孽种!” “母后是说,那对母子如今在苍国?”冰湛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错,”司徒萱说道,“今日我听闻陛下暗中派出了左将军沈珹,说是要趁此次吊唁之际,将他们母子带回冰国!” “什么!”冰湛生气道,“父王竟然还未死心!” 司徒萱想起当日自己竟然一时粗心,以为沈玥掉入湖中必死无疑。谁知,她竟如此好运,被人所救。本以为冰王会放弃寻找他们母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一直派人暗中寻找那个贱人。 “若是他们母子被带回冰国,怕是这太子之位就要落于他人之手了!”司徒萱愤愤道。 “母后放心,”冰湛阴狠的说道,“儿臣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回来!” “嗯,”司徒萱嘱咐道,“那沈珹乃是沈玥的亲哥哥,他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所以你们必须先他一步找到那对贱人!切记一定不要与沈珹正面冲突!” “母后请放心,儿臣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冰湛应道。 “幽儿,你是湛儿的表兄,此次一定要好好保护湛儿!”司徒萱嘱咐道。 “姨母放心,”司徒幽应道,“臣定当不负重托!” “如此甚好!”司徒萱安慰道。 且说此时,苍国都城宁安街上,因为苍王的驾崩冷清了不少。 “王,这苍国果然是山明水秀啊,”随行的布扎赞叹道,“连这街上的女子都比咱儿那柔媚多了!” “布扎,要不要给你娶一个回去啊!”说话的人虽着男装,样貌却极为俊俏,眉清目秀,一个就是女扮男装,此人正是碧国公主赫连紫。 “小姐可饶了我吧,”布扎求饶道,“要是被我家的那个知道了,非得卸了我不可!” “紫儿,休要胡闹!”只见一席墨发披肩,绛紫色衣裳飘飘,目若朗星,峨冠博带,浑身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此人正是碧国国君赫连墨。 “哥,”赫连紫撒娇道。 三人正是此次碧国前来吊唁的使者。他们并未与使团大队同行,而是轻装简行,先行一步来到苍国都城宁安城。一来是苍国美食名满天下,赫连紫早就想来尝尝了;二来,主要是赫连墨另有打算。 “哥,整个宁安街属这家店人最多,”赫连紫指着吉祥居说道,“估计应该菜会很好吃吧!” 因苍王驾崩,南宫燚下令全城戒荤腥三月,以示哀悼。宁安街的许多店铺都因此生意惨淡,唯独吉祥居别出新意,在素菜上做足功夫,才有这人声鼎沸的一幕。 “那就这家吧!”赫连墨大步走进去。 第27章 吉祥居初识 南宫燚虽继位,但与木颜凉的婚事因先王的驾崩而未来得及公之于众。除了木府的人之外,朝中大臣对赐婚一事知之甚少。南宫燚也顺水推舟,将此事搁置下来。 与南宫燚的婚事搁置之后,木颜凉心中反而觉得安心许多。 言渊也感念南宫燚顾及兄弟之情,心中还是盼着能与木颜凉的再续前缘。 听闻近日吉祥居出了新的素菜菜式,言渊便单独约了木颜凉一起去品尝。 木颜凉为了避嫌,只能一身男装出门。长发梳起,着一身长袍,倒也是个翩翩君子。 “凉儿这身打扮,不知要迷倒多少宁安街的少女呢!”言渊笑道。 “渊哥哥又取笑我!”木颜凉笑道,“谁人不知渊哥哥乃是宁安城三大美男子之一!” 所谓宁安城三大美男子,自然就是太子南宫燚、言府大少爷言渊,以及木府小少爷木颜浩。当然,对于南宫燚和言渊,木颜凉不置可否;但对于自己弟弟如何能入选三大美男子,木颜凉还真是有些怀疑呢。 “我看是凉儿取笑我才对,”言渊笑道,“听闻近日吉祥居日日人满为患,我们得快些去才行啊!” “嗯,渊哥哥走吧!”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信步去往吉祥居。 且说赫连墨一行近了吉祥居,便见两层楼都满了,唯独二楼窗口处尚有一个雅座。 “老板,一个雅座!”赫连紫说道。 “这位公子,今日雅座已满,”老板笑意盈盈的说道,“大堂可好?” “胡说,”赫连紫有些不满,生气地指着二楼窗口的位置说道,“二楼那儿不是还空着一个吗?” “公子,二楼的雅座已经被人预定了,”老板解释道。 “什么预定不预定,”赫连紫说道,“在我们那儿可没有这一说,我只知道先来后到!” “这……” 正当老板为难之际,言渊和木颜凉走了进来。 “老板,二楼的雅座可留好了?”言渊笑着问道。 “言少爷,您可来了!”老板为难的说道,“这位公子也要二楼的雅座!” “哦?”言渊转过身来。 木颜凉也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位,一个冷峻霸气,一个清新可人,一个魁梧粗犷,不像是本地人。想着冰国和碧国正派使节前来,许是一方使节的人,心中便有了打算。 赫连紫在看到言渊的那一刻,心中突突的跳动着,脸不自觉的红了。虽然王兄在碧国已经是一等一的英雄,但是她却从未见过如此飘逸的男子。白衣似雪,超凡脱俗。 “可是几位公子想要二楼的雅座?”木颜凉笑着问道。 “额……”赫连紫把目光从言渊身上转移开,看着木颜凉,清了清嗓子说道,“正是!” “既如此,”木颜凉对言渊说道,“渊哥哥,我二人也用不了如此大的雅座,不如让老板将雅座用屏风一分为二,我等各坐一半,好吗?” “凉儿此主意甚好!”言渊点头道。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木颜凉看着赫连紫问道。 赫连紫转头看向赫连墨。 早在木颜凉说话之时,赫连墨便注意到她是女扮男装。听她提出这种聪慧的主意,赫连墨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赫连墨点点头,赫连紫便应道:“如此甚好!” “老板,且让小二把雅座隔开吧!”言渊说道。 “是,言少爷!”老板爽快的应道。 五人便一起上了二楼。 “王,没想到这苍国不仅女子妩媚,连这男子也是超凡脱俗啊!”就坐后,布扎感慨道。 “是啊!”赫连紫想着言渊与自己仅隔一个屏风,心中荡起圈圈涟漪。 “刚刚听店家喊他言少爷,”赫连紫说道,“哥哥可知是何人吗?” “想必是苍国宰相言牧之子,”赫连墨手里拿着茶杯,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闻此次负责接待使团的便是言相,”布扎惊奇的说道,“没想到先在这碰到了!” “那岂不是进宫的时候还会再见?”赫连紫心中暗暗高兴道。 众人各怀心思。 第28章 后会有期 吉祥居虽然人满为患,但是上菜的速度倒是一点没落下。一会儿功夫,言渊点的菜便上齐了。青椒素鸡、如意香干、双椒蒸豆腐、姜汁丝瓜,再配上一碗西红柿汤,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凉儿,你且尝尝这道蒸豆腐,”言渊挖起一勺放到木颜凉碗里。 木颜凉正在思考刚才遇到的几人,一时走了神。 “凉儿,”言渊见木颜凉没有反应,又喊道,“凉儿!” “嗯?”木颜凉回过神来,“何事?” “尝尝这道蒸豆腐味道如何?”言渊说道,“这是店里新上的招牌菜。” 木颜凉用勺子舀起碗里的蒸豆腐,尝了一口,说道:“嗯,滑嫩爽口,还有些辣呢!” “知你喜欢吃辣的,便点了这道菜,想来定能合你的胃口,”言渊笑着说道。 “还是渊哥哥了解我,”木颜凉也笑着又吃了一口。 “凉儿刚才想何事竟出了神?”言渊放下勺子,问道。 “哦,我在想刚才遇到的三人,”木颜凉悄声道,“渊哥哥可知是何人?” “想必是碧国的使节吧,”言渊说道。 “哦?”木颜凉好奇道,“渊哥哥怎知他们是碧国人?” “早先听闻父亲说过,说是碧国人生于西北,男人黝黑魁梧,女人则肤白丰腴,”言渊喝了口茶,说道:“我见刚才三人,应是两男一女吧!” “渊哥哥果然好眼力啊,”木颜凉笑道。 “凉儿怕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如此提议吧!”言渊笑道。 “哈哈,”木颜凉笑起来,“不如渊哥哥看得深!” “你呀!”言渊宠溺的笑道。 吉祥居的菜式确实不同凡响。赫连墨一行人也是吃的赞不绝口。 半个时辰后,赫连墨等人便吃完饭下了楼。 木颜凉和言渊也刚好吃完,紧随其后下了楼。 “还真巧,”布扎说道,“两位公子也刚刚吃完呢!” 赫连紫见言渊走下楼,心中又多了些激动。 “是巧呢,”言渊应道,“不知兄台觉得这菜式如何?” “素而不淡,”赫连墨说道,“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公子果然好见解!”木颜凉应道,心里对赫连墨的用词多了些赞赏。 “谢谢!”赫连墨看着木颜凉,眼中犹如深潭未见底。 “二位公子可吃好?”老板见言渊等人过来,笑着问道。 “老板,菜太好吃了!”布扎说道,“多少银子?” “您的菜一共两锭银子,”老板笑兮兮的说道。 “布扎,拿六锭银子出来,”赫连墨说道,“言公子的饭钱我们出了!” “这可使不得,该是在下请几位才是!”言渊说道,伸手便掏出六锭银子。 “这怎么行,”赫连紫连忙说道,“这顿饭就我们请了!” “感谢这位公子的半壁雅座,”赫连墨看着木颜凉,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木颜凉伸手拂下言渊的手,看着赫连墨说道。 “如此,后会有期!”赫连墨说道。 “后会有期!”言渊和木颜凉应道。 赫连紫回头望了言渊一眼,恋恋不舍的跟着赫连墨等人而去。 走出一段路,布扎不解的问道:“王,为何要替他们掏饭钱啊!” “是啊,哥!”赫连紫也有些困惑。 “苍国不是有句话叫礼尚往来吗?”赫连墨不动声色的说道。 “礼尚往来?”布扎不解。 “走吧,”赫连墨大步走上前,“他日自会见分晓!” 布扎和赫连紫追了上去。 另一边,言渊和木颜凉从吉祥居出来之后,便散步回木府。 “渊哥哥,”木颜凉说道,“今日这碧国使者替我们付了账,是何用意呢?” “凉儿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言渊说道,“我也在忖度呢!” “恐怕不仅仅是雅座这么简单吧,”木颜凉分析道。 “无妨,”言渊说道,“兵来将挡,许是我们想多了呢?” “也是,”木颜凉笑道,“日后未必会相见,何必庸人自扰呢!” 两人边走边聊,把今日之事放在脑后。 第29章 接见使者 第二日,言相和言渊奉命在城门迎接冰国和碧国的使者。 城中百姓早已分列宁安街两侧,等待着一睹两国使者的风采。 远远的,只见两国使者浩浩荡荡,并肩而来。 碧国侍卫布扎和冰国左将军沈珹在前方开路,碧国国君赫连墨和冰国大王子冰湛各骑一匹汗血宝马,碧国公主赫连紫一身男装和冰国右将军司徒幽紧随其后。 碧国人着斜肩藏袍,腰束环扣,异域风情尽显;冰国人则着一身裘衣,所到之处皆冰冷之气;百姓们看的津津有味,评论倒是各有千秋。 待快到城门前,双方车队停下分列两边,赫连墨和冰湛骑马上前,在城门口下了马。 言相走上前,礼貌的说道:“恭迎冰国王子和碧国国君!两位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 “丞相有礼了!”赫连墨走上前,说道。 “见过丞相!”冰湛也大步上前。 赫连墨与冰湛相视一笑。 言渊看到赫连墨的时候,眼前一亮,瞬间恢复平静。 赫连墨自然也看到了言渊,点头示意。 冰湛在看到言渊的时候,心中一惊,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苍王已在正殿等候,请二位随我先行入宫吧!”言相说道,“随行车马便由犬子负责在驿站安置吧!” “如此,便请吧!”赫连墨说道,布扎会意一同前往。 冰湛与右将军司徒幽也紧随其后。 言渊走到两国使者的随行队伍面前。 冰国左将军沈珹和碧国公主赫连紫被留在队伍中。沈珹骑马巡视随行队伍去了,赫连紫则百无聊赖的立在一旁。 赫连紫一见言渊,心中高兴至极,刚忙走上前。 言渊自然也认出了赫连紫,笑着说道:“又见面了,不想公子竟是碧国使者呢!” “确实巧呢,”赫连紫羞赧地说道,“接下来就有劳言公子了!” “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言渊笑着说道,“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言公子太客气了!”赫连紫笑道,眼神一直盯着言渊。 正待二人说话之时,巡视归来的沈珹一见到言渊,有些吃惊地问道:“不知言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言渊被沈珹这一问倒着实有些吃惊,说道:“不知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公子别误会,”沈珹解释道,“是公子与在下一位故人极为相似,故才冒昧一问!” “原来如此,”言渊笑着说道,“家中尚有一母和妹妹!” “不知令堂尊姓大名?”沈珹焦急的问道。 “家母单姓沈,”言渊应道。 “沈?!”沈珹一听,心中激动万分。刚要再多问些什么,旁边的副将沈冲提醒道:“将军,此处人多口杂!” 沈珹环视四周,见右将军司徒幽的人尚在,便收了心思,对着言渊说道:“想必是我认错人了!方才多有冒昧,还望言公子海涵!” “将军言重了,”言渊说道,“如此,公子和将军便随我去驿站吧!” “好的,”赫连紫紧跟言渊的步伐。 “请!”沈珹说道,也跟着言渊进了驿站。 待安顿好了两国使者,言渊便进宫向父亲禀报了。 驿站内,沈珹同副将沈冲说道:“今日你看见了安顿我们之人?” “少爷说的可是言公子?”沈冲问道。 沈冲是沈府管家的儿子,与沈家兄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外人的时候,沈冲一向称呼沈珹为少爷。 “正是,”沈珹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和玥儿有几分相似?” “少爷不说我倒没注意,”沈冲回忆道,“确实和小姐有七分神似呢!” “刚才我问过他,他说令堂姓沈,”沈珹说道。 “会不会就是小姐?”沈冲说道,“那言公子岂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只是这么猜想,”沈珹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说道:“你嘱咐这边的人盯准了言府,有什么情况即刻向我禀报!” “是,少爷,”沈冲激动的应道,转身跑去安排人手。 “玥儿,是你吗?”沈珹满怀期待,望向窗外。 第30章 宫宴上的唇枪舌剑 且说朝堂上,赫连墨和冰湛随言相进宫。南宫燚与二人寒暄一番之后,便宣布当晚准备宫宴,为二位使者接风洗尘。 赫连墨和冰湛谢过之后,便各自回了驿站。 是夜,宫中灯火通明,虽无丝竹靡靡之音,倒也是人声鼎沸,玉盘珍羞也络绎不绝的端上席来。 言相和木将军都奉旨入宫,随侍南宫燚左右。 言渊、言汐和木颜浩、木颜凉也都获旨入宫。 御花园内,言渊和木颜凉避开了宫宴众人,在荷花池畔相伴而行。 “汐儿和浩儿呢?”走了一会儿,见木颜浩和言汐不知所踪,木颜凉后知后觉的问道。 “许是两人又去了熙云殿,”言渊笑道,“他俩每次进宫都会去看望云贵妃!” “是吗?”木颜凉有些好奇的说道:“云贵妃是浩儿的姨母,走得近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汐儿竟也与云贵妃这般亲近?” “云贵妃特别喜欢汐儿,”言渊说道,“自先王驾崩后,汐儿进宫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原来如此,”木颜凉点点头,心中有些疑惑。 “凉儿,你可知上次我们在吉祥居所遇之人,竟是碧国国君赫连墨!”言渊说道。 “哦?”木颜凉着实有些吃惊,想起当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一股寒意袭人。 “听父亲讲,此番在朝堂上,冰国王子处处咄咄逼人,碧国国君则显得平淡无求一些!” “是吗?”木颜凉倒有些意外,“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怕如此,”言渊感叹道。 “此番宫宴,估计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啊!”木颜凉说道,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 宫宴上,冰湛一直想着今晨在城门口遇到的言渊,为何眉目间如此熟悉?难不成他就是父王一直要找的人? 如此思虑,冰湛心思压根不在宫宴上,半个时辰之后,冰湛便以水土不服为由,早早离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众人迷蒙之时,赫连墨突然说道:“久闻苍国水草丰茂,美人如玉,确实如此啊!” “国君见笑了,”言相看了眼南宫燚,说道:“碧国才是牛羊肥美啊!” “话虽如此,”赫连墨惋惜地说道,“可是近年来碧国干旱,牛羊都没了食物啊!” 赫连墨这话说的看似无心,但是在场的大臣们可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南宫燚注视着赫连墨,看着他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了然。 “感念碧王不远千里前来吊唁,若碧王不嫌弃,苍国愿赠粮草一千石,以作两国友好之意,”南宫燚不动声色地说道。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赫连墨义正言辞地说道,“若是能与苍国结为秦晋之好,那这粮草碧国便受之无愧了,不知苍王意下如何?” 赫连墨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南宫燚心中鄙夷道:赫连墨,你倒是会算账啊,从苍国娶个王妃回去,随行嫁妆又岂是粮草一千石这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南宫燚开口道:“如此甚好!不知碧王看中了哪家的女子?” “若能得苍王以公主许之,定是美事一桩!”赫连墨笑着说道。 南宫燚心想:赫连墨,本王低估了你啊!原以为你只是贪图些财物,不曾想,你竟打得这等算盘! 大陆皆知苍国根本就没有公主,若是朕应了你,就得找个公主给你,而今未出阁的女子只有木府和言府的女儿,无论是哪一个许给你,你都有了牢固的靠山;若是朕不答应你,岂不是落人口实? 思虑片刻,南宫燚说道:“不瞒碧王,近日朕刚刚寻回先皇遗落民间的公主,正值出阁的年纪,如此便许配给碧王,如何?” 赫连墨早料到南宫燚有此说法,便应道:“如此甚好!谢苍王!” “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南宫燚笑道,“让我们为苍国和碧国的交好干杯!” 众人举起酒杯,宫宴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样子。 唯有南宫燚和赫连墨相视一笑,心中各有打算。 第31章 册封公主 宫宴结束后,南宫燚将木将军和言相留了下来。 “王上,那赫连墨分明是借机敲诈啊!”木还政性子急,忍不住说起来,“他来一趟,简直是人财两收啊!” “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言相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王上是否真的找回公主呢?”南宫绝尘对容嫣的感情有目共睹,又哪来的遗落民间的公主呢! 久不做声的南宫燚开口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王上的意思微臣明白,”言相说道,“如今朝中大臣的女儿要么已经出嫁,要么年龄尚幼,适宜婚配的不多啊!” “确实不多,刚巧还剩两位待出阁的,”南宫燚看向言相和木将军。 言相瞬间了然,心中大惊,说道:“王上,言汐她……” 南宫燚打断言牧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言汐是渊的妹妹,自然也是朕的妹妹,朕定不会让她远嫁他乡!” “如此,便谢过王上,”言相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震惊的看着木将军。 木还政这才后知后觉,急忙说道:“王上,凉儿可是已被赐婚给您了啊!” “哦?”南宫燚一副不解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道:“木将军怕是记错了吧!朕记得当日林公公去宣旨时,可是封木颜凉为公主!” “王上!”木还政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燚,“您怎能……” “木将军莫惊,”南宫燚有条不紊地说道,“朕听闻先王病重的时候曾单独召见过木颜凉,更有侍卫听到木颜凉亲口喊先王‘父王’。” 停顿了一会儿,南宫燚面色深沉的看向木还政,木还政此时一头大汗。 “既然先王已收木颜凉为女儿,那本王就将这旨意昭告天下,”南宫燚说道,“封木颜凉为我苍国公主,赐名南宫凉!” “王上!”木还政还想再说些什么。 南宫燚厉声道:“木将军,不要忘了国事为重!” “是!”木还政悲戚的应道。 一旁,言相也是无可奈何。 第二日,朝堂之上,林公公当着文武百官、冰国王子冰湛和碧国国君赫连墨的面,当众宣读了圣旨:遵先王遗命,册封木颜凉为凉公主,赐婚赫连墨为妃,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同时,为感念冰国前来吊唁,特赠与粮草一千石,以示两国友好之意。 赫连墨当众谢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木还政也替木颜凉接旨谢恩,心中却一阵悲戚。 冰湛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另有打算。 朝中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下了朝,赫连墨与布扎回到驿站。赫连紫连忙走上前。 “哥,听闻今日苍王赐婚了?”赫连紫想起刚才在街上听人闲聊。 “不错,苍王赐了个公主给王呢!”布扎高兴地抢话道。 “真的啊!”赫连紫调皮道,“那我岂不是很快就有嫂子了!” “也不知道这个公主长的怎么样?”赫连紫幻想道。 提起凉公主,赫连墨心中一阵冷笑。听闻这个木颜凉早就许过好几个人家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当他的王妃!看来这苍王也是不做吃亏的买卖啊! “一个女人而已,谁都无所谓!”赫连墨随口说道。 赫连紫听赫连墨这么说,一看他的脸色有些冷,便知情况不妙。 “布扎,咋啦?”赫连紫指着赫连墨,悄悄问道。 “我也不知啊,刚才朝堂上还好好的!”布扎也不明所以。 “近日紫儿你就不要出门了,”沉默了一会儿,赫连墨说道:“收拾收拾东西,三天后返回碧国!” “好的,哥!”赫连紫乖乖应道。 第32章 惊吓 且说另一边,冰湛和司徒幽刚回到驿站,同行的侍卫便说道:“王子,这碧国可谓是人财两收啊!可是苍王给咱的也太少了吧!” “不必在意那些,”冰湛说道,“我们此行目的不在此!” 冰湛饮了口茶,慢慢说道:“表哥,昨日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王子猜的果然没错,”司徒幽回道,“昨日我们在调查言府时,刚好碰到沈珹的人也在查此人。” “哦?”冰湛阴险的笑道,“沈珹?他也对言府起疑心了?” “据说是昨日城门口接见时,沈珹与那言渊畅聊许久,”司徒幽应道。 一提起言渊,冰湛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临行前母后对他的交待,冰湛心中起了杀意。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冰湛放下茶杯,冷冷的说道。 “属下明白,”司徒幽会意道,“王子请放心!” 司徒幽退下,带领几名机敏的侍卫匆匆出门。 此时宁安街上,昭告天下的册封文书和赐婚旨意贴满了大街小巷。 木颜浩正与言汐在宁安街闲逛,恰巧看到了张贴文书的官吏。 “又发什么告示了?”言汐好奇的说道。 “走,瞧瞧去!”木颜浩拉着言汐挤到人群中。 “什么!”言汐惊住了,“凉姐姐被封为公主了?!” “我姐被嫁给碧国国君了?!”木颜浩也看的目瞪口呆。 “言汐,你赶紧掐我!”木颜浩冲着言汐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言汐狠狠的掐了木颜浩胳膊一把。 “哦!”木颜浩疼的喊起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不是梦啊!”言汐急忙说道,“快,回去告诉我哥和凉姐姐啊!” “对,对,对!”木颜浩应着。 两人分头回了木府和言府。 此时,木还政刚刚下朝回来,一脸疲惫,把木颜凉单独叫到内堂。 “凉儿,”木还政有些惭愧的看着木颜凉,这个女儿自小就多灾多难,如今婚事更是百般曲折,心中不免多了一些疼惜。 木颜凉今日并未出门,所以对赐婚一事并不知晓。 “爹,”木颜凉不明所以地问道:“找凉儿所为何事啊?” 木还政拿出圣旨,递给木颜凉,说道:“你打开看看!” 木颜凉接过圣旨,细览一遍,震惊的说道:“爹,这册封和赐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爹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木还政把昨日宫宴上的情形说与木颜凉听。 “就是这样,”木还政无奈道,“为了国家大义,苍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呵……”木颜凉竟有些无力。想起当日林公公来宣旨,将自己许给太子南宫燚为太子妃;如今时移事易,自己竟成了公主,去往碧国和亲。每一次,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自己根本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凉儿,爹知道委屈你了,”木还政于心不忍,痛心地说道,“可是为了国家大义,爹不得不同意啊!” “爹,女儿明白爹的苦衷,”木颜凉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就是和亲吗?反正嫁与何人都无所谓!” “凉儿,”木还政有些惊奇的看着木颜凉,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没想到竟这般容易便答应了婚事。 “爹,若无他事,女儿先行告退了!”木颜凉俯身,退了出去。 木还政望着木颜凉离去的背影,心中惭愧不已。 第33章 有缘无分 木颜凉前脚刚走,木夫人云娣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老爷,”木夫人屏退侍女,焦急的问道:“今日告示可是真的?” “不错,”木还政惋惜道,“今日早朝我刚接的圣旨!” “也就是说那个丫头要嫁到碧国了?”木夫人竟有些开心。 “什么那丫头!”木还政看着木夫人的表情,怒声道:“凉儿是咱们的女儿,如今她要远嫁,你这个当娘的不是该伤心吗?” 云娣知自己情绪有些太过了,便低眉说道:“老爷息怒,妾身只是在想要给凉儿准备什么嫁妆?” “此事不用你操心了,王上已经命人替凉儿准备了!”木还政生气的拂袖而去。 云娣看着木还政生气离开的样子,心中不以为然。想起当年的事,云娣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心中忿忿地念道:容嫣,这就是你的报应! 一路慢慢踱步回晚晴居,木颜凉心想:既然待在苍国已没了念想,不若去碧国看看风土人情,再作打算。 谁知刚到晚晴居,木颜浩便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姐,”木颜浩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街上的告示!公主!赐婚!” “浩儿,你慢点说,”木颜凉知道木颜浩要说什么,平静的说道,“刚才爹已经把圣旨给我了!” “姐,你知道啦!”木颜浩囫囵喝了口水,说道:“姐,你为什么会成了公主?怎么又会被赐婚给那个什么碧国国君啊!” “此事说来话长,”木颜凉无奈道,“明日我便要奉旨入宫了!” “什么!”木颜浩震惊道:“为何要入宫啊!” “苍王说既为公主,自然要呆在宫中待嫁!”木颜凉重复着木还政的话,心中却了然,南宫燚是怕自己抗旨逃婚吧! “本以为你成了公主就不用和燚哥哥成亲了,谁知又冒出个碧国国君!”木颜浩惋惜道,“渊哥哥也太可怜了吧!” 提起言渊,木颜凉心中总是有种歉意。她与言渊的婚事百般曲折,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言府内,言牧刚刚从早朝回来,便把言渊喊道内堂。 “父亲大人,”言渊恭敬的说道。“渊儿,”言牧看着言渊,心中有些不忍。这孩子自幼命途多舛,如今这婚事也一波三折。 “父亲有事但说无妨,”言渊看出言父欲言又止,“可是朝中今日又有大事发生?”言渊一早在后院练功,尚未来得及出门。 “今日朝堂确实有件大喜事,”言牧说道,“王上将公主赐婚碧国国君,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如此,确实是美事一桩啊,”言渊笑着应道,“从此百姓不必受战乱之苦了!” 不对,言渊忽然意识到,疑惑道:“当今王上只有煜王一个兄弟,何来公主呢?” 言牧深吸一口气,说道:“王上今日将木家女儿封为凉公主!” “什么!”言渊惊得后退一步。来不及思索,言渊转身便冲出内堂。 “渊儿!”言牧大声喊道,见言渊头也不回的冲出去,言牧心中悲叹。 言渊刚跑到门口,便与匆忙而来的言汐撞个正着。 “啊!”言汐身子一个不稳,向后仰去。 言渊顺势扶住了言汐。 言汐稳了稳身子,一看是言渊,赶紧说道:“哥,告示!告示!” “汐儿,我知道,我正要去木府找凉儿,”言渊解释道。 “那你快去,”言汐点头道,“凉姐姐这会儿估计也知道了呢!” “嗯,你先回去,我去了,”言渊说道,转身冲出言府。 此时,暗中受命徘徊在言府门前盯着言渊的小厮悄悄赶去禀报。 第34章 遇刺被救 冰湛正与司徒幽在吉祥居品茶下棋。小厮匆匆而来。 “大王子,言府的少爷今日独自一人匆匆出门了!”小厮恭敬的说道。 “哦?”冰湛手中把玩这茶杯,轻啄一口,落下黑子:“将军!” “是!”小厮意会,召集人手匆匆而去。 冰湛放下茶杯,玩味的看着一旁的司徒幽,说道:“表哥,这一局你如何解呢?” 司徒幽手执白子,面色坦然,笑着落下一子。 冰湛大惊,“明明已经无路可走,怎么可能!” “置之死地而后生!”司徒幽笑着说道。 且说另一边,木府与言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言渊来不及策马,便寻了平时去往木府的小路,想着能快些。途径宁安街的后巷,突然冲出一队蒙面人。 “什么人?!”言渊面色清冷,怒声道。 “送你上路的人!”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一个手势,众人蜂拥而上。 言渊虽是文人,却也自幼习武,功夫远不在南宫燚之下。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奈何对方人多,言渊渐渐有些吃力。一个不慎,竟被对方刺伤了手臂。 言渊渐渐落了下风。 沈珹此时正带着随从在宁安街巡视,企图找找有没有妹妹的线索。 刚刚路过宁安街后巷巷口,看到了言渊被人围攻的一幕。 不疑有他,沈珹立刻出手解围。 黑衣人一见沈珹上前,怕泄露身份,便匆匆撤退。 “多谢沈将军相救!”言渊捂着受伤的胳膊,面色憔悴。 “言公子不必多礼,”沈珹看着言渊,心中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公子伤势不轻,我且送公子回言府吧!” “可是,”言渊想着木颜凉的事,刚想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样若是被凉儿看到了,怕是又要担心,便说道:“如此,便有劳沈将军了!” 几人结伴而去。 且说吉祥居内,小厮将刺杀失败的事禀告冰湛。 冰湛大怒。 司徒幽气定神闲的说道:“急什么,如此便也验证了那言渊的身份不是?” 冰湛转念一想,笑道:“不错不错!” “你且下去,继续盯着言府,”冰湛说道,“有事速来禀报!” “是,”小厮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暗自庆幸今日留下一命。 好在言府不远,言渊与沈珹几人踱步一会儿便到了。 门口守卫见言渊受了伤,急忙派人前去内堂禀报。 言夫人和言汐闻讯急匆匆赶来,满是担心之色。 “渊儿,”看到言渊胳膊泛出血色,言夫人心疼的喊道,并未注意到言渊身后的沈珹。 “大哥,你怎么受伤啦?”言汐担心道。 “娘亲,汐儿,没事的,”言渊安慰道,“路上不小心被楼上掉下的花盆割伤了。” 言夫人不疑有他,只顾心疼道:“以后出门一定要带着随从,切不可如此不小心了!” “我知道了,娘亲,”言渊笑着应道,转头说道,“这是冰国的沈将军,今日多亏将军搭救!” 言夫人一听冰国,心中一颤,抬头看到,竟是…… 沈珹早在言夫人赶来时便认出了她,只是碍于言府人多,不便多言。 如今看着她的表情,沈珹知她也认出了自己。 言渊并未多想,介绍道:“沈将军,这是家母沈氏,这是令妹言汐!” 言汐点头示意。 “在下沈珹,见过言夫人!”沈珹气定神闲的说道。 言夫人稳了稳心神,应道:“今日多谢沈将军救吾儿,如不嫌弃,请沈将军饮杯茶再走!” “如此,便谢过言夫人了,”沈珹应道。 言夫人转头对言汐嘱咐道:“汐儿,赶快带你大哥去后院包扎一下。” “好的,娘亲,”言汐扶着言渊去了后院。 言夫人对随身侍女汀儿说道:“带沈将军去偏殿休息!” “是,”侍女汀儿应道。 第35章 身世之谜 沈珹被请入偏殿,言夫人也紧随其后。 侍女们将茶水奉上。 “汀儿,你们都先下去吧!”言夫人说道。 “是,夫人,”汀儿示意小厮们一同出门。 待屏退众人,沈珹站起身,走到言夫人面前,轻声喊道:“玥儿,是你吗?” “大哥,”言夫人眼中含泪,郑重的点点头。 “玥儿!”沈珹将沈玥拥入怀中,两人相拥而泣。 言牧自一早言渊冲出言府后,感知心中悲戚,加之早朝心力俱疲,便回内室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言牧悠悠醒来。 “老爷,您醒了!”侍从上前服侍。 “夫人呢,”言牧问道。 “夫人与沈将军在偏殿呢,”侍从应道。 “沈将军?”言牧有些诧异,“哪个沈将军?” 侍从将言渊受伤,被冰国左将军沈珹相救并送回来的事如实禀报。 “既是渊儿的救命恩人,我自该去尽地主之谊。”言牧起身,去往偏殿。 刚刚走到门口,见自家夫人的侍女汀儿和小厮们都在门口徘徊,心中有些奇怪。 “汀儿,你怎么不在里面侍奉夫人?”言牧走上前,说道。 汀儿见言牧走来,急忙上前应道:“回老爷,夫人让奴婢们都在殿外侍候。” “哦?”言牧越发觉得奇怪,伸手便推开了门。 沈珹正与沈玥相拥而泣,恰巧被推门而入的言牧撞个正着。 “大胆贼人!”言牧怒急,一掌拍去。别看言牧一介文官,实则也是自幼习武,功力匪浅,想当初能帮南宫绝尘拿下皇位,凭得可不光是脑子。 沈珹发现背后有人袭来,揽着沈玥转身避开。 言牧见一掌击空,怒声道:“放开我家夫人!” 沈珹放开沈玥,沈玥急忙走上前解释道:“夫君,你误会了!” 沈玥将自己的身世细细讲来。 原来沈玥本是冰国国君的宠妃,也是沈珹唯一的亲妹妹。当初冰国王后得知沈玥怀孕,怕她生出儿子夺了自己的后位,便趁冰王祈福祭祀之际,以游玩的名义将沈玥约至郊外,亲手将沈玥推入河中。 “没想到王后竟如此心狠手辣,”沈珹一怒而起,“当初王后说玥儿你是游玩时失足掉入河中,没想到竟是她下的杀手。” “对啊,”沈玥现在回想起当时的一幕,仍是不寒而栗。 言牧握住沈玥的手,心疼地安慰道:“夫人受惊了!” “当时多亏遇到了夫君,将我救起,”沈玥回握言牧,感激的说道:“还把我带回了苍国,如此才逃过一劫。” “谢言相救命之恩!”沈珹躬身拜谢。 “沈将军太客气了!”言相见沈珹行此大礼,赶忙手扶道:“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言相救了我妹妹,更是救了我冰国的王子,”沈珹郑重地说道:“此大恩大德,待我日后禀明冰王,必当重谢!” “沈将军不必多礼!”言牧苦笑道,心中凄然。 沈玥看出了言牧的欲言又止,心中愧疚万分。 沈珹自是不明所以,激动地看着沈玥说道:“玥儿,此次正是冰王命我来寻你母子二人回去!大王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啊!” “大哥,”沈玥犹豫道,“渊儿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且给我些时日,我慢慢告诉他可好?” 沈珹说道:“我听大王子说可能会在公主出嫁当日回冰国,到时你和渊儿便随我一同回国吧!” “好吧,”虽然心中不舍,但沈玥终是无法拒绝。 送别了沈珹,言牧和沈玥面露凄色。 未待沈玥开口,言牧说道:“夫人,你且先去和渊儿说清楚吧!” “那汐儿那边,”沈玥不知如何是好。 “汐儿那边你放心,”言牧说道:“我会先稳住她,等找个机会再告诉她真相!” “嗯,”沈玥点点头,去往后院。 言渊和言汐此时正在后院聊天,言渊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 见言夫人过来,言渊和言汐起身恭敬道:“娘亲!” “渊儿,伤势如何?”沈玥心疼道。 “放心吧,娘亲,”言渊安慰道,“大夫说只是皮外伤,养几天便没事了!” “这娘亲就放心了,”沈玥看向言汐说道,“汐儿,你爹爹正在大堂找你,你且去看看吧!” “哦,娘亲,哥哥,那我先过去啦,”言汐不疑有他,转身便走去内堂。 待支开言汐,沈玥拉着言渊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渊儿,有些话娘亲要说与你听,你且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完。” “好的,娘亲,”言渊未作他想,笑着应道。 “你本是冰国国君之子,沈珹是你的亲舅舅,”沈玥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接着说道:“此次你舅舅来苍国,就是奉了你父王之命带我们母子二人回去。过几日公主大婚,你舅舅他们也要回冰国了。” “什么?!”言渊目瞪口呆。 “娘亲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沈玥不忍地说道,“如今距离公主大婚还有些时日,你且收拾一下行李,到时候随你舅舅回冰国吧!” 言渊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可是娘亲,父亲和汐儿怎么办?他们知道真相吗?” “你父亲已经知道了,”沈玥说道:“至于汐儿,我与你父亲商议就说你护送公主出嫁了,其他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 第36章 进宫 木颜凉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言渊,渴望能在婚前见上一面,然而最终却未能如愿。待第二日来临,木颜凉便依照圣旨踏入了皇宫。 南宫燚并未亲自现身相迎,只是派人将她妥善安置在毗邻嫣然殿的灵霄阁。 灵霄阁门外,早早地便站满了一群恭敬等候侍奉的奴婢和小厮。为首的侍女生得眉清目秀,模样甚是清秀。见木颜凉款步走来,她赶忙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参加公主!奴婢芷儿,乃是王上特意派遣来贴身服侍您的!” “免礼!”木颜凉努力模仿着宫廷礼仪,有模有样地回应着,只是那眉眼间仍隐隐透露出初来乍到的些许不自在与局促。 芷儿轻轻搀扶着木颜凉缓缓走进内殿。待木颜凉一切安顿妥当之后,芷儿再次恭敬地询问道:“公主,您瞧瞧这里可还满意?若有任何短缺之物,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木颜凉微微抬起头,缓缓环顾四周。只见屋内的各种摆设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光洁如新,桌上还新换了一束洁白似雪的梨花,那花瓣在室内柔和的光线映照下,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只是不知为何,这整个屋子总给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仿佛缺少了些人间烟火气。 “一切都很好!”木颜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经过之处可是先王后的寝宫?” “是的,公主!”芷儿轻声应道。 “只是这灵霄阁为何离先王后寝宫如此之近?”木颜凉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 “回公主,这灵霄阁本是先王后特意为公主准备的,”芷儿微微欠身,如实回答道,“谁料想先王仅有两位皇子,并无公主,于是这灵霄阁便就此空了出来!” “原来如此,”木颜凉轻轻叹息一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当日在嫣然殿与先王的那番对话,心间不禁泛起一阵凄然之情。 “昨日得知公主要进宫,王上便嘱咐奴婢们将灵霄阁仔细打扫出来,”芷儿并未留意到木颜凉神色间的细微变化,依旧笑着说道:“王上对公主还是颇为重视的呢!” “哦?”木颜凉听闻此言,心中倒是涌起了一丝好奇。以南宫燚此前对她表现出的厌烦程度来看,怕是不会这般好心吧。当然,这些内心的想法她自是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轻易吐露。 且说在另一边,南宫燚结束了早朝,身心稍感疲惫。待回到御书房,他的脑海中忽然若有似无地浮现出今日木颜凉进宫之事。 “林公公,木颜凉可进宫了?”南宫燚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自先王驾崩之后,林公公便始终忠心耿耿地跟在南宫燚身边,悉心侍奉。 “回王上,凉公主一早便进宫了,此刻想必应该在灵霄阁呢!”林公公微微弯腰,恭敬地回应道。 “哦,”南宫燚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南宫燚原本因先王赐婚一事对木颜凉厌恶之感颇为强烈,此次封她为公主并将其许配给赫连墨,这本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然而,每当他一想到自己此前如此对待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心中便莫名地涌起一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因此,当林公公询问为公主赐予哪座寝殿时,南宫燚在内心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应允了灵霄阁。在南宫燚的潜意识里,灵霄阁就应当是他妹妹居住的地方。 “妹妹?!”南宫燚被自己脑海中突然蹦出的这个词惊得微微一怔,不禁喃喃自语道:“不过是一场戏,又怎能当真!” 林公公敏锐地注意到南宫燚的喃喃自语,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王上可是要去看看公主?” “不去!不去!”南宫燚像是被触及了心中的某根敏感神经,下意识地抵触道。 正当南宫燚心烦意乱之际,侍卫匆匆走进来禀报:“启禀王上,言公子求见!” “言渊?!”南宫燚听闻,心中感到些许诧异,但一联想到他与木颜凉之间的特殊关系,便很快心中了然。 “宣他进来吧,”南宫燚微微摆手,说道,“林公公,你先下去吧!” “是!”侍卫和林公公一同恭敬地退了出去。 第37章 惜别 言渊此时一身宫装,缠着绷带的手臂被宽大的袖子遮住,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臣言渊,参见王上!”言渊行礼道。 “起来吧,”南宫燚走下来,伸手扶起言渊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谢王上!”言渊笑着起来,因受伤的手臂刚好被南宫燚撰着,不禁嘴角一抽。 “怎么啦?”南宫燚发觉了言渊的异常,松开手,一把掀起言渊的袖子,发现白色的绷带上隐隐透出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燚震惊道,“在苍国,谁还敢伤你?” “无妨,”言渊放下衣袖,笑着说道:“这正是此次臣来的原因。” “到偏殿坐着说,”南宫燚说道。 两人踱步到偏殿就座。 御书房偏殿内,言渊将自己受伤的经过如实地告知南宫燚。 “什么?!在我苍国,竟然还有这种势力?”南宫燚拍案而起,问道:“你可知是什么人吗?” “虽然当时他们蒙面,”言渊回忆道:“但是看他们的身形和技法,很像是冰国的人。” “冰国?!”南宫燚转过身,“他们竟敢在苍王撒野,且不说那冰湛尚在苍王,他们也不怕回不了冰国!” “其实,他们此次并非是针对苍国,而是冲着我来的!”言渊解释道。 南宫燚不解道:“你与冰国从未有过交涉,他们为何向你下毒手?” “因为,”言渊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我是冰国的二王子!” “什么?!”南宫燚震惊了,追问道:“你说的什么?!你是冰国人?” “嗯,”言渊郑重的点头,把自己冰国王子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南宫燚恍然大悟,转而问道:“言相可知此事?” “父亲大人也是昨日才得知此事,母亲一直未曾言明,”言渊接着说道,“如今,舅舅要带我和娘亲回冰国,此次,臣就是来与王上辞行的!” “这么快便要走?!”南宫燚焦急道。 “是的,舅舅说想趁这次公主出嫁之际,让我们随冰国使团一同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言渊说道。 “既然你已决定要回冰国,”南宫燚无奈道,“朕也不留你了。但是得寻个理由,让你能名正言顺的出了苍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言渊知道南宫燚是考虑朝堂之事。确实,若是让朝中大臣知道言相府中藏有冰国王子,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言渊也不想让言相因为自己的事陷入危境。 言渊说道,“我与父母商议,就以护送公主出嫁为名,离开苍国,望王上应允!” “你呀,”南宫燚心中了然,叹息道:“还是忘不了她!” 言渊无奈道,“臣自知今生与凉儿再无可能,只求最后能送她一程!” “如此,朕便允了你,”南宫燚点头道,“三日之后,你便随她一同启程吧!” “谢王上,”言渊感激道。 “但不管你是言渊还是冰渊,你都是朕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南宫燚伸出手。确实,先王本就只有他和南宫煜两个王子,奈何弟弟南宫煜自幼被送去青隐山,唯有言渊自幼与自己一同念书习武,两人更是志趣相投,所以关系比亲兄弟更要亲厚。 听到南宫燚这样说,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言渊的眼眶也湿润了。 “谢王上的知遇之恩,”言渊说道,也伸出手,“他日再见,望王上仍记得我这个兄弟!” 两人紧紧相握,郑重地点点头。 待言渊走后,南宫燚独自坐在榻上,心中想起当日在苍山之上初遇木颜凉的情形。如果没有当日苍山的一幕,是不是父王就不会捡到玲珑扣,也不会将木颜凉赐婚给自己,更不会有后来木颜凉远嫁碧国的种种。也许言渊就可以和木颜凉结为夫妻,继续留在苍国。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若是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帝王,终究是孤独的。这一刻,南宫燚才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第38章 嫁妆 且说王宫另一边,灵霄阁内,木颜凉刚刚歇息了一会儿,便见芷儿匆匆进来。 “公主,宫女传话,说是云贵妃到了前殿!”芷儿恭敬地说道。 “云贵妃?”木颜凉记得浩儿经常在家说起这云贵妃,说她温婉贤淑,待人极好,他与言汐经常进宫探望。算起来,这云贵妃还是她的姨母。想来是亲人,木颜凉心中便不担心了。 “帮我梳洗一下吧,”木颜凉起身,走到菱花镜前。 “是,公主,”芷儿利落地给木颜凉绾了个流云髻,挑了一支精美雅致的碧玉簪戴在头上。 “公主,您看这样可好?”芷儿问道。 “挺好,”木颜凉看着镜中人,大方得体,精致却不妖艳。 最后挑了套鹅黄色的衣裙,木颜凉提着裙角走出去。 前殿,云贵妃云嬉正在饮茶。见木颜凉进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木颜凉自是感觉到了云贵妃犀利的目光,走路更加小心翼翼。 “凉儿拜见母妃,”木颜凉作揖道。按理说这云贵妃是南宫燚的母妃,她作为名义上的妹妹,也该尊称一声母妃。 “像,真像,”云嬉有一晃失神,这木颜凉跟先王后容嫣真是太像了。想起当年的种种,云贵妃不禁手指紧握。 见云贵妃没有反应,木颜凉心想,难道是“母妃”二字用的不恰当?转而又作揖道:“凉儿拜见姨母!” 贴身侍女蓉儿见云贵妃出神,轻轻在旁提醒道:“娘娘,凉公主来了!” 云贵妃这才缓过神来,端正仪容说道:“免礼!” “谢姨母,”木颜凉站直身子,抬起头来。 “在宫中便要守礼节,”云贵妃冷色道:“王上既已封你为公主,你便不是木府的女儿,这姨母二字,以后不要再唤了!” “是,贵妃娘娘!”木颜凉立刻改口,心中忖度,喊母妃也不是,喊姨母也不是,这云贵妃跟浩儿平时所说完全判若两人啊。不知为何,木颜凉总觉得云贵妃对自己有种敌意。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木颜凉心中疑惑。 正当木颜凉疑惑之时,云贵妃义正言辞的说道:“此次,本宫是受了王上的托付,给你置办嫁妆!” 蓉儿立刻示意,侍女们恭敬的捧着嫁衣和朱玉花钿走进内殿,侍卫们则抬着一箱箱的金银细软和古玩玉器落地。 “这些都是按照公主的规制置办的,你且看看还想要什么,本宫自会派人置办。”云贵妃声辞犀利,一双眼睛更是看得人无所适从。 木颜凉躲过云贵妃审视的目光,在内殿环视一圈,金银玉器样样精品,绣着金线的红嫁衣更是格外夺目。 “谢娘娘,一切都很好!”木颜凉恭敬的应道。 “既如此,你便安心待嫁吧!”云贵妃不作多言,带着侍女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灵霄阁。 木颜凉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问道:“芷儿,这云贵妃平时都是如此吗?” “这,”芷儿有些犹豫,说道:“云贵妃平时对奴婢们都比较严厉。” “哦,”木颜凉心想,偌大的后宫,想来云贵妃也是很孤寂的,脾气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芷儿,让侍卫们把嫁妆抬下去吧,”木颜凉吩咐道。 “公主,这嫁衣不先试一下吗?”芷儿问道,“若是不合身,可以让绣房的嬷嬷们改。” “不必试了,”木颜凉摆摆手,心想:反正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既不是嫁与心仪之人,又何必为其容呢? “是,”芷儿带着侍卫们将嫁妆一箱箱搬到了偏殿。 待众人离去,木颜凉坐在床榻上,掏出怀中的一对玲珑扣,细细摩挲着。 想起当日与先王在苍山初遇,想起嫣然殿中的那句“父王、母后”,木颜凉不禁涓然泪下。谁曾想,短短几个月,竟都是物是人非。若是当日自己未曾下山,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第39章 出嫁 三天的时间总是很快的。这期间,南宫燚没有来过,只是每日差身边的林公公过了问几句。木颜凉心想,南宫燚应该是对自己厌恶至极了。想起当初苍山望月亭的那身红衣,意气风发的少年,从今只是记忆中的模样。 终于到了出嫁的日子。尚未三更,木颜凉便被芷儿从床上拖了起来。朦朦胧胧中,木颜凉感觉有人在更衣,梳妆,描眉。 “公主,”芷儿轻轻晃着木颜凉,“您看看装扮可还满意吗?” 木颜凉慢慢睁开眼,肤若凝脂,巧笑盼兮,娥眉微蹙,镜中这个娇艳欲滴的新娘,竟是自己。木颜凉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师兄在青隐山终老,亦或是遵从父母的意志,与渊哥哥缔结良缘。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大红嫁衣,远嫁他乡。 “可以,”木颜凉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休息。 喜婆拿起鸢尾紫檀梳,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为木颜凉梳着头发,边梳边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我又将与谁共白头呢?木颜凉心中叹息着。 “恭喜公主!”喜婆乐滋滋的说道,屋内的婢女们也齐声贺到。 “赏!” 芷儿拿出早就备好的喜钱,每个人分了一红袋子。 “公主,时辰到了,该出发了!”芷儿在旁边提醒道。 龙凤呈祥的大红喜帕盖下,从此故人皆陌路。 万人空巷,十里红妆。苍国公主嫁于碧国国君,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联姻,自是声势浩大,极为隆重的。南宫燚虽然厌恶木颜凉,但并没有亏待她,公主该有的尊贵和荣耀,他都给足了,丝毫不吝啬。木颜凉坐在喜娇中,听着一路的鼓乐合鸣,心中盘算着该如何逃离。 原来,早在进宫前,木颜凉便传信给师兄,告诉他自己被家里逼婚,请师兄找机会帮她逃婚。刚巧,师兄此前也计划前往碧国,两人便相约在望都汇合。 望都是苍国、碧国、冰国三国交界的地方,也是出嫁的必经之路。一入望都前世忘,不知何处是他乡。因此,望都也成了三国共有的地方,那里民风开放,商贸繁华,自成一片乐土。 木颜凉本打算,喜轿必然会在望都停驻,采购水食,她便可趁机溜走。她早些年随师兄下山的时候,经常出入望都,对那里极其熟悉。而且,甚至她还有一个连师兄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就是望都有名的玉石店——玲珑阁的老板,凉老板。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三国商贾都是慕名而来,各京都贵人都以得玲珑阁的一件精品为荣。 打定主意,木颜凉试探地问到:“芷儿,到哪了?” “公主,刚刚出了宁安城了,”芷儿回应道,“公主可是累了?先喝点水吧!” “不了,”木颜凉心想,再有两天就该到望都了。万事俱备,木颜凉安心了一些,轻轻靠着坐榻,准备闭目养神。 忽然,喜轿停住了。木颜凉身子一颤。 轿帘外,随行侍卫恭敬地禀报道:“启禀公主,王上的车辇已到!” 木颜凉心里一颤,这南宫燚怎么来了?之前在宁安街,他不是没露面嘛!莫不是忽然想通了,怕自己跑了,专门来看看? 思及此,木颜凉理了理衣衫,嘱咐芷儿道:“芷儿,扶本公主下轿。” 木颜凉正准备起身迎驾,只听帘外侍卫回应道:“回公主,王上说您不必下轿!” 木颜凉又稳稳的坐了回去,放宽了心,原来不是来找茬的,如此便好! 第40章 为何不见 南宫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厌恶木颜凉,她出宫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露面,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直到侍卫来报,说是公主已经出了宁安城,他便再也坐不住了,急急派人准备轿辇,以送别煜王和言渊为名,追了上来。 明明追上了喜轿,南宫燚却不只为何,不敢与木颜凉相见。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是愧疚吗?不,南宫燚不允许自己这么想,若不是她,父王又怎会病重而亡;若不是她,言渊又怎会背井离乡;若不是她,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对,都是因为她!南宫燚手指暗暗握紧。 煜王和言渊一路上鲜有话语。煜王常年在外,本就与言渊见面不多,两人也谈不上有多少交情。加上此番送嫁,两人都各怀心思,自然也无暇交谈。 刚刚出了宁安城,后方便有侍卫来报,说是王上前来送行。煜王便吩咐队伍原地修整,他与言渊策马回奔,恭迎南宫燚。 南宫燚的辇车停驻,煜王和言渊恭敬的上前行礼: “见过王兄!” “见过王上!” “不必多礼,”南宫燚下了辇车,将二人扶起。 “路途遥远,不止王兄此来可是有要事嘱托?”