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知故渊》 第1章 大山里出生的怪小孩 楚河从小和旁的小孩不一样,她出生的时候7斤8两,很胖,差点要了老妈的命。整个月子期间都在哭,又差点要了老爸的命。 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自己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天生可以看到与别人不同的世界,有长得各种不同形状的“人”总是跑来和她说话,她后来才知道别人看不到她说的这些“人”,爸妈听她这样描述的时候又差点要了命,后来就逐渐懂得了不再提起这些和爸妈长得不一样的“人”,爸妈以为是她随着年龄增长“火焰高了”,也就逐渐放心了。 楚河觉得爸妈是心真大。 楚河也逐渐习惯了这些不分白天黑夜都热情高涨的找她聊天的“人”从各种地方蹦出来。后来直到读高中的她看到了一本叫哈利波特的魔法小说时,简直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 没错,她就是波特,只是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伏地魔。她只是有一群山精鬼怪的朋友,总在夜里带着她沿着屋后那条小河飞,或是去往前山后山的地界里逛林子。楚河觉得这世上有两个她,白天和黑夜不一样。她的世界就像小说一样,光怪陆离。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成了她一生都在追寻的答案,她试过,妹妹不像她,看不到那些不一样的“朋友”。 在云南到四川边界上的大山里,终年云雾缭绕,一山高过一山的地形,使得阳光难以直射进山脚,闷不透风,日温差极小但四季变换确不同其他,冬季和夏季直接替换,几乎忽略春秋两季。这样的山形和气候特别适合毒蛇虫豸,无法形成大型城市,只有人口聚集的小城小镇。 因此,即使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沿海省份早已高楼林立,大厦成群,交通便捷,生活越来越现代化的时候,这里生活的人们仍然规矩保守,落后原始,保留了农耕生活的节奏和交往方式。 没错,我就是楚河。我爸喜欢象棋,也喜欢风水,所以很随意的就给我起名楚河,他的大名叫楚云峰,农民出身,但后来因为我爷爷的问题影响,被迫不读书选择去当兵,这个故事我后面会讲。 我妈生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有五姐妹和一个幺弟,她是长姐,从小就学会承担家庭重担,责任心强,好胜心重,常与我爸有争执,大名称黄正慧。 家里还有奶奶和一个妹妹。奶奶叫王远菊,多朴实无华的名字,就如她的一生,用生活磨砺出的智慧勤勤恳恳的把我爸爸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养大。妹妹叫楚灵,名如其人,灵动敏捷,简直是多动症,这个洋名字的病是楚河在书里面看到给她安上的病。 楚河生在一个山水构成“五马归槽”的风水地形的小镇上,五座刀削斧劈的大山中夹着一座山形略小确山头平整的山包,这座山包又被一条大河水环绕,形成水槽的形状,从风水上说马儿有水草,镇上生活的人们就不缺衣食。 所以这个镇是周围几个县城都比较有名的大镇,在没有修路的年代,就靠大河上的渡口和沿河形成的山路形成交通。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政府号召修了国道,才有了公路汽车在镇上穿行,镇子又沿着公路一直发展,在两旁都修满的民居,形成了独特的吊脚楼式的水泥城镇建筑。 楚河从小在靠山和沿河吊脚楼之间的公路形成的街道中穿行,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是很多外地过路的司机和外出做生意的人却觉得,这样的地形和房屋建筑好危险,这里生活的人们好艰难。 改革开放进入市场经济时代的时候,楚河读小学了。 五岁的楚河被爸爸带进入小镇的中心小学读学前班,第一天入学,我带着无比的兴奋赶走在我面前喳喳说话的异灵,坐在爸爸到处搬来的桌子板凳上,看着旁边的也同样无比兴奋的大人小孩们在找桌子板凳和认识的熟人聊天。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多半都能认个脸熟。 我一把揪住在我面前化形成同桌小孩,然后又将脑袋变成一朵芙蓉花来逗我的异灵拨到一旁,让它赶紧走开,别打扰我和真正的同桌认识。 爸爸正在旁边对我说,“这个小朋友和我们是一条街上的,你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然后又转向站在一旁的一位年龄大的妇女说,“待会就麻烦嬢嬢帮我一起带回家了,我先回去收包谷了。”之后,又交待我放学跟紧同桌一起回家。 我傻傻的点头说“好”。并不知道,我那无情的老父亲给我报完名交完学费后就去忙他的生意去了,我被甩给了我同桌和她的奶奶。 不过也没关系,即便我才五岁,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身边的灵会带我回家,它们知道我家在哪,每晚我和它们出去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时候,都是它们带我回家。同桌也是一个小女孩,叫杨蓝,她奶奶我叫杨婆婆。 我对周围灵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难以准确记得他们的名字。然而,对于杨蓝和她婆婆,我却能清晰地回忆起她们的称呼。这些灵们每天都会叽叽喳喳地聚集在我身边,有时只有一两个,有时则是一群。 由于我年纪尚小,还不具备数数的能力,所以无法确切分辨出所谓的一群究竟包含了多少个。当我试图向妈妈描述这种情况时,我会兴奋地手舞足蹈,并夸张地表示:“有这么多!”同时,我将双手从前向后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直到最后因失去身体平衡而向前猛冲一步。 我妈当时就用一种“我女儿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我爸,然后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一直揪着我教认数字。每天她都会用以前代课剩下的粉笔在门框上写下各种各样简单的数字和文字,一直到我被送进小学为止。 是的,他俩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所说的关于那些能看见不同“人”的话。毕竟他们可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啊,对于鬼神之说,他们向来都是不相信的。尽管我奶奶有时候会察觉到我的一些异常,但她总是用老话说小孩子家家的火焰低,所以这些事情并不作数。 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觉得“人”和人之间有什么不同之处。一直到后来我开始读书认字,并逐渐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差异时,我才开始条件反射地将这一特殊能力给隐藏起来。 我开始日复一日的小学生活,白天背着书包顺着固定的路线,横穿整个小镇的公路,刚开始并不在乎时间,总是要走上一个小时,才能到中心小学。走走停停,一会儿和杨蓝,一会儿和其他同一条街的年龄比我大一些的孩子一起走。 当然,也会有陪着我上学的灵,直到在学前班的下学期有一天,我和几个灵以及其他年级的小孩没有走正常的大路,而是转到学校的后山去走一条小土路,因为我的灵告诉我,学校后山上有很多棕米花和生姜花开了,还有很多野雏菊花也开,那里估计要生花灵了,花灵长的特别漂亮,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很兴奋的点头,并告诉和我一起走的同伴说走后山小路去学校,上学还早,我们从后山走可以玩一会儿过家家再去。 于是,我们几个小孩全然忘了上课这回事,在后山疯狂的到处跑时,突然看到我爸拿着老长一根竹条子气势汹汹朝我们跑过来时,一个小伙伴拉了拉专心在一朵野雏菊面前蹲着的我说,“你爸爸来了。”彼时我的注意力还在一只花灵要醒不醒的样子和它美丽的浅紫色百褶裙子上,突然看到我爸爸的样子,吓得我什么话都不敢说转身就跑,连旁边的敞开的书包和打开在一旁的印花铁文具盒都不要了。 我爸爸三步并作两步,追到我蹲着的地方,见我跑得溜快,又不得不停下来把我的书包和文具盒拿上才又骂骂咧咧的追我“你给老子再跑,老子不把你脚杆打断才怪,今天看老子咋过收拾你。。。。” 尽管我用了生平最大的速度逃跑,仍然没有跑过一手拿着竹条子一手拎着书包的爸爸,结局是我被揍了一路嚎了一路才到家,又被我妈接过爸爸手中的竹条子再打一遍。我的那几个小伙伴以及当天在场的灵都被我爸那高音嗓门的一声声“老子”给吓坏了。好长一段时间再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第2章 大河边的灵异事件 从逃学事件后,我深深的认识到我爸妈的竹条子的厉害,不是,是我深深的认识到作为优秀的学生不应该逃课,更不应该在任何条件下把我妈给我买的新书包和铅笔盒给扔掉。并且在我妈竹条子的威胁下,不是,是耐心的纠正下,我改掉了左手写字的坏习惯。 “你写字要用右手,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给老子就是不长记性,是不是?嗯?” “你吃饭为啥要用左手?喊你用右手拿筷子硬是不听,我的条子安?” 直到我读完学前班,并且在一二年级都成绩靠前,我妈才绝望的放弃了纠正我左手拿筷子的习惯。 “算了,只要写字用右手就行了”我妈自暴自弃的妥协在我的固执习惯中,转而又专心教起我妹妹用勺子和筷子自己吃饭。 而我之所以老是用左手拿筷子,是因为有只灵总在我吃饭的时候出现,一会儿想让我给它尝尝饭菜,一会儿又去打掉我妹妹手中的餐具,而我妹妹总是坐在我的右手边吃饭,我只好用右手揪住那只灵,不让它捣乱,用左手拿筷子夹饭菜。我爸见我总是吊着右手在餐桌下,刨饭吃也不把碗端起来,只低头去就桌上的碗,拿筷子在我面前敲得叮当响,说“把碗端起来,吃饭碗就头,不要把头抵到碗里面。”我只好放开那只灵,右手把碗端起来,却见那只长着尖耳朵大脑袋的灵冲我咧嘴一笑“楚河,要下雨了,大河里那头胖鱼要遭。”我不好回话,赶紧点头,三口两口把饭刨完进嘴,说“我吃完了,出去找彭小四去了。” 放下碗就跑。连我妈在后面喊“作业写了吗?”也顾不上,匆匆的跑边答了句“很快回来写。”尖耳朵的灵扯一下树叶编的衣服,也跟上了我。 我一直跑到没有修房子能看到路下面的小河的镇边上才停下,然后回头对跟上来的灵说“小圆,你刚才说的是哪头胖鱼?” 尖耳朵的灵一翻白眼,“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圆,我叫陆许,是树精。小圆是山上石头房子的小鬼,你不能因为小圆的名字是你起的,就只记得这个名字。” “好的,陆许,所以那头胖鱼为什么要遭?”我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 尖耳朵的灵又翻了一个白眼才回答,“我听住在大河边的黄姨说的,” 黄姨是大河边的一棵三百年黄葛树,黄葛树很容易长很大,生性喜水,有恰好长在大河边,有水灵滋养,才一百年就生了灵,比别的黄葛树快了一两百年,只是法力不高,连个凝风术都要半天才起效果,祝雨术更是到处漏雨水。还不如我面前这只两百年的尖耳朵树精,不过心态较好,一天哪都去不了的灵,还喜欢包打听。什么消息都快,我周围的灵都认识它。 无聊到极致的灵们每晚都要到大河边它的本体下去唠一段时间。我有时候也会去,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我没参与的第几晚出现的。它的树洞底下住着一只大圆甲鱼,尾巴长长的呈圆锥形,是个公甲鱼,比八仙桌还大,灵们都称它团长,实际名字叫耄,只有一个字。 我因为年纪小还不认识这个字,也不会读,即使它用爪子写给我看,我也不会读,便跟着喊团长。它写给我看时眼睛亮晶晶的闪光在我这一声团长中灭了,自言自语到“原来会读书的人类小孩也不会读我的名字。” “楚河,楚河,你在听我说吗?” 我回神过来“晚上我去大河边问一下团长,它可能知道。” 陆许动了一下尖耳朵,抬头对我说,“那晚上见,我先走了。” 我一眼看见彭小四远远的冲我喊,“摸鱼去不?” 我回头对陆许点头,就朝彭小四走去,到她身边再转身时,陆许已经不见了,我心里想这下不知道能记住它名字几天。“不去了,我妈喊我回家写作业,快下雨了,你也别去了,走回家写作业。” 我拉着彭小四往家的方向走,她就住我家隔壁。上头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排行老四,大名叫彭予,我一直跟她哥哥姐姐一起叫她彭小四。 晚上的时候,楚河没有去大河边,因为作业还没写完大雨就落下来了,我连忙把搬到门口屋檐下当桌子写作业的高板凳搬回去,又急匆匆的把作业拿回堂屋继续开着灯写剩下的作业,灯泡是只有十五瓦的钨丝灯泡,昏黄昏黄的,在黄昏的天光下开着没什么作用,所以我一般都是趁着天没黑就在门口的屋檐下写作业。我奶说电费省着点用,天没黑不开灯。 今天因为天阴着黑的快,作业还没写完只好回屋里开着灯写,我奶在旁边念“吃完饭就跑的没影了,碗筷一扔什么都不管,作业也不写,到天黑还在点着灯写,伤眼睛,小心得鸡摸眼。”我知道奶奶的脾气,没搭腔的闷声写作业,心里惦记着大胖鱼的事情。 哪知道当晚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居然没有灵来找我,我仍然穿着露脚趾头的胶凉鞋去读书,一脚水一脚泥的和小伙伴们一起走在泥巴道路上,一脚踩到稀泥中脚陷进去直到脚踝高,用力一拔,结果脚出来了胶凉鞋没出来。我哎哟哎哟的扶着杨蓝一起笑,看着彭小四的大哥,“彭彬哥哥,我鞋掉进去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彭大哥回头大笑帮我把凉鞋拔出来,在旁边深水里刷了刷,甩给我,彭小四一看没甩到位,甩到她身边,一边笑一边把我的鞋递给我说,“幸好你穿凉鞋,不然就算我们有伞也顾不住你的鞋。”杨蓝也笑着说,“就是,你看你连路都走不好。” 二年级的我,已经能在半个小时内走到学校了,但是今天我们用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学校,急匆匆的差点迟到,没注意到在学校操场上有很多大河边的学生聚集在一起谈论什么。直到上完早读的课间才知道,那帮人在谈论昨晚的大雨不同凡响,不仅雷电交加,河水暴涨,还有大人看到大河里有东西起起伏伏的在被雷电追。 雨一直持续下到第三天早上才停,稀泥地直到连续出了两天大太阳才基本干。而第三天雨停河水退下去之后却在整个小镇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在我家背后这条小河和穿镇而过的大河的交接处,也就五马归槽的地形槽湾边的那个冲积出来的大沙坝上,有缭绕在多块大石头上的巨型动物肠子和其他成块状疑似内脏的东西到处都是。 此情此景被很多趁着水没完全退就下河捡水打柴的人看到。小镇上的大人小孩都在谈论这事,结果等水完全退了之后有人再下河去找,却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又有人辟谣说前面那些人乱说,根本没有什么巨型肠子和内脏。 我在第五天,也就是雨停了的后两天大太阳时才逢上周末。这几天虽然谣言满天飞,但因为上下学道路艰难,又有大人在涨水天约束小孩下河,再加上我周围还几天不见有灵来找我,所以早就心痒难耐,决定在周末怎么都要去一下那个传说有肠子的大沙坝。 第3章 过水洞的死婴 “楚河,楚河,你作业做完了吗?” “我说谁叫我,原来是你,你做了吗?”我见来人是杨蓝,收回正要出门的腿,反问道。杨蓝快速跑向我说,“我早就做完了,来找你去看大沙坝的巨肠子,你去吗?” “我还差一篇看图写话,你先去吧。”我担心有灵在那里吓到杨蓝,拒绝道。 “我想去又有点害怕,你胆子大,我们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万一她一个人去真的撞到什么自己又不知道,还不如我在旁边,于是便点头答应。跟着她一起走到板凳岩的民居尽头,这里有家酿酒作坊,顺着作坊的最后一层楼板就可以直通到大沙坝的小路。 我们走到小路上,穿过酒厂的猪圈的排粪坑,忍着恶臭看到远处的沙坝上早就有了很多闲人在那里聊天。于是加快脚步跑到大河与我家背后那条小河的交界处堆积了足有一层楼厚的大沙坝上。看来是我想多了,大沙坝干净的没有一只灵,只有一群闲人在那里聊的起劲。我和杨蓝到处看了一转,却被那些聊天的声音吸引。 “那晚我刚好被雷声惊醒,听见雨水太大,就起来看大河水涨的有多高,你们不晓得,我恰哈就看见,河水涨得太快,差一点就淹到猪圈,大水冲得太快,那雷就追着水中央一截黑色的东西打。我一开始以为是水打柴,结果越看越觉得那东西是个活的,因为看起来不是被水冲起走,而是自己在水头板(挣扎)。”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发现人群中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而那说得唾沫横飞的人恰好就是这家酒厂的老板。 人们一声不吭专心的听那酒厂老板说他的见闻。“我看了一路,水又冲得太快,一哈就不在了,随斗水就冲跑了,我又站着看了一哈儿,发现水没有再涨高,就又回去睡了。”他说完后,人群沉默了一瞬。 “那个黑色的东西是啥子安?”一个我不认识的嬢嬢开口问。 另一个人马上接口道,“我看怕是什么东西在走蛟。”我一看说话那人,原来是我家斜对面开面馆的曹婆婆。她年龄大些,知道很多传说。“我小的时候就听老人说过,有水里的妖灵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趁着涨水天,沿水路一直通达到海里面去。这过程会有天雷和命劫要过,天老爷不会让它轻松过关。” 我立马问,“曹婆婆,什么是走蛟?” “河里面的鱼成精以后要入海才可以,但是天老爷不会轻易让这些精灵修成,所以在大雨涨水的时候,这些成精的东西就可以趁机顺水走,但是在遇到河上有桥的时候,不论什么桥都只能从桥上过,不能从桥下过。所以洪水要涨到淹过桥,这些东西才有机会走完。” 我想到镇上最高的桥的离河面的高度就一激灵,赶紧问,“跳桥那么高也要淹过桥吗?” 曹婆婆看我一眼,笑道,“是啊!” 我惊讶非常,“那我们的房子都要被淹过去?” 大家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人惊呼有人马上跟着问,“那得死多少人?损伤多少财产?” 曹婆婆给大家一个担忧的笑,“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件事,那时候还没有修公路,你家酒厂下面是不是有个大水洞?”曹婆婆这句是问酒厂老板。 那老板立马点头,“修酒厂的时候我还特意让工人翻修过,那水洞特别大。” 曹婆婆接着回忆,“原来那里叫过水洞,水特别大,没有人能直接凫过那一截水。那些年的死娃娃尽是往那处丢的。” “啊。。。”围着的众人要么是从别处搬来的,要么还年轻,并不知道这些,听到这话都惊讶异常。 曹婆婆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讲故事都起劲了,“我大概十四岁的时候涨了一河水,那时候我还年轻,不知道轻重,大清早就起来随着大人一起在河边捡水柴,我和我爸走到过水洞的时候,大水已经涨起来了,平时在这吃死娃娃的野猫一只都看不见。 我看到水里有一根黑木头起起伏伏,天刚刚麻麻亮,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就指指我爸,说要去捞那根柴。我爸顺着我的手看过去的时候,却一把拉着我说,‘不忙,你再清楚一点。’ 我再使劲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柴却不像其他水柴,会在水中间扭,顺着过水洞很快冲出来并且走远,结果还没漂出一里外,天上就开始响起轰雷声,没过一会儿,电闪就伴着雷鸣打到那截柴上,才第二道雷那节柴就沉下去了。我和我爸要不是一直不错眼的跟着看,也看不见这种事情。” 曹婆婆讲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眼神扫了一圈大家专心听的反应,才又说道,“后面才听老人讲,过水洞那地方阴得很,怪事也多,大家平时路过那里都会加快脚步,最怪的莫不过那洞的出口处从来搭不上桥。本来洞口处是水面最窄处,最适合修桥,但就是无论多牢的桥修上后,不出半年必然有涨水把桥冲垮。后面就只有去下游更款处重新选址,桥才修稳当。据说人们往那扔的死娃娃起码有上百年的时间了。我就是从那次事情后才知道走蛟的事情。” 曹婆婆说得模糊不清,大家听完都将信将疑,因为新中国不信鬼神,只见那酒厂老板大手一挥,说“哪有那么神,我在这住了快十年了,一点怪事没遇过。说不定你们看到的就是一条大鱼,河这么大,有大鱼不正常吗?” 大家一听,酒厂老板的说法也是合理的。人群见没什么异常,闲谈也够了,就三三两两的往家的方向散了。 我没找到事情的起末,不想就此离开,就又和杨蓝在大沙坝上闲逛和挖沙坑,直到天色渐晚不得不回家,也没有看到巨型肠子和内脏,更异常的是我也没看见任何一只灵。 当夜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 第4章 雷劫后果 “楚河,楚河,快醒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个身影由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 “楚河,是我。”我看着尖耳朵大脑袋的灵,一下想不起名字,懵懂的看着它。 “你又忘了?我是陆许。快跟我去看看团长。”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就跑。 我顺服的跟着它下床,谁知它并不带我走门,而是直接带我从窗户飘下房子后面的地基边,再快速下到崖下的小河边,沿着背后的小河的水面快速跑起来。一边跑一边说“我是树精,学飞行咒有点困难,勉强能自己飞,带人就不行,不过带你跑却是能做到的。” “哦!”我这才开口,“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不出来了?” “出大事了,胖鱼和黄姨都死了,团长也受伤,现在需要你。” 我大吃一惊,“怎么弄成这样?” 陆许脚步不停,“你到了再说详细的,总之是因为雷劫。” 一段水路很快就跑完,我又来到白天才呆过的大沙坝,靠近小河这一侧的黄葛树边,大沙坝的另一侧就是大河边,前几天传说出现的巨型肠子和内脏就在那一侧。而这头就是黄姨的本体,一棵特别大特别高的大黄葛树,现在这棵树完全蔫了,树叶已经焦黄,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呈现出一反常态的死气。 我趴在树根处,对着底下的树洞喊,“团长,我来了。”一只老甲鱼的灵慢慢的就显化在树干旁。 “团长,你怎么突然就这么老了?”我惊讶不已,立马支起上半身跪坐在地上。明明上次看到它都还很年轻。 甲鱼灵费力的冲我一笑,“没什么,只是失了些生气,”它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走近些。 我快步上前看着这个直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的灵。它把爪子伸给我,我反握住时它却慢慢趴下地面。“是我让陆许找你来的,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静静地等它继续说。 “前几天大河上游的一只千年的鲤鱼灵走蛟,它不知道做了什么,引得命劫和雷劫一起出现,而离着这里三里外的那条大青鱼就是它的命劫。大青鱼是它的天敌,虽不足千岁,却也近八百了,再加上天然压制的气息,对敌也不差什么。哪知那鲤鱼准备充分,不知从哪弄来一把锋利的青铜剑,有三尺长,看起来寒光闪闪。大青鱼眼看就要被它当场刨开肚皮,黄英和我只好出手助大青鱼,哪知一道天雷立马滚下劈到那鲤鱼灵身上,黄英和大青鱼离得近,大青鱼又没躲过那剑招,当场被刨了肚子,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 黄英修为浅随着雷电化成了烟雾,我也被劈去了半条命,那鲤鱼灵不愧是修道千年,哪怕被雷电劈到,还能一口把大青鱼吃下去再快速逃跑,我伤得严重,也没有力气追,眼见它跑出去,结果天老爷并没有放过它,才将将跑出去三里地就有被一道雷电劈中,再没踪影,我这几天没有精力去查看,估计是活不成了的。” 说到这我们三个集体沉默了一下,我和陆许是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团长却像是在感叹什么。他接着说,“我想请你带我去一个地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我一头雾水,用疑惑的眼神示意它我不懂。 他看着我的眼睛,默了默才又说,“我有个近亲是玳瑁龟,它天赋擅长卜算,五十年前它跟我见面的时候,算到我有命劫在近期出现,并依据卦象指点我找到这处地形,它算出我这次是千年命劫,并且避无可避九死一生,唯一的变数就是一个能看见灵的人类。我在这里住了四十几年都没感应,直到你出生。我的命劫就突然有反应,我却无法准确知道自己将以何种形式渡劫。这几年我都在一边观察你一边加强修炼,直到今年,我才清晰的知道上游那条走蛟与大青鱼,黄英和我之间都牵扯到命劫。我平时不擅长卜算,但今天白天在大沙坝我再看到你时,随心念起卦,知道该如何避劫了。” “我今天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听到此处我打断了一下,提出疑问。 “今天的你有很强的生命力,并且我靠近你就能吸收。我不受控制的吸收了一下,发现你的生命力依然很强,并没被减少。”团长也用很疑惑的语气说出这个变化。“正常人类被其他灵吸收生命力是会加速死亡的,并且不会像你这样突然爆发这么强的生命力,你现在的生命力更像一个几百年或者千年妖灵。再者,天道是会对吸收人类生命力的妖灵降下惩罚的,一般清修的妖灵不敢随意对人类下手,你一出生,灵都会被你吸引,向你靠近,但是之前我们见你的时候,你除了能看见我们外没有其他异常,更不会不受控制的能吸收你的生命力。” “你的意思是我的生命力突然爆发式增长,并且被你吸收了也没事,我没事,你也没事?”这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我也听糊涂了。 陆许忽然插嘴道,“那个,我也没事。”我俩瞬时将头转向它,异口同声道,“什么?”陆许再一次开口,“是真的,我们树精本身才是对生命力感受得最深的种族,之前看到楚河都没什么异常,只觉得想和她亲近,但今晚我才走到她窗边就感受到异常澎湃的生命力,也是不受控制的可以吸收,并且,我的本体将这个力量导入根系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地母的排斥。也就是说,她增加的生命力属于精灵,而非人类。” 我听到这更疑惑了,再看向团长,却突然惊奇道,“你又变年轻了。”团长微笑对我点头,“是的,在你旁边才一会儿,我的生命力就补充了好多。长胡子都在缩短,褶皱也在变水滑。看起来也就年轻了。”团长又面向陆许说,“你的本体是青冈,虽才两百零几岁,但天赋是亲近地母,灵气轻盈,再加上长在向阳坡风水上佳处,这些修为到比你旁边百米那棵四百四十年的乌桕(jiu俗称棬juàn子树)要高得多。” 我至此才真正记住陆许的名字,现在又分清了它的本体,原来是青冈啊,怪不得一身青皮。现在再不会忘了。朝着它提出心中疑问,“可是我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并无异常啊?” “什么生命力啊,怎么生命力还分物种的吗?” 陆许抬起爪子一样的手抓了抓尖耳朵说,“生命力有清浊之分,人类的生命力最浓浊,草木的生命力最清淡。动物的生命力包括虫豸的,除了成灵的那些妖灵,都有地母的浊气。地母的浊气只会排在地表层,草木扎根地下,不会受浊气影响,人类却是因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被中间动物过滤了浊气。所以人类的浓浊的生命力对妖灵也会有助益,但却会在妖灵清淡的生命力中埋下慢性欲魔。只要妖灵吃过人类就会不停的杀戮吃掉,直至自身由妖变成魔,再无得道的可能性。” 我终于明白了一点,但是又不明白。“那我是怎么回事?” “额”陆许卡壳了,转头看向团长,团长沉吟了一下,接口道,“这就是我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明明是人,却有不低于千年妖灵的生命力,且浊气很淡,几近没有,说直白一点,就是没有人味儿,不见你本身的情况下,妖灵都会把你当同类。” 吓!这话说得我怎么接,啥叫没有人味儿。“那我到底是人是妖? 啊呸!我肯定知道自己是人,都被你们带偏了,关键是这澎湃的生命力怎么来的?” 团长无语!“我不知道!” 陆许一脸懵,“我也不知道!” 我一拍脑袋,算了不想了。这两只反正也不太聪明的样子的妖怎么能回答我这样有深度的问题。“你先前说知道了我可以帮你,我怎样帮你?”我完全略过不比它们聪明多少的自己也想不通的问题。 团长立马来劲,“是这样,我要先去看看那条跨劫失败的鲤鱼精怎么样了,然后,然后。。。。。”我看团长吞吞吐吐, “然后什么?” “然后在你身边待上一段时间,恢复生命力。” 我无所谓道,“呆多久都行,关键是你确定吸收我的生命力不会被那个天道惩罚,变成魔?”我看向团长,团长使劲点点它尖尖的脑袋,我又看向陆许,陆许也使劲点点它大大的脑袋。 “那走吧,去看那条鱼。”我小手一挥,抬脚走在前面,团长和陆许也立马跟上。 第5章 千年龙鱼丹 团长任由我和陆许盘坐在它身上,一路凫水到团长看到的鱼沉水处停了下来,嗡声瓦气的问道,“楚河,到了,你会憋气吗?” 我气到,“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才八岁,我爸不准我下河凫水,我去哪里学?” 团长一声笑道,“你没懂,你来的不是肉身,坐好了。”话音刚落就带着我和陆许往水里钻,我大惊,连忙全身趴在它的甲壳上,用手扣住边边的棱。 陆许在旁边哈哈大笑,说“别怕,你是灵体来的,肉身没来,不用呼吸,在水里也能漂着,只是游不快,我也是,本体还在山上,在水里基本只能漂,所以要团长带我们才能入水。” 我这才放心,试着放开呼吸,还真是,一点阻碍都没有。我又放开手,结果一股拉力扯着我全身向下不断沉,压迫感十足,就像有人在把我使劲我水里按。我十分不耐受,就又抓上了团长身上的棱,这才感觉好一点,也只是好一点,这次又感觉像是我在抱着一块石头沉下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将适应下来,团长就停下来,不知道它怎么发出的声音,我耳边却响起一句,“到了。”我条件反射的回一句,“到了吗?”但是它俩都没反应,就连我自己也没听到声音。奇了怪了,我心下诧异,还来不及做下一步动作,陆许就拉我悬停在水底,团长缓缓朝前游去,水下视线模糊,再加上晚上月光不强,一会儿就不见团长的踪影,大概十息左右,我又看到一团小小的微光朝我们漂过来。 陆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拿到了吗?”接着又听到团长的声音,“是,我们走,有点不对劲,先上去。” 不一会儿,团长带我们重新回到大沙坝的黄葛树下,它吐出一颗带亮光的珠子,才说道,“大青鱼完全没踪影了,那条鲤鱼已经化龙鱼化了一大半了,却血肉全无,我到的时候只看到鱼骨和这颗珠子,以及散落到处的金色鱼鳞,还有几片黑鳞。”接着它又吐出一片金色和一片黑色鱼鳞。 “难道说,那道雷没将这鱼劈死,它在水底把大青鱼消化了之后强行化龙,结果伤重死了?”团长继续猜测,“这样是最合理的猜测,可是它的血肉去哪里了呢?说不通啊!” 陆许伸出爪子,接过那颗亮光光的珠子,两只爪子来回搓了几下。又抬起来看了看,才出声,“这确实有龙气了啊!都到这步了咋失败了呢?” 我看着也伸手去摸,但还未伸到就被陆许拍了一下手,“你不能拿,这气息会伤到你的灵体。” 我甩甩缩回的手。 “这咋会?”团长又把珠子收回,看着我说,“你今晚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这事先这样,我跟你回去待在你身边,需要寸步不离的跟你待着。等养好生命力,我才找个地方消化这颗珠子。” 此后很长一段日子,团长都化成一只我的巴掌大小的乌龟,要么出现在我书包里,要么出现在我衣兜里,随着我一起上下学。直到它的长胡子全部缩回去,身上的褶皱又变得滑不溜手。这天又是周末放学,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找个借口支走要跟我一起回家的彭小四。按团长的指挥往大河的另一条支流清水河走。 除了我书包里的团长,身边还跟着另外两只灵,一只是陆许,另一只长着一身和陆许一样的青皮,但身高比陆许高出一倍,也不生尖耳朵,脑袋也不大,眼睛却很亮的灵,我认得它的长相,也是经常出现在我旁边,可惜它长了长灵的大众脸,我叫不出名字。很尴尬,只好在讲话的时候省略称呼和她搭腔。 “它叫沈楠,跟我一样是树精,就是我旁边那棵乌桕,四百四十年的棬子树。”陆许看见我一张像便秘一样的尴尬脸,主动给我回忆,“楚河,你都已经八岁了,怎么还是记不住灵?我真想把你种在地里,长长记性。” 乌桕沈楠惊奇道,“天啊!楚河,我在你面前出现八年了,这八年怕不下百次见面,之前我见你记住了陆许,还以为你记性也随着生命力增加了,原来你是增加了,但不多。” 我立马不尴尬了,还有点羞恼,“谁说我没记性,我记性可好了,我读的书都背得,考试也基本是满分,记性不好能考百分?” 我一时说话没控制音量,刚好有个大人带着一个比我小点的孩子背着书包从我对面错身而过,我听到那孩子问大人,“这个姐姐咋一个儿在自言自语哦,怕不是个哈儿哦?” 大人立马出声制止,“你小声点,别个听斗了。” 楚.哈儿.河听到了对话,只能无语尴尬。随后全程只听不说并加快步伐,很快来到目的地清水潭。 楚河在清水潭边放下书包,拿出小乌龟团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开腔,“团长,到了。” 团长也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偷感十足的眼神惹人发笑,团长开口道,“就是这里,人迹罕至,灵气十足,我要在这消化那颗龙鱼丹,鲤鱼千年化龙呈龙鱼形态,再经千年才有机会化蛟,此后不计经年若有奇缘,才有机会化为真龙。我这颗丹虽最终化形失败,却实打实的带有龙气。” 第6章 清水潭的由来 团长一只爪子托着亮晶晶的珠子,一摇一摆的往潭边爬,三只爪子爬的扭来扭去,每爬一步长大一点,等到潭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到八仙桌大小。它前爪刚伸到水面又像想起什么似得,把个三角形的尖脑袋使劲的向后面的我转过来。哪知用力过猛,潭水四周的地面早就在上面瀑布的水汽洇湿之下,无比腻滑。团长这只水生灵就这样丝滑的滚落进深潭。 我和两只灵在后面早就忍耐不住它的爬行姿势,见此情形兀地爆发出一阵大笑,陆许笑得捧腹,沈楠笑得打滚。 “团长,你这是马失前蹄吗?”陆许抬起一步就跨到水潭上,这家伙居然还用上了妖力,站在滑下水后立马掉头出水的团长旁边嘲笑。 团长的三角尖脑袋根本看不出表情,更不用说尴尬了。它慢条斯理的捞出沉下水的珠子。 我见状也快步走到水潭边,沈楠紧跟我的步伐,却也是后发先至一步就到了陆许身边,一样站在水面上。 我,‘好好好,有妖力就是了不起!’ 团长调转身体静静地等我走到面前,“楚河,我有话要嘱咐你一句,清水潭不是个普通去处,我可能要在这待上好几年才能把这颗珠子消化。你回去仍然要好好读书和过日子。” 陆许也把话接过去,“楚河,我和沈楠回去也要闭门潜修了,去年到今年浊气都在变浓,我们要好好感悟地母之灵,希望能来得及。” “团长,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这话我听着不对味儿,之前这些灵可是从没有这么整齐的努力过。 三只灵齐刷刷的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团长默了默,又说,“你记住一句话,到你六年级那年生日后的第三天,再来这里找我,一定要记住日子。到时候你先去找小圆,它是地缚灵,不会离开,它知道如何进入清水潭。” 我听到这有糊涂了,“嗯?”“这里我一个人来不了吗?” 我抬头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只看见上游奔腾而下的瀑布,由于地势高水量太大,压得我们说话都是提高音量的,瀑布两周都是很高的苍翠青山,蜿蜒起伏的一直朝下游延伸出去。瀑布之下汇聚了很深且绿油油的潭水,是很宽,但是也没有太离谱,还是看得见潭水的边际和顺着山势往下流出去的细河。在山底的潭水边也开着繁盛的野花,但都是常见的金银花和野菊花,还有野百合跟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品种。 沈楠见我在疑惑,在树叶做的衣襟里侧掏啊掏的,掏出一个小小麻袋,呵!真小,我从来只见过装粮食的大麻袋,这也太袖珍了吧。“诺,给你,小圆虽然知道如何进这里,但是它不能陪你来,这里面有块牌子,是我平时储存的妖力,倒是可以护着你找到团长。” 我打眼就稀罕沈楠掏出的袖珍麻袋,见它真是送我的,一下就连麻袋和灵一起拖来抱住,“还是沈楠对我最好了。” “嗯嗯。”沈楠点头,另两个灵看出来我在点它呢,“嗯哼,其实我也有东西给你的。”团长翻兜。“对对,我本来也是有东西的。”陆许忙乱找一气。 团长递给我一颗比它爪子上的龙鱼丹还大的珍珠,“这个夜明珠给你照亮用,你不是老是不知道时间半夜爬起床往学校跑吗!有它在路黑的时候看得见。” 陆许也翻出一串木手串递给我,“这是五百年的檀香木车的珠子,也是我平时用来储存妖力的,放在身边可以护你不被鬼类欺负。” “什么鬼嘛?我又看不见它们,只看得见小圆。”我今天赚大了。 “你一直都是生命力太强,对死灵和阴气天然排斥,所以才看不见它们。”团长接过我的话。“小圆不是普通的地缚灵,才能跟你沟通。这些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现在要跟你说说这清水潭。” 我赶紧藏好它们给的东西认真听。没办法,优生的天性就是这样,一讲重点就很专注。哈哈哈。。 “这里是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团长不疾不徐的语速惊炸了我的耳朵,什么妖界人界的,我已经脱离新中国,远离少先队了吗?不是新中国不许成精的吗?我虽然一直看得见灵,但是随着知识的增长,没错,二年级了,尤其是一年前加入少先队后,就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不信鬼神。哈哈哈。。团长它们一直不知道我暗地里把它们的存在当做自己精神分裂,想象出来的。因为来来回回的都是这几个熟面孔,我一直以为它们只存在于我的脑袋里面。不然没有合理解释了。 “团长,这个清水河和清水潭怕是存在了好多年了,不止我,怕是我爷爷的爷爷都没见过它不正常的时候。怎么就变成什么交界处了?” “你们是不会看到的,别说其他人,就是楚河你有看得见灵的眼睛也不能通过这个清水潭进入妖界。所以即使有人偶尔闯入潭水中也只看的见你们人类认识的河水和河床。”团长仍然慢慢的给我解惑,悠悠的语速简直急死个人了。“我八百九十岁了,今天要不是拿到这颗千年龙鱼丹,我怕是再修炼下去也只有走蛟这条路了。黄英是我催化出来的应劫灵,所以你们看它是有三百岁,其实只有五十岁,正因为这样,妖法才修的特别烂。从我住到它脚底的下树洞那天起,就在不断的把妖力抽出来灌给它。前几天那道雷正是因为黄英挡了才没把我当场劈死。” “原来是这样,”陆许恍然道,“我就说黄英怎么总是给我怪异的木讷感,我们树精虽然不能将本体随便挪动,但在你那灵气充裕的地方,怎么会连个普通的凝风术和祝雨术都修不出来。”说到这里,陆许又骄傲得起飞,“我可是能修厌雷术的树精了,哪棵树能有我这样的天赋异禀。我是两百零四岁的天才树精。” 沈楠听见这话还得了,无比嫌弃,“就你能的,我就不是了吗?” 团长赶忙插嘴避免话题跑偏,“好好好,你们都是树精中的天才,我知道了。先听我把话说完。”两只灵仍是在相互瞪眼,谁也不服谁。团长成功避免两只开战的灵,又接着说,“我这几年都会在结界边找个地方,把龙鱼丹炼化成妖力才进入妖界,楚河你记住我说的了吗?” 我点点头,“记住了。”团长又对两只灵说,“你们和楚河回去吧,不然耽误晚了。我就先走了。”说完话便一个水花沉入潭底。我和两只灵又沿着原路朝家走。在潭边站得太久,我的衣服完全被水汽浸湿,还好是夏天,这样走回去也不会感冒。 第7章 建在乱坟岗的小学 当我三年级的时候,有个重大事件发生了,我妹妹,楚灵,读小学一年级了。当她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妈还会接送她,现在,好不容易,进小学一年级了,我家两位大人毫不犹豫的将她甩给我,让我带着去上下学。开始的时候我因年纪小,还觉得很棒,妹妹归我管了,后来慢慢体会到,这简直就是个噩梦。 从此,我就多了一个小尾巴,我起床就要把她拽醒,一起走半个小时穿过整条蜿蜒的街道,在学校门口还要将五毛早点钱分成两份,用三毛钱买个馒头,剩下的两毛会在中午放学回去的路上用来请她的客。 她同样是有五毛钱的,但是她早就在早上来的时候用光了。并且她算到我会省两毛钱,所以每天都在我的教室门口等我放学。每次一到放学铃,比我先出教室的同学都会喊,“楚河,你妹妹在教室门口等你。”有时候连我的老师都会逗上她一句,“你又等你姐请客啊?” 楚灵一二年级都比我放学早,所以每次她都能等到我。我实在不耐烦的时候也会故意用完五毛钱一分不剩,这样她也就歇几天不再等我,可这样的情况总是过不了几天,她就又来了,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校门口那些零食摊子,拖都拖不动。 诶!累了,毁灭吧! 我又只好承诺她明天一定省点钱请她客,这样她才高高兴兴的跟我一起回家。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读初中换了一个学校,可惜换得不远,镇上的初中就在小学旁边。于是,连我初中校长都见过,一个小学生天天坐在初中的校门口那长长的石梯上等着她姐姐,还说,这两姐妹感情真好!妹妹天天都等姐姐。我,仰天无语凝噎。 三年级以后,我周围的灵出现的频率就大大减小,除了消失的团长,陆许,沈楠,我还是记不住其他的灵,仍然每周六早上都爬一个小时的山,去找山崖底下石头房子里的小圆。直到五年级的一个周六,小圆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楚河,你又来了?”而是,“楚河,你遇到鬼灵了。” 我,“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周去了哪些地方?或是见了哪个不一样的人?”小圆瞪着发青的圆眼睛问我,每次这小鬼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楚灵,小孩的疑问脸都长得一样。 因为每周都找小圆,我已经知道小圆是这里的鬼仙,比沈楠还大上二百多岁,已经六百二十多岁了。 它常称自己是元武宗庚戌年生(1310年元朝孛儿只斤海山皇帝在位,年号大至)的,十岁前因战乱跟着家人和同村人一路逃入此山崖下生活过两年,十岁那年他娘亲把它藏在石头房子后面的乱石坑下,交待说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出来,很快娘就回来找他。他等啊等啊,等到饿得头晕眼花,实在待不住,从乱石坑子里爬出来,发现石头房子里已经被人翻得稀烂,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地上散落了几个黑色的东西,像豆子变了颜色。他饿得发昏失去辨别能力,捡起来就吃下去,又在房子的到处找吃的。找着找着肚子就疼得耐不住,他在地上打滚,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位的洪武三年,刚好过去一甲子,还是庚戌年,他就变成了它,再也出不了石头房子。。。 后面的事情小圆就不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一只地缚灵和一只鬼仙有多大区别,但是,直觉告诉我,小圆还有事情没讲完。 小圆穿着一身水滑的石青色衣服,款式很现代,一点也不像古代老鬼。除了漏出来的皮肤发青外,跟我也差不多,关键是个子还没我高,跟读三年级的楚灵一样高,真的不像十岁的孩子。 三年级的楚灵八岁,因为挑食也很瘦小,不像五年级很能吃身高一米五五的我。 “楚河,你在发什么呆?还没想到吗?”小圆把青色的小手在我面前挥了又挥。 “啊,我想到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周三在学校的公共厕所后面的山上转了转,那里有一排竹林,很密,那天之所以去,是因为班上的徐子瑜说,警察去那里挖坑了,肯定是有命案,还有好几个小孩说在那边看到没头的人。”小圆认真的问道,“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学校的各个年级都有学生到处传,说看到竹林那边有无头人,还有更夸张的说看到有个提麻布口袋的男的,从山背面那个村的路上走过来,碰到小孩就递糖吃。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遇到鬼或者人贩子了,反正之后就有更多的学生往那里去转,下课也去放学也去。又不告诉老师,还说有人说这是个秘密,谁告诉老师就是告密者。大家都怕当告密者,反而有更多的学生过去。” 我一五一十的跟小圆汇报,自从团长走后,我就什么都告诉小圆,让它拿主意,这个六百多岁的小鬼可不是真的小鬼。它什么都知道,我接着说,“周三早上放学的时候,我就抓紧时过去看了一趟,平时我都觉得那个公共厕所阴森森的,还传说那个大粪坑里丢过死娃娃。那天到公共厕所那里,我就比平时更不舒服,再绕道厕所背后的山路上就闻到一股臭味,再走一段果然就看见一个大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警察在那挖出尸体。再往前走就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我一直走到沿着路都能看到那个村子,再没发现什么,就又原路返回,路过那个坑一直到公厕那一段路,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又回来了。 之后两天我都没去过,你知道我看不见鬼灵,但是,我能感觉到那里肯定不同。我身上也有陆许给我的手串,所以我并不怕。”我冲小圆摇了摇左手上的手串,这个手串会根据手型变大变小,陆许给我的时候,珠子还很大,我戴到手上就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倍。取下来就又恢复原来的大小,而且,从二年级到五年级,我的手在长,珠子也在逐渐变大。 “你那小学和旁边的初中,原来是一片乱坟地,本来就存在了至少两百年了,后来打仗的年代死得人又都是埋在那里的。 1954年才在那里修了小学,1960年在旁边又修了中学,那时候骨头都刨出来多少,也就是新中国人比较虎,不怕死人和鬼神,而且从风水上来说,小孩阳气重,聚在一起多了会因为阳气太燥失了阴阳平衡,打架斗殴的事情会变多,严重的还会出命案,所以学校建在向阳坡的坟地上正好。” 小圆又跟我说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最近几年地母浊气增加,阴气更重,你学校那里可能真的容易发生命案,看着吧,肯定不止一起。你应该没事,反正你对鬼灵这些也排斥的厉害,不用担心,尸体也好,命案也好,你一样也看不到。” 第8章 在联防队离奇死亡的小偷 小圆的话让我心情沉重的回了家,小圆的分析让我联想起团长走时的交代,都让我觉得像是要发生很大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些灵都如此不安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继续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才刚到周三这天中午放学,我和杨蓝,彭小四两个小伙伴正在往家走,因要穿行整个镇子的主街道,所以不是走,而是用跑的。跑在最前面的彭小四最先看到派出所外面围着的一大群人。 我和杨蓝跑近的时候,彭小四已经钻进人群当中又立马钻了出来。因为个子小,她一向比较机灵。看到我们就用一种压低的惊恐声音说道,“死人了,有个死人在派出所门口。”我赶紧踮起脚往人群里看,因为身高已接近大人,我挤不进去。只能从人缝里瞟到一具盖着白布的人形被放在一块很大的木板上。 听到周围的人在讨论,一个声音连续的输出,“听联防队的人说,这人是个偷儿,昨天才被抓过来,不知道怎么死的。” 联防队就是派出所前身的称谓,改革开放后,很多机关单位和国有单位都在逐渐改变名称和性质,也算是一种与时俱进吧。 另一个声音说,“这种事情还用说吗?这个贼怕是被他们打死的。” 前面那人立马反驳道,“我看不像,联防队的人这些年都还是守法得多了,虽然大家都见不得偷儿,但是他们也不会下死手。再说,我可是听我隔壁的说,这偷儿在村子里面偷牛,被人些找到的时候他自己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牛就在一边也没拴都不跑,怪得很,那丢牛那家也没管,直接好几个人动过手收拾过这个偷儿一顿,然后村子里的人又拿火麻来打得吱哇乱叫的,最后才送来联防队的。” 他口中的火麻,是我们这些地方长得一种桃心型叶子的草本植物,叶子朝阳的面是绿色,背面和整株枝干都长满了白色的细毛刺,路边常见。虽带个麻字,却不是制衣物用的,而是去火解毒的草药。常听大人们说,这个火麻就是常用来打那些忤逆不听教的人的,扯一把来扎成捆对着“浑身铲转”(一周身都打遍的意思)。 有次我从这种植物旁边经过不小心刷到手背,那刺把我手辣出一道红印,眼见就肿起来,火烧火燎的疼。 我自此对这个火麻深深恐惧,光是听这人的描述就起鸡皮疙瘩,心知那个小偷进派出所之前就怕是受了很多罪。 但是又有一个想不通之处,这个小偷怎么会在牵着牛跑的过程中,倒在山上人事不省,之后被找到又没事一样挨打呢? 我正自顾自的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大哭由远至近,“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咋过就死了啊~”人群自动分散出一条路,一个二十多样子的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和一个抱在手里的小孩一路奔跑过来。小一点的扎着两个丫角揪,估计是个小女孩。人群中看到这三人组说话的声音就大起来,不断地议论声传入我耳朵。 “这是这个贼的家属吧?” “怕是,你看两个娃娃都还小。” “哎!做啥子不好,要去当贼。” “就是啊。这娃儿些咋过长大哦,怕是二天也只有跟着他老耗儿(四川话称呼爸爸的叫法)一样当贼。” 妇人没管人们怎么议论,径直走到尸体面前,揭开白布看到那张青白的死人脸就放声大哭,两个小孩看见妈妈这样也跟着大哭。 妇人身后本来就跟着两个派出所的警察,这时又从后面一排房间中最大的那间中走出更多的警察,有一个女民警上前一边劝导一边在询问做笔录。 妇人情绪一激动,哭着哭着就软倒在地上。另一个男民警忙上手接过妇人怀里的小孩抱到一边哄着,还有两个民警朝人群走过来喊,“你们都散了,散了,回家去该干啥干啥子,不要在这围斗。” 我们三个随着人群也散了,不再凑热闹,忙慌慌的回家吃饭去,毕竟下午还要读书。 等到放周末的时候,周六早上我写完作业,抬头看见天接近中午了,大概是快12点正要吃中饭的时间。 这个时代,很多人家修的房子厨房都是设在阳台上,吊脚楼式的水泥平房是云南山区的特色,临河一面的阳台都是只修半人高的露天栏杆,阻拦人不掉下去就行。厨房一端设灶台,另一端沏成水缸。平公路一层房子就是堂屋加饭厅,有钱的楼上多起两层,人住楼上,楼下放杂物和养殖家禽家畜。没钱的就只修到平公路一层,人住负一层,负二层或旁边的悬崖边坎上再搭一个棚子堆放杂物和养家禽家畜。 我走进阳台,刚看奶奶把蒸好的饭端在一旁,转身在切一块半肥半瘦的烟熏腊肉,这种腊肉最香,平时吊在灶台上被油烟熏得漆黑,吃的时候清洗干净整块放在水里煮熟后,拿刀一切开,黄亮的肥肉和鲜红的瘦肉一片片的香得人直流口水,再放上蒜苗和干辣子一炒,香味儿能飘半条街。 我伸手在菜板上拿起一片肉,太烫了还没放嘴里。杨蓝和彭小四一起跑我家来喊我。“楚河,那天那个小偷要在大沙坝解剖了,走我们去看。”杨蓝走过来一边说一边盯着我手里的肉,彭小四没说话但是眼神也一样。 奶奶转头看到她俩,便一人递给她们一块大大的肉,说,“马上吃饭了,吃了饭再去。”我们都把肉塞到嘴里,从善如流的点头。等到菜快上桌时,这两死丫头却又跑回自己家吃饭去了。原因是小孩随便跑在别人家吃饭,回家是要挨顿毒打的。 这时期,大家生活都不富裕,还有很多家庭挣扎在温饱线上,镇上的人家也不是每家都吃得起肉的。我家这时的规矩是根据我奶奶的安排,每三天煮一次肉吃,大体是每个赶集的日子可以吃一顿。镇上是逢农历上有三六九的日子赶集。这天是农历初六,轮到我家吃肉的日子。 吃完饭,镇上没有事情可做的人和那些赶集不忙着回家的村里人,都往一个方向去,那就是大沙坝,连我奶奶都收拾完碗筷带着我一起去。 到了大沙坝,早已经围上好大一圈人,比上次在派出所门口还要多。一大圈人的中间,三个穿医生服的法医正在解剖那天的小偷死人,边上坐着他那表情木愣愣的老婆孩子,眼看着法医拿刀一下就划开死人的胸腔。 人群中响起很多惊呼,有大人也有小孩很害怕的转过头不敢看,旁边的一个法医又拿起两把大钳子递给那个主刀的法医把划开的皮肉夹起往两边分开固定好。剩下那个法医再用一把手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锯起死者胸膛肋骨。那响起的像锯木头一样的吱唔声当场吓跑了好多人。 但也有胆子大的脚步不断往中间挤。好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连声呵斥,“往后退点,往后退点。” 我盯着那死人身上往外翻起的胸腔皮肉,脑袋里联想起中午吃的腊肉,忽地忍不住想吐。 赶忙转移注意力,看向远处那黄英的本体黄葛树,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黄葛树已经完全枯死,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干早已被人锯断。 才三年没过来,原来多话的黄姨,已经变成一段木头桩子了。世易时移,不知道这些山精水灵在漫长的修行路上有多少困难险阻和寂寞空山冷。 我忍不住抬脚走向那段黄葛树桩。树桩周围长满了茅草,被锯断的截面和树身长满苔藓。深秋的天气虽然还是有暑气,但是周围的植物早已经是一片颓然的衰败景象,让这节树桩看上去有点凄惨。树桩边上的泥土河沙很重,再往外走不到十米远就是我家后排的那条小河和远处大河的汇合口,我知道这泥土下面有个洞直通河水。是团长之前的居住洞,只是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河沙填满。 团长,真是好久不见。 怀念过故灵后,我又回到人群中,我奶奶跟我说她先回家了,我肯定不愿走,就留下来。刚好看到彭小四也在那边围着,就转过去和她扎堆。彭小四回头看了是我,就又把注意力转向场地中央的那具尸体。我说,“你不害怕?”她头也不回,“我不是很怕,杨蓝不敢看,已经走了。你呢?”我转头刚好看见其中一个法医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伸进锯开的胸腔,把死者的心脏拿出来看。 “我不怕,没见过,所以就过来看了。”我慢悠悠的回答彭小四的问题。 法医继续依次看过死者的心肝脾肺肾,每一样都拿出来又放回去,然后旁边做记录的警察埋头奋笔疾书的写着各种情况。另一个法医开始剃死者头发,直至全部剃完,又拿一把又长又尖的手术刀,在死者的头皮中间慢而稳的划下去,另一只手配合着把头皮卷在眼睛上。 “哎哟!”随着人群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又吓走一批人。 就这样围观人群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等到法医把死者的头骨锯开并取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眼看太阳偏西,人们赶紧三三两两的跑了,只剩几个胆子大的在。 这时,法医刚好拿着镊子在死者的脑花中夹出一条像铁线虫一样的东西,虫子还有反应,会动。一端在法医的镊子上,另一端在脑花是牢牢的牵住,被法医扯得溜抻。 这一幕吓跑了最后几个胆大者。。。 第9章 后山有个怪异的山洞 小镇的生活朴实无华,我转眼就升到六年级,从二年级团长它们走后到六年级,除了小圆我再没见过任何灵,不知道它们都干什么去了。 这一年,我们小镇在修铁路,内昆铁路有一段经过小镇。原来国家在六十年代三线建设的时候,也曾经试过要在我们这山里修过铁路,可惜那时技术落后,根本不具备打穿大山来建铁路的条件。因此,大山里倒是遗留下好几个废弃的没打通的铁路钻洞。新修铁路在规划的时候曾经考虑过利用这些洞,但是后来经过勘测,一个也没要,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洞在我们镇上很出名。这个洞没有名字,但是大家都会说是玄武山那个洞。没错,玄武山就在我家背后,小圆的石头房子所在的山的后面那座山。洞不完全是天然的,却是最传奇的。在到处是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天然溶洞的云南,这也是一个特例。 它有一段是天然的,走进去一公里左右才是当年人工没打通的两公里。对于当时的技术条件,一座大山,天然一公里人工两公里,三公里没打通按经验就已经是打偏了。但是偏偏仪器检测的方向显示是直的,而且地磁干扰严重,电子仪器拿进去就失灵,所以最后只有放弃。 这个洞的天然部分九曲八绕的蜿蜒到旁边的另一座山,岔口多,死路也多。新中国建立前是一支土匪武装的其中一个基地。新中国建立后,四川剿匪战跑了好大一支土匪过来,和当地土匪混编盘踞。再后来就是20世纪50年代,云南剿匪走在全国后面,部队和土匪曾在这个洞打过攻守战,解放军和土匪都死了好多在里面。剿匪以后再没什么人在这里活动,没多久就恢复成了茂密的森林植被,再到后面打钻洞修铁路才又有人在洞前活动。哪知勘测的时候都没有问题,动工之后修不下去了,原本还以为可以节约人力物力利用一段天然洞道,哪知结果是打了两公里都不通,直到整个铁路建设都停工后,铁路局也就没再关注这个山洞。 可是这个洞却在我们当地名声凸显,因为,一开始也有人进过山洞,出来后都说里面很怪异,不像正常地方,虽然没具体遇到过什么东西,但是就是全程寒毛倒竖,鸡皮疙瘩浮现,而且很难走出来。 这种形容,就让更多的好事者想去一探究竟,于是更多人都打着火把进去了。 直到有两个人进去后,其中一个在里面摔断腿,另一个差点精神失常,两个年轻小伙出来就大病一场在家发了几天抖。无论旁人怎么问两人都不说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事。这事之后想进去的人才渐渐绝了。再后来,玄武山那个洞就变成了本地人口中的传说。。。。 我听得玄武山那个山洞的事件时,是在我家斜对面的老邻居口中,那是读三年级的间隙,老邻居是个很老的老头,他知道很多谜语故事和传说什么的。我总喜欢在做完作业之后去听他的龙门阵,不止是我,在我的带动下,周围的小孩每每有空闲都在他家聚集。我整整在他家蹲了一年,直到把他肚子里的那些俚语传说都听完才对他失去兴趣。他讲的这个山洞的事件我兴趣最大。 三年级一年,我都在不断追问小圆,小圆说它只是听周边的灵说,里面有很厉害的阵,只要是生灵都没法找到固定的方向,包括常年打洞的物种。小圆是地缚灵,自己肯定是没去过,所以也不清楚具体细节。我却很好奇当年的土匪为什么把那里作为基地,难道他们能找到正确的路?听小圆说里面有阵,究竟是什么阵就连灵进去都打转?更让我心痒难耐。 ‘玄武山这个洞被传的神乎其神,这些年肯定还有好事者跑进去探索,但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哪些人去过也不知道?’ 我被勾起强烈的探索心,但是想去又去不成。原因无他,大人们都禁止小孩在去。并且小圆见我总揪着山洞的事情不放,神色认真的告知我,最好不要去,年龄不到就不要乱跑,让我小心点。可我不听,自从有了团长给的夜明珠以及陆许和沈楠给的护身手串,玉牌,就觉得世界很安全,没有地方我去不了。小圆听力嬉笑了一声,抬手就把我衣兜里这三样东西隔空嗖的一下吸走,然后定定的悬浮在它面前,它也不说话就抬眼了我一眼。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不听劝的人,你们灵就是了不起。我耐心的计划了一下,等小升初考完试放假后,一定得去!!! 第10章 再现命案 我的小升初考试在1998年,这时的边远山区还没办法执行国家1994年就颁布的九年义务教育令。所以,只能普及六年制小学教育。小学六年学习的过程中就会自发淘汰一部分因各种原因读不起书的小孩,最后小学升中学还要淘汰一半的考生。国家的教育还很落后,再执行到边远山区情况更严重,辍学的孩子很多。多半是农村孩子多的家庭,父母供养不起。一个家庭就只好是要么男孩读女孩不读,要么成绩好的读,成绩不好的不读了,还有小的读大的不读,去打工供养弟妹读书的。 自从进入六年级,学业就重了,老师经常留堂或者个别学生留下背书做题,我不但要完成自己的部分,通常还要帮助老师指定的几个同学完成他们的部分,比如放学留下来帮他们听写,背书等等。我经常都饿肚子在学校回不了家,回家也急匆匆的吃两口饭就走,这样的节奏,反而催促的我只需要十几分钟就穿过整个镇子回家,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竟硬生生节约一半时间。白天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学校待着。 这天中午,我又是留在教室不能早点回家吃饭,正在帮我同桌管婷背书,同学王建突然跑进教室来说,“杀人了,杀人了。”还在教室的好几个同学都惊讶得叫起来,连没走的龙老师都吓到了,赶忙问,“怎么了?说清楚。” 王建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要说话,学校的大喇叭就有一个老师的声音响起来,“喂,喂,请还在教室的老师和同学不准出教室,赶快把门关起来。再通知一遍,请还在教室的老师和同学不准出教室,赶快把门关起来。”龙老师迅速把前后教室门关起来,并用桌子抵住,然后在窗户那里向外看。这时,才想起来又问王建发生了什么事,剩在教室里全部同学都站在老师身边。 只听王建说,“我吃完饭立马来学校,刚爬完学校那个长梯子的最后几级,就看到一个编着很长辫子的女的很快的在爬梯子,快要爬完的时候,后面有个男的就手提一把菜刀追过来了,她边跑边喊杀人了,旁边还在爬梯子的同学们吓坏了,有几个小的当场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大声哭了。我赶紧爬完梯子跑,不一会儿就听见后面那个女的惨叫和那个男的在叫骂,再然后,又听见有几个男的声音喊不准动手,不准动手。后面我就没跑了,掉过头去看,就看见另外有几个男的跟着那个男的跑过来,把拿刀的男的按在地上。” 王建说到这的时候眼神放空的全身抖了一下,再抬头对龙老师说,“那个女的脖子上被砍了好多刀,血大股大股的冒,血溅得到处都是,倒在最后一台梯子那一动不动,看斗好吓人。后面来的那几个男的用手铐把按住的男的手铐在背后,两个男的把他押着往学校外走,剩下的几个人就在那里背那个女的走了。教导主任这个时候带着几个男老师一起去把那几个吓哭的学生带回教室,又有老师跟着送那个被砍伤的女的走,我看他们是送去医了。”王建也看向窗外,接着说,“外面还有好几个男老师跑着把我们都赶回教室,我就跟着跑回教室来了。” 龙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老师,孩子比我们高一个年级,已经读初一了。她冷静的听王建说完才出声安抚道,“别怕,都有老师在,我在这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留在教室里的十几个学生听到王建的说法,都害怕还有杀人犯再砍人。紧紧的挤在老师身边一起在窗口上往外看。 我倒是没有和那些像小鸡仔一样挤在一起的同学一样害怕,就拉着王建问,“你怎么不跑,又停下来看什么,不要命了?”王建没料到我这样说,不好意思的一笑,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极其可爱,他说,“我当时忘了害怕了,看到那个男的只揪着那个女的不放,就又停下来。” “后面追来的那几个男的应该是派出所的警察吧?” “应该是,有手铐呢。” 我问完也挤到窗边去看,教室在三楼,站在窗边刚好可以看见校门口那长达五六十级的石梯子。因为太长,每七八级石梯就会隔成一台,每一台都有一个很宽的平面做省力缓冲,最后一台石梯子的平面和台阶上全部都是鲜血。我看还有两个男老师在那里提着水桶和扫把冲洗,其中一个还是我们教班的体育卓老师。 龙老师看到这时,就告诫我们,“同学们不要害怕,坏人应该是被抓走了,你们留在教室不准出去,老师先去看看,上厕所也不准去。” 见我们都回答好,龙老师就出去了。 我们一直在窗边看着体育卓老师和另一个老师把梯子洗了又洗,收工走人,过了好久,梯子上又出现了来上课的同学的身影,从稀稀拉拉到逐渐密集。 龙老师才回来把我们放出教室,但她什么也没告诉我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下午上课又一切恢复正常,除了放学的时候好多家长都破天荒的来接孩子外,整个学校就像没啥事一样。 我妈也来了,把我和楚灵一起接走,一路回家整个镇上到处都三三两两的站着人在门口,大家都在讨论这起凶杀案,我妈也在问我,但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把同学说的复述了一遍。我们一直留心听了一条街的龙门阵才基本有点头绪。 原来这件事是个情杀案,那个被砍的女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了。警察按着那个男的时候,他还企图自杀。据说女人是镇上长得最美的女子,那个男的和她谈恋爱分手后又来复合,可是美女已经又有男朋友了,不愿再跟他好。两人来学校之前就已经纠缠了好一段时间了,男的言语威胁不复合就杀了美女再自杀。美女不相信,一直不愿意,最后就有了今天被男的持刀追砍的一幕。 那么疑问来了,这个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学校?我百思不得其解,受小圆之前对我们学校的事情的评价影响。我总觉得这事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情杀案。 第11章 遇见卓夕 六年级上学期放假,我拉紧呢绒外套冒着严寒爬上后山,去找小圆。等爬到小圆住的那座破破烂烂却怎么也不倒的小石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头冒汗珠,把外套脱了拴在腰上。冷什么冷,爬山就不冷。 有小圆的这座山在我家的背后,跟我家修房子的那座山隔有一条河。也就是两座相邻的山中间夹了一条小河,其中一座没修公路的是建国前就用石板铺就的乡村路,石板街并不宽,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连接了建国前老几辈就聚集住在镇上的住户,这就是原来的老街。隔着一条小河的另一座山的山脚边,因为20世纪六七十年代挖通了公路,慢慢的就在公路的两边修了很多民居,逐渐形成新的镇子中心,我家就在公路这边,小圆的石头房子就在老街那边。 小镇沿着国道发展,公路两边修了好多房子,靠山一面的房子没有负楼层,背靠水一面的房子往往会沿着河坎浇筑的柱状地基砌两层负楼层,起到固定基础并扩大居住面积的作用。但这种房子特别容易被泥石流和洪水损坏。而所谓的街道,也是没有用水泥浇筑过的泥巴公路,虽然经过硬化,路基是不会被水泡坏了,但是路面的泥泞是非常严重的,到处是深水坑。我读书的时候曾经无数次踩进过这种坑,有的全是稀泥,有的是不知深浅的泥水塘。 相对比较,老街的石板还好走得多,只是不能通车而已。走完青石板路,再往上走好高一片坡,爬了一个小时才能走到离山顶还有好长一面硬石头悬崖的山上,真不知道小圆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山顶。硬石头悬崖的下方有好几处宽敞空间的凹陷槽,这种岩脚洞常年干燥,不进雨水,倒确实适合修房子。小圆那半塌不塌的石头房子就是建在这其中一处的。小圆倒是提过说另外几处原来也是有其他人修房子住的。我不知道它说的这个原来是它生前还是死后,也不敢深入让它回忆,怕这只地缚灵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发狂,沈楠说过地缚灵都不好惹。 “小圆,小圆,你在吗?”我还没走到石头房子便开始喊。 “喊什么?我是地缚灵,怎么可能不在。”小圆的声音是从房子背后的石槽中传出来的,而且居然带了怒气。 我几步跳过石头房子侧面穿过的水沟,这股长流水估计就是以前小圆他们一家定居在这的原因。水沟没流几米远就进入一个人工挖出来的不大的水坑。自从小圆重新醒过来以后这附近百米再没住过人,这水坑只可能是小圆家人挖的。几百年过去了,水坑还这么大,没被自然填埋完,可见当时修得用心。那小圆家人究竟是什么原因把它留在这里之后再没回来了呢? “小圆,我放假了,来看你。”我走到石头房子原来的门口,木门早就腐坏不见了,现在的“门”是我前几年找来树枝重新修的。高高低低弯弯曲曲拼凑而成的门并不能阻挡视线,就是那么个意思。就这样还是我找了陆许去搬树,又在家里拿了钉子和锤子,砸了我好几次手指头才给它弄好的。小圆本来是灵体,根本不受门和墙的阻碍,我给它修好门,还给它垒好墙,不过是想把它的家给留住。 “来了就到房子背后来。”小圆没有出来。 我绕到后面,居然还是没看到它,“你在哪?今天怎么有情绪啊?谁惹你啦?”我话音刚落,就见小圆从石头房子后面靠近石崖的山体里钻出来,明明是飘着的,偏偏还要像人一样迈着步子,它侧着身子,一只手还在山体里面,像在拽着什么。 “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小偷。”小圆再用力,果然在山体里的那只手拽出一个东西,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形的灵。个子很高,比我现在一米五几的身高还要高出一个肩膀加一个头。