煜王问到。 “孤不过是来送送你们!”南宫燚说道,又转头看向言渊,若有所指,“路途遥远,各自珍重!孤等你们平安归来!” “王上言重了,”言渊心中一沉,应道,“臣一定不负所托,将公主安全送达碧国!” “皇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和言渊在,不会有事的。”煜王笑着说道。他并不知言渊此行另有深意,也并未看出南宫燚和言渊之间的言外之意,以为南宫燚只是单纯地关心这次联姻,毕竟事关两国安定。 “既如此,”南宫燚望了望后方的喜轿,说道:“孤就不远送了。”转头告诉侍卫:“告诉公主,不必下轿了,直接起程吧!” “是,”侍卫接令,直奔喜轿而去。 言渊也望向喜轿,想着此刻轿中的凉妹妹,本该是他的新娘。如今,却物是人非了。他不属于苍国,她也远嫁碧国了。从此天涯陌路,可还有相见之日? 喜轿外,侍卫禀告完南宫燚的旨意后便离开了。 “公主,您看王上多心疼您,”芷儿兴奋地说道,“这都已经出了宁安城,王上还是千里迢迢追来送您!怕您下轿劳累,连请安都免了!” 木颜凉心中冷笑,他那是不想见吧。如此正好,免得自己露出马脚,再平添事端。 当然,虽然木颜凉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这么表露出来。 “那真是多谢王兄体恤了!”木颜凉冷冷地说道。 芷儿自是听不出木颜凉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以为木颜凉也感同身受,便继续一脸崇拜的样子,羡慕地说道:“王上真是重感情,听说专门嘱咐煜王和言公子,一路上定要护好公主!” “什么言公子?”木颜凉吃惊地问道。言姓在苍国本就不多,能封官拜爵更是屈指可数。 “自然是言相的公子,言渊啊!”芷儿兴奋地应道。 “什么?!”木颜凉惊地一把扯下了喜帕,“你是说渊哥哥今日来送嫁?” “公主,”芷儿吓得连忙将喜帕捡起,匆忙给木颜凉盖在头上,边弄还边念叨,“喜婆说了,这喜帕不能揭,否则不吉利!” 一边认真整理着喜帕,芷儿一边说道:“听说本来定得是煜王送嫁,只是不知为何言公子主动请缨,王上便允了。” 见喜帕摆弄整齐了,芷儿坐回车凳,好奇地问道:“只是公主,听到言公子送嫁,你为何反应如此大呢?” 木颜凉定了定心神,想到自己刚才确实反应过度,众人皆不知她与言渊的婚约,更不晓得她与南宫燚之间的是是非非。思及此,木颜凉淡定地说道:“哦,我只是有些好奇,言公子究竟为何而来?” 芷儿不疑有他,也顺着说道:“是啊,坊间传闻言公子一向与世无争,也从不见他对任何女子有过亲近,如今竟肯主动来送嫁,确实让人琢磨不透。” 木颜凉自是无心与芷儿辩解,此刻,她想得是另外一件事。 言渊这一来,倒是彻底打乱了她的逃婚计划。如若自己在望都失踪了,首先第一个连累得便是他和整个言府,如此一来,她又怎能安心逃走呢? 思及此,木颜凉决定改变计划,到达望京后及时通知师兄,不要来接应自己,只能等到了碧国再另做打算了。 第41章 告别 一路上风平浪静。许是都知道苍国和碧国联姻,此次送嫁队伍由煜王亲自带队,有打算的也不敢轻易谋动。又过了三天,送嫁队伍顺利到达了望都。 望都不愧是繁华之地。商铺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初夏时节,望都早已繁花似锦,阵阵飘香。声势浩大的送嫁队伍,完全没有打断望都的喧嚣。许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大场面,临街商户们仍是各自忙碌。 探路侍卫提前订好了驿站,一行人便安顿下来了。 木颜凉的房间在二楼,从窗口望去,整个望都尽收眼底。 木颜凉被芷儿搀扶着进了卧室,终于把喜帕拿了下来。 “公主,”芷儿急忙制止,“喜婆说了,喜帕不能揭,得等到了碧国,由碧国国君亲自揭下才可以!” “我的小芷儿,”木颜凉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外人不会知道的!难道要本公主蒙着盖头吃饭吗?” 虽然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木颜凉着实受不了。之前在轿中没办法,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驿站,无人管辖,总得放松一下。 “对了,此次我们在望都停多久?”木颜凉活动着手脚,随口问道。 “听说是准备停两天,”芷儿整理着床榻,“侍卫们采购一些干粮和水,便出发。” “两天,”木颜凉盘算着,得找机会出去一趟,给师兄送消息。 木颜凉正琢磨的功夫,有人轻扣门扉。 “公主,”言渊在外轻声说道,“在下言渊,不知可否一见?” 温润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轻轻落在木颜凉的心上。一如过往,言渊永远是大哥哥的样子,对她关怀备至。只是,如今,一个远嫁公主,一个名门臣子,两人再也回去从前了。 “芷儿,”木颜凉吩咐道,“请言公子进来,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可是,”芷儿并不知道木颜凉曾与言渊有过婚约,说道:“公主,这样不妥吧!若是被外人看见了,不知又该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呢!” “没事,”木颜凉说道,“我与言公子乃旧识,不过是叙叙旧,你去守着门口,自然不会有旁人看见!” “好吧,”芷儿无奈的应道,转身打开房门,“言公子,公主有请!” “谢谢!”言渊轻步迈进房间。 待芷儿关门后,言渊走近木颜凉,笑着喊道:“凉儿!” 这一刻,木颜凉有种莫名的心酸。 “渊哥哥,”木颜凉稳了稳心神,笑着说:“坐吧!” 言渊坐定,本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说道:“不曾想,吉祥居一别,再见竟是望都。” “是啊,”木颜凉苦笑道,“凉儿也没想到渊哥哥会一同前来送嫁。” 言渊本想将自己是冰国二王子的事情说与木颜凉,却又想到此去冰国祸福难料,多一个人知晓也只是平添担心罢了。不若不知,若日后自己能平安归来,定能再见。 于是,言渊说道:“之前一直想告诉你,只是吉祥居一别,一直未有机会相见!” “出什么事了吗?”木颜凉问道。 “凉儿可还记得,当日吉祥居雅间遇到的那两男一女?”言渊问道。 “渊哥哥说得可是那日替我们付了饭钱的三人?”木颜凉回忆道。 “对,”言渊说道,“你可知其中一人就是碧国国君赫连墨!” “什么!”木颜凉吃惊地站了起来,“渊哥哥是说其中一人是我即将嫁与之人?!” 言渊点点头。一时沉默了下来。 木颜凉也意识到言渊的异常,安静地坐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联姻一事,已然成了两人心中抹不去的心结。 “渊哥哥,”木颜凉试图说些什么,却被言渊打断了。 “凉儿,看当日赫连墨的样子,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言渊停顿了片刻,又说道,“你嫁了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的!” “嗯,”木颜凉轻轻点了点头。言渊并不知道她的打算,木颜凉此刻也不能多说什么。 “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言渊温柔的笑道,“我也该走了,久留总是不合规矩的。” 木颜凉看着言渊,一如从前般,笑着点了点头。 打开房门,言渊迈了出去,回头说道:“凉儿,珍重!” 木颜凉当时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想来今后许是无缘再见了,便郑重的点点头,“渊哥哥,保重!” 言渊拂袖离去,木颜凉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不知,此时,长廊尽头,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第42章 玲珑阁 木颜凉返回屋内,只觉浑身疲惫不堪,乏力之感如潮水般涌来。这一路上,虽有轿子代步,但路途颠簸,极为辛苦。每日里,所谓的休息也不过是在轿内勉强斜倚着身子,如此折腾下来,已然好些日子未曾沾过床铺,身体与精神皆已疲惫到了极点。 她抬眼望向窗外,只见晴空万里,白日高悬,院外重重守卫如铜墙铁壁般森严,送嫁队伍也都在院内各自歇息。木颜凉心中暗自思忖,此刻这般情形,想要偷偷溜出门去根本毫无可能,倒不如暂且先休憩片刻,养足精神为妙;待等到了夜晚,守备松懈之时,再悄悄寻机溜出去也不迟。 拿定主意后,木颜凉便轻声吩咐道:“芷儿,本宫有些倦了,你且先退下吧,本宫欲小憩一会儿。” “好的,公主,”芷儿赶忙应声道,“那晚膳时分,奴婢再来唤醒公主。” 言罢,芷儿便轻手轻脚地缓缓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掩上,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木颜凉侧身躺卧,或许是真的太过劳累,不一会儿,便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待一觉醒来,已然是傍晚时分。木颜凉起身打开窗户,极目远眺,将整个望京的景色尽收眼底。此时,斜阳渐渐隐没于西山之后,天边的晚霞如燃烧的火焰般绚烂夺目,那绚丽的色彩映照得这望京城一片锦绣华彩,美不胜收。 芷儿差人送来晚膳,皆是望都颇具特色的菜肴。木颜凉因时常往来于望都,对这里的饭菜风味极为喜爱。此刻面对这一桌美食,更是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也随之舒畅愉悦起来。 歇了片刻之后,夜幕已然降临,城中的灯市纷纷亮起,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将夜晚的望都装点得宛如梦幻之境。木颜凉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她打发芷儿前往望乡楼购买杏仁酥,自己则迅速悄悄换上一身男装,整理妥当后,下楼径直从驿站正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她心中担忧有人暗中尾随跟踪,于是特意在望都的街巷中绕了好几个路口,迂回曲折地前行,直至确定无人跟随后,才匆匆朝着玲珑阁的方向疾步而去。 话说,当日赫连墨一行人随着送嫁队伍一同离开了宁安街后,便以提前返回碧国筹备婚事为由,与送嫁队伍分道扬镳,只留下碧国的随行侍卫一同护送公主。 赫连墨、赫连紫和布扎虽离开了苍国,却并未径直回碧国,而是率先来到了望都。 赫连墨抵达望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与之前约好的几个商贾大户洽谈生意。今日,恰好就在玲珑阁附近的酒楼忙碌。赫连紫早有耳闻玲珑阁的珠钗首饰闻名三国,心中向往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自然是不肯错过,定要来此一探究竟。于是,晚宴刚一结束,赫连紫便兴致勃勃地拽着赫连墨前往玲珑阁。 这玲珑阁不愧是望都赫赫有名的珍宝阁。一踏入店内,只见那琳琅满目的玉簪、玉镯、璎珞、珥珰、玉珏、扳指等饰品,件件皆精美绝伦,巧夺天工,且独具匠心,别出心裁。更为独特的是,玲珑阁的珍品向来独一无二,仅此一件,绝对无需担忧会与他人撞饰。这也正是它备受名门贵人们竞相追逐喜爱的缘由所在。 赫连紫一进玲珑阁,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径直朝着摆放璎珞的柜台奔去,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期待。 赫连墨则在店内缓缓踱步,四处打量着。他发现这玲珑阁虽为玉饰店,却与别家大相径庭,毫无那种繁复华丽的俗艳之感,店铺的装潢古朴典雅,简约而不失韵味,透着一种别样的雅致与格调。店内,一个小二正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客人,而在收银处,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清秀公子。 此人正是玲珑阁的掌柜——宋茗。宋茗本是冰国的一介读书人,多年来刻苦攻读,本满心期望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一次次被当地的富商冒名顶替,剥夺了应有的机会。失望沮丧到了极点的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乡,来到望都,并发誓此生不再踏入仕途。正巧在望都遇到刚刚开张的玲珑阁在招聘掌柜,他凭借自身的才华与学识,成功应聘,从此便留在了这里,成为了玲珑阁的掌柜。 就在此时,木颜凉急匆匆地走进店内,她一心只顾着寻找掌柜宋茗,并未留意到店内的其他客人,径直朝着掌柜宋茗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掌柜的,我之前订的玉珏,做好了吗?”木颜凉急切地问道。 宋茗闻声抬头,一眼便认出是木颜凉,脸上立刻洋溢出热情的笑容,连忙回应道:“叶公子,早就做好了,请随我去后堂取吧!” 赫连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惊讶地发现竟是之前在苍国吉祥居酒楼遇到的“叶公子”。在这异地他乡的望都再次相遇,赫连墨心中着实感到颇为好奇。他正欲上前打招呼,只可惜木颜凉动作太过迅速,赫连墨还未及喊出口,木颜凉便已然随着掌柜宋茗匆匆去了后堂。 第43章 精致的公子? 踏入后堂,宋茗立即恭敬地双手抱拳,称道:“凉老板!” 没错,木颜凉正是这家玲珑阁幕后神秘莫测的老板——凉老板。在望都,众人皆知玲珑阁归凉老板所有,然而却无人知晓这凉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传闻里,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似那闲云野鹤般云游四海,成为三国官家小姐与贵人们心中梦寐以求的意中人。倘若她们知晓,这心心念念的凉老板竟会是个女子,真不知该有多少女子会因此而黯然神伤,心碎一地啊! “老宋,”木颜凉轻声问道:“近日南公子可有来过?” 南公子实则便是木颜凉的师兄,也就是苍国的二皇子南宫煜。南宫煜自从前往青隐山后,便一直以南煜的化名在外游历行走,而木颜凉亦以叶凉的身份踏入青隐山修行。故而两人虽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始终并不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 “有,”宋茗应道,“今日中午时分,南公子曾来过,询问是否有您的书信?我告知他暂时还未收到,让他明日再来。” “行,”木颜凉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交给宋茗,“明日便将这封信交予南公子!” “好的,老板,”宋茗双手接过信件,小心翼翼地将其藏于衣袖之中。 “还有一事,”木颜凉接着说道,“之前让你精心打造的醉梅簪,可已然做好了?” “做好了,”宋茗回答道,“正想问问您,此次是不是也要一并带走?” “不了,”木颜凉微微摇头,说道,“今日便将其摆在店里吧,尽快寻个买家出售便是。” 这簪子,木颜凉原本是打算留作自己的嫁妆。“疏影横斜水清浅,临江梅花醉行人。”此簪设计精巧,饱含着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期许。可如今,她即将踏入碧国,且是奉旨联姻,只需稍稍思量,便能想象到今后的日子将会是何种模样,她又怎会甘心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呢? “可之前您不是说要亲自带走?”宋茗面露诧异之色,疑惑地问道。 “情况有所变故,这个簪子我如今已然用不上了,”木颜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另外,帮我筹备一笔钱财。” “您需要多少,”宋茗关切地问道,“又于何时需要?” “一千金,”木颜凉干脆利落地说道,“待我需要之时,自会前来通知你。” “好的,”宋茗默默将此事记下。 “我不便在此处长时间逗留,”木颜凉说道,“玉珏给我,我得赶紧离开了。” 宋茗转身拿起事先悉心准备好的玉珏,郑重地交予木颜凉。 木颜凉手握玉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出后堂。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位寻常顾客前来店里取走所订货物,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之处。 宋茗亦手持簪子,缓缓走出,将其精心摆放在前台显眼之处。 木颜凉刚踏出后堂,赫连墨便面带微笑,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叶公子,好久不见!” “在此地竟还能遇见熟人?”木颜凉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来人正是赫连墨。当下,她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暗自思忖,眼前这人可正是自己即将与之联姻的碧国国君啊。想到他此刻并未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木颜凉强自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毫无异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原来是你!” “没想到在望都竟也能邂逅叶公子,”赫连墨目光在木颜凉身上缓缓打量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真是巧啊!” 可不是巧,简直就是冤家路窄。木颜凉心中虽这般暗自腹诽,但嘴上却依旧极为有礼貌地回应道:“巧,真巧!” “刚刚听闻叶公子购置了一块玉珏,不知可否容我一观?”赫连墨彬彬有礼地说道。 “哦,当然可以,”木颜凉毫不犹豫地拿出玉珏,递与赫连墨。 赫连墨伸手接过玉珏,细细打量一番后,由衷地赞叹道:“做工精妙绝伦,玉质纯净无杂,倒是与叶公子这般精致之人相得益彰。” 木颜凉一听“精致”二字,瞬间感觉有些语塞,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精致”二字,用来形容男子,真的算是褒义词吗? 第44章 一千金的簪子 就在此时,赫连紫精心挑选了一条绯石红璎珞,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来到掌柜处准备交钱。不经意间,一眼便瞥见了那枚醉梅簪。赫连紫只觉这簪子的款式颇为独特新颖,心中喜爱,便开口问道:“老板,这个簪子怎么售卖?” “这位姑娘果然独具慧眼,”宋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这可是今日的新品,独一无二,仅此一件,售价只要一千两。” “一千两白银,”赫连紫心中暗自盘算着,“听上去倒也不算太过昂贵。” “姑娘,不是白银,是黄金。”宋茗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然而那话语却如重锤一般,掷地有声。 “什么?!”赫连紫听闻此言,惊得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一步,瞬间拔高了声调,“一个簪子竟然要一千两黄金!你莫不是想要去抢劫!” 赫连紫这一声饱含震惊与诧异的惊叫,引得赫连墨和木颜凉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叶公子,请稍作等待,”赫连墨转身朝着账台走去。 此刻,木颜凉站在原地,只觉颇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何事如此惊慌?”赫连墨轻声问道。 “哥,你看,”赫连紫伸手指着桌案,说道,“这个簪子要价一千金!” “哦?”赫连墨听到这个价格,心中也着实有些吃惊。毕竟,玲珑阁的物件虽说精致,但也不可能比得过王宫里那些历经岁月沉淀、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碧国地域辽阔,山川广布,戈壁纵横,向来以盛产珠石玉器而闻名遐迩,对于各种材质的优劣以及其大致的价钱,赫连墨心中自是有着清晰的认知与判断。 木颜凉听到赫连紫这般说辞,亦是被惊到了,顿时感觉哭笑不得。她心中暗自思忖,宋茗啊宋茗,让你筹备一千金,你倒好,直接将这个簪子定价一千金售卖,你倒是图了个省事;但这簪子再怎么独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簪子而已,哪里能值这个天价! 好吧,作为玲珑阁幕后老板的木颜凉都觉得不值这个价钱,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帮赫连紫从中说和几句,让宋茗便宜些卖了就行。谁知就在此时,赫连墨却突然开口了。 “这个簪子我要了,”不知为何,赫连墨只是一眼,便深深看中了这支簪子。 只见此簪通体乳白,宛如羊脂,纹理细腻如丝,手指轻轻触碰,更是传来一阵温润的凉意,无疑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其款式更是独具匠心,簪头精心雕刻成了三朵腊梅,那梅花似开未开,含苞待放,深浅纹理交错之处,仿若江水泛起的层层涟漪,灵动而富有诗意。 “哥!”赫连紫愈发震惊了,“这个簪子要一千两黄金呢!哪里值这个钱!” “不必多言,”赫连墨神色坚定,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布扎,给钱!” 布扎满脸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千金的银票,重重地拍在案桌上。 “这位公子果然好眼力,”宋茗脸上笑开了花,喜滋滋地拿过银票,仔细查验确定是真票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银票妥善收好,转而将簪子毕恭毕敬地奉上,说道:“此簪可是本店凉老板亲自设计的。” “哦,”听说是凉老板亲自设计的,赫连墨心中顿时觉得这钱花得也算有些物有所值。毕竟,玲珑阁一年仅出一件凉老板的珍品,且每次一经推出,皆是即刻便被抢购一空。 赫连墨接过簪子,细细端详,问道:“掌柜的,这簪子可有名字?” “此簪名为‘醉梅簪’,”宋茗笑着回应道,“也是凉老板亲自命名的。” “‘醉梅’,”赫连墨轻声念叨着,“‘且醉梅花作地仙’,倒是个极为美妙的意境。”停顿了片刻,他转头看向木颜凉,问道:“叶公子,你觉得呢?” 本来,看到赫连墨毫不犹豫,出手便是一千金买下这个簪子,木颜凉就已震惊不已。如今,被他这般突如其来地一问,木颜凉竟一时有些懵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赫连墨自然无从知晓这簪子本是木颜凉给自己精心设计的嫁妆,更难以想象木颜凉此刻内心正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万千。 “好诗,好诗,”木颜凉下意识地随口附和道,只是看着赫连墨手中的簪子,又觉得自己这般回应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便赶忙改口道:“好簪,好簪!”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这般窘态,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木颜凉自是没有留意到这些细微之处,此刻,她满心只想着快点离开此处,毕竟驿站那边怕是难以支撑太久,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偷溜出来,可就麻烦大了。 “赫连兄,小弟尚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木颜凉双手抱拳,拜了拜手,也不顾赫连墨是否回礼,便急匆匆转身走出店门。 看着木颜凉这般急匆匆地离去,一旁的赫连紫眼中满是好奇之色,说道:“哥,叶公子怎么知道你姓‘赫连’呢?” 赫连墨自是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异常之处,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他静静地看着木颜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心中暗自筹划着什么。 着急离开的木颜凉全然忘却了,当初在吉祥居之时,赫连墨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她之所以知晓赫连墨是谁,还是言渊刚刚在驿站告知她的。木颜凉出了门便心急如焚地匆匆赶回驿站,殊不知自己这一番疏忽,几乎已然暴露了身份。 第45章 入碧国 木颜凉刚刚回到客栈换下衣服,芷儿便在门外敲门了。木颜凉不禁庆幸,幸好走得快,这才有惊无险。望乡楼的杏仁酥闻名望都,木颜凉每次前来都会买几块尝尝,百吃不厌。 这会儿,木颜凉若无其事的吃着杏仁酥,一边听着芷儿抱怨望乡楼的杏仁酥有多火,她排了整整一个时辰才买到,中途还被插队的客人挤掉了提篮;一边回忆着今日玲珑阁的一幕,心想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异常。 渐渐地,望都卸去了一夜的繁华,热闹的街市落下声息。窗外一切都安静了,只听得见惊蛰过后的夏虫在夜吟,煞白的月光从窗缝倾泻进来,照出一地的别愁。月盈既亏,久聚终散,这一夜,不知又有多少人辗转难眠。 木颜凉躺在卧榻上,期待明天师兄能够顺利拿到信件,如此便可知晓她即将去往碧国,这样也可在碧国留下标记,两人能够如约会面。 赫连墨回忆着今日玲珑阁的一幕,他早就知晓“叶公子”是女子,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却不想今日再见。想起之前在苍国吉祥居见她与言相公子举止亲密,听闻言相尚有一女,那么她极有可能是言相的女儿。只是言相之女怎会出现在望都呢,又怎会与玲珑阁掌柜的那般熟稔?如此一想,赫连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言渊则想着明日就要彻底离开苍国了,此去祸福难料,只愿母亲与言汐一切安好;转念又想到今后与凉儿相见无期,言渊只盼望赫连墨能够善待凉儿,他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望都的街市便忙碌了起来。 赫连墨等人启程返回了碧国,毕竟是两国联姻,且是国君大婚,自然是要做些准备的,不能被旁人留下话柄。 言渊也一早拿出了南宫燚事先备好的信件,以有要事回苍国为由,离开了送嫁队伍。实则,是在舅舅沈珹的接应下,从小路直奔冰国而去。 而送嫁队伍也在采购完成后,按时启程,浩浩荡荡地前往碧国。 望都位于三国交界处,出了望都,往西北方向就是碧国。赫连墨回碧国时早就命人沿途布置妥当,送嫁队伍顺利进入碧国边境,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又过了五日,苍国的送嫁队伍终于达到了碧国都城?——莹城。 莹城气势恢宏,石板构筑,城墙牢不可破,与苍国柔美精巧相比,自是别有一番豪情。布扎早已带兵在城门等候,“恭迎煜王,恭迎凉公主!”布扎行礼道,“驿站已安排妥当,请各位暂且休息。” “有劳将军了,”南宫煜应道,“请将军带路。” 送嫁队伍在驿站安顿下来,木颜凉被芷儿扶着去了内室休息。 大堂内,南宫煜问道:“不知大婚何日举行?” 布扎一本正经地回道:“国君请了祭司占卜,算得后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哦,”南宫煜满意地回道,“既如此,那我与公主便在此等候吧。” 南宫煜并不知晓南宫绝尘将木颜凉许与南宫燚的婚事,况且他与这个新任的义妹素未蒙面,自是谈不上喜欢与否的。入乡随俗,既然赫连墨挑好了日子,他便只需将公主安然送达即可。待大婚过后,他便可寻着师妹,一起逍遥自在去了。 布扎留下兵士驻守驿站,只待两日之后护送公主进宫。 木颜凉这两日也没闲着,碧国宫中的教导嬷嬷这两日一直在驿站待着,告知木颜凉大婚的礼节,毕竟两国习俗有异。教导嬷嬷倒是颇为用心,事无巨细的告诉木颜凉,以防婚礼出错。并时不时地说到赫连墨对她有多用心,能有如此待遇,当真是有福之人。 对于这些,木颜凉是不置可否的。一场利益联姻,又能有几分真情呢? 第46章 大婚之日 不速之客 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两国联姻,本就是各国常用的联盟手段,说来也并不少见。赫连墨的母亲,已故的碧国太后冰清,原也是冰国的公主;当年碧国与冰国联姻,冰清嫁给了尚是碧国皇子的赫连玺为妃。因此,赫连墨还得喊当今的冰国国主冰泽一声舅舅。 只是,此次联姻,木颜凉嫁的是碧国国君,也就是远嫁为后,说来地位是不一样的。因此,大婚之日,除了碧国的皇亲贵族和苍国送嫁的煜王之外,冰国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赫连墨早已坐在大殿,等着众人来朝。宫廷总管玉公公一一报着来人的姓名和贺礼,赫连墨点头示意,并未上心。直到玉公公突然停住,后又有些迟疑地念到:“远安侯赫连青,奉上金镶玉如意一双!” 听到“赫连青”三个字,赫连墨顿时神色凝重,整个大殿也瞬间鸦雀无声。 众所周知,赫连青是赫连墨的堂弟,其父是当年的摄政王赫连佩——也就是赫连墨的叔父。传闻,三年前,赫连墨彻底从叔父手中夺回了完整的王权,赫连佩则辞官退隐,后在别院中病逝。而摄政王妃司徒芷情深义重,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年仅十五岁的赫连青。赫连墨将赫连青封了远安侯,封地就在边关的武县,听说是个鸟兽绝迹的贫瘠之地。同时还给赫连青下了令,没有召见,不得回京。 “臣弟恭贺王兄大婚!愿王兄事事如意!”赫连青恭敬地行礼道,只见他一席玄青暗纹袍,浓眉高鼻,温和俊朗,半跪在大殿之上。 赫连墨默不作声,望着赫连青,眼中情绪难辨,久久不作回应。大殿之中瞬时有些尴尬。众人如坐针毡。 许久之后,赫连墨慢声说道:“平身吧,远安侯有心了!赐座!” 赫连青这才站起身来,膝盖早有些发麻。他暗暗握拳,赫连墨没有当堂追究他擅自入京之事,如此一来,他便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留在莹城。 吉时已到,木颜凉着一身红色嫁衣进殿。嫁衣仍是从苍国离开时的那一身,美其名曰尊重苍国,实则,赫连墨并未命人为其赶制王后婚服。当然,对于穿什么,木颜凉是毫不在意的,本来她就没打算真得留在碧国当王后。 赫连墨高高在上,逆着光影,看着木颜凉一步步走进来。鲜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凤纹,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那凤凰似要腾空而起,栩栩如生。薄纱红盖头遮住了新娘的娇容,流苏金步摇随身摆动,若有似无地也可知天香国色。 赫连墨依稀想起了他六岁那年,母后生辰时,也是穿着一身大红的绣满牡丹的新衣,面带笑容地款款走来,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她脸上,温暖祥和。只是,那是母后的最后一个寿辰。思及此,赫连墨心中隐隐作痛。 “新娘行礼!”王公公喊道。 木颜凉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教导嬷嬷之前教的很明白,倒是一路也没出什么错。听到口令,木颜凉像模像样的行礼。 “免礼!”赫连墨冷冷地说道,迈步上前将木颜凉扶起,面向众人,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木颜凉只觉得一双温暖而结实的大手将自己拉起,心中有些悸动。 按道理,赫连墨会当众宣布分木颜凉为王后,入主东宫。但不知为何,赫连墨扶起木颜凉,却并没有别的旨意。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朝拜。 倒是王公公揣摩出了赫连墨的意思,带头叩首道:“恭贺王上!” 众人也纷纷效仿道:“恭贺王上!” 一时间,木颜凉倒是有些懵,她现在算是个什么身份? 倒是殿下的赫连青觉察出些异常,心想,接受百官朝拜,却不当众封后。看来这场联姻背后,必定藏着秘密。有点意思! 第47章 迁入冷宫 礼成之后,木颜凉在芷儿与喜娘的搀扶下,沿着蜿蜒曲折的宫道,绕了许久,终于踏入了寝殿昭阳殿。此殿距离前殿颇为遥远,周遭静谧安宁,全然听不到前殿那喧嚣热闹的声响。 昭阳殿内,红光映照,熠熠生辉,满是喜气盈盈之象。殿内装饰极为奢华,金玉珍宝琳琅满目,尽显富丽堂皇。墙壁皆用鲜艳的红漆精心涂抹,紫檀长几之上,摆放着一柄温润的玉如意以及一对精致的双喜桌灯。龙凤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百子被,床头悬挂着百子帐床幔,那绣工细腻精湛,每一针每一线皆透露出富贵无比的气息。 木颜凉由芷儿扶着,在榻上缓缓坐下,静静等待着赫连墨的到来。虽说她心中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心态,然而此刻真真切切地坐在这陌生的宫殿之中,大红盖头蒙住了视线,令她无法窥探屋内的光景,木颜凉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她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心中忐忑不安,全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未知的局面。 红烛摇曳,烛泪缓缓滴落,夜深沉沉,似无尽头。木颜凉就这样等了许久许久,终于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恭喜王上!”众人齐声恭敬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赫连墨目光落在眼前那被大红喜帕遮住面容的女子身上,此乃他名义上的新娘。赫连墨心中暗自思忖,如若她并非如传言那般不堪,或许他会对她稍加眷顾,给予她一个妃子的名分,让她在这后宫之中安然度日,倒也并非不可。可是,一想到苍国那些关于她的种种传言,赫连墨便不禁心生愤懑之情。 “王上,请您挑起喜帕,”喜娘满脸堆笑,笑兮兮地递上喜称,“从此称心如意!” 赫连墨面色冷峻,冷冷地说道:“不必了!从今日起,凉公主迁入凉月殿,无需侍女服侍!” 众人闻听此言,皆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整个寝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之中。 许久许久,无人言语,空气仿若凝固。突然,喜娘手一滑,那喜称“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王上恕罪!”喜娘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跪地叩首,身体瑟瑟发抖,仿若秋风中的落叶。 赫连墨一向以杀伐决断、冷面无情而着称于世,在众人眼中,他除了对赫连紫极为宠溺宠爱之外,对其余众人皆极为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赫连墨并未在意喜娘的这一差错,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木颜凉身上,静静地等着木颜凉的反应。 听到赫连墨这般言语,木颜凉心中却不禁眼前一亮。她暗自思索,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自己可以自由自在,无人管束了呢?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窃喜。当然,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被赫连墨有所察觉。 木颜凉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芷儿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气愤地说道:“王上怎么能这样呢!我家公主可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后!” 赫连墨顿时怒目圆睁,怒声道:“本王何时封她为后了!” 原来,今日大殿之上那一幕,赫连墨实则早就心中有数,事先已然打算好了。既然没有公开封后,那么她就仅仅只是一个远嫁而来的公主,其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妃子。 芷儿正要回怼赫连墨的话语,木颜凉赶忙出声道:“既如此,臣妾谢恩!” 听到木颜凉这般回应,赫连墨着实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木颜凉会如寻常女子一般哭闹不休,大发脾气,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冷静沉着。看到她这般平静的反应,赫连墨心中反而莫名地烦躁起来。 “既然公主应了,那今日便搬过去吧!”赫连墨冷冷地抛下这句话,闷闷不乐地迈出了寝殿。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离开了寝殿。 只怕到了第二日,和亲公主入冷宫的消息便会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整个宫廷。 待众人离去之后,木颜凉一把扯掉盖头,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说道:“太好了!” “公主!”芷儿眼眶泛红,委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王上怎么能这么对您呢!” “芷儿,”木颜凉轻轻握住芷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公主以后怕是要去冷宫了,你若是不想跟着我受苦,明日你便跟着送嫁队伍回去,赫连墨不会为难你的。” “不!”芷儿神色坚定,郑重地说道:“公主去哪儿,芷儿去哪儿!芷儿要一直陪伴着公主!” “好芷儿!”木颜凉紧紧握住芷儿的手,感动地说道:“趁着天色还未太晚,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过去吧。” 就在木颜凉和芷儿正忙碌地收拾着东西之时,一位年长的宫中嬷嬷轻轻推开了门。 “奴婢见过凉公主!”嬷嬷恭敬地行礼道。 “嬷嬷免礼,”木颜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问道:“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姓赵,是王上的乳母,”赵嬷嬷微微欠身,回应道:“王上让我来给您带路!” “那便有劳赵嬷嬷了!”木颜凉感激地谢道。她刚才还在心中暗自思量,侍女们都走了,自己该如何前往凉月殿,却没想到此刻就有人前来引路了。 “公主客气了!”赵嬷嬷恭敬地回道。 第48章 凉月殿 踏出昭阳殿,木颜凉这才惊觉,宫中各处皆高高挂起了红灯笼,那一抹抹鲜艳的红色交相辉映,本应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盛景。木颜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华丽的大红嫁衣,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讽刺之感。 她默默跟着赵嬷嬷,沿着那蜿蜒曲折的宫道走了许久许久。一路拐来拐去,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座略显清冷的大门。昏黄的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闪烁间,隐约可见门上“凉月殿”三个大字。“吱呀”一声,赵嬷嬷缓缓推开那扇门,木颜凉与芷儿赶忙紧跟其后,踏入了这凉月殿。 “公主,到了。”进了正屋,赵嬷嬷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有劳赵嬷嬷了。”木颜凉轻点臻首,以示回应。 “时间颇为紧促,来不及过多精心布置,还望公主多多见谅!”赵嬷嬷略带歉意地说道。 木颜凉缓缓环视四周,只见这房间虽面积不大,略显狭小,却也陈设一应俱全。被褥床幔皆是崭新齐整,玉石雕琢而成的摆件,散发着古朴雅致的气息,给这清冷的宫殿增添了几分宁静与韵味。 “赵嬷嬷客气了,”木颜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如此便好。” 见木颜凉这般淡然自若,赵嬷嬷心中倒是颇感意外。她在这宫中已然度过了许多岁月,可谓是宫中的老人了,平日里贵人们争宠耍横、勾心斗角的事情见得数不胜数。如今这位“凉公主”大婚之日便遭贬谪,被迁至这偏远的冷殿,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这份非凡的气度,着实让赵嬷嬷心中不禁有些钦佩与欣赏。 “公主今后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前往昭阳殿找老奴。”赵嬷嬷关切地说道。 “好的,本宫记下了。”木颜凉礼貌地回应道。 “天色已晚,老奴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老奴这便告退。” “有劳赵嬷嬷了。”木颜凉再次点头示意。 赵嬷嬷恭敬地退出院子,轻轻抬手,随手将院门缓缓关上,那关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似是为这凉月殿与外界画上了一道分隔线。 “芷儿,这院子离着王上的寝殿有多远?”木颜凉坐在榻上,微微喘息,走了这般许久的路,双腿着实有些酸痛。 正在整理行李的芷儿闻言,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计,思索片刻后说道:“应该很远吧,刚才我们一路上可是拐了好多弯呢。” “如此甚好!”木颜凉听闻,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她心中暗自思忖,如此一来,赫连墨便彻底不会想起她了,那她便可真正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公主,”芷儿看着木颜凉那高兴的模样,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高兴了呢!离得远了,更见不着王上了,还如何赢得王上的注意啊!” 木颜凉心中暗自腹诽,我才不想被他注意呢!当然,这话她自是不会轻易说出口。 “芷儿,你也把行李规整规整就回房吧,”木颜凉轻声说道,“明个儿再收拾,来日方长!” “是,公主。”芷儿依言将包袱一一放进柜子,又细心地给木颜凉收拾好了床榻,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木颜凉躺在床榻之上,心中思绪万千,她仔细地盘算着该如何出宫与师兄汇合,又该如何通知宋茗前来,一同商量玲珑阁分店的事情。诸多事宜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交织,令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迷迷糊糊之中,木颜凉终是缓缓睡了过去。此时,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那清冷的光辉洒遍大地,似是照尽了离人心中无尽的乡愁。 而在另一边,那原本觥筹交错、热火朝天的喜宴,终于在喧嚣热闹中落下了帷幕。毕竟这是两国联姻的重要场合,赫连墨哪怕心中再不情愿,当着苍国煜王的面,也决然不可能早早离席而去。待宴罢,赫连墨已然喝得有些高了,脚步虚浮,在王公公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了寝殿清心殿。 他斜靠在榻上,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案几上放置的簪子——醉梅簪。那是他在望都玲珑阁所购之物,不知为何,一看到这簪子,他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玲珑阁里的叶凉。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般精美的簪子,若是戴在她的头上,定是极为相配的。 赫连墨微微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觉得自己定是着魔了。随后,他晃晃悠悠地躺了回去,思绪却又飘回到了昭阳殿里的那位,他名义上的王后——“凉公主”。昭阳殿里所发生之事,他早就下了严令,禁止外传。虽说将她迁入了凉月殿,赫连墨还是特意派了赵嬷嬷前去照料。他心中想着,只要她在宫内平安无事,那他对苍国便可算是有个交代了。 第49章 探路 第二日,木颜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推开房门,木颜凉发现凉月殿虽有些荒废,倒也算清幽。院中假山奇石林立,新杨吐翠,生机盎然。后院搭着葡萄藤花架,阳光正好,和煦的春风轻柔拂面,别有一番惬意。 木颜凉便让芷儿将早膳放在了院中小亭的石桌上。 吃了一会儿,木颜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芷儿,这早膳你从哪弄的?” “回公主,一大早,赵嬷嬷派人送来了早膳,”芷儿回道,“看公主尚未起身,便领着奴婢去了御膳房,见过了管事的,这样以后奴婢每餐都可去御膳房领!” “哦?”木颜凉倒是有些意外,原以为赫连墨把自己贬到这偏僻的地方,是打算不管不问,让她自生自灭的,没想到居然还派了嬷嬷照应。 “公主,”木颜凉正发愣的功夫,芷儿说道,“芷儿觉得王上还是在意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派赵嬷嬷前来。” 木颜凉不置可否,估计他是怕她饿死在后宫,被苍国知道吧。 “那去御膳房的路,你可记熟了?”木颜凉转移话题,打趣道。 “记熟了,”芷儿一本正经地应道,“再过一个时辰,芷儿便去领午膳!” 看着芷儿这么当回事的样子,木颜凉突然心情很好,笑出声来。 吃过早膳,木颜凉带着芷儿出了凉月殿,准备四处探探路。 碧国王宫也是很大的,曲曲绕绕。木颜凉四处观察来时的路,旁边的芷儿不停地跟她讲今日在御膳房听来的消息。 “公主,”芷儿有模有样地说道,“听御膳房的人讲,王上如今只有您一位王后,并未立妃,甚至连个贵人也没有。” “哦,”木颜凉倒是有些好奇了,照赫连墨这个年纪,有几个妃子、贵人也是很正常的。 见木颜凉有反应,芷儿兴奋地说道:“宫里的人都说王上可痴情了。所以,您还是有机会的!” “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木颜凉无语了,说道:“我如今只想他别来找我!” “可是,公主,”芷儿刚要再说些什么。 木颜凉指着远处的宫门,说道:“终于找到了。”大步朝着宫门而去。芷儿连忙跟了上去。 宫门口内外皆有两排侍卫把守,进出车辇全都要仔细检查。 木颜凉刚准备往前走,便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请出示令牌!”侍卫说道。 “什么令牌?”芷儿说道,“这是苍国的凉公主!” “不管何人,没有王上批准的令牌,禁止出宫!” “你!”芷儿气愤道。 “算了,”木颜凉说道,“既如此,我们便走吧!”心中却盘算着该如何弄个令牌。 此时,刚刚下了早朝的赫连青正准备回府。车辇刚刚到了宫门口,便遇上了转身离开的木颜凉。只见木颜凉虽着一身宫廷青色绣花长袄裙,不施粉黛,乌黑的青丝自然披散,只半编了几缕麻花粗辫,加之细碎的玉石点缀,多了一些与碧国女子不同的温婉飘逸。 木颜凉并未注意到赫连青,转身便与芷儿离去。 赫连青随口问道:“可知刚刚离去的是何人?” 守门侍卫应道:“回侯爷,她自称是苍国凉公主。” “哦,”赫连青琢磨道,那不就是昨日和亲而来的公主,他名义上的王嫂。 “那凉公主怎会到宫门来?”赫连青问道。 “回侯爷,凉公主说是要出宫,”侍卫郑重其事地说道,“只是她并未有令牌,便被小的拦回去了。” 有意思!赫连青心中盘算着,出了宫。 第50章 御膳房 第二日,木颜凉起了个大早。 芷儿正准备去御膳房领早膳,木颜凉就打开房门出来了。 “公主,”看到木颜凉,芷儿有些吃惊,“您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只见木颜凉穿了一身丫鬟服,跟芷儿一样的造型。 “刚好没事干,陪你去御膳房溜溜!”木颜凉笑着说道。 其实,昨晚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御膳房每日都会有人送新鲜蔬菜入宫,那自然会有人进进出出。或许她可以扮成送菜的小厮混出去。一想到这,木颜凉就心情大好。 御膳房离着凉月殿不远,拐了两个弯便到了。 早膳时分,御膳房里忙忙碌碌,送菜送肉的小厮正一点点把货从车上卸下,按规矩摆在相应的位置;各宫宫女也都排着队,给自家主子领早膳。 偏殿旁边,一个小宫女正跟卸货的小厮在一旁交谈。 “鸢儿姑娘,这是您要的红糖滋粑。”小厮笑兮兮地递了一包东西给小宫女。原来,小厮经常往来宫中送菜,各宫的贵人们有时候稀罕宫外的小玩意,便会让他给捎进宫。贵人们一向大方,他自是很勤快地替她们捎东西。 “这是公主赏的,”只见小宫女将一块碎银递给了小厮。 “谢公主!谢姑娘!”小厮高兴地将碎银藏进了衣袖。 名唤鸢儿的小宫女拎着点心离开了。 木颜凉一眼便看到了小厮身上的腰牌,她灵机一动,嘱咐芷儿先去领早饭,自己则走上前去。 “这位小哥,”木颜凉喊住了转身离开的小厮。 小厮一看木颜凉有些陌生,便警觉地问道:“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木颜凉自然看出了小厮的戒备之心,笑着说道:“我是凉月殿的芷儿,也想让小哥捎点东西呢。” 一听说是殿里的,小厮瞬间笑道,“这么姐姐想要什么?” 木颜凉说道:“不知道刚才那位姐姐拿的是什么啊?”说着,木颜凉将一小块碎银递到小厮手里。 小厮高兴地接过碎银,说道:“姐姐太客气了,刚才是公主殿的鸢儿姑娘,公主喜欢琼玉楼的红糖滋粑,隔三差五便让我给捎一些。” “哦,”木颜凉暗暗记下了琼玉楼,笑着问道,“这琼玉楼在莹城可是很有名的店?” 小厮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啊,莹城谁人不知琼玉楼!每日排队的人都到街口了!” 木颜凉自然知道小厮有吹嘘的成分,不过不打紧,只要这琼玉楼尽人皆知,那便好办了!她与师兄皆好美食,各地的名吃他们几乎尝了个便。以前每次下山,她贪玩与师兄失散,都是去当地的名吃楼,总能等到师兄前来会合。此次留信给师兄时,自然也是约好了在当地的名吃楼。只要师兄来了莹城,自然会去琼玉楼等她。 思及此,木颜凉笑道:“我家主子也喜欢红糖滋粑呢,不知道小哥能不能也给捎一份呢?” “自是可以的,”小厮笑兮兮道,“我日日都会进宫,明日姐姐来找我拿就行!” “好的,谢谢小哥了!”木颜凉装作无意的说道,“不知小哥这腰牌从何而来呢?” 小厮不作他想,说道:“哦,这是御膳房总管分发的,进出宫门都要查验呢!” “哦,”木颜凉心中窃喜,想好了主意。 小厮不疑有他,高兴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心想,今日又赚了不少。 待芷儿拿了早膳出来,木颜凉便与她一同回了凉月殿。 回去的路上,木颜凉似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芷儿,明日我想多睡会,不必叫醒我,早膳取了放在小厨房便好。” 芷儿应道:“好的,公主!” 第51章 出宫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木颜凉便一身丫鬟打扮,偷偷从凉月殿后门溜了出去。左拐右拐,顺利到了御膳房。 昨日的小厮还是忙着卸货,木颜凉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哥,我来拿红糖滋粑!” 小厮放下手里的活,转头一看,认出了木颜凉。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从车角落里拿出来一包东西,递给木颜凉,笑着说道:“芷儿姐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小哥,”木颜凉接过包裹,拿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小厮。 小厮谢过木颜凉,转身又去卸货。 木颜凉趁着小厮忙活的功夫,悄悄扯下了他的腰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御膳房。 拿着腰牌,木颜凉凭着上次的记忆,又走到了宫门口。 “什么人?”侍卫再次拦下了她,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些眼生。 有了上次的经验,木颜凉首先亮出腰牌,说道:“奴婢是御膳房的。” 侍卫拿过来一看,发现果然是御膳房的腰牌,问道:“出宫所为何事?” 木颜凉原以为拿着腰牌便可出宫,没想到会遇上侍卫询问。她迅速想着应对之策,忽然看着手里的红糖滋粑,灵机一动,说道:“奴婢奉了管事之命,将这糕点送出宫去。” “送给何人?”侍卫追问道。 木颜凉一时语塞,她刚来,根本也不知道莹城有哪些达官贵人。她在脑中飞速回忆,忽然,她想到了定远侯赫连青!原来,这两日在凉月殿无聊,芷儿便将四处听来的消息说与木颜凉。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定远侯赫连青的。传闻赫连墨逼死了先摄政王赫连佩,也就是赫连青的父亲,所以两人关系一直很紧张。 木颜凉心想,这次多亏了芷儿,她抬头挺胸道:“送给定远侯!” 侍卫一听是定远侯,心中顿生疑惑。众人皆知当今王上与定远侯有嫌隙,怎么会派人给定远侯送东西? 这一幕,被早早下朝的赫连青看在了眼里。 今日早朝,又有老臣上奏,说是王上已经大婚,而赫连青未有诏命,留在莹城着实不妥,应尽快返回封地。赫连青知道,这都是赫连墨授意的。心中不悦,赫连青便以称病为由,早早下了朝。谁知,车辇刚到宫门口,便又遇到了一身宫女装扮的木颜凉,正与侍卫胶着着。他本不予开口,想看看木颜凉如何应对。谁知,竟听见她说要送点心给自己,赫连青一下笑出声来。 木颜凉正在想着对策,听到后面有笑声传来,便转身看去。此时,赫连青撩开了帘子。 只见车辇内一贵公子装扮的少年,眉目间与赫连墨有几分相像,只是赫连墨略显刚毅,而车中男子更为俊逸。 侍卫们见到车辇中的赫连青,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侯爷!” 木颜凉瞬间呆住,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赫连青将木颜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若有其事地说道:“本侯要的东西呢?怎么还没送到!” 本以为他会当众揭穿自己,没想到竟出言解围。木颜凉立即附和道:“回爷的话,正准备出宫门呢,这不被侍卫大哥拦下了!” 守门侍卫一听,果真是送给定远侯的东西,便笑道:“既是替侯爷送东西,我等怎敢阻拦,姑娘请!” 赫连青笑道:“既如此,便跟我一块出宫吧!” “是,”木颜凉低头道,默默地跟在车辇的后面。 第52章 试探 木颜凉一路心怀忐忑,紧张万分地出了宫门。