最离奇的是这只被拽出来的灵长了一张人类男性的脸。他被只有一米四的小圆拽着一点也没生气,一把甩开小圆,然后抬头冲我一笑。“你好呀!我是卓夕。” “你闭嘴,不准说话。”小圆生气。 “我来找小圆借东西。”卓夕仍然笑眯眯的。 “你那是借?你那是偷,你不问自取,你卑鄙无耻,你不择手段,你你你。。。。”小圆气的发抖。“怎么了,小圆?”我不明所以。 “这个家伙,特意从铜锣坝原始森林里跑出来,我以为他是来看我的,结果他是瞄准我的宝贝来的。”小圆仍然生气,两手不停比划着想要揍灵。 卓夕一直斜眼看着小圆,这时从不太好看的棕色系衣服里掏啊掏,我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款式是现代人的衣服和裤子,灵也与时俱进啊! 紧跟时代步伐的卓夕,刚拿出一朵红色的花。 小圆就动作麻利的朝它扑过去,“你还给我。”卓夕抬高拿着花的手,用另一只手掐住小圆的脖子,一米四的小圆挥着短手无法了。卓夕那难看的棕色衣服连衣领都没有,像西装有没有翻折的领口,说是立领料子又不挺括,软塌塌的堆在肩膀上,还只有下摆部分有两颗像西装一样的扣子,上半部分没扣子,敞开的领口随着他抬手就塌下肩膀,漏出少年人特有的精瘦胸口,排骨具现。 小圆挣扎了一下,换了一个动作,一脚悬空蹬在山崖壁上翻身就骑上卓夕的肩膀,眼看那朵花就要到手,卓夕挥手一抛,花朝我飞来,小圆条件反射的离开卓夕的肩膀随着花一起向我扑过来。哪知卓夕仗着人高马大手长脚长,抬起两只脚往空中一踢一带,腰往后倒,一个原地后空翻就又把花给带回去了。只有小圆收不住,瞬间把我扑翻在地,我成了肉垫子倒在地上。卓夕却好以整暇的扭转身体,再伸手接住那朵花,战斗完胜。 小圆垫在我身上,用两只发青的手撑地支起上半身问我,“楚河,你没事吧?” 我浑身疼,该死的小圆,“你先下去,压着我了。” “哦”小圆爬起来。“小圆,我能碰到你们灵的身体,自然也感受得到你的体重,你长胖了。要压死我了。”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在这里遭罪。 “快点扶我起来,我浑身都疼。”我正发火,一只大手把我薅起来。我感觉不对,不是小圆的手。我看到手的主人,一张不算好看,但还清秀的脸,完全没有我同学们那种婴儿肥的圆润,五官线条清晰,是个中学生模样。不,是个不读书的混混模样。 “卓夕?” “对,我是。” “你为什么要偷小圆的花?” 第12章 千年大妖怪 “楚河,我本来是准备来找你的。”长得像不读书的小混混的卓夕,开口就让人匪夷所思。 “找我?我不认识你。” 小圆忽然在旁边拉了拉我,“那个,楚河,你见过卓夕的。” “我很肯定从来没见过,虽然我经常记不住你们的名字,但是你们当中从来就没有人形的灵,而且,”我认真的强调我方观点,“我认得你们的长相的。” 就这?那还叫记住?小圆看看我无辜的表情,无奈的说,“他最近化形了,就是那只陆吾,山神啊!人面,老虎身,九条尾巴的那只。”小圆连比带划的终于让我想起来他是谁来。 “啊啊,记起来了,你原来自称开明兽来的,是你啊。”我恍然记起。然后不顾身上还疼痛,围着它转了一圈,“可以啊,化形好啊。”卓夕跟着我也笑嘻嘻的自转了一圈,“看吧,还行吧。怎么样,帅吗?” 我替卓夕高兴,这近一年以来除小圆外我见到的第一只灵。我顺手朝着他心口就是一坨,“怎么,刚化形就来欺负小圆了?说清楚,怎么回事?” 卓夕“啊”的怪叫一声,用双手交叠捧心,开始做作,“楚河,你好狠毒的心啊!真下得去手,我被你打残了。”小圆紧跟我的节奏,“就是,你就是来欺负我。” 卓夕见我俩没被他的伪装带偏,就放下手,语气正常了。“我千年化形的雷劫虽然过去了,但是命劫却迟迟不显,一点头绪都没有,正好小圆有一株没用黄泉水浇灌却成活了的彼岸花,这花能活代表着大气运,我就想着借来用用。”卓夕又拿出刚才那朵花,火红的花瓣向外翻卷,密密红红的花心笔挺的支起来,整朵花只有绿色的花干红色的花朵,没有叶子。正是传说的花开叶落两不相见的彼岸花。 “你想怎么用?”小圆一下紧张了,死死的盯着那朵花,“这朵花是我入了黄泉又返回阳世的时候,不小心粘在魂体上带回来的花种,当初我想尽办法都才只活了这一株。要不是这片的风水地貌,它都不能开花。我可告诉你了啊,这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要乱来啊。你不是不知道天上地下仅此一朵。” 卓夕,“切!你都变成死鬼了,哪还有命?借我几天又不是不还你。我要带楚河去那个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给点气运你会死吗?”卓夕拿花的手往上一翻,花就消失了,“啊!又说错了,你不是会死,是早死了,用不着了。留着给人盗墓吗?” 小圆见状气得跺起脚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它的已经看宝贝不见了。“你好歹是陆吾族,又是修行千年的大妖怪,就是去带个路你怕什么?还需要我的宝贝来增加气运,你可知它是我用来离开这里的吗?” 我一头雾水,“你们在说要带我去哪里?” 卓夕没有理会小圆,转头看向我,“哦,你记得团长的交待吗?”我当然记得,“所以呢?”生日还有大半年时间,我算了一下,刚好赶在小升初考完之后,时间错开就很完美。“就是去团长待的地方。”卓夕答道,“只是可能还有一件大事没发生,我已经有预感,时间就在不久后。你过年后就要小心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我感觉跟上回团长的事情有关。” 小圆听到团长的事,就也有问题要问,“团长的命劫还没完吗?” 卓夕点点头,“妖灵都有命劫,每千年出现一次,有的早有的晚,有的妖是生死劫,有的是桃花劫,还有其他劫,总之和雷劫不同,命劫不固定形式,我们妖灵很多不是死在雷劫,反而是死在这命劫上面的更多。” “你们说,团长这命劫这么长会不会是跟它是龟类寿命长、性子慢有关?”我思维带闪电,忽然转了角度,“都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它炼化那颗龙鱼丹没?” 小圆和卓夕原本还在一脸认真的听我分析,反应过来我只是在调侃,双双表示我分析之言的嫌弃,“切!”小圆接着说,“我感觉我快要能离开这里了,要不了多久,只是我还指望着那朵大气运的花给我增加契机呢,这回被你拿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卓夕听了小圆这话,也稍稍流露出一点点愧疚,“不怕,回头我再给你想办法。要不了多久你也能跟我们一起出去看山看水了。” 我内心不赞同的看着卓.画饼男.夕,“你就吹牛吧!” 卓夕掉过头瞪我一眼说,“你生日之前我都会隐形跟着你,等以后见了团长再做打算。” 我点点头,心里的担心更胜从前,连卓夕这个大妖怪都预感不了的事情究竟有多大? 第13章 追踪怪事缘由 卓夕果然一直都隐身我身边,随时出现都吓我一跳,像个影子。连我吃饭睡觉都觉得被这个大妖怪监视着,浑身难受,而且他那身棕色怪衣服从不更换。 寒假结束回学校上课了,我的课业更重,小升初也是一道坎。龙老师铆足劲要让我们班考第一。每天的作业多得吓人,就这样,她还要自己出题自己用油墨机印试卷给我们加量。考不好放学就留下来改错,试卷错题抄三遍起步。平心论,这样的老师很负责,遇到是我们的幸运,但是我真的很饿啊!!!! 卓夕再一次闪现在我放学路上,我正饿得头昏眼花,就想赶紧回家吃饭,“我说,您好歹也是大妖怪吧,就这么没有距离感吗?懂不懂尊重人?就这样时不时的突然跳出来很吓人的,再说,之前我还小,您可以随便看,反正我不懂无所谓,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啊,我是女孩子啊!您如果没化形我也就勉强接受了,看就看吧,不是一个物种就无感,但是您现在是个人形啊!而且性别男啊!尊重一下人间的道德吧。” 卓夕每次出现都在不停的吃东西,手嘴都闲不住。虽然那些吃的来路不明,但是看上去就异常顺眼,我每次都忍不住讨要,但人家大妖怪高冷,总会拒绝那么三五次才会给我一次。这次他又吃着一个很精致的小蛋糕在我面前闪现,给我一激灵吓得立起来。嘴上终于忍不住要对他爆发一下,心里却觉得那蛋糕看起来不错,是我过生日时都买不到的样子。我计划先来点硬的,再来点软的,最后把蛋糕变成我的。 “啧啧,你还是颗受精卵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哪里我没看过,我们又不是刚认识,我大你一千岁啊,稀罕你个毛。想吃我蛋糕直说,不吃我走就是,真是两看两相厌啊!” 好好好,果然是个不读书的小混混,粗俗!看在那个巴掌大的蛋糕已经被消灭了一半的份儿上,我忍了。“你给我留点嘛,卓夕哥哥,好哥哥。。。” 我只差摇尾巴,可惜,没有。 “我是来告诉你,你们学校的浊气越来越重了,连带阴气都变浓了,想问问你,那附近最近出过什么事情没有?”卓夕大方一回,把剩下的蛋糕全给了我。 “是,我三年级的时候,有人在那厕所后面的山上发现一个疑似埋过尸体的大坑,同学们传来传去也做不得数,后来我亲自去看,坑是真的,阴气很重也是真的,但没有尸体,也可能是发生过命案没对外公布,因为当时还有个“看见一个提着口袋在后山转,疑似人贩子的男人”的传言,我又是看不见鬼灵的,就没办法问证实不了。 还有就是今年学校门口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人是在学校石梯的最后一台被现场砍死。杀人犯追到学校门口下的手,然后被公安当场抓获。”我一边说话也没耽误吃蛋糕,好吃得不得了。三言两语的总结完的时候,蛋糕也吃完了。果然这妖一天不干人事儿,尝着这味儿就不是我们这种小镇里会有的东西。 卓夕眼睁睁的看着我消灭完了蛋糕,砸吧一下嘴,还好先下嘴吃了一半,这人间的美食简直不要太美。“已经两起了,看来得要解决一下这事。不然下回怕是学生要出事。”卓夕顺手接过我手里的包装壳,一个圆圆大概有吃饭的不锈钢盆那么大的透明塑料盒子,厚度刚刚好支撑到拿在手里不变形,很有质感,另外还有一把小小的叉子。我目送他走了几步跑到垃圾堆那边去扔了蛋糕包装又走回来,心想,连包装都这么精致,不知道是哪个大城市的好东西,我也要去大城市。 卓夕接着说,“既然你说我用人形出现你会介意,那我干脆变一下,化成个动物待在你身边吧,总是隐身也麻烦。你喜欢什么动物?” “仓鼠吧,精巧得很,还可以带走装书包里,别的小猫小狗的又不可以带去学校。”我认真想了想回答。 卓夕怒了,“你你你把我当成宠物,我可是陆吾。你懂不懂尊重妖。”好妖怪,对我有一学一,总是不吃亏的。“我可是千年大妖怪。”卓夕从上往下看我,在身高上我是又吃了个大亏。他说完便往后一转身,变成一条尺来长的小青蛇粘在我左肩上。 我偏头一看,带花的,朝我吐信子。“啊~~~~!蛇啊~~~~”我尖叫跺脚,把小青蛇薅到地上用脚不停的踩..... 卓夕反应很敏捷,快速逃离了我的夺命魔脚,又变成人形。“你想谋杀啊?” 我瞬间冷静下来,“对不起,我怕蛇!” 卓夕狠狠的瞪我一眼,不再说什么,再次转身又不见了。 这次,我没看见动物,只有手腕上多了一根彩色的丝线编织手链,花纹和颜色都还挺好看。 我抬起手笑着问,“卓夕,你还会编织啊?技术不错哦,小女生都喜欢的哦,最近我同学都有在编这种丝线,要不你教教我?”“别废话了,小心我抽你。”编绳卓夕没动,只有声音传出来。好吧,放过你。 我第二天早上上学带着这根编织绳去读书了。这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看了一眼闹钟,很好,才4点钟。是的,读到六年级的我终于有个闹钟了。还是我妈看我毕业班了,为了表示她很关心我学习,斥巨资20元给我买的。 我的早饭钱还是五毛没变,下午再有一毛。在大多数读书的同学都穷得没有早饭钱的时代,我不仅有五毛早饭钱,下午还有一毛可以买包小零食。但即使这样我硬是存不起钱来,因为我有个妹妹楚灵经常薅我两毛,整个三年级到五年级,都没钱买我一直想要的闹钟。 直到六年级了,亲爱的妈妈终于满足我了。从此结束了我因害怕迟到连睡觉都提心吊胆的,经常会晕晕乎乎的提前一两个小时就起床往学校跑,然后在黑灯瞎火的坟山建成的学校里,等天亮的血泪上学时光。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睡到闹钟叫醒我,不会迟到,也不会提前。 我再把闹钟调到6点,这是给楚灵调的,一般我不叫她不醒,她也三年级了,天天跟我睡跟我上学。我轻手轻脚的走出家门,奶奶觉浅,很容易被吵醒然后出来喊我回去睡觉,这是经验之谈。随后我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往学校去,今天我定要找到学校风水变化的原因。 终于接近学校那个长长的石梯,五六十级的台阶,仅在中间段有一颗十瓦的钨丝路灯,那光线昏黄得比鬼片吓人,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我还是浅浅的怕一下吧。“卓夕,前面就是砍死人的梯子了,”我冲着大妖怪提醒道,“你要不要出来看看,有没有那个~东西~啊~~~鬼啊!”一个影子在我说话间快速从我面前窜过去,吓得我跳起来老高。自从凶杀案以后,我再也没提前来过学校,此事一直在心里怵得慌。 “鬼叫什么?那是只野猫。你这音量,鬼都被你吓死,”卓夕闪现在我面前, 我条件反射的抓住他, 他又嫌弃道,“你忘了你看不见鬼灵吗?” 我理智回归,立马松手反驳道,“我只是好久没起这么早了嘛,还没清醒,还不是你,非要这么早来。再说,正因为我看不见才害怕嘛。” “哟哟哟,看不见才害怕嘛~!你正常点说话,你这样像鬼上身,我才害怕。” 卓夕阴阳怪气。 “你正经点,快看看,这里有没有形成凶灵?”我撇嘴。 卓夕左右扫了一眼,忽然正色道,“真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按理说,卯时最是阴盛阳衰之时,正所谓黎明前的黑暗,说的就是这个时辰。所有的阴魂在这个时候都会抓紧时间活动,免得鸡鸣灯亮天光好。”卓夕拉起我就往石梯拾级而上。我顺从的跟他一直走到最后一台石梯,发生命案的地方。别说卓夕这只大妖怪,连我都觉得这里太干净了。 “那个被砍死的女人怎么会连怨气和阴气都没有?”卓夕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放开我,又开始往学校后山的公共厕所方向走。我紧跟着卓夕离开这鬼地方,又走到三年前出现的传说中的埋尸坑的位置,好久没来过,这个坑已经被自然风沙盖得浅多了。也没有鬼!之前我明明在这感受到阴森森的现在也没有了。 卓夕跳入坑里刨了几下底层的土,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接着又跳出来在石坑下面的坡下竹林中去转了一圈,才走回来对我说,“跟我来,我大概猜的到怎么回事了。只是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才行。” 第14章 地缝中的巴蛇 卓夕带着我一直顺着那坑下的竹林往山下走,坡很陡,近似笔直,竹林里又一点路都没有,还好竹根把泥土抓得紧,踩在落满竹叶的泥土上并不十分滑。往下走了一段山坡就来到竹林的边缘,再往下是一面光滑笔直的山崖,垂直向下的山崖连一点泥土都存不住,只在山崖的中间部分有一道连脚都放不下的斜缝,天光阴暗,根本看不清斜缝有多深,除了边缘的少量泥土外,里面一片漆黑。 卓夕站在边缘回头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得下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好,卓夕就成自由落体状飘下崖去,我伸出脑袋往下看,卓夕探手抓住石缝一荡,身体就缩进小小的石缝,简直像没有骨头的章鱼,无视空间大小来去自如。不一会儿,我身下的山崖开始轻微的抖动,晃动把山崖边缘的竹叶都震下去好些。我赶紧把伸出去的头缩回来,抓住旁边的竹子往后撤。 等了好一会儿,震动停下来。接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静默的只有风吹竹子的沙沙声,突然又有“嘭”的一声响,接着是山石跟着一阵抖动滚落山崖的声音响起,山崖边就出现一道人形。卓夕跳到竹林里来,落地时手里还抓着东西,他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迅速跳到我面前捂住我的嘴。他行动如闪电,一系列动作做完我才将将看清他扔地上的是长长,比我手臂还粗的,“蛇~唔唔呜呜~!” 我发出的声音被卓夕预判的掐断在喉咙。“别叫!”卓夕低声道。“我禁锢了它,不能动的,它是巴蛇,有修为的妖灵。”我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点头,“唔唔呜呜!” 卓夕见我镇定了,才松开手。 我,“呸呸呸,一股蛇腥味儿。” 卓夕悻悻的开口道,“不好意思,来不及清洗。就怕你的大嗓门儿,呆会儿引来人就不好了,它不是灵体,看得见。” “说吧,怎么回事?”狗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怕蛇。 “这还得问它,这学校怕是不能住人了,连带旁边那个初中都得搬。”卓夕走过去蹲在蛇旁边,伸出右手捏起蛇的七寸开始晃它。“嘿,醒醒,冬眠结束了。” 只见这蛇周身黑色暗哑的鳞片,而在头部的位置却有蓝色的幽光,若真是传说中的巴蛇,这条蛇现在的体型怕不是真实的大小,由它施展开来也不知究竟有多长。 《山海经·海内南经》中记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意思是:有一种巴蛇能吃大象(传说巴蛇生于南海,黑身子,青脑袋,长800尺,约有180米),它把象吞下去后,消化三年,才把象的骨头吐出来.这种象骨服润战食后可治腹内的疾病。 卓夕行为粗暴,但蛇却丝毫不醒,“卓夕,你说它是巴蛇?”卓夕一边摆弄揉搓,一边回答,“是啊,这家伙还在冬眠,没到三月三,还没醒,要在惊蛰日这些爬虫才会醒过来觅食。” “你这样弄醒它不怕它醒了就要吃东西吗?巴蛇啊!这东西不知道多大,我们两个怕是不够它塞牙缝。”我瑟瑟的提醒。 “它早就生了灵智,可以沟通的,我现在确实没把握能打赢它,所以刚才在石缝里我趁着它睡着给先它下了封印,好家伙,睡着了防御都这么强,现在没事了,要弄醒它才知道这里的地母之气为什么不同了。”卓夕边说边在手上加大力气,两只手拿住蛇的两头两尾就像条绳子一样往反方向拉扯。 我十分担心蛇被他扯成两段,哪知,反复扯了不下十次,蛇没断,却悠悠的睁开了眼。 “你们是谁?”一道沙哑到像指甲刮到铁板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没见蛇张嘴。“为什么要禁锢我?唔唔,你是陆吾神?” “是的,我来自铜锣坝森林里,这片儿不归我管,只是发觉地母之气不对,过来看看,你叫什么?巴蛇。”卓夕巴蛇又放回地面,蹲下来刚好和蛇竖起的身体一样高。 “我是胥峣,从四川过来,我的先祖在四千年前曾辅助过古蜀国的鳖灵。” 巴蛇缩缩脑袋,吐着信子蜷着尾巴往后退了一些。 “嚯,名人后代啊!你修炼几时了?”卓夕接着问。“我孵化于宋绍兴二十年,当时为孝宗赵眘朝,于今年已有八百四十八岁了。” 巴蛇又瑟瑟的退了一些。 “你别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卓夕看到它的小动作也不以为意,补充道,“你可以叫我卓夕。” 巴蛇胥峣听了这话,暂时稳住心神,“我在这里睡了快三十年了,要说近几年的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二十六年前,我还没怎么关闭灵觉的时候倒是有一次大地动,这山脚大概比溪水略深十米的地下面岩层被震断,有了缝隙,从山体内一直延伸到我睡的那个崖缝,”巴蛇往山崖方向摆摆头,“按说地下岩层都有岩浆,有了裂缝该很热才对,但是这道缝却着实阴凉,恰好适合我的喜好,就没有挪动过。一直到你~找到我。”巴蛇犹疑的偷看着卓夕,吐出最后一句话。 “你说有大裂缝?”卓夕瞬间恍然,“我要再下去一趟,楚河还是在这等我,你跟我走。”卓夕说完看了我一眼,我点头说好。他才左手一翻并捏了一个指诀,又隔空把巴蛇胥峣带下了山崖。 第15章 无法破解的浊气 卓夕带着胥峣又下了山崖。 我无聊的在竹叶上找了块地方坐下,在那揪就近伸到我旁边的竹条上的嫩芯玩。这竹林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卓夕一走就连时间都觉得是慢下来了。又等了好一会儿,卓夕才带着巴蛇又跳回竹林边。 “怎么样?”我手脚并用迅速爬起来跑过去,竹叶被我踩得四分五裂。这时又感觉天亮了好多,竹林也没有之前那么阴暗了。 巴蛇仍然被卓夕捏住七寸提在手上,等到跳回竹林之时还把尾巴卷在卓夕的手上,卓夕放下巴蛇,也向我走了两步,见我已经走近了才停下来,向我解释道,“我们再下去看时,学校这座山的问题的缘由倒是找到了。从那裂缝进去开始很窄不能通人,再往里面差不多二十米出就变得很宽,能过一个人那么大的缝隙,再往里面越宽,缝隙斜着从山中间断下去怕有百米深,到底的缝隙已经有两三米宽了,下面没有石台只有水,缝隙有点陡也站不住脚。 下面的水估计是的旁边小河里的水倒灌进来的,水下再有多深就不知道了,我直觉水下很危险,我下去会倒霉,也不敢让巴蛇下去,我暂时不放心它,会跑。浊气就是源源不断的从水里溢出的,难怪这附近不生鬼怪却仍然有命案。阴气一旦被乱,鬼怪则消散于无形,浊气浓郁,阴气难生,这座坟山现在怕是一只鬼都没有了。而且,浊气不只是会影响鬼灵,对一般人和妖都会有影响。 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 其实人类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藏密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卓夕详细为我分解道。 “在人身外部,则是因天魂之阳,与地魂之阴交合,成命魂。并同时三魂相合,主人无形的命运。运是由人的天地二魂联合,主人命的好坏和强弱。命则是人的命魂,支持自身的天地二魂,运发的旺盛与兴衰。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 运无形而命有形,运与命复合,则构成人类完整的生命体。运主虚空,命主实相。凡人命运的好坏,在于人的命与运是否相合或者相制约。若是运强过了命,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并反而压制命,则人身七魄的天魄地魄人魄也必不相生。此人必表现为命薄和体弱。若得命强过运。而能使得运不得不去生扶自己的命。 而这当中主实体的命魂会被阴气吞噬瓦解,主虚无的运也就是天地二魂却会被浊气影响分散。这道裂缝中不断溢出的浊气经过二十几年逐渐浓郁,浊气聚集不散,从打破了这山附近的阴阳平衡,会让进来的人和妖都失了气运,所以命案总发生在这里。”卓夕一口气讲了这么详细的命理知识。 我眨眨眼,讲得好,虽然我没懂,但是以后再也不会喊你不读书的小混混了。 卓夕看我表情就知道我什么都没听懂,他叹口气又道,“简而言之,就是这座山的浊气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堆积得太浓烈了,人到了这里会特别倒霉,尤其气运越低的年节,走到这里的人受双重影响严重的会死,就像之前两个凶案一样。 上面那个坑里确实埋过死人,大概率是横死的,从泥土气味辨别,不超过三四年。 校门口那里的石梯又不宽,容易聚集浊气,那个女的走到那里就极其倒霉,就没逃过被砍死的命运。要不是胥峣一直在那道缝那里睡着堵了一些,以浊气逸散的程度来看,有可能早在二十年前就和今日情景相同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大概可能听懂了。现在缘由是清楚了,那怎么解决呢? “怎么办,凉拌,无法。为今之计只能叫这条蛇变大些再去缝隙里睡着,反正它不惧那些浊气的,先民大能之后嘛,总是有大气运傍身的。”卓夕两手一摊,又问胥峣,“你愿意吗?” 胥峣倒是爽快,“甚好,那地方阴凉,最让我族喜爱,我本也打算睡上百年的。” “如此,你先顶上一顶,我须得先解决另一件大事,再来寻个破解之法。在此之前还要麻烦胥峣了,我若此一去顺利解决完事情,定会尽快回来,到那时会想办法知会你的。”卓夕也随着胥峣在那拽文咬字的说些古言。 眼见天已亮起来,卓夕解开胥峣的禁锢,让它自行回到裂缝继续睡觉,又在那道缝隙外结了结界打上去,这才和我一起爬回学校,又变成一条手绳缠在我手腕上,我则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的上课,继续过着我的小学生生活。 第16章 大事爆发 时间很快过到农历五月初,这天气却比往年热的更早,从清明节之后气温就开始异常升温,眼见马上端午节了,气温倒怕是有35度以上,竟相当于酷暑的气温。 白天的太阳白晃晃的照得人头昏,让我们这些走大半天路去上学的学生极难以忍受,很多小孩都是一边走一边观察哪家门户的水管是接在大门口的,只要发现有一家,就会三三两两跑过去打开水龙头用手接来喝,或是接水洗脸冲脚,有个别小男孩还会连短发一起打湿来透凉。 这还是1998年中国的边远山区小镇,还很穷,没几个人有钱买饮料汽水这些消费品,所以在门口接了水龙头的人家都会默许路人用自己家的水。 除了学生,也还有下山来赶集的村里人。山路上和公路上都是每隔不远要么有天然聚起的山泉浅水潭,附近的居民会自发的将这些山泉水潭堆砌得深一点并清洗干净,平时洗菜挑水这些方便。要么就像小镇上这样有水龙头,这些可以免费长流出来的水多半也是靠山的那面房子背后的山泉水。 镇上也有自来水厂,但是收费的,为了节约一点水费,大家都会从房子背后找山泉引来家里吃用。大方的人家还会多接一个水龙头在门口,免费提供给路人。 这些免费的水龙头在这样的高温天气就显得特别重要了,一路走到学校门口,都看得到学生们到处停留在这些人家门口的水龙头前耍水,也不急着去学校。小孩喜欢玩水,等到玩久了,那人家的大人就会出来赶人,“赶紧去读书去,不要在这耍了,上课要迟到了,老师要罚你的站。”小孩们听到这样的威胁就会忙慌慌的关了水往学校跑。 除了上学的时间,这炎热的天气致使也有年纪大一些的小孩,背着大人偷摸下河洗澡了。学校旁边的就有条小河,深的地方还是能淹过成年人的身高。这些大胆的男孩子都是光着屁股连内裤都不穿,因为打湿了任何一件衣服,回家大人都知道又偷下河去了,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每年,小镇周围的几条河都要淹死一两个偷下河洗澡的小孩,多半是半大的男孩。所以每天忙于生意的大人们,一经发现自家孩子下河,那个怒气是非得一顿毒打才能泄去的。 自从知道学校风水问题的缘由后,卓夕就一直保持编织绳的样子套在我手腕上,不说话也不现身。我十分怀疑,这妖是不是变了一个假东西在我手上,自己却跑去哪里玩了。 端午这天学校是放假的,因为农村孩子多,每年到端午节前后都要把学生放一周,回家帮父母在地里薅草,称为农忙假。奶奶和我妈早就买了粽叶和糯米,称了五斤红糖,准备包粽子,米是头天晚上就用水泡好了的,粽叶泡在水里就等洗。我陪着奶奶洗粽叶,我妈在熬炼红糖。妹妹楚灵早不知道跑哪家去玩了。我爸还在一里外的门市守店,到下午才会关一会儿店门回来吃端午节气的团圆饭。 我家的位置人流量不够多,赶集的人主要不从这边经过,也不是公路的主国道,是去其他村里的分支路,路上跑车的基本上从这条路经过的也少。奶奶原来年轻些的时候还在一楼开过面馆,同时卖些盖碗茶。后来有了另一个门面后,奶奶就没做这些了,只卖些百货小东西,生意不是很好,家里主要的收入是爸妈在一里外租的门市赚来的。 我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奶奶聊天,我一边洗粽叶,一边听着,忽然听到我妈说,“我昨天晚上碰到那个都不知道是好久死的,我还踩斗他哩手。又没路灯,黑漆嘛呼的黑我一大跳,后面我还是麻起胆子把他踢在旁边,周围一家人都没有。”我奶奶接口道,“硬是死了的蛮?这个月咋过有这么多喝醉的人死。” 她们在说什么?刚才我在想卓夕去哪没怎么听。这两句突然就把我神游的注意力拉回来。我妈接着说,“是的,今早上起来就不在了,我还问了住在周围的人,说公安的大早起来就跑来把人拖起去了,用的平板车。”我妈说的平板车是这时的常见的单桥中型货车,车身都是蓝色,车头小后面的车斗高且平,比大型货车小一半,在我们这种山村公路上十分灵活实用,装什么东西都方便,大家都叫平板车,21世纪以后就逐渐淘汰了。 我奶奶听到我妈的回答,叹了口气,“今年的年成不好呀!往年都没死过喝醉的人。今年我听说的都有三个了。昨晚那个是哪家的知道不?” 我妈一边搅动锅里的红糖,一边回答,“不清楚,据说是平头山坡上的,还是个苗族。昨天赶场在茶馆里面喝了两个二公两就没走回去。” “哎呀,这酒害人啊,今年热成这样,怕是要遭。”我奶奶絮絮叨叨的念。 我直觉她们说的人怕不是醉死的,想着过后问问卓夕。结果还不到下午,大太阳就开始被乌云覆盖,炎热却一点没退去。路上出现了好几只蜻蜓在低飞,天上路过的鸟也比平时慢而且飞得低。我不会包粽子,就站在旁边看,不一会儿我妈和奶奶就包好一堆,这时楚灵手里拿着一个粽子吃着回来了,我妈问她哪里来的粽子,她回答是斜对面的大嬢给的。大嬢说要下雨了,叫她拿着回来吃。 这小孩定是在人家家里赖着久了,逗人嫌被一个粽子支使回来了。我小时候也会到处串门,大了会看人脸色了之后就没再到处窜,她还不懂。街面上长大的小孩几乎都有这样的相同经历,大人不好直接赶人,就用吃的哄走。 等我妈把粽子煮好已经是下午了。这期间奶奶和妈又准备了好几个菜,我家平时都是奶奶一个人做饭,只有这种节气上,需要做些好吃的时,我妈才会放下铺子回来主厨,奶奶是解放前出生的人,苦日子过得多了,做饭手上不舍得用油用料,做出来的菜也不太好吃,吃肉原来都是一周一次,后来条件好点了才是两三天吃一次,但是肥肉多瘦肉少。 我倒是吃得下,妹妹楚灵就要娇惯一点,不吃苞谷饭也不吃肥肉。 今天看到我妈准备的饭菜丰盛,还有市面上卖十几块一斤的干虾,我和妹妹就一直围着阳台上不出来,我妈赶了我们几次都赖着,于是,只有将做好的菜拿了几块肉和虾给我们,奶奶在一边笑骂,“不准再来偷嘴了,一会等你们爸爸回来一起吃。”下午饭点时,家家户户都飘出香味,大家都在这天要做些好吃的过节,我爸关了门面,还没走到家,大雨就下起来了。电闪雷鸣加瓢泼大雨,几步路就让他湿透了衣服。这顿饭的欢喜也被这雨浇下去了一半,我爸边吃饭都在担心涨大水。 果然,这雨一直持续的下到半夜,周围邻居都担心得凑在一起看了好几回,大家都不放心去睡觉,我也阳台上关注着小河水的上涨量,从下午下起雨来没多久,小河水就渐渐浑浊,然后直到全变成泥水,再接着上涨。我试着呼唤卓夕,手上的编织绳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这狗东西骗了我。 没办法,只好在我妈的催促下带着妹妹楚灵去睡觉了。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我醒了就赶紧跑到卧室外的阳台去看水,只见雨还在下,没有停,小河的水早就涨起来已经淹到最高的那个大石头了。阳台正对老街那面山,小圆就在那座山上,此时也不知道它的石头房子有没有被旁边的小溪涨水冲到。 这时,不仅是我家后面这条小河在涨水,视线所及的山上平时稍微有一点山泉的山沟都有浑浊的大水在倾斜而下,不停的灌注到小河里,给小河汇聚足够多的水量。 涨水的速度很快,平时清澈见底的小河沟,现在已经涨成汪洋,山对面那条老街地势低一点的青石板都被淹了,如果再爬到青石板旁边的那棵百年大黄葛树的话,老街有几家住的矮的都要被淹,我在阳台上透过雨水也模糊的看到对面也有几家人在青石板路边看水。 我急匆匆的回到卧室把妹妹叫醒,我们的卧室在负一楼,还有个负二楼离着水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家负二楼修着旱厕和猪圈,镇上的旱厕就是在最底层的楼板上预留一到两个长方形的洞,粪便直接排到户外的河道坎上,猪圈也是这样处理猪的排泄物的,只是洞口留的更小,以免猪脚踩到掉在里面卡住。我奶奶不仅养了猪,还养了很多只鸡,用竹笼罩在旱厕旁边,这样平时的剩饭剩菜就有了去处。不够时还要专门煮一些烂菜叶混合玉米面的糊糊来喂。 当我大一些了就专门负责提猪食桶喂这些牲畜。 这时,我下到负二楼的时候,见到圈里的三头猪和笼里的鸡都很躁动,大水才一晚就淹到房子的地基处了,并且还在上涨。 第17章 全国性的大洪水 我让楚灵上完厕所上楼去找奶奶,我则留在楼底下又试着呼唤卓夕,“卓夕,卓夕,快回答我。”我心里有些着急,这次的洪水和以前不一样,主要是大雨一直没停,洪水肯定会涨的比以往更大,小河还好些,旁边那条大河怕是更糟,我爸妈租的门面就是在大河所在那个方向的山下公路边。我想问问卓夕这雨还要下多久才停。 过了好一会儿,卓夕的声音响起,“楚河,这大河可能要走蛟了,比前几年那条还要大,而且这次是两条。 我在大河上游,没办法过来。你们要注意涨水,这次不仅是这条大河,整个长江水系都在爆发,到时候下游要被淹掉好几座大城,我不能不管这两条畜生,它们定是做了什么违背天道的事情,这次才引得地母之气动荡,不然不会整条水系都这么严重的暴涨。 你家那边的小河不是最严重的,大河这边才是长江上游的主干道,再往下游从金沙江开始都会有好几次洪峰。 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这次要去灭了这两条畜生。只有解决了它们,河道就不用走蛟,大洪水就不会漫过桥去,沿河的人畜才有安全保障。”卓夕说到这里停了声音,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现身,手上的编织绳还在,但是我知道卓夕不在身边了,这不是他的本体。 这时我也没办法去找小圆,大雨一直在下,山上洪水很大,团长,陆许和沈楠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其他的灵更是好久没见踪影。 此时我竟然毫无办法,更深刻觉得人力好微小。卓夕的话让我心惊肉跳,金沙江上游是以我们这条大河为主干,其他小河都汇聚到大河里,旁边几个市县也有主河道汇聚,一直延伸到金沙江。如果这些河流都涨起来的话得有多大的洪水,下游的金沙江穿过的地方都怕有好多地方被淹,更不用说更远的再下游。卓夕说有好几座大城市都要被淹,这可是天大的事。 我反复在想我能做什么,就算我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只一个小学生,这么大的事别人肯定会以为我胡说八道。我很想阻止这事,但事实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以前我还总因为自己能看到听到山精水怪的世界而沾沾自喜,并有一种闷声发大财的特别隐秘的快乐。但是,此时此刻,我巴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过。原来,超过自身能力的获取也是沉重的负担。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卓夕真的能解决那两只妖灵。可是,走蛟一般都是修炼近千年的水族,卓夕一只陆地妖怪要去面对同样级别的两只大妖怪,一打二,一点也没有胜算。洪水怕是还会涨下去,诶! 我心事重重的爬上楼,家里只有妹妹和奶奶,爸妈都去了铺子里,那边的楼下负两层都堆了很多货,他们十分不放心,要过去守着。 街面上开始有人组织转移地势较低的房子里面的牲畜,每家都自发的出了一两个壮劳力去帮忙,整条街都在忙碌,不止临河一排的邻居,靠山一面的邻居也主动出来帮着搬东西。 拉猪的拉猪,捉鸡的捉鸡,大雨还在不停的下,小河的水没有大河涨得快,但是却被倒灌回河道,好几家都已经淹到最下的一层楼了。只有离河道稍远的房子还没淹到地基。 更多的成年男性加入了抗洪抢险,开始一家一家的挨着转移财物和家禽家畜。 等到邻住的叔叔们都已经把我家的猪和鸡拖上公路边时,我爸妈还没回来,奶奶担心得不得了。中午和下午爸妈都没有回来吃饭,大河那边的情况怕是更严重。 晚上的雨停了一下,然后又下了起来,天擦黑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趟,帮奶奶把鸡全部拴上脚放在堂屋角落里,这样就不怕跑丢了。然后就又去了铺子,与那边的居民一起抢险。那边门面的楼下两层都已经淹到,不止我们租的房子,临河下排的房子全部被泡在了水里,所幸洪水不是很湍急,不然人们根本不敢下楼去搬东西。 这时我家的猪圈一层已经淹了一大半,我家的三头猪用草绳拴在了大门口。对面老街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已经有一二十家的瓦房被洪水冲垮了。长长的青石板路已经有一大半泡在了洪水里,地势最低处的那棵百年黄葛树只剩下树冠了。 这晚我和楚灵一起挤在奶奶的房间睡,这是堂屋里单独隔出来的一小间房间, 床和空间都很小,但是楼下的负一层卧室已经不敢睡了,怕晚上再涨水。爸妈都没有回来,继续在抢救铺面上的货物。 第三天早上,雨终于没怎么下了。洪水在两天两夜的大雨的倾覆下,还保持着高水位。听说,我的学校那边的沿河水线都已经漫过公路层了,那边的公路比我们这边离水道更近些,平公路层的上下两排的房子都差不多淹完了,洪水还冲走了好几家没跑赢的人。 这天快接近中午了,洪水才缓缓的退下去,我家的负一层终于是保住了,爸妈终于回家吃了一次饭。吃饭时,爸爸打开了电视机,每个电视台都在报道洪水的消息,长江中下游的几个省全泡在了洪水里,就这一次下雨,连淮河和黄河水都随着涨了一回,幸好情况没有长江严重。 我们上游的雨倒是暂停了,但是中下游的大雨还在持续,好几处河堤都面临决口。政府及时的调动了军队参加抗洪,很多军人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在不停的修复河堤。 这时,机械化程度并不明显,好多公路都被大雨和山洪冲塌,到处都需要抢险,即使有人力,物资也不一定能够保证及时供应。那些面临决堤的大坝,往往是保护一座或者好几座城市的河堤。负责的政府官员和解放军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车子到不了的地方,固防的物资全部靠人工搬运。 这样的险情是国家几十年都没遇到过的,已经牺牲了很多人,有的是被洪水冲走的,有的是直接累死的。有百姓,有军人,有基层干部,还有一线记者。财物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甚至灾后完全无法统计。新闻里报道的情况非常严重,但是,我们小镇的情况倒是好转,第三天晚上虽然又下起小雨,洪水仍然在退下去。很快我们家的负二层就完全显露出来,只是洪水带来的淤泥沉积的太厚。 第四天早上,洪水已经稳在了安全线下,雨也停了。于是大家又开始相互帮助着打扫淤泥。我一边带着妹妹楚灵打扫负二层,大人们都在路面上挖泥石流,我家过去点有一段公路被上排山上冲下来的泥石流埋了。我力气大拿着铲子在前面铲稀泥,妹妹力气小在后面用水管和扫把冲刷地面。爸爸帮我们把水接到楼下就去参与挖公路去了。我妈在另外的门市那边也在打扫,奶奶在做饭和煮猪食。一家人都各忙各的,但是又都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我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的人力虽然有限,但是大家都在齐心协力的为一件事情坚持不懈的时候,人力就很大了,就像我的家人,就像我们小镇上的邻居,就像电视里播报的参加抗洪救灾的所有人,人类用团结战胜了自然灾害。 原来,团长它一直不敢算也不敢说的大事件是这样严重,卓夕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两条水妖的事情有没有得到解决。 第18章 洪水无情人有情 洪水过后的一个月里,卓夕都没有出现。 小镇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后面又有几场洪水都没有涨到第一次那么高的线。除了路上还看得见几处泥石流冲下山的大石头没来得及清理外,一切都已经正常。 电视里还在大量的报道抗洪过后部队撤离时,当地老百姓自发投喂部队官兵的场景,还有好几个台在报道牺牲的人员名单,也有在复盘整理没有发出来的灾情实况。林林总总一个月的洪灾新闻,也是越看下去越惊心。 1998年的大洪水足以被记入史册,百年不遇。这次洪水覆盖了包括长江、嫩江、松花江等。长江洪水是继1931年和1954年两次洪水后,20世纪发生的又一次全流域型的特大洪水之一;嫩江、松花江洪水同样是150年来最严重的全流域特大洪水。受灾最重的是江西、湖南、湖北、黑龙江四省,全国共有29个省(区、市)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受灾面积3.18亿亩,成灾面积1.96亿亩,受灾人口2.23亿人,死亡4150人,倒塌房屋685万间,直接经济损失达1660亿元。 同时,被人们记住的,还有全国上下团结一致抗灾的剪影,努力奋斗在抗洪救灾中的各种人:各级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相互配合,抗洪前线军民一心日夜坚守,水务工作人员竭尽所能观察监测洪水的变化情况,及时上报调整救灾步伐。长江流域共经历的8次大洪峰都得到最大程度的救援。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用行动展示了什么叫人力有穷时,人心却不可估量。 6月底,我终于考完了小升初,升入初中问题不大,所以我并没有担心成绩。反而更担心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的卓夕。 而且,离我的生日不远了,与团长的约定近在眼前,卓夕说过要带我去找团长,却迟迟不出现。这期间我找过小圆两次,但是由于自身的限制,小圆在没有见到其它灵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什么消息。 考完试后我在家待了两天,便找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时间,又爬上山去找小圆。爬了一个多小时山之后,我还未走到小圆的房子面前,就听到说话声。我赶紧快走几步进到石头房子门口,开口就喊,“小圆,我来了。” 小圆听到我的声音,立马把身子探出它的‘柴门’。“楚河,你来了,快进来。” 我从‘柴门’挤进去,却看见屋子里还有一只灵站在圆屋里唯一家具的石头床前,看见我进来,惊喜的说,“楚河,好久不见。” 我,“额!” 这只灵有一具只有肚皮白白胖胖周身一圈全是黑色的身子,上面穿着红色的肚兜,手脚都是人类的样子,但是手指和脚趾中间却长着像鸭脚一样的连璞,脑袋也不是人形,而是圆脑袋上长着鸭子嘴一样扁喙。 小圆见我不开口,“它是谁你还记得吗?” 我很无奈,虽然但是我就是想不起名字了。小圆和那只灵对视一眼,两只灵脸上都是一副就知道楚河不记得了的表情,“我是邬云苫(shān),你记得我的长相不?”小妖灵有点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写它的名字给我看。 我恍然道,“哦哦哦,记得,记得,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我不记得,这鬼名字这么难认,小学文化的我三个字有两个都不会读,怎么可能记得。 “好久不见你来,这是找小圆有什么事吗?”我开始主动出击转移话题。 小圆冲我很明显的翻了一个白眼,伸出青色的小手一拉长得像鸭子的邬云苫坐在石头床上说,“小邬是来传信的,你肯定不记得它的真身是鸭嘴兽了。” 我两手高举作投降状,“我错了,我确实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但是小邬来传信跟它是鸭嘴兽有什么关系吗?” “它带来的是卓夕的消息,卓夕和两头蛟战斗的时候小邬也参与了,刚才正在跟我回顾战况,你来得很及时。” “那赶快说说,”我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坐在小邬的另一边石床上。 小邬开始回忆,“卓夕早在两个月前就在大河上游找到我和姜思衍,让我两帮他寻找附近的水族大妖的洞府。姜思衍擅长卜卦,而我擅长破坏结界。” “打断一下,姜思衍是谁?”我插话道,“是不是我也见过?” 小邬看我一眼道,“这个倒是没见过,不过你肯定听说过它。” “谁?” “它的团长的近亲,一只玳瑁龟,团长不是受它指点才来这个小镇渡命劫的嘛,你跟团长熟悉几年了,一定听它提起过是不是。” “还真是,听过听过,你继续讲。” 小邬继续话题,“卓夕让姜思衍卜算出大体的方向后,就带着我出发去找具体有结界的位置。 我们在大山里转了差不多大半个月,期间我还看到卓夕给楚河你留过言,终于在给你留言后的第二天,我们找到了结界,在大河上游离隔壁县城直线二十里左右,横推要翻过十座山的山脚下,位置离大河怕有两三里远,一般水妖的洞府离水越远实力越强。 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又在那里埋伏观察了十来天,才断定,两只妖是住在一起的,妖灵住在一起的话必定是有血缘关系的,我又小心的在周边巡视,发现了两只妖埋在结界外围的吃过的食物骨骸,里面居然有人形的骨头,并且不止一具。 再根据骨头上虽然有断裂的裂痕,但保留相对完整且没有零散破坏的情况,我推测只有蛇妖才符合这种情况,水栖,狩猎时用蛇身缠绕绞杀猎物,再整个吞食,消化后再反刍骨头。”小邬讲述到这时,脸上还有得意之色,意思是看我多聪明。 “卓夕很赞同我的分析,我们随后又回去收集破结界的东西,两条蛇接近千年修为,施的结界我的修炼不够单凭术法破不了,需要借助一些灵宝布阵来增强术法的攻击力。 卓夕就趁着这个时间与我分开去搬救兵。我们约定一周后再来结界边汇合。 可是刚刚过去三天,就是端午节那天晚上开始下雨,我倒是收集完破结界的灵宝了,就提前过去。 才发现卓夕也提前到了。 他那边还没找到帮手,据说他要找的是一只黑颈鹤灵,那种鸟类是蛇的天敌,可惜还没遇到那只鸟,雨就下起来了。卓夕只好留下幻影石传话,自己先赶过来。 当天晚上我抓紧布阵破结界,第二天水涨起来的时候,结界就被破了。 打开才知道,原来两蛇妖也在布阵,它们布阵是为了吸收浊气加重修炼,想留在山里渡劫不愿走蛟去大海,因为走蛟这条路对妖来说是九死一生,打开结界后不仅有浓郁的浊气,还有很明显的死气。 原来,这些年的浊气加重都是这两只妖族败类用周边的生灵的生命力去打断地底的岩层,并从断层中直接引来大海的浊气以增加修为造成的。 引发岩层断裂需要巨大的能量,不知道这两只妖残害了多少生灵,那结界内是用尸骸堆成一圈形成的大阵,有小山那么高的骨山形成的阵法,连浊气都冲不散那些死气。 我们进去得刚好,两妖正在引雷劫,要是像约定的那样两天后才来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卓夕举起一把剑就杀过去,两妖因雷劫将至不敢乱动实力大打折扣。卓夕以一敌二勉强够用,我实力不济只能一旁辅助。丢了两三件灵宝过去都被打坏,我又太穷,没有更多灵宝来丢。 还好到底给卓夕帮上一点忙,两条蛇妖都被他砍伤,严重到只能不顾雷劫逃跑,从它们洞府中的水道一路逃进大河,卓夕跟着追进去的时候受伤还不算严重,但是两妖的雷劫追上他们,卓夕一边要闪避雷劫,一边又要在不熟悉的水战中以一敌二,一不小心就被一道雷劈中。”小邬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第19章 洪水无情人有情2 “小邬,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奇怪的问。 “就是楚河,我有一个问题,假如,我说假如,卓夕要是被雷劈成重伤,需要你用你的全部生命力去救他,你愿意吗?”小邬语气认真,不像玩笑话。 “一来就要问这么诛心的问题吗?卓夕真的快死了?”我回避问题。 “我是说假如,你会吗?”小邬不死心。 我不会,跟他不熟,这妖,这么不会看脸色,我都回避了,明显不想回答的嘛。 我只能沉默,小圆见我不回答,赶紧岔开,“楚河是很关心卓夕的,你别假如了,赶快接着讲。” 小邬叹了口气,一挥手,把一只浑身伤痕血肉模糊的小猫给变出来,放在石床上。 小猫有九条尾巴,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字。不对,猫额头上没有王字,这是老虎,也不是,老虎没有九尾,这是卓夕。 “这是卓夕,他重伤快要死掉了。” “啊!!!”我和小圆两个吓坏了。 小邬接着前话继续讲述,“卓夕被雷劈中后掉在洪水里,我跟着追出去,并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姜思衍。 卓夕在水里战斗力大减,和两条蛇避着雷在水里斗得更惊险,三只大妖怪在洪水中搅得大浪滔天。 我一直追过巫山,姜思衍才赶来,它在水中防御比我强,战斗力也比我大点,但是我们的修为都不够对抗雷劫,不敢太靠近天雷区,只能远远的辅助,卓夕就逐渐受了很多伤,他身上的重伤就是这样来的。 我们一路又从宜昌一直打到鄱阳湖,卓夕眼看要被其中一条大蛇生吞。 这时天上突然有只鸟叫,并一路飞速俯冲进湖水中,另一条受了重伤又被四道天雷劈中的大蛇一下就被鸟嘴击穿,大鸟在跃出水面时有抓了一下要吞掉卓夕的大蛇,卓夕趁机一条腿踢在大蛇身上接力才险险的避开。 大鸟一招偷袭得手,就叼着一条濒死的蛇跑了。我和姜思衍也趁着下一道天雷还在酝酿,跟着冲进去,我攻击姜思衍防御,帮卓夕挡了两招。卓夕得到喘息,重新招来灵剑,飞剑过去一剑洞穿那蛇的七寸,蛇身搅动洪水形成大浪卷过来,我们赶紧都跳开。 而酝酿的天雷这时将将劈下,刚好劈中被灵剑击穿的七寸上,把那么大的一条蛇劈成了两段。 啧啧,要是晚一步,我和姜思衍就成陪葬品了。卓夕早就重伤不行了,强撑着收了灵剑和蛇珠,蛇身都没来得及收就昏死过去,变成了现在这样。”小邬手指着石床上趴着的小猫,又说,“你们看看还能救不?” 小圆看看我。“看我干啥,我咋知道怎么救?”我无语。 “问题是我也不会,怎么救?”小圆实话实说。 “我们人类要是受外伤,一般情况下,是送去医院让医生做手术。”我开始缘木求鱼,“以此类推,你们妖怪受伤是不是也应该由妖怪医院的医生做手术?” 小圆以手扶额摇头道,“以此类推不是这样推的。” 小邬老老实实,“妖怪没有开医院的。”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生气。 “那个先前我问的问题,楚河你考虑得怎么样?”小邬旧问重提。 “什么考虑得怎么样?”我反应慢了一拍,傻傻的就顺着反问,话都出口了才想起来是什么问题。“卓夕需要我的全部生命力?” “对,也不对。准确的说,是我猜你能救他,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小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姜思衍把重伤昏迷的卓夕带走后却都不懂该如何救。 我们妖怪都是遵循天道本能修炼的,平时受伤就自己找点草药吃,受伤太重草药也不能治好的话就需要灵丹或者吞噬其他妖灵的妖丹。灵丹不是每个妖怪都会炼的,需要大家族的妖修里面专门安排一个族人修习家族内世代传承的典籍,或者族内的巫医祭祀传给下一代继承者。 一般像我们这种散修的妖怪想要灵丹,就只有去妖界用灵宝交换。还有妖丹,妖怪若为了得到妖丹就随意滥杀太多妖,是要被天道处罚,最后修炼会入魔,天劫会变成死劫,再无生机可循。 再一个,妖丹都有妖怪自己的天然属性,不是同类属性的妖丹吃了能救命,但也会有属性相克的副作用。以此,除非是遇到生死矛盾,妖灵之间是不会相互猎取妖丹的,” “等等,你说妖丹可以救卓夕,那他不是有一颗蛇妖的妖丹。”我打断小邬。 小邬指指陷入昏迷变出原身的卓夕,“你看他这个样子,我从哪里去找那颗妖丹,所以姜思衍干脆为卓夕又卜了一卦,姜思衍根据卦象指点我,只说往南走,有生机。我不知道要走多南才算南,刚好小圆也在南方,又认识卓夕,我就先来它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办法,先前一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生机是你,因为你有很强的生命力。上次见你都没有的,这几年你遇到了什么?” “一两句说不清楚,先说你知道如何把我身上的生命力转给卓夕吗?我会不会死?”我心里盘算着救还是不救。“小邬,你快说。”小圆也催促,卓夕还欠它的彼岸花。 小邬,“我不知道怎么转,知道我就不会带着卓夕跑这么远。我倒是会自己吸取你的生命力,但是我不会吐出来给别人,我只是觉得生机不就是生命力吗?所以卦象肯定应在楚河身上。” 小圆也在旁边点点头,“是的,妖灵和鬼灵天性都会吸取别人的生命力,楚河你这么强的生命力在我们面前,简直就是大补药,如果我们不主动控制断开的话,身体就会一直吸取你的生命力。不过你的生命力堪比千年大妖,我们即使在你身边一直吸上百年对你影响也不大。” 好吧,这么解释也不错。 我忽然想到团长,之前它受伤变老就是在我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就好了。要不我也把卓夕带在身边好了,反正这种方法试过,我不会死。只是之前团长是变作小乌龟,这卓夕既然这么像猫,就干脆带回去当猫养,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邬,之前团长受伤后是变作小乌龟在我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觉得卓夕也像这样会不会好?”我认真问。 小邬摇头,“不知道。” “小圆,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小圆也摇头。 “你们是哪座山咔咔来的老农民吗?你们是修炼几百年的大妖怪啊!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我气急了。 小邬和小圆同时甩锅,“对,我们没读过书!” “诶~~~,算了,小邬你先把它的九尾和额头的王字隐去。”我还是带走吧,交给这俩文盲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的。”小邬送出一个大麻烦,立刻殷勤麻利的施了障眼法。“这障眼法最多能管两个月,这两个月要是都没好你就带回来把他交给小圆,到时候再换个法子。” 跟这两傻子沟通我累了,抱起变成黄毛花纹小猫往山下走,甩下一句,“等他活过两个月了就说明方法对了,不用换法子,如果方法不对他就活不了两个月,到时候也不是需要障眼法了,需要的是棺材。”头也不回。 第20章 伤势好转 之前团长跟我回去的时候,因为变的是一只巴掌大点的小乌龟,有硬硬的龟壳,再加上楚灵也还小没跟我住,因此,我成天把团长藏在书包里既没被家里人发现,团长也没被书压死。 现在卓夕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放在书包里的了,而且还变不回手绳戴在我手腕上,回家之前我还得想个说法,让他能住下来。 回到家中,楚灵首先发现我手里的黄毛小猫,高兴极了。立马冲过来要抢去抱,我赶紧制止说,“别碰,他受伤了。”然后就是奶奶问,“哪来的小猫?”爸妈见到虽然没说话也跟着看过来,一副等我解释的样子。我说对面老街上捡到的,并且编出一个在老街的街尾处,一只母猫带着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艰难觅食,突然路遇老街流浪狗,最后母猫和其它小猫全部被咬死,只剩这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可怜小东西的故事。 然后我宣布要治好并收养这只猫的决定,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迅速把小猫抱回房间。 从此我们多了一个家庭成员。楚灵想破脑袋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小四”,我扯起嘴角笑,没有否认小朋友的热心肠。反正他现在要死不活的,也没办法否认。“小四”前面一个月都在睡觉,我走到哪抱到哪。楚灵跑前跑后把家里能用的纱布翻出来给小猫包裹伤口,还缠着跟我妈要了钱去买了一些药来喂给“小四”。 可惜不论怎么折腾,“小四”连眼睛都不睁一下,楚灵泄气的问这只猫是不是早就死了。我奶奶也奇怪,以为我捡了只死猫。特意翻来覆去的检查好几回。我爸妈都奇怪的问过我几次,还交代我要是死了赶紧扔了。 一个月以后,卓夕总算睁开了眼睛,还可以吃一些楚灵热心投喂的食物,我确定我的方法是对了,他还能救一下,那就留着吧。我家里人都感叹,这猫命真大,是不是真像传说一样有九条命。但是他一直保持小猫形态,也不知道是说不了话还是不想说。 我又去抱着他找了小圆,那只鸭嘴兽早已经跑没影儿了,据小圆说是忙着回去跟玳瑁龟瓜分大蛇的遗产。 小圆看了卓夕,知道已经在好转了就松了口气,它的彼岸花好歹保住了,要不然它找谁哭去。 卓夕还是很虚弱,放在小圆的石床上都一动不动。我见他在小圆这里都是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伤得太重了恢复得慢,是真的说不了话,还得再养养看。 我心里惦记着与团长的约定,又问小圆该怎么找团长,它说原计划是,今年它就能吃了那朵彼岸花,靠气运冲击一下修成鬼仙离开这石屋,就可以带我去妖界,团长有可能还留在清水潭里面,也有可能已经去了妖界没有留在清水潭。 如果去了妖界,我就要跟着它进去,结界需要术法才能打开,我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现在陆许和沈楠也还在沉睡,即使出来树精也没办法离开本体太远。它一个灵也没办法保证我的安全,所以卓夕抢走了它的花,它又打不过时,就改了主意与卓夕商量做出交换条件,由他带我去,反正卓夕抢花也是为了去那地方找自己的命劫线索,且卓夕实力更强,完全能保护我。 好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经了解,唯一的问题是团长让我找它是为了什么事?我告诉小圆,我生日后的第三天其实已经去过清水潭了,抱着卓夕去的,还在那喊了一个小时团长的名字,全身都被水汽浸湿完了,团长也没出来,卓夕也没醒。我没办法就只好抱着猫回来。 小圆听了这话,用它青色的右手托着下巴思考,然后说,“看来团长真的去了妖界,这个事情怕是麻烦了。” 我疑惑了,“团长找我什么事?你知道?” 小圆摇头,“团长没告诉我,但是我猜到一点,找你可能是对你的身份有点猜想,但它去妖界另外有事,这个它没告诉过我,但是前几年的浊气突然变浓,连我这个几百年的灵都预感有大事发生,不止是我很多灵都感应到,所以能走的都想办法离开了。陆许和沈楠这样的树精没办法跑走,就只能提前沉睡避劫。这次大洪水之后,我以为就应劫了,但是这段时间,我慢慢发觉,这个劫难可能还没完。。。”这时,天上突然有雷声轰鸣,我和小圆走出石头房子,才看见门外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了,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小圆在抬头专注的观测天气。我又问,“团长对我的身份猜想到了什么,我怎么了?你说劫难没完是什么意思?还会有大洪水吗?”话音刚落,天上的雷声又轰隆一声响。 小圆转头看我一眼又转回去看天,然后说,“你该走了,要下雨了。”我一脸懵,这就赶我走,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不是还没聊完吗?”小圆忽地转回石头房子里去把卓夕抱出来递给我,“快走快走,我也要闭关一下,近段时间不要来了,我不在。” 我接过卓夕,小圆就开始推我,“不是,你怎么了?好好的地缚灵居然会不在,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走吧,我刚才忽然有了感应,等我闭关出来可能就晋升鬼仙了。你快走,不要打扰我,如果成功了我会来找你,如果失败的话就没有小圆了,你也不用再来。”“嗯?这么凶险的吗?那你要不要考虑一样不晋升。”“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我要晋升是天道给我的造化,不是想不要就不要的。”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 我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卓夕离开了小圆的石头房子,但它那天的眼神让我总是想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好像有很多心事。 欸,我在想什么鬼,小圆都死了好几百年了,哪里来的心事,再说,变成鬼还能有多少人的情绪都还难说。反正我的生日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了,团长又不见踪影,卓夕没好之前,我自己也没办法去找团长,只能再等等了。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21章 被扔回老家的姐妹 我小升初的暑假很长,比楚灵还先放,我都玩了一个月了楚灵才放假。并且没有作业啊,没有作业,超爽!等初一报名还有一个月,可是我已经在家待了一个多月了,楚灵也放了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爸妈早已经无法忍受我和妹妹一天到处窜和弄各种东西来喂“小四”。 于是,找了一个赶场的熟人带路把我们送回老家,去我堂哥家过完剩下的暑假。我背着书包跟着爸爸找的熟人一路步行,书包里面是我和楚灵的衣服,再抱着卓夕,时不时的还要拉一下同样背着书包走得东倒西歪的楚灵,她背的是自己的作业。像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不,像放跑进山的猛兽,“嗷呜~~吼~”我们内心兴奋异常。 我们一早就出发,一直走到下午太阳都快下山。老家并不完全通公路,有一半的泥巴公路可以从我家的小镇坐中巴车到相邻的另一个乡镇。剩下的就全是山民走出来的,沿着一条小河沟边一直延伸的土路,因为不常坐车,又晕车得厉害,所以我们全程都选择步行。 走了两个小时的泥土公路,才到了相邻的那个更小的镇子。这个镇严格的说都不算镇,比不上我家所在的那个镇的规模和人口,即使在边远山区,用最包容的标准看,也最多算一个大一点的村子。 它坐落在大山深处地势稍微宽敞平坦一点的半山腰,居民房倒是相对整齐的排列隔出两条街道来,中间是没用水泥硬化路面,总共不到两百米长的两条街道全部用古老的石板铺就,走完民居出来全是只能过下一张车的泥巴公路。和小镇连接处的泥巴公路也没有铺砂石硬化过,深深的水塘和稀泥被行人和车辆带得连接处的石板路面全是稀泥土。 民居里面也家家都做生意,卖的东西还算应有尽有。只是品种更单一,不过价格倒是合理,很多山货比我家的镇更便宜。 每到赶集的日子,高山上的离散居住的农民,就会把家里凑起来的鸡蛋鸭蛋,或者鸡鸭鹅,或者其他手工做出来的农产品背出来卖,再换成其他生活用品回家。由于这种相邻的小镇多,便约定成俗的把赶集日子给错开。 我家小镇赶集的日子是每逢农历日期尾数的三、六、九,这里是一、四、七,另一个方向也是还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赶集赶二、五、八,就这样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个时期,镇里就有很多头脑稍稍灵活的二道贩子,会背起大背箩不停的转场在几个乡镇之间,把农民手里的山货低价收购回来,第二天再到下一个乡镇加价卖出去,从中赚点差价。 但由于利薄辛苦,大部分这样的人为了多赚一些,就会欺负那些不识字不会算账且老实巴交的农民。或是缺斤短两,或是用假币,或是强迫低价。 我们走到这个镇子刚好碰上赶集,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有农民随意铺上一两个尿素口袋做垫子,上面倒满了自己从家里背来的各式各样的山货和蔬菜。 来来往往的买菜的居民,收货的二道贩子,源源不断背货下山的山里人以及尾随大人而来的小孩。 我和楚灵带着好奇的眼光仔细观察这些情景,很少出门的我们比山里人还要乡巴佬。 由于已经沿着泥巴公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早已经饿的不行的我们,找了一家餐馆吃豆花饭,这些小餐馆即卖面又卖饭,由于吃得起馆子的人少,多半都是卖素面和豆花饭,也有比较“行市”的人会在饭馆里叫上一两个炒菜,邀上朋友边吃边聊,宽裕的时候还会让老板炒上一个回锅肉。 给我们带路的熟人本身就是老家附近的高山农民,平时赶集连面都舍不得吃上一碗,自然不会带我们姐妹俩炒菜吃。 我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谨记爸爸说的话,把带路的熟人的饭钱也一起结了。我爸出发的时候可是给了我五十块钱,还交代清楚让我怎么花。于是,我提议我们三人叫上两碗素豆花,配上三碗大米饭,就着豆花蘸水饱饱的吃了一顿再走。 豆花9毛一碗,大米饭2毛一大碗,不够免费加。总共花了两块四,我大方的把十块钱递给了老板,说三个人的都付账。 这个时期,我们边远山区常见到的人民币几乎没有百元的大钞,五十元面额的都少见,反而十元面额比较常见,而小孩在的零花钱最多有个几毛钱,平常大人连一块两块都少给,这次我爸给了五张十块的大钞,我一下成了小富婆。 付完账,带路的熟人让我们在餐馆等她去把要买的东西买上,再一起回去。 我也想在小镇上逛一下,就答应一会儿在餐馆汇合。我把两个书包寄存在餐馆,就抱上小猫卓夕,带着楚灵一起出门乱逛。 这个小镇不大,我以前也和爸爸一起来赶过集,镇上有几家熟人,还有一家和爸爸关系好,那家让他儿子认了爸爸做干爹。 我和楚灵也没什么好买的,买了也背不动,所以就单纯的闲逛,并且顺便去这些熟人和干亲家的门口闲聊几句算作打了招呼。 不一会儿就把青石铺成的两条街逛完,我看到石板街的另一头就是不通公路的石梯台阶了。从石梯沿路穿过小镇,剩下的路就全是农村小路,连先前公路的一半宽都没有。 逛完后,我们又回到先前的餐馆等着,半个小时左右,那个熟人买了装满背箩的东西回来叫上我们又出发了。 剩下的路连我都没走过,应该是我记事以来没走过,所以全靠熟人带,我们穿行在种满苞谷的乡村路上,把沿路的那条小河沟穿过来转过去的跨越了五六次。 一路极少看到能种水稻的平地,即使有都是在河水冲出的较平坦的地势上捡出石头,再极其用心伺候很长时间才能变肥沃的小块小块的水田。所以,这里的人家几乎很少能吃得上大米,只能吃适合山地的玉米,红薯和洋芋。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才走到爸爸的老家。 熟人把我们送到后就自行离开了,剩下我们姐妹两站在门口,大门紧闭,没人。我那还在老家的叔叔婶婶和堂哥都不在。 只见一座农村常见的瓦房立在那里,房子一大半是土墙,正中间的堂屋大门左边,还有一点用木板钉成的墙的拼接,在拼接处的土墙还漏出了里面的竹篱笆,堂屋大门右边的土墙下放上一根很大很长的老木料,下面用三个三角桩架起来固定住,是刚好可以当凳子的高度。 木料朝上的一面明显的有长期坐出来的光滑面。 土墙外面有一米多宽的岩石砌成的堡坎,刚好比房檐垂直下来的位置宽一点可以通过。堡坎下沉了约一米的高度才又有一块泥坝子。 几只鸡在坝子上悠闲刨土捉虫,且一地鸡屎。 坝子的右边是木棒和茅草搭成的猪圈和猪圈旁边粪坑上盖了两块长木板勉强算是厕所的建筑,猪圈有石板和木棒搭成,厕所,没有修墙。别说门,连墙都没有。 其中三面用一捆捆的玉米杆围起来,面对坝子这一面就搭了一块油毛毡,不够长,只垂落到半空,下半边镂空。坝子的左手边也是一间和猪圈风格相似的茅草房,堆满了干柴。 我和楚灵从来没见过这么艰苦的居住环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再加上走了一天的路脚都起泡了,只好小心的绕过鸡屎,坐在屋檐下那根木头上等着叔叔一家回来。 第22章 对贫穷的认知 我们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我的堂哥和堂弟才带着钥匙回家给我们开门,堂哥比我大一岁,叫楚怀远,由于读书晚才读五年级,堂弟叫楚志远,比妹妹大一岁半,却和楚灵一样读三年级。 两兄弟经常赶场到我们镇上都会来家里找我们两姐妹玩,交往多自然很熟。 但是这却是我和楚灵第一次来他们家。哥俩见到我们都很高兴,堂哥一边跟我们聊天一边熟练的把坝子上鸡赶进柴房那边的鸡圈里关起来,然后才把堂屋大门打开。 堂弟也快速拿起铁铲把鸡屎铲到坝子下方的菜地里去,再拿竹子扎的扫把打扫坝子。 我和楚灵把书包放下后就喊饿,笑话,走了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又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中午吃的豆花饭早已经消化。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有吃到晚饭,早知道就在小镇上买点吃的带来了。 堂哥说,“饿了我们先煮饭吃。” 我说,“叔叔和婶婶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堂弟接过话,“我爸肯定在哪家打牌,我妈这会儿怕还在坡上,天不黑完她不会回家的。” “啊?”楚灵大叫一声,“可是我和姐姐还不会做饭。” 堂弟大包大揽的回答,“没事,我和哥会。”等到实际动手时才知道,他只会烧火,而我堂哥只会热剩饭。而烟熏火燎的灶房上挂的腊肉我们不会做,而且堂弟还最会持家的说,“等明天让妈煮给你们吃,今天先吃剩饭菜。” 我们四个小孩积极的把饭端上灶房里黑黑的八仙桌上时,屋里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点上煤油灯在桌上吃饭。此时,叔叔和婶婶一个都没回来。在昏黄的煤油灯的照耀下,我和楚灵根本看不清楚桌子以外的地方,已经习惯了电灯照亮的我们完全适应不了这样的夜晚,桌子上只有一碗白水煮的时令瓜菜和豆角,旁边有一碗辣椒蘸水。 堂哥打饭,堂弟端饭,碗是粗瓷土碗,筷子黑漆漆长短不一,饭是包谷面饭。我们四个小孩一个坐一边桌子,堂哥和堂弟吃得飞快,而我和楚灵难以下嘴。包谷面是用门口的石磨推的,别说去皮,就是面都磨得不够细。 本来就不爱吃包谷饭的楚灵端着碗对我委屈的说,“姐,我吃不下。” 我说“你不是喊饿了吗?多少吃点,明天我带你去山外买吃的。乖,泡点汤就吃得下了。” 我端起白水菜倒了点汤给妹妹泡饭,又给自己泡了点,再端起来吃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馊味,汤面上还浮起很多玉米面皮,磨得很粗,很大块的皮。我抬头看看吃得很快的堂哥堂弟,把饭馊了的话咽下去,免得伤自尊。 心里浮起很深的同情心,管他馊不馊,填饱肚子重要,埋头把饭刨进肚子一大半才放下筷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楚灵本来就吃不下这饭,勉强挑了两块瓜菜吃了,见我放下筷子她也不吃了。 吃完饭,堂弟把洗了碗筷同那碗白水菜和蘸水一起收进柜子里插上插销关起来,说怕耗子钻进去。然后我们又在还有火星的灶里添上柴,灶头上做饭的那口略小的大锅中加上水,用来洗漱。 我们四个小孩同在一个锑制的洗脸盆用同一张乌糟糟的毛巾洗了脸,又在一个大的木质洗脚盆洗完脚。 婶婶才背着一个背箩慢慢的回到家,背箩里是带回来的一背猪草和一些瓜菜,放下背箩后才笑着跟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婶婶就又转身跑去切第二天要喂猪的猪草。自始至终,她别说吃饭,连水都没喝一口。 我那叔叔直到我们睡了都没回来过。 老家的瓦房有五间隔出来的空间。堂屋左手边有两间,一间做了灶房,另一间中间隔断成了一个套间,连通灶房的外间用来堆放了猪草和其他杂物,里间是叔叔婶婶的房间。 堂屋右手还有两间,连着堂屋的那间也是中间隔断成套间,里面很窄,黑漆漆的白天也要点灯。我和楚灵就睡在这里,堂哥和堂弟睡在最右手边的一间,我把两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还是决定选那间黑漆漆的屋子睡。 原因是床全部都是木头拼接起来的,看得见的床沿和床栏都是像泡水的乌木一样的黑色,边缘的棱边都被时光磨去,变得不那么硌手了,床上用竹子支着糊满陈年老垢的蚊帐。 黑漆漆的这间床上除了铺着稻草外,还铺了一床棉絮,大花布的床单和被套看起来新一点,也更干净一点,而堂哥和堂弟那间就只有稻草上铺了床单,盖的棉絮不但黑还破出了洞,也是大花被面,但是白色里衬和棉絮一样乌黑,也是破了个洞。床上连个蚊帐都没有,光秃秃的硬板突兀的伸出床围。我没去看婶婶睡的床,但是可以想象。 我和楚灵带着卓夕猫躺在床上,感觉棉絮被子是冷浸潮湿的,地面也是潮湿的,床下堆满了不知道是些什么杂物,煤油灯照耀下连个轮廓都看不清。 这样的环境很诡异,楚灵害怕得紧紧贴着我睡,由于白天太累,她倒是很快睡着了。而我却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想着爸爸在我们走时絮絮叨叨的交待,当时忙着兴奋,没细想。 现在才知道,他是有预判的,并且准得可怕。也知道了他为什么塞给我这么多钱,他担心我们没见过农村的生活,担心我们不习惯农村的一切,最担心我们饿肚子。 果然,没有一样是白担心的。那他为啥还要我们来呢?我躺在床上想着老父亲的动机,耳朵里却又听到婶婶把堂屋打开了,然后是进进出出的在堂屋里拿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又听见一墙之隔的外面响起石磨声。 夜已经很深了,婶婶还在推石磨,那声音嘎吱嘎吱的响,听着听着我也渐渐睡着了。 第23章 暑假追寻祖父的踪迹 由于认床,我第二天早早就起床,才走出堂屋大门,就看到婶婶已经在院坝下面的菜园里浇地,用的是旁边猪圈下的粪水,我坐在土墙边的原木上跟婶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半天,然后才朝灶房里走去,准备洗漱。 刚走到灶房门口,就看到我那昨天大晚上都不见人影的叔叔楚云桥也在灶房,正在洗脸。 我走进去道,“小爹,起这么早?” 叔叔抬头看见我,“嘿嘿,楚河,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带信来,我也好早点在家。”不提昨天还好,一提起来我就来气。 “我爸只说让我和楚灵来,我不知道他没告诉你。”我的话带上了不满的情绪,“我们等了两个小时,饿的前胸贴后背。” 叔叔又一脸笑,解释道,“昨天我在郑家耍,一直不知道嘛,今天让你婶婶给你们做好吃的。”说完就起身把洗脸水泼倒在了门口的坝子里。 他转身把盆放好才对我说,“来了就好好耍,待会儿吃完早饭跟你堂哥他们一起去摸鱼,这几天正是河沟里的钢鳅儿(身长一指多,棕色长圆形身体上有橙色圆环形纹路,鱼鳍和尾巴尖也是橙色的的小鱼)多得很的时候。”说到这叔叔就转身进了他的房里不再出来。 这时我妹妹和堂哥堂弟都起床过来了。我在锅里打热水洗脸时,婶婶已经浇完地,堂弟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跑进叔叔房间里找出一张新毛巾递给我说,“姐,你和妹妹用这张洗脸。” 我正对昨晚那张乌糟糟的洗脸毛巾犯怵,昨晚我和楚灵都是用手捧水直接浇在脸上胡乱搓了两下,刚才又见我叔叔就是用那张毛巾洗的脸,我更不想用了。还好,有了新的毛巾,解决我一大困扰。 婶婶在水缸边舀水洗了手,又开始烧火煮猪食,灶火是双灶膛,一大一小,一边放一口超大锅用来煮猪食,另一边放一口稍小的锅煮人吃的饭,灶台上油烟很厚,婶婶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把昨晚切好的猪草放在烧开的大锅里。 我们四个小的就在一旁烧火打杂,堂弟去把婶婶昨晚磨的包谷面提出来,有半个尿素口袋那么多。堂哥就用一柄大木勺把包谷面舀出来细细的抖在锅里,婶婶站在灶台背后添加猪草的间隙,再用一个大锅铲搅拌一下。 不一会儿,大锅面糊糊猪食就搅拌好了,等水再烧开就算煮好了。婶婶见差不多了才丢下锅铲,又去整了半块腊肉来丢在猪食锅里泡着一会儿洗。 我看着这操作过于粗犷,十分不解,楚灵年龄小更直接点问,“婶婶这样不脏吗?” 堂哥笑着说,“还要洗的,放在里面洗第一遍。” 堂弟也跟着解释,“放在盆里洗了水还不是要到来喂猪的,这样就不用到处都沾油了。” 好好好,你们思维不同寻常。 我稍稍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还要再洗的,不脏的。然后略过了洗腊肉的问题开始问另一件事,“婶婶,我们昨晚睡的那间房门框上的对联谁写的?” 婶婶正在淘米,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她手里的活儿,说“那是你们‘公’写的,你们昨晚住的房间原来是你‘公’(爷爷)和‘婆’(奶奶)的房间。” “哦,我看那个对联写的字体还是篆字,我都不认识几个。”我赞叹道,没想到我那素未谋面的爷爷还有文化,要知道,我这叔叔婶婶都只读了小学二年级。 “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楚灵摇晃我的肩膀问,这小孩总是这样急性子。 “走,我带你去看。”我拉起楚灵,一起从屋内的过道往堂屋那边跑。这个房子就是很神奇,在内部就有一个连一个的门,每个大间都有一道直通院坝的门,但是晚上关了这些门也可以直接走在内部贯穿全屋,总体特点就是门多,房间多半黑暗不透光,这种结构的瓦房被称作“串架房”。 我们四个小孩开始在整个房子里搜寻爷爷贴过对联的门框,最先是从我们昨晚睡的房间门口看着走。刚走到房门口停住还没开口,一只猫忽地从房门内窜出来,一下跳到我怀里,我条件反射的接住,是卓夕。 “呀,‘小四’醒了。”楚灵惊呼一下,就伸出手来要抱,但是‘小四’死死的用尖爪勾住我手上的衣服,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就是不要被楚灵抱过去。 “他不愿意,你别乱抱了。” 我抽出一只手制止了楚灵并转移注意力,“快看对联吧。” 堂哥和堂弟在旁边虽没说话,但是眼神也是在盯着卓夕的,很想撸猫。昨晚他俩就不断的尝试过,结果被卓夕抓了好几次,哥俩的手都要猫爪伤印。今天倒是吸取教训不敢直接上手了,听到我的话也转头看门框上的字。只见很旧的红纸裁得整整齐齐,也贴的规规整整的,上面的字体看起来线条性明显,结构繁复平整,是小篆,写着:迎新春年年如意,接鸿福步步登高。 我只认识这中间的‘福’‘步步’‘高’三个字,另外猜测高字前面应该是一个‘登’字,连在一起能读懂的只有后面半句:‘xx福步步登高’,哈哈哈,我小学都读完了,自以为认识很多字了,原来还是文盲。不只是我,旁边站着的还有文盲二、三、四号三个人。 我们相互取笑,四个人正议论得热闹,一个声音忽然传入耳朵,“那是:迎新春年年如意,接鸿福步步登高。没事多读书,连字都认不全。” “谁?”我惊慌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句问话。 “是我,怎么,不认识了?” 我这才听出来是怀里的猫在说话。卓夕,能说话的卓夕回来了。 “怎么了,楚河?”堂哥问我。楚灵和堂弟没注意到什么事,还在用手扒拉门框上的对联。 我稳了稳情绪,赶紧转移视线,“哦哦,没什么,我是说谁能认识这些字啊!爷爷真了不起,还能写篆书,我认都认不全。” 堂哥听了我的话也没起疑心,用手指指背后说,“不止篆书,还有其他的字,走,我们去别处看。”接着就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妹妹和堂弟也跟着走了。 我故意落在后面老远,低声道,“卓夕,你能说话了呀!你好了吗?” 怀里的猫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谈不上好,没死成,阎王不收。”又说,“你怎么跑铜锣坝来了?” “这是我爷爷奶奶原来住的地方,我爸的老家,现在是我叔叔家,我们来过剩下的暑假。”我低声答话,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这是铜锣坝?原始森林?” “楚河你来看这里,这个字体和刚才的篆字有不同,我不知道叫什么?”堂哥远远的站在另一处门框喊我。 “诶,来了。”我随口答话,心不在焉的走过去。 “这是铜锣坝原始森林的边缘,跟我去找你时的方向相反。你家在铜锣坝原始森林另一头的边缘。” 我没再接卓夕的话,而是几步走到堂哥他们前面,这里的门框上的对联果然有换了字体,字体圆平对称,写得比篆书更顺滑要容易认一点,是隶书体的书法。上面写的内容是: 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这句对联倒是认识,繁体字也可以无缝衔接,会读不会写。我开口读到,“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哈,文盲开始识字啦!”卓夕讽刺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我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下怀里的猫,“喵~~~~!”卓夕跳走。 “呀!‘小四’怎么了?”楚灵问道。 “他不想好好活了,想挠我,”我举起手给妹妹看,上面有我自己用手刮出来的白印子。“他就是这样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真该死。” “没事,没伤,我去把它抱回来。”楚灵三步两步的追上卓夕,“小四,来,姐姐抱你。”楚灵很灵活的又把卓夕抱回来,她终于如愿的抱到了可爱的小猫。 “最毒妇人心,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恩人’啊!随口就能诬陷无辜。”卓夕躺在楚灵怀里,懒洋洋的继续扮演宠物,还不忘挖苦我一句,并同时伸出爪子把堂哥想撸他的手打回去。 堂哥搓了一下手道,“楚河,你养的猫真凶!”我站在楚灵正对面清清楚楚的看到卓夕听了这句话时翻了一个白眼。 “唉,是有点,不管他,怀远哥,我们去看其他的。” 我拉着堂哥非得去把对联都看完。 第24章 祖父的民国故事 等我们四人一猫把房子来来回回的转了个遍,爷爷的对联贴满了整个房子单独门框,书法字体都齐全了,除了篆书和隶书,还有行书楷书,这些工整的常见对联写法外,竟然还有一幅草书对联,还是连笔不断开的一笔书法,可惜下半截没有了,不过即使有,我也不认识。 我正在那幅草书面前感慨一句,好书法!可惜不认识草书写的内容。 然后就听见婶婶在叫堂哥的名字,堂哥跑过去了一会儿又马上回来叫我们,原来婶婶已经做好饭菜了,叫我们吃饭。 我们四人一猫回到灶房里围在八仙桌前,堂哥很有眼力见的回身去拿碗筷摆上,堂弟跑进房间去叫叔叔,原来叔叔昨晚打了通宵的牌,这回还在睡觉,根本起不来吃饭。 我忽然就想起,以前奶奶在聊天中提到叔叔时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有奶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两口子要是争气,我都不会选择跟你爸爸住。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农村里老人分家后哪家不是和幺儿住的。只有他,硬是扶都扶不起来。”奶奶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念叨叔叔和婶婶的过往。 “你小爹因为打牌挨了我多少次打,就是改不了,你小婶又是个特别啰嗦的人,干活儿磨得,说话翻来覆去的念,他两就是前世的冤孽,当初我是不同意他们结婚的。 果不其然,结婚以后两个吵了多少架都不知道,我不是个不通道理的婆婆,跟你妈和伯娘从未红过脸,哪知就遇到个不通道理的儿媳妇,跟我也闹过好多次,真的就是冤家。 后面你公死后,我就把家分了,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 我看见堂弟出来对婶婶说,“爸爸不吃,他要睡觉,叫我们自己先吃。” 婶婶明显的脸色不好,但是跟我们小孩子又说不出什么来,就招呼我们自己先吃饭。 我心里叹口气,这样的家过着真难受。 不过今天的饭菜和昨天就完全不同了,腊肉用蒜苗炒的喷香,南瓜和四季豆也是现煮的,还炒了土豆丝,又用白水煮了洗干净的带皮洋芋,饭也不再是包谷饭,是纯大米饭。 小孩子不经饿,再加上昨天吃得那样,所以这顿饭我们吃得像狂风卷落叶,连小猫卓夕都被楚灵照顾了一碗大米饭和几片腊肉。 我冷静的看着不懂事的楚灵拿米饭和肉喂猫,没有提醒她这样做在婶婶她们看来太过糟蹋东西。 特别是堂弟,都心疼的出声问楚灵,“你家小猫还喂大米饭吃的吗?连肉也给它吃啊?” 卓夕连头都不抬一下继续扮演宠物,慢条斯理的吃着肉,楚灵不管不顾的给猫加菜,话都不搭理。 堂弟又转头看我,我看着这俩,心里知道两个都是因为看到这张油沁沁的八仙桌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一个想起昨晚吃馊饭在生气,一个想起昨晚被强撸在生气。 “嗯,对,都是这样喂的。”我低头造饭,胡乱答一句。谁让你们昨天让我们等这么久,还给馊饭吃。 事实是卓夕昏睡的一个多月中从未吃过东西,之前我都是骗家里人说夜里醒了我喂过了。 后面终于醒过来时也基本不怎么吃东西的。偶尔跟我上桌,饭桌上奶奶也是不准这样拿米饭和肉喂猫的。 楚灵则是因为心疼卓夕的身世:我编的那段妈妈和兄弟姐妹都被大狗咬死,被救时浑身是伤。那么不容易才养好的,好惨一只猫。固执的不听奶奶制止,坚持在桌上拿肉喂猫。 就像今天这种情景,你说你的我喂我的。 卓夕也是看着菜好的时候吃两口楚灵喂得东西。我家遵循的是老天不打吃饭人,所以楚灵这个行为没挨过打,就这样养成习惯了。 我嘴里包着饭,边嚼边问婶婶,“爷爷的字写得那么好,还有其他保留下来的吗?” 婶婶听到我问的话,终于把目光从楚灵和猫身上挪开,“好像还有,有一本书还是什么的,是你爷爷手写的。” “我知道在哪,我经常翻看。”堂哥也终于不再看猫,转头看着我说,“待会儿我找给你看。” 吃完饭我就拿到了一本爷爷亲手写的自传。还是竖版,线装的蓝色书皮和黄色的纸张的从右往左翻看的自传。打开以后就可以看见工工整整的小楷繁体字,排列得密密麻麻。 整整两天,我都在堂屋的一个超大圆簸箕里坐着看我爷爷写的自传,阅读基本能读通,不认识的字问猫。堂哥带着堂弟和妹妹在屋坎底下的小河沟里摸了两天的鱼,我都没挪过窝。 卓夕蹲在旁边听我逐字逐句的读出声,默默的听了两天的故事,他说强迫我朗读的理由是让我认识更多的繁体字。 好样的,没毛病。 然后趁着我休息的时间,又跟我交待了一些受伤之前的事情细节,让我理清了大洪水前后的线索。 直到读完爷爷的这本自传,我才知道,原来爷爷有一个很坎坷的人生,一句概括就是:生逢乱世,身不由己! 不仅出生在动荡的民国十一年(1922年),还当过国民党的逃兵。 从四川跑来云南后,先是加入安岳帮跑码头,后又当过土匪的师爷,后来年龄大了又迎上大跃进差点饿死,文革时期又因为当土匪的问题被批斗,还被划成‘五类’分子,连带我爸他们几个都读不了书。晚年也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在自传里我才知道我爸几兄弟和我们这一辈的儿子的名字都是我爷爷起的。 我大伯叫楚云柏,取意柏树挺且直,屹立不倒。 我爸叫楚云峰,取意山峰高耸入云,刚直堂正,坚强不屈。而柏树长在山峰上,柏高峰低,峰是弟弟的意思。 我叔叔叫楚云桥,取意跨水而过,少走弯路少坎坷。而桥又建在峰下低处,峰高桥低,又是弟弟的意思。 然后,爷爷的第一个孙子出生时,也就是我大伯家的第一个小孩,又依着这一代的字辈起名楚暮远,‘暮’指爷爷含饴弄孙的晚年,又通‘慕’取意羡慕远方,心意高远。 爷爷亲手带过大孙子,高兴的对大伯他们说,之后出生的男孩,都从远字辈,依次叫楚心远,也就是我大伯家的第二个儿子,他出生时爷爷还在世,给了‘心远’这个名字。 再以后出生的第三第四个男孩依次叫怀远,志远。暮、心、怀、志!我爷爷这名儿取得好。 可惜爷爷并未看到第三第四个孙子出生就死了。也就是我叔叔家的两个儿子,我的堂哥和堂弟都占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我出生时若是男孩的话,应该是要占楚志远这个名字的。 更可惜,我那重男轻女的爷爷并未想过给孙女儿留下名字,由着我那不靠谱的爸爸,随意给了个‘楚河’和‘楚灵’的名字给我和妹妹。 除了大堂哥楚暮远二堂哥楚心远,我们四个小的都没见过爷爷的长相。 合上自传之后,我心中一片感慨!爷爷一身的学问却半点没有教给我大伯他们三个兄弟。 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年代太排斥他们这种旧式文人,还是文革太动荡。 受‘成分’的影响,我爸他们都没读完书,因为土匪的儿子不能进工农兵建立的学校,我大伯成绩不好,小学读完家里又太穷出去当了矿工。我爸成绩稍好一点,拿到老师费劲弄来的推荐信去读了两年初中,之后去当兵。我叔叔吊尾,成绩也不好,最后小学没读完就去学了木工。 从我爸三兄弟的命运来看,应该是到最后,我爷爷也没实现过他的远大志向。 第25章 自传中的奇遇事1 我没再去想爷爷的暮心怀志到底有没有实现,反倒是对自传里提到的奇遇来了兴趣,反复跟卓夕讨论过这件事。 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二十四岁的楚承晔(我爷爷)暗暗准备离开军队。因为连续发生的大事,让他逐渐熄灭了参军报国的热血,再不复抗战时的心智坚定。民国三十四年年底(1945年12月),昆明发生军警镇压学生爱国运动的一二一惨案,闻一多亲自为死难烈士书写挽词:“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出殡时,他拄着手杖走在游行队伍前列,并撰写了《一二一运动始末记》,揭露惨案真相,号召“未死的战士们,踏着四烈士的血迹”继续战斗。 政府在这件事上还未有个明确的交待,哪知今年(1946年)2月底又传来重庆的较场口事件,此次事件是由中统特务组织秘密拼凑的另外一个所谓“主席团”,吴人初、刘野樵、周德侯等人领头破坏了在重庆较场口举行的政协成功大会的庆祝典仪,李公朴、施复亮上前阻拦遭到毒打,由此爆发杀人事件。凶手早有准备,导致在场人群伤亡严重,大量死于本次事件的尸体由重庆朝天门运出到黑石子地方掩埋,计尸体八百八十八具用棺六百四十六口, 席包尸体七十二具。 4月,共产党员王若飞,秦邦宪因这边国会和政府推翻了政治协商会议,无法继续完成和平建立联合政府的重任,在返回延安汇报工作的途中飞机遇难,刚被释放出来跟随同机而回的叶挺也一起逝世。 6月,党国发动了对中原解放区的大举进攻,内战正式爆发。 7月,李公朴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闻一多当即通电全国,控诉反动派的罪行。15日,在云南大学举行的李公朴追悼大会上,闻一多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最后一次演讲》,痛斥特务机关对待民众的暴行,随后闻一多在返家途中,突遭国民党特务伏击,身中十余弹,不幸遇难。 闻一多是楚承晔心中十分敬佩之人,却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党争之下,局势越加混乱。各路党派都陈情要和平不要内斗,可中统军统对民情视而不见,继续制造恐慌。这种局面,内战早已蓄势待发,楚承晔无力改变大局,也不愿再上战场,早就在暗中计划逃跑一事。 早年家中兴旺,有田有地,兄弟七人,另有四个姐姐一个妹妹,楚承晔行五,大兄,四兄,六弟,七弟都在抗战时死在战场,二兄,三兄下落不明。七个兄弟只剩下才入伍不到两年的自己,活着从抗战战场下来,与家中通过书信才知,整个四川一省之大,因全面抗战八年竟十室九空。父母和四个姐姐早在这期间因战争逃难而亡或是伤病而亡,只余小妹和大兄二兄出征前生下三个侄儿女还在,另还有大姐出嫁两年生下的外甥女一人,大姐夫和二姐的未婚夫婿也是上了战场没能回来,还有两个嫂嫂,均未活下来。其余兄弟姐妹均因战乱未曾婚配或刚结过亲还未曾生下小孩就已经魂归地府。他早将在军队存下的五十块银元,托人带给已将侄儿女全部带在身边的小妹,请她细心照顾侄儿女和外甥女。若有愿意接受她一个拖带四个侄儿侄女的未婚女子的合适人家,就赶紧嫁人。楚承晔亦不做婚娶的打算,只想找个稍安稳的地方度日,本就是读书人出生的他厌恶战争,之前打的是国战,男儿生来报国有门算是死得其所,但现在却要打内战,多方人士谋求的和平建国竟成泡影,且他在学堂学到的四书五经偏偏在军队里最无用处。 筹谋已久的他在等待时机,与他一起密谋的还有个,参兵时很有缘分的分在一个中队的二姨家的三表兄薛大成。 这天刚下操,楚承晔正准备返回营地拿饭缸吃饭,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哨声,这是集合哨。 楚承晔跑到操场集合时,得到军令,军队要立刻整装出发湖北。楚承晔知道机会来了,平时连大营都不能出的他,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在解散回营整装的路上,他和三表兄薛大成对视一眼,又快速错开。然后回去用最快的速度收好装备回去列队。 很快,一辆辆军用卡车将他们拖走,车子在黄尘翻天的公路上走了一天的路。有很多士兵都犯了晕车症,为了不耽误行军,晚上一直行路到半夜才停在荒山野外,营长命一半人宿在车斗上,一半人宿在公路旁边草丛里,天气热不用搭帐篷。这样的行军若在以前也就没什么,但抗战打完后军队纪律更为松散,大部分人都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愿意再上战场。于是,好些人都不想睡在草丛里喂蚊虫,抢着在车斗中铺下被褥,没抢到的人便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来,抱着被褥慢慢吞吞的到处找合适的位子,队列拉开的很分散根本不整齐。 中队长带着在公路边按番号排出自己的地盘后,就招呼本队人员在圈定范围内自行找位置睡觉。楚承晔和薛大成故意拖延时间,让别人抢占了靠公路近的好位置,两人在最边缘的地方铺下背包睡下。等后半夜大家都睡熟,楚承晔和薛大成都两人未经商量的又先后爬起来,跟自己的班长打报告去拉野屎,然后不约而同的都往右边茂密的树林里跑。 两人在林子里碰了面也不说话,开始一前一后的往树林深处跑。没有了背包的负重,常年训练有素的身体跑得真快。行军在外,重要的东西都绑在身上,两个人两把长枪和一些子弹和能吃个三天的炒面干粮,连睡觉和上厕所都不能丢开,此时也背在身上一起逃亡。两人一直朝着南方走了三天,不敢进有人住的地方,都在深山里走。只时不时的爬上树去看看太阳以辨识方向。地势越走越陡峭,山也越来越大,逐渐开始进入更茂密的森林。 到第四天,二人溜进一个村子偷了普通人的衣服,藏了两支枪和所有子弹,做好标记,然后继续往云南跑。从这之后,他们就从逃兵变成难民,身上本就没什么钱。既不敢频繁的经过有人的地方,也不敢进入森林太多,在丛林边缘一直进进出出的绕着大路走,方向也经常错,走到第12天时,他们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这天,两个单帮青年有气无力的走在深山里,想着终于走到云川交界处了,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去村子里找口吃的了。 云南这边对于逃兵来说是上上之地,自从去年年底(1945年12月)龙云被卸去军职关在不知道那里,卢汉交出兵权成为云南省主席后,云南又恢复了和中央权力相对分离的态势。龙云和卢汉是同乡、同族、同学的关系,曾一起在陆军讲武堂学习,福祸相依。因此,龙云的现状使卢汉不再和蒋委员长一条心。而对于党国来说,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蒋委员长牺牲为弃子。因此,楚承晔和薛大成早就暗中谋划之时,就早已圈定距离四川最近又相对安全的云南,只有一路逃亡到云南才有生路。 楚承晔和薛大成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山腰,这边是铜锣坝森林的边缘,野生动物出没得更频繁,但多数都是小型的豪猪松鼠这些,大型的动物一般不轻易出深山。山腰再往上就全是断崖,光滑笔直得连条结实的葛藤都看不见。只有绕着这断崖横向走,看能不能绕到山的另一边。两人在断崖下小心的走,忽然就见前面再也找不到山路,只有茂密的树藤和叶子覆盖的陡峭山崖,下面是更加陡峭的断崖山,刀削斧劈一般连泥土都留不住,全是大岩石。反而是树藤之后的空间一片漆黑,像是另有洞天一般,而这条断断续续走了一个多小时的上山小路就是通向那些树藤背后。 “怎么办?”楚承晔和薛大成停下来在路边坐着商量下一步,并抓紧时间休息。“我以为这条是翻山的山路,没想到不是。”楚承晔无奈的说。 “要不还是往回走?下山去重新找路?”薛大成觉得可以重新走。 楚承晔沉思了一下,“算了,太费时间,这山背后应该就要到云南了,再下山重新找路的话,不知道又要绕几座山,今天就到不了山那面了,我们身上背的水和炒面今晚就吃完了。四川省界的这面山村管得更严些,今天到不了云南我们就不敢进村去买炒面了,我觉得前面是个走得通的山洞,也许就是到山的那一面的。”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怕里面有豹子或者其他大型野兽。”薛大成担忧的说。 “那我们先走进去看看再说?”楚承晔建议道,“没有看看就下山太亏了,也许是出路呢?” 薛大成同意,两人找了大捆柴用茅草拴在背上,手上再拿着用火镰点着的火篙,一起走进树藤背后,果然,这背后有很幽深的山洞,洞口很宽,往上怕有两层楼高,脚下的小路延伸到尽头的黑暗里,山洞外正中午的大太阳被树藤阻挡,阳光透过树藤只照得到十几米的距离,昏暗的洞口倒是还有前人活动过的痕迹,一些烧过一头的柴到处散落,应该是有人用作照明用了丢在这里的。 楚承晔看了这些柴火,十分有信心,“要不走来试试?野生动物不会到这么大的洞里来安家。” 薛大成点点头,他也希望这是通往山背面的路。 第26章 自传中的奇遇事2 两人一直往洞里进去一里地,山洞却出现了两个方向,并且洞道变窄了,两个分岔洞一大一小,大的干燥小的潮湿,小的洞口长满青苔,一看就不好走,大的洞口倒是干燥,更像有人走过的路,于是两人决定走了大洞口的方向。沿着大洞又走了一个小时,他们还没走出山洞,这时只能感觉山洞的路是在向下走。 黑暗幽静的环境让人极不舒服。若二人不是当过兵,又是当逃兵在山林穿行过十几天,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转过一段弯曲又低矮只能跪趴着走的山洞,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岩石丛立的宽敞之处。这里大概有一座庙宇的大殿那么高那么大,顶上和四周都有天然形成的大石块垂下或交叠在一起,显得怪石嶙峋。石块与石块之间的泥土有明显被踩踏的痕迹和到处散落的火把干柴,甚至还有两个破损的气死风灯。 楚承晔和薛大成对望一眼,这地方怕是有古怪。看起来不是很友好的石块和破损的风灯,让两人心生退意。但是走了这么久,都到这里了,背上的柴都烧了小半,再退回有点不甘心。于是,楚承晔决定自己走进去看看,如果不行再退。让薛大成把周围的柴捡到一起点成火堆形成光源等他回来。那两个风灯早已干得没有一滴煤油,肯定是不能用的。于是,二人将柴又分作两堆,一堆留给薛大成,一堆楚承晔自己背上,继续往石块堆里走。 走在上下几乎衔接在一起的大石块中间,刚开始二人还相互遥喊对话,但是很快就看不见彼此的踪影。楚承晔很好奇这石块堆到底有多大,刚才在入口处看起来好像就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怎么走进来却这么久都没走完。他一路做记号免得找不到回去的路,石头上也有前人留下的各种符号,为了区别,他用石块画的是一把手枪的形状,中队长挂在腰上的那种最新款的,德国二战时期产的毛瑟枪。枪口朝着要走的前路,枪把朝后对着来时的方向。 路上渐渐出现青苔,洞也变得更加高深,前面开始有蕨类植物出现,再往前就出现了很多水的滴水岩,两边的岩洞开始有大的裂缝往上蔓延。再走就有更丰富的水和植物,大石块变成了山崖壁。整块崖壁裂缝一直延伸到很高,火把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之处。楚承晔继续顺着裂缝之下的被两边的水淹了一半的泥土路走,脚上的军队里发的反邦皮鞋早就进了水,被稀泥糊的非常滑。只顾着脚下的稀泥路的楚承晔突然发现前面山壁上的一道缝隙有光从外透进来,他狂喜着跑过去。 很快,楚承晔跑到有光的缝隙面前,他大失所望,这道缝隙在路的上方,离自己头上有两三尺高,并且人不能通过,只是很细的缝隙,光从外面透进来。他费力的爬上滑不留手的山崖坑洼处,束手束脚的站稳在缝隙边上往外看。。。。 外面是一条街道,居然是一条街道,而且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很是热闹。还有卖东西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询问声,有人推着板板车,有人在抬轿子,还有挑夫挑着各种东西,总之,很热闹的一条街。有穿着短打力夫,有卖东西的小贩,还有穿对襟长衫的人,衣服款式是民国以前的旧式。没有时下流行的立领中山装和旗袍,也没有斜襟的长衫。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在山里吗?这不是四川和云南交界的深山老林吗?楚承晔大吃一惊,差点从山壁上掉落下来。 “咦,你是哪个?” 楚承晔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站稳,却听见一声问句,是四川话。哈!这是没出川蜀?楚承晔再看向外面时,一个半大的身影蹲在他面前,听声音是个孩子。待他看清那个身影时,差点又掉下山壁。那道身影哪里是个小娃,明明是一张毛茸茸的猴子脸,还穿着人的衣裳。他再仔细看来往的路人,原来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也并不是人的长相。有的像野猪,塌鼻梁还鼻孔外翻,獠牙显露,只是没有猪的长嘴。有的双眼通红,却长有唇裂,像兔子却没有长耳朵,耳朵又是人的形状。有的五官都像个正常人,唯有眼睛是竖瞳,额头生有鳞片。这是,这是。。。 “你到底是哪个?咋过被关在这个地坑里面。”面前的猴子脸又问了一遍。 “我被关在地坑里?”楚承晔不解的问。 “你咋过被关的?”楚承晔明明说的是问句,对方听到的却是陈述句,似乎很肯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哪个抓来妖界的。” “嗯,妖界?” “昂,妖界。” “你说,这里是妖界?” “昂,你不知道?” 楚承晔心想,我当然不知道,接着又问,“你看得见我?” 猴子脸答,“是呀,这个地坑大家都看得到。” 这也太迷惑了吧,且不说妖不妖界的问题,这个东西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怎么不一样?楚承晔更加迷糊了。 “你还没说你是哪个?”猴子脸不耐烦了。 “我姓楚名承晔,小~额~兄弟你呢?”楚承晔想再问问清楚,就继续搭话。 “我不是小兄弟,我是小姑娘,我叫西妍,东西的西,妍丽的妍,‘翻风适自乱,照水复成妍。’”额额额,猴子脸的小姑娘,还很有知识的。 “嗯,出自韦应物的诗,风吹花荡水,自有一鲜妍。很好听名字。”楚承晔顺杆奉承了一句。 “呵,我爹也是这样说的。”猴子脸,不是,西妍小姑娘高兴起来,双手拍掌。 “你怎么被关在这里的?”她接着问。 “算是吧,我出不去。你说这里是妖界?那你和这路上的都是。。。”楚承晔继续套话。 “自然都不是人啊,你是人,人自己可不能来妖界,所以你定是被哪个坏妖怪抓来的。”西妍自信的分析问题,然后又说,“诶,我娘不让我管闲事,我也帮不了你,不过你饿不饿,我可以给你几个果子吃。” “那也不错,我正饿着。”楚承晔真心饿了。 “给你,拿着吧。”西妍不知道从身后哪里掏出来的四个不知名的野果递给楚承晔,然后说,“我要走了,你自求多福吧。”然后就站起来离开了。 楚承晔再看她的背影时,完全就是一个人类的样子,连衣服都上襟下裳,只有那张脸是猴脸不一样。他又在山壁上看了很久,再没有一个妖主动跟他搭过话,他也不敢随意叫喊引起注意,直到他的手和脚开始发颤再也站不住,他才从山壁上下来休息。想着休息一会再上去,哪知,他休息好后再爬上去之后,看到的不再是街道,而是远处的青山连着青山,连绵起伏,就和他最开始想的一样正常。 楚承晔心中以为自己是饿的眼花出现幻觉,但等他从岩壁上下来之时,两个野果又从衣襟里滚出来。他捡起果子愣了半天,又不甘心的再爬上去看,结果看到的还是青山。正在这时,他听到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在山洞里传来。原来是薛大成在喊他,他回应了几声,不一会儿,薛大成就打着火把由远及近的找过来。 “承晔,你在这里呀,我不放心,就跟着你画在石头上的手枪标记找过来了。”薛大成走过来就喊。 “哦哦,我看到这里有光,就走过来看,还以为是出路,结果还是出不去。” 楚承晔跳下石壁走了过去。 “这个缝缝确实出不去哈,你在上面看了是不是通山外的?”薛大成一边说一边将火把横插在山缝里,也徒手往有缝的山壁上爬,楚承晔见他也爬上去看,就闷声没答话。眼看着薛大成趴在石缝里往外看去,就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薛大成不回头,继续看,楚承晔却心里一惊,连忙问,“看到了什么?” 薛大成这时才回过头来,“确实是通外面的,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山连着山,” 薛大成再一步跳下来,才接着说,“可惜啊,这缝隙太小了,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只能找别的路或是返回。” 楚承晔听了这话却不敢大意,“我们原路返回吧,这里太绕了,我担心走不出去,到时候没有火把了更糟。” “先前是你一直要走这条路,现下你都同意返回了,我也没有再接着走的道理,我们把火把收一收,应该还可以再走回去。” 两人随后顺着原路返回山洞,又抓紧时间下山。在路上楚承晔分了两个野果给薛大成,薛大成拿着就咬了一大口,然后称赞,“好甜,你哪里来的?” 楚承晔瞎编一句,“那石缝外的树上扯的,只有这几个。”自己也把果子咬一口,果然好甜。 二人下山后又走了三个小时,才看见大路,这时天已经黑了,只得冒险找到村户借住一晚天亮再走,结果在借住那家人口中才知道,他们走错了方向,他们来的方向没有通云南的路,那边通往铜锣坝深处,一般只有几个打猎人才会过去。还说他们二人绕路没遇到豹子算是幸运了。 第二天,楚承晔和薛大成把身上最后的一块银元给了那家人,又问清了方向,这才往指引的方向一直走到云南。 第27章 结界出现裂缝 爷爷这次奇遇,当时并没有告诉薛大成表兄,后来也并没有在生活中提过此事,只是记录在了自传里。但我们全家看过自传的人,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除了我。就像当初我说看得见灵,我爸妈打死不信一样,我们家的信仰就是这样坚定。 “卓夕,你说爷爷遇到的是什么情况?”我读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问卓夕。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结界裂缝。不过结界裂缝形成的原因有很多。”卓夕把猫身稍稍挪了一下到我对面蹲着,“你知道人界和妖界共有几处结界出入口吗?” 我,“我目前只知道清水潭有一处。” 卓夕继续道,“总共有五处通道,分为金木水火土不同属性,给不同习性的妖怪通过,人身体的五行并不纯粹,杂乱五行的人居多,所以自传里说那个猴脸小妖会说人是不可能到妖界的。清水潭那处属水,大多数水生的妖灵和亲近水灵的妖都能走,再一个就是千年以上修为的妖,无论什么属性的结界都可以走。故此我虽是土性妖,但也可以带你通过清水潭的结界。” “那小圆呢?它不是也说计划带我进去的吗?”我是问题宝宝,马上思维发散到收不回来。 “小圆是阴灵,它们自身的修为本就不在五行灵气中,但是阴气是属于亲近水灵的气息。所以,它才六百年修为也可以走清水潭,其他结界却不能。前提是它要先摆脱地缚灵的束缚。”卓夕回答完问题又接着说,“你之前不是好奇团长找你干什么吗?” “就是啊!你还不能说话的时候我去找过小圆,它说有可能跟我的来源有关,然后又说可能大洪水之后都没有完全渡过劫难。话说一半就让我走,我实在是不明白。” “嗯,那天我在场,虽不能说话,但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卓夕顶着一张小猫脸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很认真,“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对天道的感悟,否则会受到天雷降罚。那天小圆说话太不小心了。” “哦!”我还以为卓夕会跟我说说什么叫‘我的来源’,难道我不是人类而是哪个大妖怪?天啊!我居然不是我妈生的,我到底是谁? “你不要胡思乱想,”卓夕看出我的表情不对,“你确实是个人类,不用怀疑这个。关于你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喔,你说说看。”我迫不及待。 “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嗯,我从妖界开始说吧?”卓夕似乎找到了话题。 “我们山精水怪其实是有分界的,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产生灵识,天生天养,自由自在。灵化以后,不到百年时间的都称‘精’,这些灵只能遵循本能存活,无法自主操控灵识。 因此,你们人类看到的怪异现象多半都是它们造成的。比如有民间传说扫把,簸箕会自己扫地,耗子和猫能听懂人类的话,甚至猫在晚上无人时会说人话等等。 百年以上不到千年的修为时,统称‘怪’,这时,这些灵都能自控灵识,并且可以依照本能吸取天地五行灵力和日月精华修炼,根据物种属性和天赋高低,就会出现修炼快慢的区别,并且仍然遵循食物链相克的规律。 因此,这个过程中的淘汰最为残酷,第一关就是很多灵怪都忍不了捕食猎杀的天性,罔顾不能滥杀的天道规则,因为成为灵怪以后,本身几乎是不用进食的,而面对食物链的诱惑感却还在,一旦控制不住天性去捕杀,以它们的妖力之大,就会造成许多未生灵智的生灵大量死亡。 天道为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百年以上的灵怪一旦滥杀,则视为无法通过‘炼心’一关,长此以后就会入魔。 我这次拼命去杀死的那两条是蛇类中的虺,就是这种情况。 本来它们天赋不高,是无法精进到千年以后的,大概率是不足千年就寿终而亡。但它们强行逆天改命,将大量生灵的生命里剥离,用来布阵凿山,引大海深处之浊气修炼,企图以此提升修为渡过雷劫来增加寿数。 天道即为公,则会判定这二妖的所作所为不仅仅要降雷劫处罚,更应加重惩罚。 而我则是感应自身命劫时,忽然体悟到了二妖的身形,我猜,我就是它们的另一个罪罚。 但我在那边实地看过以后,才发现我打不过修习浊气的两条虺,于是我又担心它们才是我的命劫。 因为即使能通过‘炼心’的灵怪,还有第二关,雷劫和命劫。且更大概率会死于这种与天挣命的时候,雷劫尚且成活不多,命劫不能过者更是十之八九。 故此,我去找了邬云苫和姜思衍帮我,又跑到高原上黑颈鹤之地去找了一只叫贺晟的鸟妖,这三只妖,虽都不足千年,却各有所长,正好能弥补我不善水战的短处。 姜思衍善卜算且在水生灵中防御超强,邬云苫能帮我破结界,鹤族是除鹰族外蛇类最怕的鸟,又离我最近。奈何是我去时是夏天,它随族人迁徙到更北方去了,我只能在它的栖息地用它的羽毛设坛传信给它,它再从北方赶过来时就晚了一步,且这一点时间差,我几乎真的应了命劫死去。 幸好幸好它赶到了,我终于杀了那两条虺,它们除了没生角外,全身的血肉都已经化蛟,所以才有这么大胆子感应天杀局,一旦它们争赢了,天地间就会诞生两头魔蛟,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搅起多少腥风血雨。 跨过雷劫和命劫再往上,就是千年以上的灵,会被真正称为‘妖’或是‘大妖’。 因为千年化人形,再以人身重新修道,这时,道就有了正式的传承之路。雷劫的最后一道天雷会蕴含大量生命力和一份天道灵识。渡劫的妖天赋越高,雷劫越强,最后蕴含的生命力和灵识也越多,这样以后修炼的路就越宽,成就越高。 另外,就是在妖界还有一些大的或群居的妖族,它们一般会像人类一样储存书本典籍,用来记录妖族的大事或出现过的大妖的生平事迹,或是医药建筑等其他杂乱的技艺知识,还有就是一些大妖自己写下的修炼法门或是炼药炼器之术,五花八门的技法等等。 一般有典章传承的妖族世家子弟在妖界,就会比散修的妖族要活的久得多,懂的知识也更多。而典章书籍收藏的多寡,也是判定一个妖族是否强大的标准之一。” 第28章 师道之所存 我认真听着卓夕的讲述,脑袋里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那这些大妖族会有专门教书的人吗?像我的学校老师那样的人。”我十分好奇。 “不,据我所知,妖界没有这样的职业。一般情况,都是族内上一辈读书最好的妖灵来负责教导下一辈或下几辈子弟。有灵识以后的精灵,寿数就会脱离原本的规律大幅增加,若有气运加持下就能突破百年,百年以上的灵怪寿数不一。总体都会在几百年之间,再与其他灵结合诞下的后代,大多天赋很高,寿数更长。 只是因天道制衡,灵怪结合后诞生后代的几率大大降低,天赋越高的灵怪诞生的后代更是单薄,有的大妖存活上万年,却只有一两只后代。 所以,大妖族对后辈子弟极为重视,族内读书最多的长辈担任祭司,既负责教养后辈,又负责族内的医药炼制之事。这样族内诞生的子弟既能有足够的时间精心培养,又能保障身体健康成功长大。 待上一代祭司老去或寿数将近时,又会在子弟中挑选读书最好又心思沉静,但不善战斗的后辈,继承祭司之职。 而且,一个大妖族,不一定全是一种族类,就像人类不同地域的人结婚生下的混血都会更聪明或更漂亮一样。妖族也赞同不同种族结合的后代天赋更高。 所以,一般大妖族都会支持跨种族结合,只有一些极为保守固执的大妖,会遵循血缘不混的观念。而这种妖族多数到最后要么是生不出天赋强大的后代家族败亡,要么是几代以后就生育力更加降低,无法再延续同种族结合的规则。 因此,在妖界存活几千年或近万年的大妖已属少见,经过人身修炼得道,完成万年大劫的灵则实属凤毛麟角,这时就要称之为妖神。 由妖成神更为艰难,除非天地眷顾,否则不能修成。其一是天雷劫罚会有九九极数之多,其二是命劫更为诡谲,不羁形式,无迹可寻。 唯有气运逆天可成功通过。命劫成功之后即脱离妖道,上得九天,下得地府,呼风唤雨,不入轮回。”卓夕的描述太过于惊世骇俗,我简直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存在。 “那我爷爷看到的是真实的妖界吗?”我又问。 卓夕答道,“应该是,只是妖界之大更比人界宽广,也不知你爷爷看到的是哪里。” 爷爷后来曾想方设法的求证这次奇遇,但因时局影响和不得其法,最后只能放弃。 卓夕想了想又说,“就像我猜的那样,很有可能你爷爷去的那里是一道结界裂缝。但是,若是时空乱流引发的裂缝会有偶然性,出现的时间地点不固定,像海市蜃楼一样。 根据你爷爷的说法,那个山洞里却还有其他人活动过的痕迹,那说明这个结界裂缝是有人或妖或其他什么灵故意破开的固定节点。就是不知用意在哪?不管怎么说,这种反规则的裂缝都会受到规则不停的自行修复,不会很稳定,就会像他看到的那样一会闪现一会儿不在了。” “卓夕,你觉得团长去妖界干什么?”我换了个话题,裂缝的缘由反正也不是现在能弄明白的。 “啊~!团长去妖界了吗?”卓夕脑袋里还在想结界裂缝,随口问道。 “昂,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应约去清水潭找过团长,可是我在那喊到衣服都湿透了,团长也没出来。后面小圆说团长去妖界有别的事,是什么呢?” “噢,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跟小圆提过,小圆说团长有可能还在清水潭里,也有可能已经去了妖界。我也同意小圆的猜测,团长大概率是已经去了妖界,因为浊气变浓的问题,它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卓夕问。 我于是把团长如何渡命劫和如何去清水潭以及在潭水边的交待都跟卓夕讲了一遍。 卓夕有点吃惊,“这事我知道一部分。幸好,前一次走的鲤鱼精不是那两条虺的同伙,那鲤鱼怪也是命中该绝,大青鱼倒是倒霉,也可能是两只灵都遇上了自己的命劫。还有团长,三只灵的命劫撞在了一起,果然,天道算无遗策!” 话音刚落,天空忽地响起一声轰雷。我大笑,乱说话了吧,被警告了吧,该!!! 卓夕跑到堂屋门口看了看天空,又跑回来,说,“你堂哥他们回来了。” 我也不再跟卓夕说话,放下自传,跑到堂屋外去看堂哥他们的收获。 “怀远哥,你们弄到多少鱼?”我看到他爬上菜地旁边的路坎,朝院坝走来,就远远的喊了一声。 “姐,我们抓了好多鱼。加上昨天的,今天我们可以做一锅鱼汤了。”楚灵从提着笆篓的堂哥身后抢跑出来,她一向这样急躁的走路,东一脚西一脚的乱踩。结果,凉鞋在水里泡过还是湿滑的,带着泥水汽的脚掌有一半都滑到了凉鞋外。楚灵就这样穿在脚后跟上一步一步的走到面前。堂弟远远的走在最后面喊,“楚灵,你等一下我。” 等三人都回到屋檐下,我就看见装鱼的笆篓里有小半筐小鱼,主要是钢鳅(中华刺鳅,又称刀鳅,石锥,是一种淡水鱼,前文描述过外形),也有几只稍大一点的白鳞鱼和石巴子(鰕虎鱼)。这几种鱼只有石巴子最没有肉,头宽尾细嘴边长长肉刺,宽嘴以下至腹部均为扁平,小眼睛长在平圆的头骨上,并不像其他鱼是圆眼睛长在两侧,这种长相透着蠢萌的小鱼用油炸出来最香。 堂哥看我接过笆篓看鱼,就开始计划伙食,“昨天才弄到小平碗,我破了鱼肚去了内脏放在碗柜里,今天这些怕是有大平碗,我们把这些石巴子和钢鳅用油煎了,再用一半来做汤。” “好,我会做。”我立马开始自荐,这种河鱼最美味,我奶奶和爸妈没少在家做来吃,我看都看会了。 “那我们先准备,把鱼剖了,志远去菜地里弄些葱,芹菜,鱼香,藿香这些配料。”堂哥是行动总指挥。楚灵不待安排,就去拿菜盆打水装鱼,堂弟去了菜地,我和堂哥找了一把手臂长的小铁刀来剖鱼。四个小孩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些鱼和配料准备齐全,就剩下起锅烧油了。堂哥把锅刷干净并烧上火,就看我表演了,我让堂弟把油罐找出来,准备挖一大锅铲白白的猪油进去,结果,我那持家有度的堂弟接过锅铲就舀了一锅铲尖给我,坚定且坚持的说够了。 。。。。 我才觉得是真够了,没油怎么炸鱼,我看我奶奶用油都没这么省过。我干脆抢下锅铲和油罐,又舀了半锅铲才说,“明天我们赶集去买油,我有钱。” 在我的坚持下,一道生椒鱼汤做好了,汤面浮了一层的猪油。额,我只顾着做鱼,没想过还没煮饭的问题。于是,一顿鱼汤泡冷饭就成了我们最快乐的午餐。就连楚灵最爱的‘小四’,都得到了一大碗泡饭和两条鱼。这次,堂哥和堂弟就没跟楚灵客气,强烈表示反对,猫是只能吃点鱼骨头的。只是楚灵是个不听劝的,头也不抬的用一句堵住哥俩的嘴,“是我抓了一半的鱼。” 我听这话都惊呆了,“楚灵,你刚才说你抓了一半的鱼?”八岁的楚灵也太机灵了吧。 “昂,我比怀远哥都厉害呢,志远哥最笨了,只抓了几条。”楚灵得意极了。 “不错,身手敏捷,思维清晰,是个好苗子。”卓夕在一旁自言自语的称赞,既是吃着楚灵给的鱼汤泡饭也不忘给恩人点个赞。可惜,楚灵听不到这句夸,媚眼抛给瞎子看。我在旁边偷偷冲卓夕挤眉弄眼的做了个嘲笑的动作。他却装作没看见不理会我。 这一顿只有我们四个孩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午餐,让我们异常高兴。吃完饭我们就决定要上山去找更多的吃的。 第29章 丛林中遇险 吃过饭已经到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我们四个小孩天不怕地不怕,大着胆子就敢往深山老林里走,堂哥拿了一把直柄的柴刀和两盒火柴,堂弟拿了一把弯弯的镰刀和一个尿素口袋,我拿了先前剖鱼的匕首一样的铁刀再抱着猫,而我的妹妹楚灵拿的是一根竹棍柱着走路。 我们顺着山路就往上爬,准备去烧蜂窝。 在山里走了两个小时,就看到一个小马蜂窝,堂哥说太小,再加上天还没黑,这会儿烧会被蛰,马蜂毒性大得很,蛰多了会死。于是我们决定等天黑回来的时候再烧它。 继续翻过了山梁,往山北面走,南山迎着阳光植被更茂盛,多半是阔叶植物,北面光照少植被更稀疏,很多都是长得粗壮的柏树。 堂哥说这些都是村里的集体人造林,是大跃进时开荒种地之后又恢复的柴山林,可能有快四十年了。再走过去就是原始老林,那边可能有野猪呢。不过我们爷爷就葬在那边。还是有人走过这路的,平时也有人背着气枪过去打野猪。 我们又在柏树林里转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转到蜂窝,倒是找到很多老木菌,堂哥认识一些种类,堂弟和我们姐俩啥也不认识,于是决定都带走,回去让叔叔婶婶认一下哪些是能吃的。 在山上转了三个多小时就捡到一些还不知道能不能吃的菌子,我们实在不甘心,就不管太阳是不是已经落山,也不管危不危险,继续往老林那边走。因为柏树林这边经常有人活动,有什么山珍都早已被捡走,只有去人迹少的老林才会有收获。 不一会儿,我就走到了爷爷的坟面前,四个小孩一商量,来都来了,就磕个头再走。磕完头再出发的路上,我就顺势聊起爷爷的自传。 堂哥说他不完全读得懂,四年级的文凭还不认识很多繁体字。我就问大概意思知道吗?比如那个山洞见闻?我堂哥问,什么山洞?哦哦,你说看到幻境那里。怕是爷爷走饿晕了出现的幻觉,我爸和你爸都是这样说的。据说,大伯认为是爷爷为了写书自编的。 。。。。 好吧,又是我想多了,人家都已经找好解释了,我还能说,不,那就是真的。 鬼才信我。。。。 我怀里的卓夕听到堂哥的话,抬起头调侃我,“你们家人心挺大的,什么都装得下。” 我不敢回答,只能掐他一把。他惨叫,“喵呜~!!!”跳出去了。 “小四,别跑,”我追上去,笑得像个狼外婆,“来,到姐姐这里来。”楚灵也跟着喊,“小四,你别到处跑,待会儿野猪把你吃了。”我心里翻白眼,真遇上野猪,他俩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我趁着猫停下来,一把薅住那条尾巴,顺手就把猫又捉回来抱在怀里,“不要到处跑,姐姐会保护你的。”我把姐姐两个字咬的很重,一只手在下死死的捏住猫的四条腿,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抚摸猫。 “姐,你这样用力捏它会疼的,难怪‘小四’要跑。”楚灵个子低一些,一下就看穿了我那只手的动作,“来,让我抱着它吧。”楚灵把猫抢了过去。卓夕这回倒是没有反抗,这正中他意,装作宠物是很辛苦的,只能扮做白莲花和小绿茶,不能黑化。 我们又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堂弟眼尖,忽然就发现前面有一个庞大的物体在慢慢移动。他赶忙拉住走在最前面还一无所知的堂哥,然后背着一只手制止走在后面的我们。 “怎。。么。。”我不明所以。 “嘘~!”堂弟冲着都看向他的我们仨指了指正前方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堂哥第二个看到,他脸色大变,回过身拉着我们往旁边的大树上指,示意我们爬上去。又把手往嘴边嘘,意思是不要说话,我虽然还没看清楚有什么东西,但是他俩的反应我却明白了,有危险。我忙不迭的抓住楚灵,轻手轻脚的把猫丢在地上,然后让她先爬上树。 我准备爬的时候顺脚朝地上的卓夕踢了一下,表示让他想点办法。他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张大猫嘴用舌头顺着一个方向舔了下尖牙,于是我就领会成交给他了的意思。反正真有野兽还是只有他能打,即使重伤变成小猫也是他上,我们四个手里拿刀的反而是小垃圾。 楚灵爬树还是有天赋的,不一会儿就蹿上去老远,我紧跟其后,上了同一棵树。堂哥和堂弟已经快速的到了旁边的两棵大树下,双手刚抱住大树干。 就听见一声大吼,“吼噢~~~”二十米外那处有一个大物体站了起来,露出肚皮上的白毛,和黑白相间的上半身,正在仰头大叫。原来刚才的风变了方向,把我们的气味吹向了它。 “是这个东西啊!”卓夕的声音从树下传过来,我紧张到顾不上穿帮的问了一句,“是什么?”又喊堂哥和堂弟,“你们快点,不要掩饰了,它发现我们了。”说完我也蹭蹭往大树树梢上尽量爬高。 堂哥和堂弟听见吼声已经呆麻了,我吼出一句他们才反应过来,迅速的爬上大树。 “上树也没用,它会爬树。楚河,你看,那是食铁兽。”卓夕有点高兴的声音又传过来。 “什么?”我反应不过来。 “噢,是熊猫,野生大熊猫会爬树。”卓夕声音很淡定,“别怕,我现在施个障眼法还是可以的,你让他们在树上都别动。” “哦,怀远哥,你们别动,是大熊猫。”我被卓夕的淡定稳住了情绪,信他。 “大熊猫?” “大熊猫!” “是大熊猫。”三个声音分别从不同方向传过来,很明显的传递了不同情绪,头上的楚灵听是大熊猫异常兴奋,这小孩儿胆子真肥,而对面树身上的堂哥和堂弟则是恐惧,因为他们很清楚大熊猫是猛兽。 “你们别动,别出声。它兴许对我们没兴趣,它大多数时候吃竹子的。”我压低声音安慰惊恐的人。 果然,那边的动物放下了立起来的前肢,顶着粗脖子上的一圈显眼的白毛,低着头,开始一扭一扭的又很快速度冲着我们跑过来了。直直的冲向了堂哥所在的树。 “啊~” “别叫” “叫他别叫,没事。”我和卓夕同时出声制止,不过堂哥只听得到我压低声音的警告,但他还是立马收回嗓子里的后半声音闭了嘴。然后我看见一圈光团从卓夕的方向升起来,然后分作逐渐变大了三个光球,下一瞬就笼罩在我们所在的三棵树上。 黑白花的熊猫顶着它的黑眼圈在树前刹了车,又疑惑的摇着胖圆脑袋左嗅了嗅,右嗅了嗅,仿佛是确认什么似的,然后转过身像大狗熊一样在树身上开始蹭痒。 蹭啊蹭,蹭啊蹭.... 大熊猫把树身蹭得摇晃异常,堂哥在上面荡来荡去,四肢都死死的抱住树身。我们在旁边紧张得也用冒汗的手心死死扣住树枝。 又过了好久,这只几百斤的大熊猫才满意,然后又慢吞吞的刨着地走远了。我们即使看不见了也不敢随意下树,直到卓夕的声音在树下喊我,“楚河,下来吧,走远了。” “你你你,再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在周围?”我真吓到了,也不管妹妹和堂兄弟听见会不会奇怪。 “没有了,安全了,下来吧,可以回家了。”卓夕声音拖得老长,显得有气无力。 我这才扯扯楚灵,并喊堂哥和堂弟,“我们下去吧,熊猫走远了。” 我们磨磨蹭蹭的下了树,楚灵胆子大到一点不怕,还注意到了我的不同寻常,“姐,你刚才跟谁说话?让谁再看看有没有东西在周围?” 我,“。。。。”这真是无知者无畏,野兽不关心,关心我跟谁说话。堂哥和堂弟手脚发软的走过来问,“你们说什么?” “通通忘记!”卓夕忽然跳到我怀里,喊了一声。一团光影又罩住了站在一起的三个小孩。 我伸手抱住他,“别出声,我刚才施了遗忘术,你别再出声引他们注意,他们会忘了刚才的事情,赶紧回家吧,我累了。”我托着猫身,感觉他的身体确实比先前更软,怕他又昏过去。 我赶紧催着堂哥,“怀远哥,我们赶快回家吧,天都已经黑了,我害怕。” 堂哥毫无怀疑,“好,我们不走了,我也觉得走累了,腿都是软的。” “我也是,回家吧,今天肯定什么也没有了。”堂弟也附和,毫不怀疑自己忘了什么。 “姐,我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青苔。”楚灵疑惑自己衣服怎么会粘上青苔,尤其是前胸和大腿内侧多。堂哥和堂弟也借着树林里昏暗的天光看到自己身上都是青苔,包括我身上也有。 “没什么,刚才下山之前我们在爬树比赛。走吧!”我假装镇定,拉着楚灵率先走在前面。。。。 第30章 疗伤补偿 我们走回家的时间倒是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先前那个马蜂窝也不想要了。我拉着楚灵抱着猫一直快步走在前面,堂哥和堂弟倒是走惯山路的,紧跟在后面,还不停的问先前爬树比赛的事情,我只好发挥编故事的天赋给他们圆过去。看着两个问题宝宝,我也是无奈的,人就不能撒谎,撒一个谎就要再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真是费脑细胞。 回到家的时候,叔叔居然在家,他听到声响打开灶房的门出来看,“你们跑哪去了?” 堂哥打头一下就跑在了最前面,“我们去烧蜂包,结果没找到。” 堂弟也提着尿素口袋蹿过去,“爸,你看,我们找了好多菌子。” 楚灵也快步跑过去,“叔叔,我们今天走了好多路,我们还爬树比赛了。”我抱着猫反而走在了最后进屋,叔叔让开路站在旁边一个个的看着我们从他身边经过。“啧啧啧啧,你们这身泥,是在泥里打滚了吗?” 我们不敢说自己跑了多远,否则堂哥和堂弟要挨揍。只说在后山上找到的菌子,让叔叔看看哪些能吃。叔叔把口袋里的菌子倒出来看了一下说,“全部都不能吃了,你们找到太多有毒的混进去,又挤烂这么多,能吃的都沾上毒菌子水了,吃了怕中毒。” “啊~安~!白费了这么多力气了。”堂弟丧气的说。 堂哥打了堂弟的肩膀一下,“叫你好好拿,你看看你怎么拿的。” 我知道是遇到大熊猫的时候,口袋丢在地上没管挤烂了菌子。赶忙岔开,“算了怀远哥,反正我们找到的有毒的太多。我饿死了,叔叔,你煮饭没有?” 叔叔尴尬了,因为他从不做饭,“我也才刚回来,还说你们在家煮好了!”他没好声气地说,“你们婶婶又还在坡上啰嗦,我们现在只有自己做了。”于是就开始安排堂哥俩兄弟烧火洗锅。我仗着叔叔不好意思喊我干活儿,自己抱着猫躲开去了。楚灵累得不行,趴在灶台旁的饭桌上一小会儿就发出了鼻鼾声。 我抱着卓夕在堂屋的大簸箕里坐下,轻声叫他,“卓夕,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卓夕自行挣扎着在簸箕里坐好,“楚河,我怕要借你一些生命力才能恢复了。”我大方的说,“没事,借多少都行,记得还。” “。。。。”卓夕无语,“我要借你一半的生命力才能恢复,还是还不了的,以后用别的东西补偿你。” “那行吧,看在你今天是为了救我们才伤上加伤,你借吧,我不会弄。”我干脆在簸箕里躺下,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卓夕再无语,“倒也不用躺下,你盘腿坐好不动就可以。你的生命力太强,我即使借走一半对你的身体也没有影响,所以你无需担心。” “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生命力,我也看不见生命力是什么。你们都这样说,这个生命力具体是什么?”我的好奇心又发作。 “这个待会儿再解释,我没有力气了。”卓夕也以猫身很拟人的盘腿坐直。“你放轻松,闭上眼睛,不要害怕。” 听了这话,我赶紧闭上眼睛不再好奇。只觉得有一股力量从头顶灌入我体内,不一会儿又感觉另一股无形的力量不停地往头顶聚集着出去,好像‘我’和什么连在了一起。我忍住不舒服的失力感,没有睁眼去看卓夕。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也不知过去多久。 忽然有人在叫我,“楚河,吃饭了。”接着就是脚步声。我睁开眼,一个人影在我面前闭眼盘膝而坐,是卓夕。我刚刚惊喜的脱口而出,“卓夕,你好了?”卓夕就在我面前一闪,又变成了原来的小猫。“待会儿再聊。”他快速的答我一句。 “楚河,你在干嘛,吃饭了。”是堂哥走过来。 “诶,好,来了。”我站起来走出簸箕,冲着堂哥说,“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快?”堂哥惊奇道,“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你是在这也睡着了吗?” “啊!这么久了吗?对,我是睡着了一会儿。”我跟上已转身往回走的堂哥。 “婶婶回来了吗?”我没话找话的问,“回来了,我们赶快去吃饭吧,我今天也饿死了。” 我们一起回到灶房,婶婶已经在拿碗筷摆饭了。我叫醒在桌边的楚灵,快速洗手上桌,真的好饿。饿到都没看清桌上有些什么菜,便狂风扫落叶的吃了两碗白米饭。楚灵被喊醒迷迷糊糊的也没耽误她吃了一大碗饭菜,胃口比以往好太多。吃完饭我也没心思跟他们聊天,只是说了我们明天要出去赶集买油的事,婶婶一听就说,家里还有油,还有,不用买。叔叔一脸便秘似得从身上抠出一张五元两张两元一张一元的钱递给堂哥说,要买就去买,别省着。买完赶紧回就行。 我不再啰嗦,带着楚灵快速洗漱完,说累很了就先去睡了。卓夕没跟过来,不知道到底好没好,我很快就回了睡觉的小黑屋。楚灵倒床就睡着了,看来真是累狠了,还有吓着了,还好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卓夕,卓夕。”我等了一小会儿,看楚灵睡熟了才小声的叫。卓夕化作的小猫一下跳到床上,两只碧透的黄色眼睛在煤油灯下发光。“我在这,你感觉怎么样?”卓夕语气有担忧透出,但猫脸在黑暗的看不出表情。 “我没感觉哪里有问题,只是没有力气,可能今天走太久,累了。你呢?完全好了吗?”我坐在床上看猫。 “额,楚河,有个事要给你说清楚,”卓夕犹犹豫豫的,开口。 “说吧。”我感觉不妙。 “就是,我用术法连接了我和你的生命力,我本来就是千年妖怪,而你的生命力之旺盛也不输于全盛时的我,所以这个术法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快治好自己全身的伤,变回了人身。”卓夕吞吞吐吐。 “你全好了就好,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没觉得有问题。 “然后,我就发现,我断不开跟你的生命力的联系。。。”卓夕说一半留一半。 “所以呢?”我又开始觉得不妙。 “就是,我们之间以后可能会同生共死。”卓夕终于把关键说出来。 “你展开说,我听不懂。”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意思就是,你可以理解为我跟你结了个平等契约,以后会共享生命力,我如果再要被打死的时候就会抽走你的生命力补充自身。你若有生命危险,生命力流失的时候我也会感应到。你放心,有这个契约在,我不死你就死不了,不管多远我都找得到你,会来救你的。”卓夕越说语速越快。 “你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有种被画饼的感觉。 卓夕被打断,“我说你放心,有这个契约在,不管多远我都找得到你,会来救你的。” “前一句” “你若有生命危险,生命力流失的时候我也会感应到。” “再前面一句。” “以后会共享生命力,我如果再要被打死的时候就会抽走你的生命力补充自身。” “就是这句,你的意思是,以后你打架失掉的是我的血?”是这个意思? “额,差不多。”卓夕尬住。 “那是你这个大妖怪遇到的生命危险多,还是我这个普通人遇到的危险多?” “我妖力强大,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手无缚鸡之力,更为危险。”卓夕觉得自己尊重了事实。 “理论上你是对的,但你觉得我会天天在树林里闲逛再每次都遇上大熊猫这样的大猛兽,然后快被咬死的时候,等你来救?还是我上学的路上隔三差五的就被车撞得血肉模糊的等你来救?”我决定循循善诱的启发这只妖怪。 卓夕顺着我的思路下来了,“好像都不可能。” “这不就对了,所以,你跟妖怪打架受伤的概率远远大于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概率啊!谁更吃亏呢?” “你。” “这不就结了,现在给点补偿吧。” “。。。。”卓夕无言以对,但是找遍周身什么都没有。他想了想,最后从猫身上搓出来一颗很圆很亮的珠子递给我。 “这是我前次我从那蛇身上挖出来的妖丹,跟我的属性不符,我不能吃,就补偿给你吧。” 我疑惑,“我拿来干啥?” “啊?”卓夕不解,这么珍贵的千年化形的妖丹可是很难找的。拿到妖界可以换好几瓶疗伤的灵丹或是几样灵宝的。 我从身上找出团长他们几个送我的东西来展示给他看,“喏,这样的,可以护身的,能带在身上的么有吗?” 卓夕大悟,原来是这种。于是他摇身一变,化出原身,九条尾巴的人脸虎身的陆吾出现在面前。他抬爪在头上抓了抓脑后的黑色头发,一把头发就被他薅在手中,我看着都替他疼,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朝着手心的头发吹了口气,头发就变成了我之前手上戴的那种收编绳,只是这根是纯黑色,同样纹路复杂是我不会的样式。 卓夕又变回了小混混的人身,拿起我的左手给我戴上说,“这个是用我头发编的手绳,有山神的气息,你带着,以后别说一般的野兽就是小妖怪都不敢伤你了。” 我很满意的转了转左手,再凑近煤油灯仔细看这个手绳的编织手法,“卓夕,你是不是会很多种编织?要不教教我?” “。。。。”卓夕拒绝回答,“我既然恢复了,就要去接着做之前的事情的收尾,以后就不呆在你身边了,这段时间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等你回家去小圆那里找我,我会知道的。” 我点头,“好。”卓夕又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就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第31章 消失的‘小四\’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叔叔婶婶早已出门,只在灶房给我们做了早饭。 楚灵跟我一起洗漱完就开始问先起床的堂哥和堂弟看见‘小四’没,我也假装跟着找,猫自然是找不回来了的,房前唤了没有,房后唤了没有。楚灵冲在前面,堂哥和堂弟跟在后面,一直找到河边都没有。楚灵回来就开始瘪嘴,堂哥和堂弟在旁边安慰,也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知道猫是不会回来的,就转移注意力,“我们还要去赶集,别耽误时间了。赶快把早饭吃了就出发吧。不要管‘小四’了。” “姐,‘小四’找不到你不担心吗?”楚灵不甘心。 “额,‘小四’可能在山里更自在些,跑了就跑吧,它高兴就好。”我开始表演瞎编,“它既然走了就算了,我把它抱回来是为了救它,它伤好肯定还是喜欢山里的生活的,也许,是跟我们缘分尽了。” “。。。。”楚灵觉得我的解释很奇怪,“姐,你知道‘小四’跑山林里去了?” “嗯,也许,大概,可能是的。”我词穷了,小孩真难骗,越来越机灵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它呢?”楚灵追问。 “我。。。。”我无语,“我们以后再养一只吧。” “不,我就要‘小四’,它很聪明的。”楚灵干脆的哭了,地动山摇。 “你哪里看出来它聪明的了?”我不能理解小孩的情感,“别哭了,别哭了,我送你一个护身符,你看这个。”我掏出沈楠给我的玉牌,“你看上面还雕着菩萨呢。好不好看?” 楚灵被我的动作吸引,哭声变小,我把玉牌挂在她脖子上,她止住了哭声,低头抓着玉牌仔细看。 “是玉的吗?”堂弟也被吸引了,雕刻的还是活灵活现的一尊佛,堂哥也凑近看。 “不是,塑料的,我哪里有得起玉?”我淡定回答,“走吧,吃完饭去赶集去,我们可以买好吃的。”我既已哄住了小孩,就赶紧转移注意力。 楚灵果然不再纠结‘小四’的逃跑,乖乖跟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出门。 堂哥背了背箩,带着我们穿水过桥的往最近的小镇走。我带上爸爸给我的所有钱准备大买特买。我们顺着上回来时的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又到了之前吃豆花饭的小镇。 我们东张西望的在镇上到处看,商量着买些什么回去,然后打算先吃碗面再买。我带着他们又来到上次的小餐馆,老板娘还记我,我问,“老板,面多少钱一碗?” 老板娘正在煮面,“哟,是你们啊,小姑娘,想吃点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我们都想吃面,面多少钱一碗?” “哦,这次想吃面吗?素面5毛,加绍子(肉沫)8毛。”老板娘很热情。 我豪横的说,“加绍子的来四碗。”爸爸给我的五十,除了上次的豆花饭用掉两块四毛,剩的四十七块六我都没用,这次要好好改善伙食。 我们找了张八仙桌凑着坐了下来,小餐馆人不少,我们这桌还坐了一个小老头在吃豆花饭,其他桌也坐满了人。刚一坐下了,吃饭的小老头就开始跟我们搭话,“你们四个小孩自己来赶场吗?没大人吗?” 堂弟回答,“是啊。” 我抢答,“没有,婶婶走后面,一会儿就到。”我说完给堂弟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小老头笑眯眯的像是没听到我们说的不同,“哦哟,你们自己就敢下馆子啊!了不起,是这种!”说着朝我们竖起大拇指,然后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 堂哥也是话痨,顺口就开始发挥,“老爷爷,你一个人来赶场啊?你是来卖东西还是买东西啊?” 老头吃了一块拌上蘸水的豆花,才慢悠悠的答,“是啊,我来卖点草鞋。”我们跟着他的眼神看到了放在桌子旁边地上的几双草鞋。堂哥惊喜的凑近他,“你还会打草鞋啊,太了不起了,我爸都不会,我看别人打过,还没自己打过,你这个草编得比我队上那个人还要好。真的嘛,我说‘儿豁’,你的草鞋是我看过的打得最好的。” 我在旁边都替堂哥尴尬,人家说一句,他说无数句,还‘儿豁’,你当人家孙子都可以了。 小老头听见这话笑的声音颇大,餐馆里的人都看过来,旁边的一个叔叔脸上带笑,显然是听到我们对话的全部,他问,“小幺哥,你才看过几个人打草鞋?” 不等堂哥回答就又说,“这张嘴倒是会说,二天找得到钱。” 小老头正要说话,我堂哥又接嘴,“叔叔,不管我看过几个人,我说的是真话斗嘛,老爷爷,你的草鞋是打得好,是不是嘛?” “对头,我的草鞋是好,不是我自家吹的,你们看嘛,这个小幺哥都认可得很。你们有看得起的要买双来穿哈就晓得啦,经穿得很。”小老头也会来事,马上开始推销。还真有两人跑过来拿了双草鞋来看,他饭也不慌着吃了,放下筷子忙着跟人家讨价还价。 我们的面上桌时,堂哥还帮着小老头说了几句嘴,最后喊价三块的草鞋,以每双两块八的价格卖出去五双。我拉回堂哥,叫他专心吃面,小老头还在跟其他看鞋的人大聊特聊。 我们三个看着堂哥偷笑,我竖起大拇指,“你牛,超牛!”堂弟和妹妹也觉得堂哥了不起,嘴里塞着面都无声的笑得前仰后俯。 我示意他们赶快吃了走,于是我们都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我就先吃完一碗面,马上站起来去付了面钱。