待行至宫外,她回首望去,暗自庆幸道:“好险,总算是出来啦!”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车辇,心中对赫连青不禁泛起了一丝好奇。然而,她此趟乃是悄悄出宫,自是知晓人越少知晓越好,于是木颜凉暗自打算,待走到下一个路口,便悄然无声地离开车队。 岂料,木颜凉正于心中暗自思量之际,前方的车辇却突然戛然而止。 赫连青自车辇之上缓缓步下,径直朝着木颜凉的所在之处走来。他心中明明清楚木颜凉是假借他的名义欲想出宫,却依旧面含笑意,打趣地说道:“不知姑娘是哪个宫的?又是奉了谁的旨意给我送东西呢?” 木颜凉未曾料到赫连青竟会下车,她心中暗叫不好,知晓自己的计划已然被打乱。不过,念及赫连青乃是赫连紫的堂哥,她急中生智,连忙说道:“奴婢是公主殿的芷儿,见过侯爷!” “大胆!”谁料,此时一旁的随从却怒声呵斥道,“竟敢冲撞先王妃!” 木颜凉听闻此言,满心疑惑,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又抬头望向赫连青。这一望,两人的目光恰好交汇,四目相对。 只见赫连青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却又迅速隐匿不见,继而笑道:“家母闺名之中恰有个‘芷’字!” 木颜凉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妥之处,赶忙慌乱地低头回应道:“请王爷恕罪!” “无妨,不知者不罪。”赫连青脸上笑意更浓,说道,“为避家母名讳,我唤你凉儿姑娘,可好?” 此一问,看似三分随意,实则七分试探。 木颜凉当下心中猛地一惊,暗自思忖,他怎会知晓自己的名字之中有个“凉”字?难不成他已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转瞬之间,她又觉得这绝无可能。毕竟自己自从进宫之后,皆是蒙着盖头,甚至连赫连墨都未曾见过自己的真容,旁人又怎会得知?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况且日后也未必会再有交集,那就随他去吧。 思索及此,木颜凉垂首道:“谨遵王爷旨意!”刹那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微妙,木颜凉心中清楚,自己得赶紧寻个理由脱身离去才是。 赫连青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木颜凉的脸上,未曾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本就是有意为之,蓄意试探,眼见着木颜凉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平静如常,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莫名地瞬间畅快愉悦,心情大好。 他的视线转而落在木颜凉手中的包裹之上,说道:“凉儿姑娘不是要给本王送东西吗?” “哦,”木颜凉匆忙拿起包裹,递向赫连青,说道,“这是红糖滋粑,特奉公主之命赠予王爷。” 赫连青伸手接过包裹,脸上笑意盈盈,说道:“如此,便带我谢过公主!” “是!奴婢先行告退!”木颜凉赶忙欠身行礼,而后转身匆匆离去。 赫连青静静地望着木颜凉那急匆匆远去的背影,身旁的侍卫忍不住开口说道:“侯爷,公主与您素无往来,怎会派人给您送糕点呢?” 赫连青但笑不语,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凉公主,倒是颇为有趣! 第53章 琼玉楼 拜别赫连青之后,木颜凉轻轻抬手,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地暗自感叹:好险。 她因不知琼玉楼的具体位置,只好沿路向行人打听。一路上曲曲折折,拐过几个路口之后,终于寻觅到了琼玉楼。 “山外青山琼玉楼,莹城歌舞几时休。”木颜凉此前听闻送菜小厮对琼玉楼的夸赞,只当是其信口吹嘘,如今亲眼所见,方知所言非虚。 这琼玉楼果真是名不虚传,在繁华的主街道之上,它的身姿格外引人注目,只需一眼便能望见。整座楼体高达四层,层层垒台,雕梁画栋,工艺精湛绝伦。其独特之处在于将江南水乡的婉约元素巧妙地融入了碧国的玉石艺术之中,二者相互交融,相得益彰,别有一番独特而迷人的韵味。 琼玉楼主推江南菜系,据说,这里的大厨皆是花费重金从江南特聘而来,各个厨艺精湛,能烹制出一手地道纯正的江南佳肴。在这以烤肉盛行的莹城之中,琼玉楼的江南菜自是独树一帜,能够别出心裁,吸引众多食客纷至沓来。 大堂门口,前来就餐的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门口左侧单独开辟了一个小巧的窗口,专门售卖各种精致糕点,以方便那些只想购买糕点而无意就餐的顾客。 木颜凉看着门口排着长队等待购买糕点的人群,忽然灵机一动,心中瞬间心生一计。她巧妙地绕过那排队的人群,径直朝着前台走去。 “小二,烦请帮忙找一下掌柜的!”木颜凉礼貌地说道。 小二正在前台忙碌地收银,抬眼瞧见一身丫鬟装扮的木颜凉,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笑容,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事?” “烦请告诉掌柜的,我家公子有一笔大买卖想要与掌柜的商谈!”木颜凉镇定自若地说道。 “哦,不知贵公子是何方神圣?”小二笑着追问,脸上并未显露丝毫惊讶之色。毕竟琼玉楼声名远扬,每日进出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小二在这琼玉楼中任职已久,也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 “玲珑阁,凉老板!”木颜凉语调沉稳,掷地有声地说道。 玲珑阁虽地处望都,但其名声却早已传遍三国。而凉老板更是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仿若传奇人物一般。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相互邀约就餐之时,总会对各种事物品头论足一番,其中自然免不了屡屡提及玲珑阁的奇珍异宝。小二平日里经常在无意中听到她们的谈论,自是知晓玲珑阁的大名。 “如此,姑娘请稍等,”小二听闻,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将木颜凉引领到旁边的雅座,脸上堆满笑意地说道:“我这就去请掌柜的!”言罢,转身快步走进了内堂。 木颜凉趁此间隙,细细打量着琼玉楼的整体布局。只见店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却丝毫不会给人以庸俗之感,店内陈列摆放的各种物件皆是品质上乘的精品,偌大的营业场所更是座无虚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能有这般高雅的品味和雄厚的财力,可见这琼玉楼幕后的老板定非寻常之人。 木颜凉心中暗自思量,此次若能与之合作成功,定是稳赚不赔。想到此处,她的心情不禁大好。 第54章 幕后老板 片刻工夫之后,掌柜的便从后堂缓缓走了出来,只见他满面笑容,步履轻快地朝着木颜凉所在之处走来。他的目光落在木颜凉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笑着开口说道:“听闻姑娘要与老夫谈生意?” 木颜凉看着掌柜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不是我,是我家老板!” “哦?”掌柜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听闻凉老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轻易露面,如今怎会派姑娘你来呢?” 木颜凉心中早料到他会有此疑问,于是从容地拿出之前在望都随身带回的玉珏,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的信物,请掌柜的过目。” 掌柜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珏,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打量了一番。只见那玉珏背面,除了有着玲珑阁标志性的印记之外,还刻有一个小小的“凉”字。世人皆知,玲珑阁所售珍宝皆会带有独特印记,而由凉老板亲自设计的珍宝更是会精心刻上一个“凉”字,以此彰显其独特与不凡。这块玉珏,质地温润,工艺精美,少说也价值一百金。掌柜心中暗自思忖,看眼前这小姑娘的打扮与气质,怎么也不像是有能力购买如此昂贵珠宝之人。 思索至此,掌柜的将玉珏轻轻还给木颜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说道:“既如此,不知凉老板想谈什么生意呢?” 木颜凉神色郑重,一本正经地说道:“凉老板有意与琼玉楼合作,欲将玲珑阁的分店开设在琼玉楼之中。” “哦,”掌柜的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惊,随后问道:“玲珑阁闻名三国,若想开分店,自是可以挑选众多上好地段,为何偏偏要与琼玉楼合作呢?” “琼玉楼每日宾客盈门,人声鼎沸,哪有比这更好的地段呢?”木颜凉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更何况,寻找合适店面、招募雇佣人手、筹备开设分店,这些繁琐细碎之事,凉老板自是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而直接与琼玉楼合作,岂不是更加省心省力?” “凉老板果真好眼光,”掌柜的微微抬起手,下意识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扳指,笑着说道:“只是,这于我琼玉楼又有何益处呢?” 木颜凉侃侃而谈道:“玲珑阁开在琼玉楼,琼玉楼的名声定会更加响亮;而且,那些为了玲珑阁珠宝慕名而来的贵人们纷纷而至,琼玉楼的生意岂不是会愈发兴隆?” “哈哈,”掌柜的听闻,不禁拍手叫好,“凉老板果然智谋过人!只是……” 木颜凉见掌柜的言语间有些犹豫,便主动问道:“如此双赢的美事,不知道掌柜的还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个掌柜的,”掌柜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合作这般大事,还得我家老板亲自定夺才行!” “哦,”木颜凉顺势问道,“不知道这老板今日可在店内?能否与之一见呢?” “老板今日不在店中,”掌柜的如实说道,“待明日老板回来,我与他详细说过此事,再行商议定夺吧!” “如此也好,那我便改日再来!”说完,木颜凉便转身缓缓走出了琼玉楼。 南宫煜此时刚刚用完早饭,正从楼上缓缓走下来,正巧看到木颜凉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掌柜的见南宫煜下楼,赶忙迎上前去。 “罗叔,刚才出去的是何人?”南宫煜开口问道。 南宫煜口中的罗叔,正是琼玉楼的掌柜罗福。而南宫煜,则是这琼玉楼背后的神秘老板,化名南煜。自赫连墨大婚之后,南宫煜便一直待在这琼玉楼中,静静等着师妹叶凉找上门来。只是,两日时光已然过去,却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老板,刚刚那位小姑娘是玲珑阁凉老板的侍女。”罗福赶忙应道。 “玲珑阁?”南宫煜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感到有些奇怪,“我们与玲珑阁素无往来,她来所为何事?” 罗福便将双方合作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南宫煜听。 “这凉老板做生意果然有一套,”南宫煜不禁由衷地赞叹道,“难怪玲珑阁能让如此众多的贵妇人趋之若鹜。” “那合作之事?”罗福试探性地问道。 “定了!”南宫煜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明日那位姑娘再来,你跟她谈即可!” “是,”罗福恭敬地应道。南宫煜向来不太过问这些琐碎细节,都是罗福每月定期汇报琼玉楼的各种收支收成情况,他对罗福的能力与忠诚是绝对信得过的。当然,罗福对南宫煜亦是忠心耿耿,绝无二话。 “对了,近日若是有叫叶凉的公子前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南宫煜叮嘱道。 “老板放心,老奴一直留意着呢。”罗福应道。 木颜凉出了琼玉楼,便心急火燎地朝着宫门口匆匆赶去。眼看快到宫门口时,她忽然如梦初醒般想起来,今日出来本是为了寻找师兄,怎么竟把这正事给忘了。刚准备转身再回琼玉楼,抬眼看看天色,发现已然快到晌午了,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再不回凉月殿,怕是会引发诸多乱子。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回琼玉楼的想法,匆匆忙忙地进了宫门。 第55章 冤家路窄 御花园内,赫连墨正与赫连紫在凉亭中品茶。正值初夏时节,御花园百花盛放,争妍斗艳,阳光和煦,微风袭来,美不胜收。奴婢侍从们都退避三舍,整个御花园显得格外安静。此次,说是品茶,其实是赫连紫想打听一下她的新王嫂的消息。 原来,大婚第二日,赫连紫便去了昭阳殿,想见见她的王嫂。谁知,竟被赵嬷嬷挡了回来,说是王后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接连几日,赫连紫都被赵嬷嬷给挡了回来。赫连紫彻底怒了,于是便想了今天这个办法。 “哥,”赫连紫放下茶盏,有些生气地问道:“王嫂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不见客” “赵嬷嬷不是说了嘛,她近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赫连墨摆弄着茶盏,说道。 “哥,”赫连紫撒娇道,“我就看一眼,绝不打扰王嫂休息,还不行吗?”她真的太好奇了,想知道这苍国的凉公主到底何样。 “待她身体好些了,我再安排你们相见。”赫连墨最受不住赫连紫撒娇,宠溺又无奈地说道。 回凉月殿的路上,必会经过御花园。此时,匆忙赶路的木颜凉并未察觉远处亭中有人,一路上低着头,行色匆匆。 刚一走近凉亭,便被人拦了下来。 “大胆奴婢,竟敢乱闯御花园!”随行的王公公训斥道,“你哪个宫的?” 木颜凉抬起头,一眼便发现了凉亭中的赫连墨和赫连紫。她赶紧低下头,俯首状,说道:“奴婢是御膳房的,冒犯了王上和公主,请王上和公主恕罪!”说完还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虽然木颜凉及时低下了头,但赫连墨还是一眼看到木颜凉,顿时觉得有些熟悉。他慢声说道:“抬起头来!” 木颜凉心想,完了,今日出师不利啊,出去的时候遇到赫连青,回来又遇到了她名义上的夫君和小姑子,一天见了三尊大神。她急中生智,说道:“奴婢面容丑陋,怕惊了圣驾!” 赫连墨重复道:“本王让你抬起头来!”掷地有声,震人心脾。 木颜凉心想,反正只见了两次,赫连墨不一定记得自己的样子。她抬起头了,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赫连墨。 这一看,赫连墨有些欣喜,又有些意外。他自是一眼就认出了木颜凉,她就他两次偶遇的“叶公子”。 赫连紫倒是没有认出来,她只是有些好奇,自己这个不近女色的哥哥什么时候竟对这个小宫女感兴趣了。她看着赫连墨认真的表情,打趣地说道:“本公主看着还挺清丽可人的嘛,”她扯了扯赫连墨的袖子,“哥,你觉得呢?” 赫连墨盯着木颜凉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玩味地说道:“本王也这么觉得!” 木颜凉顿时无语了,她怎么觉得赫连墨是在逗她呢? 倒是赫连紫大叫一声:“哥,你竟然笑了!” 赫连墨收了收表情,盯着木颜凉说道:“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谢王上!”木颜凉赶忙谢恩,扭头就跑。 赫连紫嚷嚷道:“哥,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让她走了!”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的背影,念叨道:“御膳房……” 第56章 暗中调查 木颜凉刚到凉月殿门口,芷儿已经焦急地在门口张望。见木颜凉回来,芷儿赶忙上前,“公主,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 木颜凉惊魂未定,急匆匆进了内堂,坐定,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稍稍定下神。转头看向芷儿,说道:“出去瞎溜溜,上午没什么事吧?” 芷儿给木颜凉换了一杯热茶,说道:“没什么事,平素这里也没人过来!”说完这话,芷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说道:“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木颜凉压根没多想,伸了伸懒腰,说道:“没事,没事就好!” 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才想起来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居然还没吃早膳,真是累心又累身。看了看时辰,也该到午膳时间了,便嘱咐芷儿道:“芷儿,我有点饿了,你去领午膳吧!” “好的,公主,”芷儿拿着食盒出了门。 木颜凉则躺在榻上,小憩一番,盘算着明日玲珑阁分店的事。 且说另一边,赫连墨回到清心殿之后,便派人把赵嬷嬷喊来。 赵嬷嬷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赫连墨手中拿着一个簪子,脸上若有似无地笑意。 “老奴参见王上!”赵嬷嬷恭敬地行礼。 见赵嬷嬷前来,赫连墨若无其事的将簪子放下,敛了笑容,说道:“嬷嬷不用多礼,坐吧!” 赵嬷嬷是赫连墨和赫连紫的乳母,自先王后冰清过世后,一直是赵嬷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赫连墨早就把她当成了亲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谢王上,”赵嬷嬷仍是恭敬地站在一旁。尊卑有别,赵嬷嬷还是懂得,哪怕赫连墨待她好,她也不能僭越了身份。 赫连墨知道赵嬷嬷是个守礼的人,自然也不再勉强,转而说道:“今日让嬷嬷前来,是想让你帮我查件事!” “王上请吩咐!” “你去看看,御膳房近日有没有新来一个叫‘叶凉’的宫女,顺便把她的背景都查清楚了!” “是,”赵嬷嬷应道,心中倒是有些疑惑了,王上什么时候对御膳房感兴趣了。 “切记,一有消息,立即向我禀报!”赫连墨嘱咐道。 “王上放心!”赵嬷嬷应道,服了服身,退出了养心殿。 一出养心殿,赵嬷嬷便直奔御膳房。 赵嬷嬷刚出门,王公公便拿着信函进来了。 “王上,冰国的信函!”王公公恭敬的将信函呈上。 赫连墨打开信函,正是他舅舅——冰国国主冰泽的来信,意思大概就是他近日寻回了长子,准备于七日之后祭祀宗庙,昭告三国,恢复大王子的身份,故特邀赫连墨和赫连紫出席。 收起信件,赫连墨手指轻点案几,揣摩着这次的事情。冰王膝下现只有冰湛一个嫡子,如今又寻回长子,将来这太子之位,立长还是立嫡,尚未有定论。虽有姻亲关系,但赫连墨与冰湛鲜少往来,素无交情。这次冒出的长子,赫连墨倒是很好奇,能让冰王如此大阵势的惊动三国的长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冰国怕是要热闹了。 思虑片刻,赫连墨吩咐道:“王公公,通知公主和布扎,明日启程,去冰国。” “是,”王公公应道,退了出去。 第57章 冰国大王子 原来,当日言渊自望都与送嫁队伍分开后,便随舅舅沈珹直奔冰国。过了三日,言渊便顺利回到冰国国都溪城,暂住在沈珹的将军府。沈珹则秘密进宫,将寻回大王子的消息禀报了冰王。冰王欣喜若狂,当即私服出宫去了将军府。 谁知,冰王前脚刚出了宫门,后脚就有人去王后寝殿朝凤殿禀告。 朝凤殿内,冰湛正将苍国的情形说与冰王后司徒萱。此时,侍从来报。 “参加王后,王子!”侍从行礼道。 “何事?”冰王后一身牡丹绣花裙袄,富贵逼人,端庄地坐在上座。 “回王后,一个时辰前,沈将军秘密进宫。就在刚才,王上同沈将军一同离开了寝殿,出了宫门。”侍卫一字一句的回道。 “果然,当日沈珹救下的就是那孽种!”冰湛一把将茶盏扫到地上,溅了一地的茶叶渣和碎片,“真后悔当时没杀了他!” “湛儿莫急,”司徒萱此刻尚沉得住气,轻轻摆弄着新涂的绛红丹寇指甲,如无其事地说道:“就算真是寻回了那孽种又如何?不过是个孤立无援的王子!” “可是,沈珹手握重兵,”冰湛说道,“有了这层保障,母后就不担心……” “自古手握重兵的将领最受帝王忌惮,”司徒萱慢条斯理道,“沈珹若是有自知之明,自不会与那孽种太过亲近。” 思及此,冰湛脸上的怒气稍稍消了一些,说道:“母后说的极是,只是,母后就不担心父王将那沈妃接回来?” “接回来正好,”司徒萱心中盘算着,阴笑道,“本宫就怕她远在苍国,无处下手。就算大王不提,本宫也是要主动提的。湛儿,你要记住,把敌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最放心!” “还是母后英明!”冰湛瞬时心情大好。 将军府内,言渊早已梳理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客房休息。 此时,冰王与沈珹回府,冰王在大殿坐定,着急地想要见到言渊。 “来人,速将渊儿请到大殿。”沈珹吩咐道。 一会儿工夫,言渊便随着侍女来到了大殿。 冰王一眼便看到了言渊,激动地站了起来,走上前,嘴中念叨着:“像,真像!” 言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挺拔,不怒自威,比舅舅更有气势。他与言相不同,言相温文儒雅,总是一脸笑意。 “渊儿,”沈珹说道,“这就是你的父王!快叫父王!” 言渊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素未蒙面,这个亲生父亲,如今在他看来不过是个陌生人。 见言渊迟迟未动,沈珹上前解围道:“王上,坐下再聊吧!” “对,对!”冰王笑着说道:“渊儿刚刚回来,定是劳累,来父王身边座!” 言渊伴着冰王坐下。 “渊儿,你母妃可好?”冰王激动地说道,“你与她实在太像了!” “谢王上惦念,母亲一切安好,”言渊笑着应道。 “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子了!”冰王感慨道,眼圈竟有些湿润,“本王与你母妃自幼青梅竹马,她温婉贤淑,善解人意,一直是朕心中所爱。” 忆及往事,冰王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当年她怀了你,本王便给你取名‘冰渊’,‘渊渊乎其若海,巍巍乎其终则复始也’,本王愿你心胸广阔,学识广博!”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气愤地事情,冰王语气带着颤音:“谁知后来,侍卫竟来禀报,说你母妃失足落水,不知所踪!”冰王握紧拳头,失望地说道:“可惜本王派人四处寻找,仍是没有找到!” 停顿了一下,冰王说道:“渊儿可否喊我一声‘父王’!” 言渊细心看着冰王,两鬓隐约露出了白发。他想,此时,他也只是个刚刚寻回孩子的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王。思及此,言渊还是应了一声,“父王!” “好!”冰王欣喜至极,说道:“本王要昭告三国,今日寻回吾国大王子,冰渊!” 第58章 师兄妹 碧国莹城 且说第二日,赫连墨与赫连紫及布扎一同出发去往冰国,参加冰国大王子的归国盛宴。凉月殿更是无人管辖。 木颜凉则继续以御膳房宫女的身份,随意寻了个借口,出了宫门,去往琼玉楼。 熟门熟路,木颜凉径直去了前台,说道:“小二,我找掌柜的。” “哟,原来是这位姑娘,”小二认出了木颜凉,“掌柜的昨个儿吩咐了,今个儿您再来,直接去后堂吧!” 小二带着木颜凉去了后堂,掌柜的罗福早已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谈妥了各项合作细节。琼玉楼将一楼大堂辟出两间房,作为玲珑阁的分店,店中悬挂玲珑阁的牌匾,由专人打理;玲珑阁分店每月一结账,纯收益按照五五分成,琼玉楼与玲珑阁各得一半;合作先以一年为期,到期后可再续。 看了看契约并无问题,木颜凉拿起一旁的毛笔,签下了“叶凉”的名字。 罗福拿过契约一看,签字人是“叶凉”,心下大惊,昨日老板让自己留意的不就是一位叫“叶凉”的公子吗?他急切地问道:“不知道这名字?” 木颜凉看了看,以为掌柜的担心的是为何不是凉老板的印章,随即说道:“哦,小女子名‘叶凉’,过几日,自会有人带叶老板的印章前来。”原来,木颜凉的印章一直放在望都玲珑阁的宋茗手里,为了方便他对外办事用。 “原来如此,”犹豫了片刻,罗福说道,“姑娘且稍等,容老夫将契约盖了章再拿来!” “掌柜的请便!”木颜凉点头道。 出了内堂,罗福径直上了三楼天字一号房。这是专门为南宫煜准备的客房。 客房内,南宫煜正百无聊赖,寻思着坐等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该出去找找师妹。 此时,掌柜的敲了敲房门,“南公子,老夫给您送点茶水!”这是南宫煜与罗福的暗语,主要是琼玉楼人多眼杂,怕出什么问题。 “请进,”知道是罗福,南宫煜说道,“罗叔,何事?” 掩上房门,罗福将木颜凉刚刚签好的契约递给南宫煜,说道:“老板,这是今日的契约,还请您过目!” “这些小事你做主即可,”南宫煜并未接过契约,他对罗福自是完全信任的,生意上的事情他向来不多过问。 “老板,您且看看署名。”罗福仍是将契约递给南宫煜。 “署名有什么异常?”南宫煜这才拿过契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署名竟是“叶凉”! “前来签约的是何人?”南宫煜焦急地问道。 “是个姑娘,个子不高,一身宫女打扮,但是却伶牙俐齿,带着一股子机灵劲,”罗福回想道。 这不就是师妹嘛!南宫煜急忙说道:“那姑娘现在何处?” “还在后堂,”罗福说道,“我借拿印章之由,先来跟你禀报此事。” 罗福刚说完,南宫煜就打开房门,匆匆赶往后堂。 此时,后堂里,木颜凉正琢磨着一会儿给宋茗去封信,将玲珑阁分店的事告知他,顺便让他尽快来莹城。突然,帘子被掀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还未待木颜凉看清,南宫煜已经到了眼前。 “师妹!”南宫煜高兴道。 待南宫煜站稳,木颜凉一看,兴奋地扑上去,“师兄!总算见到你了!” 不知为何,一见南宫煜,木颜凉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自幼一起长大,木颜凉与南宫煜的感情比亲兄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年,每每遇到什么难事,总是南宫煜帮着解决。有南宫煜在,木颜凉就会觉得安心。 “怎么了!”见木颜凉眼眶红了,南宫煜心疼道,“你之前说的逼婚是怎么回事?” 稍稍收了收情绪,木颜凉说道:“一言难尽!师兄先坐,我慢慢跟你说。” 待两人坐定,木颜凉娓娓道来。 木颜凉将回到苍国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言简意赅的说与南宫煜听。 第59章 互揭身份 一炷香之后…… “慢着!”南宫煜听木颜凉说着,却觉得这些经历似曾相识。南宫煜好奇的问道:“师妹,你到底是谁?” 在青隐山的这些年,南宫煜只知道师妹也是苍国人,自幼因体质虚弱被师父带上山,所以也如他这般在山上修养。自己本就是隐藏身份的人,所以,对于师妹的真实身份,他也从未问询。没有身份束缚,两人反而更能惺惺相惜。 犹豫了一下,木颜凉低头说道:“其实,我的本名叫木颜凉,是苍国大将军的女儿。” “什么!”南宫煜震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你就是前来和亲的凉公主?!” 原本,他对凉公主这个所谓的义妹并无感觉,所以自凉公主入碧王宫后,他也未在过问她的事。可是,如今他知道这个陌生的凉公主,竟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妹,南宫煜心里五味杂陈。 见南宫煜如此反应,又听到南宫煜知道自己的身份,木颜凉也有些震惊,“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亲的事?” “我就是给你送嫁的南宫煜啊!”南宫煜扶额道。 这下换木颜凉坐不住了,她激动地说道:“你是煜王!”木颜凉瞬间哭笑不得。能不能说是造化弄人,她与师兄相识十年,竟互相不知各自的身份。 稳了稳心神,南宫煜小心翼翼地问道:“赫连墨待你如何?” 木颜凉迟疑了,若说对她不好,倒也派了赵嬷嬷照应她;若说对她好,却在大婚之夜将她贬到了凉月殿。思及此,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见木颜凉的反应,南宫煜心中有数了。生在帝王家,他自然知晓,自古以来的政治联姻,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想到竟是自己亲手把师妹送进了王宫,南宫煜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若是他待你不好,师兄可以带你离开!”南宫燚看着木颜凉,郑重地说道。 木颜凉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可是转念一想,她若是一走,赫连墨势必有理由问责苍国,到时候远在苍国的木府该怎么办?再说了,碧王宫守卫森严,也不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何苦连累了师兄! 思及此,木颜凉苦笑道:“不用了师兄,我在王宫挺好的!” 南宫煜自是看出了木颜凉只是在故作坚强,只是,他不想让她为难,便应了她:“如此便好。”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忽然,南宫煜似是想起来什么,说道:“听闻冰国最近寻回了大王子,请帖发往三国,想来到时定会很热闹,师妹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好啊好啊,”木颜凉爽快地应道,心想,哪怕不能离开碧王宫,能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既如此,那明日一早,我在琼玉楼等你!”南宫煜高兴地说道。 “好的,”木颜凉点点头,“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日再来找师兄!” 第60章 又遇赫连青 赫连青自然也听闻了冰王寻回大王子的事情,准备动身前往冰国一探究竟。只是许久不曾回莹城,赫连青极其怀念琼玉楼的点心。于是,临行前,便趁着时间来到了琼玉楼。 谁知,刚一进店门,他便看到从内堂走出来的木颜凉。只见她笑意盈盈的与身边之人交谈,似是很熟稔的样子。那身旁之人,赫连青觉得面熟,回忆了一下,记起来他就是大婚之日送嫁的苍国煜王——南宫煜。 苍国的公主和煜王在琼玉楼密会,赫连青脑中一转,这下有意思了! 赫连青大步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不是苍国的煜王吗?”赫连青假意没看到木颜凉,对着南宫煜笑道,“好巧!” 木颜凉和南宫煜谈笑正浓,并未注意到前方有人。待抬头看到了赫连青,两人皆是一惊。木颜凉迅速地下了头,希望赫连青并未认出自己。 南宫煜自然也认出了赫连青,只是他迅速掩盖了震惊,淡定地说道:“定远侯!好巧!” “煜王好记性!”赫连青笑道,“能在琼玉楼遇到煜王,真是幸会!不知本侯可否有幸请煜王共饮一杯?” 南宫煜冷漠地说道:“本王不记得何时与定远侯这般熟悉了?” 赫连青自然听出了南宫煜的拒绝之意,他转头看向木颜凉,阴笑着说道:“那不知王爷何时与御膳房的凉儿姑娘如此熟悉了?” 木颜凉知道赫连青认出了自己,脑中迅速想着该如何应对。忽然,她灵机一动,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见过侯爷!奴婢不过是替公主买红糖滋粑,偶遇了这位公子,”她装作恍然大悟道:“竟不知这是苍国的煜王殿下,奴婢失礼了!” 说完,还装得很无辜的样子,赶紧给南宫煜行礼。 南宫煜自然顺水推舟,笑道:“无妨!”转头向着前台喊道:“掌柜的,凉儿姑娘要的两包红糖滋粑还没打包好吗?” 罗福此时正在前台,听到自家老板喊自己,便转头看了去,平静的场面下似乎暗潮汹涌,罗福当下明白了,应道:“公子别急,马上打包好!” 赫连青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自是心中明了,只是并未当场戳破。今日这场戏,到此刚刚好,再演下去,怕是双方都不好收场。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待罗福拿着打包好的红糖滋粑过来,木颜凉一把接过,说道:“如此,奴婢便不打扰侯爷用餐了,先行告退!”说完,木颜凉行了行礼,匆匆走了出去。 待木颜凉走后,赫连青走上前,靠近南宫煜,轻声说道:“苍国煜王与碧国王后在琼玉楼私会,若是传了出去,不知会如何呢?” 南宫煜震惊,赫连青居然知道师妹的身份!但是,他迅速冷静下来,既然刚才赫连青并未点破,那必然是有所图的。思及此,南宫煜说道:“不知定远侯是何意思?” “相请不如偶遇,”赫连青笑道,“本侯只是想请煜王共饮一杯,煜王不会拒绝吧!” “盛意难却,”南宫煜应道,“如此,便谢过定远侯了!” “请!”赫连青笑道。 两人一同上了楼上雅间,密谈了许久。 第61章 碧王寻人 木颜凉匆匆离开琼玉楼后,自是不知道南宫煜与赫连青发生了什么。定了定心神,她先去驿站,给宋茗书信一封,让他处理好望都玲珑阁的事情,尽快来莹城琼玉楼,准备玲珑阁分店开业事宜。随后,木颜凉便匆匆赶回凉月殿。 有了上次御花园遇到赫连墨的事,木颜凉这次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格外小心,四处观察周围是否有人。 这时,远处两个拎着食盒回宫的宫女经过,嘴里还不停的讨论着。 木颜凉赶忙藏在了树丛后面。 “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御膳房有些不同?”高个子的宫女说道。 “是啊,我也发现了,”矮个子的宫女应道,“赵嬷嬷这两天天天来御膳房,与管事的谈了好久,才离开。” “听掌勺的刘公公讲,”高个子的宫女左右看了看人,低头在另一个小宫女耳边说道,“赵嬷嬷好像在找什么人。” “我也听说了,”矮个子的宫女回道,“听说是在御花园冲撞了王上,要不然哪用得着赵嬷嬷亲自出马!” “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高个子的宫女惋惜道,“谁不知道王上冷血无情,当初连摄政王都……” “嘘!”矮个子的宫女赶紧制止她,说道:“你不要命啦!这可是宫中禁忌!” 高个子的宫女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嘴。四处看了看无人经过,赶忙与矮个子的宫女匆匆离去。 见两人越行越远,木颜凉从树丛中出来,心中回味着两人的对话。一路急匆匆回了凉月殿。芷儿此时早已领了午膳回来,放在了内堂。 吃着午膳,木颜凉忽然想起了御花园的那两个宫女,抬头看着芷儿,问道:“这两日御膳房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啊,”芷儿正在布菜,听木颜凉这么问,倒是有些吃惊。 “哦,”木颜凉应道,继续用膳。 “对了,”芷儿忽然想到了,说道:“这两日赵嬷嬷倒是日日去御膳房。” “可知所为何事?”木颜凉放下玉箸,赶忙问道。 “这个倒是不清楚,”芷儿说道,“公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木颜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可能被怀疑了,但是想到自己明日便要出门了,赵嬷嬷那边就暂且不管了,等从冰国回来之后再说。于是应道:“没事!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还是日日领膳食,莫要被人发现异常!” “公主放心,”芷儿自信道:“芷儿定帮您守好了凉月殿!”自从木颜凉日日出宫之后,芷儿早已习惯了独守凉月殿。加上凉月殿本就无人来访,所以日子倒也安稳。 “只是,”芷儿问道,“公主这次又要去几日呢?” “大概半月余吧,”木颜凉说道。 “这么久!”芷儿吃惊道,“芷儿不放心公主!” “无妨,”木颜凉笑道,“我与师兄一同前往,不会有事的!” “公主的师兄?”芷儿有些疑惑。 木颜凉早已决定将南宫煜的事情说与芷儿。毕竟,在这深宫之中,芷儿是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日后玲珑阁分店开业后,自己定会经常出入王宫,也是需要芷儿知晓的。当下,木颜凉便将自己和南宫煜的事情说了,只是略过了南宫煜是煜王的部分。 第二日,木颜凉在琼玉楼与南宫煜汇合,出发去往冰国。 第62章 流言蜚语 苍国 自冰王昭告天下寻回长子之后,苍国近日流传着诸多风言风语。 市井传言,冰王长子竟是言相家的公子。于是,世人纷纷猜测言相与冰国勾结有所图谋,更有人称早前便见过言相与冰国使臣秘密会面。总之,传言会声会影,仿佛真事儿一般。 今日早朝,日常事宜商讨完成后,王公公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说这话的,正是御史大夫陈瓒。陈瓒也是两朝元老,在朝中,除了言相和木将军之外,他的声望是最高的。他素来古腐守旧,心胸狭隘,自是见不得言相与木将军两家盛名鹊起又关系极好。 “陈御史何事?”南宫燚问道。 “禀王上,”陈御史有板有眼地说道,“近日坊间流传,说是冰王刚刚寻回的长子,正是言相公子,言渊。不知此事,言相作何解释?” 陈瓒矛头直指言牧。 南宫燚自是知晓内情的。坊间流言,他自是有所耳闻,他本想今日早朝后与与言相商议对策,如何将言渊的事情平息下去,却不想,陈御史竟然当朝提了出来。这倒有些措手不及。 言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是对这些毫不在意。 “陈御史这话,老夫倒是糊涂了,”言牧说道,“吾儿自幼长于相府,且与王上陪读,怎会成了他国之人?” 陈瓒上奏之前,自然也是调查了一番的。眼线来报,说是言公子早已失踪多时,并未在言府。 “如此,那言公子此时可在府中?”陈御史据理力争道,“可否让贵公子上朝一见,也可以证清白!” “渊儿先前随从煜王未公主送嫁,现今尚未回来!”言牧应道。 “谁人不知煜王前往碧国送嫁,何时听说过贵公子也去了碧国?”陈瓒追问道。 “本王许他去的,”南宫燚开口,不满地说道,“怎么,本王下旨前还需要提前知会陈御史吗?” “臣不敢!”听南宫燚这么说,陈瓒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了。 “既无事,便退朝吧!”南宫燚拂袖而去。 众人依次退朝。 言牧刚出了大殿,南宫燚便派人传话,将言牧带去了清心殿。 后宫之中,早朝刚下,便有小厮前往熙云殿回话。 “今日朝堂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云太妃半倚坐榻,蓉儿正在给她轻捏肩膀。 “回娘娘,”小厮跪首道,“今日御史大夫上奏,说坊间传言言相与冰国勾结!” “胡说!”云贵妃坐起身来,蓉儿没想到云太妃会突然起身,手中力度没有收住,狠狠地捏在了云嬉的肩上。 “啊!”云太妃一身痛嚎。 “娘娘恕罪!”蓉儿吓得瞬间跪在地上,不停叩首道,“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没用的东西!”云太妃怒斥道,也不管蓉儿在磕头,转头看向小厮,说道:“具体情形细细说于哀家,一个字都不能落!” 小厮将早朝的景象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小厮的禀报,云太妃似想起什么来,又看向蓉儿。此时,蓉儿额头早已渗出血色。云太妃若无其事地说道:“起来吧!” “谢娘娘!”蓉儿获了恩准,急忙谢恩起身,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哀家记得当年与哀家一同入宫的玉嫔,貌似母家哥哥就是御史,”云太妃看向蓉儿说道。 “娘娘好记性,”蓉儿应道,“陈御史正是闲香宫玉太嫔的同胞哥哥。” “蓉儿,咱们也好久没去闲香宫走走了,我倒是有些想念玉嫔妹妹了。” 说罢,云太妃从坐榻上站起来,蓉儿赶忙上前扶着,摇摇摆摆,两人一同去了闲香宫。 第63章 对策 清心殿内,南宫燚手中握着展开的冰国信函,若有所思。 “参见王上,”言牧进了清心殿,恭敬地行礼。 “言相不必多礼,”南宫燚随手将信函递给了言牧,说道:“你且看看这信函。” 言牧恭敬地接过信函,打开一看,竟是冰国要为渊儿举行认祖归宗大典。其实,早在几日前,言相也收到了一份信函,是言渊托人从冰国寄回的。信中之义,自是他已见过冰王,冰王欲让他认祖归宗。当然,关于他的母亲,冰王也想迎沈玥回冰国。但是,却被冰渊婉拒了。他在冰国形势难定,不愿沈玥深陷危险之中。 “禀王上,”言牧俯首道,“不知王上是何意思?” “今日早朝,想必言相也看到了,”南宫燚说道,“言渊身份之事必须尽快了结。如今冰王昭告天下,苍国必定要派人前往,届时会有更多的人见到言渊,不免会给相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上所言极是,”言牧说道,“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冰国王子与我儿容貌相似,也无不可。” “好一个‘人有相似’!”南宫燚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言牧这一招蛮不讲理,就是能让那些怀疑的人哑口无言。 “只是,这冰国邀约之事?”言牧说道,“不知王上作何打算?” “言渊是本王的兄弟,本王自会出席,”南宫燚说道,“为了慎重起见,言相还是留守苍国吧,以免惹人怀疑!” “臣遵旨!”言牧应道。 待言牧从清心殿出来,已是晌午时分。谁知,他刚刚走到御花园,便遇到了云太妃迎面而来。 虽然尊称太妃,但云嬉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级,容姿秀丽,锦衣玉服,全然比那些贵妇人门更有威仪。 “臣参见太妃娘娘!”见云太妃走近,言牧恭敬地行礼。 云太妃并未回应,只是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就像没有看到言牧一般。 谁知,就在云太妃经过言牧旁边是,一方锦帕飘然落了下来。 言牧俯首捡起锦帕,只见锦帕上赫然绣着两朵并蒂红芍。娇艳欲滴的花瓣,层层绽放,却又紧紧相依。一如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女,并肩与他坐在城墙之上,掷地有声地说着:“牧哥哥,我最喜红芍,虽有傲人之姿,却不与牡丹争艳,甘心做那花中宰相,自是别有一番韵味!” 言牧正想得入神,此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无意落到他掌心,打断了这沉思。言牧方才想起来,应将这锦帕归还主人。谁知,他转身一看,云太妃早已没了踪迹。言牧正准备追过去,想想又觉得深宫之内,甚是不妥,便踟蹰不前。 正在此时,云太妃身边的蓉儿轻步追来,说道:“言相可曾见到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两朵并蒂红芍!” 言牧拿出捡起的手帕,递与蓉儿,说道:“姑娘说得可是这方锦帕?” “正是正是,谢谢言相!”说着,蓉儿上前一步接过锦帕,靠近言牧,又轻声说道:“言相不必担忧,太妃已将事情处理妥当,明日便不会再有流言传出了!” 说罢,蓉儿便拿起手帕,匆匆跑了回去。 言牧听到蓉儿这样说,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陈御史之妹乃当朝玉太嫔,看刚才云太妃来的方向,正是玉太嫔所居的闲香宫。 思及此,言牧心中竟有一丝欣慰。虽然他知道,云太妃此举并非为了他,但他仍甘之如饴。 第64章 月满楼 三日之后,南宫煜、木颜凉到达了冰国都城——溪城。 溪城,许是长年冰雪连天的缘故,哪怕是如今这春末夏初,也还是带着丝丝凉气。不同于苍国安宁街的杨柳依依、繁花似锦,也不像碧国莹城那般雕梁画栋、玉石盈翠,溪城处处都是青瓦厚壁,墙垣斑驳,透露着历史的印记。 因着冰王昭告三国的缘故,此时的溪城,可谓热闹非凡。各处酒肆旅店均是客满,三国之人都为一睹这大王子的尊容。凡应邀而来的各国王侯,都是统统入住了溪城驿馆。南宫煜与木颜凉是不请自来,自是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两人只能寻酒楼入住。 “师兄,这四处酒肆皆满,我们该去哪呢?”木颜凉一边看着溪城的热闹,一边问道。 “跟我走吧!”南宫煜自信满满,笑着说道。 转过了一个街区,两人来到了当地的名楼——月满楼。所谓“水满青溪月满楼”,这月满楼与望都的望乡楼、莹城的琼玉楼齐名,也是闻名三国的酒楼之一。 “师兄,这月满楼不会也是你的产业吧!”想起当时琼玉楼的情形,再看看月满楼的造型和装潢,木颜凉忽然问道。 “师妹好眼光!”南宫煜笑道,大步迈了进去。 “这!这!”木颜凉惊叹着,紧跟南宫煜,说道:“你也太厉害了吧!” “彼此彼此,”南宫煜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 “嗯?”木颜凉疑问道,“师兄啥意思?” “那玲珑阁的凉老板,”南宫煜一副探究的样子看着木颜凉,半疑问半肯定地笑道,“不就是师妹嘛!” 被南宫煜看穿,木颜凉倒有些吃惊,好奇地问道:“师兄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这天底下,能买得起凉老板亲手所制之物,可谓屈指可数,”南宫煜眼神充满宠溺,笑着说道,“更何况,这天底下会用一个‘凉’字命名的,也就只有师妹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兄!”木颜凉吐吐舌头,笑着说道。 两人进了月满楼,掌柜方寿的一见是自家老板,命人将南宫煜常住的包房收拾好,又给木颜凉挑了一间上好的客房,两人便顺利入住了。 与此同时,赫连青与司徒幽此时正在月满楼的雅间饮茶。 若说此二人为何如此相熟,那还得从一段陈年旧事说起。 赫连青的母亲本是冰国宰相的小女儿司徒芷,也就是冰王后司徒萱的妹妹,右将军司徒幽的亲姑姑。只不过,司徒芷是庶出,与司徒幽的父亲司徒英才是同胞兄妹。当年,碧国先王赫连玺和先摄政王赫连佩游历冰国,结识了同为好友的冰国公主冰清和宰相之女司徒芷。因缘际会之下,赫连玺娶了冰清,而赫连佩则娶了司徒芷。 所以说,自从司徒芷远嫁碧国,也只是与兄长司徒英书信往来,与冰王后司徒萱并不亲密。当年,赫连佩病故,司徒芷在殉情之前,嘱托赫连青一定要与舅舅司徒英联络,司徒英自会护他周全。后来,赫连青被封了远安侯,封地武县恰巧与冰国接壤,赫连青便一直与司徒幽秘密往来。 此次,冰王寻回长子,赫连墨和赫连紫受邀来了冰国,司徒幽也书信给赫连青,邀他前来。只是,虽为表亲关系,但毕竟分数两国,若是没有赫连墨的手谕,赫连青与司徒幽会面,完全可以被人说成是通敌叛国。所以,赫连青才秘密前来,安顿在司徒幽的右将军府,并未与赫连墨照面。 第65章 酒楼围困 且说另一边,赫连墨一早便入了冰王宫。名义上是去拜会舅舅,实则,赫连墨是想先见见这寻回的大王子。 临行前,赫连墨本欲让布扎留在驿站陪着赫连紫,赫连紫以驿站守卫森严,安全无比为由,硬是将布扎遣回了赫连墨身边,并再三保证绝不出驿站。 谁知,赫连墨前脚刚出了驿站,赫连紫后脚就跟了出来,偷偷绕路,去了月满楼。 她早就听说月满楼也是江南菜式。自从上次去了趟苍国,赫连紫便爱上了江南菜式。所以,自回碧国后,她总是让身边的鸢儿去琼玉楼买红糖滋粑。这次来了冰国,听闻月满楼也是以江南菜式名闻三国,她早就想去尝一尝了。 赫连紫今日穿了一身华丽的公子服,头发全都束上去,用一根碧玉簪别住。手持一把山水折扇,大摇大摆地进了满月楼。 “老板,”赫连紫清了清嗓子,特意放粗了声音,“把你们这儿的特色都给我来一份!” “好嘞,”小二见有富家公子前来,自是分外殷勤,“公子这边请!” 小二给赫连紫挑了个敞亮舒服的位置,茶点茶水都麻溜地摆好了。 “嗯,”赫连紫非常满意的坐下。 这一幕,正巧被在雅间里品茶谈事的赫连青看见了。 “看看楼下刚进来的那个小姑娘,”赫连青指着赫连紫说道。 “怎么了,”司徒幽顺着赫连青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男扮女装的赫连紫。只见她衣着华丽,手里摇着一柄纸扇,像模像样地坐在了大厅角落。 “不就是一个姑娘吗,”司徒幽收回目光,说道,“有什么稀奇?” “姑娘不稀奇,只是你知道这姑娘是谁吗?”赫连青卖关子道。 “怎么,还有什么特殊来历?”司徒幽倒是来了兴趣。 只见赫连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她就是赫连紫!” “你是说她就是赫连墨的妹妹?!”司徒幽倒是有些吃惊,“赫连墨不是极宠其妹吗?又怎么会放任她自己出来?” “看这身打扮,估计是偷溜出来的,”赫连青说道,突然心生一计。 他若有其事的看向司徒幽,笑着问道:“幽兄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吧!” 精明如司徒幽,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赫连青的意思。若是能娶得碧国公主为妻,那整个碧国不就是他最强劲的靠山嘛! 思及此,司徒幽一招手,随从低下头来,他在耳边呢喃了几句,随从便转身下了楼。 赫连青笑了笑,等着好戏上演。 于是,当木颜凉收拾整齐,准备下楼来用膳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赫连紫一脚踩在邻座餐桌上,凶神恶煞要动手的一幕。 眼看自己名义上的小姑子在酒楼耍横,木颜凉心里也是无奈的。到底管不管?一想到赫连墨与赫连紫向来形影不离,自己若是过去插手,遇上赫连墨,该怎么收场? 正犹豫着,只听见邻座的喊道:“来人呐,打人啦,快报官啊!” 这一喊,酒楼的人纷纷上前围观,赫连紫被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木颜凉赶紧拨开人群冲上前去,只见赫连紫伸出拳头,正准备收拾座上的两人。木颜凉一下子挡在了赫连紫的眼前,拦住了赫连紫。 赫连紫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便问道:“为何拦我?” 木颜凉低声说道:“这是在冰国,若是惹出事端,赫连墨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赫连紫收了拳,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木颜凉避开这个话题,转身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都散了吧,一场误会!” 谁知,座中的两个人却不依不饶,嚷嚷道:“谁说是误会啦!大家可看见了,这人脚还在我们桌上呢!这会儿竟然还来了个帮凶!” 被两人反咬一口,木颜凉顿时无语了。围观的群众不明情况,也都跟着看起热闹来。 第66章 解围 南宫煜刚刚沐浴完毕,穿戴整齐,正准备约木颜凉一起用膳。谁知,刚踏出房门,便听到了楼下的吵闹声。他迅速下楼来,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木颜凉。此时,一群人正指指点点,木颜凉则护在一贵公子面前,不知所措。 他快步上前,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走近木颜凉,南宫煜关切地问道:“凉儿,发生何事?” 见南宫煜前来,木颜凉安心了许多,低声说道:“旁边这身贵公子装束的是赫连紫,也就是赫连墨的妹妹。” 南宫煜与赫连紫素未蒙面,自是不认得女扮男装的赫连紫,听木颜凉这么一说,他抬头看过去,正巧碰到赫连紫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赫连紫一双灵气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倒是也没有避讳。南宫煜迅速挪开了目光。 木颜凉继续说道:“不知为何她正要与二人动手,被我拦下了。谁知,旁边这两人却仍不依不饶。” 听到这,南宫煜心中明了。赫连墨宠妹三国皆知,此次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赫连墨露面。再看看赫连紫一身男装,定是偷跑出来,被人识破了身份,才会有人故意挑衅。他警惕性地四处打量酒楼里的人,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见南宫煜插手进来,闹事的两人又嚷嚷道:“大伙快看啊,他们又找帮手了!”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也跟着起哄。 南宫煜收回打探的目光,迅速转过身来,对着闹事的二人说道:“看两位兄台仪表堂堂,也都是懂礼之人。”说着,南宫煜从腰间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小弟不懂事,打扰了二位用餐,这顿就当是赔不是了。” 二人见南宫煜出手就是一锭金子,顿时两眼放光。本来二人就是受人所托,故意为难赫连紫,如今看到出手更阔绰的,自然是见好就收。 瘦小的男子迅速拿起金子,揣到袖里,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公子说是一场误会,我等也不是不依不饶之人。”虚胖些的男子看到金子也是直了眼,点头应着。 “既是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南宫煜朝着围观人群说道。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就纷纷散去了。拿了金子的二人连声道谢,急忙跑出了酒楼。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赫连紫见二人急忙逃窜,冲着两人背影喊道。回过头来,看到一席青衣的南宫煜和男装装扮的木颜凉,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南宫煜笑着说道:“在下南煜,是这店中的客人。刚才见家弟被围,这才过来解围。” “如此,便谢谢了!”赫连紫大方地说道。 说完,赫连紫仔细打量着木颜凉,总觉得十分眼熟,疑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刚才情急之中,木颜凉说出了赫连墨的名字,现在反应过来,深知自己险些暴露身份。知道不能再蒙混过去了,木颜凉便如是说道:“在下叶凉,之前与赫连兄和姑娘有过数面之缘。” “叶凉?”赫连紫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恍惚间是有些熟悉。 怕赫连紫再想起些什么,木颜凉赶紧说道:“赫连姑娘,楼下人多眼杂,不如去楼上用餐。” “对啊,今日月满楼又出了新菜,赫连姑娘可以品鉴一番!”南宫煜也跟着说道。南宫煜心想,如今赫连墨不在,若是赫连紫在月满楼出点什么事,那可就不是赔上一个月满楼这么简单了。 想到自己刚才还未好好品尝美食就被两个人打断了,赫连紫爽快地说道:“好啊,走!” 于是乎,赫连紫大摇大摆的去了二楼雅间,南宫煜和木颜凉不得不紧随其后,护其周全。 