等着老板娘把钱找给我时,他们三个也吃完了,堂哥背上背箩带着两小只走出门口等我。我接过找零的几毛钱就跳出小餐馆,然后我们四个就像逃跑一样飞快离开。 第32章 不放弃改变生活 我们大笑着跑出了小餐馆后,就开始在小镇街上闲逛。我们在街上先逛完一个来回,确定了要买的东西的位置。才又从开头开始买东西,我在两家肉摊来回转了好几圈,并不理会卖肉老板的问话,而是一直观察别人怎么买肉。 我见一位摊主卖二刀肉三块四一斤,精瘦肉四块一斤,好几个买肉的人跟他讲价都不降。 另一个卖二刀肉三块六一斤,精瘦肉也是四块一斤,但是别人跟他讲价时他就说,你看我今天这个猪杀得有多好,你看这肥膘有三指宽,再转过话头说看你是熟人让一毛。 然后多数人都会跟他称一两斤肉,他再把称头翘得老高,说你看我称都给得足,保证你不吃亏。 两家摊位中间隔着几个卖蔬菜的农民,两家说话都听得见。说话多的这家老板眼见着,肉卖得贵却还卖的更快些,把旁边卖肉的摊主急的朝这边翻白眼。 我们四个小孩站在卖得慢这边摊位前久了一点,这老板心里就来气,“我说你们几个小孩哪来的,来来回回看几趟了,要买什么赶紧说话,一会儿卖完了没有了。” 我看着他案板上还剩的大半只猪肉,哪里就没有了,“我要买猪板油,多少钱一斤?” “三块。”老板还是老样子,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 “老板,我看你这板油卖了半天了,都还在这里,待会儿人都散场了,你便宜一点呗?” 我故意声音很大,让旁边那个肉摊老板也听得到,因为他的肉倒是快卖完了,但是猪油还没卖出去。 “你要买就是三块一斤,不讲价。”老板还是不松口。 这时旁边的肉摊刚好没人,只见那个肉摊老板假装忙碌的拿帕子擦刀,一把一把的擦,一边擦一边喊,“来来来,买油嘞,白森森,油光光的好板油嘞。三块三块。” 我立马丢下这边,朝他跑过去,后面跟着一串小孩。“老板,我要买油,大人让我们自己来买,我小孩家家的也不会讲价,你给我便宜点呗?” “你要买多少?买得多我给你便宜一毛。”老板果然上道。 “我要这两块都称了。”我指案板,一个猪本来也就才两块板油。 “好嘞,我给算两块九一斤。”说着就把油放在杆秤上称得高高的,“十斤一两,给你算个整数,你给29块。” 我表面很淡定,心里却乐开了花,“老板我还要称两斤二刀肉,多少一斤?” “二刀三块六,给你算三块五吧。”老板的套路又来了,“你看我这肉好安逸哦!” “算三块四吧,我还要买点其他,肉是多买的,大人没给这么多钱。”我不接招,并开始卖惨。 “行吧,你小孩子家家的,我也不跟要多的。”于是又称了一回高高的称,“两斤绝对够,你看称,总共是三十五块八毛。”老板用棕叶当绳子把肉和油给我们串起来。 这时堂哥就上前把背箩放在案板上说,“老板,我们都买了这么多了,你送跟大骨头呗,你生意这么好,肯定是人又大方肉又好,我们在这看了半天,通街就是你的肉卖得最快。” 老板看着我数钱,不吃这句奉承,“诶呦,我都给你算便宜了一块二了,骨头就不能送了。” “老板,” “老板,” “老板,” 堂弟和妹妹也跟着堂哥一人喊了一句,还没接着说话,就见一个老头挤过来,“哟,又是你们四个啊?” 我转头看,哦,熟人,刚才卖草鞋的小老头。 “哟,是你啊,老爷爷!”堂哥很高兴。 “你们买肉?”小老头看了眼背箩里的肉,“买得还不少啊!” “爸,你草鞋就卖完了?”猪肉老板喊了一声,震惊了我们。 “你们是一家的啊?”四个声音齐声感叹,难怪,都这么会做生意,算账都这么快。 “你们几个小娃刚才在让他送什么?”小老头问堂哥。 堂哥老实答话,“想让老板送根大骨头。” 小老头转头就对老板说,“两根大骨头都给他们,刚才是这个小孩帮我卖草鞋呢,不是他我剩八双草鞋今天根本卖不完。 又要等下一场再多拿些过来才能再卖,我卖这么久草鞋,越是剩下几双的时候越是难卖,所以我都准备吃完饭回家了。 哪想在吃饭那点碰到这几个娃娃,几句话就让旁边那些人把我剩的几双全部卖出去了,我高兴。” 肉摊老板听完这话也笑起来,“我就是说,这几个娃娃还凶,在这站半天,一会儿就让我肉和油都给他们优惠了一块二,硬是精明得很。要得,给你们送两根大骨头。”老板又摸根棕叶把两根大骨头都给我们拴上放在背箩里。 我们四个高兴坏了,四脸兴奋的又齐刷刷的说,“谢谢老板!老板大方!” 这回,老板和小老头也都跟着我们高兴的笑了。只有旁边那个老板酸溜溜的一句话传来,“亏本生意,还做得高兴得很,憨包!” “哈哈哈。。。” 我们背着背箩开心的离开,又去另外的摊位打了十斤菜油,买了一些零食,才慢慢的往家走。我和堂哥一边走一边慢慢的算账给两个小的听,“我们买面吃花了3.2元,买肉和油花了35.8元,加起来就是39元,我们买菜油11元加上就是50元,买的大饼子4毛一个,买了四个就是1.6元,又买了一斤瓜子1元,20颗水果糖1元,还有半斤麻糖2元,总共花了56.6元。” 堂哥接过我的话说,“我爸给我10元,楚河带了47.6元。我们总共有57.6元,现在还剩多少?” 堂弟懵了,“不知道,我还没学小数加减法呢。”楚灵却一口答道,“我知道,堂哥还有一元钱。”堂弟更懵,“楚灵,我都没学过,你就学过了?我们一样的三年级还学不一样的书?” 楚灵得意的笑,“我看见了。” “。。。。”堂弟无语,我和堂哥哈哈大笑。 “志远, 我们这趟买了什么,怎么付的钱,你不是都看见了?”我笑着问。 堂哥也笑着说,“是啊,我们出门带来多少钱你也是知道的。即使你像楚灵那样看到了,读了三年的书了,平时也该学着仔细一点观察,楚河刚才说了我们总共用了56.6元,我又说了我们总共带了57.6元。这两个数字之间的差根本不用算小数点的啊!” 堂弟有点沮丧,“哦。我知道了。” 我又接着说,“出门在外,要有防人之心,今天那小老头~~嗯,那老爷爷问我们是不是没有大人跟着,你不能太老实。还好他并不是坏人,万一是人贩子,我们四个小孩岂不是都很危险。” 堂哥背着背箩太重,就停在旁边石头歇脚,“你们两个在生活中要多留心一些,尤其是志远,要注意细心学知识,我们父辈的大伯和二伯都已经改善条件搬出了这大山,我们去二伯家是不是条件比我们家要好得多?” 堂弟也坐在旁边石头上点点头,我走上前去跟堂哥换着背,堂哥把背箩给我扶着,他才走到堂弟面前接着说,“我们的爸爸不努力,那就只有我们自己努力,才能走出去,不放弃改变生活,生活才能变得更好。” 楚灵坐在另一块石头上当应声虫,“怀远哥说得对。怀远哥真棒!不放弃改变生活,生活才能变得更好。” 我们就这样嘴里吃着糖一路走走停停,背箩里20多斤重的东西感觉越来越重,连堂弟都跟我们分担了两回,山路才走完。这走山路来回一趟的赶集,让我忽然体会到老爸坚持让我们姐俩回老家的用意了。原来,大山里的孩子想要走出大山是需要好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的。 第33章 探险后山怪异山洞 我和楚灵在老家一直玩了二十多天,上山找各种山珍野味,要么下河摸鱼搬螃蟹。凡是我们能力所及的,都通通带走变成菜。并且,堂哥他们并不记得之前在老林遇到大熊猫的事情,于是我们又有几次冒险跑去了更远的老林里,终是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岩蜂的大蜂窝。我们很幸运的没再遇到大野兽,也有可能是卓夕留给我的手绳让那些野兽避开了我们。 直到那次我们把大岩蜂窝搬回去时,经不住叔叔的厉声拷问,堂弟老实的说了来处,才是瞒不住我们往老林里跑的事情。叔叔听着这么危险的事吓到拿着竹条子把堂哥好好的修理了一番,连坦白从宽的堂弟也挨了好几下。叔叔很严厉的让我姐妹俩站在旁边看着,堂哥和堂弟挨打哭得房梁都差点震塌。婶婶回来后又骂了一番,告诫我们不能再去老林里。 叔叔这才又带着我们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挑了半晚上的蜂蛹。 好几层的岩蜂窝所挑出来的蜂蛹实在是多,装了好几个大平碗。第二天,叔叔婶婶还拿出去送了好几家邻居。我们四个小孩在家用多多的猪油炸得金黄,吃了个肚圆。堂弟也不再吝啬油了,顶着一身的竹条子印吃得眉开眼笑。我问他,你还跟我们去山林里吗?他毫不犹豫的答,去! 终于到我们回家的那天,楚灵背着书包一步一回头的问,“姐,你说‘小四’到底跑哪里去了,我们走了万一它找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这小孩,怎么还没忘记这茬呢?“不管它了,都跑了这么久了,肯定找不回来了。”我要是会遗忘术就一定要再给她施一次术法。 又历经五六个小时的步行,我和楚灵才走回自家小镇边。老远就看见我爸都已经走到镇子最边缘没有人户的路上来迎我们了。楚灵立马打开话匣子,不停的跟爸爸诉说我们的所见所闻,我也一边笑着做补充。 待回到家再见到我妈和奶奶,我们俩又是一阵高兴的演说。 在老家玩了这么久,楚灵开始赶暑假作业的工期,之前她基本上没碰过作业。所以,回到家就被我妈禁足在家写作业。而没有作业的我,当然要抓住假期的尾巴,完成一件重大的事情。 这天,我又爬上山去找小圆,准备告诉它我要去后山山洞看看。 “小圆,小圆。”奇怪的是我把那不大的石头房子转了几圈都没看到小圆。 我忽然想起小圆和卓夕从后面山壁里钻出来的情景。我又顺着山壁一点一点的把岩石拍得啪啪响,嘴里又喊,“小圆,小圆,你在不在?” “楚河,你来了。”小圆的声音。 “小圆,你终于听到我叫你了,你在哪?” “我在山壁里,暂时不能出来,之前就告诉你,我成功的话,会去找你的。” “哦,我是来告诉你,卓夕伤好了。他说有事找他的话可以先来你这里,他会知道的。”我有点郁闷,一个个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小圆都在闭关。 “卓夕来过了,他把我的彼岸花还给我了,这样我的成功率就更高了。”小圆的声音又说,“他以前在我的石屋里埋过传音石,你有事的话可以在石头屋子里喊他听得到。” 我晕,妖界也有座机电话的吗? “我想去后山山洞,特地来告诉你这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见小圆也不能出来,就没有停留,直接下山去了。 第二天,我便背上我爸以前的军用水壶,在衣兜和裤兜里装满一些小东西,偷偷的出了门,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就去不成了。 玄武山又高又大,在附近五马归槽的风水局里,这座山石是拴马桩的作用,因此,除了高大,山顶部分还全是笔直的岩层石,到山顶是无路可爬的只能飞上去。走完有人住的地方,再往上爬就连翻过的地都逐渐减少了。我在山腰的小路尽头看到一棵巨大的黄葛树,路没了。 黄葛树庞大的根系蔓延了附近的山坡,树冠范围内连棵草都不长,全是半裸露在泥土上的树根。树干并不是一整根,而是好几根树干交错缠绕生长在一起,接近地面的部分空出一个人高的狭长树洞,树洞下有人用石块垒砌的平台,一座泥塑的土地像放在台上,头顶用小石块压了红布,面前摆了木质香框,框里装满的泥土里插了很多燃尽了的香头,整棵黄葛树的高枝上到处挂满了红布条。这竟是一个地仙庙。 我在土地像面前停留了一会儿,却没有灵出来。我试着叫了两声,“有人吗?”也没有声音搭理我。我再继续往没路的山上爬,慢慢的走出了黄葛树的根系范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跟着我走。 我没管这异样的敏感,终于爬到那个山洞附近。其实山洞离小河河面垂直距离仅一百多米,可以做火车轨道经过的山洞,位置本来就不太高,但是由于山洞正下方恰好是整块断崖,周围都无法攀爬,根本就不能直上直下。崖下还是小河的一条支流,河水在山崖底形成一小方看不见底的小潭,从上往下看水流又深又急。原本打算建铁路架桥连接的工程,结果连个桥墩都没打过。再加上山洞的诡异传说这里早已人迹罕至,曾经有人走过的路都已经草野化,高至腰部的茅草割在手上生疼。 小路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我小心的在茅草根部找着原来的小路踩走到山洞前。洞口有一块半个篮球场大的平坦空地,也是长满齐腰深的茅草。 我摸出裤兜里的手电,慢慢的往山洞走,不带一点犹豫。陆许送的手串和卓夕送的手绳都带在左手上,兜里还有团长送的夜明珠,所以我只带了一把小手电,也不怕干电池没电。 山洞果然像传言的那样,一段天然洞道打头,洞顶还是有人工修葺过的痕迹,再往里,天然的洞道就向右转了弯,还有一条笔直的洞道沿直线先前伸进黑暗中,这就是后来人工修的铁路钻洞了。 我大步走完人工打过的两公里山洞,越往里渗水越严重,地上的积水很多,当年的钻洞器械估计是即没办法止住渗水问题的,又一直没打通出去,铁路工程放弃确实是不得已的事。这一路还能看到地上到处都有前人烧过的火篙,曾经是进来过不少人的。 我又沿原路返回转弯处,人工这段山洞既然没有任何异常,那我就准备探索下一段—曾经的土匪窝。 第34章 山洞里的鬼打墙 我走上了山洞转弯处的天然洞道,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洞道变窄未经人工修葺,还是因为死过人,踏进来之后手里的电筒光线就暗了一半下来。脚下的岩石路更加崎岖不平,人类活动的踪迹也越来越少。两个分岔洞口又出现,旁边山壁下还有一个人进不去的小洞,两大一小三个洞里面都漆黑一片。我仔细在两个大洞口感受了一下,走了有明显的冷风流出的那边,免得缺氧走不动。刚走进去没几步,充满灰尘的电筒光就闪了两下熄灭了,这下更连灰尘都看不见了。 我淡定的从裤兜里掏出团长给我的夜明珠,虽不像手电那样聚光,但明显亮度范围更宽。这时,一直觉得有东西跟随我的那种感觉突然消失了。我继续往前走,这次,我开始在岩壁上画箭头做标记。我实在是好奇当年土匪活动过的地方,于是不管不顾的又走了好久,没有手表,也无法计时。等到我转过一块遮挡视线的大岩石,准备做标记的时候,岩石上显出我刚才经过刻下的箭头。我居然在绕圈,可是我印象里是一直在往前走的,难道是我看不见的鬼灵给我设了鬼打墙? 我内心开始有点慌,抬起左手摸了摸卓夕和陆许给我的护身宝,没事,它们还在。我自言自语道,“卓夕,我遇到麻烦了。这里可能就是小圆说的阵法了,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阵,有什么用。” 我停下脚步,靠坐在一块膝盖高的位置上凸起的岩石面上,把夜明珠放在脚下的地上,双手扭开军用水壶喝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是哪里忽略了什么。我四处张望周围的环境,身体两侧来和去的洞道看上去是一条线。那是什么地方出现弯曲的呢?头上的岩石凹凸不平,几处还是潮湿的。地上的岩石小路沾满岩层灰,除了我走过的脚印就没有其他痕迹。 等等,脚印! 我忽然想到怎么摆脱‘鬼打墙’了。还好我只走了一遍,脚印只有单向的。我可以从有正反两双脚印汇聚的地方开始走另一处方向,那里一定是‘鬼打墙’开始的地方,从脚印汇聚处走另一个方向就能出去。 “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卓夕,我真是个大聪明。哈哈哈!”我又对着手绳自言自语。 “你说得对,大聪明!”手绳上忽然传出卓夕的声音。 “呀,原来你听得到我说话啊!”我高兴的站起来,弯着腰拿起夜明珠开始顺着脚印找我刚想到的不同之处。 “要跟你在百里范围内才能听到,”卓夕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在铜锣坝的庙里的山神塑像收到玄武山的土地传信,我才知道你跑那个洞去了。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还真是自己找死,那个洞里的大阵是困灵阵。这么多年还在运行就是会吸收走进阵里的生灵的生命力做阵力补充,只是阵设得温和,不会立马要命。但是待久了还是会有大伤害,尤其是迷路在里面,很有可能会在饿死之前被吸干。” 原来那黄葛树的灵是土地仙啊,先前在路上怕就是它在跟着我。 “哦,那没事了,我已经找到‘鬼打墙’的出路了。” 正好我找到正反两双脚印的交替处,再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没其他的路。我在脚印处剁了几脚就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那里的地面有个凸起的坎,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我从小腿上拔出一把钢制尖刀,这是我在出发前偷偷绑在小腿上的家里剔肉的刀,刀背厚实且带锯齿状,刀身坚硬,刀刃锋利无比,是最时兴的不锈钢,刀壳是硬塑料,价格不菲。 我才撬了几下,就从泥土和岩石缝里挖到硬物,扒开泥土,里面是块硬邦邦像鹅卵石一样的石头,表面是黑色,但是棱面并不锋锐。就是像被水冲刷掉棱角的鹅卵石,形状不规则,但不像岩石一样棱角分明。我用力抠出这块比我拳头还大的黑色石头时,一个气息冷冽的漆黑山洞口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岩石山壁上。 “搞定,”我把石头顺手揣衣兜里,“卓夕,我找到山洞口了。” 我继续沿着新出现的山洞走了进去,“卓夕,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怎么找到的?”卓夕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过来。 “我在地上挖出一块黑色的鹅卵石,亮晶晶的,还挺好看的。然后就看见山洞口了,现在正在走着。”我把收获到的东西告诉卓夕。 “嗯,你继续走。”卓夕回了一句就没再出声。 我这次吸取教训,不但刻箭头在岩壁上,还时刻低头注意着地上的脚印走。又走了好长一截,地上却又出现了一串脚印,脚掌方向朝着我,糟糕,难道我又走绕圈了? “卓夕,我是又迷路了吗?我又看到来时的脚印了。” “再往前走一点看,”卓夕的声音很确定。我也就没慌,又往前走了一截,忽然就看见前面的路不再是岩壁明显更宽了,再走几步出了一个较矮的洞口,我居然回到了有两大一小的分岔山洞口这里,因为我走出来的这个洞口有我刻的箭头。“你走出来了。”一道身影站在前面看着我,我抬高手中的夜明珠,看见了卓夕的脸,他好像比受伤前更高了。 “啊!你吓我一跳,”我惊讶道,“我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出现,要不是声音是你,怕是要挨一刀了。”我的另一只手举着刚才没放回的刀,“你怎么在这里?” “我怕你自作孽死在里面没人收尸。” 好得很,毒舌依旧在。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我运气好,在里面找到宝了呢?”我反驳并拿出刚才的黑石头给他看。 “这就是你刚才挖到的石头?”卓夕接过还带着泥土的石块。 “嗯呐” “把水壶给我。” 我取下军用水壶递过去,“拧开。” “切。”我放回手上的尖刀又拧开壶盖递过去,谁知他并不接,只是弯下腰双手拿着石头等着我倒水,“德行!”我十分不满的往石块上倒水,起初我以为他是嫌有泥土想洗一洗,可是在他两手的揉搓下,沾水的石块肉眼可见的由黑色变成大红色,且发了光,将山洞都照的更亮了。 “我真捡到宝贝了?”我惊叹道。 “这是红曜石,布阵专用灵石,干的时候是黑色,遇水变红且光越强灵气越足。如果遇水不变色就是灵气消散完了,价值嘛视灵气多少而定。”卓夕站直了身体,把这块石头当做照明用,又在周边转了起来。 “你可知,你把这块石头挖出来之后,就算把困灵阵破开了一个缺口,里面被困死的一些灵跟着你身后走出来了,现在以你为圆心两米外的周围都站满了死灵。”卓夕四平八稳的说出这番话来,想吓死我。 “啊~!有鬼啊~!”我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抱头弯下腰。再抬头,额头就挨了一下打,“叫唤什么,你把鬼吓到了。”卓夕淡淡的收回手,“知道你看不见死灵,给你介绍一下而已,这些都是死在这洞里的生灵,数量众多,有山里的动物,还有一两个山精,还有。。。。话说怎么好多人类呢?” “长什么样的人?”我好奇。 “有的穿着绿色统一制式的衣服很明显是军人,还有的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长相看着就不像老实巴交的人。”卓夕盯着我四周的空气形容,莫名诡异。 “那就是了,传说这里曾经被土匪占领来当过窝点,这支土匪的头头就是我爷爷自传里提过的,他的土匪老大的那个死对头杜银州。他们在1950年全国剿匪运动的时候在这里和解放军打过遭遇战,这些可能是打仗死在在洞里出不去的死灵。”我解释道。 卓夕接着说,“好好好,人死债消,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生前的事就全忘了吧。刚才就是这些人类正在让我跟你道谢,你就鬼叫,吓到了好多动物死灵,要知道跟你出来的这些死灵不全是人类,它们胆小。” “哦,对不起,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善如流,双手合十对着空气道歉。 “拿着,”卓夕把发光的红曜石递给我,然后双手开始结印,“我先送它们一下,再不走灵就要散了。你站好别动,你身上的手绳气息会对它们造成伤害。” 不一会儿,卓夕结印的手指向的方向忽然有一个黑得夜明珠和红曜石的光线都穿不透的旋转旋涡。旋涡一开始是一顿一顿的转,像链条卡住的自行车轮。转了好一会儿,就一下又通畅的转起来,越转越快越小,最后消失。旋涡一消失,周围的光明显强了几个度,山洞里的景象也不模糊了。 卓夕放下手,“好了,既然碰到了,也是一场功德,我陪着你去把剩的残阵破了,把这些困在这里的生灵都送走。” 第35章 破阵的收获颇丰 有一说一,跟着大佬做事就是轻松,我跟着卓夕开始一路扫荡这个大阵,准确的说,是他在前面扫荡,我在后面捡宝。首先就是我们所在的有两大一小的山洞门口。卓夕以我走出来的那个洞口为起点,开始丈量步数,每走九步用脚做一个记号再转一点方向,然后告诉我用刀向下挖一尺,下一个坑挖两尺,再下一个挖一尺,如此循环直到挖完。 我开始埋头挖坑,卓夕丈量完步数以后就顺着我出来那个洞走进去,连照明都不用。夜明珠和先前挖到的红曜石都让我摆在坑边照明。很快,一尺的坑挖出来一块一模一样的黑色石头,我继续向下一个挖。两尺的坑多费了些时间,也挖出来一块石头,只是这块是绿色,且比第一块大一倍。 我加班加点的努力,终于挖完最后一个坑,这个也是两尺。这时摆在地上有大大小小一十六块黑色和绿色的石头。然后,两大一小的山洞口在慢慢扩大,然后相融,最后变成一个高大的洞口。 “坏了,卓夕还在里边呢。”我大惊失色的叫道,“卓夕,卓夕,你快出来啊,路没了。” 一道人影忽地从大洞口闪现出来,正是卓夕。“别紧张,这只是外阵被破,恢复了山洞的本来面貌。” “那还好,我担心我破了阵路就消失了,怕你出不来。”我放心了,看向刚才挖到宝贝,这才发现,我的坑居然能够连成一深一浅的两个八边形。而在正中间的泥土上忽然冒出一株青翠的小树,发着莹光。 “咦,这居然是返魂木。”卓夕少见的露出吃惊表情。 “什么是返魂木?”我不懂就问。 卓夕一步就跨到小树旁,我马上跟进,走到树边还未仔细看,却先闻到一阵异香。小树绿色的叶子像枫叶,每片都在透着莹光。 “没错,这香味就是返魂木,难怪这阵能迷魂。 ” 卓夕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打开对着小树,只见树身抖了几抖就自行离土钻进了玉盒之中,根须俱全的躺在盒子里。卓夕又把盒子往怀里一放,才对我说,“传说在上古聚窟洲,在西海中。洲上有大山,形似人鸟之象,因名之为人鸟山。山多大树,与枫木相类,而花叶香闻数百里,名为反魂树。返魂树能让死者复生,反之亦可留住死灵。这布阵之人真是大手笔啊,这阵不知道存在多久了。” “这么神奇的吗?那我挖出来的很多石头呢,你看有没有用?”我指指那堆死沉的石头,尤其是绿色的,比红曜石重多了。 卓夕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麻袋,看着很有熟悉感,对了,我也有一个,是沈楠送的,装玉牌给我的,我还把玉牌送楚灵了。 “不对啊,见者有份啊卓夕,不能吃独食的。刚才那什么草你就独自收走了,这堆石头是我挖的,要分一半。”我也把自己的小麻袋找出来。 卓夕提着小麻袋刚走到布阵石旁边,听见这话,哭笑不得,“这些你拿了无用,又重。” “你看我也有小麻袋。” “你那个就是普通的小麻袋,装不了东西的。我这只是特意收集材料请炼器师炼制的乾坤袋。这个红曜石和蓝萤石都是上好的布阵灵石,我拿着有大用。你留你手里那块照个亮就行了啊!听话。” 好像说得也是,“那个绿色的石头也漂亮,我也要一块。” 卓夕正蹲着捡石头放在小麻袋—乾坤袋里面,听见我坚持,右手一挥,一道光朝着其中一块闪下,那块石头就一分为二,他捡起其中比我拳头小一点的那块递给我。我十分兴奋的接过来,果然,看起来比我在洞里挖到的红曜石小却要重得多,“这种怎么发光?也是倒水吗?” “这个用火激发灵力。”卓夕又把石头拿回去,一只手并拢食指和中指,其他手指弯曲至掌心一挥手,两个伸直的手指尖就窜出一道火苗凑到绿石头上。过了一小会儿,绿色随着莹光蜕变成蓝色,发出的光和我手里的红曜石一样亮,真美! 卓夕把石头递给我,然后继续装他的宝石,“哈哈哈,发财了!”我笑得像个小偷。卓夕也跟着我笑了,“这个可不能给别人知道,你们人界有人界的规矩,这个灵石灵力用完了就是死光,死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绿色。红曜石的死光就是你先前看到的黑色,想必你没见过你们人界的黑曜石和绿松石吧,就是这两种灵石耗光灵力后的石头。对于我们妖界来说无用,但人界却趋之若鹜,你如果拿出这会发光的灵石就是怀璧其罪了,我怕到时候害了你。”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喜欢,觉得好看罢了,才舍不得拿出来。”我点点头表示收到提醒。 “那我们继续吧,还有一部分残阵,里面还有困住的死灵,待会儿连着现在在你周围这些一起送走。我们得抓紧时间,不然它们出了阵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了。” “啊,我周围什么时候又有死灵了?”我紧跟随卓夕又进了大山洞深处。 “我刚才独自进去的时,根据你挖的那个坑又标记了一半,还有一半还没算出来,这些死灵就是那时放出来的。”卓夕大步走着。 很快,我把三个发光的石头都放在地上照明,然后在他先前标记的地方又开始新一轮的挖坑。 这次,我又挖到了一堆黑色和黄色的石头,比刚才多很多,我只顾着挖,一开始还记数,后来不知道从哪个坑就忘了数,反正地面被我刨得像进了土拨鼠窝。漂亮的石头让我干劲十足。等最后一块石头出来时,在坑圈出来中心又多出一棵发光的草。 “卓夕,卓夕。”我看见草开始喊。 卓夕很快就闪现在我面前,他这次去的更久,“你先等一下,我把这些死灵送走。”同样的黑色旋涡又开始一顿一顿的旋转,这次转得更久些。 卓夕收了手印,看向那棵草,“地日草,三足金乌所食之物,有充沛的阳火之力。原来是用它和刚才的返魂木形成阴阳循环的,怪不得此阵之力威势巨大又温和绵长。”卓夕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大小比刚才那个小得多,打开玉盒同样模式收走地上的地日草然后放在怀里。我对他的衣襟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了,简直像叮当猫一样。 “卓夕,你的衣服是什么制成的?简直是百宝箱,什么都拿得出来,上次在老家你还骗我说你没有东西补偿我。” “额~~”卓夕大囧,“我的衣服其实是我的皮毛幻化的。” “你的皮毛不是虎皮花纹的吗?你这身万年不变的棕色像西装又是立领的丑衣服是怎么生成的?”我早就想吐槽这个点了。 “额~~”卓夕更囧,“你觉得不好看吗?” “昂!”我肯定他脑袋被驴踢过。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卓夕认真的问我。 “嗯,像林志颖一样,你参照他长吧。连衣服着装也参照。” 卓夕想了想,转身转了一圈,“是这样吗?”他再转回头时,身穿白衬衣,浅色西裤的‘林志颖’出现在我面前。哇哦!太棒了。 “你搞什么啊?我让你参照,参照,懂什么是参照吗?不是让你变成他。”我气死算了,我肯定他脑袋被驴踢过不止一下。 他瞬间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只是保留了林志颖式的发型,衣服还是棕色,连款式都没变,小混混的气质十足。“什么样子都一样,佛曰‘红尘骷髅’,不过一具皮囊罢了。在意这么多干啥?” “切!你说得潇洒,那你换什么发型啊?”我毫不留情的揭穿。 “嗯,我们要快点才行,我那边还有一半没挖完,你这边结束了就跟我过去挖吧。”卓夕一步跨出,下一瞬到了我挖出的石头那里,又掏出小麻袋继续装宝石。 “诶,黄色那个是什么石头?我也要一块。”我快步跑过去。 卓夕拿起一块黄色的石头,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手指弯曲到掌心,和刚才一样的指诀,但这次冒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土黄色的亮光。石头被光包围的瞬间,就冒出绿色的莹光。 “给你,这是绿睛石,用土灵激发灵力。我刚才过来那边还有紫瑙石,用木灵力激发灵气。我待会儿再给你一块发光的玩。” “那再好不过了” 我和卓夕把所有的阵都扫荡完之后,才发现,这个山洞的天然部分其实只有两条岔路,曾经那些土匪大概经过人指点,能进入大阵的外阵部分,把大阵当做藏身窝点之一,储备了一些东西,当我们把阵全破了以后,看外围部分堆了好些腐朽的麻袋装的已经碳化的谷子,另有一些保存相对完整的木质架子和其他物资,只是没有枪,大概在被部队清缴时全部用上了战场。最重要的是,山洞里有这么多死灵,我们看到的有多半是各种动物的骨头和部分还未腐烂完腐肉,奇臭无比。人的尸骨只有不到十具,全部都只剩骨头并且一碰就碎成渣,表明死亡年代久远。 卓夕说人骨的数量和他看到的鬼灵数量对不上,猜测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剿匪之后清扫过这里,剩下的十具人骨可能是陷入阵中因为各种缘由没找到的。 他将这些显现出来的骨头,连着剩下木头和麻袋堆在一处,随后用一道妖火将之全部焚毁。。。。 最后,我回家时不仅得到四块发光的灵石,还要到了一个乾坤袋。真不错呀! 第36章 小圆的难关 我很快进入初中生活,每天都忙进忙出的开始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整个初一的上学期,我一次都没到处跑,回家就做作业,晚上也开始上晚自习。学科从二增加到五,周末也是各科作业都有一点,一做就是两天,导致我再没精力去关心周围的变化。直到放寒假我才想起,小圆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放寒假的第一天,我就爬山去找小圆。可是小圆这次没答我话,我在上次那处石壁上拍得手都肿了,喊了好久都没有一声回应,这是从没有出现过的。 我有点慌,忙跑进石屋对着空气喊卓夕。 过了好半天,卓夕才回应我,我三言两语的告诉他小圆的问题。没到半小时,卓夕就到了石头房子门口。他什么也没说,拉上我的手就向山壁撞去,我明知那里有出入口,但还是条件反射的闭了眼,是大脑害怕我撞墙。 身体感觉像在水里挤压而过,然后就放松下来。我睁开眼,一个小小的院子出现在我面前。院墙用石头垒砌得有半人高,院内种着几株我没见过的植物,没有开花的。中间的泥巴路尽头有一间和山壁外的石头屋子一模一样的房子。 卓夕快步跑向屋子,却在门外的半米处像被什么东西阻碍住了停下脚步。 “小圆,是我,卓夕,你怎么样了?”卓夕有点着急。 “卓夕,怎么了,进不去吗?”我也快步跑过去,但同样在门口半米处像撞上墙壁一样,进不去了。 “结界很强,远超小圆原本的实力,不然我不会进不去。”卓夕解释道。 我也着急起来,“小圆遇到什么危险了,是有其他灵进来了吗?” 卓夕听见这句忽地转过身,在小院里显出原身,人脸虎身九尾的陆吾出现,小院就被占了一大半,他的原身好像长大了好多。他小心的在院里转了一圈,没有踩到院里种的植物。然后一下变成人身,走到我面前,“没有其他灵,小圆的气息在里面,但是变了好多,多了怨气。糟了,小圆的闭关出了问题,我们强行进去。” 卓夕开始双手结印,我立马被他周身一股无形的气息推开,后退了两米左右。 紧接着一道光从他双手发出,速度不快但毫无漏洞的把整个小屋包成圆形。随后圆光一闪像泡沫一样炸开,一只青色的手随即从那扇木门里杀出,小圆跳出来就表情狰狞的和卓夕交上了手。才几下动作就让我感受到它是真想杀了卓夕。 卓夕早就有准备,不慌不忙的挡下小圆的所有攻击,错开身形向空中一跳,随后朝小圆抛出一副渔网,准确的将它锁住。这网一下,小圆立刻不能逃开,牢牢的被定住。 我站着看了半天,见小圆确实不能再有其他动作,才走到卓夕旁边,“怪哉,这渔网威力这么大吗?小圆不能动了诶!” 卓夕仔细观察了一阵小圆,听了我的话转头看我,“这是缚仙网,不是渔网,不要胡扯了,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入灵。” 我忙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只觉卓夕用手在我的眉心上一按,我就随着他旋转了起来。 。。。。 好一阵我才止住眩晕站定了脚,还未说话,却发现我和卓夕站定的地方已经不是刚才的小院。 “这是小圆的灵识空间,我们都是以灵识进来的,只能看不能改变,否则小圆就彻底回不来了。”卓夕先出声解释并提醒我。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问。 “小圆因要摆脱地缚灵的规则束缚,须回顾自身经历,这个过程相当凶险,因地缚灵怨气极大,小圆之前是有奇遇才摆脱怨气控制生有灵识的,纯属机缘巧合,不能复刻,这番回顾极易再现怨气缠身的时候,它只能靠自身的修为和意志才能走出,它之前一直做的很好,从刚才交手时小圆携带的怨气看,它应该是快成功了。我要先了解是什么缘由导致它无法完全摆脱这里,再想办法。”卓夕一口气说完打算。 “明白,那小圆在哪?这是。。。一个集市?”我吃惊的不是集市,而是一个古代集市,这里的‘人’都穿古装。 卓夕先迈出步子走在前面,“走吧,先看看再说。” 我们走在一条用青石铺成间隔状的泥土路上,正中间的青石板只有两尺宽三尺长左右,还是隔一段铺一块,其余都是压实了的泥土。两三米宽的路两旁大多数是临时搭的摊位,少数店铺在摊位后面卖些衣料布匹或妆点头饰或小瓷瓶装上的胭脂头油膏等,旁边摊位也有卖这些东西的,只是看起来没有几家店铺的精致,再走就是小孩喜欢各式木质的陶制的玩具玩偶,等到再往前又是卖日用杂货和时令蔬菜,野味山货,木柴木炭等应有尽有。 最神奇的是这里的人,穿戴好一点的均为头上用布巾或发箍扎发长袍阔袖和硬底布鞋,也有好些短褂皮坎肩窄小的裤子打着赤脚或穿着草鞋的,颜色款式不同,但很明显是古代的穿着。 “卓夕,这是哪里?怎么会是古代的样式?”我觉得太神奇了。 “我猜这是小圆的记忆。”卓夕也没看我,继续打量四周,“它曾经说过它生于元武宗庚戌年,实则这位孛儿只斤海山皇帝得位不正,全靠他的兄弟孛儿只斤·爱育黎拔力八达。在大德十一年(1307)到至大三年(1310)三月之间,先是元成宗死后,爱育黎拔力八达杀死摄政的皇后卜鲁罕(他们兄弟的婶娘)。如此夺得的皇位本就不稳,武宗海山还贬斥当初辅助爱育黎拔力八达让他即位的大臣李孟,让兄弟离了心。 次年(1311)正月,武宗死,仁宗(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位。随后中央朝政更加不稳,地方那些身负成吉思汗血脉的其他子孙蠢蠢欲动,红巾军起义更是声势壮大。直至英宗即位,也就是至治元年(1320年),十岁的小圆死。 此后直至大明洪武三年,小圆才恢复清明获得灵识,这中间的五十年更是天下大乱,中央政权数次更迭。小圆全然不记得清醒以前的事情,但这段记忆并没有消失,还是会出现在它这次回顾中。我们只需观察现在所处,找到小圆就可知问题是出在他生前的十年,还是死后的五十年当中。” “这个没问题,只要找到小圆就可以了。”我一点也不担心的接话,其实是不怎么分清楚卓夕说的这些个皇帝谁是谁。 卓夕似乎知道我怎么想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若无其事的带着我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还说,好久不见这种集市了,十分怀念。随后又带我去一家茶馆里坐着吃了半天茶,一壶上好的毛尖,加一碟炒香的黄豆,二十文钱。 我睁眼看着茶馆老板唱喏吆喝,看着卓夕从怀里掏出印有大元通宝和至正通宝或至治通宝的铜钱来付账,一切都稀奇得很。我还在老板的目光下把铜币拿过来打量了一番才递给他。 第37章 妖魔惑世 卓夕带着我继续在集市上逛,虽说这些人和货物确实很吸引我,但我们把这个只有两条街道地势还算平坦的小集镇来来回回的走了三趟,我已经十分不耐烦。 “卓夕,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暂无。”卓夕八方不动,继续压着路走。 “你看这些人是真的人吗?”我不死心。 “毫无破绽。” “你有没有发现小圆的踪迹?” “未曾。” 我生气了,“欸,你能不能不要几个字几个字的蹦,....” “小心,来了。”卓夕不等我说完,拉着我往两座瓦房店铺之间的间隙里钻进去。我们在缝隙里站定,我才好奇的往外看。只见一片黑雾由远及近的扩散到了街面上。街上突然有人大喊,“那是什么?” “啊~~~~,有鬼啊!!”这声音比我以前叫的高声多了,隔这么远我都被这尖利的呼声刺破耳膜一般。 街面上很多人听见呼喊,都已看见那片黑雾袭来。黑雾中隐隐约约有很多张脸,一会儿就占了小半条街,没反应过来的好几十人已被淹没在黑雾中不知死活。 剩下的人群终于开始逃窜,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好几个小孩被踢倒在地,孩子父母的高声喊叫,人们害怕的尖叫。一股脑儿的人挤人朝着黑雾袭来的反方向逃跑。 “小圆。”卓夕忽然喊了一声。 “哪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黑雾,那黑雾里时隐时现的人脸里果然有一张黑脸长得和小圆一模一样。 “在那,小圆,小......”我正在招手高声呼唤小圆,却被卓夕蒙了嘴巴带离屋角处。 “怎么了?”我挣开卓夕的手问。 “还记得我进来时的交待吗?只能看不能改变。”卓夕严肃的表情镇住了要反驳的我。 “刚才那个估计的被人操控的小圆,”卓夕看着街面上已经有黑雾流过,他左手掐了一截无名指,做出一个指诀,我们俩身边就亮起一个圆形光圈,黑雾扑过来也近不了身了。他接着说,“小圆的石屋你是知道的,它是地缚灵,只能出现在死前的位置周围,以他的力量能出百米算多,但是你看看这个集市所在的地形,跟你后世生活的地方连地势都不相同。这中间虽隔了六百多年,但是山形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大变样的。这只能说明,小圆曾被人带走过。刚才黑雾出现时我观察了一下,并无大风起,所以是人为起阵包围了这个集市。那黑雾中的全是怨灵,这些集镇上的人会很快被吸干生命力,变成干尸。” “那怎么办?这些人要不要救一下?” “你又糊涂了,这里是小圆的记忆,这些人早死了很多年了。” “啊!说的也是,这样说,这个集市是幻境,不是实体。可是不对啊,我们刚才还喝茶来着,我还吃了一把豆子,味道是真的啊?” “你是灵体进来的,没有味觉。这些只是幻象让你觉得你喝到了茶吃到了豆子。”卓夕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实。 “那,你拿的铜钱也是假的咯?”我举一反三,觉得自己仍然聪明无双。 “是,你也可以。” “啊?真的,那我也可以变法术咯?” 卓夕拉了我就走,“有空再试,小圆要走了,我们赶紧跟上。” 就这样,我们跟在黑雾后面转了三个集镇跑了上百里土路,还没发现到底是谁在操控,三个集镇的所有人都被黑雾吞噬。我们也看不见吞噬后的惨状,因为小圆的记忆里没有回头看过。但我知道这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后,再也没有最开始对古代生活的满满好奇心,留在心里的都是不忍和难受。 “这是第四个集镇了,”卓夕沉下的嗓音显示着心情不美丽,“还没看到施术者。” 忽然,黑雾的边缘起了风,平地起大风,必有怪事发生。不一会儿,大风就将黑雾吹退了一半。大风的尽头,一道黄色的身影出现。我和卓夕赶紧掩藏好身形看看发生了什么。 黑雾中渐渐走出另一个人,从头黑到脚,原来是这人被黑雾周身缠绕围满了。 “大佬终于出现了!”我自言自语。 卓夕瞥我一眼,“别说话。” 黄色衣服原来是一件道袍,前胸后背都绣上八卦的图样,用黑色绸缎衮边,衣服看起来就做工很贵的样子。那人手里拿着的不是桃木剑,而一把寒光闪闪的两尺多长的宝剑。只见他一言不发,立刻拔高身形就飞起,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直指黑雾中出来的人。 “怎么就开打了,不先聊两句吗?这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我觉得和我看得武打电视情节大为不同。 “你废话太多了。”卓夕开始嫌弃我,“黑色那个我猜是控制小圆的人,黄衣是全真教【金世宗大定七年(西元1167年),王嚞(重阳)至山东宁海立全真庵,创立全真教。】的道士,元明时期活跃在民间,有很多降妖除魔的传闻,名声很大,实则良莠不齐,人都不一定全是好人,更何况是有一身修为的道士。” 卓夕对道士有很大意见??? 说话间集镇上空的两人就对战做一团,身手极快。我盯着空中打得激烈的二人,忽然想到,哦,卓夕是妖,自然对‘降妖除魔’这个职业非常讨厌。我倒是觉得空中那个道士干得不错,走过了四个集镇,每一个都鸡犬不留,却还没有人出来阻止过那黑雾。 空中那两人忽地分开同时落地,然后又加快步伐在集镇街道上对碰上。我着急了,因为,我俩藏的地方看不到他们,被前面的房子遮挡了。我心里念念叨叨,我要过去看戏,我要过去看戏。。 结果我真就在卓夕面前消失,闪现到了打斗的两人旁边。 “楚河,你去哪?”卓夕的声音渐渐消散。 我忽然就现身在战斗第一线,吓到了难舍难分的两人,瞬间停手错开身形,转头看我。 “额,我路过,我路过,你们继续。” “你是谁?”一道沙哑的声音,竟是黑雾缠身的人先开口。 “你们好!我是楚河,路过而已。敢问二位壮士是?”我假装淡定学着电视里的台词没话找话。 “在下全真教,黄轩。”这次是黄衣道士说话,声音很清朗。 “你就是黄轩?”黑雾不遵守规则,不但没有自报家门,还反问人家。 “不错,是我,你们这些白莲妖人,假借太平道之名反大元统治,这本于我道门中人无关,但手段如此下作,用普通人命作伥,我即已碰到就不能坐视不理。降妖除魔乃我辈职责,今必杀之。”黄轩义正言辞。 卓夕忽地闪现在我身边,一拉一带,把我带到屋顶上,瓦片很滑,我站不稳,干脆坐下来。突然出现的卓夕让另外两人大惊失色。 “敢问阁下何人?”两道原本敌对的声音都同时问出这话。 “吾乃山神陆吾,”卓夕开始装,向二人行个稽首礼,“带小童路过此地只为寻访友人,并无他意。” 黄轩和那人均未搭话,似乎在思考局面对自己是否有利,卓夕虽来意不明,但毕竟是自称山神的上古神兽,他立场不明,二人都不敢做下一步打算。 “卓夕,我刚刚怎么忽然就跑出来了?”我坐在屋脊小声问。 卓夕头微动,也小声答,“我先前说了,我们是灵体进来的,这是记忆的幻象,意思就是,你心里所想均可幻化出来。你不要胡乱想,否则就会像刚才一样突然失控飞出来。话说,你刚才想了什么?” “啊,我差点就被他们打中,原来如此,我刚才就是在想着要跑到房前来看戏。”我恍然。 卓夕无语。。。。 “再提醒你,不准再胡乱想。” “知道了。” 卓夕跟我嘀咕完,才转头看向那两人,“二位。。。黄轩,他要跑,快阻止他。” 黄轩反应很快,立刻扑向黑雾缠身之人。卓夕丢下一句,等我。也飞身下了屋顶,站在黑雾的逃跑方向前。 第38章 地缚灵消失的记忆1 那黑雾缠身的人见无法离开,干脆停下。“在下乃大夏陇蜀王明玉珍座下宣慰使荆公之幕僚,为助我王完成彻底消灭把匝剌瓦尔密大业,在两国交界处收集些许力量,奉劝尔等少管闲事。” “你管用黑雾杀光四个集镇的普通人,叫收集些许力量?”我的古文水平大有长进,都是卓夕的功劳,除了什么明玉珍和巴扎刺什么密是谁和谁分不清外,竟全文理解,我还是那么聪明无双。 那人抬起头看向屋顶说话的我,好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先前我竟然没发现。 “楚河,小心。”卓夕抬手给我施了一道光,我被光圈围起来了,接着一道黑雾就撞上光圈,黑雾前面也有一张不太分明的人形五官被撞散。吓死我也!! 黄轩突然跃起投出手里的宝剑,下一瞬从那人的胸前透身而出。宝剑转弯刚好被跃至身前的黄轩接住,正要一剑封喉。“剑下留人。”卓夕跟随而至。黄轩的剑堪堪定住在那人脖颈上。 卓夕走到那人面前,“把你制造的万鬼旗拿出来。” “原来你是来抢劫的?”黄轩的脑洞颇大。 “我作甚要给?”那人坚决不从。 “很好,我喜欢硬骨头,”卓夕化出原形,巨大的陆吾兽身九条虎尾乱飞,“嚼着正香。” 黄轩立马出言,“你可是山神,不得滥杀。” 黑雾渐渐褪尽,他还是怕了。他虽用术法害人,但终究没见过上古神兽之威。 一面黄底黑纹的令旗出来,卓夕换回人形接住,“你可以继续了。”闪身回到屋顶和我坐在一起。 黄轩剑落,身穿灰袍的人倒下。 他转身抱剑做了稽首礼,“额,敢问陆吾山神,那万鬼旗可否交予在下带回处置。” “可。但有一言。”卓夕还礼。 “直管讲来。” “此旗除却怨气后请遵鬼灵意愿行事。” “何敢不遵耳。” 卓夕将旗远远的抛给黄轩,二人又相互见了道礼分别。 卓夕带我下了屋顶,往北继续走。 “卓夕,接下来我们干什么?”我跟着卓夕还在小圆的灵识内。 卓夕带着我又走到北边另一个小镇。 此时正在黄土路旁用树干和麻布搭建的茶寮里坐着。 “我把万鬼旗给黄轩是因为这里的事情发展本来就是如此的。楚河,小圆的记忆里可没有我们出现,这个灵识内的幻境必须遵照原来的事态演进。黄轩本来应该是要杀了太平道的白莲教妖人,然后带万鬼旗回天师道处置,小圆很快就会被洗去怨气恢复灵识。 但我凭直觉,小圆的问题不是被怨气控制,而是执念作祟,它能被带出来,应该早已打破地缚灵不能离开的规则。可是我认识它的两百年里,它一直称自己是地缚灵不能离开。有可能,它没意识到困住它的不是天道规则,而是本心。 这段记忆即然已被他忘记,就会在演进的过程中出现偏差结果,又再反复重演。他只有在不断地重演中找出真正的结果,才能突破本心的束缚。” “这样吗?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等?”我问。 “先带你看看元末明初的四川,然后我们回云南去找小圆,顺便再看看错开时空的你家乡长什么样子。凡小圆活动过的区域,都会在幻境中显化出来。我们一边看一边等,黄轩那边要消掉万鬼旗里成千上万的怨灵,必要有宗门大能鼎力施为,不会这么快。” “这可太好了。”就这么办,我高兴万分。随后,卓夕便指导我如何用想象力在幻境里变化和这些古人一样的衣服。 这是怎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时空旅行,我和卓夕在小圆记忆里一待就是十四年。从大元惠宗至正十七年(1357年)到大明洪武三年(1368年)。 至正十七(1357年)年,明玉珍率领水军(船五十艘)劫掠粮川、峡间,准备引兵归还。 至正二十年夏,陈友谅杀徐寿辉自立为帝,明玉珍不服,不与相通,自称陇蜀王。 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三月三日明玉珍受刘桢等人拥立称帝。国号大夏,以恢复汉族王朝的统治为号召,建元大统,都重庆。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明玉珍派万胜由叙南(今四川宜宾)界首,邹兴由建昌(今四川西昌),芝麻李从八番(贵州惠水)分三路进攻云南。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挟大理兵击万胜,万胜以孤军无继引还。复遣邹兴取巴州(今四川巴中)。 久之,复更六卿为中书省枢密院,设国子监,设提举司教授,建社稷宗庙,求雅乐,开进士科,定赋税,以十分取一。蜀人悉便安之。 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春,明玉珍病故,子明升继位,改元开熙。 明洪武二年(1369年),朱元璋遣使劝降,明升不从。洪武四年(1371年)春,朱元璋遣兵征大夏国,夏军败溃。同年六月,明兵抵重庆,明升出降,夏亡。 次年(1370年)明朝户部统计,重庆和四川民户总共八万四千余户,其中二万三千余户被大夏官员占为庄户。 元末明初这场大动荡持续时间太长,各方力量角逐太多。从至正四年(1344年),农民起义红巾军的首领韩山童和刘福通先是借助白莲教发动武装起义。他们一面加紧宣传\"弥勒下生\"、\"明王出世\",一面又散布民谣\"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并暗地里凿了一个独眼石人,埋在即将挖掘的黄陵岗附近河道上。到至正三十年(1367年),首先是势力较大的朱元璋,陈友谅,王保保,张士诚等人先后登场,其次是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明玉珍等占据西南。再次是张良弼占据陕西河南多地,李思齐,李喜喜占领陕甘四川部分地方,各方割据军阀纷争。即使是在小圆的记忆里我看到的算得上战争的对峙都好几十场。再加上全真教,龙虎山的天师道,太平道,茅山道等各种自称正一道正传的宗教和各类民间帮派林立。从上到下一片混乱,看到的荒村和难民不计其数,世道不立,人不当人。 我们身处其中消息不通,并不知道小圆被全真教的黄轩带至湖北陈汉的境内,直至朱元璋和陈友谅决战之时才再次看到黄轩。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陈汉王陈友谅集结大军号60万人攻占朱元璋的所占都城洪都,洪都位于赣江之滨,向北经鄱阳湖与长江相连,向东可以到达苏浙等地,向西可以到达湖南湖北,向南顺赣江可以到达五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洪都守军进行激烈抵抗。从四月二十七日攻至七月十六日未果,朱元璋调回的20万大军守城,在鄱阳湖上用火攻大败陈军。八月二十六日,陈友谅带军冒死突围,失败,陈友谅头部中箭而死,余部五万余人投降。朱元璋由此奠定夺取天下的大势。 我和卓夕在涪陵城楼顶上,看到逃避战乱的人群中挤作一团的想要进城,进城的四个城门口和路上都源源不断的有流民。 东门的人群最边上,有一堆道士,主要是他们的黄衣太扎眼。我在道士堆里就看到将宝剑背负在身后的黄轩,我在脑袋里使劲想黄轩的名字。不一会儿,他就抬头看到了我俩。 卓夕看向黄轩行个稽首道礼却没说话,我赶紧向他招招手,并指指城外不远处的十里亭旁边的树林。他先是冲卓夕还礼,而后冲我点点头。 我和卓夕迫不及待的一进树林就问他这些年有没有解决万鬼旗的问题。 “你们俩怎么在涪陵?”他不搭话反问我们。 “我们路过,”卓夕回答得似曾相识。 “你呢?”我反问黄轩。 “我们是去酆都寻茅山长老,请他们帮忙打蘸诵经,就是为了解决万鬼旗的问题。” “这么多年了,你是实力不济吗?还未解决。”我生气挤兑他。 “非也,是因这些年全真弟子从各处送回的万鬼旗,万魂幡不胜其数,我们来不及逐一处理,只能在这天下初现平定态势,真龙显气明晰之时,才联合各方同道中人一起集中在鬼门处打蘸送走。”黄轩毫不介意我的态度。 卓夕扯扯我,向黄轩行个稽首道礼,“原来如此,我们周游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盛事,惟愿能与君同行,不知可否?” “如此也好,如若有事,望君助之。”黄轩又还礼。 第39章 地缚灵消失的记忆2 卓夕出现在黄轩同行的道士面前时,这些人紧张异常。黄轩再三解释这位山神陆吾是来帮忙的,这些人仅是稍稍放松了警惕。一路同行,也只有黄轩同我们说话。卓夕也对这群人散发着由内至外的冷意,连对黄轩都从不主动与他闲聊。 果然人妖不能相通,尤其是道士和妖之间是天然排斥的。所性我们本身也不能改变记忆,这样相安无事的一路到了酆都。 酆都城常年被雾气笼罩,天色难得见到蓝天,经常阴沉沉的和雾气连成一片,远远看着都只会联想到阴曹。城门处往来的道士比别处还多,有的手拿拂尘,有的身负宝剑,均是身着灰蓝色道袍和黑色帽冠。 黄轩他们一群身着黄色道袍只用簪冠发不戴帽子的道士走在城门处,频频引来回头观望。我和卓夕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隔他们老远的走在后面。 黄轩等人倒是十分淡定的一路进城,其中两个熟门熟路的带着大家闷头走进城隍庙背后的山路。没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就见到一座道观,迎面写着的飞云观三个楷体的名字。名字之下又站了二十多个黄袍道士。两方一见面,又是见礼又是寒暄,一时热闹异常。 等到终于安排上打蘸大事之时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期间又有两波道士赶来。大家态度一致,对卓夕十分忌惮。因此,我跟卓夕基本不是出门逛,就是在山上溜达看风景,少跟他们说话。 这天,天气依然阴沉,无风,观内最大广场上,数百名道士身着各色道袍。盘膝坐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组成阴阳太极形状,齐声唱念。阴阳两极鱼眼处分别站了黄轩和隶属茅山的飞天观观主,两人身边布满放置在地上的万鬼旗,万魂幡,招阴令等各式邪术法器。 远处高台上站了两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天师道道士正在开坛,右手执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指诀掐的飞起。我和卓夕坐在广场旁边的道观房顶上,我主打一个凑热闹,但卓夕却对他们念的经文和掐的指诀十分感兴趣,眼神专注,口中跟着叨叨的。 不一会儿,烧过好几道符纸后,场中的道士起身变卦,两个坎宫八卦艮宫八卦被分别摆出来,场中的道士开始有规律的流动,风由小变大,但形成的气流却始终在数百人不断演变的卦象里, 震宫卦,巽宫卦,离宫卦,坤官卦,兑宫卦再回到乾宫卦,地上的法器忽地全部立起来并且开始震动。 高台上的两个紫袍天师开始引动天地之气,道士组成的卦象回到太极阴阳卦,上空中出现气流旋涡,地上的法器里渗出黑雾,有很多线条变成黑柱在半空缓缓的进入气流旋涡。 逐渐的,有死灵化作生前的模样从黑雾中飞出来开始绕着气流转圈,等等。“卓夕,我为什么看得到这些死灵的样子了?” “你看得到?对啊,之前万鬼旗的怨灵你也看得到?”卓夕反问我。 “上次那个太平道的人在使用万鬼旗的时候我就看得见黑雾和雾中的怨灵。”我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那这十四年里你看过那么多战争和尸体,那时你有没有看到过死灵?” “诶,对啊,我没有诶,我看到那些尸体时没有死灵。” “是多数时候看得见,还是偶尔看得见?或者说这十四年里,你看见多少次死灵?” “只有两次,一次是万鬼旗出现的时候,一次是现在。” “这么说,只有与小圆一起出现的死灵,你才看得见?难道是因为小圆?你本来是只看得见小圆一只死灵的。是因为这是它的记忆,它看见的你就看得见?”卓夕想了一下。 “有可能,我曾经反复确认过,我确实除小圆外看不见其他死灵。”我也不得其解。 “先别想这件事了,快看,死灵越来越多了,但鬼门还未打开,只是在把怨气抽向阴曹司。” 我又把注意力转向广场上。只见场上的道士开始快速转动,两个紫袍天师和阴阳鱼眼位置的黄轩和观主都在重复一套手诀,但是空中旋转的气流却和刚才一样没变。 “陆吾山神,”场上的黄轩突然冲着卓夕喊,“望君助之!” 卓夕站起身来,“卓夕,你不是说不能改变这里的事情发展吗?”我也跟着起身。 “顾不上了,我刚刚想到一件事,这可能是小圆最后一次冲击心锁,若不助它,怕是不能过了。”卓夕回头看我一眼,“我怀疑黄轩才是小圆,我们看到的万鬼旗中的小圆怨灵是它的心锁。”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大惊。 “回头跟你解释,在这里等我。”卓夕头也不回的下了屋顶,直飞观主的位置。 卓夕让观主去助高台上的天师,他一念化出原身,九尾飞扬,数倍于人身的原形把周围的邪术法器全部逼退两米远。 陆吾的人首快速念出咒语,一直直立的兽身飞之空中旋涡处,抬起前爪一劈下,旋涡顿成分开的两半犹如打开的大门,旁边绕飞的死灵开始次第飞入。 卓夕退回阵中再次变回人身,盘膝而坐,双手开始不停的结印,大阵另一边的黄轩亦是如此,而高台之上的三个道士也放下桃木剑,开始双手结印。道家的天罡之气在几人的手印之下,在整个大阵的地上升腾而起。在在场的几百道士此时也不再变阵,亦如几人一样盘膝而坐开始结印,口颂道藏经文。 逐渐的,场中的万鬼旗,招阴旗,万魂幡等一应邪术法器缓缓飞至空中的漩涡旁,从里面出来的死灵数量比之前更巨,且也不再绕飞于四周,而是直接进入旋涡中被分开而呈现一片白光的空间。 我生生在屋顶从早上坐到下午,才看不见死灵飞出,而最后飞出的那只死灵并未直接飞进白光,这会儿正在卓夕手掌上盘旋。 道士们终于完成使命,那些成百上千的邪术法器不仅耗干他们的法力,还差点要了他们的命,此刻东倒西歪的靠坐在地,连高台上那几位也一样。 黄轩站在卓夕面前紧紧的盯着他手掌上的死灵。 “你可有疑问?” “自然。” “在此之前,请答我之疑问。” “请说。” “你可是自幼为道士?你可有父母家人?” “我,我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你可知,原本不叫黄轩,你本应叫兀良哈哲延,或者叫小圆。” 黄轩大骇,身形晃动后退一步,“兀良哈哲延,兀良哈哲延,兀良哈哲延。。。。” 黄轩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忽地他的容貌全变,小圆的五官完全显现出来,脸色不再青白得像地缚灵,虽白但有血色。“是,我是兀良哈哲延,我额吉(母亲)是和硕特佟兰,我阿布(父亲)是兀良哈多尔,我还有伊吉(奶奶)。是的,我想到了,你是卓夕,我是小圆。” 卓夕欣慰了,总算没白费一场消耗,他张开手把手里的死灵,不已经变成一团光了,向小圆一挥,那团光从小圆额头没入,接着我坐的屋顶开始颤动,我赶紧想一想卓夕,下一瞬我变到了卓夕身旁,还未来得及叫一声小圆,周围的建筑连带那些道士都在逐渐被从远及近的光圈吞噬。 卓夕和小圆大惊,“先出去再说。” 接着,我便被卓夕抓住飞向空中,随后又是到一阵空气变密的粘稠感在身边流化而过。 我们回到了小圆的小院子里,我睁眼四处看,仿佛过去了半生时光一般。 卓夕站定后就倒地而坐,身体前倾吐出一口鲜血。 “卓夕?”小圆担忧的上前蹲在他身边。 “没事,我擅自干预你的渡劫,被天道降罚了。” 我大惊,“卓夕你伤到哪里?” “伤得没上次重,不过,这伤还不是天罚,我感觉我多了一道炼心天劫。” “怎会?”小圆也惊讶了,“炼心不是在千年雷劫前就渡完了吗?” “我不知,但我感应到的跟之前的炼心全然不同,也跟我听到的不同,倒是有点像万年妖劫中的炼心劫。” “啊,这天罚怎能这么重?”小圆懊恼,“都是我连累你。” 卓夕稍缓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小圆忙搀扶恩人进屋坐下,屋内和外面一样的石头床,再无其他家具。我跟随而至干脆站在他们面前。小圆回头看见我才想起什么似得,小手一挥,一套八仙桌凳出现在床前,他招呼我,“坐吧,楚河。听我们交待两句,你要赶紧回家了,你那边出问题了。” 第40章 地缚灵消失的记忆3 我没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坐下听他们说话。 卓夕首先对我说,“楚河,我长话短说,我们进小圆的灵识中耽误得比我想的还要久,一开始我并未怀疑黄轩,以为万鬼旗里的才是小圆,所以才会对黄轩说请他遵鬼灵意愿行事。但我们在里面游历十四年之久,却并未记住一个除黄轩以外的名字,此其一。 我也是在飞天观内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我带着你在道观到处逛去听他们的称呼,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想不起,我才起疑心。直到布阵之时,那些念的道藏经文,每到《救苦拔罪妙经》中段时就会出现一句谬误,而这句谬误正是以前我教小圆时他经常被错的一句,而且,错的不止是黄轩一人,而是所有道士,此其二。 而后是阴曹大门迟迟不开,那些绕飞的死灵却引起我的注意,那里汉族穿着的死灵反而没有蒙古族打扮的多,而在真正的史书中,云南、四川、湖北,这几处的人口分布是汉族多得多,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异,此其三。基于这些,我猜小圆的冲关可能真正要冲的不是如何度化这些怨鬼进入阴曹,而是他找不到正确道藏经文和手诀的记忆。 最后就是黄轩曾两次说出要我助他的话,要知道,记忆里的既定事实在幻境中重现时,一般是不会向未曾出现过的人主动寻求帮助来改变结果的。由此,我确定黄轩才是小圆真正灵体,只有记忆的主人才会感觉到未出现过的人能帮助他。也只有主导记忆幻境的人才会想到化身为黄轩才能借此冲破心锁。正确的记忆是小圆并不是死在这个石头屋子里的,他也不是死在十岁那年。” 小圆也坐在了我对面,“没错,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泰定九年(1320年),孛儿只斤.爱育黎拔力八达(元仁宗)在上都避暑期间暴毙,皇位悬空,引发了一场空前的动乱。太子阿速吉八理应继位,但右丞相倒剌沙迟迟没有扶立新君,由此引发朝野的猜疑和忧惧。佥枢密院事燕铁木尔在大都发动政变,迎奉图帖睦尔入京主持大局。 燕帖木儿本意是派人联络远在察合台汗国避难的和世?,请求他返京接任大位。察合台汗国跟大都远隔万里之遥,和世?收到消息后至少也要在一年后才能抵京。所以,燕帖木儿只好暂立图帖睦尔为帝,时在当年(1320年)九月。倒剌沙得知图帖睦尔僭号称帝的消息后,赶紧扶立阿速吉八为帝,是为天顺帝,随即派重兵进攻大都,“两都大战”就此爆发。经过一番激战后,燕帖木儿率军杀死天顺帝、倒剌沙等人。 图帖睦尔(元文宗)非常希望兄长能在途中遭遇不测,或者推辞皇位。然而,和世?顺利地进入故都和林后,便在那里登基为帝,与图帖睦尔争夺天下正统。最后图帖睦尔毒杀兄长烧死嫂嫂放逐侄儿,坐稳皇位。 而我的父亲兀良哈多尔是和世?长子妥懽帖睦尔(后来的元顺帝)被放逐广西时身边的护卫长。妥懽帖睦尔被放逐时我们全族三百四十六人跟随迁徙,被追杀。而我的父亲也早已战死在湖北秭归城,青壮年死伤殆尽,只能从湖北改道四川,反正都是放逐,也不怕耽误时间,哪知,北地而来的人不惯川蜀气候,许多体弱之人都生病不治而死,奶奶也在这时病死在四川境内。 好不容易到云南时,只剩一百二十五人,我家中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人,且我因路上染病一直未得到医治身体时好时坏。 我们被迫在云南山中生活了两年,出事那天我被母亲藏在石头堆里,后因出来找食物,而被清理痕迹的士兵带走沦为奴隶,没多久就被一个黑袍人带走,他把我们这些买来的奴隶用来试药,身体不行了再炼制成怨灵到处杀人。我跟着他四处掠杀了无数普通人,怨气也越来越重,开始吞噬万鬼旗里的其他怨灵,直到那天遇到全真教的黄轩。 而后的事,你们就大致猜得到了。我死在幼年时,死状又极其惨烈,尸体早已僵化,成为少见的一体双怨鬼,灵识化成怨灵,尸身成为难以消灭的跳僵。黄轩花了很多方法和时间才找到并度化了我的尸身,拿回我在尸身里的部分灵识。期间还专门试过各种偏方,给我炼制丹药化去怨气。但那丹药化气后却只换回我部分灵识,无法恢复清醒。 当然,也是因为世道影响,黄轩的师门有很多典籍丢失。为了师门修典传道,他需要做很多研究,也包括如何给怨灵恢复灵识这些。我为报恩甘愿成为他的试验对象,尝试了他自创的各种道法符咒和草药灵丹。即使如此,我仍然灵识不清。他继续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断尝试,也成功创出多本道家的传世经典。那时他几次送去地府,又施法把我截回。 我魂魄灵识不全,浑浑噩噩也不能就此去投生,强行投生也会痴傻短寿。最后,执着如他也不得不放弃对灵识恢复这个道法的研究。放我回凭本能找到的石头房子修行,以待日后有缘找回自己丢失的灵识。他也在这给我设下封印才离去。大明洪武三年,我修行之中忽然灵识清醒,但却并未意识到还丢失一段记忆。遂一直以地缚灵自居,在此地修至四百岁,终于突破他留下的封印,但却一直自限于地缚灵束缚之中,没离开过此地百米范围。 而后又逐渐遇到卓夕和周边的各个精灵,也遇到楚河,帮我重新取了小圆的名字。” 他一口气讲完他的全部遭遇,我也惆怅万千,“原来你是蒙古人,不叫小圆,叫兀良哈哲延。” 忽地,我又想起一事,“原来你死的时候不是十岁,是十几岁?” “额,我也记不清楚那人把我买去试药后我到底活了多久,所以就一直以我母亲离开时的模样显形。” “那现在呢?”我又问,“还记得你本来样子吗?” “我试试。”小圆尝试给自己施了一个恢复咒。然后大量的烟味伴随着‘嘭’的一声弥漫开来。 “咳咳咳...” 就连卓夕这只大妖怪都没预料到小圆的恢复咒会这么震撼,“小..兀良哈哲延,你这是什么恢复咒啊?” “你们还是叫我小圆吧,我也习惯了。”清脆的少年声音从烟雾后传出来。 “咦,变了?”我万分好奇。 一个比我高一点的人影走出黑雾,额。打扮怪异。。。 光秃秃的脑袋上只在两只耳朵上面分留了一簇短毛,颅顶还有一小片齐刘海,身着带着皮毛边的黄色抄襟半身长袍,下摆到膝盖,漏出里面的半旧的黑色像棉裤又没那么厚的宽大裤子,裤脚扎在过脚踝高的棕色皮靴。他还转身转了一圈给我看,问“怎么样?我帅不帅?” 然后我看见他的左耳上的耳环和脑后的长小辫子。 “额。。。。很有异域风情!”我斟酌其词。他又看向卓夕,脸带疑问。 “很...可爱!”卓夕慎重用词。 小圆笑起来,“那就好!”一口白森森的好牙和唇边两个明显的梨涡倒是真的很可爱。“我以后可以出去了,楚河。” “那太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 “要不,楚河,我跟去你家。像卓夕那样变只猫。” “嗯,咳咳。”卓夕在旁边清清嗓子,“可是可以,不过你可以换一个更现代的装束,隐身在楚河身边就行。”变猫只能当白莲花和绿茶。 “嗯,好主意,就这么办。”小圆高兴得像个没出过远门的小孩子。又给自己施了一个变身术,好在这回没出岔子。一个穿着一身时下流行的牛仔套装的清瘦短发少年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样?”梨涡浅浅,白牙晃眼,短碎发,单凤眼。果然发型决定颜值,好帅!! “好好看。”我难得发一次花痴。 “恩恩~~~”卓夕又清了清嗓子,“原来你喜欢这种小白脸啊?” 嗓子不舒服吗?我不解。 “卓夕,上回我不是就建议你照着林志颖去变吗?来,你也来一个。”我姑娘喜欢看。 “这样有什么难的。”卓夕连手诀都没掐就换了人。这回终于不再是棕色的奇怪衣服了。换了一件黑色短款皮衣,蓝色牛仔裤搭配棕色系带高帮皮鞋。脸和发型都没变,五官仍然算得上清秀,但气质变了,高冷! “好!就这样,顺眼多了。”我拍掌鼓励。 小圆也打量一番卓夕的变化,口中“啧啧”不断。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阳光不起来呢?天天穿那身棕色的怪衣服。 “楚河,不耽误时间了,让小圆赶紧送你回去。”卓夕受不住我和小圆的调侃神色。 “哦哦。是,楚河,赶紧,我带你回家。”小圆也不再啰嗦,拉起我的手下山用飞的,也不管卓夕了。 “小圆,你能带我飞起来?” “你现在是离魂,身体已经在家里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赶紧的,不然过了七天你就惨了。” 小圆终于赶到我家,我进门就看见我睡在堂屋的长竹椅子上,真神奇。 旁边站着我奶奶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婆婆。 第41章 神婆救我 奶奶和我不认识的婆婆在说话,“怎么样了?我都按你的说法,每天晚上擦黑关上大门,只留小门,然后在小门边大喊十声,楚河回家了。这魂叫回来没有?” 我奶奶给我叫魂了?小圆在旁边戳了一下我,“喏,你看,你信奉天主教的,连弥撒都不用做的奶奶,给你找了神婆看病。” “看病?”有这样看病的? “啊,民间巫术,时灵时不灵。”小圆笑了。 “那这个婆婆的灵不灵?” 小圆开始撇嘴,“她什么都不会,装神弄鬼。” 这时,听到掀开我眼皮查看完我眼睛的神婆说,“她在附近转着,但上不了身。我再给她看个蛋问一问她,是什么原因?” 她说‘在附近转着’时还吓我一跳,我真以为她看到站在旁边的我了。听着后半截就知道她在用话术套钱了,因为她说,“只是看蛋要另收费。” “收多少嘛?”我奶奶问,“这个娃儿我从小带大,就是火焰低,喜欢闯斗那些东西得很。这回干脆倒在山上,她爸爸找了很多人才把她从那个石头房子里面找出来。找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睡斗喊不醒,当时就送到中心医院,结果医生说没问题,就是睡着了。 但是弄回来六天了,都喊不醒,前几天请你来看,说闯斗小山菩萨离魂了,要喊。我喊了三天了,还是这样。哎哟!你是说就在这周边上不到身,到底是啥子鬼找斗了嘛,赶紧问哈。” 奶奶一席话,让我大为感动,小圆却很尴尬。“我虽是鬼,但也不是故意要留你的嘛。” “这样,我看蛋你再给二十就可以了,要赶紧点了,过了七天就遭了。她到面前都进不去,就是我都没办法了。”那神婆斟酌了价格,喊出二十,估摸着我奶奶出得起。 “二十!她问我奶奶要二十啊!小圆,赶紧,我怎么回去身体里。”我怒了。二十是我好几个星期的早餐钱,我一个星期才五块。 “要得,你赶紧看嘛,钱一哈就给你。”奶奶给我零花钱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神婆动作迅速的从带来的口袋里拿了三支香点燃,让我奶奶装了一碗米出来,又拿了一个鸡蛋煮上。 “小圆,你快点啊。我该怎么进去?”我着急了。 “别急,看完再说,反正她的仪式已经开始了。”小圆却一点不急,他可能不知道我是真心疼二十块钱。 算了,香都点上了,我也看完再说。 在煮鸡蛋的过程中,神婆拿着香也不插在米上,而是左手倒捏着香在碗上空转圈。右手捏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拇指压在无名指上,其他三个手指伸直,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 “小圆,你听得到她念叨的是什么吗?”我不懂就问。 “好像佛家的《地藏经》又像道家的《珠宫玉历》,东一句西一句的,比我念的差多了。”小圆十分不屑。 奶奶把煮好的鸡蛋用碗端到神婆面前等着,那神婆又装模作样的念了一段,才神色恭敬的在米碗里插上香,吩咐我奶奶洗手把鸡蛋剥出来用纱布裹上一层。 她才接过来拿在手里冲我的脸上滚,同样一边滚一边念念有词。然后又让奶奶帮着把我扶起来,在我背上接着滚了好几圈。才走到桌子旁边把纱布打开,剥皮的鸡蛋滚入刚才的碗里。 我和小圆都凑过去看,神奇的是,原本白色的鸡蛋清上居然布满了棕红色的纹路。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小圆。 “她手上有层溴水,我进来就闻到了。你看她的手是不是比脸还要棕黄?” 在小圆的提醒下我发现果然如此,手隔着纱布拿着剥皮的鸡蛋就出现了不同的纹路。 “师傅,怎么样?”奶奶问盯着鸡蛋看得一脸认真的神婆。 “她说她饿了,没吃饱,又有小鬼拉着她所以进不去。”神婆抓了碗里的米,站在我身前,开始跳端公。一边跳一边前后撒米。 “诶哟,”小圆被米砸得叫唤,忙退到边上,我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圆,这米为什么砸得中你却砸不到我。” “废话,点过香的米有阳气,是人间力的精华所在,鬼都怕。”小圆手捂额头,上面青了。“你是生魂,自然算人间的,不受阳气所扰。” 小圆干脆放下手,“算了算了,不想看了,你快回去吧。”他推我一把,我就飘起来飞向身体。 我手脚都抖了一下,像是从高空坠下的人在乱动。下一瞬,我睁了眼睛,看见俯身看我的奶奶。 “看,醒了,醒了。”神婆惊喜的对奶奶说。 “是是是,楚河,你认得我是哪个不?”奶奶只看我,我瞟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笑的小圆,余光扫到神婆偷偷吁了口气。 “婆,我饿了。”我开口说话,声音艰涩无比,“咳咳咳....” 我大咳起来,神婆手脚灵便的端来刚才她没喝过的茶递给我,“谢谢!” 出于礼貌,我道了一声谢。 “好好好,神志是清楚的。”神婆大大声音带着喜悦。 “楚河,你饿了哈?我去给你煮面。”奶奶忙不迭的去烧水。没过一会儿,街坊邻居都聚在我家堂屋,大家都在看我吃面。 神婆趁机开始吹嘘她的功劳,“这个娃儿硬是命大哦,我见她都走到奈何桥了,硬是把她喊回来,还看了好久的蛋她才愿意回魂。哎呀呀,不得了啊。我打鬼的时候就看到三四只小鬼拖着她喊饿,不准她走.....” 不一会儿,我爸妈也闻讯从店铺里回来,一看家里的架势吓了一跳,拉着我左看看右看看,才又客气的请邻居们坐在门口摆龙门阵,然后才问奶奶经过。 奶奶拉着我爸说,“这次,多亏了这个师傅,要不是她,楚河肯定是醒不过来了。她又是看蛋又是跳端公打鬼,使尽了手段才把娃儿救回来的哇。要好好感谢人家!” “哎呀,妈,说喊你不要信这些你不听,人家医生都说楚河就是睡着了,身体没得事。”我爸小声的埋怨,这次他是对的,这个人就是骗子。 “是啊,妈,你看这哪点像个有本事的端公嘛?”我妈在旁边帮腔。 “你说个屁,没得事咋过六天了都不醒?要不是这个师傅,她能不能都是个问题。”奶奶骂人了。 “。。。。”我爸不敢搭话,确实六天都睡不醒不合常理,又恰好被这个神婆‘作法’跳醒了。我妈在旁边更不敢答话了。 最后,我把面吃完了,放下碗,神婆也停止了和邻居们的神吹。我爸客客气气的给了三十把神婆送走。邻居们见神婆离开,也三三两两的回了家。 “你那天跑到山上去干啥子?”我爸在我妈收拾好的堂屋里坐下。 我就知道这一顿审问跑不了。 “我去挖山芋头来烧来吃。”我开始表演。 “那你咋过就在那里睡着了安?”我妈放好扫把,在我爸旁边坐下,正好两人和我面对面。 “我吃完了就又跑到那个房子里面去耍,在那过家家,就在那个床上睡着了。然后,就做了一个特别神奇的梦,”我从竹椅子上下来,又坐回吃面的饭桌边,靠着爸妈的旁边坐下,奶奶也坐在我对面。爸妈见我换了位置,也一起转身面向饭桌坐好。 我见状轻嘘了一下,有桌子挡着,我爸妈要动手怕也不那么顺手的。 “嘻~~”小圆在旁边看着我的表演忍不住笑出声。 我偷偷瞥他一眼,“我梦到了古代的世界,里面的人都穿古装,用铜钱和宝钞,不用人民币......” “就是这样,我在里面待的太久了,回来就晚了。”结束了我的鬼话连篇。 爸妈听完我半真半假的讲完,在小圆回忆里游历十四年的故事,开始相信我奶奶的断言,这个娃儿怕是真的闯到小山菩萨了! “爸爸,我回来了。”楚灵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要遭!她也跑出去玩了大半天了。 第42章 千禧年的激荡 我和楚灵都被禁足了一个假期,爸妈都统一意见,因为他们的生意开始好起来,没有时间再兼顾我们姐俩,怕再出什么问题。 自从我被神婆救醒以后,神婆名声大噪,生意都好起来了。 这时,由于改革开放思想逐渐放开,港澳回归,香港各类电影碟片的影响,台湾回大陆投资的人增多等原因,国内的人又开始相信并传播这些曾被斥为封建迷信的东西。 年少气盛的我,多次想要去揭穿那个骗人的神婆,但都被小圆制止。 他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且,你还跟别人解释不清楚这些神神鬼鬼的勾当。” 我便歇了心思,懒得去给谁解释是我的一贯风格,费口水。 小圆开始默写一些经文让我读,从儒家经典到各家之言,甚至更多的时候是道教的道藏经文,林林总总的不成体系,他说,“我读书也不多,都是认识卓夕以后,他时不时的教我读的一些,只能教你一些名篇。” 有了卓夕陪我在小圆生活的元代游历的十四年见识做基础,我又以上学背书的劲头死记硬背下来,也收获不少。《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玉皇经》等也记下了几篇。 此后再去上学,才得知我的初中在准备要搬学校了,原来的小学也在小河边修了新校舍。真的被卓夕说中了,这两个学校都非搬不可了。两个学校都乱糟糟的,很多不是学生的人窜进学校各种捣乱。 楚灵前段时间,课间在小学的厕所外玩时,突然折断了我给她的护身玉,她当时就吓哭了。因为有小孩看到是一阵像水波一样的风冲向楚灵,然后玉牌有光散出来挡住那阵风,就碎了。 她放学拿回来给我看时又哭了,因为老师说那个不是塑料,就是石质的,很有可能是很贵的玉。 又据楚灵描述,她出事以后又有学生传言她不是第一个被‘风’袭击的,再她之前的上学期,还有一个小男生也是这样被‘风’‘吹’了,然后回去就生了很严重的病,到这学期都休学了。 我庆幸当时幸好有沈楠的玉牌救了楚灵,小学这里的浊气怕是又出问题了。还好老师识货但不多的水平没有看穿什么。 我继续安慰她,是不值钱的石头,并把手上的手串又送给她。陆许送的檀香木手串也有妖力,能护着她。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把巴蛇在那堵住浊气的经过告诉了小圆,并请他这段时间跟着楚灵走,顺便观察一下情况。 小圆表示他修行尚浅,保护楚灵没问题,但解决不了浊气的问题。 他去看过后当时就联系了卓夕,那里的风水已被破坏殆尽,可卓夕还未抽出时间过来。 到了一九九九年尾时,我们小镇上早前就有流言开始蔓延。说跨千年就是世界末日,要大家开始相信神,信神才能救世,才有机会在末日中活下来。 慢慢的,我旁边的好几家邻居都开始相信‘神’。几家人经常开始聚会,在一起祷告,然后一起聚餐,人畜生病都不用吃药打针,只需向‘神’诚心祷告。这些‘神的子民’经常大堆大堆的聚集在不固定的地点,相互帮助集体祷告以增加念力,以求‘主’治好他们的病,治好他们的猪和鸡鸭。再后来,这个教就从宣扬上帝的基督教变成了不洋不土的‘三圣基督’的邪教组织,延续了好多年。 又有我一个本家的姨婆,在麻将桌上认识一帮朋友,参与到镇上一批人组织的‘邀会’中,开始互相出钱给会员应急。大家都出五千块钱的会费,不限人数,以抽签排序号来轮流使用会费。然后在一定时间内还,还款期限不固定,全看会员大会集体表决同意使用多久。 我有时放学回家,总能看到这两种群体的成员在给我奶奶或是我妈传经布道,或是宣传‘邀会’成员力量大。奶奶和我妈都是总以各种理由拒绝,然后,我就成了下一个宣传对象。 无语!真的是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这天,我带着小圆正在放学的路上,杨蓝从后面追上来和我一起约着回家。 “楚河,彭小四的爸爸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杨蓝迫不及待的告知我这个重大消息。 “什么?怎么会?”我如她所料的反应,让她收获到了传播消息的满足感。 彭小四的爸爸是开中巴车的,经常跑长途送我们镇上做生意的人去进货,这可是件大事。 “我听说,整车人都死了。” “什么?”我更吃惊了,“走,快回家。” 各自回到家中,我奶奶也在我的饭桌旁告诉了我同样的事,“隔壁彭老板的车翻下河了,你爸爸跟着去帮忙收尸了,死了很多人。” 等到我下午放学再回家时,就看到彭小四一家头裹孝布在往外走。 我放下书包便跟着她一起走,双眼哭得通红的彭小四全程都不理会我,只低头跟着哥哥姐姐走在路上,她妈妈带头走在前面。 没多久,就来到大沙坝对上来的公路上,然后她们全家跪在路旁边。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快速的接近,原来有人开来一辆三轮车走在前面,另有三个人在三轮车斗上朝不同方向放鞭炮。 三轮车后面跟着一辆蓝色的平板车。平板车停在彭小四她们跪着的路边,车斗内的几个男人从上扔下来一卷,平时赶集人们用来绑猪用的篾折,里面是一具用白布缠满的尸体。 然后车子开走了,彭小四的妈妈大哭,她们几个小孩也跟着大哭。 我才反应过来,镇上去帮忙的人把她爸爸带回来了。我看得清楚,好几个他们本家的男人去接篾折时,车上的男人都并不理会,只是往地上扔,这是恨上了开车的司机了。 我看着彭小四跟着抬她爸爸的人回了家,我没再跟着回去。而是沿着蓝色大卡车去的路又走了一截,趁机问刚刚随着楚灵回来的小圆,“你看到了什么?” “车斗内大概还有十四具尸体。”小圆回想了一下。 今天街上到处弥漫着死气。 傍晚,爸爸才跟着最后一张车回到家里,我们全家都围坐在饭桌旁边吃边听他描述,“天老爷,那个血流得河水都染红了,一张准座二十八人的中巴车,他硬是塞了四十个人,连他一起死了三十九个人,还活着的一个人,腿断了,送医院去还不知道医得好不?不知道他怎么翻下河去的,全车弄过多人啊!挤在一堆,那些死人的亲戚些喊去的车,连他的尸首都不愿意拖回来。” 我听得毛骨悚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带着妹妹和一群小伙伴们去上学,结果,这条路让我终身难忘。 路上没有一家开着门,路灯也十分昏黄,每走一段,就有一家的房檐下放着一具像昨天的平板车上那样包裹的尸体。 不知道是亲人害怕再见到死者的面容,还是遵循死在外面的人不能进家门的旧俗。 这些门口有尸体的人家,不仅没有一家打开门治丧守灵,甚至连安置停尸首的板子或凳子也没有,只有直接放在屋檐下的檐坎地上的篾折,里面是裹着白布的尸体。通街都是火炮渣和撒了一路的纸钱,早起上学的学生们像走在黄泉路上一样。 小圆早早提醒了我,我又及时提醒同伴,并牵上楚灵的手绕开屋檐下时不时出现的尸体走,只走公路上。 但其他在路上单独走,或结伴的学生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们走着就听见,前后都有上学路上的小孩吓得尖叫的声音。。。。 第43章 渡厄 彭小四一家匆匆办完丧事以后就卖了房子还债,很快就搬到更偏僻的老家度日。 之后的事情都是我听奶奶说的,彭小四的妈妈失去了生活来源,回农村也没有地,没办法养四个小孩读书。 于是她去相信了‘三圣基督’的‘主’,求‘主’宽恕她的过错,以求减轻生活的痛苦。每天都只忙于去各处和其他信徒一起祷告,再在那家主家蹭一两顿招待信众的饭吃,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 导致没多久后四个孩子全部辍学在家,再后来没多久就听到她和两个姐姐都早早就嫁去外地生了小孩,只有大哥去了外地打工。 我和彭小四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小圆终于等来了卓夕。 原来卓夕前段时间去找了姜思衍,在姜思衍的水洞旁搭了一个窝棚,在那里住了三个月,为的是等姜思衍现身。 这大王八算到自己的命劫来临,也算到了命劫和卓夕有关,所以它跑了。 推演天机是玳瑁龟的天赋技能,但推演和自身相关的天机仍然是会受天罚的,所以它能推演出卓夕是它的命劫时,定是付出了些许代价的。 但卓夕就可怜了,守株待兔整整三个月不成,又去了妖界寻了一个月的团长也没找到。 最后他在水边设诱饵钓到了邬云苫这只鸭嘴兽。诱饵是上回在山洞里破阵得到的地日草,鸭嘴兽和其他蛋生的水生动物不一样,是胎生哺乳的,因此也需要借助阳火之力调和自身的妖力局限。 看到卓夕拿出地日草,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姜思衍的藏身之地。 结果,卓夕抓到姜思衍后却并未像它期待的那样立时就给它地日草,而是要它帮助姜思衍布阵来推演天机。 而姜思衍看到卓夕拿出返魂木时,才知自己的命劫应在卓夕身上,不是应的死劫而是转机。卓夕用返魂木救它命劫的条件换得它答应,帮着推演千禧年的劫难是不是与地母之气变动有关。 最后,卓夕还从邬云苫那里‘借’了上次那条虺的骨架才离开。 卓夕又去找了黑颈鹤贺晟。这只黑颈鹤已经用那条虺的内丹提前七十年成功渡劫,晋升千年大妖,又用一年半的时间巩固了修为。卓夕和贺晟打了一架,才从贺晟手里要回那条虺的胆和皮。 上次是因为受重伤没空跟贺晟清算他抢走整整一条蛇的战利品的账,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就该被揍一顿。 也幸好贺晟还没来得及将之炼成丹药,鹤族的天赋技能是炼丹。 兜兜转转一圈,卓夕才回到我的小学,并联系了我和小圆。小圆从隔壁小学过来告诉我卓夕来了时,我正在课间。我于是只能向老师撒谎请了假去旁边的小学见卓夕。 作为好学生的我第一次为别的事撒谎请假不学习,作为班主任的语文老师特别喜欢我,所以没怀疑我妹妹在小学得急病要送医院,爸妈隔得太远我隔得近的理由是否成立就给我批了假条。 我请好假去到上次的小竹林时,卓夕和小圆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他们正在聊卓夕的调查结果,“现在看来,这里的浊气流出是上次的两妖引发的地动造成的,但是地动没有这么恰巧就动在浊气浓郁之地。尤其是这两个月来,千禧年近在眼前之时,我越是直觉不妙。”卓夕说到这刚好看见我,“楚河。” “你们打算从哪开始?”我问。 “我和卓夕刚才在说了,浊气在水下,善水的动物下去查看最为恰当,附近善水又不怕浊气的就数那条巴蛇胥峣。不过它实力不济,难说下去浊气浓郁之地能不能应对,弄不好反而丢了性命。所以,我们打算跟它做笔交易。” “噢?”什么交易,我来了兴趣。 “卓夕去抢-额,去要回了上次那两条渡劫失败的虺的一些东西,恰好,这巴蛇不是称他是名门之后吗?我们猜它定是有很厉害的长辈的...所以...”小圆看着卓夕笑。 卓夕也笑,“我先下去问问他愿不愿意?” 说完就纵身下了悬崖。 才一小会儿,地下忽地传来一阵巨响,竹林都跟着幌动起来。我一下抓紧身边的竹子才站稳,方知卓夕说的‘先问问’是这样的问法。 卓夕带着蛇上来了。 “唔唔呜,咗系,恁哥五百哆”胥峣在地上挣扎,嘴被捏住了还在骂骂咧咧。 “你再骂我就把你牙给拔了。”卓夕威胁道。 “说说你不愿意请你家长辈来的原因?”小圆单刀直入。 “唔唔呜。。。” 卓夕懂事的松开手,但不懂事的巴蛇又一口向他咬过去,卓夕只好捏住它的七寸。 巴蛇被捏了七寸,挣扎了一下,放弃了,“你个王八蛋,不会好好说话吗?上来就捏嘴。” 卓夕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好好好,我说。”胥峣投降,“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家里要是找到我,怕是连蛇皮都给我扒了。” “啊~~~!”我们三脸吃惊,这可是几百岁的叛逆‘少年’啊。 “为了什么?” 小圆好奇。 我也好奇,支棱耳朵听。 “因为...我天赋不高,有可能活不到千岁渡劫时。 想我巴蛇家族人才济济,天赋总在普通妖灵之上。而我,只连中等之姿都算不上。 我族人十分仁厚,不但从不嘲笑于我,还给我一个灵力极强的防身宝物。只是父亲每每看我就偷偷叹气,母亲也总是对我小心翼翼,不敢提及族中有天资的同辈。 一开始,我看到就觉得自己拖了父母的后腿,心里异常自卑。但时间长了,我又开始觉得看见他们就来气。所以三十多年前我一气之下,干脆就跑出家族来到云南,打算找个地方一觉睡到死算了。” “果真年少叛逆啊!”小圆感叹,“我要是有父母在侧,怕会日日黏在他们身边不离半步。” 我忽地想到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胥峣见我俩阴阳他,不答应了,蛇身在卓夕手中扭七扭八,更像个置气小孩。 卓夕劝慰道,“别生气了,我有办法给你治。” 胥峣听了这句,瞬间绷直蛇身,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卓夕,“此...此话当真?我全族人想尽办法可都不曾成功过。” 卓夕放开巴蛇,巴蛇一时没注意过来,直挺挺的像根棍子一样倒下。他又反应过来立时爬到一块半身高的石块上盘起身子,盯着卓夕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 “这...是千年蛇妖的胆、皮和骨?”胥峣声音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差不多千年,是渡劫失败的。我有一上古秘方,用这个搭配一些灵草可炼成洗精伐髓丹,助你提升天赋实力。” 卓夕声音清冷,但说的话对胥峣却极具诱惑。 “你想要我族长辈过来干啥?先前我没听清。”委实只听清了‘让长辈过来’几个字就断然拒绝了。 “我想请你的长辈下水去探一下浊气浓郁之地的实况。” 卓夕再次认真重复诉求。 “害!没问题。虽我巴蛇族不能算水蛇类,但我们天赋异禀根本不怕浊气,下个水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这就联系我大伯。”胥峣爽快接受任务。早说嘛,何必动手呢! 我们仨相视一笑,这倒霉孩子,白挨这一顿打。 胥峣马上从口中吐出一块传音石,对着石头嘀嘀咕咕的念了咒。 随后,一道粗猛的声音响起,“胥峣,你个王八蛋,跑哪里去了?” 额。。。。骂人也如出一辙! 胥峣一点也不尴尬,“大伯,我在云南,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帮忙。。。”胥峣像是很怕被打断似得,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第44章 地母之气的变化 第二天,我没有再翘课跟去,后面的事情是听小圆和卓夕复述的。 胥峣的大伯胥泽到了后,就对胥峣劈头盖脸的一顿批判。再然后又跟卓夕讨价还价,卓夕又多付出了一颗内丹,换来巴蛇族的一个帮助承诺和炼化的丹药分一颗的交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卓夕如是说。 然后胥泽就带着胥峣下了水,说是要锻炼它的体质,增长见识。 过了一两个小时,两条巨大的蟒蛇才从崖下游回来,其中一条先是从大的蛇嘴里吐出一截斑驳的长枪头,然后才变回人身,正是胥泽。而另一条可怜的,因还未渡劫不能化成人身的胥峣,被他定住身形变小后塞进袖口里。 这是怕它又跑? “水下的温度特别低,却并未结冰。浊气比之水上浓郁五倍以上,若只算垂直下去的话大约五百米的深度才到底。但裂缝又是比较崎岖斜坡下去,要走一个小时才能见到底。底下有一个胥峣身体这么粗的洞,浊气便是从这里不断冒出的,跟你们原本猜测的地动震断岩层的推测不符,但确实也有地动原因。 我在洞口捡到这个枪头不知年代,既不是青铜也不是钢,不像是封建王朝的锻造工艺,倒是有点像陨铁。 我猜这杆枪原本是拿来封印那个洞的,不知什么原因只剩枪头了,是地动震开了这个原本就松动的枪头封印。”胥泽言简意赅的讲述完,又拿起枪头仔细看。 灰蒙蒙的枪头没有太多损坏,想来是可以修复。柄处原本插枪杆的地方是空心,就不知是什么样的枪杆能配得上这把好枪头。 “那洞能进吗?”卓夕问。 “我直觉里面还有封印,且危险重重,带着胥峣我就没进。” “那这次你带我再下去一趟可以吗?”卓夕很想亲自去看。 胥泽反手掏出一个款式很古老的水下帮助呼吸的水肺和水栲。卓夕接过在水肺里面灌注空气后带下水中可以换气,因用了鱼妖的鱼鳔炼制,因此不会被水压挤爆。又在脚上穿上水栲,对胥泽表示准备好了。 胥泽又把胥峣放出陪着小圆,两人才再次进入浊气溢出的山缝。 地下水因着浊气干扰,即使能夜视的妖也看不清两米之外,水温又异常冷。卓夕这只热血妖怪十分不喜欢,只能紧紧跟着胥泽。到达洞口后,果然能清晰感受到里面还有封印。 在进入洞口后,卓夕只好让自己右手显出原形,准备破结界。 可惜邬云苫不在这里,不然就可以省些力气。 卓夕主动游在前面,洞道并不弯曲,直直的往前游了没过多久,就见前面有了盈盈的光亮,果然,封印出现了。浊气缓缓的从封印里漏出来,这个封印已经像筛子一样。 卓夕念出口诀抬起一直保持兽形的前爪就将封印划出一条缝,浓郁的浊气顿时从缝里流出更多。卓夕向胥泽比划着表示进去,胥泽点点头。 而后二人不再犹豫,闪身进入了封印。 卓夕见胥泽进入后又费些法力合上开的缝隙,再想了想,干脆拿出上回破阵时收到的宝石,布了一个临时阵门,给原本的封印打上补丁,使浊气漏的没那么快。 胥泽趁机观察四周,结界内比外面水温明显升高,更浓的浊气让水下更黑。即使他有千年修为能夜视也根本不能看清周围,也感受不到有生命。于是他干脆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夜明珠,递一个给布完阵的卓夕。 两人在周围探寻的游了一圈,没什么发现。结界内的水下空间不到百米,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不过水明显没有外面那么深,于是两人往上游去。 果然,水深不到二十米,这水倒像是从结界外渗进来的。 二人游出水就感受到与外界不一样空气。除了浓郁到差点不能呼吸的浊气外,还有灼热的地火之力,整个空间像蒸笼,比水下温度更高出许多。 估计原来这下面的结界里是有岩浆在翻腾的,只是遇到这条渗漏进来的低温地下水将之冷却成烫岩石,而这些都是高温发热的岩石,又把水蒸腾成汽充斥在整个空间,呼吸之间比在水下还憋闷。 冷血的巴蛇胥泽根本受不了差点转身回去,卓夕一把拉住他。 “你看前面。” “这是什么?” 一颗像石墩子那么大的球在湿滑的地面上埋了一半,而源源不断的浊气就是从这个球下方的地缝里泄出来。 两人举着夜明珠,靠近这个有点盈盈绿光的球体,还未完全走近时,石墩子忽地大亮,里面有一道四爪的影子在游动。 “陆吾?巴蛇?汝从何而来?”是灵识传音,很尖厉。 “你是谁?”胥泽实在看不出这个身影是什么。 “吾为窫窳(yà yu)。” “什么?你是被后羿射死的那只窫窳?”卓夕大惊的问道,很明显‘这位’的样子不像活着的。 (传说:窫窳是后羿射杀的第一个怪兽,传说窫窳本是天神,黄帝时代,蛇身人脸的天神“二负”,受了手下天神“危”的挑唆,去谋杀了也长着蛇身人脸的窫窳。黄帝知道了,十分震怒,就处死了挑拨二负去杀窫窳的危,重罚了二负。命手下天神把窫窳抬到昆仑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窫窳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跳上岸危害百姓,被后羿的神箭射死。) “汝能知余?现为为何世?”这位也不知道被关多久了。 胥泽也很惊讶,这位窫窳可是出了名的凶兽,如漏斗一样的封印怕是为了关它,不过这结界的样子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看这窫窳游动的样子也不知还有多强?若是实力仍在,他们两只千年妖怪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于是他开口道,“你不是死于弱水之滨?怎会在此?” “吾确已死,然,身死灵难灭,后羿,脑痹之人。以吾之身躯为引,射十日。弃吾于弱水,弱水降于百川,吾得自盾深山。” 卓夕不奇怪它能逃出了,奇怪的是它现在呆的那个球能压浊气。 “现今已为新纪元世,据你描述的时代已过万年。” “新纪元世?有将吾困于此之人,自言唐人,师从袁天罡。” “啊?可知姓名?”胥泽发问。 “无,自言术力不足,难灭之于吾,恐赘师门,唯提阵名焉——袁天罡困蠹。”声音有点怒气,“哼!相鼠辈尔矣。指吾为蠹,粪墙难服。” 卓夕和胥泽找处高地放下夜明珠,起身相视偷笑。偷藏于深山万年,果如虫蠹一般藏头露尾。 他俩试着走到球面前,没有受到攻击。于是,卓夕抬起手,摸了一下那球。 “竖子敢尔?”窫窳的声音有点色厉内荏。 “这球是困住你的法器?还是你自保的?”卓夕大胆提问。 “与汝何干?” “我换个问法,这下面的浊气是你贯通的?下通哪里?弱水?南海?” “跟他啰嗦什么?先把他揪出来再拷问就是了。”胥泽也看出了窫窳的外强中干。 “巴蛇,小小修为,不若吾灭尔再续。”果然,输人不输阵。 胥泽不再废话,率先出手。 一道绿色幽光化作人手,瞬间穿过球,揪住里面的影子。然后从球里扯出一道橙黄色的灵体,猫身龙首,已然是将散未散之状。证实猜想为真,这只窫窳不过是装腔作势之态。 卓夕拍手称赞,“好术法,了不起。” “现在我问你答,可否?”胥泽出言。 “自可。”窫窳非常配合。 “你如何跑到这里来的?” “自弱水之厄,吾以灵体沉浮,巡回百川。忽日现此非石非玉之物,可溶于其中,遂不受约束,自坠海底渊深之处,吾于球中醚视,无知岁月已久。倏然地动不止,复出山海,正踌躇自得,则有数余人来斗,自称唐人。吾即寡敌于众,虽力竭未敢不尽耳。惟有持长枪一人,尽逼其心血封印于此。” “是这杆?”胥泽拿出枪头。 “啊~!”灵体大受枪头气息压制。 “后来那人死没有?”卓夕挡下枪头气息。 “自无活路,血尽人亡。吾以上古之身受这蝼蚁之气,甚尔,吾每观其尸难消其恨,遂再引南海浊气泻注其身,日久天长,积浊气以成僵。吾寄望其脱困,难奈其身无怨无灵难堪大用,故而,再前地动之时,用之爆阵亦未大成,反受其害只余一丝残灵。可恨!” “如此,我等即已明了,阁下可以安息了。”卓夕祭出自己的灵剑,一剑灭灵。不能再留了,聊这么一会儿,说话都越来越接近时代了,再给这窫窳一点时间,怕是连普通话都学会了。 两人开始研究如何解决浊气泄露,那个压在上方的球看样子可以克制,那该用什么方法使用它呢? “我想到这是什么东西了,五色土。”胥泽灵光一闪。 自窫窳被揪出以后,这球也没有在发出绿光,而是像坨普通的灰色石墩子。 卓夕用眼神问‘你确定?’ 胥泽说完五色土后就大为兴奋,“见者有份,我们一人一半。” “等等,不是应用它来堵浊气吗?”卓夕问。 “用不了这么多,这东西精贵着呢,你有三昧真火吗?”胥泽已然兴奋到忘了陆吾的天赋属土不属火。看到卓夕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才反应过来。 “糟糕,我二妖一个属土一个属水,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只要阳火?”卓夕问。 “你有办法?” 卓夕笑道,“有是有,就是有点对不起小邬了。”他从身上拿出地日草。 胥泽拍手大赞,“你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有,佩服,年少有为!” 卓夕用妖火融了整株地日草,才将整坨五色土--球融开,不愧是神草,五色土沾上阳火的瞬间就放出五色光,变成软如面团的一块,胥泽趁热拿出一柄闪着钨光的匕首划出三刀,将五色土分成三份。他又收了刀,再用妖力化作一只手托住其中一块往浊气泄露的缝隙填充进去。 再探手拿出一个深红色木盒,打开盒盖将妖力化出的手拿了盒子里的一小块褐色土壤往缝隙中再填充。只见褐色土壤与五色土壤迅速融合变多,像泡沫一般快速就占满所有缝隙,浊气再不露出分毫。随后温度降低凝成岩石。 “这见风长的是息壤?!”卓夕惊讶无比,“大手笔啊,连息壤都拿出来了。” 胥泽笑哈哈的说,“我知道情况后就有所准备,还未想到这里本来就有五色土,简直天上掉馅饼,省我许多宝贝。这息壤可是我族的镇族之宝,我虽带上,也是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自然,这五色土我要占大的那块。” “并无异议,我们既已事了,这就出去了吧。” 两人又分别装了剩下的两块五色土,卓夕又收了布阵的灵石。在出了洞后施法直接破了结界,让水灌进洞内。等上了山壁后,胥泽再用息壤堵住山壁缝隙,自此浊气再无泄露之处。 第45章 泄露天机只为应劫 卓夕解决小学的问题后并未停留,因为姜思衍那边的占卜已经有结果了。我周末时见他,他将浊气的经过全部告知了我,连五色土的事情也未做隐瞒。随后,他把小圆也叫走。 卓夕走后毫无消息,我恢复了正常的上课,开始每天骑自行车去学校上课。忙于功课和穿梭于拥挤小镇公路做的街道的两头两尾,一时都忘了今夕是何年。 终于千禧年的寒假开始了,我才想起很久都没有见到身边出现其他灵了。 这天,我顺着公路一直走到没有房子的镇尾,找了一条小路开始爬山,我的目标是去找陆许和沈楠。 这两个树精是陪了我最久的灵,这时我已度过幼年懵懂无知的阶段,也不会再忘记灵的名字,但他们自团长走后再未出现过。 我爬着好久都没爬过的路,才走到一半,就见一条宽三米左右的土路出现。 ‘这是什么时候修的公路?’我心里纳闷,这条路看着可不像才修的,路面的泥土都已经完全压实了。 我看着公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山上,一辆平板车摇摇晃晃的在山路上开下来。我走到小路边接近山头的高处站定,平板车拖满一车新鲜的木料,车尾带着一溜烟的尘土下山。 ‘这些木料从山上下来的,坏了,是山上的树。’我想到了陆许和沈楠要遭,加快脚步上山。 山顶靠近山崖边稍微平坦的地方已经空旷一大片,很多树桩裸露在外,密林早已变成土坡。远处大约一公里处还有人在那边砍树,原来巨大且高挺的青冈林已经消失不见,他们竟连那棵长得弯曲的乌桕(jiu)也没有放过,只剩一截树桩。 “陆许,陆许,沈楠...”你们在哪?我的着急似乎已经来迟了。 我怎么没注意到,这里在修路?我真没用!!! 我懊悔的坐在乌桕树桩边的泥地上,喃喃自语。“卓夕,卓夕,陆许和沈楠被砍了,他们被人砍了做木料去了。你在哪里,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救他们啊啊?” “楚河,楚河,你怎么了?”我手腕上的黑色手编绳响起卓夕的声音。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生命力在快速流失?”卓夕的声音有点慌,“你在哪?我们马上过来。” “啊呜呜~~!”听到卓夕的问话,我放声大哭,“卓夕,你快来啊。”我一下找到宣泄处,情绪崩溃了。 我从中午哭到太阳偏西,卓夕终于赶来。他闪现出来时,就对着四周震惊的呆住了半天,我的哭声更大了。 “楚河,这里的青冈和棬(juàn)子树呢?”卓夕听到我的哭声才回神问。 “被砍了,那边还有人在砍树,你看。”我手指一公里外的树林边上,那里还有三个人在用油锯锯树。 “是他们,把陆许和沈楠杀死了。”我告状。 卓夕拳头紧捏,对着那仨怒视。他又忽地转过头看我,我在这哭得太久,晕过去了。我软趴在树桩上闭眼之前看到卓夕跳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楚河,楚河,快醒过来。”迷糊中我听到卓夕的声音,瞬间清醒。 “卓夕,快救他们!”我忽地坐起身,头撞在低头看我的卓夕额头。 “啊~~!” 我们同时惊叫,“楚河你没事吧。”是小圆的声音,他在旁边,什么情况? “小圆,你怎么在?” “卓夕将你背来的,你现在在姜思衍的洞府旁的窝棚里。”小圆解释。 我这才将捂住额头的手拿下,不是那么痛了,四周都是树枝搭的‘墙’,头顶是茅草,我坐在用芦苇杆编的席子上,下面是铺满在地的很厚的干草。 果然就是窝棚。不过,我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在。。。 “卓夕,陆许和沈楠还在吗?”我回神想起了伤心事。 卓夕取出一株青翠的小树,小树冒着盈盈的光。 “这是,你上次得到的返魂木?”我上回在山洞里见过。 “对,你的生命力又流失了一大半给陆许和沈楠,当时你情绪激动的趴在沈楠的原身上,它就受得多些,加上它本身就比陆许多上两百多年的修为,所以,它的灵识还在,我把它收走放在这棵返魂木中,也把它的树桩带走了,等以后去到妖界我再给它找个安全的地方种下。 而陆许就。。灵识皆散,还好树根仍在以后春天来了还能发芽,只以后就是普通的青冈树了。”卓夕语调低沉,显然也是心情不好。 我的心也沉下去,可怜的陆许,只想到那副尖耳朵大脑袋样子以及和脑袋比例一样的小身板,我的眼泪又流下来。再看不到它眨巴眨巴眼睛喊我‘楚河’了。 “楚河,别太伤心了。” “楚河,不要哭了。” 卓夕和小圆都同时安慰我,可我真的止不住眼泪。 “卓夕,你不是说姜思衍测定天机了吗?你说说这个吧。”小圆对着卓夕使眼色,挤眉弄眼的示意他配合转移话题。 我和卓夕都看到了,“小圆,你不用担心,我不哭就是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破涕为笑,鼻涕吹起了泡泡。两人顿时一副嫌弃的样子。 “卓夕,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我接过卓夕翻遍全身找出来的一截纸擦了鼻涕。 “嗯,姜思衍把推演结果告诉了我就死了,不过这是我们预料到的结果,所以它的灵也被我收在返魂木中。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沈楠,返魂木又没有灵气补充,它们两想要重生就要往后推时间了。我得尽快去妖界了,那里灵气更为充足,才有利于返魂木。这次你跟我一起去找团长。” “可以,我早就想去找团长了。不过姜思衍推演的结果是什么?” “乾坤两仪换,东西风水流,山河固灵转,八荒蠹?(du kun)休。”穿肚兜的鸭嘴兽从窝棚外走进来,本来不宽的地面更加拥挤,小圆不得不起身坐在我身边的苇席上,我这才注意到这苇席编的实在工整。 “小圆,你怎么不让我坐苇席?”邬云苫不满小圆的不谦让。 “我就不,你看这么好的编织,这么厚的草,被你一身水浇透了不可惜吗?”小圆反驳得有理有据,不过鸭嘴兽短毛油光水滑的并不潮湿。 “卓夕,你的编织手艺果然很好。什么时候教教我呗。”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了,每次都要称赞一回,实则带有半调侃的意味。 但自古以来,男性大多都不屑于学这种手巧的活儿,觉得这种编织类的活不适合阳刚男性做,擅长此道的男儿都是娘们儿唧唧的。 这次终于让这个老妖怪红了耳根。 嘿嘿嘿,本姑娘爱看。 “咳咳咳,嗯,姜思衍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这诗不像诗的句子倒是十分难以推测意思。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卓夕掩饰的意味太明显,让旁边两个争坐位的灵一起看向他。 “卓夕,你耳朵怎么红了?”小圆直截了当的揭穿。 “我~想问题太用力了。气血倒冲脑袋。。。对,就是如此。” ‘是嘛’小圆没想通,‘想问题时怎么用力’。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 “你笑什么?”旁边仨脸懵。 “我,我只知道拉屎要用力,哈哈哈...”我说出这句,他们也跟着联想了一下,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第46章 谶言的预兆 乾坤两仪换,东西风水流。山河固灵转,八荒蠹?休。。。。 我们想了很多猜测,又一一否决,‘乾坤’‘山河’这两个词很明显是暗示国家,‘东西’‘八荒’或是暗示地球,意思直译也很浅显。可是暗示得太缥缈不见实物,这窥探天机的谶言如此敷衍不如没有。总之不难懂但是又很难对应具体的事情。 三只妖头顶的毛都差点薅秃。。。 想不明白只好丢开,还好姜思衍的命劫算是过去了,这把卜算还没亏本。 只有邬云苫非常不高兴,因为它是来找卓夕收账的,“什么?你把我的地日草给-用-了~~” “你这个骗子,你,你,你不讲信誉,啊~~~我杀了你~~~”邬云苫气急了,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直直的朝卓夕扑过去。 ‘嘭嘭,噗,咚咚,啪...’很好,世界安静了。 “现在可以安静听完我的话了吗?”卓夕拍拍手,他就是这样放心大胆的用了,因为邬云苫打不过他。 “唔唔,喔噗或提捏挤似达。”邬云苫脸肿到说不清话。 “嗯,它说什么?”我偷偷问小圆。 “它说‘我不会听你解释的’。”小圆淡定翻译,它们之间的友谊是建立在打架基础上的,没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再打。 “我可以给你一点五色土作为替代物,如果你不同意也可以用其他...”卓夕自顾自的说出解决方案。 “喔瓷噗先提,哈?”躺在地上卖惨的鸭嘴兽忽然跳起来,“你说什么?哪里来的五色土?可以可以,不要其他,就要五色土,快点快点拿来。” 怎么,脸不肿了?呵,真是一身好演技啊!! 卓夕一手拨开化身为蛇一样缠在身上的鸭嘴兽,一手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灰色石块。鸭嘴兽立马抢过来,“这,这真的是五色石?”显然不怎么识货。 “你给它施个恢复咒。” 鸭嘴兽用一双短鳍接住叼在嘴里的石块,再用鸭嘴吐出一道光,那石块立马发出五彩的光。“呜呼,真的是五色光哎!”鸭嘴兽立马张大嘴把五色石藏进肚子里,结果,全身都散发出五色的光。 卓夕刚想阻止它已经来不及了。“快吐出来,不能这样放。” “啊!”邬云苫自己左右看看,又‘呕’的一声吐出来那块发光的石头。 卓夕又给石块施了障眼法,才将它装在一个玉盒里递给鸭嘴兽。 “卓~夕~”小圆立马凑上去,“卓~夕~” 卓夕无奈的看他,“好好说话,不会少了你的。” “真的?卓夕,你最帅了,比我都帅。”小圆接过卓夕给的和小邬一样的玉盒后高兴得跳起来。 随后,卓夕收拾了姜思衍的‘尸身’和它洞府内的一些物品后,又变出兽身驮着我往我家的方向飞奔。这次我是肉身出来的,卓夕不能带着我浊气缠身的身体飞,就改为陆地穿行。 我回到家时,还有天光,这长长的一天总算结束。 自此,我身边一直都有三只妖隐身在身边陪我过寒假。我亦多次拿美食诱惑他们,期望有一只能变只小猫或小狗陪我和楚灵。结果,三只妖灵每只都会拿出一些看起来更好吃的,又是来源不明的美食在我面前吃给我看。 行,真行!我打不过就加入,使尽手段才换来三只妖灵偶尔分享给我的一份。 过年了。。。 千禧年,圣经预言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出现,大家都好好的放烟花和火炮。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全国收视率第一的央视各台齐齐转播,各地网吧内通宵的人都爆满,真是过年都不休息只赚钱。座机电话,各式按键手机小灵通等响声不停,大家都在相互打电话发短信或彩信祝福跨千年的大喜日子。 突然,所有的电视都只剩下雪花屏,电脑上打开的各大网站全部断网掉线,所有的电话全部没有信号。再过一会儿,连电都停了。怎么回事? 小镇上的人们倒是一点都不慌,大家都以为是信号接收器出现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民参与千年跨越的时刻,网路不通、停电这些对于山区来说是常有的事。拿出常年准备的蜡烛,手电等备用照明工具安心睡觉去了。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新世纪的大年初一,一则消息才传遍恢复的网路和电视。我们竟是遭遇了某大国的黑客病毒攻击,才导致昨晚的全民断网断电,具体断网时间各地均难以收集,只能把这次网络病毒称之为‘千年虫’危机。 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有人传人的不准确消息称,由于各种防火墙失守,不止是民用的,官用很多网络和信息都被采集,我们的计算机高手都没有抵住攻击,损失惨重。 我不是很明白什么防火墙的问题,但是‘千年虫’这三个字让我立马想起谶言。‘乾坤两仪换,东西风水流。山河固灵转,’蠹?都是虫的意思,难道是指这里?谶言的最后一句‘八荒蠹?休’都已经显现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前三句已经应验了? 我又和三只灵讨论了许久,他们也赞同我的猜测。只是又是‘两仪’又是‘风水’的,根本无从验证,最后只能作罢。 日子仍旧过得清淡且自得,我走了仅有的几家亲戚一圈,手里就有了很多压岁钱。这两年亲戚们都过得好起来,给的压岁钱也十分大方,百元大钞也成了孩子能捏在手里的零花钱了。街道上的泥土路面也在新世纪到来之前铺成了水泥路面,很多的杂货铺也改为某某小卖部,原来的百货公司也变成了洋气的超市,小镇的整体面貌一下就提升了档次。 初五初六,挤春运的农民工就又要出门挣钱了。 这时大家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伤春悲秋,趁着大好时节出门打工将家里的房子翻新才是最大的渴望。孩子也快开学了,因着走亲戚时的二曲酒加白糖已经有点拿不出手了,咬牙又每家添上一两种流行的‘脑白金’之类的礼盒,多出来的开支导致学费已经在过年时提前用完了,很多计划外的钱都已经用出去了,而挣到的回家过年的钱并不多。。。 一切都在催促着他们赶快出门打工挣钱。。。 小镇在送走了这样一帮人后,又归于冷清的场景。哪怕赶集也很少再看到农民流着汗,将自己辛苦种的土特产背到小镇上来卖的热闹了,原来赶场必堵的公路街道也在减少人车流量。一切都似乎变了。。。 卓夕趁着这段时间,给我雕了一个木头娃娃,眉眼都很像我,还特意找我要了头发藏在娃娃肚子里,然后用一小块红色的宝石做心脏,嵌在娃娃的上半身,宝石的比例明显不符合身体的大小,占了整个前胸的位置。他说这是为了有足够的灵气,支撑到我回来。 哦,是的,要去妖界了,这个是我的替身。 卓夕完工以后用我的右手中指间血点在眉心,再用一口妖气激活。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出现在面前,模仿我的动作,三次之后,小圆就带着它离开回我家,而我,便开始了我的妖界之旅。。。 第47章 妖界新人 我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妖界。 可是团长还是踪影全无,这只老甲鱼不会被谁逮去炖汤了吧? 如我祖父在自传中描述的相同,妖界果然是像人界一样有城镇也有乡野。不一样的是更有年代感。 我们到的地方叫潞州城,走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这边才看见一只五彩大鸟落地后变成一个个子高挑的飞羽装大美女,那边又有一匹神骏的大黑马由远及近的从笔直的街道上跑到面前时就变成一身褐色劲装大帅哥,头发飞舞得像刚才的鬃毛一样发亮。 各式各样还不会变成人身的水生小精怪多不胜数,好几只蛤蟆精在街道的地面叫卖,空中有水母精漂浮着和飞鸟精讨价还价的声音颇为热闹,后背到脚后跟处拖带着裙边的金鱼妖张着宽鱼嘴四处看,两边店铺的牌匾和布幌挤满了屋檐。 房子是六七层,甚至十来层高的建筑。全是瓦屋木檩(lin),雕梁画栋,精致又风雅的雕窗墙面。房屋多且密集,并不是整齐的排列,而是立体地像柴垛一样不规则堆叠在一起向高空爬去,上面也有很多飞行妖在通过。。。 地面的街道,除了正中央有一条笔直的街道穿过一个不大的广场外,其他几条街都是蜿蜒起伏不知通向何方。没有一处采用人间认为最牢固的建筑材料——钢筋水泥式的建筑模式。 用小圆的话说,这叫底蕴。钢筋水泥的工业品会破坏这里的灵气,就连电子产品和网络这些看不见的声波、光波磁场都会折损风水和山河湖海的气场。所以,在妖界几乎不会用人类那些所谓的高科技产品的。 小样!看你嘚瑟的。 也是,道,本身就是尊崇自然的教门。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如是说的时候,小邬就摇头晃脑的,“嗯,孺子可教也!” 我反驳它,“我说的是道家,不是儒家。” “啊!”小邬懵了,“我说的也不是儒家的儒啊。孺子孺子,小孩子的意思!你这个文盲,真是气死我也。” “哦,是吗?”我用疑惑的眼神问卓夕。 卓夕和小圆相视一眼开始憋笑,“嗯嗯嗯,小邬是对的!” 彼时,卓夕打算用我们在山洞里挖出的几块灵石,换成妖界流通的货币中最普通的金银。 妖界流通的货币有很多种,常见的就是金银,其次是比较常见的各种用途的灵石其实也可以直接流通,就像我们在山洞里挖出来的那些一样。还有就是灵丹、灵宝、天材地宝、药材等等,也可以物换物的直接流通。市场的聚散极为随意又热闹非凡,但契约精神倒是比人界更好些。只因没有法律约束,全凭妖灵们约定成俗的习惯和天道对誓言的验证。 我竟不知道这些石头居然能换出这许多金子。 卓夕在这条街唯一一家柜坊——宝莱坊铺子里的小间中拿出八块红曜石,那老鼠长相的堂倌立即觉得生意太大转身叫了掌柜。掌柜是一只和老鼠脸长得很像的鼠鼬,他一扭一扭的走来时,鼠鼬的长相就变成一副中年福相大叔脸,堆满了笑意。 “可以化人,这是一只千年妖怪。”小圆将他的小梨窝凑近我小声说。 “哈哈哈,各位是从人间届来的新客人吗?”掌柜还未进门笑声就到,“我们潞州城离人界结界口近,常有进出人界的灵往来。几位定是寻得好宝贝来卖了?” 掌柜行了一个拱手礼就开始看桌面的红曜石,因卓夕早已用桌上的茶水激发,红曜石发出的宝光将小房间照得红亮,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映得通红。 “这红曜石灵气虽不十分充足,到也还未过半,两块即可布个防御阵法,客官真舍得用这八块全部换成金银?”掌柜打眼一看即分辨出红曜石的灵气含量,十分老道。 卓夕还礼道,“掌柜不必顾虑且照换即可,此灵石来路无需打探,在下可作保不会有麻烦的。” 掌柜抚掌笑道,“小哥是个敞亮人,那就按市场价换成金银。”说完朝身后的那老鼠脸堂倌摇摇手,堂倌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便端出一个木质托盘,上面用红布盖了一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盘金条。 堂倌将托盘放在我们面前的八仙桌上,掌柜上前揭开红布后错开身往旁边一站。“此红曜石一块值三斤黄金,一根金条重一斤共是二十四根金条在此。请验!” 小邬坐在桌边显得太矮,它干脆站在雕花红木圆凳上费力的抬起它的短鳍挥出一道光,金条全部腾空后又缓缓落下,一丝不差的摆放在托盘上。它才冲卓夕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卓夕微笑开口道,“掌柜也是个爽快人,我同意这个价格,可以交易。” “好,来,收货进库。”掌柜让堂倌下去存库,然后才又说,“各位宽坐,我让它送条契过来,客人可以先品尝一番我们宝莱坊的大红袍。”掌柜又探身朝门外喊了一声,“上最好的大红袍来。” 我全程慑于这个掌柜老练圆滑处事干练的气质,不敢乱发言。此时才小声的对小圆说,“这桌子上不是已经有刚才端来的茶水了吗?” 小圆朝我眨眨眼,没有回答。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但是耳聪目明的掌柜却早已听到,神色自然的接口道,“小堂倌不知几位是贵客,上的茶水过于敷衍,我自然不能任由它慢待各位。” 卓夕听了这话也朝我笑了,“楚河不必拘束,我们初来乍到,自然要多看多问。很多地方习惯风俗都各不相同,像掌柜这种走南闯北又大见识的前辈,更是应该多问多请教。”说着又给掌柜拱手行礼。 掌柜连忙还礼口称不敢,又道,“不知几位要这许多黄金是准备游历各方还是...?” 另一个长着长嘴像狐狸又像黄鼠狼的堂倌端着茶进来,摆好新茶就顺势又收走原本在桌上的旧茶。我们又挪出一边邀请掌柜坐下,掌柜却只客气谢礼坚持站在桌边给我们四个倒茶。果真上了好茶,才倒进杯中就有明显的香气四溢。 “请!”掌柜又一礼邀我们品鉴。 “好茶,清冽芳香,汤色黄亮,名不虚传的大红袍。”卓夕端起青花白瓷茶盅像模像样的称赞。 “嗯嗯嗯” 我和小圆还有邬云苫跟着点头。能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懂茶。 卓夕抿了一口,放下茶盅才又说,“我们刚从人间界回来,需要一些黄金来买一处落脚的屋子,因还未确定合适的具体地点,故而只要金银。” 掌柜大悟,“原来如此,我们宝莱坊虽是柜坊,却也在周围十几座城均有联营分号,也认识各地牙行的经纪,客官若有确定的方向,在下亦可襄助一二。” 那个老鼠脸堂倌送来了它们说的条契,原来就是买东西的小票。双手递给掌柜,他右手接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又双手托举呈递给卓夕。 卓夕笑得十分客气的双手接过,又自己看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掏出一个乾坤袋收走桌上的金条,然后提出告辞。 我们赶紧放下好看的茶盅,也跟着行礼告辞。 第48章 尚古常识 掌柜也不再挽留,一直半躬着背把我们送出宝莱坊大门才进去。 我们都走出老远,路过很多如朝晖饭庄,悦来酒肆,隆昌商号,黄记米铺,老升油行等等的店铺后,我才长吁一口气。 哪怕有在小圆的记忆中的十四年元朝时代生活经验,我仍然不喜欢他们这样礼来礼去的交往方式,更何况这些顶着一张各式百兽脸的妖作出来,更是深有违和感。 卓夕走在我身边,小圆和小邬走在后面东张西望看,对什么都好奇。 卓夕开始给我介绍,“楚河,妖界是一处很喜欢古风的异域,这里只遵循上古文化,凡古代的各家经典在这也流传很广。 实则是妖灵的寿命远远多于普通人类,与其说我们借鉴你们人类的古代文化,不如说你们所谓的古代才是受我们的影响。因为修炼无岁月,对于人类来说几百年都是很遥远的古代,但是在我们大妖灵而言那不过是一个幼年时期而已。” 我点点头,不赞成,但能理解。 这是人类的立场问题,虽然他说的对,但我不赞成。 我们继续在街面上游荡,并无目的。 卓夕干脆找了一家茶肆给我们坐下,继续给我恶补妖界常识。 “你看这里虽只有几条不太宽阔的街道,却已是妖界热闹的城市了。和人类喜欢群居不同,妖灵更喜欢独居。 妖界除了大家族的聚集地外,一般都不会有太大规模的城市,像这样密集的瓦檐勾栏和层层堆叠建筑的城市,就是少数喜欢群居的妖族或散修妖灵按自己的习性搭建的,大型的妖连身形都难以安放,走进去就要使出缩形咒才可。 多数妖灵在这里停留补充完所需的物资后,就会找一处无主区域自行修炼或做其他事。 也有活跃于城镇和乡野之间,专门接受雇佣任务的妖灵团队帮助城里的这些店铺买卖,转运或猎取,制造货物。 还有大妖族组织的商队到处经营专卖货物的,这些家族累世经营,手下聚集的雇佣散修妖种类繁多数量庞大,难以记清。 其他的任何灵石灵丹等物的基数,都难以供给这源源不断的商业往来所需的计算货币量。因此,妖界最为常见的流通货币还是金银。基础的生活相关的东西,基本都是以金银来交易,涉及修行的就以物换物,吃亏占便宜都全看自愿。因为还有很多以力取物的事发生在野外。” 卓夕讲到这里停下喝了一整碗茶。 “什么是以力取物?” “就是打的赢的时候就干脆强抢,这样的事一般不会发生在城市里,城市有城主法令压制。大多发生在野外,还多半会是修行所用物。” 我认真听着这些事,真是让人惊叹!看着他喝茶我也忍不住喝了一碗。先前的大红袍还太烫,根本没品出个什么味儿就放下了。这碗茶我倒是喝下一大口,感觉通身舒畅!又拿一块配茶的叫不出名字的糕咬了一口。 啊呸!什么东西,难吃死了? 我顾着吐还没来得及问,卓夕就笑了,“哈哈...,忘了先跟你说,妖界的吃食难吃的很,不然我也不会在人界天天吃个不停。” 小圆和小邬也好奇的像我一样,拿一块尝了一口就撂下不要了,果然如此! 我也笑了,“哈哈哈,你俩真是卧龙之处必有凤雏。卓夕明明都提醒了,你们还偏偏要尝一下有多难吃。” 卓夕接着说,“邬云苫不怎么来妖界,小圆跟你一样是第一次来,正常。” 小圆含着漱口的茶就忙着开口解释,“对~~啊呼,唔似滴~~啊~呸,对啊,我是第一次来。” 小邬也不想落下发表意见的机会,“我以前就来过两次,都只在潞州城停留过很短的时间,连隔壁的滁州城都没去过。也不知道这么多啊。” 卓夕接着说,“是,这里的结界是水属性的妖怪居住的,连着这附近的城市名字都带水。” 邬云苫又开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带水的城市有十二座城,距离结界最近的有三座,分别是潞州,滁州,灞州,稍远处是四座,分别是澴州,溱(zhén)州,泯州,洄(hui)州 。额~~~再远的五座我就不知道了。” 卓夕笑道,“你不是只来过两回妖界,还都是呆在潞州城吗?” “我听这城里的人闲聊听来的,它们还说了很多,只是我记不住了。”小邬无奈。 “不错,五行城各有十二座。按三四五或五四三的顺序分五部分组成一甲子数。其他的以后我们有机会去到再给你们介绍。这边剩下的五座属水的城分别是汀州,汜州,泠州,沂(yi)州和汕州。”卓夕笑着补充。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问,实在是不知道团长在哪?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我在这潞州城内其实有间房子的,你们先去我那挤一挤吧。”卓夕废话了这么久,就这句最有用。 等我们绕开各种飞禽走兽妖怪,来到一片明显低矮且破烂的建筑群时,我才明白卓夕说的挤一挤是真的挤一挤。 他的家只比他在姜思衍洞府旁搭的窝棚大一点。且根本没有街面上那些店铺那么堂皇,很旧的木料搭建的瓦房已经看不出原来用的是什么漆了,只勉强算不上破败吧。他打开门里面就一览无余,一张桌子四张凳子,一张床,别无他物。 “所以,你已经穷成这样了?”我的嘴张大得都放得下自己的手。 “哦,并不是,你们稍等。”卓夕捏诀的手快得起残影,然后他的那把灵剑忽地飞出平推着往床对面的墙上刺出,一阵水纹一样的波动荡开,一个衣柜就显现出来。柜门自动打开,又往前移动两米,像道自动门一样展开,一条通道就出现在面前。 “请吧,各位。”卓夕抬起右手示意。 “哇喔,真不错。这是魔法吗?”我赞叹。 “如你所见,是妖法,我并非魔。” 我们依次穿过衣柜走廊,就进入一个小院子,跟小圆那个院子比。这里像个梦境一样,这个院子足够大且布置精巧,里面花草尽全,还有不认识的花灵飞舞在花丛中,一条小路九曲八绕的连通各处。院子的角落还专门设置了一座有座椅的秋千架,秋千架被一座很大的亭子笼盖在范围内,亭子周边都做了木板座椅,只留一个开口进入。 院子四周都有防雨的连廊连接坐落在院子里的主屋,卧房,厨房,还专门设有养着好几种动物的灵宠房,层层的叠在一起。五只长得有点像沈楠那样的小精灵在管理着房子里的一切。我们进入之时,这五只精灵齐齐的跑过来给卓夕行礼,口称主人。 天!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屋。 第49章 潞州大本营 “卓夕,这太让人震撼了!”我跳着就向秋千架奔去。 卓夕笑起来,“喜欢就好,卧房一共三间,都在那边待会儿自己去选一间,只是小圆和邬云苫要住一间。” “凭什么你们一人一间,我们俩要住一间?”两妖齐声反问。 “凭你刚才说的‘一人一间’。”卓夕把人字咬的特别重。 邬云苫不敢出声了,小圆却还说一句,“我曾经也是人啊,而且,除了小邬,我们三个都是人形的,你区别对待,我不服。” 卓夕瞬间将小圆甩到他的灵宠房前,“你不服的话也可以在灵宠房里选一个单间,反正旁边还有好几只灵宠,热闹得很!” 小圆立马服了,又瞬移回来,笑嘻嘻的说,“算了,反正小邬也经常跟我挤在石头房子里,习惯了。小邬我要睡外侧。” 邬云苫刚准备拒绝,卓夕就接话说,“不用,我已经让灵仆加床去了。”又冲着我喊,“楚河,你赶快先去选你的房间。” “诶,好。”我答应着就去卧房选房间。 再出来时,就见卓夕正在院子里的花草后面挖土。我穿过满院不认识的奇花异草绕到卓夕身旁时才看到,花草遮挡的后面还有一间精致小巧极了的小屋子,整体风格都是瓦房榫卯结构,从上到下都才卓夕身高那么高还分了三层的小楼式建筑。门框,窗户,木栏均有美丽的雕花,无处不体现出建造者的用心。 从开着的窗户看进去,还可以看见里面小巧的家具,桌椅床榻,衣柜摆台,甚至还有博古架上放着更精巧的小摆件。一应俱全又都是缩小版的,像个童话屋那样可爱。 “那是灵仆住的地方,它们都是院子里的花草精灵,身高都不过半米,修行又比动物更不易,所以我给它们修建了这屋子,能让他们有适合自己高度居住环境,我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太过巨大了。家里这几只花灵都是我慢慢收集带回来种下的。它们到了这里以后也自愿与我结成灵仆,平时我不在时帮我照管一下这里的灵宠。”卓夕回头看我在打量那个精致小屋,就主动解释。 “那些灵宠也是你养的?” “是,我曾在妖界游历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些是我抓回来的,有的还小,有的已经成年了,都是智力和妖力低下的精。” “嗯,你的返魂木就种在这里安全吗?”我不再关注小屋,转头看返魂木又问,“沈楠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卓夕挖好了坑才把返魂木放置进去,又摆放了三颗颜色不同的灵石在根部,再填上土时,返魂木就消失不见了。 卓夕收了手诀,才答我的话,“放心,陆吾的天赋是阵法,我在这维护多年,这小院跟铁桶一样。” “这么自信?”我挑眉,铁桶在妖怪面前可不就是一层纸一样。 卓夕大概能猜到我不信,“我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但在这潞州城,除了城主能进来这个院子外,就不会再有其他妖了。我这院子是布了很多阵法和结界的,先前连邬云苫这只专门破结界的妖,都没完全看清我全部的阵法结界。 妖界像我这样有神力的妖又擅长阵法结界可不多见,所以,它们在这很安全。” “那万一有修为更高或是擅长破阵法结界的外来妖呢?”我追问。 “那就看要城主的了。我在妖界还是认识几个大妖怪的,潞州城城主是一头六千年的白凤,是这附近几座城实力最强的大妖,我恰好是在她的见证下生于天地间的,所以也算跟她有点关系。 我们陆吾虽称一族,实际上天地间只会存在一只,天生天养,千年以后才能觉醒血脉传承,得知修行的固定道法,从不出错。一千年前,上一头陆吾于昆仑山死后,我才诞生,但却没有谁知道我会诞生在何方。是当时在人界游历的城主无意中在铜锣坝见证了我诞生的全过程,自此后一直都是她在隐隐的护佑我,我才能成功活到渡过天劫。所以,潞州可以算得上我在妖界的大本营。” 卓夕种好返魂木后,就招呼小圆跟他出门,并安排让我自己做饭,由小邬和他的灵仆打下手。 “为什么是我做饭,你的灵仆不会?” 在幻境跟他游历的十四年里,他手把手教会了我各种野外做饭的技巧以及识别野外哪些可以做菜的能力。 我现在做顿饭是没问题的,关键是在幻境里我们是灵体入境,连我这个凡人都可以不用吃饭,可他这个本身就不用吃饭的妖却天天监督我做饭吃。已经伺候他十四年了还不够,都已经来妖界还有五只灵仆在这,还要压榨我就是他的不对了,这回我不愿意。 “如果你愿意吃先前那些口味的吃食的话,可以让灵仆自己做。顺便再提醒你,这里需要顿顿吃饭的只有你一个。”卓夕头也不回的带着小圆出门了。 “哦~~,好吧!”我想到茶肆中那糕点的味道....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厨房里准备的各种食材我确实有好多都不认识,好在有小邬,什么不认识的都可以问他。不过在生火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不会妖火,小邬一只鸭嘴兽勉强将集火术念完,就只在短鳍上冒了一阵青烟,还烫得它直跳脚。旁边排排站定的灵仆见我转头看它们,更是齐刷刷摇头。也是,这一群还只是花草成精的草木灵,最怕火。 见鬼了,在幻境里我还可以用冥想生火,在这里却不行。我在厨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生火用的工具。最后还是一只经常负责打扫的灵仆,在灶台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挖出两块火镰石。告诉我这个可以生火,我问它怎么用,它就小心翼翼的用两只小手爪拿起那两块火镰轻轻地碰了碰,才擦出一点火星,它就吓到将火镰石一起扔出去。一路尖叫着失控的在灶房里跑圈。 真是开眼了,它擦出的那点火星还没有掉在地上溅出来的火星高,剩下四只灵仆就跟着整齐尖叫再抱作一团,颤抖地看着跑圈的那只灵发疯。 果然,不出卓夕的预判,还得我自己动手。。。。 第50章 团长的消息 “小邬,把桌子挪到院子里,我们在院子的亭子里吃饭。”我正招呼着摆饭,卓夕和小圆也回来了。 “卓夕,小圆,你们回来了。刚好准备吃饭了。”我放下手里的菜走过去,“你干啥去?” “我们去雉奴阁买消息去了。当时团长走得匆忙,也没有留下传音石。我们也不知道它具体进没进妖界,进了又是往什么方向去的。所以就去了城内专门买卖消息雉奴阁,花了一根金条,才买到关于团长的一条事。”小圆一口气就说了一长串。 卓夕也接着说,“团长在灞州,我们可以去找它。这边已经安顿好了姜思衍和沈楠,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啊,这就值一根金条啦?”我震惊于这个物价。 “消息不止这一点,还有其他一些....”卓夕还未说完,一只小小的蓝色羽毛的鸟就叽叽叽的在空中闪现,并在院子上空打转却并不落下来。卓夕惊讶道,“城主的云雀。” 他伸出一只手,空中的云雀就落在他的掌中,对着他喳喳喳喳的叫唤了好久,然后‘噗’不见了。 “怎么了,卓夕?” 我们全都看着他,“城主让我带楚河去见她。”卓夕一脸凝重。 “啊!城主要见我干嘛?”我讶异。 卓夕却没回答,“先吃饭吧,吃完换身衣服再去,去了就知道了。我们城主大人可是最喜欢尊礼的妖,不要穿着人界的衣服去见她,这种短打款式的衣服在她看来就是有碍观瞻。所以不仅是潞州城里,其他很多州都受这个大人影响,一直隆礼重冠,追崇华章美服。你看城里的妖是不是都打扮的很整齐?” 我们仨齐齐点头,所以呢? “待会儿,我找衣服给你们换,邬云苫就留在这里吧。你的原身只适合穿红肚兜,其他衣服也难找。”卓夕明显显的嫌弃小邬。 “啊?!哦!好吧。留在这也挺好的。”小邬沮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小院的灵宠屋背后还有一个宽宽的池塘,它早就想去泡着了。 “相信我,没有人形的你去了才后悔。”卓夕又意味不明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像想起什么一样,眼神空洞,身体一激灵,‘咦’他双手交互在手臂上揉搓了几下,“吃饭吃饭。。。” 我和小圆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专心开始吃饭,我早就饿死了。 “哇,楚河,你的菜做得好好吃!!”“就是,真的好吃。” 小圆和小邬不断称赞。。。 “那是,我可是做了十四练出来的手艺。好吃就多吃点,昂!”我瞟了一眼旁边的卓夕,狗东西,又开始压榨我。吃了我十四年的饭,还连句夸都没有。 卓夕微笑不语,默默吃菜。 我换好衣服刚走进院子里就听见小圆的惊呼,“楚河,你的衣服好美!” 呸,会不会说话,美的是衣服吗?“哦?好看吗?我也觉得这衣服让人更美了呢。”我茶里茶气的点他。 “嗯,好看好看!”小圆点点头。 我又像女王一样扫视院子里的众妖灵,“小邬,你觉得我好看吗?” 小邬赶紧附和,“美得跟仙女儿一样!” “花灵一二三四五号,你们觉得呢?嗯?”我新给它们取的名字。 “嗯嗯嗯,美得很!”五只小妖吃了我的饭菜后彻底被征服了。 “那么。卓夕,你呢?嗯哼?” “你演得有点过了哈!泰茶在世还韩茶上身了?”卓夕毫不留情。 “切!”我恢复正常,“我第一次真正穿这种又复杂又隆重的古装嘛,连头发都不会弄。要不是几只花灵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穿上身,自然要嘚瑟一下咯。” “我准备的衣服就是比你在小圆的幻境里胡乱想象出来的好看得多,这样看起来正常多了。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总看我那身棕色衣服不顺眼了。”卓夕终于悟了。 我再看小圆,他头发全部束于顶,用一款雕花冠固定,身穿一件黑色胸口和衣角都挑染了粉色牡丹花的窄袖长袍,暗紫重工绣云纹长绦腰带,脚穿厚底云靴,靴口同样重工绣云纹,配上他那副五官秀气,梨涡浅浅的笑靥,好一个簪花少年。 卓夕今天换上天青色暗花窄袖长袍,领口露出里衬白色叠领中衣,腰带和袖口的束臂均为金色重工绣的大菊花,脚穿厚底暗青色云靴,同样在靴口绣了云纹,行走之间露出裤脚装进靴子里的暗纹深蓝色底裤,昂首环顾气度不凡。 不错,不错,我觉得隆礼重冠也是有道理的。 我们顺着城内那条笔直的路穿过广场,沿着广场边最高的那栋木质搭建却能够修十层的建筑进门,门口没有侍卫,就像一个寻常的商铺一样妖来妖往。建筑大门后面空间巨大,四周建成榫卯环形连廊式,红漆金梁柱整体呈圆形。十层建筑的每一层都是很多房间在连廊里侧,有大门敞开的,也有紧闭的,每个大门都彰显出衙门的威仪。 一楼大堂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有分出的带栏杆的六条通道,每两条通向一个没有盖子的大箱子,总共三个这样的大箱子在上下移动运送各层进进出出的小妖灵。旁边也有不需要辅助自己腾空上下的妖灵。 无论哪种方式走在楼内的妖灵都穿着华服打扮精美又步履匆匆,或手拿许多纸册书本,或抱着算盘,或不停的交谈甚至争论。 这时,我们还看到一队长着各种狗头的妖身穿着褐底锦绣纹袍,束着深棕绣金鱼宽腰带,脚蹬厚底皂靴的队列,跟在一头同款服饰的熊妖身后走出大门。它们的队列和气场都吸引了很多关注的眼睛。 “那是城里的巡防小队,每天都会巡视两次,并不固定时间。”卓夕轻声解释。 我因不会腾空更对那三个会飞的箱子十分好奇,卓夕和小圆也没有自己腾空的打算,于是我们乘坐了其中一个刚好落地下妖的箱子往空中飞升。直至最高一层我们才走下去。 圆形的建筑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雕花窗的房间,怕有二三十间带门的小房间,每个门框上都挂有牌子,皆有用楷书题,签事处,复核处,账房处,审契处,存档处,批文处...最高一层反而安静异常,没有一只妖灵在走动。我们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穿过长长的连廊,才走到离飞箱子的连接栏杆最远最里面的一个大间,这个大间的门比别处更宽大,做工和雕刻的云纹和莲文更精美。一块原木漆的黄花梨牌子上书三个行楷字‘城主室’。 卓夕停下脚步,我和小圆也跟在身后停下脚步。卓夕回头深深看了我俩一眼,才说一句,“到了,我们直接进去。” 我总觉的他看小圆的眼神比看我的还担忧。 第51章 城主的爱好 卓夕上前推开门,一间巨大的房间显现出来,我还没见过这么豪华的中式办公室。 一件占了小半间屋子的像活着的树又像根雕的物品正对着门,有书架高,上面长满了盈盈的绿叶藤条,哦,不。叶子是祖母绿玉石雕的,藤条是透光的棕色石头。是这个雕刻做得活灵活现,让我以为那个巨大的摆放树是活的,原来是整块棕色透光石头雕出来的树桩和藤条。各种真实的绿植又间种在各个地方,就是这些绿植让我看得晃了眼,以假乱真。整块棕色的仿树雕刻上还爬满各种灵虫灵兽,另有三只灵仆在旁边忙碌地维护和照顾这些动植物。 “好神奇啊!”我赞叹。 卓夕却表情十分怪异,“没什么好看的,进去吧。”说完抬脚就走,也不等看呆的我和小圆。 这是谁踩到他的尾巴了? 卓夕大步走在前面,我们也不好再停下来欣赏房间的摆设,紧跟其后。 一个美的梦幻的女子盛装坐在一堆博古架前的黑檀木书桌后,头戴流云鎏金束冠,侧边分别簪了两只流苏缀红宝石莲花金簪,露出光洁的额,秀气浓密的双蹙眉,凤眸流转灵动异常,小巧的鼻头和嘴巴简直像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露出领口的暗光锦中衣交叠,外袍是云锦金丝满绣凤鸟图,再有素纱禅衣外罩于袍边,动作起止之间流光溢彩,若隐若现。不过大美女城主坐姿倒是十分随意,并不像传说中重礼的样子。 “哟,小卓夕,这么快就来了吗?这是久不见面,想姐姐了?”妩媚的声音好好听! 卓夕开始郑重行礼,“卓夕,拜见城主!尊城主吩咐,将楚河带过来了。” 美女城主眼神转向我,就那样一个眼波流转,都让美人更加活色生香。“噢,就是这个小姑娘?果然有灵的生命力,但又确实是凡人。这样的宝贝对妖来说可是大补啊 !”美女忽然就消失在座位上出现在我面前,身高高出我一个头,她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诡异神色,让我觉得她想吃了我。 美女很危险,我心有戚戚,开始害怕想后退。 她又放下了手,下一瞬回到了书桌后换了一个姿势坐下。“你居然和她结了命契还敢带她来妖界?还用毛发给她结了镇神符?哼!本钱下得挺大的嘛,你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什么命契?什么镇神符?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刚才这个女妖那么想吃我的眼神,难道是这狗东西要把我卖给这城主做菜?糟糕,我上了他的贼当了,亏我还这么相信他。 卓夕移了一步挡在胡思乱想的我身前,又对城主行礼,“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时前我为应命劫去斩杀两条虺,差点应了劫而死,是楚河用了一半的生命力助我恢复,而后我却无法斩断这条联系,此次回来也是想请城主看看有无办法?镇神符是我给她的谢仪。” “哼!最好是只有这些,我不信你不知道命契结成是无解的,她一个凡人,生命力这么强,走在妖界就是一个行走的补药,她有你给的镇神符也挡不住比你修为高的妖。”城主又坐直身子,盯着卓夕,“前面那只耄也是受她帮助才渡过命劫的吧?” 卓夕忙答道,“是,我们叫他团长。” 城主又看向卓夕身后探出头的我问,“你可曾向那只耄——团长收过谢仪?”我老实回答,“那肯定是收了的,团长可是给了我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我做生意从不吃亏!” 城主点头,“没想到,竟是个憨傻的。行吧,既然是交易,你又是用生命力救的妖,那我也不能让你吃大亏。”她屈指一弹,一束光就绕过卓夕进入我的眉心不见了。 “城主?”卓夕急促的喊了一声。 城主用手支着头靠在扶手上看着卓夕懒懒道,“你放心,小卓夕。我只是让她的人气和生命力都藏起来了,别说一般的妖,就是修为和我相当的都辨别不出来。我这样尽心尽力的保护她,不就相当于保护你了吗?怎么,你有没有想明白,打算报答我吗?” “额~~~,多谢城主再次出手相助,我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卓夕又行礼。 “然后呢?”城主转开头,似乎是逗弄完小猫之后又觉得没趣了。 “城主日后若有事,卓夕愿全力相助,但凭吩咐!”卓夕无法了,只能表态。 “行吧,她的命轮奇怪,连我都看不透,不像凡人。日后千万兀自逞强去给她断命理。你们自己回去吧,把那小子留下,陪我玩两天再还你。”城主并不等卓夕回答就一抬手,小圆瞬时变成亮光飞向刚才的棕色石头雕的仿树摆件,落在那些植被里了。 “小圆。。。”我急的大喊一声,“你干什么?快放了小圆。” “你想留下陪他?”城主坐起身来看我,好像十分有兴趣。 “城主,我们这就离开,希望你早点放小圆回去。”卓夕一把拦着我,我却用力挣扎开,跑向那个树,在小圆消失的地方扒开树找他,还惊走了好几只附近的灵虫和花灵。 “小圆,小圆,你怎么样?”我终于看到了小圆,他已被缩小成一个小小的皮肤青灰的僵尸摆件放在一株缩小的树下坐着。看见我他又站起来,对着我勉强笑了一下,“楚河, 我没受伤。就是出不去了,我飞不出这棵树的范围。” 卓夕快速向城主行了一礼,朝我走过来。 “你们放心,他在我这我不会亏待他的,最多当几天摆件罢了。不会让他丢命就是了,我不过是没收集过这种小鬼而已。”城主又突然闪现在我们面前,盯着树下的小圆饶有兴趣的看他急的团团转。 “说话算话就好。”卓夕拉起抬脚我就走。身后还传来一声,“小卓夕,我等你回来找我哦!” 听到这句,卓夕明显僵了一下身体,又加快离开的脚步。 