第67章 阴谋 看着赫连紫安然无恙的上了楼,始作俑者司徒幽却怒了。原来,刚才司徒幽派人下去,给了闹事的两人十两银子,让二人故意找茬。赫连青和司徒幽本打算趁着赫连紫被围困之时,来个英雄救美。谁知,半路杀出个木颜凉和南宫煜,坏了司徒幽的好事。 司徒幽正欲动怒,在看到往木颜凉的正面时,却愣住了。因为,此刻女扮男装的木颜凉像极了一个人。 “可知刚才那女子是何人?”司徒幽急忙问道。 “怎么了?”赫连青笑道,“她就是苍国和亲公主南宫凉!也就是赫连墨的王后!” “你是说,她就是那个从民间寻回的公主?”司徒震惊了。当初在苍国晚宴上,现任苍王南宫燚将民间寻回的公主许给了赫连墨,当时司徒幽以为南宫燚不过是顺水推舟,随便找了人顶替而已。 “你可知,她像极了一个人!”司徒幽认真地说道。 “嗯?”赫连青倒是有些好奇了,“像谁?” “南宫燚!”司徒幽掷地有声地说道。 “现任苍王?”赫连青并未见过南宫燚,也不知道当初苍国晚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并未多想,顺口说道:“据说这南宫凉是流落民间的公主,与那南宫燚有些血缘关系,长相相似倒也正常啊!” “不,”司徒幽一向观察入微,他肯定地说道,“他们不是一般的相似。南宫凉的男装扮相与那南宫燚简直就是双胞兄弟。” “怎么可能!”赫连青倒是有些惊了,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照你这么说,南宫煜与南宫凉并不相似,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啊!” “南宫煜是谁?”司徒幽问道。当初的苍国晚宴,南宫煜并未参加,所以司徒幽并不认得南宫煜。 “南宫煜是苍国的煜王,据说是如今的云太妃所生,”赫连青说道,“就是刚才下来解围的那个男子!” “看刚才两人的样子,分明是相熟已久,”司徒幽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这南宫凉不是民间寻回的吗?怎么可能会与南宫煜如此熟稔?” “这事我也很奇怪,”赫连青将当初在莹城琼玉楼中遇到二人之事说与司徒幽。 “当时我本欲用二人幽会的事情要挟南宫煜,以便日后能得到他的援助。”说到这,赫连青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气愤道:“谁知,那南宫煜竟言二人民间便相识,当时不过是偶遇罢了!” “你是说,他们二人曾在碧国秘密幽会?”司徒幽忖度着,问道:“此事赫连墨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赫连青说道,“我多次见南宫凉悄悄溜出碧王宫,也并未听闻赫连墨有何动作。” “这就奇怪了,”司徒幽说道,“以赫连墨的冷面无情,绝不会容许自己的王后任意初入宫门,更别说是私下与别人幽会了!” “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司徒幽轻点茶几,阴笑道,“南宫凉,南宫煜,南宫燚,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的赫连墨。” “我之后也派人去苍国调查过,”赫连青说道,“南宫凉的身份简直成谜,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并未查出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不,也许你应该从别的地方下手!”司徒幽说道,“这后宫之中为了争宠,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 赫连青瞬间明白了司徒幽的意思,招来贴身护卫,轻声吩咐下去。 此时,楼上雅间的木颜凉和南宫煜,还不知道危险正悄悄靠近。 第68章 另有所图 且说另一边,赫连墨进宫后,发现冰王长子并未住在宫中,而是住在了沈珹的将军府。细想之下,赫连墨倒觉得也是可以理解冰王的护子之心。既然未见到正主,赫连墨也没打算多留,只是与冰王客套几句,便欲离开王宫。 谁知,刚踏出冰王正殿,迎面便遇上了雍容华贵的冰王后司徒萱。 司徒萱见赫连墨从正殿出来,倒是也不惊讶。如今那孽种回到冰国,想来打探消息的人岂止一个赫连墨。不过,赫连墨如今是碧王,若是能拉拢到他,日后对冰湛继承王位有利无害。思及此,司徒萱便笑意融融地走上前去。 几步之间,司徒萱的心思早已千回百转。司徒萱自是听闻赫连墨性子冷淡,只是,于私,司徒萱是赫连墨的舅母,也算是长辈;于公,司徒萱是冰国王后,地位尊贵。赫连墨作为晚辈,更何况是在冰国的地盘上,哪怕不会主动上前问安,但总也会客套几分。 可谁知,这赫连墨偏偏就是个冷面无情的主,若不是为了打探冰国大王子的消息,怕是都不会来见冰王这亲舅舅。自然,对这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司徒萱,赫连墨连客气一下都懒得做。于是,他自动忽略了司徒萱款款而来的笑意,径直离开了。 司徒萱一脸笑意,却换来赫连墨的视而不见,顿时怒火中烧。她正欲发作,但想到今日还有大事要办,硬是生生按下了怒气。 “且将这笔账记下,日后再算!”司徒萱在心中愤愤地念道。 整了整衣衫,司徒萱又笑意盈盈的进了大殿。 冰王此刻正在为后日的祭祖大典忙碌。见司徒萱进来,脸色瞬间有些阴沉。 想当年,冰泽与沈玥青梅竹马,冰泽更欲立沈玥为后。但当年的司徒宰相,硬是联合群臣,逼自己将司徒萱立为王后。再后来,沈玥失踪,司徒萱有孕,为他诞下了嫡子冰湛,冰泽也渐渐释怀了。这些年,司徒萱对他嘘寒问暖,极尽体贴关怀,他也慢慢开始接纳她。 但是,当他听到沈珹说沈玥当年是被推入湖中时,他便有些怀疑;更遑论,冰渊也曾在苍国遇刺,而那一次,正是冰湛出使苍国的时候。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冰泽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始作俑者。因此,为了保证冰渊的安全,他特意嘱咐冰渊留在将军府,直到祭祖之日再由沈珹护送入宫。 “臣妾参见王上,”司徒萱行礼道。 冰王并未抬眼,只是冷冷地说道:“王后此来何事?” 虽然听出了冰泽言语中的冷淡之意,但司徒萱仍是笑脸相对,说道:“臣妾知王上近日为大王子祭祖之时忧心,特意前来为王上分忧!” “王后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冰泽抬起头,锋利的眼神看着司徒萱。 此话在别人耳中或是没什么特别,但是司徒萱之前做了那么多事,自然心中有鬼,听出了这话外之音。不过,在深宫这么多年,司徒萱早就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纵使心中忐忑,面上仍是一脸笑意。 “王上放心,”司徒萱说道,“臣妾此来,正是想与王上商议接沈妃回宫之事。这大王子既已回国,那沈妃也不能流落在外啊!” “沈妃之事,本王自有打算,王后就不必操心了!”说罢,冰泽便低头继续处理事务。 见自讨没趣,司徒萱也只能怏怏地告退了。转身离开,司徒萱暗暗握紧手。 第69章 擦肩而过 月满楼的雅间里,赫连紫和南宫煜相谈甚欢。 南宫煜自幼在山上长大,性子极其洒脱,素来不喜官家女子各种矫揉造作。而赫连紫,许是赫连墨宠着的缘故,虽然娇贵,却性情直爽,丝毫没有寻常大家闺秀的拘谨和做作。 两人倒是有些性情相投,一见如故。 “我最喜欢四处闯荡了,”赫连紫一脸期待的样子,兴奋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可以品尝各地的美食! “原来是同道中人,”南宫煜笑道,“那你可知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江南菜式?”赫连紫猜道,她最喜江南菜,而且这三国的江南菜她都尝遍了。 “不是!”南宫煜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 “碧国的烤肉?”赫连紫数着自己吃过的美食,继续猜。 “也不是,”南宫煜继续摇头。 “难不成是这冰国的冰雕虾?” “更不是!” “不可能!”赫连紫反驳道,“众人都知这三国的名吃闻名天下,难不成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好吃的?”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南宫煜笑道,“那自然是所爱之人洗手作羹汤,才算得上世间美味。” “所爱之人亲手做的,”赫连紫回忆着,慢慢道,“就像是母后小时候给我做的馕,虽然什么肉都没有放,但我仍觉得香。” “正是如此!”南宫煜笑而不语。 赫连紫和南宫煜相谈甚欢,木颜凉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万一赫连紫将今日之事说了出去,她该如何是好。此次来冰国,终是有些草率的。万一凉月殿里,芷儿应付不来,岂不是又是一场祸事。思及此,木颜凉顿觉心中烦躁。 忽然,赫连紫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了,”正夹菜的南宫煜停下了筷子,问道。 “光顾着吃饭聊天了,忘了正事了!”赫连紫站起身来,“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王兄该回来了!” 说道赫连墨,木颜凉回过神来,赶忙说道:“这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不然就回吧!” “嗯,”赫连紫爽快地说道,“此次多谢二位款待,他日换我宴请二位!” “好!”南宫煜看着赫连紫信誓旦旦的样子,笑着应道。 赫连墨回到驿站时,刚巧看到赫连紫正转身准备进驿站。 “紫儿,”赫连墨看着赫连紫的背影,慢声喊道。 赫连紫刚刚被南宫煜和木颜凉送回驿站,听到赫连墨的声音,赫连紫楞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呵呵地笑而不语。 “你怎么在门口?”赫连墨走近,问道。 赫连紫灵机一动,调皮地说道:“我来门口看看你回来了没啊!”赫连紫继续编道:“都这么久了,我自己在驿站无聊!” “刚刚是过去的是何人?”赫连墨随口问道。看着木颜凉离去的背影,觉得甚是熟悉。但是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 赫连紫装作无辜的样子,四处眺望,说道:“什么人?王兄你在说谁?” “算了,许是路过的。”赫连墨说道,“赶紧进去吧!” “好的,”赫连紫长舒一口气,幸好刚才蒙混过关了。若是被王兄知道自己在月满楼差点闹出事来,今后定不会让自己单独留在驿站了。 第70章 祭祖大典 终于到了祭祖大典的日子。冰国的祭祖仪式隆重而又繁琐,进贡上香,叩拜行礼,庄重肃穆,一丝不苟。如今,冰王失而复得,冰渊又是长子,此次祭祖大典便比以往更加声势浩大了。 一大早,天还未亮,冰渊便从将军府出发,由沈珹亲自护送,去往冰王宫。此时,道路两旁均戒备森严,沿途小贩和百姓均不得出门,所有店铺门窗紧闭,以防有刺客出没。 早朝时分,冰渊正式出现在大殿上。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冰王正式宣布冰渊为冰国大王子,入住腾云宫。在接受百官参拜之后,冰渊又去宗庙祭祀,记入族谱。 祭坛百官陈列,鼓乐震天。众人踏乐缓步,曲身直行。冰渊按照习俗奉上清香三炷,接受众人参拜。 随后,冰渊需要在溪城大街巡游,正式昭告天下。晚上,还有冰国国宴,届时,赫连墨、南宫燚等贵人便会受邀入宫。 溪城大街万人空巷,酒楼、茶肆早已挤满了各国的人,街边更是没有落脚之地,大家都为一睹这大王子的真容。 一大早,南宫煜特意让掌柜留了个靠窗临街的雅间,方便他和木颜凉观看。两人直接在雅间用了早膳,顺便等着大王子巡游至此。 “没想到这大王子如此特殊,”吃着早点,木颜凉说道,“竟惹得万人空巷。” “听闻这大王子是从苍国寻回,”南宫煜笑道,“不知会不会是熟人呢?” “怎么可能这么巧?”木颜凉笑道,想想她在苍国熟识的人,除了家人之外,就只剩渊哥哥和言汐了。 两人正聊着,巡游的车辇浩浩荡荡而来。路旁的百姓都高喊出声,木颜凉赶紧站起来,走到窗前,俯身看出去。南宫煜也跟过去,倚在窗前。 车辇由远及近,虽然是一身锦绣华服,左右簇拥,但木颜凉还是一眼看出了车辇中端坐的那人——言渊,应该说是冰渊。此时的冰渊依旧满面春风,温润如玉,只是眼神中多了份难以遮掩的贵气。 “渊哥哥!”木颜凉震惊道,情不自禁喊出声来。 南宫煜自然也是震惊了,虽然他与言渊并不是很熟,但是上次和亲送嫁,两人同行一路,倒也聊得欢畅。不曾想,他竟然是冰王长子冰渊。 冰渊正端坐在车辇中,看着围观的人群,心中并未有欣喜之情。此刻,他只想念苍国的母亲,养父和妹妹,还有远嫁碧国的会静静喊他一声“渊哥哥”的木颜凉。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就是相府的言渊,而非冰国的冰渊。权利、地位,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愿淡云流水度此生。 正想着,忽然,一声“渊哥哥”打断了他的思绪。尽管人潮拥挤,喧声漫天,但他真真切切地听到有人在喊“渊哥哥”。冰渊瞬间表情有些失态,焦急地用目光四处寻觅。 见冰渊四处探望,南宫煜一把将木颜凉揽过来,藏在了窗扇之后。 当冰渊看到月满楼时,也只剩一个半掩的窗户,雅间内并未有人。 失望地收回目光,冰渊心想,凉儿此刻正在碧国,又怎么会来冰国呢? 第71章 离城 看着冰渊的车辇渐行渐远,南宫煜才放开木颜凉。 “师兄,”木颜凉有些不解,“刚刚你为何要拦我呢?” “你且看看斜对面的窗口,”南宫煜指着街对面的酒楼说道。 木颜凉看向斜对面的窗口,只见赫连墨刚刚转身,只留一个背影。 原来,当冰渊听到声音四处找寻木颜凉之时,月满楼斜对面的酒楼上,赫连墨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冰渊。他自然是认出了冰渊就是当日的言相之子。突然,他看到冰渊神态慌张,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赫连墨便也随着他的目光四处探查。只是,四周除了乌压压的看客和城民,并无可疑之人。 见冰渊失望地收回目光,赫连墨便知并无所获,他便与赫连紫转身离开了。 “好险,”木颜凉长舒一口气,“多亏师兄拦住我,不然这次定会被赫连墨发现了!” “我们与赫连墨同在溪城,定要多加小心。”南宫煜谨慎地嘱咐道。 “师兄放心,”木颜凉点头道,“只是不曾想,渊哥哥竟然就是冰王失散多年的长子。” “刚才听你叫渊哥哥,我就有些好奇,”南宫煜问道,“你与言渊,不,现在应该是叫冰渊,很熟吗?” “木府与言府是世交,我与渊哥哥自幼相识,”木颜凉简单说道,自动略过了她曾与言渊有婚约之事。早已是过去的事情,如今她已嫁做人妇,他也贵为冰国王子,两人早就是相逢陌路。 “原来如此,”南宫煜说道。 “师兄,”木颜凉思索片刻,静静地说道,“明日我想回莹城了。” “为何?”南宫煜正端起茶盏,听木颜凉这样说,手中一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何不多玩一阵子?如果你觉得溪城无趣,师兄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 “不了,”木颜凉笑道,“我想回去看看玲珑阁的分店如何了,也不知宋茗能不能应付地来!” “琼玉楼的掌柜昨日给我传来书信,玲珑阁分店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开业了!”南宫煜心不在焉道。 “碧王宫那里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木颜凉说道,“终究是要回去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无甚分别!” 听到这话,南宫煜一阵心酸。“其实,只要你愿意,师兄可以带你离开的!”南宫煜犹豫再三,终是说了出来。 “师兄,”木颜凉苦笑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我若是走了,木府怎么办,苍国怎么办!” 南宫煜无言以对。纵使他可以舍弃苍国煜王的身份,陪着木颜凉浪迹天涯。可木颜凉却抛不开木府大小姐和苍国凉公主的身份,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木府和苍国。 “既如此,晚上我们一起去夜市看看吧!”南宫煜无奈地说道,“听闻今晚会有大型的民间活动,以庆祝冰渊回宫!” “好啊,”木颜凉笑道,“我也正想看看这冰国的特色夜市呢!” “那便说定了,”南宫煜说道,“晚饭时分,咱们在月满楼门口见!” 日头渐渐隐去,繁忙的一天落下帷幕。已是盛夏时节,溪城却因地处茂野大陆之北,气候仍是清凉怡人。为了庆祝冰渊回宫,冰王特令溪城夜间解禁三日。各国的游客尚未散去,此时,溪城大街早就热闹起来。 千灯万火映照着夜空,高楼内外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夜市上充斥着精美的衣帽扇帐,别出心裁的盆景花卉,新鲜肥美的鱼猪牛羊,香气诱人的糕点蜜饯,清新爽口的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茶余饭后,众人谈论最多的都是冰国大王子如何仪表不凡,如何比二王子更胜一筹。 南宫煜和木颜凉漫步其中,暂时抛开了烦恼事,尽情地享受这夜市的喧嚣与繁华。 与此同时,赫连墨、赫连紫、南宫燚等人则都被受邀去了冰王宫,参加今晚冰王特意准备的御宴。 第72章 冰宫御宴 挑拨离间 御宴在冰宫大殿举行。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处处凤灯高悬,金鼎香炉上青烟袅袅,让人如梦如幻。精雕的楠木宴桌上有序摆放着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川流的侍女手捧翡翠盘,珍馐百味,依次入内。殿中美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如此隆重的盛宴,足见冰王对冰渊的宠爱。 冰王与王后在上座,冰渊和冰湛分列左右,下面依次是皇亲贵胄和朝中重臣。沈珹、司徒幽亦在其中。赫连墨、赫连紫、南宫燚等远道而来的贵客自然是单独一列,与冰渊同在右侧。 宴会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看似其乐融融,实则众人各怀心事。 绮丽的歌舞过后,冰王后司徒萱递给冰湛一个眼色,冰湛会意,不情愿地起身敬酒。 “儿臣恭贺父王寻回大哥,”冰湛举杯,向着冰王恭敬地说道,又转身面向冰渊,假意微笑道:“恭迎大哥回宫!” 原来,司徒萱自上次在冰王处碰壁之后,便知晓冰王对这冰渊是真心疼爱。她决定硬碰硬显然不行,必须得改变计划。于是,今日御宴开始之前,司徒萱便将悄悄冰湛宣入朝凤殿中。司徒萱千叮万嘱,让冰湛在今夜宴会之上定要表现得兄恭弟睦,以讨冰王欢心,否则太子之位堪忧。冰湛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为了太子之位,仍是起身敬酒。 冰王自是不知晓冰湛与司徒萱的小算盘,他以为冰湛是真心的,于是赞赏地说道,“湛儿有心了!今后望你们兄弟同心,父王就放心了!” “父王放心,儿臣谨记父王教诲!”冰渊也端着酒杯站起身,恭敬地应道,又转身看向冰湛,笑着说道:“多谢二弟!”继而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冰湛也一饮而尽,端正地走回原位,坐定。司徒萱满意地看着他。 有了这个开场,沈珹、司徒幽也都依次上前敬酒。 “臣恭贺王上寻回大王子!恭祝大王子玉体安康!” 在座的其他皇亲贵胄和朝中重臣也都不甘落后,纷纷客套地上前敬酒。只是,有些真心,有些假意。 一时间,沉闷的大殿顿时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冰王与王后先行回去歇息了,皇亲贵胄和朝中重臣也很识相地行礼退下了。偌大的宫殿,只剩冰渊、冰湛、南宫燚、赫连墨和赫连紫在场。 这时,南宫燚走上前,与冰渊闲话家常。 冰湛则走到赫连墨与赫连紫跟前,煞有其事地说道:“表兄今日可还尽兴?” 晚宴前,司徒萱除了让他在冰王面前表现的兄友弟恭之外,更是嘱咐他一定要与赫连墨搞好关系,今后若能得他相助,立为太子指日可待。所以,趁着南宫燚与冰渊寒暄,冰湛则来与赫连墨套近乎。 “本王只有一个妹妹,并未有什么弟弟!”赫连墨冷冷地说道,欲转身就走。 “你!”冰湛自幼是受尽宠爱的主,哪里受过这等鄙视。自从这冰渊回国后,先是父王对他态度愈发冷淡,如今这个赫连墨竟然也在冰国对自己不敬。冰湛气从心来,全然忘了司徒萱的嘱托,讽刺地说道:“碧王不记得有个表弟,不知道记不记得还有个王后?” “此话何意?”赫连墨站定,眼神透着冷意。 “没什么,只不过本王子听闻碧国王后与苍国煜王出现在月满楼,”冰湛得意地说道:“碧王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赫连墨怒目相对。 原来,晚宴前,除了司徒萱让冰湛好好表现之外,司徒幽更悄悄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赫连墨的王后也来了溪城,但却是与苍国煜王在一起。 见赫连墨当真动了气,冰湛顿时有些胆怯,但还是争强好胜地说道:“这可是有人亲眼所见,谁知是不是私奔而来!” 赫连紫今日有些沉默。自昨日她与赫连墨在楼上看到冰渊巡游,知道冰渊就是当初苍国的言渊,那个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可这人,如今竟然是她的亲表哥。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因此,晚宴上,赫连紫并无心品尝美味佳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此时,听到冰湛挑衅赫连墨,她忽得站起身来。 “你胡说什么!”赫连紫嚷嚷起来,本来郁闷心情此时都爆发了出来。 第73章 芥蒂 此时,正在闲话家常的冰渊和南宫燚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身看过来,见三人剑拔弩张,便知情况不妙,急忙走过来。 “发生何事?”冰渊问道。 赫连紫指着冰湛,冲动的说道:“他竟然毁我大嫂清誉!” 冰湛也不甘示弱,说道:“众人皆知的事情,堂堂碧国王后竟然公然在月满楼与人约会,难道还怕说嘛!” “你说什么?”这次换冰渊惊呆了,刚才赫连紫说大嫂,他并未反应过来。待冰湛一说碧国王后,冰渊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木颜凉。看来今日巡游之时,他并未听错,确实是凉儿在喊他。 冰渊正想着,只听赫连墨一声“我们走!”便转身离开。赫连紫哼了一声,也紧随其后。 冰湛见赫连墨离开,自以为赢了,也高傲地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只剩南宫燚与冰渊两人面面相觑。 木颜凉之事,一直是冰渊和南宫燚心中的芥蒂。虽然当初也是形势所迫,万般无奈,冰渊不得不遵从先王旨意与木颜凉解除婚约;但是后来木颜凉远嫁碧国,却是南宫燚真真切切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怕是很难解开了。 刚刚听到冰湛提及碧国王后,南宫燚便知晓他是在说木颜凉。当初将木颜凉远嫁碧国,确实是权宜之计,但也确是他心中愤懑难解,认定是她迷惑了先王,贪慕虚荣,所以才想给她些惩罚。 “当初,若是一早便知晓我就是冰国王子,你会不会将木颜凉许给我呢?”冰渊静静地说道,打破了这久久的沉默。 此话一出,南宫燚心中一惊。他原以为木颜凉远嫁碧国,冰渊早已断了念头。如今,看到冰渊一听到木颜凉的事仍是如此上心,他便知自己当初作为,确实不地道。只是,君王之令,一诺千金,岂可毁约。 “今日你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先回了!”南宫燚避而不答。 “也是,陈年往事,再提又有何意义呢?”言渊轻声说道,似有些自言自语。 明白了南宫燚的意思,冰渊点头道:“那我便不送了,且让侍卫一路护送你出宫吧!” “嗯,后会有期!”南宫燚郑重地说道,转身随侍卫离去。 看着南宫燚离开的背影,冰渊心中有了打算。 只见冰渊迅速奔回腾云殿,寻了一身低调的绛色便服,支开了侍奉的宫女侍卫,便急匆匆地往外走。他想立刻去月满楼寻木颜凉。 谁知,他刚迈出大门,便与匆匆而来之人迎面相撞。 也是冰渊心急如焚,所以走路快了些。他自幼习武,只是一个趔趄便站稳了身子。迎面之人确是被实实在在得撞倒在地。冰渊急忙上前一步,将人扶起。 庆公公本欲动怒,待被扶起,站稳身子,一看撞到的竟是冰渊,立即低头行礼道:“大王子恕罪!老奴该死!” 冰渊理了理衣服,笑着说道:“是本王走路急了些,倒是不小心撞到了公公!公公不必多礼!” “谢大王子宽宥!”庆公公顿时对这大王子心生好感。这冰王宫中谁人不知,二王子冰湛嚣张跋扈,凡是不小心惹怒他的,即使是一点小错,都没有好下场。仗着王后的宠爱,他在宫中简直是横行霸道,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这刚刚回国的大王子,倒是个心地宽厚的主。 庆公公正想着,冰渊问道:“不知此番庆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回过神,庆公公恭敬地回道:“回大王子,王上有请!” “这么晚了,可知所为何事?”冰渊疑惑道,他此刻满心想着赶往月满楼。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庆公公笑着提醒道,“倒是王上今日高兴,饮了不少酒。” “哦,”冰渊有些明白,知晓并无大事,便说道:“烦请公公稍等,本王且换身衣服。” “大王子客气了!”庆公公应道,“您请!老奴就在外面侯着!” 冰渊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寝殿。 想着今日怕是去不了月满楼了,只能待明日一早再去。 殊不知,这次耽搁,竟又一次错过。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74章 怒火中烧 出了冰王宫,赫连墨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赫连紫若有所思,紧随其后。 刚才在冰王宫,赫连紫并未多想,只是容不得冰湛出言不逊挑衅赫连墨,更不容许他诋毁王嫂,羞辱碧国,所以才出言阻止冰湛。 只是,这一路走回来,她才细细思索,想起之前多次去往昭阳殿都被赵嬷嬷挡了回来,屡屡见不到王嫂,莫不是竟让那冰湛一语言中?王嫂其实早就跟着别人跑了? 于是,待进了驿站,赫连紫便急忙问道:“王兄,那冰湛到底什么意思?王嫂到底怎么了?” 赫连紫不提还好,这一说,更是将赫连墨生生压住的怒火引了出来。 此前,赵嬷嬷还一直说着这个凉公主的好话,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她或许有些误会。如今,看了传言无误,这个凉公主就是水性杨花,不安分的女人。他前脚刚离开碧国,后脚就传出她与别人私奔,简直是丢尽了碧王宫的脸。 “此事不许再提!”赫连墨硬生生地说道,说罢便怒冲冲拂袖而去。 赫连紫倒是吓了一跳,王兄竟然动怒了。 这么多年,赫连紫从未见过赫连墨在她面前动怒。赫连墨性子冷,她是知道的,碧王宫人人自危怕惹怒圣颜,她也是清楚的。只是,赫连墨对她永远是极有耐心,和颜悦色的。 不曾想,这次王嫂的事情竟能惹得他当面发怒。 忽然间,赫连紫竟然笑了起来。都说王兄不近女色,如今因为王嫂的事竟也喜怒形于色了。说不定,是件好事情呢。 思及此,赫连紫安安稳稳地回了房,准备休息。 且说此时,在溪城大街闲逛的南宫煜和木颜凉还不知危险将近。 南宫煜和木颜凉已经闲逛了一个时辰,在街边的李氏面馆吃过了牛肉刀削面,在摆摊的张大爷那里买了面人和龙须糖,在街心广场见识了杂耍玩意,还有各式各样特色的水果和小吃,两人全然酒足饭饱,玩得很尽兴。 南宫煜和木颜凉正准备溜达回去,却见岔路口处一堆人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师兄,他们这是跑什么呢?”木颜凉好奇地问道,手里抱着今天的战利品。 “我也不知,拉个人问问。”说罢,南宫煜拦下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穿粗布衣服的小伙子,笑着问道:“小哥,劳驾问一下,大家这是要去干嘛?” “你们不知吗?一会儿城门处要放烟花,庆贺大王子回国!”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说道,“这烟花平时可只有过年才放,今天又有眼福了!” “别拦着了,我得赶紧去,”小伙子摆了摆南宫煜,说道:“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说罢,小伙子便急匆匆跑了。 听着小伙子的话,木颜凉感慨道:“看来冰王对渊哥哥是真得疼爱!” 见木颜凉若有所思的停住,南宫煜适时说道:“时辰尚早,凉儿要不要也去一睹这绚丽的烟花!” “好啊,”木颜凉回过神,笑着说道:“那我们也赶紧啦!” 第75章 救命之恩 且说另一边,赫连墨拂袖而去,便觉心情愤懑,决定去月满楼一探究竟。 谁知,刚出驿站,赫连墨就见一群人朝着城门涌过去。 他正准备在门口稍等片刻,待人群散去再往前去,却在此时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叶凉。 此时的她仍是一身白色的男装,仿佛一个清秀俊朗的小公子,一手拿着焦色的龙须糖,一手握着小面人,急匆匆地往前走,离驿站门口越来越近。 赫连墨的愤懑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看着木颜凉带着笑意一步步走近,赫连墨有种她是为自己而来的感觉。 他刚准备在驿站门口拦下她,却见她回过头,很自然地说着什么。 路上人声嘈杂,赫连墨听得并不真切,恍惚间听到木颜凉是在喊什么人“快点!”赫连墨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后紧随而来的男子——正是苍国煜王南宫煜! 眼见两人越走近,赫连墨一下子闪回了驿站门边。他心中疑惑,南宫煜竟然也来了冰国?他究竟为何而来?他与叶凉是什么关系? 诸多疑惑在心,待南宫煜和木颜凉走过去,赫连墨决定紧随其后,探个究竟。 此时,一路寻人的南宫燚将赫连墨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南宫燚也是刚刚在御宴上听到了冰湛的话,想要去月满楼一探究竟。谁知,刚刚走到溪城大街,便看到了南宫煜与木颜凉一起,他正准备追上去,却发现驿站门口隐藏的赫连墨。 南宫燚并不知赫连墨并未见过木颜凉的样子,只以为被冰湛言中,木颜凉背着赫连墨与南宫煜私奔。若是被赫连墨当场抓住,岂不是丢尽了苍国的脸面,更可能被赫连墨以此做借口,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于是,南宫燚立刻嘱咐身边的随行侍卫道:“速速把煜王带到贵宾楼,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侍卫领命,隐身而去。 此时的城门早已挤满了蜂拥而来的百姓。城门上,侍卫们也早已备好了火把和焰火,只等时辰一到,集体点燃,烟花升空。 木颜凉总算躲开拥挤的人群,在城门口的站台上寻了个宽敞些的位置,往上迈了一步台阶,准备让南宫煜一起站上来。谁知这一回头,竟重心不稳,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后仰去。 木颜凉“啊!”的一声喊出来。 此时,赫连墨已追上了木颜凉,却并未发现南宫煜的踪影。想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见木颜凉仰面摔下了台阶。 赫连墨大步上前,结实的臂膀一伸,顿时揽住了木颜凉,原地转了一圈,双双站定。 本以为要摔在这儿,没想到竟被拦腰抱住,木颜凉心下安定,以为是南宫煜救了自己,木颜凉转过头,正欲道谢,却发现赫连墨正直直盯着自己。 “啊!”这下,木颜凉是震惊了,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应。 赫连墨竟笑了起来,说道:“叶公子,别来无恙!” 木颜凉此时还被赫连墨揽着,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后退一步,整整衣衫,压住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平静地说道:“多谢赫连兄相救,别来无恙!” 第76章 烟花易逝 此时,城门上侍卫点燃了烟花,漆黑而又寂静夜空瞬时洒落了点点星雨。木颜凉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转头望向天空,像个孩子似的欣喜而又激动。 赫连墨直直盯着烟花下木颜凉的侧脸,一种温馨和动容的情感在心中蔓延。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美好的瞬间。木颜凉沉浸在这喧嚣而又绚烂的夜色中,全然没有察觉到赫连墨的动作。 皎洁的月光配上满天的烟火,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这对月下璧人,美得似一幅画。 渐渐的,城门的燃放声停了下来,空中的烟花也渐渐淡去,似乎不曾闪耀过。城门口的百姓也各自散开,寻找来时的路回家去了。木颜凉望着天空轻轻的说道:“烟花虽美,可惜稍纵即逝。” 赫连墨并未听清,静静地问道:“叶公子,你说什么?” 木颜凉回过神来,一转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赫连墨深情的眼神,顿时心中悸动。她立刻后退一步,转移话题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说罢,木颜凉正欲转身,赫连墨抢先上前一步,说道:“天色已晚,人多眼杂,不若我送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赫连墨不给木颜凉迟疑的机会,径直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同行。木颜凉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只得跟着赫连墨的步伐朝着月满楼走去。 此时,皎洁的月亮静静地照耀着溪城,街两旁林立的商铺都已打烊,门窗紧闭。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空荡的大街上回荡着两人深深浅浅的步子和偶尔传来的夏虫的叮咛。 另一边,南宫煜正在南宫燚休息的驿站内,有些愤懑地坐在椅子上,不解地问道:“王兄,你为何让人把我带到这儿来?”此刻,他正担心木颜凉寻不着他,怕出什么事。 原来,刚才木颜凉和南宫煜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南宫燚便派侍卫将南宫煜悄无声息地带走,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刚在城门口赫连墨只看到木颜凉一个人的原因。 南宫燚放下茶盏,沉稳地说道:“你可知若是我晚到一步,赫连墨就发现你的身份了!” 南宫煜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吃惊地说道:“王兄是说,刚刚赫连墨在跟踪我们?” 南宫燚抓住话柄,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南宫煜,说道:“‘我们’?刚刚你是跟谁在一起?” 南宫煜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是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断然不能让王兄知道木颜凉此刻也在溪城。思及此,他矢口否认道:“什么‘我们’,王兄刚才怕是听错了,我明明说的是‘我吗’?” 南宫燚顿时怒了,拍案而起,怒斥道:“不要以为刚才我没看见,你怎么会与木颜凉在一起?” 听南宫燚这么说,南宫煜便蔫儿了,弱弱地说道:“原来刚才王兄看见了啊。” 南宫燚追问道:“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你与木颜凉在此私会?你可知若是被赫连墨看到,该是如何严重的后果?” 南宫煜反驳道:“王兄你说什么呢,我与凉儿可是清清白白!” 南宫燚说道:“你何时与那木颜凉关系如此密切,竟喊她凉儿?” 南宫煜知道,若是不直言相告,今晚怕是很难过关了。于是他坦言道:“王兄,其实凉儿是我在青隐山的师妹。” 这下倒是换了南宫燚吃惊了:“你说什么?!” 南宫煜将如何再遇木颜凉以及两人如何来溪城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第77章 看似平静的夜晚 一路同行无言,不知不觉中,木颜凉与赫连墨走到了月满楼的门口。 停下脚步,木颜凉心中松了一口气,天可知这一路上她是多么地提心吊胆,生怕赫连墨问些啥。现下安然无恙到了月满楼,木颜凉笑着说道:“赫连兄我到了,你请回吧!” 赫连墨抬起头来,发现竟是“月满楼”的招牌,有些吃惊地看着木颜凉,问道:“叶公子也住在这家酒楼?” 木颜凉自是不知此前冰宫御宴上发生的纠葛,也并为听出赫连墨话中的“也”字,不疑有他地应道:“是啊,可是有什么不妥?”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无辜的眼神,顿觉有些事情不宜让她知晓,心中盘算着,冰湛所言之事明日再来探究也是一样,于是便笑着说道:“无事,只是听闻这月满楼名动三国,不知为何一个酒楼竟有如此魅力而已。” 木颜凉笑道:“各人见地不同,爱吃之人自然懂得这酒楼之妙,正如爱美之人自然懂得这绫罗绸缎之美。” “看来叶公子也是爱好美食之人啊!”赫连墨看着木颜凉从容的样子,笑着说道,“那不知,叶公子可曾去过碧国?”说道“碧国”时,赫连墨故意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碧国的琼玉楼,听闻也是极负盛名!” 赫连墨虽然对吃食并不挑剔,但赫连紫却是个一等一的吃货。此前,赫连紫便整日在他耳根嘟囔,说起那琼玉楼的红糖糍粑多么美味。当然,赫连墨此时并是不想要与木颜凉讨论什么吃的,而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起初听到赫连墨说起碧国时,木颜凉心下大惊,以为是赫连墨发现了什么。当听到他说完“琼玉楼”时,木颜凉才反应过来,心想,自己这是不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琼玉楼也是声动天下的名楼,若是有机会,我定是要去品尝一番的。”木颜凉装的一副从未去过碧国的样子,睁眼说瞎话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紧进去了,赫连兄后会有期!” 见木颜凉一副着急逃走的样子,赫连墨竟然觉得有些可爱,瞬时心情大好,今夜本就是个美好的意外,赫连墨也不想破坏了这份和谐,便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我也先回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木颜凉,笑着说道:“后会有期!” 说罢,赫连墨转身离去,嘴角噙着笑意。 木颜凉这才放下心来,正欲进门,却听见背后悠悠传来赫连墨的声音:“此前我在碧国偶遇一位姑娘,竟与叶公子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叶公子的姊妹?” 木颜凉当即愣住了,赶忙转过身来,却只见赫连墨的背影渐行渐远。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木颜凉心中忖度着,莫不是上次在碧王宫御花园,被赫连墨认出来了?可是,也不应该啊,若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会如此从容不迫,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看烟花? 摇了摇头,木颜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心中烦闷不已。木颜凉急忙进了月满楼。 匆匆上了三楼,木颜凉敲了敲南宫煜的房门。今夜之事,她想与南宫煜商量。谁知,木颜凉敲了数声,竟也无人回应。木颜凉心中疑惑,师兄这是去哪了? 赫连墨心情大好,回到驿站,想起刚才自己对赫连紫仿佛有些过分,于是便去往赫连紫的房间,见屋里烛光已熄,便知赫连紫已经睡去,赫连墨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却隐藏着未知的变故。 第78章 好戏上演 第二日一早,天尚且蒙蒙亮,便见一人轻装简行,急匆匆从冰宫门口出来,朝着月满楼的方向而去,此人正是冰渊。 原来昨夜,冰渊正欲去月满楼寻木颜凉,却被冰王招去了寝殿。寝殿内,冰王一方面赐给了冰渊一块通行令牌,准许他自由出入王宫和溪城;另一方面,想着将他母妃沈玥接回王宫。当然,对于这块通行令牌,冰渊觉得来的正是时候,他之前还在想该如何顺利出宫而不引起别人怀疑。至于接沈玥回宫之事,冰渊着实也做不了主,只能安抚冰王容后再意。 只是,冰渊刚出了宫门口,便有一左一右两人分别前往不同方向,各自去禀告自己的主子。只见一人在宫中循着小路,悄悄去了朝凤殿;而另一人,则是偷偷出了宫,朝着左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冰渊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动向,此刻他只一心想要去见木颜凉。 这左将军府正是冰王后司徒萱的亲侄子司徒幽的府邸。说是左将军府,气派却堪比冰渊的舅舅沈珹的将军府。一来,是这司徒幽也算是皇亲国戚,地位本就比寻常的将军更高一些。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这司徒家历来官拜冰国的宰相之位,上至司徒幽的爷爷,下到司徒幽的父亲,各个手握重权。想当年,司徒萱的王后之位,也是司徒幽的爷爷向冰王施压,才争来的。司徒家当年的权势可见一斑。只是,司徒幽的父亲英年早逝,司徒家便有些没落了。 此时,司徒幽正在庭院中品茶。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茶味越苦,越能让他振奋精神,不忘司徒家的大业。 赫连青来到院中时,恰巧与前来禀报的侍卫擦肩而过。只是,此刻他心里全是月满楼的事,全然没有察觉到侍卫的着装并非府中之人。 他快步走近司徒幽,着急的说道:“这都一晚上了,月满楼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司徒幽轻尝一口温热的茶水,虽入口极苦,却唇齿留香。 “你怎么还有闲情在此品茶?”赫连青说道。 “青弟莫急,且先坐下,与我一同品茶!这可是连冰宫内也喝不着的绝品!”司徒幽放下茶盏,慢悠悠地说道。 见司徒幽不急不慢的样子,赫连青只得大步上前,坐在司徒幽对面,一把拿起司徒幽斟好的茶水,囫囵吞枣,一口饮下。 放下茶盏,赫连青说道:“莫不是昨晚的计划不奏效?”摇摇头,赫连青迅速否认了这种想法,“赫连墨速来不允许背叛,以他的性子,昨晚就该大闹月满楼,断没有理由迟迟还不动手。” 原来,昨夜冰宫御宴上,碧国王后与人私会一事正是司徒幽故意泄露给冰湛的,至于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挑拨冰国与碧国的关系。 “茶要慢慢品,事自然是要慢慢等!青弟不必着急,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司徒幽冷笑道,“而且,这场戏只会比昨晚预想的更加精彩!” 看着司徒幽如此胸有成竹,赫连青好奇心大涨,追问道:“幽兄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妙计?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司徒幽这才说道:“刚刚侍卫来禀,说是冰渊天还未亮便出了宫门。你猜他会去哪?” “月满楼!”赫连青拍桌而起,笑着说道,“原本还怕一个南宫煜份量不够,如今冰渊竟主动送上门,月满楼这下怕是热闹过头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我们是不是也得去亲眼所见啊!”赫连青蠢蠢欲动。 “不,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坐看好戏!”司徒幽说道,“今日之事,与我们可是毫无关系!” 赫连青瞬间明白了司徒幽的意思,不在现场,不惹是非。他果断坐下来,又拿起茶盏,细细品尝了一口,满意地说道:“这茶现在品来,倒是别有一番清香滋味!” 司徒幽笑而不语。 第79章 画中人 正当司徒幽与赫连青坐等好戏之时,驿站内,赫连墨也是早早起身,准备去月满楼一探究竟。他刚刚走出房门,便见布扎在门口徘徊。 见赫连墨出来,布扎上前行礼道:“王,宫里来的书信!”说罢,将怀中的书信呈给赫连墨。 赫连墨一看字迹,便知是赵嬷嬷的信。他一把夺过来。 迅速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两封信笺。赫连墨打开其中一封,上面是一份画像。只见画中人是位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丽可人。赫连墨心中大喜,此人不正是他昨夜刚见过的“叶公子”!莫不是赵嬷嬷查到了叶凉的身份?思及此,赫连墨急忙打开另一封信笺。 布扎看着赫连墨的表情,先是着急,后又惊喜,慢慢脸色却有些凝重。只见赫连墨握信的手指渐渐收紧,表情似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 布扎不疑有他,只道是朝中要务,便轻声问道:“王,可是有什么要事?” “哼!”赫连墨将手中的信团作一团,愤怒地说道:“待会公主起来,让她呆在驿站,决不能出门半步!” “是!”布扎领命道,慢慢退了回去。 赫连墨大手一挥,正欲将纸团扔掉,却又觉不妥,愤愤都将纸团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布扎轻叹一声,刚才赫连墨动怒的样子,他平时也是少见的。赫连墨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像刚才这般直接显露愤怒,还是极少数的,此次怕又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布扎正欲回房,却见地上飘着一张信笺。他弯腰捡起,正是刚才赫连墨遗漏的那副画像。 布扎端详着这画中人,仿佛有些熟悉,但他这个脑子,着实有些记不起来。 布扎正迟疑着,赫连紫从房中出来了,准备寻着赫连墨用早膳,顺便看看昨日赫连墨的火气消了没。 赫连紫刚到赫连墨的房门前,便见布扎手里拿了个信笺细细端详。 赫连紫玩心大起,悄悄走上前,一把夺了过来,笑着说道:“我看看这是什么?” 布扎被赫连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无奈地说道:“公主!” 赫连紫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在御花园遇到的小宫女?不对,这画中人怎么越看越像是前几日在月满楼遇到的“叶公子”? “布扎,”赫连紫举起画像,疑惑地问道:“这画中人是谁?” “回公主,我也不知,”布扎说道。 “那这画像你哪来的?” “这是昨夜赵嬷嬷的书信中夹带的,”布扎如实回道,“许是刚才王上走得急,不小心漏下了!” “你是说王兄派赵嬷嬷去查这画中人的身份?” “这个属下就不知了,”布扎说道,“只是王上看完信笺便急匆匆出去了。” “王兄去哪了?”赫连紫急忙问道。 “属下也不知,”布扎应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赫连紫无奈道。难道王兄是去找这画中人了?连她都能看出来这画中人像极了月满楼的“叶公子”,王兄定也是认出来了。只是,叶公子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且不管王兄去哪了,当下她要去月满楼问个明白。 赫连紫急忙转身,朝着驿站门口而去。谁知她正欲出门,布扎便上前阻拦道:“王上有命,公主今日不得出驿站。” “凭什么不让我出驿站?”赫连紫气愤道。 “王上有令,请公主回房!”布扎硬生生地说道。 别看布扎平时有说有笑,但对赫连墨是绝对的忠诚。对于王命,自然容不得半点马虎。 赫连紫知道布扎的脾气,也不与他多做纠缠,气愤得转身回了房间。 去月满楼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80章 捷足先登 话说,赫连墨急匆匆出了驿站,便直奔月满楼。 如果说昨日只是怀疑,那今日便是证据确凿了。刚刚赵嬷嬷在信中说道,她寻遍了整个御膳房,也并未发现“凉儿”姑娘的踪影。但是,那一日她去往凉月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便是凉公主失踪了。从苍国随嫁过来的贴身侍女芷儿一直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凉公主去哪儿了。在赵嬷嬷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让芷儿画出了凉公主的小像,也附在了信笺中。 而这个画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刚刚跟赫连墨分开的木颜凉。 刚开始看到画像时,赫连墨是激动的。也就是说,他日思夜想的“叶公子”一直就在他身边,而且正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后。但是,赫连墨转念一想,在望都玲珑阁、在碧王宫御花园、甚至是昨夜城门共赏烟花,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为何装作毫不相识? 顿时,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战胜了得知佳人如厮的喜悦,赫连墨此刻只想立刻见到木颜凉,问清楚这一切的一切。 正在赫连墨去往月满楼的路上,冰渊早已先他一步到了月满楼。 破晓时分,月满楼刚刚开门,小二们正在收拾整理内堂,准备迎接早膳的客人。 照理说,寻常酒楼都是不做早膳生意的,往往都是半上午才正式开门迎客。因着月满楼的茶点小吃皆是一绝,掌柜罗福便想出这卖早膳的主意,一大早便开门迎客。达官贵人们吃惯了自家的早膳,自是愿意让小厮们来着月满楼买点别样精点回去,调剂口味。所以,这月满楼从早到晚都是人声鼎沸,稳居这溪城名楼之首。 冰渊见月满楼大门已开,便直直走了进去,朝着前台而去。 前台小二正在规整东西,见有人进来,笑着说道:“客官早啊,这早膳还得稍等一会儿呢!” “小二,我不是来用早膳的,”冰渊解释道,“我想寻个人。不知这酒楼中可有位叫‘叶凉’的公子?” “这位公子,本店有规定,客人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的。”小二解释道,“还望您海涵呢!” 见小二不肯透露木颜凉的行踪,冰渊方意识到刚刚自己太过心急,忘记了酒楼都有这等规定,便又改口说道,“我是那叶公子的表亲,与他约了今日在此会面,方才忘记了,他应该是已经到了,敢问能否告知在下他在哪个房间呢?” 听冰渊这么说,小二倒是有些迟疑了,莫不是眼前这位公子,真是那叶公子的表亲?只是,掌柜曾交代过,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能透露南公子和叶公子的任何行踪,至于为什么,他自然也是不过问,毕竟这月满楼每日达官贵人众多,总有些不爱过多显露身份的。小二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纵使看眼前这位公子衣着华丽,谈吐不凡,不似那奸险狡诈之徒,但掌柜的既然明令了,他得养家糊口,自然不能透露半分。 “请公子别为难小的,店中规矩,恕小的不能告诉您!”小二解释道。 见小二始终不肯透露木颜凉的行踪,冰渊只能另想办法。毕竟也不能太过为难小二,都是出来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思及此,冰渊笑道:“无妨,那我便不再多问了。” “多谢公子体恤!”见眼前的公子不再追问,小二感激道。 “出门太早,也是有些饿了,我且在此用个早膳吧!”冰渊说道。他决定一边用膳一边在此等候木颜凉。只要木颜凉在这,她总是要下楼的。 “好嘞!”小二自是万分高兴,进门即是客。 “您且随我来!”小二热情的招呼冰渊来到已经收拾妥当的大堂侧位。 “不知公子想来点什么?” “随意吧,就把店中特色各来一份吧!”冰渊说道,他其实无心早膳,只是想借此多留一会儿。 “好嘞,您且稍等!”小二笑盈盈地去了后厨。 第81章 误会重重 冰渊心不在焉地坐着,四处打量着月满楼。 此时,木颜凉刚刚起身,梳洗完毕,她着了身简单的长袍,便出了房门。昨夜她回来时,南宫煜尚未归来。所以今日一早,她便想问问师兄昨夜去了何处,顺便与他商议一下今日离开溪城返回碧国之事。昨夜遇到赫连墨,更是让她下定决心早些离开溪城,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出事。 谁知,木颜凉轻扣了几声南宫煜的房门,仍是无人应答。 “怪了,”木颜凉自言自语道,“难道师兄一大早去用早膳了?” 嘟囔着,木颜凉慢悠悠地从三楼回廊走下来。 正巧,此时正在四处打量的冰渊一眼便看到了从楼上款款而来的木颜凉。只见她今日着了件米白色暗纹长袍,腰间系着一块晶莹剔透样式雅致的玉玦,装扮简洁却清丽脱俗,别有一番诗画中如玉公子的味道。 “凉儿!”冰渊激动地站起身来,快步上前。 木颜凉自是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去,正是她那日见到的渊哥哥,如今的冰国大王子。冰渊虽着一身看似普通的墨蓝色长袍,极力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但对于行家而言,细看之下,精致的金线包边和细密柔亮的布料,都价值不菲。再加上那种不容忽视的贵气,冰渊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寻常相府的公子。 木颜凉先是有些吃惊,待反应过来,她也快步下楼,高兴地喊着:“渊哥哥!” 谁知,木颜凉只顾着往下走,却忘记了看脚下的楼梯,堪堪到了二楼,便踩空了最后一个台阶,径直摔了下去。 “啊!”木颜凉大叫一声。 好在此时冰渊已经行至二楼,一把上前扶住了木颜凉,将她半搂在怀里。 突然,月满楼门口传来一身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说话之人正式刚刚匆忙而至的赫连墨。 本来,一路上,他说服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缘由,断不可冲动。可谁知,刚刚踏进月满楼,便看到了木颜凉和一个男子亲密相拥的场景。他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许多了。 听到怒吼声,木颜凉和冰渊皆是一震,待转头看去,发现见门口之人竟是赫连墨。 木颜凉急忙推开冰渊,整理衣服。虽然与赫连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不知为何,被赫连墨这么一吼,木颜凉忽然有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冰渊自是察觉到了木颜凉的疏离,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光明正大的夫妻,自己又能如何呢?当然,冰渊也明白赫连墨定是误会了,便上前一步,挡在了木颜凉面前,说道:“赫连兄,你误会了!” 殊不知,冰渊此举对赫连墨而言根本是火上浇油。