不待绕过长长的走廊,他直接变出原身让我爬上去坐着,他一跃就从十层下到一层的平台,连走到那个飞上飞下的箱子也等不及。下楼后又变回人形拉上我跑步走出这栋楼的大门才慢下脚步。 我见他慢下来,才甩开他的手,“卓夕,小圆被留在那真的没事吗?” 卓夕还是像来的时候一样表情凝重,“放心吧,小圆不会有事,还会有收获。” “那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表情,你在担忧什么?” “楚河,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必须要先说出来,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不然以后怕有什么误会。”卓夕那表情已经是沉痛了。 我吓到了,多大的事情,比小圆被留下还大么? 第52章 卓夕的成长之路 “你赶紧说吧?”我催促。 卓夕勉强的笑了一下,“城主其实是个很好的妖,从不做坏事,就是喜欢摆弄她那个唤灵玉的树雕,然后禁锢一些小妖在上面修行。你也看到了,像小圆那样被缩小,然后会时不时的被她拿在手里逗玩一下,其他时间都可以利用那唤灵玉的灵气增加修为。 唤灵玉上的小妖灵大部分是自愿留在上面的,只有少部分是她强迫的,不过一般她都不会禁锢那些被强迫的小妖太久。 除了我,我从出生就被她从人界带回,变成猫身摆放在那里六百年,也修行了六百年。她说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陆吾,最值得收集,所以强留我的时间最久。不过六百年一过她就放了我,还帮我在人界立起香火庙化成了山神。我一得自由之身后就在妖界闲逛了两百年,待各处都熟悉了,才认真开始修行和处理山神的职责。 后来我终于修得渡劫变回人身,那时我十分高兴地回来见了城主一面。谁知她~~她竟然提出...提出...” “提出什么?”我好奇。 “提出让我跟她结契生小妖灵,”卓夕的脸瞬间红透了,“她还说,我们陆吾族的血脉一定能让她的孩子先天强大。。。” “啊~~!”城主是这么奔放的妖吗?不是最隆礼重冠的吗?我终于明白当初他变成‘小四’待在身边时,为啥那么反感别人撸他。 这谁受得了啊!‘咦~~~!’我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卓夕红着脸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啊’了一声就无反应,他有点不懂了,“楚河,你能给点反应不?” “什么?你们妖怪这么自在随性的吗?我们人类结婚生小孩是需要有真爱的!对于这样的行为我表示谴责!”我义愤填膺的发表意见。 “对!说得太对了。我虽知道城主于我有恩,且她是真的想要一只小宝宝,但我对自己到底不愿意在哪却不十分清楚。你这样一说,我就懂了。我是对城主并无‘真爱’,所以,我不愿意这样。”卓夕犹如醍醐灌顶。 “嗯,我支持你,一定要等到你的‘真爱’才可以生小妖怪。”我坚定表明立场,“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有什么是我会误会的地方?” “就是,我担心你误会城主是个坏妖,怕你觉得,我带你去见城主是对你不怀好意!你没有怀疑过我吧?” “。。。。”我还真怀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没有,我肯定是很相信你的,放心吧卓夕,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信你!” “好,那我们先回去吧。”卓夕放下心结,一身轻松。拉起我就往回走。 另一边,城主室的美女大城主一边把玩整理着小圆僵尸身上刚刚亲自动手给他换上的衣袍,一边看向面前的光镜里的卓夕和楚河,他们俩在楼外的对话被城主和小圆听了个清楚,直到光镜中两人走远,城主才收了术法,轻启朱唇说了句,“呵,两个憨包!”再起身移步亲自把小圆送进原来那个棵树下,然后走出去,消失不见。 小圆直到城主室的门关上了才能活动身体。小圆欲哭无泪,他到底是个人,死了也是个人形的灵啊,他不要面子的吗?被那只母妖怪像玩偶一样给脱光了换衣服。。。。呜呜呜!谁来救救他,六百岁在六千岁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楚河,楚河,卓夕。。。呜呜呜... 回到卓夕的家,我有气无力的瘫在秋千椅上一晃一晃的,卓夕坐在旁边像被抽中了骨头。小邬高兴的跳过来叫我也不想搭理它。 “咦,怎么就你们俩?小圆呢?”小邬发现情况不对。 “被城主扣留下来了。暂时别管他了,他不会有事的,即使有我也打不过。”卓夕无力解释。 “啊!为啥呀?” 我一下坐直身体,“小邬,幸好你没去啊!不然也是肉包子打狗咯。” 小邬迷惑又后怕,“城主这么恐怖吗?小圆会不会被她给吃了?” “那倒不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放了小圆的,可能到时候小圆还会实力大涨。”卓夕烦躁的一挥手,“诶,不管了,明天我带楚河继续去找团长,邬云苫,要不你留在这里等小圆?” 小邬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小圆没有危险就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省的到处跑。” 我继续说,“我现在算是对妖界有点初步认知了,这里好恐怖,好危险,一点都不好玩。找到团长以后我就回去。”我凑近小邬,“你不知道,那个城主看我的眼神像是想吃了我。” “啊?那我留在这...这里会不会很危险?”小邬明显吓到了。 “楚河,你不要吓它,它本来就很胆小。”卓夕制止我的言辞,“邬云苫,你不要担心,天道约束是很大的,城主这种大妖更怕。再说她也从未吃过妖怪和人,只是楚河的身负很强的生命力,又是个普通凡人,对妖界来说诱惑太大,难免会有抵制不住想下手的妖针对楚河,所以城主才吓吓她,让她知道厉害。” “那楚河岂不是很危险?”小邬咂舌,“要不楚河别跟你去灞州城,就跟我在这里等你找团长回来。” 卓夕听了这话似乎考虑了一瞬,然后转头问我,“你自己怎么选?” “虽然这里是我的梦中情屋,可我还是愿意跟着卓夕出去看看,没关系,城主已经将我的人气和生命力都隐藏起来了,问题不大。” “好,那就这样实行。”卓夕定下章程。 接着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纸给我,“来盖个手印吧。” “什么?”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右侧开头就有两个大字:身契,后面再有一行小楷: 兹有五行城水部潞州桃花精,名曰楚河者,因法力低微,自身难保,力求自卖于五行城水部潞州山神陆吾,名曰卓夕者,时效终身!特立此约为契。 主:卓夕 灵仆:楚河 妖界太阳历六万八千一百二十年 第53章 身契引发的事故 “啊!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狗东西,果然对我不怀好意! “身契啊!”你不是识字吗?卓夕理直气壮。 “我问你身契是什么,啊呸!”我气到语无伦次,“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力求自卖于你?啊呸!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搞一个灵仆的身份给我?” “妖界经过登记的小妖不仅受主人庇护,还受登记地城的城主法则庇护。如此,出门在外就不是无名无姓的妖,就没那么容易被胡乱杀死。”卓夕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生气,语速很快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生气了。 “不是,那为啥是卖身契呢?”我又不懂了。 “那你来自人界的凡人应该有个什么身份呢?在妖界对于来历不明的身份定约只能是仆,不能登记为自由妖。” “好吧,那就这样吧,拿印泥来。” 结果卓夕手指一挥,我的食指尖就破了一道口鲜血流出来,还未呼痛,手就被拉着按在了卖身契上,一个鲜红的手印盖在身契上。我使劲缩回手指揉搓轻呼,并未注意到我的鲜血被甩飞一滴出去。刚好掉落在卓夕种返魂木的地方,结界瞬间被破开,返魂木受了那滴鲜血‘嗖’地窜出一丈高。 “这是怎么回事?” 卓夕吓得立即跳到返魂木的面前,只见树木已不再继续长大,只是叶子翠绿的光显得诡异又充满生机。连里面的姜思衍和沈楠都具已苏醒过来,刚才就是二灵发出的问话。 我握住发痛的手指也走过去,是沈楠醒了。“沈楠,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 “楚河,你来救我了?”沈楠没有搞清状况。 “沈楠,你觉得怎么样了?”卓夕问。 “这是哪里?”姜思衍问。 一时间大家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卓夕先回答了沈楠的问题,又把它们从人界带来妖界救治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这才理清前因后果,最后的问题是,它们为什么突然清醒过来? “按卓夕的说法,我和沈楠会在返魂木里呆上一段不确定的时间才能恢复,那为什么返魂木突然就长大这么多并将我俩唤醒了呢?”不愧是擅长推演的灵,姜思衍一下就清晰的抓到不合理的地方。 “我们捋一捋,刚才我在让楚河盖手印,没有印泥,我就割开了她的食指按上,她缩回手指时返魂木就破开封印长大了。我们大家都没注意到怎么发生的。”卓夕回顾过程。 “主人,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是花灵一二三四五号。 花灵二号抢先说,“我看到女主人的血飞到那里,然后那棵树就破开封印长大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剩下四只又开始齐刷刷点头,每次都是二号抢在前面,它们在后面跟,昨天给我找火镰的也是二号。 “什么女主人,楚河现在也是我的灵仆,你们也可以叫她楚河。”卓夕如是吩咐,“刚才你是看见楚河的血滴在了返魂木上?” “对,你们可以叫我楚河,什么女主人的难听死了。”我强调的又说,“这个身契可不作数的,要我做灵仆是不可能的,你把我手划疼了我还没找你要赔偿呢。” 我伸出手,鲜血又接着冒出来,就看见五只花灵都闭上眼睛一脸好香的表情。花灵一号喃喃自语的说,“我们都喜欢女主~~楚河做的饭菜,我们想让她做这个房子的女主人,这样我们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饭菜了!” 卓夕一看,立马抓着我的手凑到鼻尖闻了一下,又直接伸出舌头舔了一点指尖血在嘴里,然后脸色大变。 “你干嘛?”我缩回手,被他舌尖碰到有点痒痒的,像过电一样传遍全身,触感都被放大,我觉得十分不自然。 卓夕却一脸严肃,又一把将我的手抓回去再用另一只手掐了一个指诀,我的指尖就眼见着愈合了。 旁边的五只花灵这才睁开眼,看着我的手指。还是二号先开口,“楚~河,你的血好香啊,我们闻起来比你做的饭还香,好想吃了你。”它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内容却无比恐怖,另外四只也一起死死的盯着我同样喃喃的说,“是呀是呀,我们也好想吃了你。” “我怎么成了唐僧肉了?”看着它们诡异的幸福表情我怕极了。 “邬云苫,清心音,快!”卓夕大声呼喊。 “是。”小邬立马盘坐悬空用灵力念出一段经文,卓夕掏出一只横笛放在嘴边开始吹奏。。。 五只花灵眼神开始柔和,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也跟着小邬悬空盘坐在一起,聆听笛声和经文声。 一个小时过后,卓夕和小邬同时停下,花灵才睁开眼睛清醒,就连刚才长大至一丈高的返魂木都缩回了一半多身形,变得只有两米多高,叶子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翠绿了。 两妖同时吁出一口气。 卓夕看完一眼说,“楚河,你先去做饭吧,小邬帮忙,我把沈楠和姜思衍转移到它们的本体上再来跟你们解释。” 我和小邬都点头,好! 五只花灵又轻快的跟在我们身后要帮忙,我怕极了它们刚才的样子,就让它们自己去做其他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很快,我把饭做好端到院中的亭子里时,卓夕也重新种好了沈楠,又把姜思衍放在灵宠房后的水池里。 我们三个一边吃饭卓夕才一边解释刚才的事情。 “我竟不知你的血什么时候变成灵血了。”卓夕开口道,“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遇到过你流血的情况,那时你的血并不会引起这种变化。在小圆的幻境中倒是流血过,但那时是以灵入境,算不上。那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我不知道。”卓夕自言自语式的提问让我无从回答。 小邬也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楚河刚才流的血似乎我并没闻到什么香味。” 卓夕眼睛一亮,“你也没闻到?我刚才是舔进嘴里才发现问题,楚河的血可以疗伤和提高修为,尤其是有香气这一点,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血才有的作用。可楚河明明就是肉体凡胎啊......我突然有个想法,可以验证楚河什么时候改变的。” 说完他饭也不吃了,跳到院中空地上就变出原身,朝我喊,“楚河快过来,我试试看能不能带你飞起来。” 我闻言也立马放下碗筷跑过去爬上他的虎身坐稳,他慢悠悠的走了两步就凌空起来,直飞到院子上空,我才看见原来空中有好几层透明的光罩笼盖在院子上,这怕就是卓夕设的阵法结界。 他在院子上空转了一圈,觉得还有余力,即从口中吐出一道光撞向那些透明的光罩,立马就在上面撞开一个圆洞,卓夕便带着我飞出圆洞。 第54章 异变成灵血 我看着高空有些紧张,紧紧的抓着他背上的鬃毛。卓夕肌肉紧绷了一下,却并未说什么。 我才逐渐放松下来,打量着高空下的地面,原来我们并不在城内。这个院子是建在野外的,院墙外居然是大片森林植被。院门连通的是空间结界,打开院门就回到那间屋子的衣柜里。从野外要想进院子除非破阵,否则根本不能进入小院。我就说,这院子格外宽敞,从那小房子外围根本看不见有这么大的空间呢。 卓夕飞得很稳,我也就慢慢适应了节奏,他带着我在高空盘旋了好几圈,我们才有回到院子。 “我知道了,楚河是最近一年才发生变化的,甚至更大胆一点猜,有可能是进入妖界以后的变化。因为之前姜思衍推演天机的时候我才背过她,那时她体内的浊气虽比一般的凡体少一大半,但是我仍然不能带她飞起来。” 卓夕坐在桌边继续转头对我说,“而今天再带你却能毫无阻碍的飞起来,并且由我们在空中飞得的高度和时间可知,你怕是已经像精怪一样排完了体内的浊气了,我完全能带你远距离的飞。” 我听了这话却没有太高兴,“卓夕,你们都认定我是凡人,我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包括妹妹都是正常人,但是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刚才花灵一二三四五的样子太诡异了,还有返魂木怎么回事?” 小邬这时接口道,“你不用担心,楚河,灵血只是生命气息特别强一些,并没有比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只要你不受伤就没有太多吸引妖的时候。” 卓夕这时又拿出两张纸,一张是刚才我按手印那张,另一张是空白的,卓夕又让花灵二号三号去抱了两只成年灵宠过来。准备好这些后,卓夕再让花灵二号闻了一闻身契纸上的血手印。 结果,二号又有点迷瞪瞪的,卓夕及时收起身契,又命花灵二号自己口颂清心音咒,不一会二号就清醒过来了。 “这纸上的血还有多香?”卓夕问。 二号立马答道,“没有刚才香了,我自己能控制。” “你们把抓来的两只灵兽抱过来试试。” “是。” 然而,两只灵兽闻身契上的血毫无反应。卓夕再拿着身契去找了沈楠和姜思衍,他俩虽身不能动,灵识却还清醒。故此,结果是沈楠能清楚的闻到灵血的香气,但能保持清醒不会像二号它们一样入迷,姜思衍却什么也闻不出来。 卓夕分析,“如此可知,楚河的血对植物灵,尤其是修为低的植物灵有特别的吸引力,它们更容易闻到香味并陷入疯魔状。反而在场的动物灵,则都闻不到什么香味。再根据先前返魂木,沈楠,姜思衍和我都沾过血的验证,楚河的血确实有很好的治疗奇效。且这当中只有返魂木反应最为激烈,证明这血对灵力高的妖灵都不会发生影响神志的后果。那么,现在还差最后一道验证!” “什么验证?” 卓夕抬手就将两只灵宠的同一条后腿划伤一大道口子,又将它们放在饭桌上。再对我说了句,“忍着点。”然后我的手又被他划了一条小口,血珠直冒。他捏着我的手将血滴入被小邬按在桌上仰着头的两只灵宠嘴里。又用妖力掐出治愈咒手诀,我的手又快速愈合了。 两只灵宠吞下我的血后,伤口恢复得比卓夕给我施治愈咒的速度还快,紧跟着又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倍的身形。好在并没有像返魂木和花灵那样诡异,两只灵兽只是静静地蹲在桌上舔着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处。 我的血这么夸张?我瞪大眼睛!小邬更夸张,连看我的眼神都在放光,像极了它看到五色石的时候。 卓夕示意灵仆将灵宠和饭菜全部都收下去,且对灵仆和灵宠全部下了封口令。他再将原来的卖身契焚毁,又重新写出一份来,让我用灵仆出去新买的印泥盖上手印,这回再不敢直接用鲜血。 “楚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你的。你无需惊慌,目前看来你的血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因为刚才我自己尝过后的感觉是没有灵宠的反应那么夸张的效果的。” 小邬也收回眼神说,“楚河,你放心,我也会保护你的。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你们去找团长,不留在这里了,卓夕你给小圆传信,到时候我们去那里汇合就行了。” 我实在是感动,“好哥们儿,够义气。我就全靠你们了。” 卓夕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跑进他的主屋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套衣服一双鞋和一双手套给我,衣服是穿在外裳里面的中衣,不知什么材质,看着像亚麻色但拿在手里又有流光闪耀,衣服和裤子都是长袖,我穿略微大了些。 卓夕在我身前比划了一番,才介绍道,“这是鲛纱炼制的防御服,一整套都是,我练了好久才得成。可以防御我的一爪之力,这已经可以算中品防御服了。我一直放在这里准备交换灵丹用的,现在给你穿更恰当。只是你身量不够,穿着可能大些,将就些吧,反正还要长个子的。” “谢谢你,卓夕,你对我最好了。”我感动地跳起来亲了他的脸一下。 卓夕用手摸摸脸,有点疑惑,“楚河,你们人类的电视里不是只有真爱才可以亲吻吗?你为什么要亲我?难道我是你的真爱?” “额~~!”我有点尴尬了,“不是,卓夕,人类的情感分很多种,有亲情,友情,爱情,还有同情、感动、伤心、喜悦、沮丧等等,总之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有复杂的情感。” “亲情我知道,友情就像小圆和我,那爱情是什么?”卓夕不解,小邬也在一边疑惑,就连五只花灵都一起看向我。 “这...”我也不知道,我还小,“哎呀,爱情就是真爱啦,你们遇到了就知道了。我刚刚亲卓夕只是因为感动。卓夕,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除亲情以外最亲密关系。” 卓夕更糊涂了,“那什么是真爱?除亲情以外最亲密的关系是友情?” 好像是?“哎呀,管他呢,反正现在你没有找到你的真爱,所以你不愿意生小妖怪,那我们就是除亲情以外的最亲密关系啦!” 我挽住他的手,又拉过小邬的短鳍,“现在是只有我们三个,明天还有团长,还有小圆,沈楠,还有姜思衍。我们的友谊万岁!” 五只花灵也彼此拉起旁边花灵的手爪,“我们的友谊也万岁!” 卓夕却缩回手,“不对,你绕开了我的提问,用一个伪命题作为答案给我。你还是没告诉我什么是爱情?或者说什么是你说的真爱?” 吓~~!你这孩子要不要这么较真? “额~,客观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尴尬了。 卓夕就拍掌笑了,“看吧!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 卓夕你是不是傻了?我,这个谈论是怎么起头的呢?哦,想起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亲你了行吗? “诶!天色不早了,早点洗漱睡吧,我还要去找沈楠聊聊天。一别两生忧,他乡再聚首,这是缘分啊!” 第55章 不断增强的灵血 卓夕化作原身带着我和小邬飞在空中,我居然连发丝都未被吹乱,昨天在小院上空下来的时候,五只花灵早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我弄好的簪花盘发乱成一团糟,后面我干脆直接打散编成两条辫子。今天我做好准备把头发都编得紧紧的,结果却只有微风拂面。 “卓夕,今天怎么没刮大风了?”我问身下的九尾大老虎。 “昨天是我第一次带人飞,我忘了设防风结界了,结果你头发都吹得乱糟糟的,今天我就记得加上了。” “真的吗?卓夕,你太好了,真是个贴心大暖男。”我抱住老虎的脖子使劲夸。 小邬也在旁边直接躺下,“话说,卓夕,我以前都没这飞过。我们水生灵本身就不擅长飞行,还要每次都跟你比身形和速度,一直都被你甩在身后。这次真是托楚河的福啊!”它忽然坐起身学着我的样子抱住卓夕的脖子说,“卓夕,你太好了,真是个贴心大暖男。” 卓夕被它的短鳍一抱,只穿着肚兜的身子全贴在脖子上,立马身形都不平稳了,左右摇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还未开口说话,小邬就放开他,又扑向我,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楚河,你也最好了,我全托你的福才能被驮着飞。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双手都抓着卓夕,本身就不灵便,一时不防被小邬抱个正着。再听到它说的整个人都麻了,立马放开手用了力推它,“小邬,你有病啊,学我说话。”结果用力太猛,不仅把小邬推下卓夕的背,还把自己也反震下去,立时我就跌下空中,只来得及大叫,“啊~~~~~” “楚河!!!” 卓夕反应迅速,俯身快速穿到我身下接住我,却也把他撞得下沉了十几米才稳稳停住。 小邬也惊叫了一下,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才看清情况立马朝我飞过来。 我在卓夕的背上惊魂不定,翻身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双脚都牢牢攀住,卓夕用一条尾巴卷过来缠住我的腰扶我坐好,这时小邬才飞过停在卓夕的背上。 “楚河,你有没有事?” 两个声音同时问,我使劲咽了口唾沫稳住情绪,“没事,没事。”吓死我了。 “小邬,不许再打闹,看你把楚河吓的。”卓夕再度开口。 “哦,知道了。对不起,楚河,我是想开个玩笑。”小邬也很尴尬。 “不关你的事,小邬,是我自己没坐稳。”这下我老实了,再不敢了。。。 这一闹之后,我们都安静的坐稳了。卓夕也干脆压着低空下的森林树丛一直飞,有时还会扫过树冠顶部,惊起一阵飞鸟。看着四周的苍翠丛林和各式飞鸟,我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忍不住高声呼喊了几下。“啊~啊~~~啊~~~!” “楚河,以前我们也带你在小河边飞,都没见你这么开心啊?”小邬见我开心了,也终于敢再搭话。 我看着它想了想,“从前都是晚上出去,什么都看不清,再加上我那时是灵体出窍,从未感受过失重感,没有身体困住就更灵活,也少了像今天这样清晰的飞行体验感。” 又飞了一段后,卓夕忽然开口,“我们得下去休息一下,楚河抓稳了。” 我们下降在一条小溪流经的深潭边,小邬看到水可高兴了,还在半空它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溪水里,也不管我们,露出个头就又沉下去。 卓夕也等我落下脚后,也闼闼的进了溪流里游了一圈,这才钻出水,上岸就变成人形。 “楚河你看,我下水就抓到一大条鱼。”卓夕将鱼提到胸前给我展示,果然有一尺多长一条。我看鱼时也看到了卓夕的笑颜,大大的笑脸,整齐的牙齿,弯弯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好看了很多! “哇喔,卓夕你好帅!”小邬在卓夕身后钻出水,“不过,我比你更帅!你看。。。”小邬将短鳍压着的三条鱼扔上了岸边草丛。 我拍掌大笑,“好好好,我们生火烤鱼吃。” 卓夕看到在草丛里活蹦乱跳的三条大草鱼,回头对小邬说,“还不上岸捡柴火?” 小邬却不答应,“我先在河里吃生的,吃饱了再上岸,那几条够你们烤却不够我吃。我可是好久都没下过水了。”说完又跃进水里去了。 卓夕无法,只让我在岸边处理鱼,他自己去找干柴。 我在水边将鱼一一去鳃刮鳞,破开肚子扔掉内脏。正低头弄得开心,并未注意到我扔掉的鳃和内脏全都沉进水里不见了。突然,我的左手大拇指一不小心就让鱼骨头划破了一点皮,出了一点点的血,我用衣襟擦了血就没再流出来。若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在意,但有了昨天的教训后我也没再弄鱼,打算洗洗手不做了,剩下的等卓夕回来再说。 哪知,才刚把手伸进水里洗了两下捧了一点出来,一条手臂粗的触手就弹出水面向我伸来。我反应很快的向后倒,错开凌空从头上穿过的触手,我手腕上的黑色手编绳镇神符瞬间亮起一道光闪击到那触手上。触手快速缩回水里,接着一个水盆大的圆脑袋就浮出水,是章鱼。可是那眼睛是红色的,怎么会有水妖? “小邬,小邬,快点出来。”我大叫,“邬云苫,有水妖,你快来!” 章鱼听见我大叫,眼中红光闪烁,八条触手乱飞,却迟迟不见它攻击我,估计是刚才偷袭未得手准备再蓄意,又或许是怕我手上的黑手绳。 这时,水面上一道水波快速涌来,刚接近章鱼就闪出一道绿光,直接击中章鱼,本就烦躁不安的章鱼立时和那道光打起来,纠缠之间我才看清是小邬及时赶到。 “吁~~~!”我放心了。 树林里也忽地刮起一阵大风,是卓夕从树林里跳出落到我身边,“楚河你没事吧?” “吓我一跳,我以为树林里又有攻击我的妖来了。”我提起的心放稳了。 他着急的抓起我的手,刚好注意到我破皮的地方。我也注意到手指上又冒出一点血珠,可能是刚才向后倒的时候蹭到伤口又流出来的。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怎么受的伤?不是,我闻到你的血香味了。” “刚才被鱼骨头划的,刚划一点皮,我擦了就没流血了。我知道厉害的,就打算洗了手等你回来弄。结果,还是引出了这条章鱼妖。” 小邬那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它用嘴叼着死掉的章鱼上岸扔在草地上,对卓夕说,“百年小妖而已,不足为惧。楚河你有没有...”小邬突然停住了话头,然后偏头看我的手指头,“楚河,你的血怎么有香味了?” 卓夕闻言,又将我的手抬到嘴边,伸舌头舔掉拇指上的血珠,他还砸吧砸吧嘴才道,“是的,灵血力量比昨天更增强了许多,怎会这样?”说完抬手又给我施了一个治愈咒才松开我的手,我手腕都被他抓出压痕了,要不要这么用力。 第56章 见机行事 我很不自然的揉了揉手腕,“这才一天,怎么就跟昨天不一样了?” 卓夕也很不解,他看向小邬,“这条章鱼妖是怎么回事?” “哦,我正在这附近追一条大鱼,就听到楚河的呼喊声,还闻到这个方向有一股水妖的腥气。我就加快赶来和它斗在一处了,只有一点怪异,平时这种小妖见到打不过时都会滑溜的跑掉,可今天这只却是死斗的架势,疯狂得很。” “我刚才看到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我补充所见。 “很明显,是受楚河的灵血影响,这条章鱼定是躲在在水里吃鱼内脏时闻到楚河的血发疯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找到团长后要尽快带她离开妖界才行。” 卓夕忽地转身看向树林里,然后回头快速的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有好几道妖气向这个方向赶来了,水里也有,怕是这条章鱼的腥气和妖气引来的。” 小邬点点头,卓夕立刻变成原身。 我正在爬上卓夕的背时忽然想到,“小邬,我们的鱼,也带上。我处理了好半天呢!” “你真是...”小邬无奈快速又转身去那鱼。水里已经明显看到一道水波在快速奔来,树林里又有几处刮起大风,小邬干脆张嘴一吸,就将几条杀好的鱼带到身前,它用短鳍一带,鱼被它夹在鳍下,再起身跳到已经升到空中的卓夕身上。卓夕瞬间加速飞离开这溪边,我只听到背后不断朝耳边传来巨大的吼声和撞击声在远离。 “吼~~” 小邬掉过矮胖的身体倒骑在卓夕尾巴处,给我们播报战况。 “哇!好大一条大鲵,噢,好壮实的野猪,还有棕熊。啧啧啧,这开打就是绝招啊,这力量感太带劲了。哟哟,还有一条大蛇啊,在旁边阴恻恻的蓄势。章鱼妖的尸身被熊妖一巴掌撕碎成好几块了呢,哎哟喂!一只妖抢到了一点,蛇妖已经溜了,大鲵滑溜的跑了,熊妖和野猪好像还要打一会儿。还好我们及时跑掉,不然这阵仗,就连卓夕都一时脱不了身。” 卓夕一直飞到天色将晚才又落到树林里,这次也不敢再在深潭边停留,我也不论做什么都带着卓夕给我的鲛纱手套不敢取下。找了一条浅浅的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取水,再隔着溪流一里地远的一个大树洞前生火烤鱼。简单填饱肚子后,熄了火堆。我睡树洞,卓夕变回原身挡在洞前趴睡,小邬趴在树叶上休息。 就这样,我们一直飞了三天才到灞州城。卓夕在离城门还有几里地距离时就下落到地面,带着我们步行进城。因为这里的城主不是飞禽,灞州城方圆五里范围的高空内都有禁空令,若有不知的鸟兽飞入,守城的卫队妖兵会用标枪伺候。 “灞州城的城主是一条史前白垩纪时期存留下来的鳄族大鳄鱼,修为比潞州城主少整整一千年,但妖力滔天,霸道无比,只灞州城内都被他管束得像铁板一块。且城内的水族妖灵更多,非常容易和陆地兽族发生冲突。城内的治安又被管束得很好,总体尚武的氛围很浓烈,不比潞州城那样自在。 城内还专门为这些喜欢争斗的妖灵设有斗技场,一般双方发生冲突时可以交钱在斗技场租一处场地来用武斗解决争端。斗技场也每天都有很多妖奴主动参加斗技已求摆脱奴隶身份,斗技场也是城内唯一被城主允许可以械斗的地方,立契为证,生死不论。” 卓夕将他所知的事尽数交待给我们后,还特意拿出两张深色的覆面的绸巾给我和他都系在脸上,他藏青色,我深紫色。至于小邬,就有一件黑色棉质的双层兜头帽衫罩上,差点连眼睛都遮完,只留一张鸭嘴和半双眼睛在外面,谁也看不出它是鸭子还是其他妖。 开始我还觉得这打扮略显夸张,但走近城门时我就觉得正常了。所有人都是要么用面巾或面具覆面,要么带个帽檐低垂,又有纱帘的斗笠,走在路上的人形和妖身大多都是低调又不好惹的样子。 “这城里的氛围怎么这么有地下党要接头的感觉?”我都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问卓夕。 卓夕无语我的用词,“大家都不想惹麻烦而已。”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确实像你形容的一样。”因着我说的话语,他已经看到周围好几道打探的目光。 小邬却完全没注意这些,也有可能是它眼睛被遮了一半的缘故,进城门后一路上,就只有它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不常出门的快乐和新鲜感让它东张西望。忽然它就跳到一个兵器铺面前,冲我们高声喊,“卓夕,快来,帮我挑一把趁手的好武器。” 卓夕不愿过多引人瞩目,快步赶上前去,我也抬步跟上卓夕。哪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嘭’地撞在我肩上,尽管有防御服给我卸去一大半力道,我还是被撞得一趔趄。卓夕瞬时回头托住我的肩膀扶正我站稳,“你没事吧?” 我抬手揉了被撞的生疼的右肩,看向那道身影,一个人形鳄头的妖大步走过去,看也没空看被它撞得差点飞起来的我。 “我没事,赶快去帮小邬挑武器吧。”我摇头表示没问题,内心十分愤怒,‘一身滂臭的死鳄鱼,走路没长眼睛,本姑奶奶这么大一美女你看不见,眼瞎就回家藏起来不要出门。’ 卓夕见我不停的揉肩,知道我不愿意惹事,他干脆右手扶我左手掐了一个诀,那条鳄妖下一步就大步跨进一个浅土坑,向前扑倒,如恶狗扑屎一般‘轰’的栽在地上。 “嘿嘿嘿。。。”我忍不住笑出声,周围看到的妖也有笑声出来。 卓夕扶我的手紧了紧,示意我走了,我赶忙收回视线,跟他一起走到武器铺前驻足挑选。小邬看到了全过程,这时它也朝我们扬了一下手里的两尺短刀,“卓夕你看这把...” “谁?是谁?哪个杂种绊老子?给我站出来...”那鳄鱼爬起来先是恶狠狠的叫骂起来,然后手抓指向它听见笑声的几只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接着就逮上一只嘴也长得像鳄鱼且满嘴尖牙的鱼妖揍了一拳,那鱼妖登时被甩出去好几米,扑在地上爬不起来。 “街上禁止打斗,街上禁止打斗...”一队身穿和城门处卫兵一样藤甲的巡逻立马出现在街道一端,看到这边有人斗殴,马上高喊着跑过来。马上呈扇形将鳄妖围住,鳄妖一抬头。那小队带头的青鱼头队长却一声惊呼,“哟!是妫(gui)领队您啊?这是谁惹您不高兴了呢?” 卓夕听到这姓氏,立马皱眉,“姓妫,难怪这么嚣张。” 小邬小声问,“这姓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的城主就是妫姓,名鳐(yáo)。我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卓夕继续装作看刀,小声回答。 那鳄妖一看是熟人,也不生气了,大笑着去把那条被它一拳打趴下的鱼妖拎起来,大巴掌象征性的给它拍了一掌身上的灰,我眼见那鱼妖差点吐血的表情,又硬生生憋回去,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不高兴,这在跟兄弟闹着玩呢,”鳄妖强行将只有他半身高的鱼妖夹在胳膊下,“你说是不是啊?鳄雀鳝兄弟!”那条鳄雀鳝被挟持住身形只能无声地疯狂点头。 那小队长见状也想大事化小,“没事就好,城内禁止械斗,妫领队您应是最知道城主的规矩的,不会明知故犯。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一挥手,那队藤甲巡逻就有序收队离开。 第57章 斗技场寻到团长 鳄妖目送小队离开,这才放开那条鳄雀鳝,装模作样的帮它理一理皱巴巴的衣襟说,“对不住了,兄弟。一场误会,你多担待则个!” 那鳄雀鳝内心郁闷,身上青痛,却不愿受这冤枉气。立马讨好的对鳄妖说,“妫领队,我知道是谁给你下绊子。就刚才我看得清楚,是你刚才撞着那个小个子妖身旁的男的。就在那...”它手抓指向武器铺面前,“咦,人呢?刚才还在那里看兵器来着。” 鳄妖想起来了,刚才是撞着一个只有他半身高的矮个妖怪来着,个子不高,劲儿还不小,居然没被撞飞。它旁边那个高个子还回头扶它来着,那小个子梳着好看的发式还簪了两只簪子一只头花,对了,是只小巧人脸的母妖,难道已经是千年渡过雷劫的大妖了,难怪能经得住我一撞之力。 旁边那个高个子也是只人形妖,看那移步错身的步伐,肯定也是成形的千年大妖。两只千年大妖我似乎打不过啊!这事得细细筹谋一番才可,不出这口鸟气,心头难安呐。。。 鳄妖打定主意,“没关系,跑不了,他们只要在这城里,我定会找得出来,今日谢谢兄弟了。”他随手摸出一块金条递给鳄雀鳝妖,“兄弟不要嫌弃,当做哥哥我赔罪。改日我找到那小子后定请你喝酒。” “哪敢,妫领队的心意小弟定要领情的,谢谢!”鳄雀鳝双手接过金条,又满脸笑意的目送鳄妖离开走远,才朝地上使劲吐一口,“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也转身离开了。 卓夕迅速又客气的掏钱买下那把两尺短刀,然后带着我和小邬赶紧离开武器摊。 我们在城内找了一家叫君悦邸店的地方投宿,卓夕花了五两银子要了两间天字号房,我们在邸店要了热水洗澡换了衣服,改了装扮。 卓夕给我准备了一套暗红绣朱红鸢鸟花的劲装,赤红满绣宽束腰,黑色绣缠枝纹的袍下裤,我仍是穿他给我的那双亚麻色鲛纱绣福字纹厚底靴。头发再用黑玉半面发冠和发簪固定束于头顶呈一个高马尾,长发铺散着无心编成辫子。 这身真是太合我意了,因为我并不会绾发髻,就样一身既清爽又好看,把我不到一米六的身形衬高至少五厘米。 我打开门去喊卓夕和小邬吃饭时,卓夕也恰好在我房门外站定准备敲门。他上下打量我的装扮,满意的说,“看我眼光多好,看起来就是一个青春少艾的美少年。” 我看他这次穿戴又和先前不同,低调了许多。头发束成道士的发髻,用一根白绸固定在头顶,并不戴冠,一件灰青素色齐身长袍并无一点花纹,腰束鱼纹青白色宽腰带再无其他点缀,手腕上也是同款束绣缠在袖口,袍底的月白衬裤束在牙白的厚底长靴内。这身素色衣袍青白相间,衬得高挑的卓夕更加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我高兴极了,给他转了一圈展示。“卓夕,我太喜欢这身衣裳了,简直是出门必备,十分简便又耐看的装束。你就照这样给我多备一些。” 卓夕点头,“这些还是要回潞州才好,城主尚华服,也让整个潞州城都有很多技术精湛的裁缝专门定制衣衫,之前这些都是我临时买好的,总还有些不太合身的地方,等回去时我们再去定制几身就是了。灞州这边最好的还是各式武器,其他嘛也无甚出彩的物品。” 小邬的黑色兜头罩衫还在,但这次,卓夕给了它一副小小的黑色水晶墨镜,刚好遮住它的小眼睛,它就干脆不带兜帽了。这墨镜是我们飞行的这三天晚上休息的时候,眼看着卓夕用一块用光灵力的黑水晶一点一点的手工磨制的。 手巧的人真是做什么都像模像样,我又想起他给我戴在手上的镇神符和院子里的花灵住的房子,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我们吃了一顿难吃又死贵的饭菜后,就出门去寻找雉奴阁打探团长的消息。我和卓夕这次带银色半遮眼面具,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刚好和昨日的覆面不同。街面上到处是比昨日多了一倍的巡逻,我们走在其间连妖都比昨日多了,且很多是朝一个方向。 我们随大流的朝着妖多的方向走去,却看见前方人围得最多的地方是斗技场。我们挤过去看见,斗技场外围站了两排溜直但身高只有我高,身形粗壮的穿山甲脑袋的妖,它们都做光膀子穿皮甲的武卫打扮。从它们站立的空隙看过去,一道宽阔的石拱朱漆描金铆钉大木门敞开在那,流水一样的妖,排着队从大门侧边的一道小窗户那里买了一张门票后进入大门去了。 大门两边的石拱墙上还张贴了像海报一样的宣传刻印纸,最上一排写道:本年度最火名场面,上古鳄族越级挑战千年赑屃大妖,下一排又画出两只占半幅纸的拳头,左边拳头上一个字‘耄’,右边拳头上两个字‘妫魝(ji)’。在拳头之下又用小楷写出一行:每人前排座十两,中排五两,后排三两。内设竞猜馆舍,欢迎各位光临。 这海报样式的宣传纸还细细印制了各色烟火图案,简直就是人间广告的翻版。 “诶,不对!耄不是团长的名字吗?”小邬惊叫出声。 我和卓夕对视一眼,“是的。团长在这里面?”我问。 卓夕摇头,“潞州的雉奴阁的消息原文是团长在滁州渡雷劫时身负重伤,被早就盯上它的土行城坃(xun)州尹氏捕捉为奴,卖到灞州。就是不知道卖在灞州哪里,所以我才准备再去这里的雉奴阁问问有没有准确消息。不过既然团长的名字在这里出现,肯定要先进去看看。” “对,先进去看看是不是。”我也赞同。 小邬也说,“我直觉就是团长。” 卓夕干脆就挤过去买票了,很快就排到了他,可是只剩下很贵的前排位置。不过也顾不得贵了,他果断花了三十两买了三个前排。我们拿着票又排队挤进斗技场内,进入大门后是一处特别宽敞的大厅。大厅进去挨着大门就站了两排身材比列都很像人,却又长着兔头和长兔毛的兔妖。 这些人形兔妖也穿着得体,一身朱红色衮边月白绫绸织暗花的,交叠领齐膝短袍,下着牙白宽脚裤和平口绣花鞋。统一的制式非常像电视里的丫鬟打扮,只是脑袋上除了长长的耳朵外什么装饰也没有。 第58章 越级斗技 一只挂了一零一号胸牌的兔妖主动上前询问并给我们介绍,这才知道它们是专门为贵客带路和接引的灵仆。而大厅的背后是以天干地支来排序的观斗厅,居然有三十个场馆之多。 它还卖力的推荐我们,在大厅里侧靠墙的位置还设有多间竞猜馆舍,供客人为斗技者下注博彩,又言今天最火爆的一场斗技就是我们票上的这场,可以再花点钱在竞猜馆舍以小博大试试手气。 这位好修养的兔妖被卓夕温言拒绝后也并无情绪显在脸上,仍是热情的带领我们找到票上显示的‘丁丑号’观斗厅。 因我们买的是十两的前排,这位兔妖灵仆在贴心送上一壶茶和一碟我吃过难吃的要死的那种糕点后,又耐心给我们介绍说,看我们是第一次来斗技场,提醒贵客二楼还有少数未定出的小厅,需不需要转场? 这次是我出言拒绝了它,而它仍是笑得得体的退出去不再打扰。 丁丑号观斗厅大概能坐三四百人左右,还是一个圆环型设计的场地。多排阶梯坐位渐次往高处排上去,第一、二排座位与斗技场地齐平,四个座位为一组聚拢,组与组之间相互又有间隔,座位与中央斗技场又用一层结界光罩隔开,既安全又视野清晰。每座面前均有小桌子,上面放上赠送的茶水和糕点。 怪不得这座要卖十两一位。 第三排开始爬坡到第五排之间,估计就是宣传报上的五两一位的中排,第五排坐后又有一道较宽的走廊,越往后越高的六七八九排应该就是在宣传报上称后排,值三两一位。而这些座位放眼望去均是座无虚席,大大小小的妖怪吵闹声能把耳朵震聋。 尚武之风可见一斑!!! 场地中央的结界内飞出一只美丽的花灵,只穿单件繁复露肩拖尾折叠裙,用一只传音石制成的喇叭状灵器开始喊麦,“各位灞州的勇士们,日安!今日幸得佳期,你我欢聚,俱是为我们最勇猛的妫领队而来,今日这场跨境大斗技,我们将见证妫领队再创奇迹,他将以九百八十年的修为越级挑战已经历雷劫的上古龙神之后的霸下大妖灵。双方已签订死契,不论哪一方死后妖身和妖丹具归生存一方。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请出妫领队。。。”花灵清脆而又高亢的声音非常具有感染力,瞬间就点燃观众的激情,如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空中有花雨落下。 二楼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过栏杆从高空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定在结界内,并慢慢转身向四周挥手示意。 “是他!”我们三声惊呼!此人正是入城时撞我的那只鳄妖。 那花灵主持又一次开喊,“接下来,我们需要请出第二位斗技者,它就是上古龙神之后—龙龟‘霸下’!” 结界平台一块地砖被抬起,地砖之下一个闪烁五彩光芒的巨大铁笼慢慢抬升上来,铁笼内一只巨大的龙头龟身妖被放在结界中。 “他们居然用了困灵阵来关团长!”卓夕一拳砸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桌子和茶杯盘碟立时被震碎。 我惊讶道,“你说这是团长?这长得也不像啊。困灵阵是不是我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阵?” 卓夕愤愤的说,“是团长,妖气未被结界隔绝,我感受到了就是团长。那个铁笼子的五色光正是困灵阵的光。”小邬也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时,先前那只兔妖碎步跑过来问,“请问贵宾发生了什么事?打碎物品是要照市价三倍赔偿的。” 卓夕并未答它的话,而是指着场内的团长问,“我问你,这只赑屃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兔妖如实答,“我并不知内情,但知道这只霸下是奴,在灞州城内奴想要脱除奴籍,就要经历斗技场斗技二十次而不死,才可脱去奴籍登记为良籍。这二十场包括但不仅限于斗技场安排的斗技,它在已经赢了第十九场的时候,本应有一次自己指定对手打赢就可以脱籍的机会。但是妫领队向它发起生死契约战,这次按斗技场的规则,低级灵向高级灵发起生死战时不得拒绝。 但这只霸下并不愿意接受这场斗技,所以受到了斗技场规则的惩罚。并且,斗技场最后同意了妫领队的挑战,强行安排了这次斗技,只说它若赢了妫领队就放了它自由。实则,它之前连赢十九场生死斗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回不但没有获取指定对手的机会,反而被关起来一个月之久,连口水都没给过。所以,妫领队今天很有可能杀了这只霸下。 啧啧啧,真可惜,它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连赢十九场的灵仆。” 我心下大骇,一把抓住卓夕的手,“怎么办?” “这只霸下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可有办法停止这场斗技?”小邬站起问兔妖。 这时,场中的花灵已退出,比斗已经开始。团长简直是被单方面虐打,只勉强释放出妖力增强防御。好在龟灵本身防御就超强,鳄妖变出十米长的原身,无论怎样增大咬合力都无法击穿团长的防御,只能将它从高处打砸下来,企图震伤内部脏腑。 “快说。”我和卓夕也急声问道。 兔妖却慢悠悠的看了一眼场中,“客人原来是想来救它,它倒是真有气运,交到这样真心的朋友。不过嘛。。。”它声音拖长,一只手向上一摊,暗示得太明显。 卓夕懂了,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它手上,它抬手掂了掂,干脆说得更明白一点,“这场上已经开始了,你们看场内的观众有多期待妫领队杀了这只霸下,它们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愿就这样停止比斗。你们觉得这个消息就值十两?” 卓夕干脆拿出一根金条,那兔妖立马两眼放光,“客人想知道什么?如您所见,比斗是不可能停止的了。” 啧啧,连称呼都变成‘您’了。 卓夕又将金条往回缩了一缩说,“那十两算作陪桌子的钱,多的归你。这金条给你,带我去见你们场主敢不敢?不敢的话我就硬闯进去抢走它。” 兔妖立马犹豫了,场主可不是它这种控场服务的灵仆能见的,上面还有管束的经纪,经纪之上又有管事,管事之上还有总管,总管才能得到求见场主的机会。这人形妖肯定是上千年修为,到时他要闯场还不一定能救得出去,很快就会被武卫长和总管拿下,控场的灵仆全部都要跟着受应对不当的责罚。反正越级上见和管束不力都是挨十鞭,不若先要金条再说。。。 “好,但您要先把金条给我。”兔妖打定主意,决定试一下。 卓夕爽快的先付钱,他才不怕这小小兔妖赖账。兔妖立时验了真假后将金条往肚子里藏下,才对我们三个说,“这边只能有一个跟我来!” 第59章 放手对赌 卓夕对我和小邬说,“我跟它去,你们在这看着团长。”随后起身跟随兔妖而去。 我和小邬只得又坐下来关注着场中的斗技。 团长又被鳄妖摔到地上口吐鲜血,躺倒在地好艰难的才翻过身来,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鳄妖并未乘胜直追,而是变回半人半妖形态十分得意的在场内跑了一圈,又向观众挥手致意,态度做足了猫抓老鼠的戏耍之姿。 团长缓了一口气,趁机又吐出一道绿光飞向鳄妖,这是整场他唯一一次主动攻击。鳄妖看似浑不在意,实则密切关注着团长的反应,面对这道袭击的妖力,他立刻一个侧空旋转避开,落地又瞬间拔出一杆长枪马上加速向团长刺来。 他等的就是这个对方主动攻击的时刻,团长若一直不攻击只防御,他反而不好直接使用武器,打到这时他的天赋攻击技能本就已拿团长毫无办法,只能一直羞辱激他反抗。 团长想要闪身避开这一枪,却因妖力和生命力均被消耗殆尽,刚才一击已是窄干身体潜能,这时只能尽力避开致命处,右肩上无甲壳防御的夹缝处就被鳄妖的枪头击穿,鲜血飞溅出老远。 “团长....!”我和小邬都大叫站起来,可是声音全部被场中观众兴奋地呼喊声淹没,好多妖也亢奋的站起身来,开始高喊,“杀了他,杀了他...” 团长疼得把头和四肢全部缩回甲壳内,只剩一具龟壳静静地摆在场上。鳄妖也被观众的情绪干扰,抽回枪,再蓄力准备一枪致命。 忽然,场中主持的声音在传音器中响起,“各位观众,请大家稍安勿噪,”主持花灵声音重复了一遍后,场上开始安静,很多人都坐回位置上,“为了增加观众的看点,我们本场斗技在此暂停一下,需要两位比斗者中场商议一次规则变更。” “什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怎会如此!” “增加什么看点?赶紧说。” “这斗技场又出新花样了吗?” 场中的观众议论纷纷,这时先前带着卓夕离开的一零一号兔妖又快步朝我们跑过来。 “尊敬的贵宾,请问您是楚河?”我点点头,“是。” “卓夕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请跟我来。”兔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邬警惕的拦住,“你不能单独带走楚河,我必须跟着一起。” 兔妖看了一眼小邬,“可以,二位这边请!” 场中的主持花灵继续跟观众解释,“各位观众,和妫领队对战的这位千年赑屃大妖—耄,是斗技场中近百年以来第一位,在脱奴籍的斗技中连胜十九场的妖灵,本来是有资格指定一位对手打赢后即可脱去奴籍恢复良籍自由身的。但由于妫领队向其提出的挑战,符合斗技场规则第十六条:下位妖向上位妖越级挑战斗技,上位妖不得拒绝的规定。 所以斗技场代替应下这场比斗,然,这次应下之前,赑屃前辈已经在前十九场中身受重伤,为维系斗技场的公平公正,我们决定中场为赑屃提供一次治疗,现需斗技双方暂停斗技,中场协商。。。。” 我们走出丁丑号斗技厅,一路跟随兔妖穿过大厅上到三楼一间很大的房间,这是整个石头修建的斗技场中装潢最豪华的房间里。我看见戴着面具的卓夕正坐在一张长条形茶案的一边,而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位长着一双竖瞳的年轻公子哥,周身穿着气度不凡,手上戴着好几只雕工精美的个灵石戒指。 卓夕招呼我们,“楚河,邬云苫,过来这边坐。” 带路的兔妖无声的向公子哥行礼后退出房间,我们坐在卓夕身边的圈椅上。 “鲡(li)公子,就是这两只小妖,花灵是在下的灵仆,你看她进场并不违反规则吧?或者也可让旁边的那只九百年的鸭嘴兽进去?” “你确定赌上你那颗千年蛇妖的龙珠,只为让这两个其中一只进去?”鲡公子转动手上的一枚戒指,眼神却盯着卓夕。 “是的,你看...”卓夕很干脆的拿出他斩杀的那条虺的内丹,不,应该是龙珠才对。 鲡公子那双竖瞳立时缩小成一条线,盯着卓夕的手沉默了一下。“是有很重的龙气,你也知道这种龙珠对于水族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等一下魝和耄,他们马上过来。” 话音刚落,一群人推开房间门走进来,原来正是鳄妖和四个兔妖抬过来的团长。鳄妖朝鲡公子行礼,四只兔妖也放下团长后向我们行礼,又无声退下。 鲡公子首先开口道,“魝,现在场上你是有利一方,十分抱歉打断了你的比斗。只因我这里有几位贵宾想跟你加注挑战。” 鳄妖转眼看我们,他的鳄鱼脑袋也居然还能非常拟人的做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吓~!居然是你们,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要找你们呢!” 鲡公子立刻来了兴趣,“你们认识?” “认识,还有点小过节。”鳄妖一点不打算隐瞒。 卓夕微笑一下表示认可他的话。 鲡公子坐直身体,伸手示意鳄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又问趴在地上的团长,“耄,你还好吗?” 我坐不住了,跑过去抚摸团长的龟壳。“团长,我来找你啦,你怎么样?”我被潞州城主封住了生命力,不然可以让团长的伤恢复。 “多谢鲡公子关心,我还好!”团长有气无力的声音一听就不好。 “既如此,我就长话短说,不耽误观众的时间。魝,这位名叫卓夕,是潞州城来的陆吾山神,他愿用一颗千年蛇妖的龙珠来做注,让你在这只花妖和这只鸭嘴兽当中挑一个做耄的辅助兽,参与到这场斗技中,生死不论。你看是否愿意改契?”鲡公子示意他看看卓夕手里的龙珠,实则鳄妖早已看见,且一直盯着卓夕手里的那颗珠子眼睛都没移开过。 “陆吾~~额,山神,你说的可为真。只要我能杀了~~额,只要我在这两只小妖中挑一个来辅助耄,就成契?这龙珠就是我的了?”鳄妖显然已急不可耐的想要抢过来,“那先前的死契可不能变!” 鳄妖的话中明显的贪婪心和狂妄态度,连鲡公子都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卓夕手腕一翻,龙珠不见了,他抬手示意鲡公子,“你们可立契为证,我愿再加二十根金条在竞猜馆赌耄能赢。我也要强调一下,先前的生死契不变,不论哪方死于斗技场结界内,双方都不可再找麻烦,鲡公子,您能保证这一点吗?” 鳄妖眼神示意鲡公子赶快答应,鲡公子却并不理会,在茶案上敲了敲,一条鳄妖就开门走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鳀(ti),现在场中的赔率是多少?” “回公子,现在魝的赔率是一赔二,耄的赔率是一赔十。” “将卓夕公子下二十根金条在耄这边的消息先放在场上,让竞猜馆重启,给观众两炷香的时间重新下注。两炷香以后统计好赔率再报来。” 第60章 累赘的用处 被称为鳀的鳄妖下去后,鲡公子又开口道,“魝,你看你选哪个?” 妫魝声音都透着狂喜,“按我的性子,本应选那鸭嘴兽的,可今日在城内我与那花妖发生了一些龃龉,令我颜面大损,连带家族也跟着无光。我想挽回尊严但又不能直接挑战这么低等的灵仆,故我定要选它来场上,以卫我妫氏门庭。” 小邬一听这句话忍都忍不住,“漂亮!把不要脸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选她这个累赘而不敢选我,真是好胆!” “呵。”卓夕只轻笑一声,“楚河,你可听清了,这位妫领队的选择?” “奴听到了,奴虽只区区不到百年修为,勉强化形,亦身无长物。惟愿能为主人分忧,死亦何惧!只怕如邬云苫所言,不但帮不上,反而真成为耄前辈的累赘。”虽不知卓夕打的什么主意,但我知道他不会看着团长和我送死而不管。 鲡公子听见我的话都觉得妫魝甚是不要脸,他即使想偏帮都不能做得太明显,“你既愿意以不到百年修为上场辅助,又身无长物,为显公平,魝用的武器是杆破浪枪,耄也有一面分水盾,你可在我斗技场的武器库挑一把趁手的武器做斗。来人~~” 卓夕抬手制止鲡公子,“这倒不必,楚河即为我的灵仆,我自可赐她武器,这样更符合斗场规则。”卓夕抬起右手横肘一拉,一把灵剑即出现在他手上,“此灵剑名曰‘故渊’,是我六百岁时,潞州城主赠与我之物,算不上太好,尚可一战。不知鲡公子和魝可答应楚河执此剑上场?” 鲡公子眉头一挑,“尚未得知陆吾山神还与潞州城主有旧,此剑可否借我一观。” 哟!听到潞州城主就连称呼都换成‘陆吾山神’了,这斗技场还真是一脉相承的见人下菜碟。 “自然。”卓夕将剑横放两手托住递出。 鲡公子也双手接过,然后右手快速挽出一个剑花,再用妖力灌注剑身瞬间凌空直刺向我,我知他在试探,硬生生控制自己一丝不动。果然,灵剑在我眼前一尺处停下,然后又倒飞回去,鲡公子拿回灵剑递还给卓夕。然后侧眼看着妫魝问道,“你可答应?” 妫魝哪有不知鲡公子既是在帮他试探灵剑和我,也是在点他不要太过分,忙不迭的答道,“无有异常,我亦不愿让外人说嘴是我占便宜进而损了家族名声,自然答应。” “好!”鲡公子又对团长说道,“耄,你可愿改契?” 团长虽不知我上场能帮到什么,但他也知卓夕不会让我上场去送死,“我愿意。” 鲡公子听得回答,这时正好先前出去的鳀又来回话,“回公子,经过中场下注后,多数人没有再加注,少数人跟着卓夕公子的二十根金条下了一点想以小博大。我让庄家增了魝的赔率,现在场上魝的赔率已是一赔五,耄的赔率还是一赔十。” 鲡公子又开始转动他的戒指,“你去将花灵上场辅助的死契理来它们重新签好,再将之公布出去,着重分析清楚花灵楚河的修为和上场的灵剑。另外,再开两注香的投注时间,让庄家加注,直接将耄的赔率提为一赔十五,有多少接多少,再将魝的赔率稳在四以下。” 鳀领命下去后一会儿,写着我名字的生死契就拿上来,名字都写好了,我直接按手印即可,之后团长和妫魝也按上了各自的大爪印,死契就被拿出去公布。 卓夕面色淡定的和鲡公子一句一句的聊着茶,鲡公子看似不经意的问一句潞州城主的消息。不一会儿,鳀又带着四只兔妖回来,他再次回禀赔率,魝为一赔三稳住了,又有更多的观众看到我的介绍后默默的加注投了妫魝。我这边也有个别经不住一赔十五的赔率,投了少量的钱。 鲡公子一挥手,四只兔妖就抬上团长直接上场去,鳀亲自来跟我,卓夕走过来将‘故渊’放在我手上只说了一句,“不要怕,一切有我在。”我点点头,就跟着鳀走了另一条通道直接上场到了结界内,主持的花灵还在场内热场,观众一看我走出,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呼声,还有尖锐的口哨声无不是在提前庆祝要赢钱的喜悦。 随后,魝也跟着入场,主持花灵快速退出,斗技开始,场上欢呼连成整齐的一个声音,“妫领队,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我也不再等死,抬剑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这时耳朵里还传来一声卓夕的惊呼,“楚河,不要!”没顾得上关注声音从哪来,放下故渊剑我赶紧将血喂给团长嘴里。团长已经奄奄一息,本能的喝下我喂给的血。 观众们集体一阵嘘声,“噫~~!怎么自己砍自己啊?” 妫魝眼看着我的动作,他从一开始不解我为何先给自己一剑,再到突然震惊无比,“你的血怎么这么香?你不是花妖,你是什么东西?” 大股鲜血进入团长嘴里后,他右肩上的枪伤也肉眼可见的飞速愈合,龟甲开始发光,再一瞬,团长摇身一变,就幻化出一具人身站在我面前。飞入鬓角的长眉,寒星闪耀的凌厉眼睛,高挺的鼻梁,清晰轮廓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是个皮肤白皙细腻的高个子青年模样。黑绸绾黑发,身着有墨兰刺绣的藏青齐身窄袖劲装,凸显出充满力量的宽肩和臂膀,黑色护臂和满绣墨兰腰带缠上细腰,下着月白色袍底裤和素黑色短靴。 观众席上的妖,尤其是女妖怪更是惊叫出声站在座位上跳,“啊!!!好帅的大妖!长相满分,身材满分!” “没想到这只赑屃这么帅呀!” “哇,我觉得我恋爱了!” “哇,团长,你好帅啊!”身处险境也不妨碍我欣赏帅哥,“你可是我认识的妖灵中长得最帅的啦!” 我毫不吝啬的夸奖让一脸严肃表情盯着妫魝的团长也微笑地转头看我,他右手掐诀一道光飞向我的手腕,手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这时妫魝才清醒过来,他明显感受到耄的伤势已恢复,先机已失,此时只有拼命。但他刚才闻到的香气竟然是家族保留在典籍中流传下来的灵血,灵血啊! 有比任何灵丹都更强的治愈力和提升灵力的奇效,最重要的是可以改变天赋灵根。他狂喜到扭曲差点失口喊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是....!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观众在结界外的直接站起来,还有后排的爬上座位,“那是什么血?怎么会治伤这么快。” 一道狂风在结界内升起,我明显站不稳,抬起故渊挡在身前,团长立时闪身挡在我面前。 “楚河,将剑抛起。” 这次我准确的听到卓夕的声音从镇神符上传出,还未及反应过来时,团长就甩出他的分水遁,刚好挡住妫魝乘风刺到我身前的破浪枪,枪在盾上划出刺耳的‘嗞~~’声。我听话的将故渊剑抛向空中,故渊立时灵光大显,夺目刺眼的剑光变成一道流星飞向妫魝,妫魝及时回枪挑向灵剑。 团长趁机闪身挡在我前面,再将分水遁推出撞向妫魝,妫魝只来得及双手横枪在胸前挡住,就被分水遁狠狠的撞在身上,他倒飞出去数米才堪堪在地面上呲出一道深深的靴印后站稳。 他将鳄鱼头朝天大吼,“你们简直欺人太甚,给我死!”他的身体膨胀开变成十米的鳄鱼原身。坚硬的鳞甲让故渊剑仅凭自身根本破不开防御,只能在旁骚扰。但团长身上已无伤势,灵力满溢,即使并无故渊剑,妫魝也不是其对手。 第61章 生死之境 “楚河,召回故渊保护你。”团长这话其实是说给卓夕听的。 果然,故渊剑并不需要我管就自行飞回环绕在我身前。团长再无顾虑,起身跳到妫魝的背上踩住,用分水遁抵挡破浪枪的进攻,直接提起拳头砸向妫魝的头,妫魝甩头翻身躲过一拳,但第二拳又至。如此一拳叠加一拳,只用蛮力打砸鳄妖原身,就像是在为自己上半场不断被从高空砸下来出气一样。 妫魝既不敢收起原身降低防御,又不敢收回破浪枪破局,因为分水遁砸下来要比拳头砸在身上后果严重得多。他只得聚集一口妖气化作旋风围绕在四周,团长才收起拳式,开始用术法。 团长双手结印口颂法诀,一股巨浪凭空生出打向妫魝,妫魝立时又化成半妖身结出水遁抵挡,仍是又被大浪撞出几米。团长一下又化出一杆水枪抢先攻击,水枪头从妫魝肩上透出,终是让他也体验了一把被枪穿透的感觉。妫魝勉强化去水枪,抬手召回自己的破浪枪,忍痛提枪主动进攻,他谨记族内祭司授课时说的,持枪者应一往无前,以攻代守。 团长的分水遁总能及时的出现在他的长枪进攻之处,每次都被挡下的攻击逐渐不再凌厉,枪式变得失力飘忽。团长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再次左手掌控分水遁,右手掐诀召出一只水箭,“去!”团长一声令下,水箭破空而去,比真实弓箭还要快三分。‘嗖!’即穿透妫魝的鳄鱼脑袋,妫魝不受控制的倒地抽搐,鲜血快速流洒一地,眼见活不成了。 观众席上突然发出一阵巨大惊呼,“啊~~!”许多妖直接站在座位上大叫,“不可能。”场面有点失控。 “就在此刻,走。”卓夕的声音从镇神符上传过来。“团长,快!”我赶紧喊。团长顾不上收掉魝的尸身,一闪身就跳到我面前,带着我就冲向卓夕他们座位处那面结界墙,故渊剑一飞而出隐没在卓夕身上,我紧闭双眼,以为要撞上的结界墙却并未撞上,反而是立时出现的洞让团长快速带我穿过。 原来是小邬早就破开了结界在等待时机接引我们。 卓夕变成原身,团长不善速度,立马把我丢在卓夕背上,小邬也跟着跳上来。团长在前开路,卓夕紧跟其后,我们立刻跳入观众席开始逃离丁丑厅。 观众席上到此时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齐齐的发出一声声好奇的声音。 “咦?”“啊?”“怎么回事?” 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奇迹的杀死妫魝,神奇的穿过很强防御力的结界,跳入座位区逃跑。 场地中央的传音器响起一个男声高喊,“妫领队死了,不要让他们跑了!武卫出动,快!拦住他们。” 我们只差几排就跳出去,此时,我骑在卓夕的背上高喊,“斗技场要杀妖了,赶快跑啊!”我身旁的妖们根本来不及辨别真假,跟我们一起逃窜,立时就引起更多从众逃窜的妖,于是,几百个逃窜的妖引起一片大混乱,尖叫声,嘶吼声,不受控制的变身妖更多,有妖企图用法术开道又碰撞挤在一起的声音,还有各种颜色的妖法光影变幻。 等我们挤到大厅时,场面更加混乱。因为其他斗技厅的妖也跟着出来了,懵作一团的也跟着逃命。大厅的武卫和兔妖以及其他管事根本就无力再控场,还有好几个体弱的妖被踩踏而死,更多妖在拼命的挤,都想先出去,至此出口已完全堵死。 卓夕跳到空中,团长紧跟其后,直接进入二楼,随机闯入一个房间,幸运的是并没有妖在里面,看摆设就是一零一号兔妖介绍让我们转场的那种小厅。 卓夕待我们下来后,变回人身,大摇大摆的在桌前坐下倒出桌上的热茶端着喝了一口才说,“先休息一下,这会儿武卫肯定着急的以为我们出去了,会加派人手往城外追去。我们在这等一会儿,武卫全部追出去了,我们从窗户出去,到时候跟着乱跑的观众再混出城去。” 团长一听也跟着坐下倒茶喝,“说得对,渴死我了。好一阵没好好喝过茶了。” “啪”“啪”“啪”门外响起一阵拍手声,“真是好手段!不得不佩服。” 卓夕脸色大变,思索了一下只有起身开门,团长也站起身将我护在身后。门外有好几个人形妖和鳄鱼头妖站在外面,带头的是一个一脸笑意的中年方脸络腮胡的男子,旁边站着的是通身贵气鲡公子。 中年男子抬腿走进来,“你就是卓夕,嗯,陆吾?” 卓夕干脆取下面具拱手行礼,“是,不知阁下是?” “我是灞州城主鳐,要不是鲡听到潞州城主送过灵剑给你,出于谨慎让我过来看看,还真让你给钻空跑了。”城主在桌边坐下时瞥了一眼团长和身后的我们。 卓夕并未放下行礼的双手,“本来是不用跑的,哪知在下的灵仆不知轻重,当着这么多妖的面暴露了能治疗的能力,不敢再耽搁。望城主高台贵手,放我们一码,我们立刻离开妖界。” 城主鳐看向团长,“耄,不要挡在那个人类前面,我若出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让我看看传说中的灵血。” 团长仍是不愿意让开,我只好主动走出来,然后也将面具取下。向城主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实在是不知女子的福身礼该怎么做才对。 “你叫什么?”城主很满意我的乖觉,并未计较我的礼数不全。 “回城主,我叫楚河。”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血是什么情况,让这些大妖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是潞州城主给你隐藏了气息?”城主鳐又问。 “是。” “那你就留下吧。”城主一锤定音,“若你自愿留下,我也不打算追究他们几个的罪过,看在雪鸾的面子上,我放他们回去。” 我看向卓夕,正要答应。 “不可!”“不行!”“不能!” 三道声音齐齐响起,是卓夕,团长和小邬都不同意。 “城主,我们并不想在城内引起动荡,只是为了搭救朋友而来。耄因渡劫受伤而被坃(xun)州尹氏算计捕获,打上奴印,魝如果不横插一脚觊觎他的龙丹又来趁火打劫的话,他本可凭借自身之力就脱去奴籍,若无魝的所作所为今日之事本就不会发生。”卓夕有理有据。 “可魝已经被你们设计杀死了。”跟来的鳄妖中有一个忿忿的声音传来。 团长立马反驳,“魝可是自愿跟我签了生死契的,是他想趁我连战十九场力竭之时杀我取珠。不能说只他杀我可行,我杀他便不行吧。” 卓夕又接口,“我们总不能救出一个又搭进去一个。再者,我也想问问城主耄所受困之阵名为困灵阵,这种失传千年的上古邪阵怎么又成了灞州城关押不听话的奴隶的阵法了呢?耄之所以一点不敌魝,可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导致的力竭,还有困灵阵不断吸取他的妖力和生命力导致的。” “啊!” 几声惊呼,除了团长,还有鳄妖当中也有震惊的声音。 卓夕看鲡公子和身后的妖一眼,“看来,这还是城主斗技场的秘密啊!我真是不开眼,若还捂不住秘密给捅出去的话,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第62章 重围逃生 城主鳐眼神凌厉的看向卓夕,“哼,就怕你没有这个机会。” “卓夕公子,我们并无太大过节,只要你们将这个人类留下,就可以安全离开这里。”鲡公子目的明确,“你如果留下她,我们灞州城还是你的朋友。” 团长立即上前又挡在我身前,“这不可...” “团长,”我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你这么说的话,我们还可以当生意再谈,就是不知鲡公子能否做得了这灞州城的主?” 卓夕看了我一眼,我也抬头和他对视,他立即明白我是要让他们先走,他轻轻摇头表示不答应。 “既是生意,我自然可以做得了主,那你想如何来谈呢?”鲡公子看了一眼鳐城主,收到对方轻微点头同意的答复才继续说,“说说你的条件?” “我记得先前我们立契之时,写明了是生死契对吗?不论哪一方被杀,妖身和妖丹都归对方所有?”我继续带节奏,“我若没记错的话,卓夕还押了二十根金条在竞猜馆,赔率是一比十五?不知这斗技场或是这灞州城的信誉怎么样啊?如是不太好的话,我即使让卓夕干脆杀了我亦不会让你们利用。” 鲡公子立即接话,“不必用这话挤兑,我妫氏统治灞州城久矣,从不做自损名声之事,只是你们设计破坏斗场秩序亦是需要做出赔偿的。我提出赔偿要求就是,魝的妖身和妖丹以及你留下,至于所获博彩彩头立马可以照常支付给卓夕公子。” 我移步到卓夕身前眼神暗示他配合,卓夕终于妥协于我的眼神中,他站到团长身边并动作隐秘的扯过小邬,“鲡公子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些,你也知楚河身负灵血的用处多大,怎可一句赔偿就白要?” 我立刻接口,“不错,我留下亦是另有筹码,赔付的话我同意留下魝的妖身和妖丹为了断,你们还需先行兑付三百根金条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信。”我大步走到桌边干脆坐在鳐城主桌对面,开始倒茶喝。 “放肆!”鲡公子身边的一只鳄妖大声斥责我,殊不知我是在掩饰卓夕跟团长和小邬沟通。 我喝完茶才将杯子放下,“有什么放不放肆的,落在你们手里还有几天好日子,我何不趁现在...”我被鲡公子定住在当场。 “你不要再有其他小动作,我们并不是不能用强把你们一起留下。”鲡公子出言威胁。 卓夕立刻弹出一道光将我的定身咒解开,“鲡公子,稍安勿噪,即是生意,自然讲究你情我愿,我若是想独自离开这里,哪怕有鳐城主在,也是做得到的。就怕到时候灞州城的一些隐秘会被众妖全知。”他将我拉起来,自己坐下,我亦干脆站在他身边。 鳐城主这时开口道,“你开个价吧!她值多少?我偌大一座灞州城,还是出得起的。” 卓夕淡定的拿一个新杯给城主倒了一盅茶,又用我刚才喝过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向城主示意举杯然后将茶饮尽。这动作的暗示性太强,城主眉头一挑,鲡公子嘴角带笑。 二人又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鲡公子才开口,“我亦不知楚河对卓夕公子如此重要。若肯割爱,我尽力补偿。” 卓夕也不抬头看鲡公子继续斟茶又递给我一杯说,“慢来,先把之前的账清了再谈。” 鲡公子偏头看向他旁边的鳄妖一个眼神,“这却容易,请出示押票。” 那鳄妖上前一站,正是先前的鯷,他躬身将茶盘推远然后向桌上抬手一挥,一堆金条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长条茶桌上,厚实的木桌差点压塌。他伸手向卓夕示意,“请陆吾山神查验,并将押票给我。”卓夕偏头看了金条,然后从怀中拿出先前的押票递给鯷。 他再开口,“还有耄的身契,按契约他已脱去奴籍。” 鲡公子看向鯷,“可以,给他。”鯷又将一张折好的纸拿出放在金条旁。 团长上前拿了身契打开看了一眼,对卓夕点点头,卓夕也掐诀将金条收起。 我喝完茶将杯子放回去,开口道,“卓夕,你尽管出价,若是低了我也不答应。”小子,狠狠的敲一笔赶紧跑,不要管我。 