她何时与冰渊关系如此亲密了?赫连墨顿时怒气上涌,径直上前,一把将冰渊身侧的木颜凉扯了过来。 “赫连墨,你放手!”被赫连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木颜凉大声喊道。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听到木颜凉这么说,赫连墨冷冷地转过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第82章 黄雀在后 木颜凉被赫连墨看得心中悚然,心想,糟了,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木颜凉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说,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赫连墨步步紧逼,口不择言。 “什么叫隐瞒身份接近你?”木颜凉奋力挣脱赫连墨紧握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明明是你大婚之夜没揭盖头,将我贬去了凉月殿,怪我吗!” 冰渊一听,震惊了,他一直以为木颜凉已嫁做人妇,却不曾想原来赫连墨一直不知道木颜凉的身份。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冰渊急忙上前,双手握着木颜凉的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焦急地问道:“你说什么?!” “渊哥哥,你弄疼我了!”木颜凉轻声说道,“你先放开再说!” 一旁的赫连墨却是看不下去了,顿时醋意大发,将冰渊一掌推开,冲着木颜凉怒声说道:“渊哥哥?你何时与冰渊如此熟悉?原来冰湛说得都是真的,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木颜凉生气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赫连墨不管其他,拉起木颜凉就要往外走。 冰渊急忙上前阻拦。 “怎么,大王子还准备抢我碧国王后不成!”赫连墨冷冷地说道,“哼!” 说罢,赫连墨拉着木颜凉出了月满楼。 冰渊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暗暗握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木颜凉被赫连墨带走。无论如何,凉儿都是碧国的王后,他有什么资格去跟他抢!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店小二看在了眼里。 赫连墨和木颜凉前脚刚出了月满楼,后脚店小二便悄悄溜了出去,直奔左将军府。 此时,在院中坐等消息的司徒幽和赫连青正在品茶。 见店小二前来,赫连青急忙放下茶盏,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店小二如实将月满楼发生之事细细说与二人。 “哈哈!”赫连青拍着桌子笑道,“还真是一场好戏!” 司徒幽自然料到了这一幕,只是他发现更有趣的一件事,“你是说,那叶公子与大王子关系密切?看似早就相识?” 店小二低头应道:“当时店中无人,空荡荡的很,小人看得听得很清楚,那叶公子与大王子举止亲密,还喊大王子‘渊哥哥’,那后来的黑衣公子也是醋意大发!” 司徒幽听了,心中顿时明了,摆摆手,对店小二说道:“好了,你且退下吧!” “是。”店小二低头退了出去。 待店小二走后,赫连青见司徒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便问道:“怎么啦,可有什么不妥?” 司徒幽忖度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道:“看来这凉公主背后隐藏的事情还不少呢!按照店小二说得,她与冰渊怕是不止相熟这么简单!” “若是两人真有点什么,那岂不是冰渊与赫连墨就不可能结盟了!”赫连青一语中的,“那我们的后顾之忧不就没了!” “正是此意!”司徒幽点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招来侍卫,吩咐下去,在打探木颜凉与南宫煜的事情时,顺便将冰渊在苍国的情况也打探清楚,一并回来禀告。 侍卫领命而去。 话说,赫连墨拖着木颜凉出了月满楼,便径直朝驿站而去。 木颜凉见挣脱不开,便也由着他去了。 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 堪堪到了驿站门口,赫连墨和木颜凉便遇到想要偷溜出门的赫连紫。 “王兄!”见赫连墨迎面而来,赫连紫畏畏缩缩地退回了门后,尴尬地喊道。 谁知赫连墨并未在意赫连紫的出现,他现在满心都是他身后这个女人的事。 这倒是让赫连紫吃了一惊,她看着赫连墨从她面前匆匆而过,手里还拽着一个清秀公子。 赫连紫仔细一瞧,这不就是月满楼的叶公子?正是她要去找的人,竟然被王兄抢先一步。但看王兄这架势,貌似情况不妙啊! 赫连紫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瞧瞧,这时,驿站门口响起了吵闹声。 赫连紫从门后走出来,朝门口望去。 第83章 神秘人 那门口吵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煜。 原来今日清晨,正当南宫煜一人在房间内琢磨着该如何离开南宫燚的驿站时,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窗户底下便多了一个纸团。 南宫煜好奇心起,若无其事地走到窗户边,迅速捡起纸团。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道:叶凉有难。 知晓木颜凉与他的关系的人少之又少,知晓木颜凉化名叶凉的人更是不多。此人竟然全都知道,身边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南宫煜顿觉不寒而栗。 如今此人在暗处,不知道是敌是友。但如今事关木颜凉,南宫煜不敢赌,不管真假,他都必须得赶紧离开驿站,一看究竟。 于是,南宫煜趁着南宫燚的守卫换岗之时,偷偷溜了出来,一路直奔月满楼。 谁知,他刚到月满楼,便见掌柜罗福踱步上前,将今日清晨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与南宫煜听。 他猜想赫连墨定是往驿站来了,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驿站。 谁知,门口侍卫竟不让他进,于是便有了门口吵闹这一幕。 “发生何事?”赫连紫走出来,见是南宫煜,便问道守门侍卫。 “回公主,这人没有通行腰牌,想要擅闯驿站!”侍卫恭敬地回道。 “这人是我朋友,是来寻我的,”赫连紫说道,“放他进来吧!” “是!”侍卫见赫连紫如此说,便将南宫煜放进了驿站。 待进了驿站,赫连紫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寻我表弟,就是那日你见过的叶公子。”南宫煜四处张望,问道:“刚刚赫连墨是不是把他带进来了?” “你知晓我王兄的身份?”听南宫煜直呼赫连墨姓名,赫连紫好奇道:“那叶公子也知晓我王兄的身份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刚刚为何王兄怒气冲冲地将叶公子拽回了房间?”赫连紫追问道。 “还有,这画中人是不是就是叶公子?”说着,赫连紫拿出怀中的画像,递给南宫煜看。 赫连紫的一连串追问弄得南宫煜应接不暇,一时半会不知该从何说起。南宫煜接过画像一看,可不正是木颜凉的女装本相。难怪赫连墨会将人带走,他定是也知晓了木颜凉的身份。那凉儿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思及此,南宫煜说道:“你刚刚说赫连墨将凉儿带哪儿去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赫连紫坚定地说道,今日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见赫连紫态度如此坚决,南宫煜知晓木颜凉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无奈之下,南宫煜只得将实情道出。 “这画中人就是叶公子,她其实是苍国的凉公主。”南宫煜慢慢说道。 “凉公主?”赫连紫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反应过来,大声说道:“那不就是我的王嫂!” 南宫煜点点头。 赫连紫回想当日在月满楼,那凉公主出手相助,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细细想来,凉公主看起来还不赖,还算合她的胃口。 “那你是谁?”赫连紫更加好奇了。 “我是苍国煜王,南宫煜。” 听到这,赫连紫倒是有些吃惊,“那你为何会在此?”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南宫煜着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凉儿!” “既是我王嫂,那有啥担心的,王兄又不会怎样!”赫连紫说道,不明白南宫煜在着急些什么。 第84章 失踪 南宫煜正欲说话,此时却见赫连墨急匆匆从楼上下来,直奔二人而来。 “紫儿,你不是晕倒了吗?”见赫连紫好好地站在那,赫连墨问道。 “谁说我晕倒了?”赫连紫觉得莫名其妙。 “刚刚……”赫连墨正欲说出口,忽然反应过来,糟了,调虎离山! 他急忙转身,上楼,想要立马回到房间。 南宫煜见赫连墨上楼,迅速跟了上去,不明情况的赫连紫也只能紧随其后。 待赫连墨推开房门进去,发现竟空无一人。 木颜凉不见了!赫连墨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道:“该死!” 紧跟而来的南宫煜和赫连紫也冲了进来。 南宫煜四处打量,并未发现人,便转身问道:“凉儿呢?” 赫连墨怒气正浓,听到南宫煜的声音,方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竟是苍国煜王。 “不知煜王来此所谓何事?”赫连墨冷冷地说道。 “是不是你把凉儿藏起来了?!”南宫煜着急道。 一听这话,赫连墨一把上前抓住南宫煜的肩膀,狠狠地说道:“我倒是要问问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带走了她?” 南宫煜用力甩开了赫连墨,气愤道:“我才刚刚进驿站,怎么可能带走她!” “是不是你里应外合?”赫连墨锐利的眼神看向南宫煜,“到底把她带哪去了?!” 原来,刚才赫连墨和木颜凉在房内争执之时,突然有侍卫敲门,道是赫连紫在驿站门口晕倒了,赫连墨无奈之下只得将木颜凉留在房内,命侍卫守住房门,自己才下楼查看。谁知,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见二人皆面红耳赤,赫连紫连忙上前说道,“王兄,他真的是刚刚才来!侍卫一直在门口没让他进来,这还是我把他放进来的!” “若不是他,还能有谁?”赫连墨说道,脑中闪过各种可能。 南宫煜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看赫连墨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那就是凉儿确是失踪了,但他并没有派人前来啊,还能是谁呢?知晓凉儿在溪城的人,只有眼前这两人,再就是王兄,还有……那个人! 南宫煜忽然想到今晨的纸团,难道是那个人知道凉儿有难,所以前来相救?若真是如此,那那个人便是友非敌,他断不能说出来。 正当南宫煜沉默之时,赫连墨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难道是他?!” “谁?”赫连紫和南宫煜同时问出声来。 “冰渊!”赫连墨想起来今晨在月满楼的一幕,认定冰渊与木颜凉关系匪浅,定是冰渊暗中截走了木颜凉。 说罢,他转身离去。他要去冰王宫要人。 “王兄,你去哪儿?等等我!”赫连紫又跟了上去。 南宫煜也拿不定主意,只得跟上去一探究竟。反正王兄已经知道他在溪城了,暴露身份也没什么关系了。 第85章 暗卫军 正当三人风风火火奔赴冰王宫之时,木颜凉正与一人在月满楼斜对面的酒楼内休憩。 不错,刚才正是此人佯装侍卫,骗过了赫连墨,将木颜凉从驿站中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此人知晓木颜凉的公主身份,一路上也是毕恭毕敬,护卫有加! 待安顿好,木颜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侍卫服的人,知他没有恶意,木颜凉和气地问道:“多谢义士相救,不知阁下是何人?” “暗卫军统领骆日参见凉公主!”骆日恭敬地跪地行礼。 “暗卫军?!”乍一听,木颜凉是有些吃惊的。先前就听人说过,历代帝王皆有一批贴身护卫,虽称谓不同,但都直属帝王管辖,平日是见不到的。难道此人是南宫燚派来的?想到这,木颜凉顿时又提高了警惕,问道:“可是南宫燚派你来的?” 见木颜凉有些警惕,骆日恭敬地回道:“公主莫慌,属下不是当朝苍王派来的!” 听骆日这么说,木颜凉倒是放下心来,转而问道:“那你是受何人指派?” “属下是先王派来保护您的!当朝苍王并不知晓此事!”骆日紧接着说道。 “什么?!先王?”听骆日这么说,木颜凉脑中顿时闪现出了那个慈爱的面孔——先王南宫绝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急忙问道:“你是说父王?!” 当初南宫绝尘将木颜凉赐婚给南宫燚,早就准了她称呼自己为父王;如今,两人虽婚约早就作罢,但是后来南宫燚又将木颜凉封了公主远嫁碧国,倒是阴错阳差,让木颜凉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称呼南宫绝尘为“父王”了。 “正是,先王临终时曾嘱咐属下,让属下誓死效忠公主!”骆日恭敬地应道。 “你是说父王?!这怎么可能呢?”木颜凉彻底震惊了,有些怀疑骆日的话。 骆日知晓木颜凉不相信,其实,当初接到命令的时候,骆日也是不相信的。苍国历代规矩,暗卫军直属当朝天子,从未有过暗卫军另护外人的。不过,既然是先王的命令,他自然是要绝对服从的。 这是,骆日拿出先苍王南宫绝尘的亲笔手书,呈给木颜凉,说道:“这是先王的亲笔手书,公主看过就会明白了!而且,先王曾说过,若是与公主相认后,代他问一句,玲珑扣可还戴在身上?” 听到这话,木颜凉便知确是先王,她急忙接过手书,打开一看,落款是“苍山南尘书”,她便细细读来。 原来,当日司徒绝尘驾崩之前,曾暗中召见骆日,嘱咐骆日暗中保护木颜凉,且今后整只暗卫军也都受命于木颜凉。但是,若非迫不得已,骆日不能随意露面,也不能让木颜凉知晓实情。 读罢,木颜凉合上书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见木颜凉愣在当场,骆日试探地喊道:“公主?公主?” 木颜凉这才回过神来,思索片刻,问道:“也就是说,自从父王仙逝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啦?” “正是,”骆日如实说道,“属下一直混迹在陪嫁队伍中,一路保护着公主。当日在望都驿站,冰国大王子进入您房间之事,属下也是知晓。后来您入了碧王宫,属下便一直在琼玉楼徘徊。直到公主跟着煜王来了溪城,属下也跟了过来。” “可是,暗卫军不是历来直属当朝苍王吗?怎会派来保护我?”木颜凉好奇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了,属下只受命于先王!”骆日如实应道。 木颜凉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先王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再喜欢,也不可能把这关键的护身符交给一个外人,而不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第86章 宫门纠葛 话分两头,正当木颜凉与骆日在酒楼中密谈时,赫连墨、赫连紫和南宫煜气势汹汹地去了冰王宫。 谁知,三人刚到宫门口,便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侍卫手握锋利的兵器,面无表情地问道。 “让开!”赫连墨此时怒气上涌,哪里管得了这些。 倒是南宫煜客气地说道:“在下苍国煜王,这两位是碧国国主和公主,有要事想要见大王子!” “可有令牌?可有拜帖?”虽然听到南宫煜自报家门,侍卫还是得按章办事。 “出来得匆忙,令牌倒是没带,”南宫煜说道,“我等是临时起意来找大王子,这拜帖自然也没有。不过大王子若是知晓是我们三人,定会相见的!” “既没有令牌,也没有拜帖,如何证明你们的身份?”侍卫嫌弃地说道,“闪开!闪开!如今想求见大王子的人多如牛毛,想混进去没那么容易!” “本王说让开!”赫连墨此时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这些侍卫在这絮絮叨叨,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见赫连墨当真动了怒,赫连紫急忙上前安抚。 正当三人在宫门口纠葛之时,带着侍卫准备出门的冰湛恰巧来到了宫门口。 原来,一大早,冰湛便听说冰渊匆匆出了宫门去了月满楼,他倒是要去瞧瞧,这冰渊到底要做什么?说不定还能抓到点把柄。心里打好了算盘,冰渊起了个大早,连早膳都没用就带着侍卫出门了。 谁知,他刚到宫门口,便听着有人吵吵嚷嚷,冰湛便晃晃悠悠走过去,说道:“何人敢在我冰宫门口闹事?!” 赫连紫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冰湛! 冰湛自是也看到了赫连紫和赫连墨,便语气嘲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表兄和表妹啊!” 赫连墨一心只想着木颜凉的事,丝毫不搭理冰湛。赫连紫则看不惯冰湛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冰湛见自讨没趣,便转身看向赫连紫身旁的南宫煜,打趣道:“旁边这位看着倒是眼生,难不成是表妹夫?” “你!”赫连紫顿时脸色通红,虽然碧国对于男女之事比较开化,但是赫连紫毕竟是个公主,谁敢跟她开这种玩笑。 见赫连紫被刁难,南宫煜自然上前,不卑不亢地笑道:“二王子误会了,在下苍国煜王南宫煜,乃是来见大王子的!” “原来你就是苍国煜王!”冰湛上下打量一番,心想,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毫无威胁,不似那南宫燚总是冷冰冰的不好对付。 冰湛想当然得认为南宫煜是受了南宫燚的命令,来与冰渊密谋些什么,于是,冰湛冷冷地说道:“王兄既已回了冰国,自是与苍国再无瓜葛,以后还是不要往来了。” “你!”纵使南宫煜好脾气,还是被冰湛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心想,难怪赫连兄妹都这么讨厌冰湛,确实是个烦人的家伙。 冰湛见南宫煜不说话,心想,果然是个软柿子,丝毫不把南宫煜放在眼里。于是,又看向赫连墨和赫连紫,若有其事地问道:“不知表兄和表妹来冰王宫,所为何事啊?” 赫连紫本不想答腔,但想到见王嫂要紧,便很不情愿地应道:“我们要见渊表哥!” “原来你们也要见我王兄啊!”冰湛坏笑道,“可是不巧,王兄一早便出门了呢!” “回二王子,大王子刚刚回了宫!”侍卫以为冰湛不知实情,如实禀告道。 不曾想被侍卫堵了回去,冰湛顿觉失了威仪,怒斥道:“大胆奴才,要你多话!” “属下该死!”侍卫吓得跪地求饶。 “哈哈,连人在不在宫里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一口一个王兄!”这下换赫连紫嘲笑他了。 一想到那个刚回国便备受冰王宠爱的冰渊,冰湛就满心嫉妒。这下被赫连紫戳中了痛点,冰湛自然也不能示弱,反击道:“怎么啦,这是被拦住了?表兄不是很有气势的吗?怎么连这小小的宫门都进不去了?” “冰湛,你说什么呢!”赫连紫气愤道。王兄已经动怒了,这冰湛还不知进退,火上浇油,这不是上赶着找揍嘛! 眼见赫连墨气得手指握紧,冰湛以为自己占了上风,顿觉心情大好。一转脸,笑着说道:“看在亲戚的份上,本王子就大发慈悲,带你们进去!” 其实,冰湛更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找冰渊何事。关于冰渊的事,他必须时刻紧盯着,一点都不能错过。更何况,母后早就告诫过他,决不能让赫连墨和冰渊结成联盟。所以,他断不可能让他们私下会面的。 赫连紫正欲反驳,但是见赫连墨并未开口,便知当下进去找人要紧,且不跟他计较了,就让他嘴上占个上风吧。 于是,赫连墨和赫连紫便闷不做声,光明正大地进了宫门。 南宫煜见状也赶紧跟上去,谁知,竟被侍卫拦住了。 冰湛回过头来,不屑地说道:“煜王,你就请回吧!今日是家宴,外人不方便!” 说罢,冰湛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进了宫门。只剩南宫煜一人在门外无语。 见进冰王宫无望,南宫煜心想,说不定不是冰渊带到了凉儿呢,我还是先回月满楼看看吧。若是那神秘人带走了凉儿,凉儿定会再回月满楼的。 思及此,南宫煜便转身离去,直奔月满楼。 第87章 冰宫要人 话分两头,先前从月满楼失望而归的冰渊,此时刚刚回到寝宫腾云殿。进了寝殿,冰渊便遣走了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关上房门,一个人身心疲惫地倚在了榻上。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回想着刚刚在月满楼,亲眼看着赫连墨怒气冲冲地带走了木颜凉,他却拦不住他;明知道木颜凉可能会因此陷入麻烦,他却也因师出无名,束手无策。正如当初在苍国,先苍王不管他与木颜凉有婚约在先,硬是下了赐婚圣旨,将木颜凉许给了南宫燚,他也只能认命,无力反驳。 但是,他不甘心!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拱手相让的总是他!若是当初,他便是冰国的王子,是不是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了木颜凉,而不用像现在这般无可奈何,充满自责? 正当冰渊心中千回百转之时,门外静候的侍卫禀告道:“大王子,有人求见!” 冰湛带着赫连墨、赫连紫和南宫煜来到了腾云殿,还未到冰渊寝殿门口,便派了侍卫先行禀报。 谁知,四人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寝殿内穿来的吼声。 “不是说了嘛,谁也不见!”冰渊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道。 冰湛无视冰渊的烦闷,径直推门进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讽刺地说道:“哟,这当了王子就是不一样了!本王想见王兄一面都难啊!” 冰渊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冰湛,心中奇怪,他怎么会来? 正纳闷呢,却见后面跟上来三个人,大步在前的正是今晨刚刚交锋过的赫连墨。 “你怎会来此?”冰渊问道。 “不知王兄是问我呢,还是问表兄呢?”冰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赫连墨无心冰湛这些小伎俩,径直走到冰渊面前,冷冷地问道:“人呢?交出来!” “什么人?”冰渊被赫连墨说得一头雾水。 “不要装蒜!”赫连墨说道,“南宫凉!本王的王后!” “凉儿不是被你拽走了吗?”不说还好,一提这茬,冰渊便更加愤懑,“你不要欺人太甚!” 见二人剑拔弩张,赫连紫只得上前说道:“渊表哥,是这样的,今晨王兄和王嫂本来回了驿站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人带走了王嫂!王兄以为是你,便寻了过来!” “你是说凉儿不见了?”冰渊紧张地问道。 赫连紫无奈地点点头。 冰渊顿时胸中燃起了一团火,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也不顾身份地位,冲着赫连墨而去,大声道:“赫连墨,你是怎么照顾凉儿的?” 赫连墨更是没好气,说道:“本王怎么照顾自己的王后,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我有什么资格?!”冰渊说道,“就凭我跟凉儿青梅竹马!凭我比你早认识凉儿多年!” “你说什么?”赫连墨怒声道,锋利的眼神一闪而过。 “我说什么?!”冰渊也是气急了,全然不管后果会如何,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凉儿本该是我的未婚妻,是冰国的王妃,而非你碧国的王后!”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愣住了。 赫连墨和赫连紫还被冰渊的话惊得没回过神来,此时冰湛心中却暗自窃喜。 他本想看看赫连墨和冰渊二人争吵,看看热闹,不曾想竟还有这等收获。没想到一个女人,就能让两人斗得热火朝天。若是被父王和母后知晓此事,还不知该何等热闹呢。只是,说道父王和母后,怎么还没来呢? 原来,刚刚在宫门口,冰湛将赫连墨和赫连紫放进来时,冰湛便悄悄派了随从去给冰王后司徒萱报信,让她速速带着冰王去腾云殿,有好戏上演。 正当冰湛心中忖度之时,便见冰王和冰王后走进殿来。 第88章 煽风点火 冰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几人面面相觑地站着,安静异常。 司徒萱紧跟着冰王,说道:“王上,没想到这腾云殿这么热闹呢!” 司徒萱这一句话,将失了神的三人都拉回了现实。 冰渊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知冰王听到了没,急忙行礼道:“儿臣不知父王、母后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父王、母后恕罪!” 赫连墨和赫连紫也反应过来,向冰王和冰王后礼貌似的行礼。 “无妨,”冰王笑道,“倒是本王打扰你们年轻人聚会了!表兄弟之间常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冰王以为冰渊邀了赫连墨和赫连紫来王宫游玩,心中甚是安慰。毕竟,冰渊刚刚回国,除了大将军沈珹之外,他在冰国势单力薄,若是今后能与赫连墨关系融洽,倒是少了后顾之忧,多了份倚仗。 冰王的心思,司徒萱自是能揣摩到几分的,她自然不能放任冰渊与赫连墨走得太近。今日冰湛派人来传信,她便知两人之间关系远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定是有什么事情。刚才在殿外,她也确实听到殿内似是有人争吵。 于是,司徒萱说道:“王上,别光顾着站着了,且都坐下再聊吧!” 冰王说道:“正是,大家也都别杵着了,渊儿、墨儿都坐,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众人依次坐下,冰渊这才问道:“不知父王和母后前来,所为何事?” 冰王笑道:“王后怕你昨日饮酒伤身,特命人炖了这百合绿豆羹,给你醒神!” 司徒萱吩咐一声,侍女将百合绿豆羹捧上,依次摆放在众人茶几上。 “大家也都尝尝,这百合绿豆羹不仅解酒,更是消暑良方。”司徒萱说道,“如今这天气日渐燥热起来,倒是适合饮些羹汤了。” 待众人品尝这百合绿豆羹之时,司徒萱趁机看向冰湛,眼神中隐约有丝探究之意。冰湛自是会意,眼神瞥向冰渊和赫连墨,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思是他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司徒萱明了,开口道:“刚才在殿外听到殿内如此热闹,不知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冰湛立马接道:“母后,刚才王兄和墨表哥正在说墨表嫂的事情呢!” 赫连墨一听,眼神狠厉地盯着冰湛,让他闭嘴。冰渊也急了,正欲开口阻止冰湛,却还是让他抢先一步。 “刚刚墨表兄说表嫂失踪了,来找王兄要人呢!”冰湛毫不避讳,得意地说道。他心想,如今在我冰王宫,父王母后都在眼前,你赫连墨再有本事,又能奈我何! 听到这,冰王瞬时抬起头了,严肃地看向冰渊,问道:“可有此事?” 冰渊无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得如实说道:“确是如此。” “碧王后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怎可耽搁!”冰王立即下令道,“渊儿,你速速带人封锁溪城,仔细盘查,定要将碧王后安然寻回!”其实,冰王并没有注意到冰湛说得“要人”这两个字,也并没有多想,只道是赫连墨来找冰渊求助。 “是,”冰渊领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父王刚才并没有听见他与赫连墨说的那些话,幸亏刚刚冰湛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多谢王上!”赫连墨也顺水推舟。木颜凉的事情,是他和冰渊的私事,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些,更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说罢,冰渊、赫连墨、赫连紫三人便转身离去。 第89章 封锁溪城 司徒萱自是听到冰湛说了赫连墨是来向冰渊要人的,只是冰湛说得含糊不清,并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这下倒是让冰王误会了,全然没有发现冰渊与赫连墨之间的不和。反倒给了冰渊一个立功的机会。 司徒萱恨铁不成钢,狠狠地瞪着冰湛。 冰湛自然也反应过来,后悔自己不应该吊胃口,应该直接将冰渊与碧王后是旧识,并且有婚约的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才对。本能够一箭双雕,现在却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冰湛正欲多说些什么,只听冰王说道:“湛儿,你也与王兄一起,速去!” “是!”冰湛只得应声,懊恼地转身跟了出去。 司徒萱却不会这么轻易了事,她貌似无意地说道:“这渊儿和墨儿真是志趣相投啊,两人才刚刚见过面,就这么熟稔了。墨儿丢了王后,第一时间竟是来找渊儿帮忙,却没想到王上这个舅舅呢!” 这话,看似有些打趣,冰王却听到了耳里。 是啊,渊儿此前一直呆在苍国,此次与墨儿不过是刚刚相识,依照墨儿的性子,怎会来寻渊儿相助呢?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待渊儿回来,他定要再问问清清楚楚。 拜别了冰王和冰王后,冰渊和赫连墨一路出了腾云殿,沉默不语。赫连紫跟在两人身后,回忆着刚才殿中听到的事实,仍然不敢相信。 待出了冰宫宫门,见四下无人之时,赫连墨忽然停住,冷冷地看着冰渊,警告道:“今日之事,本王就当从未听过!南宫凉既入了我碧国,就是碧国的王后,一日为后,终身是我赫连墨的人!” 冰渊自是意识到刚才在腾云殿太过激动,有些失言,便说道:“表弟请放心,我自知道怎么做,当下还是找到凉儿要紧!” “是碧王后!”赫连墨强调道,凉儿这两个字,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他觉得格外刺耳。 “你!”冰渊本来想让步,但赫连墨太过咄咄逼人,他实在是沉不住气。 赫连紫见二人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连忙从中说和道:“王兄,渊表哥,当下不是争执的时候了,还是找到王嫂要紧!” 赫连墨这才罢休,拂袖而去,赫连紫急忙追了上去。 冰渊也放下成见,迅速去了将军府,欲找舅舅沈珹帮忙。 三人分道扬镳。 冰湛从腾云殿出来时,冰渊、赫连墨和赫连紫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此时,他需要找司徒幽商量一下,如何找到这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碧国王后南宫凉。 司徒幽和赫连青并不知晓南宫凉失踪的事,他们只是坐山观虎斗,想要坐享渔翁之利。所以,当冰湛找到司徒幽的左将军府,把南宫凉失踪,冰渊和赫连墨为了南宫凉大吵之事告知司徒幽时,司徒幽也是吃了一惊。 当然,在得知冰湛来了左将军府之时,赫连青便回了后院。他并不想冰湛知晓他与司徒幽的关系,毕竟他与冰湛是没有什么情分的。 冰湛继续絮絮叨叨赫连墨和冰渊的事情,司徒幽却有些漫不经心。此时,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南宫凉的身份绝对有问题,而且后面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看来,派去苍国调查的人可以回来了,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倒是时候启用父亲当年安插在苍国的细作了。 因此,当冰湛跟他发完牢骚,安排好寻人之事,司徒幽便发出密令,将调查木颜凉身份之事交给了苍国的那个人。 待冰湛走后,司徒幽将冰湛的来意告知了赫连青。赫连青在得知南宫凉失踪后,也决定离开溪城,他很好奇赫连墨和南宫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回碧国王宫一探究竟。 第90章 搜查未果 话分两头,木颜凉与骆日熟络之后,便安心在酒楼中休憩了一会儿。今日的意外之事接二连三,她确实需要时间消化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待恢复了精神,木颜凉便决定回月满楼,寻着南宫煜一起离开溪城。毕竟,本来她就打算今日与南宫煜一块离开溪城,如今被赫连墨知晓了真相,她便更不能耽搁了。 “公主,不可!”骆日阻止道,“碧王知道您失踪后,定会四处找寻,溪城已经不安全了。您还是随属下速速离开溪城吧!” “可是我与师兄约了今日离开溪城,自昨夜起便不见他人影,也不知他那边会不会遇到麻烦?”木颜凉担心道。 “公主不必担心,”骆日解释道,“煜王昨日在王上的驿站,今晨我已将公主的消息告知了煜王,想来他此刻已经回了月满楼。” “真的吗?那太好了!”木颜凉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我便手书一封,你且派人送到月满楼,师兄见了自会来寻我!” “是!”骆日领命,将书信派人送了出去。 他与木颜凉也迅速离开了溪城。 南宫煜从冰宫门口离开后,便直奔月满楼。奈何等了许久,也未见木颜凉的行踪。南宫煜心中开始急了,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 正当南宫煜着急之时,掌柜罗福拿了一封信进来,递给南宫煜,说道:“老板,有人将此信交给了前台,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里!” 南宫煜迅速打开信封,只见纸上写着:芳草连天迷远望,玲珑佳人登城都。 南宫煜瞬时明白,这是木颜凉约他在望都汇合。他与木颜凉有个习惯,若是书信往来,怕被别人看了去,都是用这藏尾诗来告知地点。 知道木颜凉无恙,南宫煜便放心了。于是,南宫煜嘱咐了罗福照看好月满楼,自己便简装收拾一下,启程离开了溪城。 木颜凉和骆日刚刚离开溪城,沈珹便奉命带兵封锁了整个溪城,进出百姓都要一一盘查。 百姓们虽然并不知晓是何缘故,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封城,怕也是有大事发生,若无要事,大家也都不敢出门了,生怕惹祸上身。平日里热闹的溪城,大街上顿时冷清了不少。 整整封城三日,冰渊、沈珹、冰湛、司徒幽分别带人搜索了各家酒楼驿站,都未发现南宫凉的踪迹,南宫凉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另一边,赫连墨早就坐不住了,他总觉得既然有人带走了她,那必然早就离开了溪城,不会在此等着被找到。而且,搜查的人也确实没有发现人,赫连墨便更加笃定南宫凉已经离开了。只是,她会去哪呢?苍国?碧国?望都? 这一路上,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却总是生生错过。不知为何,赫连墨原本得知南宫凉欺骗时,是极其愤怒的,但随着她的失踪,这股气愤的劲儿也慢慢消散了。现在,赫连墨只想尽快找到她,她既已经嫁了他,那便只能是他的王后! 明白了自己心意,赫连墨便不再迟疑,进了冰王宫,欲与冰王拜别。 此时,冰王宫内,沈珹正在向冰王禀告这几日的情况。 “回王上,整个溪城都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但并未找到碧王后的行踪!”沈珹如实禀告道。 “渊儿呢?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回来?”冰王见只有沈珹一人,奇怪地问道。 沈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大王子带人去了城外,说是要扩大搜索范围。” “胡闹!”冰王怒声道。先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可自从上次司徒萱在腾云殿说了那番话,他也隐约发现了,渊儿似乎对碧王后失踪的事特别上心。最近宫中也频频有流言传出,说是大王子与碧王后之间关系不一般,更有甚者,说渊儿觊觎自己的表嫂,德行有亏! 冰王知晓,这些流言定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且不说碧王后身份特殊,中间牵扯到赫连墨和碧国;单单是说渊儿品行有亏这条,便能让那帮老臣非议了。渊儿才刚刚回国,在朝中本就没什么依仗,虽然有沈珹这个亲舅舅,但毕竟武臣不能与皇亲走得太近,渊儿还是需要笼住朝中大臣的。日后这冰国的重担,还是需要他来扛的。 思及此,冰王郑重地说道:“立刻带渊儿回来见我!同时通知碧王,说碧王后并未找到!” “是!”沈珹领命,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赫连墨的声音。 “不必了!”赫连墨大步踏进大殿,礼貌地行了行礼,说道:“本王前来,正是要与舅舅商议此事!” 冰王见赫连墨前来,笑着说道:“墨儿来了!方才你听到了吧,众人寻了三日,并未寻到侄媳呢!” “舅舅,既然没有寻到王后,那本王便先告辞了,”赫连墨说道:“碧国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 “既如此,舅舅就不留你了!”冰王说道,“且让渊儿送你们出城!” “不必了!”赫连墨说道,“侄儿告退!” 拜别了冰王,赫连墨与赫连紫一起启程离开溪城。 出了城门,赫连紫问道:“王兄,我们该去哪儿呢?” 赫连墨看了看开阔的山野,思虑片刻,说道:“先去望都!无论她要去哪里,总会先经过望都!” “嗯!”赫连紫点点头,紧跟其后。 第91章 望都落脚 一路上快马加鞭,不过两日光景,木颜凉和骆日便顺利赶到了望都。 进了望都城门,骆日说道:“公主,暗卫军那边早就收拾妥当,往前过两个路口,便是歇息的地方。” “不必了,”木颜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另有打算,你且跟我来吧。” 算算日子,宋茗此时也该去了莹城筹办玲珑阁分店的事,玲珑阁别院应是空了,木颜凉早就打算好了在此落脚,而且她信中也告知了师兄在望都汇合,以师兄的聪明才智,定会寻到玲珑阁来。 “是!”骆日应道。这一路上,骆日早就看出来了,凉公主是个有主见的主。 既领命,骆日便跟着木颜凉一路进了望都,朝着城西方向,径直来到了玲珑阁。 虽已近晌午,玲珑阁门前仍是络绎不绝。达官贵人们衣着华丽,前呼后拥,各个皆是满面笑意地走出来。细细看去,或是发间别着的簪子,或是手上戴着的玉镯,或是颈间悬挂的璎珞,样样皆是精品,引得路人羡慕不已。 “这玲珑阁倒是生意不错啊!”骆日看着进进出出的贵妇们,不禁感慨道。 “还行吧,”木颜凉满意地说道,心想,看来宋茗调教的人还是不错的,这生意完全没有因为他离开而萧条。 “只是,没想到这玲珑阁不在闹市,生意竟也能这么好!”骆日好奇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木颜凉一本正经地说道:“并非闹市才是做生意的好地方。物以稀为贵,玲珑阁素来只出精品,若是放在闹市,整日酒肆茶楼、胭脂水粉的熏着,再加上街市喧嚣吵闹的噪音,哪里能体现得出玲珑阁的高端之处?” “公主所言确实有些道理。”骆日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 木颜凉继续说道:“更何况,进出玲珑阁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他们素来极其注意安全,不爱随意抛头露面,更不愿与寻常百姓一同出街。这玲珑阁地处清幽,且四通八达,既方便他们车马前来,又恰恰免了他们这些顾虑。” “妙啊!”听木颜凉这么说,骆日佩服道,“没想到,公主竟然还熟谙生意之道啊!” “这生意的门道还多着呢!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说罢,木颜凉便大摇大摆地朝店内走去。 见木颜凉要进店,骆日以为木颜凉是要买玉饰,骆日便在门口停住了,四处打量着街市,一本正经地说道:“公主且安心去逛,属下就在门口守着,以防有何不妥!” “噗,”木颜凉笑出声来,说道:“我不是要去逛店,今日我们就在此落脚!” 骆日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有些奇怪,问道:“这小小的店铺内如何落脚?” 木颜凉笑道:“跟我来吧!里面自有洞天!” 骆日便跟了进去。 玲珑阁的前店本身并不大,再加上如今这人声鼎沸,倒越发显得小了。 木颜凉进了店,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了陆庭,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陆庭原是宋茗的儿时玩伴兼同窗好友,前些年家道中落,在路边卖画为生。偶遇回乡探亲的宋茗,知晓宋茗在望都混得不错,便随宋茗一同来了玲珑阁。陆庭到底是个读书人,规规矩矩,办事妥帖,也算是信得过的人。平日里宋茗不在的时候,都是陆庭打理店铺。陆庭虽然不知道木颜凉是玲珑阁的幕后老板,但也知晓这个叶公子与宋茗关系极好,所以对她也是格外客气的。 木颜凉走上前,笑着说道:“陆掌柜!” 陆庭见来人是木颜凉,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叶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呢!” 木颜凉笑道:“最近有些繁忙,这才得空过来!后院客房的钥匙宋茗留下了吗?” 陆庭说道:“留了,就在后堂呢,你且随我来吧!” 早些年的时候,木颜凉也会偶尔在玲珑阁留宿,宋茗特意将后院西北角的房间留了出来,美其名曰给木颜凉当客房,所以陆庭早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宋茗临行前又特意叮嘱过,若是叶公子前来,便将后院客房的钥匙交于他。于是,陆庭便带着木颜凉和骆日去了后堂,将钥匙交给了木颜凉。 拿了钥匙,木颜凉与骆日一同进了玲珑阁后院。 第92章 玲珑阁的秘密 众人皆只知玲珑阁是个闻名三国的珠宝店铺,却不知其中另藏玄机。 其实,玲珑阁后院与另一个宅子相通,两个宅子背面而立,大门朝向不同的街道,除非走到后院,否则是不会有人发现这其中的秘密的。所以,木颜凉与骆日藏身在此,谅赫连墨再有本事,也是不会怀疑到这里的。 骆日跟着木颜凉一路穿堂而过,到了后院。一路步行至西北角,果然有间房门紧闭的客房。客房旁边便是一面花木丛生的石墙。 只见木颜凉走上前去,拨开墙角缠绕的枝蔓,露出一扇古旧的木门。木门上面是双锁眼,木颜凉拿出刚刚从陆庭那里得来的钥匙,先是用一端插入门锁,转动了三下;又将钥匙拔出来,换了个方向,插入另一锁眼,转了三下,噔的一声,木门便开了。 木颜凉推门进去,骆日紧随其后。过了木门,眼前便是一个清幽的院落。几步一庭,三步一廊,花木扶疏,溪水潺潺,倒是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味。 骆日一边走,一边感叹道:“这门锁设计的巧妙,这宅子更是别具洞天啊!” 木颜凉笑着说道:“这都是宋茗弄的,当初他察觉到这两个宅子的好处,我便将两个宅子都买了下来,一个用作玲珑阁的店铺,另一个就作为闲居的住所。这个院子只有我和宋茗知道,所以平日里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宋茗是何人?”骆日警惕地问道,公主身边的人他必须都要了解清楚,以绝后患。 “宋茗是这玲珑阁的掌柜,”木颜凉笑道,“他原是个读书人,素来对这些风水八卦有些研究,我也很相信他的眼光!当初买这院子只是想日后有个落脚之地,没想到倒派上用场了!” “可是刚刚见到的那个人?”骆日回想起大堂的青衣男子,仔细问道。 “不是,刚才那人是陆庭,他是宋茗的好友,”木颜凉说道:“宋茗近日去了莹城,筹备玲珑阁分店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哦!只是公主怎么对着玲珑阁如此熟悉呢?”骆日好奇道。 “因为我是这玲珑阁的老板啊!”木颜凉若无其事地说道,毕竟骆日这一路护她周全,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并无不妥,今后有些事说不定还得交给他去办呢。 木颜凉觉得无所谓,这下骆日却是愣在了当场,久久才冒出一句话:“什么?公主竟是凉老板!” 骆日早就听闻玲珑阁名誉三国,幕后老板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骆日之前还与暗卫军的兄弟们打赌,看看谁能先查出这“凉老板”的真面目。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自己奉命保护的公主,竟就是这神秘的“凉老板”。骆日不禁佩服起来,这样一个弱女子,竟能将玲珑阁经营得有声有色,完全不输那些商贾男儿。 木颜凉自是不知道骆日心中想了这么多,她正继续向前走着,一回头,却发现骆日还愣在原地,便笑着喊道:“骆日,快走啊,前面就是花厅了!” 骆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前方木颜凉明媚的笑容,心中更加认定了这个主子,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眼前这个女子,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穿过小桥,前行几步,便是花厅。木颜凉和骆日进了花厅,稍事休息。 第93章 横生枝节 正当木颜凉和骆日在玲珑阁别院安顿下来之际,南宫煜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望都。 望都还是依旧的热闹繁华,溪城的紧张气氛丝毫都没有影响到这里。南宫煜刚进了望都城门,便急匆匆奔向玲珑阁。他知晓木颜凉是玲珑阁的凉老板,且给他的诗中也写了“玲珑”二字,所以南宫煜便猜想凉儿定是去了玲珑阁。 谁知,南宫煜刚转了一个路口,便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他故意反方向绕了一个路口,发现身后的人还是没有散去。他便肯定确实是有人在跟踪他。是王兄,还是赫连墨派来的呢? 南宫煜来不及细想,无论是他们当中哪个人,都不能让他们知晓凉儿在玲珑阁。于是,他便改变了路线,又绕了一个路口,慢悠悠地去了望乡楼。 望乡楼是与碧国琼玉楼、冰国月满楼齐名的三大名楼之一,“一入望都思故乡”,不仅达官贵族趋之若鹜,就连文人墨客也格外青睐。望乡楼整日宾客满座,进进出出的客人众多,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南宫煜来此的目的。 南宫煜进了望乡楼,便迅速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雅间,推门进去。 他站在窗口四处打量大街,终于在巷子中发现了形迹可疑之人。只见那人鬼鬼祟祟,一直朝着望乡楼的方向探望,徘徊了一会儿,似是确认他并没有再出来,才转身离去。见那人转身离开,南宫煜的眼神明暗难辨。看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只能待日落之后再寻个时机,再去玲珑阁与木颜凉汇合。 南宫煜从雅间出来时,正巧碰到了掌柜魏央。这望乡楼本就是南宫煜的产业,掌柜魏央一见自家老板来了,笑盈盈地迎上前去。 “南公子,好久不见!”见周边来来往往,为了避嫌,魏央喊着南宫煜的化名。 “魏掌柜,好久不见!”南宫煜自然也是装作寻常客人的样子,与魏央打招呼。 魏央一边与南宫煜假意叙旧客套,一边带着南宫煜去了他常住的客房。 进了客房,关上门来,南宫煜说道:“刚刚楼外有人在跟踪我,我从二楼看过了,此人应是已经离开了!” “什么?”魏央吃惊道,“老板可知是何人?” “尚且不明,”南宫煜忖度着,问道:“近日望都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魏央想了一会儿,回道:“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就是近日望都的外地人忽然多了不少!” “可知是什么人?”南宫煜追问道。 “看他们平日的饮食习惯,倒像是冰国的人!”魏央回忆道。 “冰国?”南宫煜思索着,他出城之时,冰国便封城严查,应该是为了凉儿失踪之事。难道冰国也派了人来望都寻凉儿?思及此,南宫煜嘱咐道:“平日里你多留意着,若是发现什么不妥,及时告诉我!” “老板放心,我都留意着呢!”魏央应着,又问道:“老板此次准备在望都待几天呢?” “不一定,看情况吧!”南宫煜说道。 “行,那就还是按往常一样,先给您备下两百金,供您平时开销!”魏央说道。 “嗯,”南宫煜点点头。 玲珑阁别院内,木颜凉与骆日小憩了一会儿,骆日便说道:“公主,既然您在此处没有危险,那属下便先行回驿站了。”骆日要将公主来望都的消息告知藏匿点的暗卫军,同时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也行,”木颜凉说道,“算算日子,师兄这两日便该到了,你帮我盯着点儿,若是有他的行踪,直接带到别院来见我!” “是,公主放心!”说罢,骆日转身离开。 木颜凉正欲说“从花厅出去,往右走就是后院的正门”,谁知,她还没说出口,便见骆日直接从墙上跳了出去。 木颜凉顿觉哭笑不得。 终于无人打扰了,木颜凉去了卧室,平躺在床上。这一路上太过颠簸,又太过着急,她都没时间好好歇歇。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午觉了。 木颜凉醒来时,已近傍晚时分了。木颜凉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门,在别院中悠闲地散着步。落日熔金,晚霞漫天,安静的别院中,夏虫的叮咛声伴着潺潺的溪水,倒是奏出了一首恬淡的乐曲。见骆日迟迟未归,木颜凉便知他可能还没寻到师兄,自己也不便出门了。 第94章 暗夜追踪 天色渐晚,日暮降临。大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望都的夜市素来是繁华的,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酒肆茶楼也都是热闹非凡,灯红酒绿之处,处处笙歌燕舞,令人流连忘返。 是夜,南宫煜收拾妥当,便着了一身不起眼的暗青色长袍,出了望乡楼,准备去玲珑阁一探究竟。街上此时满是闲逛的人,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南宫煜的行踪。 玲珑阁傍晚便打烊了,所以这条街上的人明显比。楼那边少了许多。谁知,他刚刚行至玲珑阁的路口,便发现有个蒙面黑影从玲珑阁门前一闪而过,身形矫健,一看就训练有素。南宫煜以为此人是赫连墨或是南宫燚派来的亲信,想要打探玲珑阁的消息,便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黑衣人转身进了玲珑阁旁边的小巷中,而此时,巷中早有一个青衣男子在此等候。那青衣男子见到那黑衣人,立刻跪地行礼,恭敬有加。 天色昏暗,隔得又远,南宫煜看不清那青衣男子的脸。他正欲向前一点,却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的碎瓦片,在寂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脆。南宫煜迅速躲到了墙后,生怕二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什么人?”只听其中一人喊道。 忽然,一只花猫从墙上一跃而下,“喵”了两声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原来是只野猫!”见虚惊一场,两人又交谈起来。 只听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主人有令,放弃南宫凉和南宫煜的身份调查,近期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南宫煜还是听到了自己和凉儿的名字。他顿时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听着。 “主人不是前几天才下的紧急令,命我等调查南宫煜和南宫凉在苍国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改变计划了?”其中一人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主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另一人警告道。 “是!”提问那人顿时禁了声。 “还有,主人问道,玲珑阁的凉老板近日可曾露过面?是否已查到此人的真实身份?” “您也是知道的,这凉老板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从宋茗那里打听过,他也是噤口不言。” “这都已经三年了,你知道的,主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属下对主人忠心耿耿,誓死相随!还望上君替属下在主人面前美言几句,属下一定尽快查到这凉老板的行踪!” “尽快!” 突然,两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等了许久,南宫煜也再未听见二人交谈。 这时,南宫煜才谨慎地从墙后走出来,小巷中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弯弯的上弦月照耀着望都,这空荡的小巷寂静无声,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南宫煜心想,竟然有人在调查他和凉儿?会是谁呢?南宫燚?赫连墨?还是冰渊?方才巷中这两人与晌午跟踪他的人是不是一伙的呢?这望都,到底潜藏着多少股实力呢?南宫煜忽然意识到,事情远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这望都,怕是要不太平了。 而且,调查他与凉儿也就罢了,为何还有人在调查“凉老板”的身份?他们到底是冲着凉儿来的,还是冲着“凉老板”来的?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想到有如此危险的人物潜伏在玲珑阁,南宫煜心中便惴惴不安。 既然玲珑阁有内鬼,今夜他不便再打草惊蛇,只能先回望乡楼,再从长计议。 第95章 乔装出行 第二日,南宫煜便乔装打扮一番,装成一个浪荡公子模样,手中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出了月满楼。南宫煜故意在街上绕了几个圈,确认并没有人跟踪他,这才去了玲珑阁。 鉴于昨晚的事情,南宫煜尚不知道谁是玲珑阁的内鬼,所以他不能直接寻木颜凉,只能借买玉饰的名义,来打探木颜凉的消息。 一大早,店中客人尚且不多,南宫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似模似样地挑着款式。 陆庭见有客人登门,热情地问道:“公子可看好了什么?” 南宫煜一听这声音,顿时觉得耳熟,仿佛是在哪听到过。瞬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说话之人,只见眼前人斯斯文文,一副清秀书生的样子,南宫煜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说道:“店中可以凉老板亲自设计的女子物什?” 陆庭见来了个大客户,更加热情,说道:“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店中仅剩一款凉老板亲自设计的物什了,再晚可就不知又该等多久了!” 说罢,陆庭转身,捧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锦盒,竟是一枚祥云纹青玉戒指,看似简约却别具匠心。只见此扳指玉体通透,青色亮人,祥云花纹缠绕繁复却不觉累赘,一看就是精品。 南宫煜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过来打探消息,没打算真买东西。如今见着玉扳指如此高雅精致,心中便动了念头,说道:“就这个吧!” “一看公子就是识货之人!”陆庭看此人如此痛快,心中大喜,今日又是一笔大买卖。 “这玉戒指可有名字?”南宫煜问道。 陆庭殷勤地说道:“这玉戒指名称‘如意’,寓意带着她的人事事遂心,称心如意!” “好意头!”南宫煜不禁赞道,心想,凉儿果然是蕙质兰心,这设计,这寓意,难怪玲珑阁能稳居三国珠宝界的第一。 “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公子您稍等!” 待包装妥当,陆庭满面笑意地问道:“这玉戒指共一百金,不知道公子怎么付?” 南宫煜从怀中掏出今晨从望乡楼拿来的银票,递给了陆庭。 陆庭喜滋滋地接过来,辨别了银票无误,这才放心地收到抽柜里,转而将包装好的锦盒恭敬地奉上。 南宫煜接过锦盒,小心翼翼揣入袖中。 另一边,经过一夜的休整,木颜凉清晨起来便觉神清气爽。算算时间,骆日也该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打听到师兄的消息没有。 想到这,木颜凉踱步出了花厅,准备出来看看。谁知,她刚刚踏出花厅门,便见围墙墙头花木攒动,紧接着突然出现一个人从墙上一跃而下。 “谁?”木颜凉吓了一跳,大声喊道。 “公主,别怕,是我!”骆日小声说道。 木颜凉定睛一看,见来人是骆日,这才抚着胸口,说道:“骆日,下次你能不能从大门进来!” 骆日挠挠头,尴尬地笑道:“公主见谅,属下习惯了!” “可是有师兄的消息了?” “煜王此时正在玲珑阁,属下不方便露面,所以先行回来禀告公主。”骆日如实说道。 其实,南宫煜从月满楼出来时,骆日便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只是,南宫煜左绕右绕,似是在避开什么人,而街市上的人又太多,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上前搭讪。最后,见南宫煜进了玲珑阁,骆日便决定先回来禀告公主。 “太好了!”一听说南宫煜到了玲珑阁,木颜凉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惊吓,高兴地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去。 “公主,属下还有一事禀告!”骆日见木颜凉急着往外走,赶忙追上去说道。 “什么事等见了师兄再说!”木颜凉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说道,全然没把骆日要说的事情当回事。此刻,她只想赶快见到师兄,她有太多事情想要跟他说。 骆日见木颜凉出了花厅,只得赶紧跟上去。 第96章 师兄妹重逢 所以,当南宫煜在前店跟陆庭打探木颜凉的消息时,木颜凉已经到了玲珑阁后堂。为了安全起见,木颜凉先从后堂门口悄悄掀开帘子,一眼便看到了乔装打扮的南宫煜。看着南宫煜一身穿金戴银,财大气粗的样子,木颜凉顿觉有些好笑,不禁回头问道:“骆日,你说师兄这是闹哪般?” 骆日心中早就腹诽不知多少遍了,他多想跟木颜凉说,公主,你知道我这一路都快闪瞎了吗?不过,考虑到自己好得是暗卫军统领,便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公主,这是最新的乔装术!” 木颜凉顿时无语了,心想,骆日,你是认真的吗? 木颜凉又打量了一会儿,见南宫煜买完了东西,确定店中无其他客人,只有陆庭和南宫煜时,才准备走出去。谁知,她刚准备走,却被骆日及时拉住了。 “怎么了?”木颜凉不明所以。 只见骆日表情严肃,叮嘱道:“待会儿公主出去,见了煜王,一定不能表现地与煜王太过热络。” “可是有什么不妥?”木颜凉好奇道。 “公主,此事来不及细说,具体细节容后再禀。”骆日解释道。 “好吧,放心,这个我有数!”木颜凉说道,连宋茗都不知道她与南宫煜是师兄妹关系,更何况是陆庭。她心里明白,此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罢,木颜凉撩开帘子,慢悠悠地走出来,装作一副惊喜地样子,说道:“南公子,好久不见!” 南宫煜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木颜凉,欣喜至极,快步上前,正欲喊道“凉儿!”,忽见木颜凉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便压住心中的欣喜之情,静静地说道:“原来是叶公子,好久不见!” “没想到能在遇到南公子,不若去后堂叙叙旧!”木颜凉若有其事地说道。 南宫煜接道,“我也正有此意,叶公子,请!” 说罢,两人似模似样地进了后堂。 陆庭见叶公子竟与这冤大头相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见二人并无异样,他也没多想。 三人进了后堂,一路沉默不语。 直到木颜凉打开别院的大门,三人走了进去,确定安全了,南宫煜才开口道:“凉儿,没想到你这玲珑阁竟然别有洞天啊!” 南宫煜一边走,一边赞赏道。 “师兄又取笑我了!”木颜凉笑道。 “只是,旁边这人?”南宫煜好奇道。 “暗卫军统领骆日,参加煜王!”骆日恭敬行礼道,亮出暗卫军统领腰牌。 南宫煜定睛一看,果然是苍国暗卫军,顿时提高警惕,立刻将木颜凉拽到自己身后,牢牢护住,防备地说道:“你是王兄的人?!” 木颜凉知道南宫煜误会了,急忙说道:“师兄,你误会了,骆日是我的暗卫!”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煜迷惑了。 木颜凉这才娓娓道来。 一刻钟之后,南宫煜说道:“原来,竟是骆日将你从赫连墨的驿站救了出来!”忽然,南宫煜想起来什么,问道:“那当日在王兄驿站内,留下信笺告知我凉儿有难的人也是你?” “正是属下!”骆日点头道。 南宫煜上下打量着骆日,转头看向木颜凉,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没想到父王竟将贴身暗卫留给了你!” “我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木颜凉疑惑道。 “这个且先不管了,”南宫煜郑重地说道:“今日过来,除了要与凉儿汇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第97章 内鬼 “何事?”见南宫煜神色凝重,木颜凉好奇道。 “昨夜我本欲来玲珑阁寻你,谁知刚到玲珑阁路口,便见一个人从玲珑阁偷偷摸摸出来!”南宫煜回忆道。 “是谁?”木颜凉问道。 “夜色太暗,我隔得又远,着实看不清楚!”南宫煜可惜地说道。 “是陆庭!”骆日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木颜凉和南宫煜同时震惊得看向骆日。 “回公主,这就是刚才属下要向您禀告的事情!”骆日解释道,“昨夜属下本欲返回玲珑阁,再确认一下公主的安全,谁知,便遇到了前行而来的煜王。” “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南宫煜有些欣赏地看着骆日。他的追踪术本就很好了,没想到竟有人在他周围出没他却全然没有察觉。有这样的人在凉儿身边,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殿下以为巷子中的那只猫从何而来?”骆日笑道。 “竟是你掩护了我!”南宫煜想起昨晚险些被黑衣人发现的情景。 “正是,属下见巷中那二人离去,便潜入了玲珑阁后院,谁知,竟发现陆庭鬼鬼祟祟,从外面回到了后院。”骆日说道。 “只是陆庭来了三年,一直本本分分,做事也勤快,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啊?”木颜凉说道,“更何况他是宋茗的同窗好友,宋茗应该是不会看错人的。骆日,你确定吗?” “公主,属下做了这么多年暗卫,绝不会看错人!”骆日肯定道。 “照你这么说,那可能就是陆庭了,”南宫煜说道,“刚才我在前店买玉饰,就觉得陆庭的声音有些耳熟,一开始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现在再想想,就是巷子里其中一人的声音。” “只是,他潜伏在玲珑阁又有什么目的呢?”木颜凉有些不解,“若说是求财,也没见他手脚不干净啊!” “他们在调查‘凉老板’的身份!”南宫煜说道。 听南宫煜这么说,木颜凉更加迷惑了,问道:“为何要查我?” “这个就不知了,他应该受命于人,”南宫煜说道,“不仅如此,他还在调查咱俩的身份!” “什么?”木颜凉惊叫道,“会不会是赫连墨派来的人?或者是南宫燚?” “这个属下也没有查清楚,”骆日说道,“望都近日聚集了很多势力,属下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碧王或是王上!” “要查我和王兄,这我倒能理解,只是为什么要查凉老板呢?”木颜凉说道,“凉老板只是个生意人!” 众人陷入沉思,隐约感觉到这幕后也许隐藏着一个大的阴谋。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煜说道:“先不管什么原因,这望都怕是不能久留了。” “嗯,我也这么想,”木颜凉说道,“我正琢磨着回苍国呢!我总觉得苍国还藏着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师兄,你觉得呢?” “回苍国也好,毕竟有母后和木府那边,至少是安全的!”南宫煜说道。 “公主,那陆庭那边怎么办?”骆日问道。 “先不管他,反正他的目的是要查凉老板,那就让他查吧!”木颜凉说道,“只要不是贪图玲珑阁就行!” “公主所言极是!”骆日应道,“昨日我已将望都的暗卫军部署妥当,只待公主决定去哪儿,属下随时可以同行!” “既然如此,那咱们收拾一下,晌午便启程吧!”木颜凉说道。 “是,”骆日领命,退了出去。 “凉儿,那咱们城门口见!”南宫煜说罢,也转身离去。 “嗯,”木颜凉点点头,将南宫煜送出了花厅。 第98章 狭路相逢 话分两头,正当三人计划离开望都时,赫连墨和赫连紫也快马加鞭,赶到了望都,径直先去了城西处自家的别院内歇脚。 一路上,赫连墨都神情凝重,赫连紫也不敢多招惹他。 如今,终于到了望都,赫连紫见赫连墨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便试探道:“王兄,这一路也没好好吃顿饭,不如一会儿咱们去望乡楼用午膳吧?” 赫连墨现在满脑子都是木颜凉的事情,想到她可能就是在这望都内,可能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便心中泛起涟漪。沉思着,赫连墨并未听到赫连紫在说什么。 赫连紫见赫连墨没有反应,知道他还在为王嫂的事情担心,便宽慰道:“王兄,你不必太过担心了,既然到了望都,定能寻到王嫂的!” 赫连墨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见赫连紫一副同情的表情,问道:“紫儿,你说什么?” 赫连紫顿时无语,搞半天王兄刚才啥也没听见。赫连紫无奈,又得重复道:“王兄,我说咱们一会儿去望乡楼用午膳吧!” 赫连墨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心下一软,便说道:“紫儿,你先去吧,王兄有些乏了,先歇息一会儿!记得速去速回,路上注意安全!” 见赫连墨准她独自出门,赫连紫顿时变了脸,高兴道:“好嘞!那王兄先好好歇息,待我给王兄打包回来!” “嗯,”赫连墨点点头。 赫连紫便迅速回房,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挑了身不显眼的釉色长袍,待收拾妥当,便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谁知,她刚晃晃悠悠从别院中出来,准备去望乡楼,便见一人从隔壁的宅子中走了出来。 “原来隔壁住着人呢!”赫连紫自言自语道。她与王兄自买了这宅子开始,便从没见过有人从隔壁出来,也并未听到隔壁有什么声响,她还以为隔壁是空宅呢。 见有人从隔壁宅子走出来,赫连紫不禁好奇起来,多看了两眼前面的人。只见此人一身华丽贵公子的样子,脚步轻盈,手中还摇了个纸扇,“原来是个纨绔子弟!”赫连紫心中不禁鄙视了几分。 赫连紫不想搭理他,谁知,这人竟与他同一个方向,也是朝着月满楼而去。赫连紫快步上前,想超过去,她可不想这个油腻腻的人一直在眼前晃悠。 赫连紫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煜。南宫煜刚出了玲珑阁别院的大门,便觉后面有人在跟着他。他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分散尾随之人的注意力。 谁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宫煜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赫连紫见前面的人故意加快了脚步,竟也起来好胜之心,脚步便更快了一些。 于是,人迹稀少的大街上,只见两人你追我赶,倒像是在玩游戏。 终于,转过了两个路口,南宫煜迅速闪到了小巷中。 赫连紫见前面的人进了巷子,也不假思索跟了进去。谁知,里面竟空无一人。 “怪了,明明见人进了巷子,怎么一眨眼就人就没了?”赫连紫自言自语道。 突然,有人从身后拿扇子抵住了赫连紫的脖子,冷声问道:“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赫连紫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便佯声说道:“谁跟踪你,我不过是去望乡楼吃饭!” “还敢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说罢,南宫煜一把将人转了过来。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惊讶地喊出声来。 赫连紫和南宫煜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两人同时喊道:“你怎么会在这!” 南宫煜忽然意识到,赫连紫来了,赫连墨岂不是也在附近?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赫连紫自然不知道南宫煜想这么多,说道:“我先问得!你为什么在这?” “当然是去望乡楼吃饭啊!”南宫煜顺口说道。 “那你藏什么?”赫连紫追问道。 “我还以为有人跟踪呢!”南宫煜说道。 “哦,”赫连紫信以为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块去吧!省着我一个人吃饭怪无聊的!” 南宫煜说道:“行啊!”他正愁没机会打探赫连墨的动态呢,这下正好。 说罢,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望乡楼。 第99章 套话 进了望乡楼,南宫煜熟门熟路,带着赫连紫上了二楼雅间。 点好菜,两人喝茶等着。 “没看出来,你对这望乡楼还挺熟啊!”赫连紫看着南宫煜点菜如此娴熟,饶有趣味地说道。 “呵呵,这不都是爱吃之人嘛?”南宫煜笑道,转移话题道,“你不也是哪有好吃的也都知道吗?” “这倒是!”赫连紫想了想,嘿嘿的笑道。 一会儿工夫,菜便上齐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赫连紫说道,拿起筷子便朝着东坡肉而去。 看着赫连紫吃到肉时那种满足的表情,南宫煜忽然想到了凉儿,以前两人在青隐山,自己从河里捞了鱼在河边烤,凉儿吃到烤鱼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简单,纯粹,毫不掩饰的满足感。 赫连紫吃了一会儿,见南宫煜还愣着没动筷子,便伸手在南宫煜眼前摆了摆手,说道:“喂,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吃!” 看到赫连紫晃动的手,南宫煜这才回过神了,光顾着想事情,差点忘了关键的事情。于是,他也拿起筷子,随意夹起一个菜,若有其事地吃着,一边吃一边装作很随意地问道:“你怎么来望京了?你王兄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一起?” “哦,王兄也来了啊!”赫连紫不疑有他,边吃边说道:“王兄说王嫂无论去哪儿,总要经过望都,所以我们就先来这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呢?” 南宫煜一听,心中一惊,这赫连墨倒是分析的不错,凉儿确实来了望都。难不成,那跟踪他的黑衣人是赫连墨派来的?那他得更小心一些,断不能让赫连墨发现凉儿的行踪。 南宫煜正忖度着,赫连紫忽然似想起来什么,放下了筷子,大声说道:“对了,你不是煜王吗?不就是王嫂的兄长吗?那你找到王嫂了吗?” “还没呢,”南宫煜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赫连紫,急忙说道:“你们可有什么消息了?” “也没有呢,我们今日才刚到望都,”说到这,赫连紫心情也瞬间不好了,“王兄一路上沉默寡言,我就知道他在惦记着王嫂的事。” 听赫连紫这么说,南宫煜倒是放心了,反正他们中午就要启程离开了,应该不会碰上了。于是,南宫煜这才拿起筷子,给赫连紫夹着菜,转移话题道:“尝尝这个松鼠鳜鱼!你王兄咋不陪你一块来吃饭?” “王兄说他累了,就在别院歇下了!”赫连紫边吃边说道,“对了,别忘了提醒我,一会儿走得时候给王兄打包回去!” “你们住哪啊?”南宫煜装作无意地打探道。 “就住在你隔壁啊!”赫连紫也没多想,顺口说道。 “我隔壁?”南宫煜一头雾水,这望乡楼隔壁都是商铺啊,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你不是刚才从宅子里出来了吗?”赫连紫说道,“我们就住在你宅子隔壁的宅子里啊!” “什么?!”南宫煜吃惊道,“你说你们住在隔壁的宅子!”凉儿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南宫煜及时把话收住了,不让真就露馅了。 “你也很吃惊吧!”赫连紫以为南宫煜跟她一样,笑着说道:“我一开始知道是你时,也是很意外呢!没想到这么巧!” 南宫煜心想,不是吃惊,是惊吓好嘛!一想到赫连墨就住在凉儿隔壁,南宫煜便心中不安。这会儿宅子就只有凉儿一人,若是她不小心出门,碰到赫连墨怎么办?!他必须赶紧回去,给凉儿报信。 思及此,南宫煜赶忙站起身来,说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赫连紫急忙放下筷子,追上前去,说道:“哎,别急啊,等等我,我也一块走!” 待赫连紫打包好各种吃的,一出望乡楼,早就不见了南宫煜的踪影。 “可恶!”赫连紫说道,“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不知道这些饭很沉的!” 赫连紫看着自己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顿时后悔了,自己为啥要买这么多! 第100章 错过 另一边,南宫煜从雅间出来后,便直奔三楼客房。来不及仔细收拾行李,只简单拿了几件换洗衣物,把魏央给的剩下的一百金银票揣在怀里,又把在玲珑阁买的如意玉戒塞到了包袱中,便直接从三楼跳窗离开了。 他故意反方向走,绕来绕去,终于到了玲珑阁别院。没走正门,南宫煜看了看周围没人,便直接从墙跳了进去。 木颜凉此时正在花厅收拾行李,听到有人从墙上跳下来,便以为是骆日,头也不回地说道:“骆日,不是跟你说了嘛,下次从正门进来!不要再跳墙了!” “凉儿,是我!”南宫煜匆匆进了花厅,说道。 木颜凉这才转过身来,奇怪的说道:“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凉儿,行李你可收拾好了?速速与我离开!”南宫煜着急道。 “发生何事了?”木颜凉疑惑道。 “来不及多说了,赫连墨就在附近,我们得马上启程!”南宫煜说道,“具体情况路上再跟你详说!” “好!”木颜凉点头道,“我把这些收拾好就走!” 南宫煜便把包袱放在花厅的椅子上,帮着木颜凉把行李打包好,这才拿起自己的行李,与木颜凉一起出了花厅。 木颜凉正欲朝大门走去,南宫煜急忙阻止道:“大门走不得!你且从玲珑阁正门出去,咱们在城门口汇合,路上注意安全!” “那你呢!”木颜凉问道。 “我从别院正门出去,”南宫煜说道:“刚才我是从正门进来的,若是突然出现在玲珑阁,那陆庭不是会起疑心吗?所以我还得从正门出去。” “说的也是!”木颜凉说道,“那便城门口见哈!” “嗯嗯!”南宫煜点点头,见木颜凉离开,他也转身朝大门走去。 南宫煜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并没有发现赫连紫或赫连墨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出了门,像模像样地朝城门而去。 另一边,赫连紫这才拖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别院。 一进门,赫连紫便喊道:“王兄,快来帮我!” 赫连墨一听到赫连紫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走出来。 看着赫连紫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赫连墨问道:“这是怎么啦!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边说边将赫连紫手里的包裹接过来。 “王兄,别提了,都怪那个南宫煜!”赫连紫埋怨道,“本来还想着顺路,他可以帮我拿点,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我就只能自己拖拉回来了!” 说到这,赫连紫越想越觉得南宫煜可恶。 “你说谁?”赫连墨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急忙问道。 “南宫煜啊!”赫连紫说道,“就是苍国煜王,王嫂的兄长!” 上次在碧国宫门前,南宫煜没有跟着他们进去,赫连墨也就忘了这回事。溪城封城时,也再没见南宫煜的影子。他与南宫凉本就是兄妹,怎么可能还没寻到人就离开了?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想到这,赫连墨探究地问道:“你在哪儿遇到他了?” “就在望乡楼啊,”赫连紫刚说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改口道:“应该是别院门口!我刚出别院,就见到他从隔壁别院出来了,只是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他!” “你说他从隔壁的宅子出来?”赫连墨抓住了重点,问道:“你确定?他住在隔壁?” “对啊!”赫连紫说道,“我看着他从隔壁出来的啊!而且我俩一路去了望乡楼!”想起刚才两人你追我赶的样子,赫连紫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对南宫煜的埋怨也消散了。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赫连墨追问道。 “也没说啥,我就问他有没有王嫂的消息,他说没有!”赫连紫回忆道,“然后聊了一会儿,他就急着走了!” “走!”赫连墨说道,转身就朝外去。赫连墨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定是紫儿心思单纯,无意中透露了什么消息,打草惊蛇了。 “哥,你等等我!”赫连紫说道,“你要去哪儿?” “隔壁!”赫连墨掷出两个字。 第101章 来迟一步 赫连墨和赫连紫在隔壁宅子大门前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紫儿,你确定里面有人?”赫连墨问道,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应该有吧,”赫连紫尴尬地说道,“刚才饭吃了一半,他就说临时有事急忙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了?” 赫连紫刚说完,赫连墨便一个起身跳过院墙,将赫连紫带入了别院中。 待两人在院中站定,赫连紫四处咂摸着,小声说道:“哥,这样私闯不好吧!” “不用看了,院中无人!”赫连墨说道,径直进了花厅。 赫连紫这才放心地跟了进去。 进了花厅,赫连墨四处打量着屋内,只见桌椅整齐有序,布置清雅怡人,墙角的陶瓶中还插着新鲜的蔷薇,一看就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没想到这南宫煜品味还不错嘛!”赫连紫环顾四周说道。边说,便准备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刚刚从望乡楼回来,走了一路,赫连紫着实有些累了。 谁知,她刚坐下,便觉得有个东西硬邦邦的硌得慌,她伸手一摸,从椅子上掏出一个锦囊来。 “这是啥?”赫连紫边说,边打开锦囊。 “是个锦盒哎!”赫连紫边说着,边把锦盒打开,居然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戒指。 “哇,好漂亮的玉戒指啊!”赫连紫拿出扳指,兴奋着说道,“王兄,你看!” 赫连紫将那玉戒指递给了赫连墨。 赫连墨将玉戒指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竟在玉戒指内壁发现了“凉”字。这竟是玲珑阁“凉老板”的作品!看到“凉”字,赫连墨忽然想起来了当日自己从玲珑阁买下的“醉梅簪”,还有那日惊鸿一瞥的“叶公子”,准确地说,是他的王后。 “王兄,你想什么呢?”赫连紫见赫连墨拿着玉戒指出神,打断他问道。 赫连墨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在想这玉戒指是谁的?” 赫连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这一看就是女子的佩戒啊!” 说完这话,赫连紫也愣住了,难不成这是南宫煜买给心上人的?不知为何,一想到南宫煜居然有心上人,赫连紫心中有些微微的不爽,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不知名的酸意,“不知道是南宫煜买个哪个相好的呢!” 赫连紫这话,本没有问题,但是听在赫连墨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回事。赫连墨心想,按理说,南宫煜身为苍国煜王,花重金买个玉戒指送人倒也不足为怪。可是,如果这枚戒指不是他的,而是别人不小心落在这儿的呢?比方说,南宫凉! 如果南宫煜知道自己不小心落下的玉戒指竟引来赫连墨这么多猜测,怕是后悔自己不该多此一举。 想到这,赫连墨突然说道:“糟了!” 赫连墨这突然的一声,倒把赫连紫吓了一跳。赫连紫抚抚胸口,问道:“王兄,又怎么了?” “可恶,又来晚一步!”说着,赫连墨怒气冲冲,转身离开花厅,急匆匆朝门外而去。 “王兄,等等我!”赫连紫一边追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啊!” 赫连紫心想,真是够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一惊一乍,说走就走。 当赫连墨和赫连紫从玲珑阁的别院中出来时,南宫煜、木颜凉和骆日三人早就在望都城门口汇合,启程去了苍国。所以,赫连墨和赫连紫急匆匆赶到宫门口时,连三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第102章 商议 苍国王宫 且说另一边,当日,南宫煜从驿站消失后,南宫燚便准备派人寻他。谁知,侍卫还没出了驿站,南宫燚此时却被冰王请进了冰王宫。客套之后,冰王才说出此次相邀的目的,便是欲迎沈玥回宫。沈玥本为冰王妃,大王子的生母,回冰国是理所当然的。但问题是,沈玥此时也是言相的夫人,这事便变得棘手了。 明白了冰王的意思,南宫燚便早早离开了溪城。因此,后来南宫凉失踪、溪城封城之事,南宫燚并不知晓。沈玥之事太过着急,南宫燚便也并未在望都多做停留,只是补充了粮食和水便回了苍国。 经过几天彻夜赶路,南宫燚终于在晌午时分顺利回到了苍国。南宫燚一回宫便直奔清心殿。 林公公见状,劝解道:“王上,您一路风尘仆仆,定是极累的,不如先回寝殿休息吧!” 南宫燚说道:“不必了,处理政事要紧!林公公,且去宣言相入宫,本王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林公公领命,正欲去宣旨,便听殿外侍卫禀告:“言相求见!” “这倒巧了!”林公公笑着迈出大殿,说道:“王上有旨,传言相觐见!” 言牧这才毕恭毕敬地进了清心殿。 此时,南宫燚示意林公公,林公公会意,将宫女侍卫都遣出了殿外,关了清心殿的大门。 “臣参见王上!”言牧见南宫燚一脸倦容,定是一路太过辛苦,心中不忍,说道:“老臣冒昧!王上一路风尘仆仆,定是极其劳累,老臣还是改日再来吧!” “不必,”南宫燚说道,“刚好本王也有事要与言相商议,正欲派人去宣旨,不曾想言相自己便来了!” “哦,”言牧抬起头,好奇道:“不知王上找老臣所为何事?”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南宫燚以为言相有政事要谈,便说道,“倒是言相此来所为何事?” 言牧犹豫了一会儿,才略显尴尬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得知王上从冰国回宫,特意过来看看,此次冰国之行可还顺利?” 南宫燚这才想起来南宫煜和木颜凉的事,不过这些糟心事都属于家事,他也不能多说,转而说道:“还好!” “那冰国大王子可还好?”言牧这才小心翼翼问出口。 南宫燚这才明了言相的来意,笑着说道:“冰渊一切都好,冰王对他宠爱有加,言相就放心吧!” “如此,老臣便放心了!”言牧宽心道,心想,回去对夫人也有交代了。 南宫燚接着说道:“既然言相提到这事儿了,本王也正好有事要与言相商议!” “王上请将!”言牧不疑有他,恭敬地说道。 “本王回国前,冰王曾与本王商议,欲将冰渊的生母沈妃接回冰国,”南宫燚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事,不知道言相认为如何?” 此话一出,言牧心中如坠深渊。自冰渊回冰国开始,他便知这一天会来,却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样早。沈玥与他虽有名无实,却也是十几年的情分,互相扶持,照顾子女,其乐融融。但是,她终究是冰王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此事稍有不慎,便成了两国邦交的大事。南宫燚说是商议,他又何尝不知,此事已板上钉钉,毫无回旋的余地。 “一切但凭王上做主!”言牧艰难地应道,心中凄然,说道:“只是王上能否宽限几日,容臣安置好家里! “这是自然!”南宫燚说道,“此事确实为难言相了!” “王上言重了,”言牧说道,“这是臣应尽的责任!若无它事,老臣便告辞了!” “去吧!”南宫燚点点头。 言牧行了礼,转身离去,背影有些凄清落寞。 南宫燚看着言牧的背影,心中有些动容。 第103章 不是亲生的 言牧一路失落地回了言府。 沈玥早就在大堂侯着了,见下人禀告言相回府了,她急忙小步向前。 见着言牧,沈玥焦急地问道:“老爷,可见着王上了?” “嗯,”言牧点点头,有些无精打采。 “王上怎么说?”沈玥见言牧眉头紧锁,心中害怕,问道:“莫不是渊儿出了什么事? “夫人莫多心,渊儿一切都好,夫人就放心吧!”言牧这才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既如此,老爷为何眉头紧锁?”沈玥紧张地问道。 言牧心中为难,不知如何开口,迟疑着。 “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沈玥说道,“老爷,你我夫妻十几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言牧这才开口道:“王上说,冰王欲接你回国!” “什么?”沈玥大惊,后退了几步。气愤一下了沉默了。 这时,只见言汐从门后走出来,好奇地问道:“爹,冰王为何要接娘亲去冰国啊?” 见言汐走出来,言牧和沈玥皆是大惊,问道:“言汐,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爹爹啊,”言汐说道,“哥哥都出门好些时日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听说爹爹今日去了王宫,想顺便看看有没有哥哥的消息!” “你可听到了什么?”言牧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啊!”言汐说道,“就是刚刚爹爹说冰王要接娘亲去冰国,为什么啊?” 言牧和沈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见二人面露难色,言汐心中慌了,问道:“爹爹,娘亲,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哥哥出什么事了?” “不,不,”沈玥赶紧解释道,“你哥哥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到底怎么了?”言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玥看着言牧,说道:“老爷,汐儿也大了,也该告诉她真相了!” “什么真相?!”言汐有些懵! 言牧这才语重心长地娓娓道来。 渐渐地,言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良久,她才吐出几个字:“爹爹是说,娘亲不是我的娘亲,是冰国的王妃?哥哥不是我的哥哥,是冰国的王子?” 沈玥和言牧艰难地点点头。 “那我呢?我的娘亲呢?”言汐着急地问道。 言牧转头看向远处,静静地说道:“你的娘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当时就去了!” “我不相信!”言汐哭出声来,“我要娘亲,我要哥哥!” 言汐边哭,边跑了出去。 “汐儿!”沈玥着急地喊着,欲追出去。 言牧此时心烦意乱,拽住了沈玥,说道:“夫人,别追了,由她去吧!” “可是老爷,汐儿这么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沈玥担心道。 “她已经长大了,也该独立了,不会有事的!”言牧嘴上说着,眼神中却满是担忧之色。 沉默了一会儿,沈玥说道:“老爷,汐儿的娘亲真的过世了吗?” 言牧眼神明灭难辨,说道:“夫人为何这么问?” “这些年,我经常见老爷在书房徘徊,从不让下人靠近!”沈玥回忆道,“有一日,我无意中进了书房,发现里面画满了各种姿态的芍药。我想,老爷定是在怀念什么人吧!” 说起芍药,言牧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陈年旧事恍若眼前。 沈玥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老爷何不寻回汐儿娘亲,也好一家团聚!这样我去了冰国也可放心了!” “夫人当真这么想?”言牧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沈玥转过头去,不看言牧,说道:“是的!我只愿离开之后,老爷与汐儿能一切顺遂,事事如意!” 第104章 言府寻人 傍晚时分,该用晚膳了,言汐仍没有回言府。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言牧和沈玥都慌了。 “老爷,都这么晚了?汐儿不会出什么事吧?”沈玥担心道。 “夫人莫急,已经派人去寻了,很快会有消息的!”言牧安慰道,心中也急得不行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出去寻人的小厮回来了一波又一波,仍是没有言汐的消息。 沈玥这才想起来,说道:“去,看看木将军府,汐儿平日里跟木颜浩走得比较近,说不定他能知道汐儿去了何方。” “是!”小厮应道,又速速奔去了木府。 另一边,小厮去了木府,很快便寻到了木颜浩。 “怎么了?”木颜浩见言府的人前来,好奇道。 “浩公子,你可曾见过我家小姐?”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问道。 “没有啊,我今日一直在家,”木颜浩说道,“言汐怎么啦?” 小厮慌慌张张地回道:“我家小姐出去一个下午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老爷夫人派人寻了小姐日常去的地方,都未找到她!这才想起浩公子同我小姐经常一起玩耍,说不定能知道小姐去了何处?” “你先回去禀告言相,若是寻到了人,我自会带回言府!”木颜浩应道。 “如此,便谢谢浩公子了!”小厮连声道谢,边说边离开了木府。 木颜浩跟福伯说了一声,便也急忙出了门。 木颜浩寻遍了平日里他与言汐常去的酒楼、花市,都未寻到人。 “这么晚了,人能去哪了呢?”木颜浩心急如焚。 忽然,他想起上次跟言汐在苍河边钓鱼,难不成,言汐是去了哪儿? 木颜浩这又匆匆赶往苍河。 苍河地处安宁城南,平日里人迹罕至,是个散心出游的好地方。 言汐确实来了苍河边。当时从言府跑出来,言汐心中委屈,无处诉说,想着苍河这人少,便过来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谁知,哭着哭着,她竟累得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晚,她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却看不清回去的路。只能一个人躲在树后面,瑟瑟发抖。 木颜浩提着灯笼,沿着苍河上游一路寻到了下游,边走边喊道:“言汐,我是木颜浩,你在吗?言汐?” 言汐此时正躲在树后,听着好像是木颜浩在喊自己的名字,言汐立刻从树后走出来,小声地问道:“木颜浩,是你吗?” 木颜浩循着声响快跑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眼睛红肿的言汐。 木颜浩急忙上前,把灯笼拽在一边,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在言汐身上,边整理边说道:“可算找到你了!” 言汐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扑道木颜浩怀里,哭着说道:“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有多害怕!”越说,哭得越凶了,好似憋了好久的委屈,终于释放出来了。 木颜浩也不多问到底发生何事,他只是任由言汐在怀里哭着,边拍着她的肩头安抚道:“放心吧,没事了,我来了!” 过了许久,言汐终于情绪稳定了一些,这才发觉自己趴在木颜浩怀里的动作有些暧昧,便迅速站好,整理整理衣衫。 见言汐有些不自在,木颜浩说道:“走吧,言叔他们都担心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嗯,”言汐点点头,紧跟着木颜浩的步伐。 一路上,言汐将今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木颜浩,木颜浩听得目瞪口呆。 “你说言渊哥是冰国的王子?沈伯母是冰国的王妃!”木颜浩吃惊道。 “嗯,”言汐点点头,说道:“你也不相信吧!娘亲竟然不是我的娘亲!哥哥也不是我的哥哥!” “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离家出走的?”木颜浩说道,“你知不知道,言伯伯和沈伯母有多担心你?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一夜,实在寻不到你,才找到木府。” “他们真的担心我吗?”言汐期待地问道。 “千真万确!”木颜浩说道,“别的不敢说,沈伯母对你的好你不是最清楚吗?哪次不是咱们出来玩,玩得晚了送你回去,都是沈伯母在言府门口等着?娘亲再疼我,也都是让霓姑姑在门口侯着,从来不会亲自等得!” 言汐听木颜浩说着,心中想起过去那些温馨的画面,眼泪不自觉又流了出来。 第105章 娘亲还是你娘亲 怕言府的人着急,木颜浩早已打发人告知了言府,说言汐已经找到了。只是言汐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木颜浩陪着她慢慢往回走。 此时,沈玥早就等在了言府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杏儿,刚才不是就说找到汐儿了吗?怎么还没看到人呢?”沈玥问道。 “浩公子说了,夜深灯暗,所以会走得暗些!”侍女杏儿关心地说道,“夫人,要不您先回去歇歇吧!夜深露重,别受凉了!若是小姐回来了,我再去内堂告知您!” “不行,我得亲眼看着汐儿回来才放心!”沈玥说道,又向着路口张望过去。 渐渐地,有两个人影越走越近。 “杏儿,你看,是不是有人过来了?”沈玥指着远处的人影说道。 杏儿仔细看了看,兴奋地说道:“夫人,好像是小姐和浩公子!” 沈玥一听,急忙从门口出来,快步向前。 看着言汐和木颜浩越走越近,沈玥一把将言汐搂在怀里,潸然泪下,说道:“汐儿,你总算回来了?可吓死娘亲了!” 言汐就这么被沈玥抱着,愣在当场,久久不说话。 沈玥察觉到言汐的异样,担心地问道:“汐儿,你怎么了?开始哪里受伤了?快让娘亲看看!” 言汐这才抬起头来,眼含泪水,弱弱地说道:“我还可以喊你娘亲吗?” 沈玥听言汐这么说,瞬间破涕为笑,说道:“傻孩子,当然可以啊,娘亲永远是你的娘亲,哥哥也永远是你的哥哥!” “娘亲!”言汐这才扑到沈玥的怀里,伤心地喊道。 “好汐儿!”沈玥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泪。 言牧此时正在内堂,犹豫着要不要再增派人手,谁知小厮回来禀报说是小姐回府了,他便匆匆赶到了门口。刚到门口,便见母女二人抱作一团,情绪激动,言牧适时打断道:“夜深露重,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沈玥这才止住哭意,抚摸着言汐地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出去这么久,该饿了吧,快跟娘亲进屋里用膳吧!” “嗯!”言汐点点头,转身跟沈玥进了内堂。 此时,言牧看着被母女二人忽略了的木颜浩,笑着说道:“此次多亏了浩儿!让你见笑了!” “言伯伯言重了,”木颜浩笑道,“言汐平安回来就好!” 犹豫了一下,言牧说道,“今日之事,还望浩儿能替言叔保守秘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言叔放心,浩儿明白,浩儿定守口如瓶!”木颜浩承诺道。 “还是浩儿懂事,”言牧满意地说道,“改日来言府,言伯伯亲自做东!” “言伯伯客气了,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浩儿先行告退!”说罢,木颜浩转身回了木府。 木颜浩回到木府时,木夫人的贴身侍女霓儿果然早已候在府门口。 见到木颜浩回来,霓儿快步上前,着急地说道:“这么晚,少爷这是去哪儿了?夫人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霓姑姑,娘亲找我何事?”木颜浩边走边问道。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少爷待会儿还是自己问夫人吧!”霓儿恭敬地应道。 第106章 格外关心 只见此时,内堂之中,木夫人早已焦急地坐立不安,只等木颜浩回来。 “娘亲!”木颜浩迈进内堂,高兴地喊道。 见木颜浩回来,木府人急忙上前,拉着木颜浩的手说道:“浩儿,这么晚,你这是去哪儿了?” 木颜浩想起刚刚临行前言相的嘱托,便笑着说道:“没去哪儿,就是跟朋友去茶楼听了会儿戏!” 木夫人不疑有他,嘱咐道:“以后出门带几个小厮,回来晚了也好跟娘亲说一声!” “好!”木颜浩点点头,转而问道:“这么晚了,娘亲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木夫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说道:“今日听你父亲说,王上回宫了,浩儿可知?” “王上?不知啊,怎么啦?”木颜浩有些摸不着头脑,“娘亲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哦,今日下午听你父亲提起,我便顺便问一嘴!”木夫人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哦,”木颜浩不疑有他,说道:“平日里我又没多少机会进宫,也见不着王上!” 木夫人继续说道:“平日里你要与王上多走动,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哪来的一家人?”木颜浩疑惑道。 木夫人急忙解释道:“云贵妃是你姨母,那王上自然也算你的表哥啦!” “要这么算,那也应该是煜王是我表哥!”木颜浩笑道,忽然,木颜浩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娘亲,你怎么好像对王上格外关心似的?” “浩儿想多了!”木夫人急忙解释道,“你姐姐不是王上亲封的公主吗?就算他不是你的表哥,那也算是你的义兄了,兄弟之间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总是好的!” 提到这茬,木颜浩就有些生气,若不是王上下令,姐姐怎么可能远嫁碧国,这都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姐姐在碧国怎么样了?于是,木颜浩说道:“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根本不想当公主!” “不想当也得当,那是她的命!”木夫人突然气愤道,“她若能安心当个公主还好了,不要连累咱们木府!” “娘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木颜浩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有时候我真怀疑,姐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木夫人顿觉心中一痛,似是被人生生划开了伤口,又气又痛,顿时有些站不稳了。霓儿见状,急忙上前扶着木夫人,小声安抚道:“夫人莫急,小心身体!” 正当此时,木将军推门进来,见屋内气氛诡异,问道:“这是怎么了?” 木夫人生生将要说的话忍了下去,转而说道:“问问你的好儿子吧!”说罢,便被霓儿扶着离开了内堂。 木夫人与霓儿走后,木将军便问道:“浩儿,这是怎么回事?” 木颜浩根本不知木夫人为何会如此生气,说道:“父亲,我就不明白了,娘亲为何如此不待见姐姐?为何一提起姐姐,娘亲就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听木颜浩这么说,木将军也心中一紧,但面上仍是若无其事,说道:“许是你姐姐嫁得太远了,你娘亲这是爱之深思之切,所以才不让人提起!” “真是如此?”木颜浩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啦,”木将军继续说道:“虎毒不食子,哪有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听木将军这么说,木颜浩倒也觉得有些道理,许是娘亲太想姐姐了,于是木颜浩便不再深究,回房歇息去了。 第107章 煜王府 自言汐平安回到言府后,言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那一夜的出走,似乎从未发生过。只是,大家都明白,离别之日在即,反而更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相比之下,木府的气氛就紧张了许多。木夫人最近天天在禅房,木颜浩频繁去请安,木夫人也闭门不见,木将军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两日,木颜凉、南宫煜和骆日也回到了苍国。 进了宁安城门,南宫煜说道:“凉儿,你与骆日先去煜王府休息吧!” 木颜凉也正为在哪儿歇脚而发愁,毕竟木府是回不去了,听到南宫煜这么说,木颜凉问道:“师兄,这样能行吗?会不会被发现?” “无妨,我平日很少回京,煜王府伺候的人也很少,除了几个可靠的人,没有别人!”南宫煜说道,“更何况,你的画像之前并未有人见过,所以是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嗯!”木颜凉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道骆日:“骆日,你也一同去煜王府吧!” 其实,一路上,骆日就在考虑该将公主安置何处,本来想直接带回暗卫军的大本营,如今煜王先开了口,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于是,骆日说道:“公主,我准备先回趟暗卫军的大本营,交代一些事情,待事情妥当,属下再去煜王府寻您!” 木颜凉说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 骆日点点头,对南宫煜说道:“这几日便有劳煜王护着公主了!” “放心吧!”南宫煜承诺道。 骆日与南宫煜和木颜凉告别后,便直奔暗卫军的大本营。虽说这宁安街是他的地盘,但往往熟悉的地方最危险。先苍王病重之前让他调查的事情,中间因为苍王突然病重而不得不搁置,后来更是为了保护凉公主而离开了苍国,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既然回了苍国,当初那件事便还得继续查下去。 两人目送骆日离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骆日便消失在人海中。南宫煜和木颜凉确定了周边安全之后,便一同回了煜王府。 煜王府位于宁安城西,不临闹市。平日里,煜王府大门紧闭,门口只有两个侍卫把守,一点不似亲王的府邸。南宫煜和木颜凉走到煜王府门口,木颜凉笑道:“师兄,你这府邸怎么也没个重兵把守啊!” “我整日在山上,平素又不在府中,也没什么可被人惦记的,要这么多侍卫作甚?”南宫煜笑道。 说着,两人进了煜王府,院中更是安静人少,府中只有几个侍女进进出出,倒是清静。侍女见煜王回来,急忙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王爷!” 内堂收拾家什的李嬷嬷听到声响,也急忙从内堂出来,“王爷,您总算回来啦!”边说着,边迎上前行礼,“老奴给王爷请安!” “李嬷嬷免礼!”南宫煜笑道,“都说了,府里没外人,嬷嬷不用行礼!” “王爷哪里的话,这礼数啊可不能废!”李嬷嬷这才直起身,笑着看向南宫煜,这一抬头不要紧,她一眼看到了南宫煜身边的木颜凉,李嬷嬷顿时下得三魂丢了七魄,也不顾南宫煜在场,指着木颜凉惊叫道:“你!你!你!” “师兄?”木颜凉自是瞧出了这李嬷嬷的不对劲,轻扯南宫煜的袖子,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煜也是不明所以,李嬷嬷平日里最是重礼数,又是母妃身边的老嬷嬷了,按理说不该是这种样子。于是,南宫煜清清嗓子,说道:“嬷嬷,这是我师妹,叶凉,近日会在府中住几天,还请嬷嬷多加照看!” 南宫煜此话一出,李嬷嬷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失言了,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她急忙笑脸说道:“王爷哪里的话!原来是叶小姐,既是王爷的师妹,那便是老奴的主子,王爷放心,老奴定会好好照顾叶小姐的!” 木颜凉笑道:“嬷嬷严重了,喊我凉儿便是!这几日就有劳嬷嬷了!” “叶小姐客气了!”赵嬷嬷笑道,“你看老奴这记性,光顾着跟王爷和叶小姐说话了,两位一路赶来定是累了,且先去内堂歇息吧!老奴这就去备点糕点水果,先将就着垫垫!” “嬷嬷不说,我还不觉得,如今倒真是有些饿了,那就有劳嬷嬷了!”南宫煜笑道,带着木颜凉去了内堂。 见二人走远,李嬷嬷才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像呢?这一颦一笑,完全就是当年先王后的样子啊?不行,她得赶紧将这件事禀告太妃娘娘才是。 第108章 女人间的小心思 话分两头,此时,王宫内,玉太嫔刚刚进了熙云殿。 这玉太嫔,本名陈玉,正是闲香宫的主人,当朝御史陈瓒的亲妹妹,对香料制作颇有研究。当日,云太妃因为市井流言之事找过玉太嫔,正是玉太嫔说服了她哥哥,不再拿此事针对言相。云太妃甚是满意,自此之后,玉太嫔与云太妃便走动地频繁了些。 后宫之中,本就寂寥,她们这些没有依仗的先王妃嫔,能有个人说说体己话,分享品鉴一下衣着首饰,倒也是枯燥生活中的一种蕴藉。更何况,云太妃已经贵为太妃,这后宫之中,再无人可超越她,再加上她也有煜王作为倚靠,自然有恃无恐。 此前,云太妃夸玉太嫔的香膏味道好闻,今日,玉太嫔便将刚刚研制好的香膏送来,赠予云太妃。 “妹妹见过姐姐,”玉太嫔恭敬地行礼道。 “妹妹快请起,赐座!”云太妃笑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玉太嫔被侍女瑛儿扶起,端庄地落座,说道:“前阵子姐姐不是觉得我的香膏好闻么,可惜当日所剩无几,无法赠予姐姐,这几日,妹妹又研制了一些新的,特来赠予姐姐!”说着,瑛儿将备好的香膏交给了云太妃的侍女蓉儿。 听玉太嫔这么说,云太妃心中欢喜,说道:“妹妹有心了!” 蓉儿将香膏捧到云太妃面前,云太妃轻拿起香盒,小心打开,轻轻一嗅,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云太妃笑道:“妹妹,这是何花?竟如此清香!” “不过是闲香宫的寻常野花,姐姐若是喜欢,妹妹定时时制好了送来!”玉太嫔满面笑意地说道,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 “这后宫之中,也就数妹妹最有手艺,这制香的手艺,怕是连宫外的香坊都不如呢!”