卓夕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团长也一直盯着我,他向城主开口道,“城主,我愿继续与你为灵仆,你可否放了楚河。” 城主并不接团长的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鲡公子这才开口催促卓夕,“不知卓夕公子考虑得怎么样了?” 卓夕开口说,“你们打算怎么用她,是要她立时入药炼丹还是慢慢取血?” “这怕是不能相告于你了,你直管出价就是。”城主鳐也开始失去耐心。 “行吧,百块各色满灵灵石,三十颗复气灵丹。”卓夕出价。 “我看你是活腻了,我可以送你....”先前出言呵斥我的那只鳄妖又一次开口。 不待它说完卓夕屈指一弹,一道光就袭到它的鳄嘴上,立时打出一个血洞,鲜血直流。“哼!我忍你很久了。”卓夕怒骂一句。 鳐城主纹丝不动,鲡公子偏头对它说,“鲥(shi),你先下去处理伤口。” 那被叫‘鲥’的鳄妖手捂着伤处恨恨的开门离开,它收到鲡公子的暗示,下去部署围捕去了。 我们都看他出去后,鲡公子才又道,“百块各色满灵灵石即可,灵丹没有。” 卓夕轻笑一声,“不是你们逼迫于我,我还不愿卖。城主可否容就此我们告辞?” 城主鳐看向卓夕,“百块灵石,十颗灵丹。” 卓夕也让出一步,“百块灵石,二十颗灵丹。不若我干脆跟城主拼一把?” “小子,你还差得太远,拼命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城主鳐轻蔑的笑,又对鲡公子说,“就这样,给他。” 鲡公子点头,对鯷说,“不用成契,直接给他。到底是他吃亏些,白纸黑字我们亦脸上无光。” 我轻笑出声,“原来你们还是要脸的啊!” 鯷瞪我一眼,上前在中间地上放出卓夕所提的百块满灵各色灵石,茶桌上撑不住这些灵石的重量,才又在桌上摆了两个小玉瓶,“陆吾山神,请清点。” 卓夕站起身来先将玉瓶装进怀里,又拿出一只乾坤袋将灵石一块一块的查看并装进袋里。磨了半晌,还剩二十块之时,他瞬间收回乾坤袋,左手一挥,剩下的二十块各色灵石立马飞出快如闪电的激射出去,有序摆在房间各处。卓夕叫了一句,“团长。”团长立时变出原型挡在我和他面前隔开城主。这时城主也立马出手,坐着就飞出一道光变成爪抠向我,恰好撞在团长身上将他撞飞向我们袭来,卓夕回身左手一拉将我环在身侧又喊了一声,“小邬,现在。” 他右手一掌拍出的黄色妖力在空中呈圆形辐散开来,一个阵法瞬间被激活,四周烟气四起。卓夕马上变成原形将我带上背,同时一条尾巴卷住半空飞来时又变成人形的团长。城主和鲡公子他们均被烟色阻碍,城主的第二道妖力已经打到卓夕尾部,他硬接了这一下后,房间里就已看不清敌我了。城主也没有继续出手,免得伤到自己人。 第63章 耗尽灵血施救 小邬破开窗户的声音传出时,房间门也被团长一掌击开,两个方向同时受到多道妖力袭击。而我们两处都未走,转而走了小邬在卓夕喊它那一声时,就悄无声息的将墙破开的一道口。 团长在卓夕前面开道进入隔壁房间,立马用妖力偷袭在隔壁房间埋伏的五六个武卫,小邬在卓夕身侧再突破这个房间的窗户率先开道跳出,卓夕背着我紧跟其后,团长又在后掩护。 我们终于逃出了斗技场,开始随街面上还在混乱逃窜的各种妖快速向城门方向跑。身后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破声,我仓皇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我们出来的方向被巨大的爆炸破坏的稀碎,数道巨大的鳄鱼妖拔空而起。 红纹白虎妖身的卓夕开口道,“楚河,别看,我的阵法挡不住城主。小邬快上来,帮楚河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小邬立刻跳上卓夕的背抓紧我,“好了,卓夕,团长速度慢,你拉他一下。” “好。”卓夕立即又甩出一条虎尾卷住团长腰部,团长干脆再回身施出一道法诀,他大喊一声,“覆地成泽。”我们身后二十米的范围瞬间变成汪洋沼泽,让还在逃窜的小妖全部困住在沼泽内无法动弹,一时之间各种反抗急于脱身的术法漫天飞舞,让场面更加混乱。 团长这才满意的加快速度跟着卓夕撤离。 我们压着城门快被关上的瞬间嗖的跑出去。而刚好,鳐城主也追至城墙上,他又使出一道妖法打向逃窜中的我们,团长被卷住腰部不及变身干脆用人身为我们挡住这一击,但这道妖力穿透团长的胸口后继续袭向卓夕背上的我,卓夕一条尾巴扫过及时挡住这一击,那条尾巴立时被炸了个粉碎,连带飞速奔跑的卓夕脚步踉跄了好几下。 小邬同时也用妖身挡在我背后,卓夕尾巴被炸开的力量余波全部打在小邬和团长身上,他们当场被震得口吐鲜血。 这时天边远远飞来一道彩虹亮光,‘嗖’的一下就竖在城门和我们之间,挡住了拔身追来的鳐城主。光束是一只巨大的流苏金簪,还有一个声音在空中荡开,“鳐,你敢动我的人试试?” 城主定住身形停在半空对着金簪说,“雪鸾,你当真要管?” “这陆吾可是我的人,他护着的人也是我的人。你是不是很久没挨过我的揍了?”原来是潞州城城主在这关键时刻出手。 “他带走我买下的东西,破坏了规则。”鳐城主开始讲道理了。 “我最多许你派出人手追杀,能不能逃回潞州城全靠他自己。但你不能出手,否则,我不介意让灞州换个城主。”雪鸾也退让一步。 “成交。”鳐城主也无奈答应,眼看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只能恨恨的转身派高手追击。 金簪也适时飞回去。 卓夕一口气咬牙跑出百里远,却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地,老虎眼睛都只能半睁半闭,巨大的虎身到处是鲜血直流的伤口。团长和小邬也被炸得浑身是伤早已昏迷,随卓夕松开的尾巴无力跌倒在地。 唯一能动的我跳下卓夕的背,费力的抬起他的巨爪,用一根锋利的指甲划开我的手臂,将鲜血滴进卓夕口中,也顾不得会不会引来附近的妖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就像在斗技场用血救团长一样,哪怕明知在众妖面前暴露,我也只能这样选。 好在卓夕一时喝了我的血就明显好转,老虎尾巴被炸断的地方伤口在愈合,并慢慢生出新尾巴。 直到卓夕身上不再有鲜血流出,我才捏住手跑到团长面前将伤口直接放在他嘴上。他伤到的是心脏,一道血肉模糊的洞穿伤让我看到他心口透出的光。 “团长,团长。。。”我轻声叫着他,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团长情况严重很多,已经不能自己吞咽我的血,鲜血流进嘴里又从另一边嘴角溢出。我一狠心就自己动嘴喝了满口鲜血再扒开他的嘴喂进去,如此反复十来次,团长才开始主动吞咽了下去,但眼睛仍是闭着的。 我高兴的又将伤口凑近他的嘴,他亦开始大口吮吸起来,我的血顿时快速流失,我抑制着因失温而颤抖的身体,坚持让团长心口的洞穿伤口全部愈合。 “楚河,你在干什么?”卓夕已清醒过来又变回人身,他扑过来分开我放在团长嘴边的手。 “没事,卓夕,我只是失去一点血而已,团长能好起来就好,现在该轮到小邬了。”我伸出另一只手捏住都没怎么冒血的伤口,想站起来去小邬身边,那知身体却一点力量都没有,我也头晕目眩,眼看就要软身倒地,卓夕一把抱住我。 “楚河,你失血过多,不能再用血给小邬治伤了。”我迷糊的看见卓夕眼中有闪闪泪光。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安慰他,“没关系,我反正是个累赘,只是失一点血而已。你来帮我,要快点,不然就有追捕的来了。” 卓夕眼泪留下来,“你不是累赘,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他抬头看看小邬,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好,我抱你过去。” 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卓夕又将我抱到小邬身边,把伤口上的血一滴不落的全部滴进小邬的鸭嘴里。他眼含眼泪却目光坚定的半抱着给我做支撑,鲜血又快速流失。但效果却很显着,小邬全身被炸得皮开肉绽的伤口迅速愈合,它也慢慢睁开眼睛。 “卓夕!”它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我手上的伤口,马上用短鳍推开。 卓夕立刻在我的伤口处施了治愈咒,伤口愈合不再流血 ,这时我才感受到那么大一道口子带来的疼痛感。 “啊~~!”我条件反射的揉搓着已经愈合的伤处,企图赶走剧痛。 “卓夕,你怎么用楚河...来救我?”小邬缓过神来立马质问卓夕。 “小邬,不是的。”我忍住眩晕和应激痛感对小邬解释了一句,声音低到连我都听不清,“是我自己要救你们的。” 这时,卓夕忽然被一道力量从我身边扯开,我失去支撑就随之倒地,眼看头就要碰到泥土时却被一只手托住。 是团长,“楚河,你怎么样?” 我随即被团长抱起来,这一折腾马上就有强烈的眩晕感到来,让我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眼睛将要闭上之前我恍惚看到卓夕从旁边地上爬起来冲向团长。。。。 第64章 破相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时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卓夕!!!”我的思绪还停留在昏迷前。 一道身影迅速跑进,“我在,楚河,你感觉怎么样?” 我想撑坐起来,手上却没有太多力气。立马有一只手半抱着把我搂起,我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卓夕,脸颊上有一道大口子,头发也未被绑好,有一缕从额头垂下,面色苍白。 “卓夕,你怎么又受伤了?”我抬手摸上他的脸,好宽的一道伤口。卓夕并未制止我,只是说,“你睡了四天了,我们带着不清醒的你跑不快,总是被追踪上。好在你醒了,这回我们可以快点离开滁州了。” “楚河,你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喊道,是小邬。 我偏头看向远处,这才发现我是在一处山洞里,小邬站在山洞口喊我,旁边还有个子很高身穿黑色齐身长袍的团长,团长冷冷的看我,好似看我醒来并不高兴似的。不过冷脸的帅哥也是帅哥,我高兴看。 “小邬,团长,你们的伤好了?”我也惊喜了。 小邬和团长这才走进来,在我面前坐下。团长怎么也脸上带伤,三道爪印深可见骨。我挣扎坐直,卓夕顺势扶了我的腰一把让我坐稳才松手。 我注意到身下是厚厚的干草铺在许多平整的木块上,但也并不过多关注,我更关心的是团长脸上的伤,“团长,你怎么也伤了脸?”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这张脸要是毁容了可就天理何在啊? 手伸到半空却被小邬拽住,我看向小邬,却发现它在左右看团长和卓夕,而卓夕在盯着我的手看,团长在盯着看我。 嗯?气氛有点怪,我晕过去之后是发生了什么吗? “啊!呐个,楚河,你醒了可太好了,你不知道他们俩...” “邬云苫!” “小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团长和卓夕都眼带威慑的看向小邬。这个样子没有情况才怪!一定有事想瞒着我。不准说是吧,好,本姑娘自己想办法。 “嗯哼~~~”我清一清嗓子,“我,饿了,有没有吃的,我尤其是想喝汤,有吗?” “我去给你做...”卓夕说。 “我马上去做...”团长说。 “嗯,好,你们都去吧,这样快一点,小邬留下来陪我说话。”我眼睛眯成狐狸眼,这两只是什么情况? 他俩相互看一眼,都抿着嘴没有说话,齐齐站起来出了山洞。 我盯着他们离开,这才拍拍身边示意小邬坐过来,“小邬,来,告诉姐姐,他俩怎么回事?” 小邬一憋嘴还是乖乖坐过来,“什么姐姐,你叫我哥哥还差不多,我比你大这么多,按你们人类的年龄都算不了辈分。人妖殊途,我们论不了姐弟。” 它忽然停住看向洞外,又大声重复了一次,“人妖殊途,不可乱论!”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小邬,他们俩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邬又转过来看我,有点沮丧,“楚河,你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几天了。那俩那天看你昏迷后就莫名奇妙的打了一架,要不是又有追捕的高手过来,他们可是要动真的了。就这样,你看吧,脸上都是伤。这都几天了,伤浅的都愈合了,深的还在。” “他们为什么打架?”我问。 小邬摇头,“这几天我们都在逃命,我一直也没问,他俩相互也不开口。我平时就跟团长好一点,这几天都是跟在他身边一直配合卓夕躲避追捕,卓夕带着你不停的更换路线逃跑,晚上也是他守在你身边,我俩守在外面警戒。”小邬又用它的短鳍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都要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因为我少喂了卓夕几口血,多喂了团长一点就打起来的吧? 我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哪知躺太久又用力过猛,刚站起来就又跌坐在干草上,小邬眼疾手快的扶住我的肩膀才避免了头砸下去。 “楚河!”小邬的惊叫有点大声。惊动了洞外的俩人立刻闪身进来,卓夕身法更快,一瞬就闪到我另一边扶好我,减轻了比我坐着还矮的小邬身上的压力。 卓夕看我坐稳了才放开我道,“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我替你做?” 我没好气的说,“我想尿尿你也替我吗?” 卓夕不语! 团长站定在我面前,还是没说话,我抬头瞥他一眼,也是没好生气的对他说,“站着干啥?没地方坐吗?我看你还要仰着个脖子。” 团长看我发飙,立马听话的席地坐在我面前,“楚河,你怎么生气了?” “我怎么生气了?”你还有脸问?我气笑了,“你跟卓夕为什么打架?”我从来都有大姐大的气势,哪怕他们比我大几百一千多岁。 卓夕听到点名立刻坐端正了,“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卓夕,说实话?”我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我浪费了这么多血才把你们救活,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打架就算了,还赌气!” 团长慑于我的威势,不敢再坚持跟我对视,“那个,嗯,就是我一醒过来就看到...就看到卓夕在抬着你的手用你的血救小邬,还有你的伤口上有他的妖力,又想起他是打算卖了你的。我就以为是他伤了你,逼你用血救我们...我就...我就想保护你,没多想其他就把他撞开了,然后他就开始动手,那时我还抱着你,他也不管不顾的一爪就抓过来,你看我的脸!!!就是他伤的,他下得死手,我肯定也不能让着对吧?” 你还有理了! 我又转头看卓夕,卓夕尴尬的用手摸了摸鼻子,还未开口自己先笑了,“我知道他误会是我割伤了你,用你的血救我们,但是我还手不是因为他把我撞飞,而是。。。而是。。。”卓夕自己说不下去了。 “而是什么而是?”我不耐烦得很,一千多岁了还这么幼稚,一点小事就打架。 “而是在斗场的时候,你说他是你认识的妖中最帅的,凭什么他是最帅的,我看他这张脸就来气,就想抓花他的脸。但是你看我的脸也被他伤到了,都破相~~啦!”卓夕那样子只差扭腰摇手了。 好吧!是破案啦,不是破相啦! “所以!”我来回在他俩的脸上看,把他俩都看得十分不自在的转过脸不敢看我,“你们这伤是故意留着给我看的?”我就说这俩大妖是什么伤,这么几天了还这么深得口子看起来这么血淋淋的。 “额~~~!”团长抬手捂住脸上的伤不看我。 “嗯!”卓夕得意洋洋的把脸往我面前凑。 团长立刻不服了,“卓夕你够了啊!太不要脸啦!” 卓夕立刻回怼,“不服你来试试啊!再给你一巴掌,打烂你那张臭脸!” 诶!这是应了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下次不想救了。 第65章 感动的后遗症 “哎哟!我头晕。。。”我假装不舒服。 “楚河,”卓夕立刻伸手扶住我,“你还没好,再躺着休息一下吧!” 团长也伸手扶我,但又慢了一步,这甲鱼妖的动作是有点不够灵敏。 “卓夕,你们给我煮的什么汤?”我故意转移话题。 “哎哟,汤糊了!”团长立刻跑出去救场,小邬也跟着团长出去看。 我半靠着卓夕开始教育孩子,“卓夕,你怎么能动手就往脸上招呼呢?自己人不能这样下手的,啊!” 卓夕自己并不反思,反过来教育我,“楚河,在斗技场的时候,我本是有了万全的计较,打算找个时机用故渊偷袭魝的。 我的每条尾巴砍下来都能破万法,这是陆吾的本命天赋技能,所以我才敢让你拿着剑进去。 鲡即使事先用御剑术来测试过,他也只知故渊不能对魝造成致命大伤害,不知我可以用断尾的天赋技能来破除结界,再增强故渊的杀伤力杀死魝。 你该多信我一点,实在不必暴露灵血的事,这样的情况会让你陷入巨大的危险中。” 我大悟,“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让我上场的啊!可我也不知你有这个天赋,再说,即使知道你要自断一尾才能杀妫魝,我也是不会答应的,我情愿暴露灵血。” “我委实不该让你们废这么多心思来救!”团长和小邬分别端了两碗汤进来了。 “楚河,我在感应天劫时看到你的脸,同时也看到你来了之后我活下来的情景,这样支离破碎的场景只是让我知道你并不是普通人,我只能猜出我的命劫和雷劫都跟你相关。 但那时你七岁年龄太小,命轮未定,我根本推算不出什么来。那时我猜测人界的浊气可能是天灾的预兆,且因为跨千年的世纪大转换会让天灾会持续很长时间,很多灵和人都会死于这次天灾。 本来想着你大一岁后命轮会更稳固,能让我看清你的命理,说不定能保住人界很多生灵。 我实在不知道你居然是灵血。 也不知你生命力突然增强是因为血在变异,这已经大大脱离我的预计,早知道我就不会留话让你在生日后第三天一定要来找我。” 我接过团长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原来是鱼汤,又眼看着他打掉卓夕伸过去端另一碗的手,再听着团长边喝汤边诉说初衷。 卓夕缩回手又去端小邬递过来的一碗,才得到热汤喝到肚子里去暖暖胃,看他满足的‘啊!’我也觉得这汤更香了许多。 卓夕这才开口,“你走以后是什么时候进的妖界?楚河曾经自己去清水潭找过你,没有回应。” 团长‘哦’了一声,对我说,“我是在进入清水潭后就用掉了那颗妖丹,半年以后就差不多感应到雷劫,我不敢在人界应劫,遂进入了妖界滁州城外,想着妖界灵气更充足,也能多一分把握过关,哪知,雷劫差点要了我的命。 大概是因那颗妖丹还残留了天道处罚的余韵在里面,我借助妖丹的力量跨越千年雷劫,也要承受天道对妖丹的处罚,所以雷劫特别严重。但是收获也巨大,我直接从甲鱼进化成了赑屃,是龙神的后代了。 可最后还是栽在坃州尹氏的算计之下,我拼死反抗还是落得个被捕为奴的下场,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来妖界也是注定的事,团长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对了,潞州城主曾交待过,不要推算我的命理,我虽不是很懂为什么,但你可以相信她这句话。”我细心地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团长却开始奇怪了,“说起来,潞州城主为什么要帮我们挡住鳐城主,你们很熟悉她?” “这...”我和卓夕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小邬抢先搭话,“因为一千年前卓夕是潞州城主看着降生在铜锣坝的。。。” 卓夕疑惑的看小邬,“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他又立马转头看我,怀疑的很明显,是我出卖了他。 我尴尬的‘咳’了一下,开始强行挽尊,“看什么看?我说的。不过我只说了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 “什么是不该说的,楚河你没说完啊?”小邬惊叫。 “你什么时候说的,怎么我不知道?”卓夕同声问话。 “咳咳。。。”我仓促间的狡辩错上加错,“就是,就是,我们上次在院子里聊,那个天,的时候。” “什么什么天?”卓夕继续逼供。 小邬大嘴巴就接话,“就是上次楚河亲了你一下,你问她你是不是她真爱那次!” 小邬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就非得要提这茬吗? “楚河!”团长首先大叫一声,然后手颤抖的指向我,“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不可以随便亲男的,卓夕也不行,你是小女孩,不能这么随便,还提什么真爱,你才多大啊?啊!你才十四岁都不到。小女孩要矜持,不能做出这种...这种随便亲人一下的举动。你你你,听清楚了吗?” 完了,看吧!我就知道。。。 “好好好,团长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不敢了。”我只好先安抚这只父爱泛滥的妖。 “还下次,啊!你还想下次?”团长仍是不放过我。 卓夕气愤了,“团长,你够了哈,楚河愿意,你管得着吗?她怎么就不可以亲我了,别来那套封建礼教,楚河说了,那是感动!”卓夕又对我说,“别听他的啊,下次还亲!不过嘛,你只能对我‘感动’,对别人就不要这么‘感动’了,啊!” 团长气炸了,“好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是想在这里打一架还是出去打?” 卓夕挑衅的一扬眉毛,“正有此意,出去打。” 我抬起的双手都来不及阻止,两妖就闪身而出,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爆破声传进来。。。 我收回伸出的手,狠狠的瞪了旁边‘弱小无助’的小邬,“都怪你!这下好了?” 小邬瑟缩的发问,“楚河,所以还有什么是不该说的你没告诉我?” “我打死你算了。”我下了狠手揍了小邬一顿。 突然,外面停了声音,两妖齐齐奔进来,卓夕瞬间就化出原身,将我甩上背。团长对小邬说,“快走,追兵来了,我们动作太大,这里已经被发现了,今晚睡不成了。” 四只亡命天涯的“不法之徒”,只好又踏上了无尽的奔逃之路。。。。 第66章 宿夜惊逃 卓夕驮着我在幽深的野外丛林里飞速的奔跑,他还记得用妖力震开一路上的草叶和树枝,以免我被刮伤或直接被扫飞。 我虽已不再昏迷,但还是无力依靠自身力量在卓夕背上坐稳,他只得像前几天一样用两条尾巴卷住我固定在他背上。 团长和小邬仍是和之前那般不停地反向骚扰追捕我们的妖,时不时的在附近传来打斗的声音。 忽然,黑暗的丛林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光向卓夕袭来,卓夕忽地改变方向左转躲过去,但左边跟着也出现另一道光偷袭,卓夕干脆向空中冲去,可才冲至树冠顶端,一张巨大的缚灵网出现在空中。 卓夕费力加速拧身掉头往后面突去,才险险的避开缚灵网的笼罩范围,显然我们已经不用隐藏行踪了。他的妖身人立而起,立刻变回人身,我正准备从他背上下来,他却在指尖飞出一根宽布带将我绑在他的背上。 “楚河,不要动,抓紧我就好。”他偏头低声对我说了一句,我还没被人形的他背过,更何况是用布带像绑小孩一样的方式。遂觉得十分不自在,但这情况也顾不得许多了。 “好!”我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干扰他。 四周好像突然有很多不同的气息在向我们围过来,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树林有什么。 “卓夕。”团长和小邬忽地就回到我们身边低喊了一声,就转身面朝外面将卓夕背上的我围在中间。 小邬还拿出那天在灞州城内买的那把两尺短刀,黑暗中寒光闪闪。 卓夕也抬起他的故渊剑,团长左手举分水遁在侧,右手掐诀主动攻击,蓝色的光才飞去两米就展开成圆弧状平射出去。同时,卓夕的黄色妖力也快速飞出,小邬同样使出一击蓝色妖力向树林里飞去。 树林里淅淅索索的倒了一片树木,倒是将周围清空出一片空地,光线瞬间好了不少。零星的还听到几声惨叫从三只妖飞出去妖力对面传回来,显然斗法中对方吃了亏。 接着一群身影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想要与我们近身肉搏。 “掩护我。”卓夕低声说了一句,长期的默契让团长和小邬立即加快术法的输出,各自抗住一半的来袭之敌。 卓夕快速打出四面令旗插在四周地面,将树倒下后形成的空地囊括进去,接着又从他双手凌空飘出十多张符纸。符纸无风自动飞向四周,卓夕第三次在打出十块各色灵石击穿地面钻进去,他双手再掌心向上一抬,土黄色的妖力立刻激活一个阵法。 那些飞入阵法的身影立刻显现出清晰的身形来,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就是那个叫鲥的鳄妖。 “团长,小邬,可以回来了。”卓夕没动,却有两条尾巴伸长出去将二妖卷住腰部拖回来。卓夕也并未松开尾巴,而是抬脚开始在阵中移动起来。 “跟紧我,这个四象阵我可是加了幻境,一步踏错就陷入幻境了。”卓夕带着团长和小邬慢慢移动。 我在卓夕背上看得清楚,原本跟团长和小邬对打的激烈鳄妖一下失去了对手,然后就开始对着空气对打起来,一不小心对碰上的自己人就变成了想象中的生死敌。 我们快速的脱离出阵朝着一个方向逃离,还未及十里。前面陡然亮起一片亮光,再接着我们的四周也相继亮起一片光。原来,对方在四周使用夜明珠照明,免得再进入卓夕的阵法幻境,我们又被包围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跑不了!放弃垂死挣扎吧。”是鲡公子。 三只妖瞬间又像刚才的阵型一样背靠背将我挡在中间,卓夕开口道,“鲡,既如此便不必多说,尽管放马过来,看看你的本事。” “哼!”一柄妖力化出的水剑袭来,“让我看看你的故渊有何特别之处?” 卓夕抬剑一挑就将水剑化去,“土克水,你还是省些妖力,拿出真本事来和我相斗吧。” “定会如你所愿!” 一道巨大的飞剑像流星一样袭来,卓夕因背着我腾转不便,便将故渊剑凌空截住那柄飞剑,两把剑在空中相撞发出巨大的‘嗞~’声。随后数道身影一起袭来,团长把分水遁变得硕大,挡住空中随飞剑袭来的各种武器。小邬直接飞身上前截住了三只半人半妖的武卫,缠斗在一起。 一时之间各种蓝色的妖力交叠在一块,团长和小邬挡住了二十几个未变成人身的千年以下小妖,尽力为卓夕减轻压力。 卓夕这边背着我,还要同时面对三只鳄妖,除了已变为人身的鲡公子,另外还有一个冷面青年在鲡公子旁一起攻击,显然他也是一只修成人身的千年大妖,清瘦的双手分别握一把峨眉刺专善偷袭。第三只妖也是‘熟人’,就是那天统计赔率的鳄妖鳀,他双手拿了一把重刀做武器。 难怪卓夕一开始就拿话来激得鲡公子跟他单打独斗。 鲡公子这边并未意气用事,显然,能经营斗技场的大妖,什么战斗方式都见过,并不会受卓夕这一点言语刺激就放弃己方优势来跟卓夕单打独斗。以此,在三只妖的夹击下卓夕左支右拙,陷入苦战之中。 我只能尽最大的力量抱紧卓夕,减少他的负担。此时他已将九尾显化在身后四面飞扬,尽力用虎尾掩护身后的我,挡住从背后袭来的偷袭妖力。 鲡公子的剑速度非常快,常常给另一个人形妖和鳀制造偷袭的机会。卓夕被困于中间,只能灵识外放,苦苦支撑时间等待团长解决完战斗来助他。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卓夕手和腿上就受了三剑和一爪之伤,均是为了护我。 那冷面青年用一对峨眉刺专门偷袭,把卓夕一条尾巴几乎挑断,只剩一点皮肉相连。 卓夕干脆狠心将这条尾巴断下,双手一握一拉就变成一杆长枪飞刺而出,绕身边旋转一周,荡开鲡公子的剑,砍断鳀的重刀,再将那冷面青年当场割喉。他挡在脖颈处的峨眉刺也断在地上,再随之倒地变成一条比妫蓟还大的鳄鱼妖身死的不能再死了。 卓夕这招将鲡公子和鳀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卓夕的断尾这么厉害,堪比任何神兵利器,居然连断两把武器,撞缺了鲡的宝剑,还将族内成名已久的大妖鲭(qing)给斩杀当场。 他俩赶紧跳出攻击范围,对望一眼俱是惊惧之色,难怪卓夕敢放出豪言,有信心从鳐城主手中安全逃走。 卓夕却当机立断立马抛掉断尾变的长枪,收走死在当场的鳄妖妖身。原来他的断尾只有一击之力,卓夕抛掉的长枪已经化为虚无。他也趁机用故渊杵在地上,面对着鲡和鳀半躬着身体稍作休息。我依然紧紧抱着他,不敢有丝毫乱动。 团长那边已经解决了十几个各种妖兽脑袋的武卫,还有十来个在围攻他和小邬。但小邬的左边的短鳍已经无力的垂在身侧随它身体摆动,显然是已经断了,右鳍上的两尺短刀也只剩半截。 团长没有变出原身战斗,因为原身只防御增大数倍但会降低移动速度,面对低他一阶没有化人形的小妖,他更需要的是速度取胜,因此,他人形身体上的衣服已经没了下摆,裤子和上半身的衣服上都是千疮百孔,露出里面受伤的皮肉。 第67章 两败俱伤的逃亡 团长抬头看了一眼形势,立刻将分水遁托起飞到半空变得巨大无比,再双手结印,手指挽出残影,紧接着分水遁炸成碎片飞袭到对方剩下的十来个妖身上。这一次让三只妖当场死亡,变出一只豺狼、两只穿山甲的原形。剩下的妖也被洞穿身上多处,栽倒在地失去战斗力。 团长使出这一技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似水流年,是他聚集全部妖力从分水遁内部解体盾牌化作暗器似流水一样全方位飞散覆盖周边,还需裂开灵识控制碎片区分敌我。这一击不仅制敌,还差点让他失去战斗力,挥手使出仅剩的一道妖力化成数只水箭,将受伤的又补刀全部杀死,强撑着念诀放出乾坤袋加紧收走周边死去的妖身。 一瞬解决完这边的战斗,团长就带着小邬跳到卓夕身边,和鲡公子继续摆开架势对峙。场上一时除我这个累赘之外,形成三比二的局面。鲡和鳀大为警惕,摆出拼命的姿态。 正在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呼喊,“鲡公子,鲡公子?”是那只叫鲥的鳄妖的声音,原来他竟然摆脱卓夕的四象幻阵的控制找过来了,就不知其他被困的妖还剩下多少活着出来。 “走。”卓夕眼看优势已失,只好对团长说撤。团长点头带上受伤严重的小邬,跟随卓夕飞速离去。身后的鲡也再没有动作,在原地等待他的人过来汇合。这次是他接手斗技场以来最大的失败,必定要恢复几天再调集更多手下重新部署一番。 。。。。 我们逃离丛林一夜,终于在天亮时停在一座山崖边上,团长曾在滁州一带寻找过渡劫之地,这附近他是到过的,这里到了滁州和坃州的交界之地。他带上卓夕从半空的悬崖上进入一个山洞,在这个只有三四米深两米高的悬崖洞中稍作休息。 卓夕勉强支撑着将我放下就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我被绑到手脚巨麻也无力动弹。 团长将有些神志不清的小邬靠在石壁上,自己也轰地倒坐在地上。 “卓夕,团长,小邬。”我挨个儿喊他们的名字,“你们还醒着吗?” 团长勉强对我挥挥手,“楚河,别担心,都醒着呢,卓夕断了一条尾巴受伤严重,小邬断了一只鳍也挺严重的,我还好,除了妖力全失外都是皮肉伤。别担心,我们能应付得来。你也不许再给我们喝你的血,上次就差点让你死在当场,这次别这么傻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又勉强爬起来两手结了印,放出先前带上的十数具妖身尸体,带走这些已十分勉强,隔得远的他都没来得及收走。若不是一直以来的节俭习惯和这次吃大亏的境地,他都不可能撑得住将这些妖兽收走。 “楚河闭上眼别看,我要挖一颗妖丹给小邬做疗伤用。” 那些血肉模糊的妖身真的很难以忍受,我听话的闭眼,不去听不去看,半躺在地上,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还发起高烧来。 浑浑噩噩间感觉有液体流进嘴里,我烧的干渴也就本能的吞咽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些稀碎且血腥的东西进入嘴里,我也吞下去,却引起巨大的反胃,我开始剧烈呕吐。 “楚河。。。” “楚河。。。。” “楚河。。。” 是谁在叫我,我闭着眼侧身呕吐一阵,那些稀碎的东西和先前吞下的液体全部吐得到处都是。我半睁着眼睛勉强抬头,只看见一片刺目的红,鼻尖也闻到胃内吐出来的东西的刺鼻味道。我嗓子尖锐的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又没有睡过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 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句,“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团长快施个清洁咒,把这些清理干净。。。” 我仍是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完全睡死过去,但头痛的感觉继续让我神志不清,连睁眼都做不到。不一会儿,我又闻到一阵香气,谁在煮东西吗?我都听到自己的肚子在闻到香气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又被谁扶起来靠在身上,嘴边被喂进一口温热的汤水。 尽管我很想喝下去,但嘴却不听使唤咬紧牙关根本张不开,热汤顺着嘴角流出。又有一口喂进来,我还是张不开嘴。 感觉嘴边和脖子里流出的汤被擦干净后,就听见一句,“把碗给我,我来喂,你们转过去。” 又听见一句,“你不可这样,她还小。” “那你说怎么办,谁让你喂她妖血和妖肉的,还是生的。不是你她会一点东西都不吃?” 安静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一个温热又柔软的物体撬开我咬的死死的牙齿,送进来一口热汤,汤好香...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醒过来时,是在一个人的背上,是卓夕,他并没有变成老虎身驮着我,而是以人身背负着我在走。 “卓夕。。。”我的声音干涩无力,但背着我的人却立即全身僵硬的站定下来。 “楚河,你醒了?”卓夕偏过头看背上的我,“快来搭把手,楚河醒了。” 立刻有两只手扶住我让卓夕把我放下来。是团长,他的帅脸在我眼前放大,只是脸色十分蜡黄,那双依然明亮的双眼充满焦虑的看我。 “团长,你好帅啊!”我扯出一个笑,喊了他一声,“有没有水,我想喝水。” 团长终于笑起来,“有有有,小邬,快拿水壶来。”他放开一只手招呼小邬拿水。 卓夕放下我就反身用右手扶着我的另一边手臂,左手掐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碗来接住,小邬拿来的皮质水袋中倒出的水。半碗水被我一饮而尽,干裂起皮的嘴终于得到一点缓解。 我喝完水抬头看了看卓夕,还好,除了很憔悴外脸色不算太糟,不知道他的断尾伤好没有。上次是因喝我的灵血才长出来的九尾,现在又成八尾了。想到这我的眼泪就刷刷流下来。 我赶紧擦干又转脸看看小邬,长长的鸭嘴后面就是黑色的短羽绒毛和黑溜溜的小眼睛,看不到脸色怎么样,不过刚才倒水用了两只鳍帮忙,断鳍的伤应该是好了。 我勉强笑了起来,“真好,你们都还活着!” 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是的,真好,你也还活着!” 我转头看看四周,我们坐在一条较为压实的林间小路旁边的石头上,四周都是很茂密的树林,像白桦树,但叶子更阔大一些。很好的阳光从树冠上方零星的洒下来,是个好天气呢! “我们这是在哪?”我问,“我又睡了几天?”我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这个身体不经造啊! 卓夕一只手扶着我的背,另一只手又给我倒了一碗水递来,看我自己能端碗喝了,他才开口,“你已经昏睡七天了,第三天的时候气息都差点断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干脆背过身去不看我。 团长从我手里拿过空碗,轻声问道,“饿吗?我们找个地方煮东西给你吃?” 我噙着眼泪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我再也不嫌弃妖界的糕点和吃食难吃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小邬麻利的收起水壶和碗,又拉了拉卓夕,“赶紧的,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生火做饭。” 卓夕连忙站起来说好,就要再来背我,团长拦下他说,“我来,你休息休息。” 我们转了一个方向进入没路的丛林,不一会儿就找了一条小溪穿过的山壁下凹进去的偏僻位置,团长和卓夕加紧做饭。小邬没有人身只有短鳍,就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说话,我终于知道了这七天的大致经过。 第68章 辗转的路线 原来我发高烧昏迷中不断说胡话的七天里,团长和卓夕根本没有时间煮熟食来喂我。烧到第三天的时候,眼看我几天没有吃东西,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三只妖一时腾不出手就试着喂了我一些妖兽的血和碎肉。 我吃下后竟呕吐到晕厥过去,无论他们怎么喊我都没反应,连气息都时有时无。三只妖再无办法,只好冒着风险躲在一个山洞里,煮了一点熟食来带在身边,顿顿喂我才把命保住。 看我情况稳定之后,三只妖开始商议下一步行动,企图摆脱穷追不舍的追捕。 因为灞州城的武卫把所有回潞州的就近路线都堵死,我们想走就近的路都要面临更多的围捕。而我们又不能放弃回潞州,否则小邬就不能走其他结界回人界。再者小圆还在潞州,城主雪鸾那里若还没放他的话,只有再回去跟她求求情。 卓夕便提议绕道回潞州城去,不再直接从滁州回潞州,对于妖界最熟悉的卓夕做了这样的安排,团长和小邬肯定也不会有意见。三妖带着我目前正好在坃州境内,他们昨天就已经甩开追捕进入这个大森林里。 卓夕提议的绕道路线是从坃州进入土行城,经过土行城十二州的堌(gu)州、垗(zhào)州、圩(xu)三个州,又横穿回水行城的汀州的边缘地带,再去洄州就可以返回潞州城了。 这几座城的城主的管理手腕相对比较柔和一些,其中圩州城主离芷是一只近四千八百年的蛊雕,汀州城主蓝文翊(yi)是一只五千三百年的帝江。这两个大妖均为翼族还和灞州城主非常的不对付,我们可以直接在圩州和汀州进城修整多停留一些时日,在他们的城里还可以补充一些日用所需。 (注释:《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五百里,曰 鹿吴之山 ,上无草木,多金石, 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 《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西次三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这整条路线中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现在坃州境内的尹氏了。 尹氏是坃州最大的妖族,总体为胡狼居多,其他还跟着好几只千年以上的大妖和几个小妖家族,族内竞争残酷等级分明,族长还几度易主,但每每又会一致对外,是坃州城的实控家族。 城主司空陌是一只快到四千年的朱獳,万事甩手不管全靠尹氏家族统治和供养。坃州是整个妖界藏污纳垢最多的城,城内治安混乱,强者为尊。尹氏又把灵奴贸易和眼线遍布整个妖界,为了货源稳定,背地里没少干在妖界各处捕捉没有家族荫庇的散修妖怪卖做奴仆的勾当,这也是团长会有之前遭遇的原因。 (注释:《山海经·东山经》:\"又南三百里,曰耿山,夫草木,多水碧,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詨,见则其国有恐。\") 有许多妖都曾怀疑过雉奴阁是尹氏经营的产业,但其实并不是,雉奴阁是潞州城主雪鸾为对抗妖界一些大妖族长期欺压散修妖灵的行为,耗费千年心血打造出来的情报机构,这里也是整个妖界唯一对所有妖修公开信息的地方,哪怕同样很贵,但能让散修妖不至于被垄断信息。 。。。。 我们饱餐一顿后,正在收拾准备离开这个临时落脚地,小邬跟着团长忽然快步走来,对我和卓夕说,“小溪上游被山壁阻隔的背面有打斗的动静,双方没有太激烈,但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这会儿还没走,我洗碗的时候在溪流的感觉到不对劲,就沿着水路用妖灵探查了一下。那边相斗的双方修为都没到千年,又一直在打斗中,加上山壁和溪流阻隔,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这边。” 我们立马警惕起来,卓夕对我们打手势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没一会儿,他就快速跳回来道,“前面是一个偏僻的山坳处,有尹氏的人在捕捉散修妖,另一边像是一家子的三只火狐妖,修为最高的那只都才刚刚六百年的样子,另一只像才五百年,两只成年妖都已重伤,还有一只幼兽不足百年,估计牙都没长齐。” 团长一听是尹氏,立马想到自己被捕为灵奴的经历,接口道,“这帮欺软怕硬的败类,卓夕你想救它们吗?” 我有点犹豫,“这里是坃州,尹氏的地盘,我们自己都被灞州追捕,若再惹了尹氏,怕是更加艰难。” 小邬看看我,又看看团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是同意哪个。 卓夕干脆直接问,“同意救的举手?” 结果很明显,三比一,小邬当了墙头草,我还能说什么。 “啊~~~!”那边却在这时传来惨叫声,等不及的团长和小邬立刻闪射出去,卓夕把我背起来稍慢了一步,也跟上去。 对方有十来只狼头妖,像捕猎的老手一样不断的围成一圈将猎物包围,轮流保证四五只不断攻击那两只火狐妖。 卓夕到时一只已经倒地不知死活,另一只还在强撑着保护那只趴在那倒地的火狐身下瑟瑟发抖的幼兽。 围猎他们那些狼妖全是用妖力或灵器去撞击两只火狐击出内伤,甚至连会破坏火狐皮毛的狼爪都慎重使用。若非如此,两只几百年的火狐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 团长和小邬什么言语都没放就直接加入了战斗。 小邬从旁辅助率先使出蓝色妖力光球圈住外围防止胡狼妖逃跑,团长即使没了分水遁这些狼妖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干脆的就用数十只齐发的水箭偷袭,打了胡狼妖一个措手不及,立时洞穿所有胡狼妖的头,受伤没死的还未来得及防御,又快速的死于第二波水箭齐发中。 看这凌厉的手法比杀死妫蓟的那只水箭还要快捷,我就知道团长也是在为自己报被尹氏设计捕捉为奴的仇。 卓夕和我站在一旁并不参战,全程就伸手帮我挡了一下高溅而起的鲜血。等所有胡狼妖都死以后,他才走向那两只火狐,团长和小邬忙着打扫战场。 剩下那只火狐获救后并没有十分惊喜的神色,而是踉跄的走到倒地的那只火狐面前,跪坐下地查看情况后,紧接着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下。 “你们是谁?”火狐干涩的声音没有一点生气。 “潞州卓夕,陆吾。”卓夕简短的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你们想不想活?” “想,当然想,可是我的夫君已经死了,我怎么能独活?”它语气悲凉,“且,我已身受内伤,无法自愈。只可怜我儿才不到百岁,还是乳牙都没换的年纪,求,好心收留了它吧。” “若你夫君还有救,你们两可愿成为我的灵仆?”卓夕声音很冷清,但听在那火狐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你此话当真?” “你快点决定吧,再晚点就真没救了。” 实则先前卓夕来查看时就已经偷偷打出一道神力来护住这妖的心脉,不错,是神力,卓夕几百年受香火供奉积攒下来的神力。只能用来拯救生灵性命,却不能用做妖灵之间的争斗做法,凡与卓夕自身相关的争斗具不能使用神力,这亦是天道平衡的法则。 第69章 火狐灵仆 卓夕临时找了个崖洞待了两天,用掉两颗从灞州骗来的复气灵丹,勉强保住了两只火狐的命。收了三只火狐做灵仆后,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公火狐叫桑梓,母火狐叫辛,都同属火行城烛州,是散修妖灵。小幼兽是两妖的儿子,叫瑾。 为了不让他们伤再恶化,有足够的休整时间,我们又换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山洞休整,根本不敢被其他妖发现行踪。卓夕还耗费半天布置了结界,是打算多住些时日的样子。 我在洞外看了周边环境,这是一个四面都是山的低洼处,再加上高耸的树木遮挡,就连阳光都少透进来,树林里光线阴暗潮湿,但又没有水源,所以周围都不会有其他妖灵选择定居或驻停,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而我们选的洞内居然有条暗河,整个山洞潮湿异常,使得三只火狐非常难耐。 可这样的地方也是好不容易才选定的,所以只能让它们克服一下,勉强在洞壁凹陷的宽敞处搭建三个小小的窝棚暂居。 这些事务对于卓夕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进入土行城坃州后,是土性灵兽的乐园。卓夕三道手诀挥出妖火烤干地面,再手持故渊挥剑五下,从石壁上整整齐齐的削下五块大石块放在烤干的地面上做床。 这时团长从外面选的好几棵树木也拖进来,卓夕手中的故渊都挥出残影,两个小时不到就将树变成搭建的材料。 桑梓和辛虽伤势未好,但施个狐火烤干木材还是做得到的。于是,我就看到的天性善火的妖灵,将所有木材均匀的烤干,除了必要碳化的木材底部位置,其他地方连个黑焦的点都找不出来。 几只妖又一起动手,不到两个小时,三栋整齐的小屋居然在洞内较为宽阔的地方分别搭建起来。这做工虽不十分精致,但也着实不能称之为窝棚了,我就只在一旁观看都觉得叹为观止。 小邬却在这时从暗河里钻出来,它没跟着参与搭建,而是去暗河探查有没有其他隐患,卓夕虽在水面上放出灵识查探过没有水妖在附近,但暗河水道幽深崎岖,探查还不够十分仔细。 “团长,卓夕,暗河里很安全,除了有很多小条的盲鱼外没有其他东西,我在里面都吃饱了。”小邬一上岸就声音很大的说话,山洞里响起的回声惊醒了还在我怀里睡觉的小幼狐,它打个哈欠喷出一点狐火,差点燎了我飘散的头发。 幸好卓夕见机快一把将它提起来,掉了一个方向。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三次了,可是小幼狐实在太可爱了,我总忍不住想抱一抱。 “楚河,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抱它,很危险。”卓夕不满道。 “哦,知道了。”就是不改!我从来没听进去过,卓夕有点恼火。 辛将瑾从卓夕手里接过去,放在它们那座小屋旁边,“瑾,你要学会控制住你的狐火,不能总这样冒失,自己在这里对着石壁练习吧,还能帮我烘干一下周围的环境。” 小幼狐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罚了,抑郁的练习自己的狐火。。。。 团长走过来摸了摸瑾的狐狸头表示安慰,才开口道,“楚河,外面有片栗子林,我刚才砍树的时候看到的,我们去捡些板栗回来。” 小火狐立即竖起耳朵,“我也要去!”尖尖的嗓音即使压低了在这洞里也让所有人听得清,它丝毫不惧卓夕的怒视,一点也不怕这个温和的主人。 “瑾,不准偷懒,赶快练习。”辛的声音温和,但却对瑾有杀伤力,它的狐耳弯下去,声音失落,“哦,好的,母亲。” 我冲它眨眨眼,小声说,“我会给你带只兔子回来。” 它的狐耳立马开心得又竖起来,冲我点点头,转头就冲着石壁喷出一道高高的狐火。 我跟着团长走出洞口,留下他们几只妖继续搭建小屋内的布置和处理那些放在洞内的胡狼妖身。 实在是卓夕说这几个小屋多花点时间制作好一点,以后拆了能带在乾坤袋里备用,免得我们总是睡山洞或野地外。但团长的乾坤袋装满了那些胡狼妖兽,卓夕和小邬的也装有一些东西空间都不够,所以决定将那些胡狼妖身给拆骨扒皮处理掉。 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将我支开,怕我受不住。实则我在人界看过解剖尸体,在小圆的回忆幻境里的十四年又看过多少战争和死亡,并不是一点承受不住这些的血腥场面的。 不过这些血腥的场景看多了确实会做噩梦,我也就欣然领情的跟着团长走进树林里。 团长在前面带路说,“楚河,快到了。” 我抬头往前看,果然,好大一片栗子树林,高高的树干并不粗壮,是分支很多的乔木,绿色狭长的树叶中间结满了长满尖刺的圆果,地上也掉满一地熟透炸开的果子,露出里面的大颗大颗的板栗。 “好多板栗。”我真心吃够了米糊、肉粥和肉干,也不敢问卓夕是用什么肉做的,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看到这些栗子树我就想到了香喷喷的糖炒栗子。 “团长,我一定要多捡一点回去炒干带在路上吃。”我立马上前几步跑进光线很暗的板栗林,将卓夕给我装灵石的那个小号乾坤袋打开,准备掏出块照亮的灵石来,再用它装很多板栗回去。 我正在思考选什么颜色的灵石照亮最好的时候,突然听到团长的声音喊,“楚河小心!”一个身影瞬移到我身边环住腰部就把我拉起,然后抬腿踢掉一根偷袭过来的树枝,再带我跳出栗子林。 我才看清刚才偷袭我的竟然我旁边的栗子树?这棵树正在挥舞着树枝继续打向我,企图抢我的乾坤袋。 “团长,栗子树也能成精?”我去,这妖界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妖界灵气更充足,成精的几率极大。”团长淡定的抬起左手化成一面水遁挡住袭来的树枝,再抽出一把水刀砍向那树精。一刀断树,他还抽空回答了我的问题。 “怪不得我刚才没发现问题,只是刚生成灵识的小树精,又十分善于隐匿。先前可能被你乾坤袋里的灵石的灵气吸引了,所以攻击你。你等等再进去,我先清扫一下妖。” 团长双手结印,一点妖火刚刚升起,“饶命,”一道尖细的声音随风吹过来,“大仙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栗子树林开始发出‘簌簌’的声音,树叶和栗子又‘噗噗’的掉落许多。 “饶你亦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团长让妖火在指尖跳动,“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成精的妖?” “没有了,只我一只树精。”栗子树又抖了抖树身。 “这周边怎么妖这么少?” “大仙有所不知,原本这周围是有很多散修的妖灵的,但都被抓走了。我能感受到的周围百里范围,都只我一个刚刚有灵识还不成型的树精。” “你可知被谁抓走的?” “不认识,但是领头的是四只术法高强的胡狼,他们每一个月会来周边巡视一圈,看到合适的妖灵就抓走。” “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十五天前。” “你是怎么隐藏你的气息的?我刚才都没感受到妖气。” “额~~~!” “直说,不然烧了你的本体。” “百年前,有只七百多年又善于变色隐匿的蛙妖被杀死在我旁边,它死前正吐出妖丹准备自爆,被胡狼一刀洞穿脑袋,妖丹就化成流体散于周围的土里。我的树根刚好长在那里,妖丹化去的妖力就大部分进入我的根部,让我觉醒了灵识,且我像那只蛙妖一样善于隐匿。” “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第70章 尹氏的追捕 团长还是放了那棵板栗树,没错,是一颗栗子树长成一片树林的样子。用栗子妖的原话就是,‘要化整为零,降低打击目标。’我送了它一块草木精最喜欢的紫瑙石,让它把我的小乾坤袋装满了板栗。 团长对我这不公平的贸易并无意见,我问他时他淡定地说,“你高兴就好!” 然后我们...额~~团长又抓了几只野鸡和兔子,我帮着提回了山洞。 “卓夕,我们今晚可以做炒板栗鸡。”我才到洞口就喊。 小火狐‘嗖’的窜出来,“楚河,我的兔子呢?” 我将手里的一只野兔给它,“这只最好,还是活的,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楚河最好了,谢谢,我要自己杀自己烤,最香。”小火狐一口叼着兔子跑了,自从我教会它如何做烤兔肉之后,这道菜就是它的最爱,它之前爱吃生的完全是因为不会调味。 那些胡狼妖兽的妖身和三个小屋都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卓夕先前从崖壁上切割下来的五块平整的石板厚度有一掌宽,中间掏空放了一块火属性的蓝萤石来做床,睡在上面就暖烘烘的。 左边给桑梓一家放了两块石板,三只火狐高兴极了,火属性的蓝萤石可不多见,还能快速帮它们恢复伤势。右边给团长和小邬放了两块石板,可他们却要求卓夕把蓝萤石换成水属性的红曜石,水怪都不喜欢火属性的灵气。我睡中间那个小屋,卓夕按以前的习惯变回原身守着我睡在木屋的木板地面上。 团长将我们在栗子树精那里得知的消息转述了一番,就让火狐抓紧恢复疗伤。卓夕和小邬处理野鸡和野兔做吃食,我和团长剥栗子,连皮带壳一起剥到手抽筋,还好我从未取下那双鲛纱手套,不然指头的皮都要蜕掉几层。 不过等我们吃上炒栗子鸡和炖红烧兔的时候,大家都心满意足了。火狐一家像是从未吃过这些做法的菜一样,连汤都不剩,我看着它们舔得的干干净净的碗,想着怕应该还是要多洗几遍碗筷才行。 瑾放下碗直接瘫在地上就睡了,辛勉强将它拎回石床,也支撑不住这一天的消耗睡了,打坐疗伤什么的明天再说。卓夕一看,干脆也让桑梓回去休息了,小邬帮着他把碗筷收拾干净,团长继续在那里剥栗子。 只有我好吃懒做的干脆也洗漱完睡了,石头床上铺的不是干草,而是一床厚实的草编席垫,上面还有一层干净的褚色床单,我好似记得这是卓夕的一件大氅。他知道我讨厌兽皮的味道大,从不用兽皮给我做床,真是个贴心大宝贝。 我把外袍脱下当被子就睡了,暖和的石头床让我睡得四仰八叉,恍惚间还滚到一个更软更暖和的地方,我摸摸软毛就知道是卓夕原身的肚皮,他后背上的毛又硬又密,索性抱紧点又睡了。 连续十日我们都在这里没有挪窝,计算着尹氏的巡查要来了,火狐的伤也好得多了,我们才打包东西上路。十日的积攒,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把几只妖兽的乾坤袋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邬一边收拾家当一边埋怨,“我们以前可从不需要带着这些东西赶路的,卓夕你变了,团长你也变了。吃食和炊具也就算了,连木头房子也要带三间,你们是怎么想的?” 两只火狐有不起乾坤袋,肚子里也藏不了什么物品,从未尝试过这种像搬家露营式的逃亡。就连小火狐瑾都觉得现在过得才叫日子,以前叫流浪。才跟了我们十几天时间它就胖了一大圈,给它什么吃食都幸福得像朵花一样。 团长一如既往的不搭理小邬,卓夕倒是回了一句,“楚河需要。”小邬就闭了嘴。 一路走出丛林,我们都改换了一下装束,用的是不易被识破的人界化妆术。我装扮成一个人形老婆婆,带上手套穿上深衣,走路不是背就是扶。这样只要我不受伤,就没有妖能闻到我的人气。 卓夕和团长收敛了妖气戴上头套装扮成穿山甲武卫的样子,小邬收敛妖气后用一件大红的连帽衫遮住短鳍和身子,它扮成抱着小火狐的仆从鸭子精。 三只火狐即使尽量收敛妖气也还是会被识破,干脆就什么都不做。扮做我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和武卫和灵仆,一家几口回堌州探亲。 我们在三天后终于从坃州主城绕开,再走三天就能顺利抵达堌州。可是越接近主城的树林,尹氏派出的队伍越多,一路上都连续遇到穿着绣‘尹’字统一制式的五队妖走过去。 桑梓小声对卓夕说,“这些都是出去偷偷抓捕灵奴的队伍,一般都是三天到十五天一趟回转。赑屃前辈杀死的那队人瞒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我们要快点走出这坃州城。” 卓夕点点头,“预计尹氏会在我们到达坃州到堌州交界地才发现出了差错,现在我们加快赶路要紧,但又不能显得太急,不然会被怀疑。” 团长也小声的道,“我和小邬把胡狼妖身全部带走了,现场也处理得很干净,应该没有那么快被发现,等我们到了堌州就可以全速前进。” 哪知,我们还是预计得太乐观。快要走出坃州地界时,就有追捕队沿路开始以抓捕逃奴的名义,逮着小路上行进的小妖怪在比对什么信息。两只火狐这才想起,它们在被袭击时,那带队的胡狼曾经用传音石将它们的大致信息传回去过。 现在想补救已来不及,只能拔腿就跑。卓夕带上我,团长一手夹一只狐狸在腋下,小邬抱着小幼兽飞速跑起来。 “站住!你们跑什么?站住!”穿‘尹’字衣服的追捕小队立刻拿出传音石汇报情况,随后一队人又开始跟随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卓夕立刻变出原身带我飞在天上,一路指挥在地上奔跑的团长和小邬在树林转变方向。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听话。 好在,追捕的胡狼修为都不到千年,团长和小邬在卓夕的指挥下很快就甩掉追兵。 卓夕也不敢一直在空中飞,目标太明显,甩掉追兵就进入树林一路奔逃。原本两州之间的最直路线上,是有妖兽常年经过而自然形成的道路。我们也不敢沿道路走,而是跑出离道路很远的树木十分稀疏的一片空地上,才敢停下喘口气。 ‘嗖’‘嗖’ 一阵弓箭声破空而来,团长转身就变出原身挡在我们面前,随弓箭而来的还有一杆像枪又不是枪的武器,‘哚’的钉在团长的壳上又反弹出去插在地面,深入几尺,可见来时力量之大,也只有团长这防御超强的原身才能应对。 “嚯,我第一次见有妖能将戟(ji)当标枪用的,这臂力也太惊人了吧?”小邬还不忘调侃一句。 随后,一道身影远远甩出身后的一群妖大截距离‘噗’的落在我们对面十米开外的空地上。是头狼妖,但没有狼头,而是一张人形脸上,长有一双冷黄色狼眼和狼鼻头的人形妖。很明显他是已经渡过雷劫可以显化为人形态的千年大妖,保持狼眼和鼻头估计是爱好罢了。 身穿长过膝盖的铁锁铠甲,做了将军的打扮。头发束在头顶用一根布带扎紧,并没有戴头盔。他右手拔出入地几尺的长戟竟十分轻松,看来果真是臂力惊人。 “是你们杀死那对胡狼,救了这两只火狐?”低沉且粗粝的嗓音。 第71章 堌州奇遇胥泽 团长转身变回人身时,后面追捕的妖卫也到达对面站定。 “暞(jiǎo )领队,当日传音石里说的就是这三只火狐,两大一小,修为也对的上。那只小队的魂牌全碎,应该是死于这几个手里。” 一只胡狼头的妖兽跟在这个将军面前,指认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我们,但我们也不能直接就承认啊! 团长开口道,“你们要做什么?坃州尹氏已经这么公开不要脸的栽赃陷害了?” 卓夕小声提醒我们,“这个暞如果是日字旁的暞字的话,那他有可能是尹氏嫡支。” 被叫做暞领队的妖冷哼一下,“哼!不用掩饰了,你的赑屃原身上还有我们尹氏的奴印未去,你是那只渡劫进化为龙神之后的赑屃,你身边的是在灞州救你的同伴陆吾兽吧?” “团长,你身上还有印记你怎么没说过?”我一下思维就偏了方向。 “额~~”团长语塞,“在肚子上,我怎么说?说了是不是还要给你看一下?” 嘿嘿,说不定不只是看看,我立马脑补可能出现的画面。 团长双手拢在前胸往后缩了一步,眼神警告我,“你不准乱想!” 你怎么知道的? 暞领队又看着我说,“那么,你就是灞州势在必得的那个东西了?” 什么? “你才是东西,啊,呸!你才不是东西。”我嘴比脑子快,立马就反驳。 暞领队冷眼带上了笑意,“看来是没错了,即使你们没杀那队胡狼小队,今天也绝无可能放过你们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暞,尹氏第三十七代嫡支第五子。遇到我,是你们的不幸。” 我对这样嚣张的妖一向没什么好感,“你说得对,我们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你这么个东西。简直是不幸啊!” “楚河,小心。”卓夕冷静的拉开我,躲过一道妖力偷袭。团长和小邬立马起身动手,卓夕将我往桑梓面前一推,对它说不用你们出手,看顾着点她就好,然后也飞身迎上了尹暞的长戟。 故渊和长戟在空中相撞,灵巧的短剑在重兵器面前一点没落下风,你来我往和尹暞斗得旗鼓相当。 团长和小邬失了武器,仅凭妖力法术将那十几只狼妖和獾妖狗妖圈在一个水阵里,赤手空拳的和拿各式兵器的妖武力战斗。不一会团长就抢到一根狼牙棒,小邬也夺了一把大刀,于是两妖开始加速收割妖命。 这些日子逃命途中的战斗,多次生死之间的肉搏,让卓夕和小邬都身手更加灵活,进退更加得当,更不必说在斗技场磨砺很久的团长。 卓夕双手握剑格挡住尹暞的长戟,再借力跳起,双腿一蹬就将尹暞踢得倒飞出数十米,他趁机脱身出来,看团长和小邬那边已倒下五六个妖,就赶紧说了句,“走了。” 迅速变成原身跑到我身边,我看他过来就起身跳到他背上,再从辛怀里一捞,抱起最小的瑾,卓夕就往前冲。跟上来的团长又是一手一只火狐跟着拼命的跑,小邬身法最慢,但没有负担,也能跟上团长。 我抓紧卓夕的脖颈回头看了一眼,尹暞也追上来了,他后面又新追来三队尹氏的武卫。还有两个和尹暞长得很像的人形胡狼妖也在快速跟进尹暞的追击。 怪不得卓夕见好就收,拼命撤退。 我转过头放低身形,将瑾压在怀里,尽量减少风阻,不再关注身后的追捕。 这一跑就是几个小时,我们也跑过了四座山,暂时将追兵甩掉。团长和小邬虽是两栖的水兽,但也不擅长陆地身法,渐渐体力不支。 它俩一下扑倒在地上,干脆就不起来,被甩出去的两只火狐随地一滚就翻身坐在地上。它俩也被颠吐了,没办法了,让它俩自己跑又跑不过,只能被颠着跑。卓夕也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到底顾忌着背上的我,才没有摔在地上。 我赶紧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壶给三只妖挨个儿喂水。正喂到小邬,忽然三只妖兀地都强自站起来,面朝着一个方向戒备。 “怎么...啦?”我还没问完,离我最近的小邬跨一步挡我面前。 “你们好呀?楚河,卓夕!”一道声响起,有点熟悉,一下回想不起来。 卓夕立马松了一口气,“胥泽,是你?” 我朝卓夕说话的方向看过去,才看到视线不太清晰的一棵大树上横着的一根树枝比别的树枝粗,再一看,哪是什么树枝,明明是一条黑色蛇身蓝色头鳞的大蛇。蛇身一拉一缩,就化成人形靠坐在树干中间,正是胥泽。 “呀!胥泽你怎么在这里?”我高兴的问。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楚河,你可是个人类,妖界不适合你。” 胥泽抬脚一跨就来到我面前,团长立即把我拉到他身后。小邬个子太矮,站在我身前什么也挡不住。 “胥泽,你怎么在这?”卓夕看到胥泽放松了但又没完全放下戒备,实在是我在灞州暴露得太彻底,当天在场很多妖当时没反应过来,但过后一定有部分能猜到我是怎么一下就治好团长的。 胥泽看到团长的动作就停下了脚步,出于动物的本能他感受到敌意,以前他也不认识团长。他看向卓夕,“别紧张,我只是在附近的一个水潭里游玩,我来堌州做客的。” “堌州?做客?”卓夕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跑进堌州了。 胥泽干脆更详细点解释,“是这样,堌州城主是我的姑父,胥峣的姑奶奶,我的姑姑,胥蓁(zhēn)嫁给堌州城主端木槊(shuo)已经两千年了,今年终于诞下一女为巴蛇身,我爹,也就是胥峣的爷爷胥荠高兴坏了,堌州城主为四千年的白蟒蛇身,我姑姑以一千八百岁的高龄嫁给端木槊时,还有妖诟病说姑姑天赋不行才这么高龄还嫁不出去。 当时我爹千方打听到婚礼当时就传出这话的是端木槊的远亲,于是就跑去怪姑父还和他打了一架,关键是还输了三招。从此两家断了来往差不多千年,直到五百年前我姑父派人来通知我们说,姑姑本就天赋惊人,现下好不容易才怀孕了,因想念家人,希望重修就好。姑姑的大哥,我爹这才亲自来了堌州看望姑姑。 随后姑姑在两百年前诞下的一枚蛇蛋,最近终于孵出了一条黑色蛇身蓝色头鳞的小巴蛇,这不就说明我们巴蛇的天赋比那条白蟒蛇高多了吗?一枚蛇蛋前后用了五百年才出生,这可是蛇族历史上都从未有过的事。让我爹觉得一雪前耻,就派我过来送厚礼来堌州了。” 啊!这么狗血的吗?哪怕我们在逃命途中也不得不想多听听还有什么剧情。 我环扫一眼,个个精神百倍,双眼发亮,这是炯炯的八卦之光啊! 第72章 山一样的蛇 “那你来这里干啥?”我问。 胥泽看着我,“刚才说了,来这附近的一个水潭游玩。” 咦,有点闪烁其词,敷衍塞责啊!肯定不是什么‘游玩’。不过从他讲这么多八卦来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我和卓夕对视一眼,发现我们都看懂了对方所想和自己的猜测一样,这个胥泽暂时可信。 “你在...”团长正要对胥泽说话时,忽然就回身警惕的看向背后。 有妖气息接近了,看我身边的妖怪们立时警惕的神态,就知道这回是真有的追兵了。 胥泽快速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卓夕,“你们先走,我可以帮你们挡一挡,进入堌州城拿着这块玉牌去找我姑姑,她会帮你们。”说完就闪身向前变出巨大的巴蛇原身,遮云蔽日的挡在树林上空,像是凭空出现一座山在树林上方,大量树木承托不住重量成片的被压断。巴蛇啊!好大一条蛇!原来刚才看见的大蛇都是缩小版的,这才是原形。 看着这蛇山一样的身体,我们就知道不用担心胥泽的安全问题了。于是我们毫不犹豫的又开始了逃跑的路途,不过这次两只火狐说什么都要自己跟着跑,不愿团长再颠着它们,团长想着反正有胥泽在帮我们挡住也就遂了它们的意。 我坐在卓夕背上还没从看到巨蛇的震惊中缓过来,就又开始胡思乱想,胥泽一条一千多年的巴蛇都这么大的蛇身,那他只差两百年左右就四千多岁的姑姑的原身又该有多长多大?啧啧!难以想象。难怪堌州城主愿意承认胥蓁天赋惊人,果然惊人。 经过胥泽的阻拦,堌州也差不多是向坃州尹氏表明相护的态度了。因此,我们也不必改变装扮隐藏行踪,彼此都知道我们必然要进入堌州城内的。我们白天在路上匆匆的奔跑赶路,晚上照常找个合适的地方露宿。如此经过了四天到达堌州城门处,都未再遇上过尹氏的公开追捕。 “这就是堌州城了!”我们一群野猴子一样的妖站在堌州城门处感叹。 “好久都不曾进过城了,我要住邸店,我要泡热水浴,我要穿漂亮干净的衣服,我要吃...额,吃就算了。” 这一天我都坚持自己走,没再让卓夕变原身背着快速奔跑,只因前三天都快被颠散架了。 城门处有几个武卫象征性的在站岗,并未设阻拦查看来去过往的妖。进进出出的妖很多,穿着也很随意,甚至在整个尚古风盛行的妖界来看可以说得上暴露。别说已经成人形的妖穿戴清凉,就连兽身人形的半妖穿着都可以用妖娆来形容。 “卓夕,这堌州又是什么样子的?这里很热吗?”我主动问卓夕,前面几座城都是卓夕给我介绍风俗,到这里他却一言不发。 卓夕表情奇怪,只说,“我们先进去就知道了,你自己看吧。” “好,那还等什么,走吧。”我抬步走在前面,身后传来辛的声音,“桑梓,你眼睛往哪里看?不准看。” “辛,这有什么,我们家乡热得很的时候,人人都穿的少,什么热裤啊,吊带啊,都习以为常了。桑梓就是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热心的劝导思想保守的辛。 桑梓小声附和,“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啊~~~你轻点!” 好吧,我不劝了。 我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另外三只妖怪,大概是我‘偷偷’得太明显,三只妖都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跟在我身后走,小邬还特意快走两步和我并排步行,以表示‘我很正人君子’。 经过石头城门处我才发现,这座城没有门。虽然对于有妖力的妖兽来说,一道城门而已,根本就是个摆设。但是没有这个摆设时也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整座城是很开放的姿态。 等等!我好像抓住关键词了,卓夕不愿意形容,只说让我自己看,原来是这个意思,‘开放的不是城,而是城里的人’。哦~~!原来如此。 “卓夕,我明白了。” 卓夕还未说话,团长就打了我的头一下。 “你明白个鬼,不要胡思乱想。” “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我摸着头反驳,“都起包了!你要赔医药费。” “看你眼睛滴溜溜的转,左看右看的,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团长,你只回答问题而回避责任是不对的,你要赔我医药费。”我也在回避责任,并用眼神问卓夕,‘我想什么真的都写在脸上了?真的这么明显?’ 卓夕只无声的点点头! 我大为泄气,‘原来是真的。’ 我又看到卓夕抿嘴笑了。 我再看团长,帅脸上刚露出的笑意,已经让旁边假装路过的一只蛇头女装妖和一只飞鸟女装妖偷偷发出尖叫了,“啊!不笑都已经很帅了,现在笑起来更帅。”。 另一只披散着外袍,露出里面只有肚兜和束裤衣物的人形长着鹿角的女妖主动走过来,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羞涩的拉住团长的黑色长袍角说,“公子,奴家可否邀你到我家喝杯茶啊?”若她不是穿着这不像良家妇女的打扮的衣物,还真有点纯情少女的长相。 团长吓一大跳,惊慌失措的说,“啊!不好意思,我没空!你先放开,你放开我。”他自己也抓住衣角,却怎么也扯不回来,人家就是不放。 “哈哈哈。。。”我们也走不成了,站下来看戏。 小邬学着那妖的口吻说,“公子,你就答应了奴家吧!哈哈哈哈。。。” 我们又跟着哈哈大笑,团长急了,用上了妖力一扯,袍子也终是被扯开,那女妖不敢再拦他。 “哼!”团长黑了脸直接大步走在了最前面,我们也嘻嘻哈哈的跟在了后面。 卓夕与小邬对视一笑,“我知道胥泽为什么不愿意在城里逛而要跑到荒郊野岭去了!” 原来是这样呀!胥泽长得虽比不上团长,但也是清秀俊逸的。。。 又走了一条街,才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邸店住进去,这家店门口挂了一个诗意的名字牌匾‘三生集’。走进去后,大堂也布置典雅,除了堂倌和掌柜,还有好几个人形身材曼妙穿着清凉却长了一个蛇脑袋的女妖。 很快我们就分配好了房间,除了火狐一家共用一间外,其他人和妖都单独开了一间。十两银子一间房的价格不知道比潞州贵多少倍,还好卓夕最近在灞州发了一笔横财。 在美女蛇的带领下,走进第三层我自己的丙寅号房间时就觉得值得十两的价格了,房间的装潢简直可以用豪横来形容,正红福字纹毯铺了大大的两张在地面,踩上去柔软舒适,雕花窗户格调典雅,房间四周的墙上都挂满了造型各异的美人图和五六颗夜明珠,光线柔和却清晰。没有顶盖的雕花红漆黄梨木床宽得能睡下四个人,从实木吊顶的天花板上垂下一顶圆顶流苏黄绫绣并蒂莲蚊帐,拉满整张床后就自成一个不见光的小空间。妃红绣西荷的缎面被盖和同色系的棉质床罩铺面,看着就是喜庆又温馨的样子。 