云太妃笑着说道,“难怪当年先王那么疼你,虽是嫔位,却也赐了独立的宫殿给你,还亲自命名‘闲香宫’!” 一听这话,玉太嫔心中微澜,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往往都是只言片语间,她急忙说道:“姐姐才是真的受宠,先王只封了姐姐一位贵妃,掌管这后宫的大小事宜。更何况,煜王是当今王上唯一的弟弟,苍国仅有的一位亲王,身份尊贵,妹妹膝下无所出,是万不能比的!”边说着,玉太嫔悄悄打量着云太妃的表情。 听玉太嫔这么说,云太妃方觉得满意,她要得就是这个道理,虽是姐妹相称,但是长幼尊卑必须要分清。云太妃方才义正言辞地说道:“妹妹不要妄自菲薄,如今本宫掌管后宫,自是不会任由他人欺负妹妹!” “妹妹谢过姐姐照拂!”玉太妃貌似感激涕零,说道,“说起煜王,妹妹来了这许多次,却也未能一睹煜王的英姿呢!” 一提起煜王,云太妃心情甚好,笑着说道:“他啊,整日里不是在山上修行,就是去找好友云游,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这话,听上去是埋怨,但还是藏不住宠爱的语气。 “煜王倒是个闲散的性子呢!”玉太嫔随口接着话,又状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煜王与王上虽为亲兄弟,这脾气秉性倒是大相径庭啊!”玉太嫔的眼神还是直直盯着云太妃。 听到这话,云太妃的脸顿时从笑意变成了冷酷,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玉太嫔将云贵妃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盘算起来。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两人正沉默着,侍女进来禀告,说是煜王回宫了! 听闻煜王来了,玉太嫔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109章 特别的香味 南宫煜将木颜凉安顿好后,便进宫拜见云太妃。此次回来,南宫燚定会知道,所以他必须先跟云太妃通个气,而且府里突然多了个人,他也得提前禀告云太妃,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南宫煜进了熙云殿,便恭敬地行礼,笑着喊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云太妃一改刚才的冷漠,喜笑颜开,说道:“蓉儿,赶紧扶煜王起来,赐座!” “谢母妃!”南宫煜笑着站起身。这才发现熙云殿中还有一人,只见此人年岁略长,着碧色绣花袄裙,略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清幽气质。 南宫煜正琢磨着,云太妃冷冷地说道:“煜儿,这是玉太嫔!” 原来是父王的妃嫔,南宫煜行礼道:“见过玉太嫔!” 玉太嫔也站起身,低头回道:“见过煜王!”玉太嫔虽贵为先王妃嫔,却无所出,所以论地位,远不如南宫煜,因而也是要向南宫煜行礼的。 这时,云太妃说道:“好了,都别站着了,坐下再聊!” 南宫煜和玉太嫔依次落座。 待坐定,南宫煜说道:“孩儿前来,是不是打扰了母妃和玉太嫔的雅兴?” “煜王哪里的话,”玉太嫔很识相地适时接道,“云姐姐整日念叨你呢,这不念着念着,你就回来了!云姐姐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了!”说着,玉嫔起身行礼,说道:“妹妹就先告退了,不打扰姐姐和煜王母子团聚了!” 见玉太嫔如此识相,云太妃这才心中释然,忘记刚才的不悦,露出笑脸,说道:“玉嫔妹妹哪里的话!既如此,姐姐就不留你了!改日姐姐再去你的闲香宫坐坐!” “那妹妹就恭候姐姐大驾了!”说罢,行了礼,玉太嫔便被侍女扶着离开了熙云殿。 见玉太嫔离开,云太妃便让蓉儿将玉太嫔送来的香膏端下去。蓉儿恭敬地捧着香膏,正欲离殿,恰巧经过南宫煜身边,南宫煜突然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便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 “这不玉太嫔刚刚研制了一种香膏,拿来给我试试,我这闻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说着,云太妃倒也来了兴趣,让侍女蓉儿将香膏递给南宫煜,说道:“煜儿也闻闻,你整日在山上,见多识广,看看能不能猜道是什么花?” “母后净说笑,孩儿是男子,哪里懂得什么花!”虽说着,但南宫煜还是将香膏接了过来,轻轻一嗅,发现这香味有些不同寻常,又仔细闻了闻,这才确认,竟是冰国的雪莲花的香味。 南宫煜顿时心中生疑,谨慎地问道:“母妃,这香膏确定是玉太嫔亲自做的?” “对啊,玉太嫔入宫便以擅制香料而获得你父王恩宠,要不然,凭她一个小小的嫔,怎么够资格入住闲香宫!”云太妃说道,“怎么,这香膏可有什么问题?” 南宫煜想,自己去过溪城的事情断不能让母妃知道,于是南宫煜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儿臣从未闻过如此特别的香味!”南宫煜刻意将“特别”二字加重,只是云太妃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不说她了,”云太妃说道,“煜儿不是去送亲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儿臣将王妹送入碧王宫后,便回了青隐山,”南宫煜编瞎话道,“等了许久,师父也未回来,儿臣便想着回来看看母后!” “还是煜儿有心了!”云太妃笑道。 “母妃,儿臣此次来,还有一事禀告,”南宫煜犹豫道,“此次回来,师妹随我一同下了山,我便将她安顿在了煜王府,特来跟母妃禀告!” 听南宫煜这么说,云太妃心中高兴了,笑道:“我儿现在贵为煜王,是煜王府的主人,想带什么人进府,自己做主便是!” “母妃同意,儿臣便放心了!”南宫煜说道,“儿臣就知道母妃最通情达理了!” 南宫煜一口一个母妃,把云太妃夸得心花怒放。熙云殿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第110章 王后要省亲? 南宫煜与云太妃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了。 谁知,南宫煜前脚刚走,李嬷嬷后脚便悄悄进了熙云殿。 门外侍女禀告道:“启禀太妃娘娘,李嬷嬷求见!” 一听是李嬷嬷,云太妃大吃一惊。自从南宫煜十岁封了煜王,搬去煜王府之后,云太妃便将一直侍候自己的李嬷嬷派去了煜王府,一方面为了照顾南宫煜的衣食起居,一方面,也是注意煜王府的动态,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可及时过来禀告。平日里,李嬷嬷也只是逢年过节进宫请安,绝不会无故上门的。今日,煜儿刚回苍国,李嬷嬷便来了,定是有大事发生。 思及此,云太妃便借故打发蓉儿道:“蓉儿,本宫想吃百合绿豆羹,你带她们下去准备吧!另外,让李嬷嬷进来吧!” “是,”蓉儿应道,带着殿内侍候的宫女都下去了。 李嬷嬷淡定地进了熙云殿,看似并无异常。 待熙云殿中只剩云太妃和李嬷嬷两个人,云太妃这才开口:“李嬷嬷,你怎么进宫了!” “娘娘,老奴有大事禀告!”李嬷嬷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云太妃提高了警惕。 “今日煜王回府,还带了个女子回来!”李嬷嬷说道。 “这事啊,”云太妃不以为然,说道:“这事我知道,煜儿刚刚来禀告过了,说是他在青隐山的师妹!” “太妃娘娘可知这姑娘竟与先王后神似!”李嬷嬷急忙说道,“老奴一见,还以为是先王后复活了呢!” “什么!”云太妃震惊道。 “不可能啊,那木颜凉早就嫁去了碧国,怎么可能还有人跟先王后神似呢?”云太妃说道,“当年之事你我都知晓,怎么可能出来第二个人神似先王后?” “奴婢也不知啊,”李嬷嬷说道,“看煜王的样子,应该是相当熟识了,若是被有心人见了,怕是又要生事端啊!” “不行,我得亲自去煜王府走一趟。”云太妃说道。 “娘娘,使不得!”李嬷嬷道,“历代祖训,宫中嫔妃没有王上允许,不得私自出宫!” “那本宫便去找那南宫燚要那出宫令牌!”云太妃义正言辞地说道,“李嬷嬷,你先回煜王府,好好看着那个叫‘叶凉’的女子!” “老奴明白,太妃娘娘请放心!”李嬷嬷说道。 待李嬷嬷出了熙云殿,云太妃便琢磨着该如何去找那南宫燚要出宫令牌。 午休过后,云太妃便打定了主意,摆驾去了清心殿。 此时,养心殿内,南宫燚正对着两封国书愁眉不展。一封是冰国递上的,说是接沈妃回冰国的大军明日便到苍国;另一封是赫连墨递上的,说是要带着王后来苍国省亲!时间怎么会这么巧呢?冰国这件事本来就棘手,再加上赫连墨不知道是闹哪儿出,这不是添乱吗?这苍国,怕是又要热闹了! 南宫燚正在想该怎么办时,殿外来禀,说是云太妃驾到。 南宫燚忽然心生一计,便派人将云太妃请了进来。待云太妃坐定,南宫燚便说道:“太妃来得正好,本王刚要派林公公去寻您呢!” 云太妃倒是有些稀奇,这南宫燚平日里是不会跟熙云殿往来的,今儿个倒是巧了。云太妃笑着问道:“不知王上寻哀家有何事啊?” “一大早,碧王便派人递上了国书,说是要带着王后来省亲!”南宫燚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云太妃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木颜凉嫁去碧国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怎么突然想起省亲来了?事情虽然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那王上想要哀家做什么?” 南宫燚其实跟云太妃一样的想法,这赫连墨到底是想闹哪出?不过既然人家国书都递了,他总要接待的。他客气地说道:“这后宫布置之事,就得劳烦太妃张罗了!” “王上可以放心,哀家定会办得滴水不漏!”云太妃说道。 “此事说完了,”南宫燚说道,“不知太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云太妃本欲来要出宫令牌,但是想到木颜凉这件事,她倒觉得出宫之事可以不着急了,得先把眼前这个麻烦解决才行,便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煜儿近日回宫了,本宫也许久未见他,想留他在宫中几日!” 历代规矩,亲王分封后便不可留宿宫中,必须回自己的王府,除非是有王上特许令。云太妃此话合情合理,南宫燚不疑有他,想起之前煜王在溪城逃走了,南宫燚也是一直忙没顾上他,这次他倒自己回国了,便说道:“本王也许久未煜王了,也想兄弟多聚聚,那边明日宣煜王进宫吧!” “如此,便谢过王上了!”云太妃笑着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云太妃便喜滋滋地回宫了。 第111章 引蛇出洞 第二日,碧王要带王后省亲的消息贴满了大街小巷。 煜王府内,当骆日将这个消息带来时,南宫煜和木颜凉面面相觑。 “这个赫连墨,到底是闹哪出?”木颜凉无语道,“我还在苍国呢,他哪来的王后省亲?” “公主,会不会有诈?”骆日说道,“碧王这招会不会是为了引蛇出洞?”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苍国呢?”木颜凉好奇道。 “难道是之前我在望都遇到了赫连紫,被他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南宫煜有些懊悔道,“我就不该从宅院大门出去!” “师兄,这样不能怪你,”木颜凉说道,“谁也不知道宅院隔壁竟然是赫连墨的宅子!” “那现在怎么办?”骆日问道。 “静观其变吧!”木颜凉说道,“我倒要看看赫连墨从哪儿找个王后来省亲?” 此时,煜王府门外,赫连墨和赫连紫正乔装打扮,在一旁的小摊上悠闲地在喝茶。 原来,自那日赫连墨和赫连紫在望都跟丢了南宫煜之后,便快马加鞭赶来了苍国。赫连墨分析过,南宫煜刚从冰国离开,断不会回去冰国;碧国是自己的地盘,他们也不会自投罗网,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便是苍国。 只是,无凭无据,他不能直接来找苍王要人,更重要的是,他怎么能让别人知道碧王后走丢!于是乎,赫连墨便想出了王后省亲这个由头,让布扎带着凉月殿的小丫鬟芷儿,假扮南宫凉,一路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前来苍国。而他则与赫连紫早早到了苍国,在宁安城等着布扎前来汇合。这次,他要主动出击。 “哥,你说王嫂现在会在里面吗?”赫连紫好奇道。 “嗯!”赫连墨点点头,“十有八九!” “那咱们为啥不直接敲门呢!”赫连紫跃跃欲试,“直接找到王嫂回碧国多好!” “不急!”赫连墨说道,“这次,本王要让她主动现身!” 一路上你追我赶,赫连墨倒是来了兴致,既然她喜欢自由,那他就陪她好好玩一场。 “怎么现身?”赫连紫好奇极了,拽着赫连墨的衣袖,撒娇道,“王兄,你又憋着什么主意呢?跟我说说嘛!” “天机不可泄露!”赫连墨一本正经地说道,拿起茶盏。 “王兄!”赫连紫见赫连墨不告诉他,假意生气地甩开他,脸气鼓鼓地歪向一边。 这一歪头不要紧,赫连紫居然从街上看到了熟人。 “王兄,你看那些是不是冰国的人?”赫连紫指着煜王府隔壁街道上的一批行人说道。 赫连墨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冰国大将军沈玥和左将军司徒幽。 “他们怎么来这了?”赫连墨自言自语道。 来人确是沈珹和司徒幽,他们二人奉命来苍国接沈玥回宫。本来,应该是冰渊和沈辰前来,奈何前不久碧王后失踪之事,冰渊反应过度,冰王怕此次再闹出事端,便临时换了人。 司徒幽主动请缨,司徒萱甚是满意。本来,她也是打算让司徒幽前来的。一方面,她是想在冰王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度,亲自派了司徒家的人去接沈玥;另一方面,是想让司徒幽暗中找机会在途中干掉沈玥。 话说沈珹与司徒幽到了苍国后,并未在驿站休息,而是递了帖子径直入了苍王宫。 清心殿内,南宫燚接到帖子,便派人宣言相入宫。 入了宫,沈珹恭敬地说道:“见过苍王!” “沈将军不必客气!”南宫燚说道,“赐座!” “谢苍王!” 沈珹和司徒幽依次坐下。 “苍王,接王妃回宫之事,不知何时可行呢!”沈珹说道。 “本王今日已宣了言相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此事,”南宫燚说道,“冰王妃毕竟身份特殊,且如今住在言府,要离去,总要师出有名!” “苍王所言极是,”沈珹说道,“不知苍王如何安排?” 二人正说话间,殿外传禀“言相求见!” “宣!” 言相步履沉重地入了清心殿,见沈珹与司徒幽已在殿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臣见过王上!”言牧恭敬地行礼。 “言相不必多礼,”南宫燚说道,“赐座!” “谢王上!” 言牧就坐,与沈珹和司徒幽点头示意。 “言相,本王正在与沈将军商议冰王妃回宫之事,你意下如何?” “但凭王上做主,老臣定全力配合!”言牧说道。 “既如此,今日沈将军与司徒将军且随言相回府,权作拜访之名,次日,便可与王妃顺理成章离开相府!” “苍王圣明!”沈珹面露赞色,转而说道:“如此便有劳言相了!” 言牧艰难地说道:“沈将军客气啦!” 几人商定,便与苍王拜别,准备随言相回府。 三人途中经过御花园时,恰巧遇到要去熙云殿请安的陈太嫔。 “老臣见过太嫔娘娘!” “言相不必多礼,”陈太嫔扫过言牧身边的两人,眼神突然一闪而过,说道,“不知这二位是?” “这二位是冰国的沈将军和司徒将军,”言相笑着说道。 沈珹和司徒幽点头示意。 “冰国?司徒!”陈太嫔心中一惊,难怪,这么像! “太嫔娘娘若是无事,老臣便先与贵客告辞了!”言牧说道。 “且慢!”陈太嫔回过神,说道:“听闻前些时日,家兄在朝堂之上与言相意见相左,差点起了冲突,哀家替家兄跟言相道个歉!” “太嫔娘娘折煞老臣了,”言牧说道,“臣与陈御史同朝为官多年,自是知道其脾性的,一切皆是为了苍国,只不过时有误会,臣定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陈太嫔笑道,“哀家就不打扰言相和两位贵宾了,莲儿,走!” “恭送太嫔娘娘!” 司徒幽看着陈太嫔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第112章 陈年旧事 司徒幽和沈珹随着言牧回了言府,一顿寒暄之后,二人便在客房歇下了。 是夜,众人都睡下了,言府中忽然出现一黑衣人,从客房中悄悄离开,径直跳出言府,直奔吉祥居。 此刻,吉香居雅间内,早有一清冷女子在等候。 待男子进入雅间,见到女子真容,大吃一惊。因为,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苍王宫内偶遇的瑜太嫔。而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冰国左将军司徒幽。原来,当日司徒幽刚到苍国,便将消息传递给了苍国的细作,二人相约今夜在此密会。 “是你?”司徒幽有些意外,手抚着茶盏,谨慎地问道:“你便是父亲安插在苍国的人?” 瑜太嫔点点头,她看着司徒幽,眼神中有种说不明的情愫,说道:“不错,你可以喊我一声姑母!” “姑母?你也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幽倒是有些意外,“为何幽儿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司徒家还有个三小姐呢?” “此事,说来话长!”瑜太嫔一边说道,一边回忆起年少时的往事,“我本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外出游玩的司徒大少爷所救,带回了宰相府。后来,宰相见我乖巧懂事,便收作了义女,我便成了司徒家的三小姐。” “原来如此,”司徒幽听着,又问道,“那您怎会成了当今御史的妹妹?又怎么会入宫呢?” “当年,养父听闻苍王公开纳妃,便让我来了苍国。我寻了个偶然的机会,救了现任御史大夫陈瓒的母亲,便被她收为了义女。后来,便以陈家女儿身份进宫选秀,便成了如今的瑜太嫔,”瑜太嫔一边说,一边感慨道,“不曾想,一晃十几年便过去了!” 司徒幽没想到,苍国这步棋,司徒家竟然埋了这么久。思及此,司徒幽行礼道:“姑母在上,侄儿有礼了!” “幽儿不必多礼,”瑜太妃说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柔声问道:“你父亲,他可还好?” 司徒幽听闻此话,有些诧异,说道:“难道姑母不知?父亲早在五年前便过世了!” “什么!”一向清冷的瑜太嫔突然情绪激动,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急切地问道:“怎么可能?!我还月月收到他托人送来的雪莲!” “这雪莲是父亲临死之时嘱托我定要月月送来,不可间断!”司徒幽解释道,“原来,是送给姑母你的!”其实,见瑜太嫔如此激动,司徒幽便明白了,难怪父亲嘱托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与苍国的人联络,原来,竟是为了保护她! 没错,瑜太嫔还有些没说出口的往事。那便是她与司徒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可成一次美满姻缘,却因奈何家族使命,两地分离,自此,月月而来的雪莲花,便是那无言的相思。 瑜太嫔仍不相信地问道:“你父亲正值壮年,到底是因何而逝?” 司徒幽说道:“有一日,父亲入宫宴饮,回府后便得了风寒,没过两日便病逝了。我不相信,便派人调查,至今也毫无结果。” 司徒幽手指紧握,心中怒气横生。他也不相信父亲会溘然长逝,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他早已猜到是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个,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见瑜太嫔满面凄色,司徒幽安慰道:“逝者已逝,姑母还请保重身体。” 瑜太嫔这才察觉自己情绪过了,渐渐平静下来,问道:“幽儿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司徒幽说道:“此次表面上侄儿是奉冰王之命,接沈妃回宫。实则,侄儿确实有一事,需要姑母解惑!” “哦,”瑜太嫔问道,“说来听听!” “姑母可知此前与碧国联姻的凉公主,是何来历?”司徒幽问道。 “她呀,”瑜太妃说道,“她本是木府小姐,后来听说苍王本有意将她许给南宫燚,可因为突发重病,还未来得及赐婚便薨了。后来,这女子便被封了公主,许给了碧王。” “木府?许给南宫燚?”司徒幽思索道,“那姑母可知这凉公主竟与现今苍王南宫燚极为神似?” “怎么可能?”瑜太嫔说道,“你可有那女子的画像?” 司徒幽拿出凉公主的小像,递给瑜太嫔。 瑜太嫔接过小像,一看,吃惊地说道:“这,这,这不是当年的先王后吗?!” “姑母可能确认?”司徒幽问道,“当真与先王后神似?” “几乎与先王后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瑜太嫔肯定道,她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进苍王宫拜见先王后的时候,贤淑婉约,哪怕是女人都会对她心生好感。 “那会不会,她本就是苍王的女儿?”司徒幽大胆猜测道。 听司徒幽这么说,瑜太嫔也恍然大悟道,大胆猜测道,“莫不是当年狸猫换太子,难怪当初苍王忽然要将她许给南宫燚!” “但是不可能啊,”瑜太妃又转头说道,“南宫燚也是极其神似先王后,怎么看也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思及此,司徒幽有个大胆的想法:“莫不是……” 第113章 我真是公主? 第二日,南宫煜一早就接了诏书,前往宫中。临行前,叮嘱木颜凉,切不可随意外出,一切静待他回来再做商议。 谁知,南宫煜前脚刚入了宫,木颜凉后脚便收到了骆日的飞鸽传书,说是有要事禀告。木颜凉也不敢耽搁,乔装从后门出去了。 苍河边,骆日见到木颜凉便跪地行礼,神色凝重的说道:“属下参见公主!” 木颜凉有些吃惊,除了第一次遇见骆日,见他行过如此大礼,之后她都跟他讲过不必如此,今日居然又这般,看来事情不简单。 “快起来吧,不是跟你说过嘛,”木颜凉把骆日扶起来,“何事如此着急?” “属下有一人,想斗胆请公主一见!”骆日转身说道,“把李嬷嬷请上来!” 只见一老妇人蹒跚而来,走到木颜凉跟前,跪地道:“老奴见过公主!” “老人家,快起来!”木颜凉上前搀扶。 李嬷嬷抬头一看,愣住了神,嘴里不停念叨着:“像,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老人家,您说什么呢?”木颜凉有些诧异。 “老奴斗胆,可否请公主伸出手臂!”李嬷嬷激动地说道。 木颜凉不解的看向骆日,骆日说道:“公主,此人乃是先王后贴身婢女李嬷嬷,此来只为确认一件事情,望公主成全!” 见骆日如此说,木颜凉便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了手臂,只见青葱白嫩的手臂弯内侧,赫然一朵枫形胎记,栩栩如生。 “果然是她!”李嬷嬷激动地说道,“您就是小姐的女儿!” 此话一出,在场诸位皆是一惊,齐齐跪地说道:“臣等参见公主!” 木颜凉更是震惊,急忙问道:“李嬷嬷,您这是何意?” “公主,您是先王后的亲生女儿呀!”李嬷嬷抓着木颜凉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您可知,先王后乃青隐山容氏之女,而凡容氏子孙,其手臂弯处皆有一朵枫形印记,代代相传!” 木颜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记,震惊的无以复加。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若她是先王后之女,那她为何从小长在木府?木将军和夫人是否知情?各种疑问在她心头萦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骆日走上前,说道:“先王临终前曾嘱托我调查此事,幸得属下不辱使命,寻到了先王后闺中时的贴身婢女李嬷嬷!” “你的意思是,父王早就怀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正是,”骆日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先王临终时将暗卫军交予公主!” “难怪他让我喊他父王,”木颜凉眼中含泪,“难怪我看到先王后的画像会感觉如此熟悉,原来我竟是真的公主!” “可是,父王既然怀疑我是他的骨肉,又为何要把握赐婚给王上,”木颜凉不解道,“他可是我的亲哥哥呀!” “此事正是先王交代属下的另外一件事,”骆日说道,“先王怀疑当今王上南宫燚并非他亲生!” “什么!”木颜凉震惊道:“这怎么可能呢?” “先王也不相信,所以才命属下去查访,”骆日叹气道,“只是属下还没查明,先王便仙逝了!” 木颜凉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李嬷嬷:“嬷嬷,您说凡是容氏子孙皆有印记,那这印记分男女吗?” “回公主,无论男女,都是有这个印记的!”李嬷嬷答道。 “既如此,那便好办了!”木颜凉说道,“我们只需要看看当今王上手臂处是否有印记,便可知晓真相了!” “公主圣明!” “只是该怎么看呢?我们得想个办法!”木颜凉思忖着,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公主可是有计划了?”骆日问道。 “包在我身上!”木颜凉信誓旦旦道。 且说另一边,沈珹和司徒幽今日本应带着沈玥离开苍国,谁知司徒幽突发腹痛,下不了床。闻状,言相、沈玥、沈珹皆来探望。 “王妃见谅,是属下误事了!”司徒幽面色苍白,勉强挣扎起来。 “右将军不必多礼,许是水土不服,回国之事不急于一时。”沈玥安慰道。 “就是,待右将军恢复了,再启程也不迟。”言相说道。 “陛下盼王妃回归多日,必是一日不敢耽搁,”司徒幽说道,“如是因为微臣耽误了回去的行程,微臣纵是万死难辞其咎!” 见司徒幽说地如此严重,沈珹说道:“既如此,不若我先护送王妃回去,待右将军身体恢复,再追上我等便可!王妃以为如何?” 沈玥看向言相,言相点点头,沈玥说道:“那一切便听哥哥安排吧!” “如此,便有劳沈将军了!”司徒幽道谢。 寒暄一番,众人离开,司徒幽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沈珹和沈玥拜别言相,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启程去往冰国。 第114章 省亲风波 木颜凉与骆日分开后,便回了煜王府。本想等师兄回来商议此事,谁知等至傍晚,也未见南宫煜回府。去问了府里的李嬷嬷才知,师兄这几日要在宫中留宿。 “真是巧了!”木颜凉心想,“罢了,不等师兄了,此事还得靠我亲自出马了!” 木颜凉算着日子,明日,省亲的队伍就好到城门口驿站了。 只是,赫连墨居然并未来寻她,难道是有别的打算? “哎呀,不管了,还是正事要紧。” 第二日,木颜凉早早起身,换了身男装便出门去找骆日。 “怎么样?都探听清楚了?”木颜凉问道。 “回公主,省亲的队伍在驿站暂歇修整后,今夜直接入皇城,王上特设晚宴招待!”骆日答道。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木颜凉说道。 “公主,这样能行吗?”骆日有些担心。 “放心啦,我自己会注意的,”木颜凉拍拍骆日的肩膀说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公主放心,属下定会拼死护公众周全!” “大喜的日子,说啥死不死的,呸呸呸!” 说罢,二人便换了身行头,朝着城门而去。 此时,城门驿站处,省亲的队伍皆已安顿妥当,只待时辰到了便进宫。 “王兄,你怎么还不去寻王嫂?马上要进宫了!”赫连紫着急道。 “不急,”赫连墨慢悠悠喝着茶水,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轻抿一口茶水,说道:“你王嫂一会儿就来了!” “王兄,你是说王嫂会自己来驿站?”赫连紫诧异道。 两人正说着,布扎进来通报:“禀王上,时辰已到,该入宫了!” 赫连墨放下茶杯,问道:“王妃的轿子可检查过了?” “已经检查了,安然无恙!”布扎回道。 “那边启程吧!”赫连墨起身,大步迈出去,众人皆跟上。 赫连墨经过王妃的轿子时,带起阵阵风,轿帘扬起一角,轿中之人浑身一僵。 赫连墨随意往轿中一撇,只见轿中美人蒙面,唯有双目炯炯有神。 赫连墨嘴角一笑,未多说什么便向前走去。 轿中之人这才放下戒备,长吁一口气。 省亲队伍浩浩荡荡,不出一刻钟,便到了城门口。按照惯例,赫连墨和碧王后需下轿步行。 下了马,赫连墨朝着轿子走去。走至跟前,赫连墨撩起轿帘,伸手笑着说道:“王后,我们到了!” 蒙面之人犹豫再三,终是伸出柔荑,搭在赫连墨的手上。此时,一股灼热的温度从手掌传来,蒙面之人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赫连墨紧紧握住,动弹不得。无奈,蒙面之人只好下轿,一路上任由他牵着,入了宫门。 到了大殿,拜见南宫燚,碧王后摘下面纱,竟然是木颜凉本人。 赫连紫大吃一惊,不由得多瞄了几眼,确定是木颜凉无疑。反观赫连墨,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面上淡淡的微笑着。 “王嫂啥时候来的啊?”赫连紫暗自忖度,“王兄也太料事如神了吧!” 看着赫连墨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木颜凉倒是有些意外,“难道他早就知道是我?” 木颜凉正想得出神,赫连墨低下头来,在木颜凉耳边低声说道:“王后,我是该叫你凉老板,还是叶凉呢?” 木颜凉回过神,猛然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 殊不知,此时在大殿上的外人看来,此时的两人正低头呢喃,四目相对,甚是恩爱的样子。 南宫燚远远看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南宫煜自是不必说,更是震惊不已。 座上的云太妃看着大殿上的木颜凉,心中顿时放下心来,那煜儿府中的师妹自然不是她。于是,心情反而好了很多,见众人皆不语,便出言打断了这异常寂静的一幕。“公主与碧王恩爱非常,哀家与王上也就可以放心了!” 赫连墨转过头来,说道:“感谢贵国将这么珍贵的公主赠与我,我定会加倍珍惜,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信誓旦旦,铿锵有力,木颜凉心里不得不的佩服,腹诽道:这赫连墨,演技也太好了!新婚之夜将她送进冷宫,这也叫倍加珍惜?若不是深有体会,这一刻,我都有些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 “碧王一路远来辛苦,先落座吧!”南宫燚说道。 众人落座,鼓乐齐鸣,夜宴开始。 玉盘珍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有醉意。木颜凉趁机给南宫煜使了个眼色,二人借口离开了大殿。 大殿外的不远处一座偏殿,木颜凉和南宫煜先后进入。 木颜凉将身份之事如实告知了南宫煜。 “什么!”南宫煜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时的木颜凉,“凉儿你是先王后的女儿?那岂不就是我的亲妹妹!” “是的,师兄,”木颜凉无奈的说道,“我以后该叫你王兄了!” 师妹变亲妹,本应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南宫煜心里却不是滋味。- “师兄,我此次找你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何事?” 木颜凉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说道:“我怀疑南宫燚不是父王的骨肉!” “什么!”南宫煜当场惊了,“凉儿,此事不可胡言!” 木颜凉便把昨日苍河边的事情和容氏后人的事情一并娓娓道来。 “那凉儿是想让我……”南宫煜还未说出口,木颜凉便点点头,“正是此意!” “事关重大,还望师兄小心为上!” “凉儿放心,此事静待我的消息!” 二人聊完后,便先后出了偏殿。 殊不知此事,有两个人影分别从偏殿两侧迅速闪过。 第115章 今夜怎么睡 待木颜凉和南宫煜相继回到大殿,宴会已接近尾声。 众人散去,南宫煜留在宫中,木颜凉和赫连墨及赫连紫回了驿站。 回去的路上,赫连墨与木颜凉同乘一辆马车,车内气氛格外安静。 为避免尴尬,木颜凉一直靠着窗口,看向窗外的街道,心里一直盘算着骆日怎么还不来。 宁安城的街道灯火通明,店铺却多已打烊,唯有处处高挂的灯笼,让人察觉到今日是个省亲的大日子。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片祥和安定。 “王后,就没什么想说的?”赫连墨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异常安静的气氛。 木颜凉这才回过头来,镇静地说道:“碧王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知晓?” 赫连墨忽然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木颜凉看,眸子中透出不可言说的深情。 四目相对,木颜凉竟一时有些慌乱。 幸而此时帘外有人禀告,木颜凉赶紧转头又看向别处。 “何事?”赫连墨端正坐回去。 “王上,事情已经办妥。” “知道了。”赫连墨应道。 木颜凉自然不关心他们的谈话,此时,她正等着骆日的消息。这都快到驿站了,骆日怎么还没来呢?说好了回程的路上制造混乱,她好趁机离开。 见木颜凉在窗口张望,赫连墨笑着说道:“王后不必等了,更深露重,你的侍卫已经回了!” “什么!”木颜凉震惊的看着赫连墨,他竟然知道她做了什么? 看着木颜凉震惊的表情,赫连墨由来的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空荡的街道上回荡着爽朗的笑声,今夜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约莫一个时辰,众人便到了驿站,各自安顿下来。 赫连紫一进客栈,便急急忙忙来找木颜凉。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她的王嫂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居然次次都错过! 木颜凉还没想好今夜该如何,便被赫连紫拉入了客房。 木颜凉也放下心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今夜想办法在赫连紫这里歇下,明日再做打算吧。 从望都到月满楼,从玲珑阁到吉香居,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竟又聊了一个时辰。 两个姑娘正聊的起劲,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来了。 “谁啊?”赫连紫不情愿的起身。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赫连墨。 “王兄,你怎么过来了?”赫连紫有些意外。 赫连墨清清嗓子,说道:“这么晚了,你王嫂该歇息了!” 木颜凉听了,顿时羞红了脸。 赫连紫回头看看木颜凉,顿时了然,仍不忘打趣道:“是我疏忽了,这么晚了,王兄都等急了!” 说着,便转身去拉木颜凉,推着往外走,边推边说道:“王嫂,你们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找王嫂玩啊!” 木颜凉就这么被推了出来,一时竟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幸得赫连墨一把扶住,这才免了摔倒。 “紫儿,以后万不可这么冒失!”赫连墨说道。 “知道啦,王兄,”赫连紫赶忙问道:“王嫂,你没事吧?” “无妨,无妨,”木颜凉说道,正欲挣扎着起来,谁知赫连墨一个打横抱起,便把木颜凉抱回了卧房。 “快放我下来!”木颜凉小声说道,生怕被别人看见。 赫连墨把木颜凉放到床榻上,便蹲下去。 “你要干什么?”木颜凉警惕地看着赫连墨。 “我看一下你的脚有没有扭伤,”赫连墨边说边把木颜凉的袜子褪去。 宽厚温热的手掌抚上晶莹小巧的玉足,木颜凉和赫连墨心中均是一震。 待确定木颜凉的脚没事,赫连墨便转身更衣。 见赫连墨脱掉外衣,木颜凉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赫连墨笑着调侃道:“如此良辰美景,王后以为本王要干什么?” “那什么……”木颜凉急忙起身,说道,“我就不到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赫连墨一把抓住木颜凉,用力一拽,美人便妥妥地落在腿上。 “我的王后,你还想往哪逃?” “赫连墨,”木颜凉惊慌失措,情急之下说道,“我,我……” 见木颜凉涨红的小脸,又气又急的样子,赫连墨顿时温柔了下来。 “好了,不逗你啦,放心睡吧!本王不会强人所难。” 赫连墨把木颜凉放到床榻内侧,自己则和衣躺在外侧。 木颜凉见他确实没有别的举动,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多言语,木颜凉转过身去,和衣躺在床榻里侧,心中想着南宫燚的事情,竟慢慢沉睡过去。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的背影,心中竟倍觉温暖,安心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树影婆娑,跫音低鸣,又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夜。 第116章 身世疑云 木颜凉悠悠转醒,发现赫连墨早已不在房中。回想起昨夜种种,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整理好衣衫,她走出房间,却不见赫连紫的踪影。 此时,骆日悄然出现在驿站外,他向木颜凉使了个眼色,木颜凉会意,寻了个借口来到驿站后院与他碰面。 “公主,昨夜情况有变,属下来迟。”骆日单膝跪地,满脸愧疚。 “无妨,昨夜并未发生什么。你可知赫连墨为何知晓我们的计划?”木颜凉问道。 骆日摇头,“属下尚未查明,但公主需小心,赫连墨此人深不可测。” 木颜凉微微点头,“如今当务之急是探查南宫燚的身世,你可有什么线索?” “属下听闻陛下幼年时曾有一位乳母,若能寻到她,或许能问出些端倪。”骆日回答。 “好,此事交给你去办。”木颜凉吩咐道。 “是,公主。”骆日领命离去。 木颜凉回到前院,正遇上赫连墨和赫连紫回来。赫连墨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王后,昨夜睡得可好?” 木颜凉避开他的目光,“多谢碧王关心,睡得尚好。” 赫连紫在一旁偷笑,“王嫂,今日我们在宁安城逛逛如何?” 木颜凉还未回答,赫连墨便说道:“王后还有要事,今日恐怕不便。” 木颜凉疑惑地看向赫连墨,赫连墨却不再言语。 在宫中,南宫煜一直寻找机会探查南宫燚手臂上是否有印记。这日,他趁南宫燚在御花园散步时,故意上前与他攀谈,目光却时刻留意着南宫燚的衣袖。然而,南宫燚始终双手交叠,未有露出手臂的意思。 “王兄,近日可安好?”南宫煜问道。 “煜王有心了,朕一切安好。”南宫燚平静地回答。 两人闲聊几句后,南宫煜见无机可乘,只得先行告退。 回到住处,南宫煜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南宫燚露出手臂。 另一边,骆日四处打听南宫燚乳母的下落,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位老妇人。老妇人听闻来意后,神色慌张,欲转身回屋。 “婆婆,您若知晓什么,还请告知,这关乎重大。”骆日急忙说道。 老妇人犹豫良久,才缓缓开口,“我确实是当今王上的乳母,但我曾发过誓,绝不将一些事情说出口。” “婆婆,此事关系到王室血脉,若您隐瞒,恐生大乱。”骆日苦苦劝说。 老妇人面露难色,“我只能说,王上确为皇室正统血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关上了门。 骆日无奈,只得回去向木颜凉复命。 木颜凉听完骆日的汇报,心中满是疑惑。 “仅说陛下是皇室正统血脉,却又如此慌张,定有隐情未吐。” 她喃喃自语。此事绝不像表面这般简单,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决意明日亲自去见那个乳母,定要从她口中撬出真相。 然而,这宫廷内外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遁形。木颜凉欲见南宫燚乳母之事不知被何人走漏了风声,传进了有心人的耳中。 就在当晚,一群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偏僻小巷的老妇人家中。老妇人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呼喊,便被残忍地灭口,现场只留下一片凌乱与死寂。 次日清晨,当木颜凉与骆日赶到时,只看到老妇人冰冷的尸体和那凌乱不堪的屋子。 木颜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愤怒与懊悔。 “是我大意了,竟连累了她。” 骆日在一旁自责道:“公主,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线索。” 木颜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此事不怪你,定是背后之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故意为之。” 木颜凉望着那冰冷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脑海中思绪纷杂。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骆日,开口问道:“骆日,你可知道赫连墨如今在做什么?” 骆日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回答:“公主,属下留意到碧王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出门了。我们的人跟了一会儿,便失去了踪迹。” 木颜凉听闻骆日所言,心中疑窦丛生,赫连墨的反常举动让她不得不将诸多疑点与他联系起来。“骆日,你速去探查赫连墨的行踪,我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他或许知晓些什么。”木颜凉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骆日领命而去,木颜凉则在驿站中焦急地踱步。她深知,乳母的突然灭口,必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而赫连墨在这个节骨眼上的消失,绝非偶然。 赫连墨匆匆赶往与司徒幽约定的隐秘地点,那是一座废弃的古宅,位于城郊的树林深处,四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他踏入宅门,只见司徒幽正负手而立,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碧王,别来无恙。”司徒幽微微欠身行礼。 “司徒公子,你信中所言与木颜凉有关之事,究竟是何意?”赫连墨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司徒幽,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寻答案。 司徒幽轻笑一声,缓缓说道:“碧王对木颜凉的心思,在下可是一清二楚。不过,殿下可知她如今正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而这危机的源头,可与她的身世息息相关。” 赫连墨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要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木颜凉最近在查南宫燚的身世,殿下想必也有所耳闻。如今有人欲将这秘密永远掩埋,而木颜凉却在拼命追查,那些人自是不会坐视不管。乳母的死,不过是个开端罢了。”司徒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赫连墨的反应。 赫连墨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保持镇定,“那与本王有何关系?又为何要将本王约来此处?” 司徒幽微微躬身,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碧王,木颜凉可是您的王后啊,如今她一门心思探寻南宫燚的身世之谜,这背后说不定隐藏着惊天秘密。难道您就不想知道真相?” 赫连墨眉梢微微一挑,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淡然道:“本王与她之间不过是利益与合作的关系,她想做什么,与本王毫无关系。本王有自己的考量与谋划,无需卷入她那些无端的是非之中。” 司徒幽一听这话,心中暗忖木颜凉在赫连墨心里果真是没什么分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碧王且慢,若您真对木颜凉之事不感兴趣,那我便与您说说其他。如今三国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这苍国的天下迟早会面临一场大变局。殿下若能与我等合作,待时机成熟,这苍国的半壁江山……”说着,他故意停顿,眼神中满是诱惑地看着赫连墨,“便可落入碧王之手。碧王何乐而不为呢?” “哦?”赫连墨沉思片刻,“你且说说,如何合作?” “殿下只需按在下的计划行事,在合适的时机,将某些关键线索透露给木颜凉,让她继续追查下去,而我们则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司徒幽压低声音说道。 赫连墨心中暗自权衡利弊,他虽心系木颜凉,但也不得不防备司徒幽的阴谋。“本王如何信你?你这般费尽心思,又有何目的?” 司徒幽叹了口气,“殿下,您可知道,这背后牵扯到的势力错综复杂,远不止您看到的这些。我司徒家在其中也不过是棋子一枚,我只想在这乱局中求得一线生机。” 赫连墨凝视着司徒幽,试图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就在此时,骆日也悄悄靠近了古宅,他隐匿在暗处,密切注视着宅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赫连墨最终点了点头,“好,本王暂且信你。但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本王定不会轻饶。” 司徒幽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碧王放心,合作愉快。” 第117章 暗影重重 骆日脚步匆匆地走进房间,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向木颜凉回禀:“公主,属下今日发现赫连墨与司徒幽私下会面。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为了不暴露行踪,属下只能在较远的距离监视,未能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木颜凉听闻,微微一怔,随后心中涌起一股明悟,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就奇怪司徒幽为何没有按计划返回,而是一直留在苍国。” 骆日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询问:“公主,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还请公主示下。” 木颜凉沉思片刻,决然道:“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你且随我去找师兄,看看他那边可有什么新的线索,或许我们双方的线索拼凑起来,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公主。”骆日领命起身,跟随着木颜凉向着南宫煜所在之处而去。 且说另一边,南宫煜在这几日里绞尽脑汁,尝试了诸多计谋,可每一次都未能如愿看到南宫燚手臂上的胎记。他在自己的宫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奈。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喃喃自语道:“或许,母妃会知晓一些情况。” 于是,南宫煜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满心的期待与疑惑,朝着云太妃的宫殿走去。一路上,他的思绪纷繁复杂,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与疑问。他深知云太妃在这宫中多年,或许曾留意到一些旁人未曾察觉的细节,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对如今陷入僵局的他而言,都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突破关键。 此时的熙云殿内,云太妃的心腹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妃娘娘,不好了,那乳母被提前一步灭口了。” 云太妃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茶水溅出些许,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惶恐。“怎么会如此?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云太妃喃喃自语道。 就在云太妃慌乱之际,南宫煜恰好前来熙云殿。他本想来找云太妃打探一下南宫燚的情况,没成想,却在殿外听到了这惊人的对话。他心中一凛,脚步不自觉地停住。 南宫煜眉头紧皱,心中暗忖:这母妃为何会如此在意那乳母的生死? 南宫煜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与疑惑,缓缓走进熙云殿。云太妃看到南宫煜进来,神色变得更加紧张,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南宫煜看着云太妃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疑虑更甚,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恭敬地行礼道:“儿臣许久未与母妃好好叙话,今日特来探望。” 云太妃微微点头,眼神却有些躲闪,“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南宫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母妃,儿臣近日听闻一些关于皇兄的奇闻,心中甚是好奇。” 云太妃心中一紧,“哦?什么奇闻?” 南宫煜缓缓说道:“儿臣听说皇兄身上似乎有一处独特的胎记,好似枫叶形状,母妃可曾知晓?” 云太妃干笑了两声,“你皇兄自幼便有自己的居所和侍从,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怎会知晓这些琐事。” 南宫煜见云太妃这般推脱,心中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说道:“原来如此,是儿臣冒昧了。” 云太妃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煜儿,你也该多为自己的婚事考虑考虑了,莫要整日只操心些无关紧要之事。” 南宫煜应了一声,又与云太妃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出了熙云殿,南宫煜满怀心事地回到煜王府。刚踏入府门,便瞧见前来寻他的木颜凉。木颜凉见到南宫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轻声唤道:“师兄。” 南宫煜微微点头,问道:“凉儿,你这般匆忙寻我,可是有线索了?” 木颜凉神色凝重,将乳母被害以及赫连墨与司徒幽会面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南宫煜。南宫煜听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深知此事愈发复杂棘手。 待木颜凉说完,南宫煜也缓缓开口:“我今日去见了母妃,发觉她似有异样。我提及一些往事时,她眼神闪烁,言辞间颇有躲闪之意,我料想她或许知晓些什么隐情,只是不肯轻易吐露。” 木颜凉沉思片刻,说道:“那我们就先从云太妃入手,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南宫煜点头:“母妃那里我再想想办法。还有,那死去乳母的住所周围,我们需再仔细搜查一番,说不定能找到被遗漏的线索,哪怕是一点微小的痕迹。” 木颜凉应道:“师兄所言极是,我这就安排骆日前去。” 商定好计划后,两人又闲话了些许时刻。不知不觉间,已是日暮西垂,待用过晚膳,夜色已然深沉如墨。 木颜凉见时辰已晚,便起身告辞。南宫煜眉头微皱,想起今日得知的赫连墨私会司徒幽之事,心中满是忧虑,忍不住开口道:“凉儿,如今赫连墨与司徒幽暗中勾结,意图不明。我实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你不如就在府中住下吧。在这王府之中,我也好派人悉心照料与保护你,我方能安心。” 木颜凉听了南宫煜的话,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赫连墨的几次接触。她想起赫连墨虽心思深沉、行事莫测,但在相处之中,他从未有过真正伤害自己的举动,甚至还曾多次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觉得赫连墨并非会在背后使阴招之人。 于是,木颜凉轻轻摇了摇头,婉拒道:“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赫连墨相处下来,觉得他并非那般不择手段之人。我还是回客栈吧,况且骆日也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南宫煜见木颜凉心意已决,虽仍有些担忧,但也不便再强行挽留。他只得叮嘱道:“那你一路上千万要小心,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木颜凉微笑着点头:“师兄放心,我自会多加留意。你也早些休息,我们明日还有诸多事情要办。” 说罢,木颜凉转身离开王府,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南宫煜站在王府门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去,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才缓缓转身回府,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遂。 第118章 各怀心思 木颜凉踏入客栈,脚步微微一顿,只见赫连墨正安然坐在大堂之中,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尚未饮尽的香茗,袅袅热气升腾而起。 赫连墨一袭墨色锦袍,袖口与领口处绣着精致的暗纹,在烛光的映照下隐隐散发着幽光,腰间束着一条镶着美玉的腰带,更显得身姿英挺,瞧见木颜凉归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起身迎上前去。 “王后,你可算回来了。这宁安城的夜市极为热闹,本王想带你一同去逛逛,也好散散心。”赫连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力,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木颜凉心中暗自思忖,她刚从南宫煜处回来,赫连墨便在此相邀,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另有深意?她的目光在赫连墨脸上短暂停留,试图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探寻出一丝端倪,然而却一无所获。不过,她也想趁此机会试探赫连墨一番,毕竟多与他相处一分,或许便能多一分了解他真正目的的可能。于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也好,整日在这客栈之中,确是有些烦闷。” 赫连墨见木颜凉应允,脸上的笑意更浓,犹如一朵盛开的墨莲。他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臂,微微侧身,示意木颜凉挽上。木颜凉的目光在那手臂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但还是轻轻挽住。二人一同走出客栈,踏入了宁安城那被夜色笼罩的街道。 此时的宁安城,华灯初上,仿若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夜幕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一家家的灯笼高高挂起,红的、黄的、绿的……各种颜色相互交织,将街道装点得宛如梦幻之境。夜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一路上,赫连墨与木颜凉闲聊着宁安城的风土人情。赫连墨脚步不紧不慢,带着木颜凉缓缓穿梭于人群之中,仿佛在享受着这难得的与木颜凉相伴漫步的时光。 二人走到小吃摊前,摊位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各种美食。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烤串,滋滋冒油;模样精致的点心,软糯香甜。赫连墨微微弯腰,拿起一串烤得金黄的肉串递到木颜凉面前,“王后,这烤串味道独特,你定要尝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木颜凉接过烤串,轻轻咬了一口,肉香瞬间在口中散开。“嗯,味道确实不错。”她轻声说道,目光却始终留意着赫连墨的反应。 再往前走,是一家饰品摊。那摊位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饰品,有镶嵌着宝石的发簪,有编制精美的手链,煞是好看。赫连墨拿起一支雕着梅花图案的发簪,那梅花栩栩如生,仿佛在发簪上悄然绽放。他轻轻比在木颜凉发间,微微歪着头,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这支发簪与王后的气质颇为相配。”他笑着说道。 木颜凉看着镜中的自己与那支发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殿下的眼光倒是不错。”她回应着,心中却在思索着赫连墨这般举动背后的含义。 木颜凉看似沉浸于夜市的欢乐,实则内心警惕丝毫未减。她暗中观察赫连墨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都被她收入心底,试图从中剖析出他与司徒幽勾结的真相以及他对自己身世探寻之事的知晓程度。而赫连墨仿佛毫无察觉,依旧风度翩翩地陪伴着她,在这热闹非凡却又暗流涌动的夜市中,两人各怀心思。 饰品摊旁边,是一家卖糖画的小摊。那糖画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栩栩如生的图案仿佛即将跃然而出。赫连墨瞧见这糖画新奇,兴致颇高,转头问木颜凉:“王后,可要来一个?” 木颜凉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听到赫连墨的话,身体微微一僵。 刹那间,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每次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木颜浩路过糖画摊,母亲总是毫不犹豫地给弟弟买上一个,弟弟举着糖画,笑得格外灿烂。而她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每当她流露出一丝渴望,母亲便会轻声说道:“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那时候的她,满心委屈却又无从诉说,只能将这份失落默默咽下。 赫连墨敏锐地捕捉到了木颜凉的异样。她原本灵动的双眸此时像是被一层薄纱所笼罩,神情中透着一丝落寞与哀伤,嘴角原本淡淡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漩涡之中,不能自拔。 赫连墨没有多问,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木颜凉片刻,随后转身对摊主说道:“这些糖画,我全要了。”摊主面露惊喜,连忙将所有的糖画精心包装起来。赫连墨接过,轻轻递到木颜凉面前,眼神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怜惜:“王后,这些都归你了。” 木颜凉从回忆中惊醒,有些诧异地看着赫连墨,又看了看面前那一堆精美的糖画。她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殿下,这……”木颜凉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推辞。 赫连墨却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王后不必多言,本王只是见你似是喜欢,便想都买下来送给你。” 木颜凉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她缓缓接过那堆糖画,轻声说道:“那就多谢殿下。”此时,她看向赫连墨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不再仅仅是警惕与防备,而是有了一丝亲近与感激。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一丝满足与欣慰。在这一瞬间,两人之间原本紧绷的关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松动,一种微妙的变化悄然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第119章 风云骤起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木颜凉与赫连墨漫步至一处相对人少的幽静街巷。两旁的屋舍在夜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仅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突然,一阵轻微却异常突兀的衣袂破风声打破了寂静。赫连墨瞬间警觉,他猛地将木颜凉拉至身后,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刺客如鬼魅般从阴影中闪现,他们行动迅速且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这些刺客目标明确,直冲着木颜凉而来,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刃在黯淡的光线下森然可怖。赫连墨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他身姿矫健,如同一头猎豹,与刺客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名刺客趁赫连墨不备,从侧面突袭,其身形快如闪电,手中长剑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寒风刺向赫连墨的肋部。赫连墨感官敏锐,侧身一闪,那剑刃擦着他的衣衫划过,虽避开了要害,却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如同一朵红梅绽放在他的衣袖之上。可他仿若未觉疼痛,面色冷峻,飞起一脚踢向那刺客,腿风呼啸,仿若能劈开空气,那刺客被这强力一脚击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击退数步,撞在街边的墙壁上,扬起一片尘土。 木颜凉在后面心急如焚,她四处张望,目光急切地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来帮助赫连墨。慌乱之中,她瞧见地上的一根木棍,不假思索地捡起,朝着一名靠近赫连墨的刺客用力挥去。那刺客身形轻盈,轻松躲过这一击,随即反手一剑刺来,剑势刁钻狠辣。木颜凉险之又险地避开,只听“咔嚓”一声,木棍被斩断,断成两截的木棍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赫连墨见木颜凉有危险,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强行冲破刺客的包围圈,其动作迅猛如虎,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气势。来到木颜凉身边时,又有一名刺客从背后偷袭,那刺客脚步轻盈无声,如暗夜幽灵,手中长剑闪烁着死亡的寒光。赫连墨为了保护木颜凉,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剑刃刺入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青筋因剧痛而微微凸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领口。但他依旧咬牙强忍着,眼中怒火燃烧,反手抓住刺客的手腕,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用力一扭,伴随着清脆的骨骼响声,将其制住。 木颜凉惊恐地看着受伤的赫连墨,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殿下,你为何要如此拼命?”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疼惜,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赫连墨微微喘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领口。他虚弱地笑了笑,眼神中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凝视着木颜凉的眼睛缓缓说道:“本王说过会护你周全,就定不会食言。”他的声音虽然因为受伤而略显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骆日带着暗卫及时赶到。骆日身姿敏捷,几个起落便冲入战圈,剑影闪烁间,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交锋。暗卫们也训练有素,他们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木颜凉和受伤的赫连墨护在中间,与刺客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在这幽静的街巷中回荡。在骆日和暗卫们的奋力抵抗下,刺客们见势不妙,渐渐退去。 赫连墨因受伤体力不支,单膝跪地。木颜凉急忙扶住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殿下,你撑住,我这就找大夫。”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对赫连墨的猜疑与防备,在这一刻被他的舍身相救彻底撼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在暗卫的保护下,赫连墨和木颜凉匆匆回到了客栈。木颜凉的脸色略显苍白,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刺客们那凶狠的眼神和锋利的刀刃。她一边焦急地催促着店家去请大夫,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到底是谁?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赫连墨靠坐在床边,尽管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而沉稳。他看着木颜凉焦虑的模样,轻声安慰道:“王后莫急,本王已经吩咐手下人去彻查此事,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来,开始为赫连墨处理伤口。大夫小心翼翼地剪开被鲜血浸透的衣衫,露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木颜凉在一旁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待大夫为赫连墨包扎好伤口,退下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木颜凉率先打破沉默,她走到赫连墨身边坐下,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殿下,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竟然派出如此训练有素的刺客来杀我。” 赫连墨微微转头,看着木颜凉,缓缓说道:“此事疑点颇多。那些刺客目标明确,显然是有备而来。本王猜测,这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些我们尚未知晓的利益纠葛。” 木颜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难道是与我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可是除了南宫煜师兄,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行动啊。” 赫连墨的眼神微微一凛:“南宫煜……王后,你确定他值得你信任吗?” 木颜凉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道:“师兄与我自幼相识,他不会害我的。而且,他也在帮我寻找真相。” 赫连墨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不过,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木颜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赫连墨,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殿下,今天你为何要不顾性命地保护我?你我之间……” 赫连墨微微一笑,尽管笑容有些虚弱,但却透着一种别样的温柔:“王后,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从不愿看到你受到伤害。也许一开始,我们的结合只是出于利益,但相处至今,本王对你……已有了别样的情愫。” 木颜凉听了赫连墨的话,心中不禁一颤。她看着赫连墨,那原本心中对他的一些防备和猜忌,在这一刻似乎渐渐消散。 第120章 患难见真情 夜幕笼罩着驿站,四周静谧得只听见偶尔传来的风声。赫连墨和木颜凉在暗卫的护送下匆匆回到驿站。 木颜凉心急如焚,一踏入驿站大门,便立刻吩咐骆日:“赶紧去找个大夫来,要悄悄地带进来,切不可惊动他人。还有,今日驿站里发生的一切,谁都不许泄露半句,若有违反,严惩不贷!”她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虽因焦急而微微颤抖,但依然坚定有力。 骆日领命而去,木颜凉则急忙转身,快步走向赫连墨的房间。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赫连墨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将他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 不一会儿,大夫被悄悄地带了进来。木颜凉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大夫打开药箱,拿出工具,开始为赫连墨处理伤口。当大夫剪开赫连墨被鲜血浸透的衣衫时,木颜凉不禁微微皱眉,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大夫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后,木颜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让骆日送大夫离开,然后自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墨。此时,她心中的猜疑与防备渐渐被担忧和关心所取代。 夜渐深,木颜凉守在赫连墨的床边,眼睛一刻也未曾合上。她时不时地起身,查看赫连墨的伤势,为他掖掖被子,或是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珠。烛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赫连墨在睡梦中微微皱眉,似乎在忍受着伤口的疼痛,木颜凉见状,心中更加难受,她轻轻地握住赫连墨的手,在他耳边低语:“殿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知何时,疲惫终于战胜了意志,她趴在赫连墨的床边睡着了。她的头枕在手臂上,发丝有些凌乱,呼吸均匀而轻柔。 第二日,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驿站略显陈旧的地板上,静谧中透着一丝凝重,昨夜刺客来袭的紧张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赫连墨悠悠转醒,他刚一动,便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重量。他转头一看,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木颜凉。她的面容在晨曦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恬静,赫连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凝视着木颜凉,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赫连墨怕吵醒木颜凉,轻声说道:“进来。”下属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情景,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殿下,找到了刺客的线索。” 赫连墨轻轻抽出被木颜凉握住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为木颜凉披上一件披风,然后示意下属轻声跟他到外间说话。 两人来到外间,赫连墨坐在桌前,面容冷峻如冰,眉头紧锁。虽已简单处理了伤口,但行动间仍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阵阵疼痛。赫连墨低声问道:“什么线索?” 手下单膝跪地,低头禀报道:“殿下,经过一夜的探查,发现那些刺客似乎是宫里派来的。属下等人顺着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到城郊的一处废弃庄园,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带有宫廷印记的物件,虽已被刻意销毁,但还是能辨认出来。” 赫连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宫里?哼,本王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骨节泛白。 赫连墨沉思片刻,说道:“继续查,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下属领命而去。 赫连墨转身回到房间,轻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浅眠的木颜凉。她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尚有一丝迷糊,待看清是赫连墨后,瞬间清醒,急切地问道:“殿下,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查看赫连墨的伤口处,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关切,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包扎的绷带边缘,似乎生怕弄疼了他。 赫连墨看着木颜凉紧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想要宽慰她:“王后放心,本王已无大碍,不过是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可他说话间,不经意地微微皱眉,后背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如细密的针在扎,他强自忍耐着,不想让木颜凉察觉自己在逞强。 木颜凉将信将疑,但见赫连墨神色还算镇定,便暂时放下心来。她转身走向门口,声音略微提高,对着门外的侍从吩咐道:“去准备些清淡的早膳,食材务必新鲜,烹饪时切不可放过多的油盐辛辣之物。”侍从在门外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她又唤来侍女,准备了热水与干净的衣物,两人各自梳洗。 片刻过后,木颜凉身着一袭淡雅的月白色长裙,未施过多粉黛,一头青丝简单地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温婉。赫连墨则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袍上绣着的暗纹若隐若现。 梳洗完毕后,一桌精致的早膳便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精致的点心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点缀其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为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一起用早膳。木颜凉有些拘谨地坐在桌前,她轻轻拿起筷子,看了看赫连墨,说道:“殿下,用些早膳吧,这对您的伤势恢复有益。” 赫连墨微微点头,看着满桌的食物,轻声说道:“本王想喝点粥。”说着,便欲伸手去拿粥碗,然而后背的伤口却在他抬手的瞬间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木颜凉见状,赶忙起身,轻轻按住赫连墨的手:“殿下,你有伤在身,不便动作,还是我来吧。”说罢,她伸出纤细的玉手拿起粥勺,眼神专注而温柔,仔细地为赫连墨盛了一碗粥,轻轻吹了吹,待那温度适宜后,才双手捧起粥碗,端到赫连墨面前。 赫连墨凝视着木颜凉这一连串温柔的举动,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缓缓接过粥碗,目光与木颜凉交汇,那眼神中满是深情,轻声说道:“多谢王后。” 木颜凉微微摇头,那轻柔的发丝随之摆动:“殿下客气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无声地传递。随后,他们便安静地用起早膳来。偶尔目光交汇,又略带羞涩地移开。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猜疑与隔阂,在这祥和的氛围渐渐消融。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这一室的温馨与宁静。 第121章 推波助澜 饭后,赫连墨轻轻放下碗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木颜凉说道:“王后,关于刺客之事,方才手下前来禀报,已找到了一些线索。他们似乎是宫里派来的。” 木颜凉听闻,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脑海中立刻联想到了宫里那位——南宫燚。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疑惑,喃喃道:“难道是他?”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我如今是苍国的王后,若我在苍国出事,必然会影响两国邦交,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他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赫连墨赫连墨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问道:“那会不会是南宫煜?” 木颜凉立刻反驳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不可能,殿下,你不了解我师兄。我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情同手足,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她的眼神中透着对南宫煜的信任,那是多年相伴积累下来的深厚情感。 赫连墨手指扣着桌面,一声一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抬头说道:“还有一人知道你的身世,司徒幽。” 听到这个名字,木颜凉想起之前赫连墨与司徒幽密会之事,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不安。她抬头看着赫连墨,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殿下,你和司徒幽究竟是什么关系?” 赫连墨微微一顿,看着木颜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司徒幽此人野心勃勃,他知道你的身世秘密,妄图利用这个来搅乱苍国局势,然后从中渔翁得利。本王之前与他有所接触,不过是缓兵之计。本王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不想让他轻易利用你的身世做出伤害你的事。” 他说话时,眼神真挚而诚恳,紧紧地盯着木颜凉。 木颜凉听了赫连墨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赫连墨并非与司徒幽有所勾结,而是在暗中保护自己。她看着赫连墨,眼中的疑虑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感动和愧疚。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嘴唇轻启,轻声说道:“殿下,是我错怪你了。” 赫连墨微微一笑,如同春日暖阳,说道:“无妨,本王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惑。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这背后的阴谋。” 木颜凉点头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赫连墨果断地说:“我这就去找司徒幽,看看能否从他那里探出些虚实。你去找南宫煜,问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幕后黑手,不能让他们再对你下手了。” 木颜凉应道:“好,我们分头行动。殿下,你自己要小心。” 赫连墨点了点头:“王后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也要注意安全,若是遇到可疑之人,切莫轻举妄动。” 说完,赫连墨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那昏黄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木颜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随后,她也整理好行装,出门去找南宫煜。 驿站外,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一两个小贩的叫卖声在空气中飘荡,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与不安。 赫连墨携风裹霜,周身散发着冷峻肃杀之气,踏入司徒幽所居的庭院。庭院中,几株枯藤缠绕着斑驳的回廊,地上的石板缝隙间杂草丛生,透着一股荒芜与落寞。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赫连墨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这寂静的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赫连墨踏入庭院时,司徒幽正坐在亭中悠然地品着茶。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茶香升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中。司徒幽一身色泽浓郁的紫色锦袍,衣袂在微弱的寒风中诡谲地飘动,一双眼睛幽光闪烁,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前来。 见赫连墨出现,他微微抬起下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赫连墨径直走近司徒幽,眼神如森冷寒光的利刃,声音冷硬得仿若能将这庭院中的寒石劈裂:“司徒幽,昨夜那等惊心动魄之事,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 司徒幽却仿若未闻赫连墨话语中的冷意,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抬手示意赫连墨坐下:“赫连兄,莫要急,先喝杯茶,这茶可是我特地寻来的珍品。这茶从遥远的云雾山中采得,经数位制茶大师精心炮制而成,其香幽远,其味醇厚,可平心静气。” 赫连墨冷哼一声,并未理会司徒幽的“好意”,一把挥开司徒幽递过来的茶杯,茶杯落地,瞬间摔得粉碎,茶水溅落在地上,与尘土混在一起。“本王没心思喝茶!你只需告诉本王,那些刺客是不是你派来的?” 司徒幽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无辜的神情,眼神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赫连兄,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真不是我亲手所为。”他又新斟了一杯茶,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不过是将某些……嗯,或许会引起波澜的信息,透露给了后宫里的某个人罢了。” 他语调平缓,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精心算计过的,在这寂静的庭院中幽幽飘荡。可那双眼却如饿狼盯着猎物一般,始终紧紧锁住赫连墨,似在贪婪地探寻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赫连墨眉头紧皱,向前逼近一步,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如同汹涌的浪潮。他双手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怒声喝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司徒幽不慌不忙地缓缓起身,优雅地整了整那一丝褶皱都不见的紫袍,神色镇定自若,他抬头直视赫连墨的眼睛:“殿下,自上次回去后,迟迟不见您有何大的谋划。这宫廷之中,若无波澜起伏,又怎能有机会可乘?我不过是见机行事,稍稍推了一把这看似停滞不前的局势。毕竟,这宫廷的棋局,若总是这般风平浪静,可不符合你我心中所求的利益。” 第122章 竟然是她! 赫连墨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那人究竟是谁?” 司徒幽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放心,不是南宫燚。”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那到底是谁?你莫要再卖关子!”赫连墨的声音愈发低沉,眼神中透着危险的光芒,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司徒幽却只是摇了摇头,闭口不言,转身欲走,那背影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赫连墨见状,大声说道:“宫中的玉太嫔是陈大人养女,曾是冰国人。这等隐秘之事,本王都能查到,你以为你还能隐瞒多久?” 司徒幽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安,身体微微一僵,没想到赫连墨竟能洞悉如此深藏的秘密。 过了片刻,司徒幽缓缓转身,看着赫连墨,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不甘,又有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罢了,罢了。确实是你想的那位,那位高高在上、看似尊贵无比之人。” 此时,庭院中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点出那个名字,但彼此心中都已明了。 赫连墨凝视着司徒幽片刻,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他所言非虚。便瞬间又恢复了冷峻:“你最好不要再妄图搅乱这宫廷局势,否则,本王定不会轻饶。”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司徒幽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在赫连墨面前失了一筹,但这宫廷争斗的棋局,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赫连墨,”司徒幽在他身后高声喊道,同时向前迈了一步,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此时,一只孤鸟从头顶飞过,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司徒幽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赫连墨的脚步顿了一下,并未回应,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庭院的回廊尽头,只留下司徒幽独自站在那荒芜的庭院之中,望着赫连墨离去的方向。 且说另一边,木颜凉迅速换上一袭简洁的男装,她那如墨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几缕碎发俏皮地散落在脸颊两侧,更衬得她双眸明亮而有神,只是此刻那眼中满是焦虑与急切。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匆匆踏出驿站,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在门口等候。骆日见她出来,赶忙恭敬地拉开了车门。木颜凉毫不犹豫地踏入马车,马车的轿厢内略显昏暗,仅有几缕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她坐在柔软的座位上,身体前倾,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那精致的面容上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辘辘”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街边的小贩和行人纷纷侧目,只见那马车如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南宫煜那雕梁画栋的府门口。木颜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莲步轻移走下马车,抬头望去,只见那府门高大威严,朱红色的大门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坐着,仿佛在守护着府邸的安宁。 木颜凉向前对守门的下人朗声道:“烦请通报一声,叶凉求见南宫公子。”那声音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其中的急切。她的眼神坚定地看着下人,身姿挺拔,虽身着男装,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下人微微躬身,应了一声便快步前去通报。 南宫煜此刻正在屋中翻阅古籍,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头发整齐地束起。听闻下人来禀,他急忙放下手中书卷,不一会儿,便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木颜凉的瞬间,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凉儿,你怎么来了?”南宫煜关切地问道。 木颜凉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多言,南宫煜便心领神会,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她径直向内堂走去。 内堂布置典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字画,彰显着主人的高雅情趣。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宛如碎金铺满了地面。室内摆放着一套精致的檀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侍从们鱼贯而入,动作轻盈而熟练,迅速摆上了精致的茶果糕点。那袅袅升起的茶香和糕点的香甜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温馨。 南宫煜轻轻挥了挥手,侍从们便纷纷退下,整个内堂只剩下他们二人。 木颜凉这才缓缓坐下,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而后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南宫煜,将昨日在夜市遭遇刺客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师兄,昨夜我与赫连墨逛夜市,在人少之处遭遇刺客。那些刺客训练有素,目标便是我。”说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南宫煜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抓住木颜凉的肩膀,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担忧:“你可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木颜凉微微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师兄。是赫连墨他……他奋不顾身地救了我。当时情况危急,那些刺客个个武艺高强,目标直指向我。赫连墨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身前,他为了护我,受了重伤。”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与敬佩,同时也有对赫连墨的一丝愧疚。 南宫煜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夜市公然行刺。难道是跟你的身世有关?” 木颜凉神色凝重起来,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无助:“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怀疑是宫里的人所为。目前只有师兄你可以自由出入宫中,所以只能靠你去宫里一探究竟了。” 南宫煜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入宫去找母妃求助。母妃在宫中多年,心思细腻,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忽略的线索。” 南宫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动作轻柔而又充满力量:“凉儿,你先在此处好好休息,等我消息。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他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同时高声吩咐道:“来人啊,好生照顾叶公子,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定不轻饶!”下人们齐声应诺,声音在庭院中回荡。 南宫煜健步如飞地穿过庭院,脚下的石板路被他踩踏得发出急促的声响。他的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出了府门,他翻身上马,那匹马长嘶一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南宫煜一扬马鞭,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皇宫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第123章 惊天秘密 此时,雕梁画栋的熙云殿内,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云太妃正慵懒地靠在榻上,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宫装,衣料上绣着的金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只见玉太嫔身着一袭淡雅的粉色宫装,身姿婀娜,面容温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微微福身行礼:“太妃娘娘,这是嫔妾新制的安神香,特意拿来给您品鉴。这香方乃是嫔妾偶然所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制得,想着或许能对娘娘的凤体有益。” 云太妃斜倚在榻上,她轻轻嗅了嗅那香囊,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玉太嫔你总是这般有心,这香闻着确是不错。” 两人正于这静谧的殿内轻声交谈,气氛祥和安宁。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侍女神色慌张地匆匆走入殿内。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玉太嫔,然后快步走到云太妃身边,俯下身去,双手掩口,在太妃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 云太妃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惶与不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榻边的锦被,身子微微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太嫔见此情形,心中满是疑惑,但瞬间了然,也不枉费她日日过来请安。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轻轻起身,福了一福:“太妃娘娘,嫔妾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便先告退,改日再来侍奉娘娘。” 云太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且去吧。” 玉太嫔福身行礼,缓缓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不紧不慢地退出了熙云殿。 玉太嫔袅袅婷婷地走后,熙云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压抑。云太妃坐在榻上,脸色阴沉,她双眼圆睁,瞪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侍女,压低声音怒喝道:“怎么如此无用,竟让人给逃了?你可知道这会给本宫带来多大的麻烦?后续的事情务必处理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否则,本宫拿你是问!” 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脚下的地毯。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娘娘息怒,都处理好了,该灭口的都已灭口,请娘娘放心。” 而这一切,被恰好前来的南宫煜在门外听了个正着。 南宫煜本欲踏入殿内,向云太妃请安并探听些消息,却未料到竟听到这般惊天秘密。他身形猛地一僵,立在当场,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此时,侍女端着茶盘缓缓走来,准备入殿奉茶。她未曾察觉南宫煜的异样,见南宫煜站在门口,便出声提醒道:“王爷,您怎么不进去?” 殿内的云太妃听到侍女的声音,心中一惊。她猛地转头望向门口,当看到南宫煜那僵直的身影时,大惊失色。 整个熙云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那袅袅升腾的茶香还在空气中弥漫,却也无法驱散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南宫煜缓缓走进殿内,他的步伐略显沉重,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挣扎。云太妃强作镇定地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其他人都退下。 刹那间,侍从和宫女们鱼贯而出,殿门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宫煜凝视着云太妃,嘴唇微微颤抖,良久,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此事可是母妃所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云太妃见事已至此,也深知再遮掩下去亦是无用,坦然承认道:“不错,是本宫所为。” 听到云太妃亲口承认,南宫煜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烈。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一个是与他自幼相伴、情同手足的师妹。这残酷的真相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南宫煜的眼神中满是悲戚与困惑,他望着云太妃,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母妃,您可还记得,儿臣自小虽不在宫内成长,可每次回宫探望,您对儿臣皆是关怀备至,那一幕幕母慈子孝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究竟是何事,竟让您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云太妃听到南宫煜饱含悲戚与不解的质问,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迷离,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喃喃自语道:“我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模样了……” 她的思绪飘回到了往昔,那时的她,身为高门贵户的千金小姐,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心中满是对心爱之人的幻想。她曾在自家的庭院中漫步,看着春日里盛开的繁花芍药,畅想着有朝一日能与良人携手相伴,共赏这世间美景。 “他们把我送进了宫,这冰冷的宫墙,困住了我的一生。”云太妃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她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曾经那个高贵端庄、仪态万千的贵妇形象此刻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泼辣的妇人。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原本精心描绘的妆容也因情绪的波动而斑驳,锦袍在她激动的动作下微微褶皱。 “凭什么命运不公,凭什么他们都能终成眷属,却唯独让我牺牲!”云太妃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像是在对南宫煜倾诉,又像是在独自宣泄着多年来深埋心底的愤懑。“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把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南宫煜听了云太妃的话后,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翻涌不息。他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慈爱如今却陷入疯狂的母亲,心中虽满是痛苦与失望,但仍强忍着上前轻轻握住云太妃微微颤抖的双手,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母妃,不管怎样,您始终是儿臣的母亲。只是凉儿她实在无辜,她不应被卷入这无端的阴谋与危险之中。”南宫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与无奈,“您可知,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云太妃听闻此言,顿时大惊失色,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宫煜:“你……你怎么会知道?” 南宫煜看到云太妃这般反应,心中更加笃定她必定知晓当年的内情,于是“扑通”一声跪在云太妃面前,眼中满是恳切:“母妃,儿臣求您了,告诉儿臣真相吧!” 云太妃却像是突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猛地甩开南宫煜的手,眼神中透着一丝疯狂与绝望,大声说道:“想要什么真相?你敢知道真相吗?木颜凉是她容嫣的女儿,那又如何?” 她猛地低下头,凑近南宫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儿子!”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磅炸弹,炸得南宫煜头晕目眩,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