两张红木八仙桌,一张靠窗放,旁边只用两张高背雕花椅,上铺赤色锦缎布垫。 另一张放在房间正中间,交错铺上垂流苏绣鸳鸯蓝色暗花织锦桌巾,四周是四个同款布料做凳围的雕花圆凳。桌上放了鎏金边薄胎缠枝莲茶具,里面有一壶满满的烫水,这竟是自热灵器,这也太实用了吧,妖界也有发明家? 桌子后面是一人多高的用光漆的金丝楠木八面半围屏风,屏面是满绣的各式美人出浴图,除了图案稍稍让人脸红外,这屏风简直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屏风后面是一个大大的木浴桶,居然不用再让堂倌安排用水,因为里面本来就有一桶够满的干净清澈的热水,热水!我开始好奇这能让整桶水一直保持热水的温度的是什么灵器。 第73章 特殊的习俗 说到热水,我就想起我没有找卓夕拿换洗衣物,待会儿没办法换洗。 可刚才卓夕住哪个房间来着?我住在丙寅号,说不定左右两间就是卓夕,团长或小邬住的,因为火狐桑梓和辛住的套间,在二层不在我们住这层。我试着对镇神符喊了两声卓夕,没有回应,我决定自己出去旁边两间敲门试试。 在乙丑号房门前敲了几下,没人应,于是我左手停扶在门上正准备离开。两边的门这时就突然被拉开,我的手落了空惯性的向门内伸去,就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啊!”吓我一跳! 我转头看见自己的手摸到的物体,不是,是团长——松垮敞开衣领的胸膛! “是你,哎哟,吓我一跳。额~~,不好意思啊,团长。我没~没注意。。。”我在团长静静的注视下缩回自己的爪子,用另一只手打了一下伸错了的手,叫你乱扶! 再瞟他一眼,看到的是他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嘴角带一丝笑容在看着我,显然是刚才在洗澡。 嘿!手感还真不错。 团长继续保持沉默不发一言,我就觉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有压迫感,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一般。 “我~~!你刚才在洗澡吗?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住的,我本来是要找卓夕...” “你找卓夕?”感觉团长的声音比平时清冷了许多。 “楚河,我在这里。”卓夕的声音及时从另一边响起。 我转身看到卓夕正好站在我的房门口,他脸上的笑容很大。 糟了,卓夕肯定看到了。 “我给你送衣服来。” “我就是在找...你拿衣服的...但是不清楚你们怎么住的...就打算敲了试试。”我松了口气,然后再转身看团长,“那我不打扰你...啦,团长,待会儿见。”说完转身就走。 卓夕深深的看了我背后的团长一眼,抬脚就走进我的房间。 我听到背后‘嘭’的一下的关门声音,也低头走回自己的房间,今天怎么一点没注意,这下糗大了。 卓夕已经在我的房间里的八仙桌面前坐下,“衣服给你放在浴桶旁边的屏风上了。”他自顾自的倒了桌上的水来端在手里也不喝。 “卓夕,你住哪一间?”平时都是跟他住在一处,一时竟忘了要提前拿衣服。 “你旁边的旁边,戊辰号房。”你居然不知道?卓夕有点小情绪了。 “刚才...” “我刚才...” 我俩同时出声,又同时打住,默了默卓夕才开口,“你刚才是故意的?” “啊!什么?”什么是故意的?我,“哦!绝对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他刚好开门出来,更不知道那间住的不是你。” 卓夕笑了,一口白牙露出来整整齐齐的,“所以你是在找我找错房间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跟那只鹿妖一样?”我可是有节操的,绝不会如此主动,除非送上门的。 卓夕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耄,你可听清了?这是个误会。” 我立刻跳上前去捂他嘴,“你嚷嚷什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太糗了。” 卓夕眼带笑意的看着我也不反抗的点点头,任由我肆意妄为。他伸出一只手指指浴桶,意思是让我去洗澡,然后就放下水杯起身推开门走了。 。。。。 我们吃了一顿没什么味道的吃食后,卓夕让小邬和火狐一家留下,就带着团长和我一起向城主府出发,决定先见见胥泽的姑姑。 走出‘三生集’邸店已经是下午时分,街道上的妖更多。其中蛇妖比别的城都多得多,有渡过天劫化成人形长的异常好看的男女,也有只能看衣服区别公母的蛇头人身的半妖形。但无一例外,不论什么妖都身着各式清凉华服,三三两两的走在路上一摇三摆的甚是好看。 路边的店铺尤其是以邸店居多,做吃食的最少,且多是生肉食摊,从旁边摆放的那些被剔得干干净净的各种大小骨架来看,这些肉肯定不完全来自于未生灵识的普通动物。 每个生肉食摊前都站满了那些打扮精致的各类妖,它们纷纷举着手中的金银或灵石交换摊上的肉,每拿到一块就两两转身往旁边的邸店里去。再看看周边的靠街面上的各种邸店楼上的房间都窗户紧闭,上面时不时的映射出绿色或蓝色的光。 “卓夕,他们在干嘛?”我实在是看不懂,又觉得诡异。 “它们...”卓夕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灵识强大,旁边那些房间中有些妖力稍低的结界相当于没有,那里传出来的不堪入耳声音,简直是在折磨他的耳朵。 但他又不能关闭灵识,怕这城的隐在暗中的追兵突然发难。那些暗处的妖还不少,明显分成好几帮,不止有胡狼和鳄妖,还有其他不知属于哪边的势力。 好在团长及时解了围,“这堌州城有一点特殊的习俗,这里的妖修习惯吃生肉,所以他们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来购买,然后去旁边的邸店找个房间额~~消化。” “对对的,他们可能觉得当街~~吃生妖兽肉有点血腥。”卓夕顺着团长的话一通解释。 “楚河,他们可没说实话,”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这些妖买妖兽肉的确是为了吃,但不过是为了双修补充体力而已,那些肉都鹿妖,虎妖,驴妖的。。。” “胥泽,你闭嘴!”两个声音同时呵斥道。 “呀,胥泽,你也回城里来了?”我一看是‘熟人’,“什么是双修?!” 团长一把挽住胥泽的肩膀,“胥泽,来来,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怎么样。” 胥泽听见我的问话也哽了,干脆顺着团长说,“啊,对对对,那天就是幸好我化了原身,不然根本挡不住那一大群胡狼的夹击。那个尹暞的力量简直太大,我要不是皮糙肉厚,说不定就被他削掉一大块。我见机不妙,就赶紧溜走,这不就干脆跟你们前后脚回的。走走,我带你们去见姑姑。” 卓夕也假装看不见我的疑惑,转而接了胥泽的话题,“正是要去,你来的正是时候。喏,有你在,你那天给的玉牌就用不上了,先还给你。” 我们四个就两两一排往城主府走去,既然他们不回答我也只好放弃这个问题不想了。 城主府是一座独立在一片青砖空场地上的四层木制大楼,这栋建筑的后面还有一个几乎都是两层的建筑群,用四合院的样式围在一堆,前排的四层木质单独成栋,其他住宅均远离这栋楼周边的青砖广场有一里左右。 第74章 胥蓁的孩子 胥泽带着我们进入到这栋四层的处处布置彰显贵气的城主府。从门口六名守卫的精神面貌就可看出,这里和城里的那些氛围格格不入。 我们进到一楼就有一队人整齐的走出来迎接,打头的是一个穿宫装重绣华服的丽人,还未走到面前就听到一声清亮的笑声,“呵~~~,胥泽,你回来了?我还准备找你,你就来了。” 胥泽上前一步离她近了才开始躬身行晚辈半礼,我们三个也在身后无声行拱手礼。 “姑姑,我带来几位客人,给你介绍一下。”胥泽偏转一步错开身正要说话。 “哦!大可不必费这时间了,胥泽,他们怎么来的我也知道。”脸如满月,弯弯细眉的胥蓁虽笑脸未变,但我们已感受到了怒气。 她定眼打量了我一番,“你倒是胆子挺大的,什么地方都敢闯。” 卓夕立刻上前半步,侧身将我挡了一半,又行一礼道,“胥夫人,在下卓夕,带朋友路经此地,遇上旧识胥泽,特来拜访。” 团长也上前挡在我另一边行礼,“耄!” 这位城主夫人对卓夕一句客气,“还未拜谢陆吾山神所赐灵方和灵药,重塑了胥峣的天赋。” 卓夕微笑的表示,“胥峣亦是与我和楚河有缘在人界结识的朋友,理应出手相助,倒是此次要拜托夫人助我等离开堌州。” 胥蓁眼眸一转看向我,话却是对卓夕说的,“你怎知我会帮你,说不定我是想留下她做药呢?” “姑姑。”胥泽喊道。 “夫人。”卓夕也喊道。 胥蓁却把手一抬,示意他俩听她说完,“相助也无妨,胥氏受人恩惠,我亦要跟随报答,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若答应那就还不算胥氏还了你的债,你们若不答应,那就算上次的恩惠一笔勾销。如何?” 卓夕听到这话,心知大定,“请前辈细说。” 胥蓁却身体半转,“不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接着就直接走前带路。 胥泽给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卓夕打头走前面,我和团长并排跟上,接着胥泽朝胥蓁身后的人一挥手,“你们各自忙去吧,这边有我。”于是,胥蓁身后的十来个人形妖全部对他行礼告退,胥泽也起步跟上我们随后而去。 胥蓁直接带我们缓缓步行走楼梯上了四楼,在左手边的第二间房门前推手进门。我们几个跟随进入却发现,里面居然是一间寝房的布置,且是小儿寝房。 胥蓁直接进入里面的套间,我们也只得跟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很大的寝台,连床都都算不上,非石非玉的材质灰扑扑的颜色。寝台被一个看不清里面的发光结界笼罩在内,结界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形女妖,穿着不像胥蓁那么奢华,款式更为简洁却也十分凸显她孤高的气质。见我们进去,她打量一眼后就默默行了一个福身半礼然后退到一旁,不过我明显看她见到团长的样貌时眼里有惊艳之色。 胥蓁并未理会那女妖,也不打算介绍我们彼此认识,就在结界面前站定抬手一挥。结界内的模糊视线开始清晰,原来那寝台里面是一个灵石阵法,阵法中间躺在一条大黑蛇。 胥泽一看这情境就立刻上前喊了一声,“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卓夕却十分熟悉那阵法,他开口道,“这是十方聚灵阵,专为聚集散逸灵识而设,她怎么了?” 胥蓁面色略带痛苦的缓缓开口道,“我们巴蛇天赋过于强大,与天道损有余补不足的法则不符,因此生育力极低,一般的蛇类并不敢轻易和我们联姻。故我一直到一千八百岁才嫁给端木槊,那时若不是他苦苦追求,我怎会轻易松开答应。 哪知堌州城主生性贪花好淫,你们看堌州城内的风气就可得知。那时,他还自悟一门双修之术,屡屡与各种妖灵通好,使得这术法在堌州城内风起盛行。婚前我却不知他原本性子,直至嫁到堌州之后,慢慢才了解其真性情。 我的大哥胥荠,也是在我大婚之后听了一些端木槊婚前惹的那些花草,在婚礼上造谣说我天赋不好才嫁不出去之类的传闻,气愤的来堌州帮我出气,结果反被端木槊打败回去。 一开始我还会和那些花花草草争风吃醋,但后来因迟迟不能生育的问题,我也就慢慢不再上心这些莺莺燕燕的事情,遂了他的意。我除了专心修炼外就只关心能不能有一个孩子,哪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却不愿放过于我。 我用了一千年寻找灵药,才有了她,那个贱人却在我怀着蛇蛋快生育时故意激我与之相斗,然后一掌打在我的腹部,差点震散了她的灵识。我亦几乎死于生产之时。端木槊看到蛇蛋产出后灵识逸散,我也命在旦夕之时,他才幡然悔悟大哭后悔不已。 随后他想尽一切办法收集起这些罕见的灵石和灵药设下十方聚灵阵,保住孩子的灵识重聚,又耗费大量妖力将我救回。自那以后,我夫妻二人分府而居,我一直住在这四层的城主公府里,他住在后排的城主宅邸中,每每过来都只会看看未出壳的蛇蛋,我亦不愿再见他一面。 一百八十年的孵化,她好容易活到出壳,却还是只能呆着这个阵法里面,二十年过去了,她至今虽依靠这十方聚灵阵聚集齐散逸的灵识,可仍是不能完全稳定,故连名字我都未给她取一个,就怕...就怕她长不大。 我待伤愈之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修炼,后终于突破命劫,感悟天道。随后就让他派人看守这里,我跑去将那条妖蛇斩成数段,尽数焚毁妖身和妖丹,囚了她的妖魂日日折磨。哈哈哈。。。” 胥蓁虽是在笑,但表情狰狞,毫无笑意,我一时感慨万千,这堌州城主竟是如此的。。。不堪! “姑姑,你怎从未告诉我这些事?”胥泽看着伤痛的胥蓁大为心疼。 “我不说,只因时机未到,现在十方聚灵阵已经灵力耗尽,而我的孩子却还是灵识不全,早前我本是打算将她送回滁州胥氏祖地结界内,那里有先祖魂灵不灭,可保她灵识稳固以待缘分。但今日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姑娘时,随心起卦卜算了一番,竟占得一丝天机,我的孩子的缘分在她身上,也在人界。”胥蓁又用那种看物品一样的眼神飞我一眼,我觉得她是真想把我炼成药。 “我?”我才不是什么药材也不是什么天机。 卓夕硬着头皮问,“那该如何做才能救得额~~令爱?” 胥蓁悠悠的回答,“我亦不知,否则,立马就将她放进丹炉了。” “姑姑,这可不能随意尝试,否则怕会追悔莫及!”胥泽到底还是选择帮我一句。 胥蓁看着我说,“我亦知晓后果无法预料,故此,我的条件是你把她带在身边回人界去,日日以你的血喂它。先用此法尝试,最为妥当,如若还是不成,我再将你炼成丹药给她服下亦不晚。” “不,我最怕~~~”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卓夕一把捂住嘴,他抢先开口道,“在下也会布十方聚灵阵,也可帮夫人重新摆阵。” “十方聚灵阵已经对她无用了,陆吾。”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我们齐齐惊讶的转身,只有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妖,早已在无声行礼。 胥蓁冷冷道,“我没避着她,就知道瞒不过你。” 我们立时明白了,面前这个白衣飘飘,用一根光骨式玉簪半绾一头长发,斜飞两缕刘海的帅哥竟然是那渣男城主端木槊?! 反差如此之大!果然妖不可貌相,看到他本妖,我算是明白胥蓁为何会栽这么大一跟斗了。 卓夕用手肘碰碰我,我们四个才齐齐的又给这堌州城主行了一礼,这回,连胥泽都没有执晚辈的躬身礼,只和我们一样拱了一下手,算是礼成了。 第75章 被唤醒的婴孩 这房间属实只有一个床台,再无其他摆设,于是堌州城主受了我们的礼后,便说,“几位还是随我移步到外间坐下再聊如何?” 我们当然称是,随他走出外间再分主次坐定后,端木槊这才开口对卓夕道,“小女的情况你们已经大致知晓,我夫人的意思亦是我的意思。若是小女能就此得救,我必有重谢于你。” 卓夕斟酌开口道,“令爱如今能否经得住我们的逃亡之路还未可知,城主你看?” “这却好办,我先试试效果即可。”端木槊一眼看向我时,我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手被抬起就在手臂上无端起了一条口子,鲜血直冒出来,但又一滴未落在地上,而是沿着一条直线,从空中飞到了里间。 “城主?!”卓夕喊出声,却并无其他动作,团长立时弹坐而起,也只迈出一步就移动不能动。 看样子两妖都被压制在那里了。 胥泽也冲着胥蓁惊叫一声,“姑姑,不要乱来。”却也是一动不能动。 “好香的血~!”站立一旁的女妖眼神灼灼的看我。 胥蓁转头对胥泽摇头,“不要担心,他只是在验证心中的猜测,只会取一点血。”她又眼神凌厉的剜了一眼那女妖后,那女妖立刻不敢再动。 果然那条‘血线’飞到里间以后我的手臂这端就断开了‘线头’,伤口马上复原如初。 过了一会,里面闪了一道红光后再无动静。 “这是什么意思,有用还是无用?”胥蓁急躁的问。 端木槊沉默了一会儿,又抬手掐算了一番,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我们大为吃惊! 然后被禁锢的身体就自由了,团长立即走到我身边看我,“楚河,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我摇摇头,虽然之前就失血过多导致后续的昏迷,但今天并没有那么虚弱。再抬眼,就看到卓夕担忧的看着我,我又冲他笑了笑表示无事。 “城主?”原来在屋子里的那个女妖失声喊出了一句,声音十分动听。 “哼!”胥蓁本来有点着急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声喊后,却化成了有愤怒情绪的一句冷哼。 端木槊冲她的方向摆摆手,示意没事。他又缓了一阵,才抬手运气等待平稳气息,“我刚才竟然不能掐算她的命轮,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妖不妖人不人的。” 你才是妖不妖人不人的,“我肯定是人啊!” “蓁蓁,”端木槊喝出一声并举起就近的左手伸向胥蓁,“你不要尝试了。” 胥蓁很不情愿的放下掐诀的双手看向我,“她到底能不能帮我女儿?” 卓夕开口道,“端木城主,夫人,我们在潞州之时,雪鸾城主曾告诫我说不要推测楚河的命轮,连她都看不透。二位还是不要尝试了,城主刚才已经受到反噬。” 端木槊点点头,“我确实推算不了,既如此,我进去查看一下小女的情况。” 话音刚落,胥蓁已经抬脚闪入内室了,端木槊也跟随而去。紧接着就听到胥蓁激动无比的声音,“槊哥,孩子孩子。。。。” 我们都很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 胥泽叫了一声,“姑姑,如何了?” 里面静了一阵,才听到胥蓁的声音对胥泽说,“阿泽,你们进来看吧。”我们听到此话立即快步跑进去,只见结界已经打开,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婴躺在一堆颜色晦暗的各种灵石和枯萎的灵药中间,笑得咯咯作响。 看到我就抬起胖成莲藕的小手说出她人生的第一个字,“抱!”我果断抱起她,好沉的一个光屁股婴儿。 “啊~~~!”胥蓁放声捂脸哭起来,站她身边的端木槊立即趁机将她搂在怀里无声安慰。 “你们要不要先给她找点穿的再哭?”我为难得很,人家毕竟再小也是女孩子。 端木槊立马应答,“啊,对对对,马上。”说完还拿眼神斜扫了旁边的三个男妖怪,三妖反应快速的立刻抬头看天,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胥蓁也立即擦干眼泪,抬手就在床台上放出一堆各式婴孩服饰。然后就接过小婴儿开始给她穿衣服,不一会儿,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婴就被打扮得水灵灵的抱在手上,看情景,胥蓁手法熟练到就像是演练过很多次一样。 端木槊只看了一眼,就从威严霸气的城主大人化身为慈祥老父亲,笑呵呵的伸手去抱。胥蓁本能的缩了一下,但又硬生生停住,任由端木槊抱走孩子。 小婴儿也非常给他面子,一直笑呵呵的表情突然喊了一句,“爹!” “诶!啊?!”端木槊震惊当场,张大嘴看向胥蓁,“她喊我什么?” 胥蓁十分醋,“她为什么先喊你?”我才是你的最爱啊,孩子! 小婴儿又喊了一句,“爹爹!” 端木槊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哎!我的宝贝女儿,爹爹太开心了。” 这下好了,胥蓁坐不住了,强行将女儿抱回怀里,又是亲又是哄的说,“好宝贝,叫声娘来听听。” 小婴儿被她拱的笑得打颤,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娘’的发音。端木槊双手长伸,随着婴儿小小的身体来回移动,恨巴不得赶紧接过手别墅挨着了孩子。 我们在旁边看着也替这夫妻俩高兴,尤其是胥泽,看着这个小小表妹笑得像朵花。 一直沉默冷酷的团长也面带微笑看着,把旁边那个女妖引得几次侧目偷看他。我扯扯卓夕,朝那女妖努努嘴,卓夕立刻明白了我熊熊的八卦之心,更是笑得连后槽牙都看见了。只有团长注意到我们的微表情后立时收了笑脸变回冷酷帅哥,糟糕,帅哥生气了。 开心过后,端木槊几番细致的检查后,终于下了结论,在楚河灵血的加持下,孩子快速吸干十方聚灵阵的灵力后,灵识已被完全稳固下来,且灵根天赋具为一流。只之前被伤得严重,智力一项仍是很难恢复了。 又因用尽三百年在母体孕育和两百年孵化,比其他巴蛇都多一倍多的时间,所以灵识一稳就显出天赋强大的先天人形,还能说几个简单的言辞。 总而言之,小女孩有可能成了结巴。 胥蓁得到这个结论大松一口气,都已是她日夜祈祷的最好结果了。端木槊同样喜出望外,两百年里他早已经用尽办法,都无法完全治好这孩子在蛇蛋中就受的伤。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遇见了楚河,他甚至都准备放任胥蓁带着女儿回滁州胥氏祖地了。 。。。。 我们在堌州又休整一天,胥蓁亲自招待,重礼相谢送来三株祝余给我,这草吃了可以不再感到饥饿,正是我所需要的。还送了三截迷榖树的树枝给卓夕,端木槊也奉上二十颗疗伤灵丹给卓夕。 情绪稳定后的胥蓁很明显还是不想接受端木槊,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过两人的关系上已经不完全敌对了,反而客客气气的。胥泽看到这样便劝姑姑跟他回滁州,但胥蓁却也不愿意,只说钰瑶需要爹爹。是的小女婴当天就被端木槊命名为端木钰瑶,‘钰瑶’如玉一样的宝贝,端木城主还真是女儿奴。 如此,胥泽也只有打包告辞提前回了滁州。 在我们送走胥泽后,团长和卓夕实在受不了堌州女妖们的各种搭讪骚扰,就连鸭嘴兽身的小邬都不敢独自站在街面上。他们硬着头皮出去卖掉一部分妖丹兽骨等战利品,或将之换成灵器和灵丹后就不愿再停留加紧打包出城。 胥蓁又带着孩子和一众随侍,用了四天时间亲自将我们送到了垗(zhào)州城门外十里,而她和孩子身后还有一个沉默地尾随女儿而来的堌州城主。 我们一行人在十里亭辞别时,胥蓁又再交待,垗州城主风峤是一只快三千年的丹顶鹤修成的大妖,虽修为不足她,但她们蛇类比较讨厌这种天敌的领地。再往下的圩州城主离芷和汀州城主蓝文翊也是飞禽,且修为更远高于她,这些年虽不曾为敌,可也仅限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因而到垗州之后就不再相送了。 第76章 垗州城外的围捕 我们继续往垗州城赶路的时候,卓夕又给我们介绍了垗州的一些情况。 正如胥蓁所言,垗州城主风峤是两千九百八十年的丹顶鹤大妖,实力虽在五行城各方城主中丝毫不显,但却是近一千妖界的后起之秀,行事诡谲狠辣,不看情面只重利益。风峤手下聚集众多飞禽妖族,组建了妖界最大的货物转运商帮,常与尹氏合作经营妖界各地的奴隶运送,并转运各城特产货物再销往他处。 垗州是妖界少有的交通发达之地,除了飞禽组建的大型转运队外,城里通向各处的陆地通道也宽阔平整各种地面大宗货物运输的商队往来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很多配备齐全,牲畜运力众多,身后是各个妖族世家的大型商帮。就连潞州盛产的布料和服饰也主要是通过垗州的商队远销出去的。 与坃州的散修妖灵稀少完全不同的是,这里是妖界散修妖灵最为密集的地方之一。只因在这里可以无视家族出身和天赋,只要受雇于任何商队都有机会攒出修炼资源。 “你的意思是,垗州就是一个巨大的劳动力市场,对吗?”我立刻对应人界工厂密集的沿海城市。 卓夕点头,“差不多,这里还有妖界各州在这设立的商会会馆,往来的各方商队非常密集,也让周边几座城的妖流动极快,包括我们刚走过的堌州。堌州城也是因其特殊的风俗,吸引了大量垗州商队和散修妖灵顺道过去游玩。故此,在堌州的时候我们才看得到那数量奇多的妖灵在街上,额~~猎艳!” 正在这时,走在前排的团长和小邬突然站下来,“有杀气!” 斜对面桑梓和辛正在追跑跳在前的儿子,听闻后立刻将瑾抱到怀里朝我们靠拢。 卓夕反应更快,抬手一扬,几块布阵灵石就激射进泥地里面,再双手结印召出阵旗插在四方位上,右手将故渊持在手中聚力,左手掐诀口颂真言激活阵法。桑梓和辛刚靠近阵法就腾起一道结界将我们全部笼罩进去。 小邬看向前方,“来得挺快的啊!” 团长察觉左右两侧也有妖气在快速接近,他抬头看天上说,“他们又用缚灵网。”话音才落,一张巨大的缚灵网就显出形状撞在卓夕的结界上空后反弹消失。随后,十数道妖身出现在卓夕所布置的结界外面,这是一群多数为胡狼妖的妖灵队伍有二三十个各式妖灵。最前面的正是尹暞,他旁边还有另外两个人形的妖。 正前方又有一群数量有二十来个的鳄妖在鲡公子的带领下成半包围之态将结界围住。 “呵!来得挺整齐的啊。”团长冷冷的声音讥讽道。团长手心朝上一抬,一把长弓和数十只箭出现在手上,他将弓箭一起递给我,“这把灵器拿着防身!” 卓夕也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横在身前,“楚河,你自己当心!这次我们不跑了,就在这跟他们死战一场。”再拿出两把一尺长的匕首给桑梓和辛,“你们在内圈护好楚河和瑾。” 小邬右鳍下翻,一把短刀也蜷握在鳍上,这是他们在堌州交换得来的武器。 两只火狐也祭出狐火化作的长刀在手,只待一声令下。 只有我和瑾两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被一圈围在中间。“你们也要小心!” 鲡公子看了一圈周围数倍于我们的妖灵,轻笑一声,“卓夕,耄,这次你们插翅难逃,我们可是在此等候多时了。”他左手一抬,一把灵剑出现在手,再斜下一划,一道妖力就钻入地下,瞬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 原来他早已在地下埋入会引发爆炸的阵法,这下卓夕的结界完全被破,身边的卓夕条件反射的将我扑倒在地,团长也从前面反身扑回倒在我旁边,小邬倒在他身边,桑梓和辛护着瑾倒地。我们倒成一团在地上,被炸了一身泥。 “楚河,有没有事?”团长立即询问。 “团长无需担心,我有防御服。”我赶紧回应。 “好,自己小心躲避在我身后。”团长点头。 爆炸声后,不及我们查看情况,对面的众妖灵已经杀过。卓夕瞬间双手结印又打出一道光将最弱的我和瑾罩进去,然后闪身挡在鲡公子和另两只鳄妖面前。 他连头都不回的交待,“楚河和瑾不要乱跑,自己小心。” 小邬靠自己的皮毛硬抗了一只鳄妖的一刀,身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在不算太深。然后跳起就将三只胡狼圈在攻击范围,将我挡在背后的安全区内。它也交待一句,“楚河,你自己注意点。” 对面的尹暞的长戟已经扫到面前时,团长拔出一把狼牙棒迎敌,这是专为尹暞准备的,也只有团长的力量和防御才能接住尹暞的天生神力。 辛被炸到了前爪,有鲜血流血。它顾不得受伤的前爪和桑梓联手用狐火将瑾护在身后,挡住对面用妖力远程攻击我们的几只胡狼妖。 “你们不用担心我。”卓夕给我的镇神符和鲛纱防御服我一直都穿着,连手套和鞋都在身上未脱下过。 更何况三妖起身迎敌时也是各自独挡一面,没有放一只妖冲过来伤我,再有两只火狐竭力补漏抵挡。 我趴在地上就被扬了一身泥土,爬起来时身上脸上均狼狈不已,但我仍抓着团长给我的弓箭不想束手就擒,“瑾,我拉弓放箭,你用狐火帮我点燃箭头,可做得到?” “好,我一定做得到!”瑾小小的火狐身躯立即挺直。 虽我从未练习过弓箭,但这东西还是极易上手。加之距离又近,那些妖灵身躯庞大,我想不射中都难。但我力量还是太小,无法穿透妖兽厚厚的外皮,于是我让瑾用狐火附着在箭头上增大杀伤力。 我立刻搭弓瞄准最近的一只胡狼妖,“瑾!”我喊出一声就后松手,一道狐火追着我的箭头点燃,呼啸一路就栽到那只胡狼身上。“嘭!”狐火撞在那妖身上后就点燃兽毛和衣物,而我那点力量将将让团长给我的灵箭穿透兽皮,这一击给那只几百年的胡狼妖制造一道小伤口。它气急了将妖力打过来,才到一半就被桑梓拦下。 瑾高兴的跳起来,“楚河,射中了,我们再来。” 时刻关注我们的辛提醒,“瑾,你们要当心,不要得意忘形。” “知道了,母亲,我也能帮你们,看我的狐火烧穿它的皮了。”瑾特别开心。 我又搭上一箭,关注到和尹暞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人形妖灵正要背后用妖力偷袭在和尹暞战作一处的团长,“瑾,快点。”我一松手,狐火就已经到位,一支火箭就射向那团偷袭的妖力。“嘭!嘭!”又中一箭,且这一次箭头带着狐火和妖力对碰产生了小规模的爆炸,还未及释放出来的妖力在那人形妖面前炸开,将他的五官炸糊成黑脸。这一击让所有妖都关注到持弓的我,于是就有更多的攻击从不同方向飞来。 “楚河,小心!”几个声音同时提醒,而我早就预判到这种情况,所以箭一飞出,我就收弓拉起瑾离开原地,朝最近的团长方向靠去。同时桑梓和辛也更加拼命的释放狐火形成火墙,拦下了多数攻击。 只有一道攻击并未拦住,就是被炸的那个人形胡狼妖气急了又放出的一道风刃,这是两只狐妖的火墙根本拦不住的攻击,而我又恰好是朝着他的方向去的,于是,这道风刃接连穿过团长的狼牙棒防御范围和狐火墙就撞在我右肩上。 第77章 力战不退 “轰!” 风刃被防御服抗住了,但力道却并没有完全卸下去,我和被我拉着的瑾一起被撞飞出团长的身后护卫范围。左手上的镇神符同时也亮起一道光放出撞在风刃上,那人形胡狼妖顿时被反噬受一点轻伤。 “楚河。”团长立即撤身回救我时,就让后背防御大开硬生生受了尹暞的长戟一记重击,哪怕身以防御见长的他,也立时被长戟几乎戳穿后背,口吐鲜血。 “楚河。”卓夕看见这里的战况,却因以身对鲡公子和多名鳄妖,不能及时相救,心中焦急万分的他只能更快速还击出手。 “团长。”我大大的惊呼出声。 团长提着一口气不敢咽下,迅速反手回身一击及时拦下尹暞和另外两只想乘胜追击的人形胡狼,然后急速将我推回桑梓和辛旁边,“我无大碍,护好自己。” 小邬回头看了一眼,我已被团长拉回,随即更加迅捷的加快攻击,以求毕功于一役。 桑梓和辛看着我一手持弓,一手抱着瑾并无明显伤情,赶紧加紧狐火墙的防御妖力。 卓夕又将几条虎尾快速显化出来,心分四处,八条虎尾开始四面攻击,暂时将对手全数击退,再挥剑往自己的尾巴处斩下。 “卓夕~~~!”我看得心痛万分,却无能为力。 他不顾鲜血直冒,将断尾持在手上化为一根二十米长的巨大棍棒,眼神凌然的看着对面又来攻击的十数个妖,“鲡,今日你再无机会活着回去。” 鲡公子见到虎尾巨棍立即停下身形对己方手下喊道,“后退!”可是除了之前跟他见识过卓夕尾巴厉害的鳀听令照做外,其他妖都未止住冲刺的惯性。 “以灵祭天,借道破法,急!”卓夕大声喊出咒语,棍棒横推出去,撞上冲来的十来个鳄妖后并未止住,一路快速飞出,带着攻击范围内的妖全部大力击中,再快速到达后撤的鲡和鳀面前,“破!”卓夕喊出最后一令,那根横推一里远的棍棒‘嘭’地炸开,竟比先前鲡设的爆炸阵法声势大上几倍。 战场上的人和妖全部被震趴在地,埋了厚厚的一层土。而这次,是团长化出原身将我和三只狐妖全部护在身形之下。 等到烟尘散开后,地上有一个直径十来米的大坑,坑内全是四散的断肢和一只身体还算完整的但伤痕累累的巨大鳄妖。鳄妖不省人事,卓夕也口吐鲜血,他强撑着故渊飞出,一剑斩下鳄妖的头。 “鲡公子~~!”有一个侥幸未受到棍棒横推之力的人形鳄妖趴在地上,抬头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的惊声大呼!他快速飞身而起攻向卓夕。 爆炸后迅速变回人身的团长将狼牙棒大力掷出,只一下就击穿并嵌进那个人形鳄妖的后背,那个人形鳄妖也在重击之下,喷出一大口鲜血,然而他并不停下而是更加快速的飞向卓夕,想以自爆妖丹的做法杀了卓夕为鲡公子报仇。 卓夕一根虎尾扫过,刚好卷住那人形鳄妖的一条腿,再横剑一推,故渊从鳄妖张大的嘴里击穿飞出。 卓夕抬腿一踢,将鳄妖连带狼牙棒又踢回团长,团长也同时默契的抬手捏住故渊的剑身反手回抛给卓夕。卓夕接住剑的同时,团长也握住狼牙棒将鳄妖捶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电光火石间两只妖已经完成一次配合,这时尹暞这边幸存的多的胡狼妖和几个鲡公子的手下才回神过来再攻击。 小邬强行截住一半妖众的攻击妖力,短刀当场碰炸碎裂,碎片将两只鳍和鸭嘴兽身割得血肉模糊。还剩尹暞和两只尹氏大妖释放的攻击在最前,另有两三道其他妖兽攻击在后袭向团长和他身后的我们。卓夕提剑跳过来搭住两只尹氏大妖的攻击,团长的狼牙棒及时从鳄妖身上回撤,挡在尹暞的长戟上。 “嗞~~~”尖锐的撞击让蹲在地上的我不得不双手捂住耳朵,瑾也在我旁边把耳朵趴在脑袋上趴地不起。 “噗~”先前那道风刃的攻击在这时让我受不住这波音攻,心中憋闷之下吐了一口鲜血,刚好吐在瑾的狐狸脸上。瑾才抬爪想抹去脸上的血,双眼却突然变得血红。 而旁边的桑梓和辛看到儿子的异样,想要上前拉住瑾时也闻到灵血的香味,它俩强行压下这不受控制想喝血的欲念,对着儿子大声喊,“瑾,不要。” “好香的血,她的血果然是个宝。”旁边的好几只胡狼和獾还有黄鼠狼及老鼠头的小妖不停的吸着鼻子闻到我的血香味,立刻红着眼看向我。“先抢了她回去再分,注意要活的。” 小邬一眼看到这边的情景,一边迎敌一边喊,“桑梓,辛,快跟我念清心音咒。”桑梓和辛立刻照做,又竭力按住瑾,但拼命挣扎的瑾还是咬伤了桑梓,又抓伤了辛,一口咬向在旁边不远处地上趴着的我。 卓夕本在强行对抗两只尹氏大妖,此时跳起半空,双腿蹬向对面,拼着以腿被击穿的伤势,换得抽身反跳到我旁边的机会后,卓夕立刻变成陆吾原身将我护在身下,硬接了包括瑾在内的周围妖的集体攻击。 “楚河!”卓夕只来得及低喊了我的名字一声。 ‘嘭~’‘嘭~’‘轰~’ 我在卓夕的护卫下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整个身体因疼痛而战栗痉挛的动作,可他硬撑着一点都没挪动身体,就怕露出我来。 “卓夕。”我终于有缝隙抬头时,却看到眼前的陆吾身体到处血肉模糊,两条断尾处,一处鲜血淋漓,一处旧疤被揭,鲜血直冒。他艰难的将身体撑起,以免巨大的老虎兽身体重将我压死。 团长见此再不犹豫,完全化出原身,随风长大为十丈赑屃形状,用原身将敌我双方全部隔断开来,企图缓解攻击。 小邬立刻趁机脱身跳回我们身旁,抬起一只鸭脚踢晕发疯的瑾,赶紧让桑梓和辛按着它一起念清心音咒。 “卓夕,你坚持住,我马上治好你。”我慌了神,四肢着地的从他身下爬起,提起旁边的故渊就朝手上割,可剑却被按停住。 是卓夕抬起兽身的前爪,控制了故渊剑,随后他强行提一口气,将自己变回人形,颤抖着手掏出两颗他在堌州城主那得到的灵丹一把扔到嘴里,才缓慢地说,“楚河,不~不要在这受伤,否则,我们走不进垗州城。” 我瞬时警醒,“是,我明白了,你坚持住,卓夕。”但这时却无论如何站不起身来。 卓夕口中含药化丹,强行打出一个结界将我罩在里面,又对承受攻击的团长喊了一声,“耄,张嘴。” 两颗灵丹飞向团长时,卓夕深吸一口气,再次提剑飞起身攻向尹暞,借助身形落下之势大力击退尹暞的长戟,再让落下又反弹的剑滑向旁边的小妖。 团长原身接住两颗丹药开始也迅速缩小身形变回人形,卓夕挡在他身前时,他将从身侧狼牙棒旋转飞出,一击见效,五个小妖立时毙命于当场。团长先解决了几个小妖,再起身跳出卓夕的身后攻向另外的两只尹氏大妖。 我这时看到团长的后背也和卓夕一样血肉模糊,还有被烧焦的黑色肉块,严重处深可见骨。卓夕早在落身之时就一剑挑飞两个胡狼妖,此时与团长背靠一起,侧身应对被赶在一处的尹暞一众妖灵。 尹暞环顾身旁的妖,一场围剿下来,五十几个妖灵的队伍,现在竟只剩二十来个妖围在左右,且强大的鳄妖一边只剩两只活着,就连鲡和他另外带来的两个千年以上的人形鳄妖均已被杀。他自己身上也是多处被狼牙棒击中或擦碰出来的外伤内伤。 赑屃在斗技场成名已久,他是有所准备的。但陆吾的战力却超出他的预测,尤其是陆吾的断尾攻击力之大,他之前是毫不知情的,此刻心中也生出一点惧怕来。 场面上出现短暂的僵持状态,一时之间,双方都在抢时机休整并做下一步打算。 第78章 差点冻成冰棍 “团长,卓夕。”我只觉心口剧痛,这样的处境也无路可退,只能在地上半躺着等死。 卓夕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尹暞,我们今日势必要不死不休,你出招吧。我可是还有七条尾巴,你今天休想逃脱。”上一次他说这话时是对鲡公子,现在鲡公子已被故渊一剑斩首。 这话一出,对面有十来个妖就被吓破了胆,一只胡狼头的妖犹犹豫豫的说,“暞领队,我们要不先撤,再从长计议?”其他未开口的妖更是巴不得,有几个还点起了头。 这时,灞州鳄妖这边幸存下的两只鳄鱼头小妖干脆说,“暞领队,我灞州鲡公子已战死身亡,我们要回去报告城主这个消息,就此告辞。”说完眼神一对视,扭头就走。 卓夕却并不放过它们,故渊暴起直飞过去,将两个鳄鱼头全部斩下飞起老高。接着灵剑又大刺刺的直飞回,一点不担心受到阻拦。 这把剑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啊~~~!”剩下的小妖完全被吓破胆,尹暞虽知卓夕十有八九是强弩之末,但又十分忌讳他的虎尾天赋,只能抬手向后一挥,“先撤,今日之仇来日定当奉还。”说完转身迅速闪退而走,其他妖也各显身手一哄而散。 “别来日啊,就今天一并还了吧。”小邬教了狐妖一家念完一遍清心音咒,这才得空抽身站起,此时也忍不住出言讽刺。 哪知那些跑的较远但还看得见身形的小妖立刻玩命闪身离去。 团长一直控制着身形站稳,直到看不到一个敌人,才闭眼直挺挺的倒下。 “团长~!”我们几声惊呼,好在卓夕扶住他慢慢坐在地上,小邬也立刻用背靠上去撑在他身后成了靠背。我只能左手撑着身体慢慢挪动过去,先前那一撞好像肩膀还是右胸的肋骨骨头断了,此时连翻身爬起来都困难。 辛这会停下清心音,四肢着地踉跄过来想让我靠着。桑梓也清醒了很多,背着瑾四肢着地的爬过来。 卓夕见我这样,也强撑着挪过来扶我却一下碰到我被撞的疼处,“啊~~!卓夕,嘶~呼,疼啊!”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他才知道我是受了伤,立刻放开扶我的地方,我却因不受力干脆躺倒在地上。他又着急扶我,结果自己也碰到疼处,反而跟我倒在了一处。 “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笑了,“卓夕,这次我们都残了!” 卓夕也跟着间歇性的笑,干脆躺平在地,又分别摸出四颗灵丹给我,小邬和两只火狐妖。 “楚河张嘴,治伤的药。”卓夕最后一个将药塞到我嘴里。这药入嘴太苦,我差点又吐出来,而且好大一颗药丸子,我根本咽不下去。卓夕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两只手,一只施治愈术在我右侧胸骨,一只放出妖力帮我将灵丹化为流体进入肚子。我只觉一股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进心口,然后就传遍四肢百骸。疼痛立止,伤处的骨头传来咔咔作响的声音。随后,一阵寒冷袭遍全身让我冷得打颤。 “卓夕,我冷!”我开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其他几妖这时也化了灵丹在体内伤势稍稍好转,团长也自行化了疗伤灵丹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有瑾被打晕后一直没醒。 卓夕借助疗伤灵丹积攒的妖力刚才全部用来给我化药和施治愈术,此时他虽能坐起身来,但却无法再施术帮我制止寒冷。 “卓夕,你给楚河吃了妖界的灵丹?”团长虚弱的声音传来。 “是,她的肋骨断了两处,不吃药很难快速好起来。”卓夕答道。 团长立刻爬过来解了腰带将外袍脱下给我裹上,“你怎么糊涂了,她是人,受不住丹药之力,血会被冻成冰的。” “啊!”那怎么办?卓夕手足无措的想抱起我,“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进城再说...”团长虽然这样说,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辛喊桑梓,“相公,我们来吧!”两只狐妖只是妖力枯竭得厉害,身上没有太要命的伤,灵丹化去后已经好了很多。 桑梓点头,“好,主人,我们还可以走。” “那太好了,赶快...”卓夕半扶半抱着我艰难起身。桑梓和辛放大了狐狸兽身,将我们全部背上,才快速朝垗州城门跑去。刚刚一场战斗就发生在城外不远处,很多商队和妖都远远的围观了全过程,慑于卓夕和团长的战斗力却没有一只敢在这时趁火打劫。 桑梓和辛匆忙跑进城以后,城内是禁止动手,我们终于放下心来,卓夕让它们停在离城门最近一处叫六合客栈的邸店,让堂倌迅速带路将客房打开,团长也加紧吩咐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堂倌看我们伤得如此之重,也明白刚才城外的几次爆炸声就是我们一行人造成了。于是赶紧前行带路打开一楼就近的一间套间房让我们进去,之后又快速带路到套间的里间,交待里面有火灵石制造的自热水浴桶。之后就退到外间等候客人吩咐,是个非常有眼力见的邸店堂倌。 团长跟着卓夕一起跟进里间的浴房,他只顺手给我脱了靴子就让卓夕把冷到皮肤青紫战栗不止眼睛都睁不开的我直接放进热水浴桶,我瞬时感受到一阵热气包裹。但随即,浴桶的冒着热气的水温急剧下降,一会儿就连热气都不冒了。 团长着急的走出去喊辛进来帮我把衣服全部脱掉,他和卓夕退出浴房在外等候。 团长在退出去之前交待了辛该如何做,“辛,你将她衣服全部脱掉,然后用狐火加热浴桶里的水,再用你的火属妖力帮她运气走遍周身经脉,要快!” “好,我一定小心做到。”辛关上门三下五除二就将我脱光,一手运气抵在我背上,一手放进桶内已经变成冷水的水面之下,一道狐火在水下亮起,同时我也感受到一阵暖流从背后开始传来。 半个小时后,辛因先前的战斗耗费太过,虽有灵丹治伤,但还是后继无力的停手,她观察了我的脸色后对门外说,“主人,这方法有效,但是我没有妖力了。” 卓夕立刻推开门将身上还剩下的三颗补气丹连玉瓶一起递给她,“先用这个撑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他又快速的扫了光身靠坐在桶里的我一眼,见脸上不再青紫后也不敢多看就退出去关上门。 “楚河已经好了很多,请主人和赑屃前辈放心,辛会尽力的。”辛答完话又快速的吞下一颗复气丹打坐了一下,再来继续。尽管如此,等她再过来时,我在桶里的水又快速冷了下去。 “主人,这样太慢,得让桑梓进来帮我。”辛看到水温变冷的速度依然很快,她只有再次求助。 “没问题,让桑梓把眼睛蒙上,关闭灵识即可。”这次是团长的声音,依然清冷,但有点急迫的感觉。 “好,桑梓你照做,我来拉着你。”辛交待自己的夫君。 “好,主人放心,我定会助辛治好楚河的。”桑梓快速蒙眼闭灵进来了,我全程清醒,虽然有点羞涩于这种情景,但也知道事有轻重。 如此又过了好久,辛拉了自己的夫君一起继续轮换着帮我行气和热水。直到水没有再变冷,我的额头也有了汗珠,辛才让桑梓退出去。 哪知,刚退出去的桑梓却在门外大声喊,“辛,你快出来。” “怎么了?”辛并没有立刻撤手,而是高声问了一句。 “辛,是瑾发生了一些变化,你不要太担心,是因为楚河的灵血的缘故。”卓夕在门外解释,“楚河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卓夕,不用担心。”我轻声缓缓的回答。 然后让辛先出去看看,辛见我能说话了就点点头出去了。 第79章 九尾火狐 等我完全感受不到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冷时,才从热水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再去外间,首先让我震惊的是瑾的变化。 “辛,瑾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的问道。 外间的两只火狐的注意力都在瑾身上,蜷在床上的瑾依然睡着没醒,但却不知不觉的比原来多出几条火红的尾巴来。卓夕和团长仍然保持人形在地毯上打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但能看到衣服破洞之下先前血肉模糊的伤已经结痂。小邬坐在八仙桌旁打坐疗伤,它身上的刀伤和炸伤也没再流血。 桑梓和辛看我出来,首先欢喜的叫到,“楚河,你好了?你快来看看瑾!” 我走到瑾面前仔细看了看,“这尾巴怎么多出这么多来啊?” 卓夕看我不像早前脸色青乌的样子,站起来让拉我过去桌旁坐下,他却只站在我旁边。团长也停止打坐转而坐到桌旁,桑梓带着辛坐在了瑾身旁的床上。 团长率先开口,“楚河,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你有没有事。”我听话的伸出一只手给他切脉。 “这个待会儿再聊,先让我看看。”卓夕也自然的拉起我另一只手查看我体内的灵丹药力有没有完全化去,我虽不知两只妖为什么非要分开看,但还是乖觉的伸直两只手。 辛坐下后才开口,“主人,楚河,我们其是火行城炻(shi)州的涂山氏,假托成火行城烛州的散修火狐是为了不给家族再蒙羞。请主人原谅,只因当时我们不敢完全托底给你们。” 我震惊了,虽然我不了解五行城的各个州都有什么妖怪,但是狐族的涂山氏可太有名气了。人界的各种志怪异闻都有关于狐妖的传说,其中尤以青丘狐族和涂山狐族最为着名。 卓夕放开我的手,插话道,“楚河目前没大碍了,体内的药力已经完全消散。” 我点点头,“辛,你接着说。”只因辛的话让我太感兴趣,并未注意到团长还没放开我的手。 辛却不忙着说话,而是挤眉弄眼的朝我打眼色,我疑惑的顺着她的眼神看到,原来是让我看卓夕,而卓夕在盯着看团长拉着我没放的手。 “团长,楚河还有什么问题吗?”小邬也注意到我们在看什么。 团长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哦,卓夕说的没错,楚河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了,我是怕没探查清楚。”他面不改色的缩回伸直的手。 我也缩回手对卓夕说,“不用担心我,卓夕,你的伤太重,尤其是断了两条尾巴,晚点你定要再喝我的血疗伤。” 卓夕不说话,收回看团长的眼神又盯着我,神色满是拒绝。我于是主动拉了拉他的衣袖,像之前在人界哄要他的美食那般撒起娇来,“卓夕哥哥,这次你可要听话啊!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好!我听话。” 我满意了,每次我这样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从不拒绝我。卓夕笑着转了眼去看团长,我也跟着转头看。 “团长,你怎么了?谁惹到你了吗?”团长那张帅出天际的脸此刻却皱起的眉头,他的眼神盯着卓夕阴晴不定的深看一眼,抿紧嘴唇,放在桌上的手也攥紧。 听到我的问话,他才表情柔和了下来转过脸来看我,“没事,楚河,你不能再随便给不相干的人乱喂血,很危险。” 我点点头,“我知道轻重的,所以我的血只会喂给你们,不会再让其他不相干的妖盯上我。给你们带来这么多的危险,真是对不起你们,每次都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身受重伤。所以团长和小邬,对我来说你们和卓夕一样重要,也请不要拒绝我,我很愿意用我的血救你们。” “咳咳咳,嗯嗯~~好,既然这样就麻烦楚河了。”小邬在一边连连清嗓子。 我看到它眼神飘忽的看卓夕一眼,又看团长一眼,接着我也看到卓夕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了团长脸上。 “嗯~,楚河,我们先听听辛把瑾的事说完再来疗伤,昂!”小邬努力将岔开的话题拉回来。 桑梓也跟着打配合,“对对对,...” “爹,娘,你们在聊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插进来。辛和桑梓听到这声音狂喜的转头,“瑾,你醒了?” “嗯,睡得真舒服。”瑾在床榻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它的狐身就像被风吹涨了一样长大起来,不一会儿就跟辛的原身一般大小。 “娘,我的尾巴怎么变多了?”瑾摇摇尾巴的时候,发现尾巴变重了,回头才看见自己的样子变了,“娘,我怎么忽然长大了这么多?” 小瑾回头看到桑梓和辛惊喜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也一下呆住了,“我怎么啦?娘?爹?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卓夕终于摆出笑脸,“你们既是涂山氏,那肯定是有九尾狐族的天赋传承的,瑾应该是受了楚河的灵血影响改变了灵根,激发出来潜力进化成九尾狐了。” 辛激动的搂着清醒过来狐身又长大许多的瑾狂点头,“主人猜得对,就是这样。” 桑梓也抱起瑾的九条尾巴摸了又摸,“我们瑾变成九尾天狐了,太好了,这样它就可以在一百岁整生日的时候变成人身了。” 瑾一听这话可高兴了,立马跳出辛的怀抱在房间里窜起来,“爹,这是真的吗?真是太棒了,太棒了!娘,你看我有九条尾巴啦!”一下又窜到我面前,前爪搭在我膝上,“楚河,你听到了吗?我过几日就到一百岁生日了,到时候我可以变成人身了。” 我扶了扶它的前爪点头,“听到了,恭喜瑾了。” 辛一直盯着儿子转圈,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等瑾跳了几圈后才道,“瑾,先坐下了,听完我的话。” 瑾也兴奋的差不多了,这才一下又窜回床上坐好,两只狐眼亮晶晶的看着辛,“好,我坐好了,娘亲快说。” 辛摸摸它的狐狸耳才开口,“我们本是涂山氏的狐族,但不是嫡系而是旁支,涂山氏自上一任族长散灵以后,已经有三千年未曾出过一只血统纯正的九尾天狐妖了。 这三千年让我们过得无比艰难,涂山的嫡支在上任九尾狐散灵后受到其他妖族乘势欺压,失了很多产业和族地,捱到第四百年时就干脆封了祖地,约束嫡支子弟不准再出山。 嫡支颜面扫地艰难度日,我们在外山的族裔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地位也跟散修的妖灵差不多,完全只能依靠自己去赚取修行所需的一切。 如此过了两千多年,族内几乎就没怎么诞生小狐仔,算算我们外山一共三千只各色狐狸,两千六百年的时间里,加上我们俩在内都只有一百五十只小狐狸出生,并且都没有太高的天赋。 我们知道自己有可能连千年都活不到时也只能叹气接受了,因此早早的结灵为族内开枝散叶。后来又为了能赚到足够多的资源,就想着来垗州,或者去潞州碰碰运气,结果还没到地方就遇上了尹氏抓灵奴。。。。” “所以,瑾是涂山氏狐族近三千年了的唯一一只九尾狐了。” 在经历一天时间的生死大战后,劫后余生的我们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第80章 治疗一堆伤患 我属实担心卓夕,便跟着去了他的房间等他换洗一身血衣,同时也让团长和小邬赶紧回房间换身衣服再过来卓夕这间集中。 卓夕很快就清洗好了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袍和长束裤连袍带都不系就光脚站在了我面前,然后慢条斯理的摆出各种布阵的物品准备布一个结界阵法来阻隔我的血香气。 “卓夕,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我见他动作迟缓无力,敞开衣裳露出的前胸上到处是长短不同的结痂剑伤,想到之前他变成原身挡在我身上承受的那些攻击,便猜测他的背上必然有更多伤让他此时布阵这般艰难。 卓夕满不在乎的对我说,“没事,楚河,一会儿就好了。我先把这阵法结界布好,免得待会儿你的血再引来其他不怀好意的窥探。” “不,先让我看看你遭了多大的罪,不然我良心难安。”我坚持要看,站起身就利落的扯下他的那件不系带的长袍时,却又震愣当场。这件刚换上的月白色长袍中衣已然沾满鲜血,连裤子上也到处是血,最严重的是屁股处。不是先前整整两颗灵丹让他的伤都结痂了吗?怎会这会儿还流了这么多血。 我看到他的背上一整块血肉模糊的伤并未停止流血,先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眼泪就不断的滚落,忍不住抬起手想碰一碰那伤处,但又怕自己太用力弄疼他。 “卓夕,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坚持把我抱到这里,你~~你怎么熬过来的?” 我眼泪花花的看他,想到先前我只是肋骨断了都疼得直冒冷汗,卓夕现在这样的伤,还是吃过两颗灵丹治疗后的样子,难怪他承受那些攻击时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卓夕转过身来看我,他愣了一下才抬手给我抹去眼泪,声音柔和的说,“楚河,没事,我不疼了。” “你骗我,伤成这样还说不疼,我先前就该不管其他,先给你喂血的。你坚持住快布阵,我很快治好你就不疼了。” “好,你先坐着等会儿,别哭了,啊!” 房间门这时被推开,团长也是只穿了件系了里外两根带子的黑色衣服站在门口,仔细看才发现黑色衣服上有很多洇湿之处,不知是不是沐浴时的水。 我擦擦眼泪,对他说,“团长,你快进来。等卓夕布好阵我就给挨个给你们治伤。”我走过去拉他进门。 “哎哟~哎哟~,楚河,哎哟~你轻点拉。”团长立马叫道。 我赶紧松开,举起双手不敢再碰,“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想着先前看到的他也浑身是伤,方才我本来是很小心的只拉了他的衣袖。 卓夕很不屑的说“他没事,你不用那么小心。”卓夕用眼睛刀他,‘他装的!不要相信。’ “我哪里没事?你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这么多伤,你要不要我脱给你看看?”团长针锋相对,十分不服,‘我才一会儿不在你们就擦上眼泪了。’ 这时,小邬穿着它的红肚兜抬脚就进门,“你们抓点紧,今天楚河也受了伤,还要放血出来,早点弄完让她回房休息。”小邬一边一个眼刀,‘你俩有完没完,真的是够了,什么都要争!’ 团长也瞪卓夕一眼,“就是,还不快点。” 卓夕回瞪团长,也不再言语,加紧布好阵。 我拿起桌上的故渊一剑狠心重重一划,手腕上顿时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冒,故渊剑上却一滴血都未沾仍是锃光瓦亮的还发了一阵光。我放下剑就将血滴进桌上的三只茶盅里,鲜血一一流进茶盅等差不多快放满的时候,卓夕即刻抬手就想聚集妖力给我施个治愈术。 我错身挡住伤不让他治,“这怕是不够?上次你们三个都不止喝掉这些才好。” “够了,够了,不能浪费,不然你又要失血过多。”小邬用短鳍爬上凳子站着,又抬起桌上的一个茶盅朝团长和卓夕一敬之后先干了那盅灵血。“好香,比以前还香了!”它说完又放下茶盅之时,身上和短鳍上的伤就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团长面无表情的看了小邬一眼才抬脚走到我面前,在桌上端起一个茶盅小口喝掉,“怎会不够呢,现在连我都快抵制不住你的血里的香味,你的灵血之力好像又有增长了。再不要像上回那么傻,那时候我是昏迷的,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差点把你吸干了。” 说起这话团长此时仍是语气愧疚,眉头紧锁着低头看我,像是要割肉还我一般。他的嘴角沾了一点鲜血没擦,衬得他苍白又帅气的五官更加妖异魅惑。 我忍不住抬手帮他把嘴角的血抹去,“我愿意的,不管你吸多少都没关系。” 团长听了这话脸上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媚的眉眼立刻像发起了光一样。“楚河,每一次陷入困境重伤时都是你在救我,谢谢你!”他拿一只手抬起我的手腕,一手掐诀给我抹去手腕上的伤口,我盯着疼痛消失之后有点痒痒的伤口和团长握在我手腕上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被色诱到了。。。 “楚河。”卓夕隔着桌子在我身后叫我,“你上次差点让他吸干了?” 我回头去看时,卓夕一脸不痛快的抬起茶盅一口闷掉,然趴在桌子上后将头凑过来,“你这个笨蛋,我就说当时你怎么会失血过多而晕厥。你这可是第三次给他喝你的血了,下次再不要给了。”卓夕眼巴巴的看着楚河,心想你也给我擦擦呗! 卓夕断了两尾,除了先前强行打坐疗伤,之后一直不敢把屁股落在板凳上。这时他光着的上半身撑住手趴在桌子上,姿势扭曲又怪异。我不错一眼的打量着他背上的伤在快速愈合,正有心想问一问他尾巴有没有长起来,又发现此刻他和团长相互对上了眼神,两妖你盯我看的不知在干什么,只能暂且不提。 我扭回头又将团长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他虽衣服穿得露出个胸口松垮垮的又只系了内外侧两根带子,我仍是看不见他身上的其他伤口,可惜也不知道先前伤势如何,黑色衣服又不显血色,此时在我面前坐下才发现之前看到的黑色衣服上洇湿全部是血。 我直接开口问,“团长,卓夕和小邬穿得少,我都看得到他们的伤愈合了,想来你的也应如此?” 他不再眼神晦暗的和卓夕打眉眼官司,转眸微笑着对我说,“差不多了,先前还吃过两颗疗伤的灵丹,现在没什么伤了。” “那~就好,我也累狠了,先去睡了。”我说完转身伸个懒腰就离开,也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回房间后倒头就睡。 第81章 只有八条尾巴了 我正睡的香时,哪知半夜却被一个噩梦惊醒,我弹坐而起时,发现面向窗户的床前地毯上躺着一只巨大的老虎身躯,“卓夕?”我迷糊的问了一句,再睁大眼睛看,就发现正是卓夕,他两眼发亮的抬起头看我并不说话。 “卓夕是你啊!”我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人,干脆下床绕到他的背后数他的尾巴,“你怎么来我这睡啊?睡地上多不舒服。” “你看什么?”卓夕终于受不了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屁股数数。 “先前不好问,现在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尾巴长出来没有。你尾巴别乱动,我数不清了。”我目光澄澈的回答。 一时又问,“你还没答我话呢,怎么跑我这儿来了?”因他屁股处在背光处实在太暗,不太清楚哪条是哪条,我索性蹲下去用手扒拉着数。 哪知才碰了两条,卓夕就‘嘭’地跳出原地三米,闪身变回人形,“你~~你~~你干什么?” 我??? “怎么啦?”我抬起的手都未收回,谁知道他为啥反应这么大。 “你干脆直接回答我,你的尾巴是不是长回来了?”我比较担心他的伤没好。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又走过来在我床上坐下,月光刚好照在他脸上,这次我看清他的脸红的很厉害,他害羞了。 卓夕慢吞吞的回答,“好了一条,还有一条可能是因断了两次,又间隔这么长时间,估计是长不回来了。”他抬起头看我背着光站在那里没动,就把我拉到床上坐下。 “变回去给我看看。” “你还看什么?”卓夕有点羞恼! “怎么,我不能看吗?是不是我的血没把治好你?”我仍是坚持,“不然我再喂点血给你,看看能不能让它再长出来,你把故渊拿出来。”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的伤都好了。你不要再割手了,好疼的。” “那你变回去给我看看。” “不变,尾巴有什么好看的?” “卓夕哥哥,你给我看一眼就好,好不好嘛?” “.....”卓夕最听不得这声‘卓夕哥哥’立马投降,“说好只看一看哈,不能动手...” “好好好,我保证只看,不动手摸。” 卓夕又在床上变回了虎身,在我的指挥下不放心的看我一眼才转过身屁股对着我,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条断尾处,没有流血也没有疤,只有一截一指长的毛。比别处明显要长的毛让我怀疑是不是下面长了一点点发育不良的尾巴出来,于是就用两手去扒拉想看清一点。哪知卓夕立刻弹跳而起,发出一声像猫炸毛时那样凄厉的叫声,“喵~~呜!” 他在空就变回人形倒在床上,“你...你干嘛?说...说过不许碰的!” 我见他气恼到语结,却十分不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便也赶忙手脚并用跪爬上前去凑到他身边俯视着看,他的脸却比先前更红。坏了,真生气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连忙道歉,“是我碰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啦!我只是想看看清楚是不是长了一截出来。” 卓夕听到我道歉脸色不臭了,神色缓和的说,“你没有碰疼,我自己能感觉到伤是好了的,不知道为啥不再生尾巴了。我...看不见但是能感知的,你不要总是盯着我的...屁股...那里...”就是你不能乱碰。 “你...”我也想到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便想转移话题,但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了。 “对了,你怎么在我房间了?”我慌乱之间提一个他一直没回答的问题。 却见到他更加气结失语的神色。 我立刻反思,笨啊,你不知道自己菜吗,卓夕肯定是来保护你的。 我,“哦哦哦,我知道你肯定是怕有妖来袭击我,就在这里保护我对吧。”我自问自答的一通说,反而让气氛更尴尬了。 卓夕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撑起头来亲了我的嘴唇一下又躺回去。我大惊的抬手捂嘴,“卓夕,你干嘛?” 卓夕笑嘻嘻的看我,“我忽然明白你说的感动是什么了!” 他手一摊,一把剑鞘带着盈光的灵剑出现在我们中间,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夺目,是故渊剑。“楚河,你拔出来看看。” 我听了这话也好奇的拿起剑两手一用力,将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剑身在月华的照耀下瞬间光华大涨,映的房间都清晰明亮了起来。 “啊!”我弹直身体惊讶地差点栽倒到床下去,卓夕眼疾手快的起身扶住我停在床沿边。正在这时,团长‘嘭’的一脚踢开我的房门冲进来,“楚河,怎么了?” “额~~~!” 气氛比刚才更尴尬! 我忙下床站直身体,卓夕也把脚跨出床边,改为坐在床沿上。我看了团长一眼,脸上是震惊加恼火,他上前一把扯过我挡在背后,怒声质问卓夕。 “卓夕,你在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又跑到楚河的房间来了,还在床上!刚才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如你所见!”卓夕的声音清冷,似乎还带了一点怒气。‘怎么哪都有你?’ 我从团长身后出来,“团长,你误会了。刚才我是因为太惊讶于故渊出现的变化差点栽下床,所以卓夕扶了我一把。” 说着我又上前去把故渊拿起来给他看,故渊全部被我拔出来就亮的更明显了。“喏,团长,你看故渊怎么这么亮?这是怎么回事?” 团长接过我的剑时还了了卓夕一记白眼之后才看向故渊,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抬起左手凝聚起一点妖力在指尖朝剑身上走了一遍,才朝卓夕开口道,“故渊生了剑灵?” 卓夕这是也站起来看向故渊,语气不似方才那般不满,“是,我晚上忽然感受到剑灵的气息了,刚才在月华下打开更是明显。我猜想是因为楚河。。。”卓夕看向我,从团长手中拿过故渊来将剑柄塞在我右手上,我立马感受到故渊在我手上的震动,像在对我表达开心。 卓夕又握住我拿剑的手抬平指向前方,剑身上立刻有一道剑气飞出半尺,灵剑又传递给我比刚才更强烈的开心情绪。 “卓夕,我怎么能感受到故渊很开心?”我半仰头看向站在我身侧的卓夕,感觉卓夕什么时候又长高了,“卓夕,你长高了?” 卓夕低头对我露出灿烂的笑,牙齿都被故渊映的闪亮。闪的我都晃了一下眼,忽地觉得卓夕也很好看,竟不比团长长得差。 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鬼? 卓夕用他空着的那只手在我头顶平抚过去比在他下巴上,“是,我又长高了一点,现在不再比团长矮了。不过你也长高了,我们还是只差这么多。” 团长眼神眯起看故渊,也看我俩,“卓夕,还是说说你的故渊吧。” “哦,是的。”卓夕将故渊拿走收回剑鞘,顿时房间就暗了一大半,我出现短暂的失明现象,“太暗了,点个灯吧!” 团长听到这句,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这个给你吧。”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手里接过夜明珠,但又想不起是什么问题。 第82章 故渊剑灵 我们都在桌边坐下,卓夕又手指掐诀开始检查故渊剑,只见盈光升华而起,然后在故渊上空一尺处化作一个人形的灵体。 “哇,好神奇!”我感叹。 团长笑着点头,“果然是生了剑灵,如此你的故渊就已经不再只是灵器而是仙剑,以后战力更强了。” 卓夕也十分欢喜的看着这个剑灵点了点头,哪知那人形剑灵也学着卓夕点点头,我觉得十分有趣,“卓夕,它能不能说话?” “你想什么呢?它只是灵体,没嘴,说不了话,只有主人能与它心意相通。”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灵体,结果它却受了惊吓,‘嗖’的钻回了故渊,“呀!”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手抚摸故渊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呀?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故渊震了一下。卓夕惊奇的看我,“它刚才在回应你?” 我明明没听到任何声音,却清楚的感知到了故渊的那句‘知道’。 “妈呀!你能听懂我的话,还能跟我交流?”我超大的欢喜。 ‘能’故渊又震了一下。 “等一下,”团长疑惑了“楚河,你在跟这把剑交流?” “是啊,我说的它能懂,且还回答了我的话。”我高兴的飞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团长讶异失声的喊了一声,“怎么可能?”剑灵怎会跟主人以外的人产生交流,还是个没有修为的人。 卓夕肯定的回答,“楚河没有说错,故渊确实回答了她。”接着他又对故渊说,“剑灵,你可是因饮了楚河的血生出的灵。” ‘是’故渊又震了一下,这回不是我问的,但我也‘听到’了。我突然就有种冲动。。。 我将指尖在故渊剑身上一抹,又划出一道口子,滴了一滴血在剑身,剑灵瞬间又冲出来了,这回身体更凝实了一点。我见果然如此,于是又把手移到那颗夜明珠上滴一滴上去。 卓夕大惊失色,“楚河,你干什么又划伤自己?”双手快速结印立刻在四周布下一个只围绕桌子的结界光圈。 “额~~!”我居然忘了这茬,房门再次被踢开,这次是小邬和火狐一家。 “楚河,你怎么了?”我闻到你的血香味了。 四只妖齐齐的围在结界外惊呆的看着半夜不睡觉的我们仨,然后才看见中间的故渊剑灵。 “故渊剑生了剑灵?”又是一声齐呼! 我看了四妖一眼顾不得答话,又忙着转头看夜明珠,可是那滴血顺着光滑的外表滑落在桌面上炸裂成一朵血花。 “没用?”我抬头看身边的团长和卓夕。团长立刻懂了,手一挥,四把他精选过的武器出现在桌上,一把先前对敌的狼牙棒,还有没拿出来的一把剑,一杆枪,一把我用过的有点裂开的弓。 我将血一一点在四把武器上,没用,血滑到地上或是桌上,仍然溅起一朵血花。 ‘不用试了’故渊又明显显的震动起来,剑身亮起一道光华掠过我滴下的血花,然后滴落四散血花同亮光一起消失,只有故渊的整个剑身更加明亮的闪了一下,又变得像刚才那样盈盈光亮。 卓夕一点妖力飞向我的手指头,伤口愈合。 “楚河,你‘听到’故渊的意思了,它说‘不用试了’,对吧?”卓夕问。 我点点头,“故渊,为何只有你能吸收我的血?” ‘命契’故渊又震了一震。 我和卓夕惊讶的对视一眼,居然是因为这个。 团长问,“故渊怎么回答的?” “....”我俩都沉默了一下,卓夕才开口,“抱歉,这个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 “这~”团长也不再追问,“既如此,那就不问了。”又冲结界外的四妖示意让它们自行找地方坐下。 卓夕也挥手撤了结界,小邬就抢先坐了桌子边的最后一个凳子,瑾一看干脆跳到了桌上,在那堆武器中间找了一个空坐下。桑梓和辛干脆盘起尾巴直接坐地毯上了。 我拿起夜明珠又看了看,放下,然后把那把弓拿在手里,“团长,你几次战斗都凝了水箭出来,且比这弓发的还快,你为啥还要买一把弓,且还买了那么多支箭?” 团长不答我的话,而是反问一句,“你要不要学一学弓箭?我可以教你。之前看你和瑾配合那两箭非常有天赋,不论是发箭的时机还是战场的把握都很恰当。” 这么厉害吗? 我听了这夸奖倒是生出了一些不好意思来。 “我当然想学,团长你教我吧。” 团长满意的笑了,“没问题,我们明~额~天亮就教。” 瑾在旁边坐不住,“赑屃前辈,你也教教我呗。” “瑾,”桑梓和辛同时出声,“不得无礼!” 团长笑了,“等你能变成人形了就也教你。” “好,一言为定!说话算话!”瑾一步跳下桌,在辛身边开心的转圈。 桑梓和辛同时拱爪对团长作揖,“太感谢赑屃前辈了。谢谢。。。” 眼看天已经逐渐亮起来,这晚已经睡不成了,我们干脆谁也不走了就坐下聊起见闻来。 大家都猜测灞州鲡公子被杀死,尹氏也被大败,其他追兵应该不会这么快再追来,且即使追来也不敢在城里明目张胆的动手。垗州商贸繁华的基础除了交通外最大的一个根本就是治安稳定,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未及千年的小怪敢在城内谋生。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买卖,也是城主风峤在明面上发城主令禁止过的。 我们这次伤的重,即使我用灵血给他们治疗,但损伤的心力也一时难以复原。再加上我又差点被那颗灵丹冻成冰棍,还需再观察段时间。如此,在这垗州城内停留下来,倒比我们忙忙的在路上被追杀好得多。 卓夕又开始介绍这垗州的繁华商贸货品,一开始我们都在兴高采烈的谋划要买些什么新奇的灵器和用具,后面我就听着听着的便趴桌上睡着了。 迷糊间感觉有人抱起我放在床上,脑袋灵光一闪我就想到到底哪里觉得奇怪了,我直身就坐起来,却刚好碰到了一个硬的东西,‘嘭’! “啊~~~!”我手捂额头,听见一声喊,“楚河,你没事吧?”是团长? 我勉强抬头便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关切的看我,“来让我看看,手先放下来。” “团长,是我撞到你啦?”我听话的放下手,看到桌边的妖都在看我们。 卓夕也走过来坐在床边,“你睡着了,团长抱你躺床上时你又突然坐起来,撞疼没有?” “呀!好大一个青包,团长,你脑袋是石头做的吗?”卓夕才看一眼就不满的埋怨起来。 团长也笑得十分歉意,“楚河,疼不疼?我天赋防御太过强大,刚才已经及时收力往后仰了,还是没避开。”他立马凝聚妖力在两指之间给我额头治伤。 我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感受着额头的疼痛被清凉的妖力拂去。 第83章 团长不再是以前的团长 团长用手轻揉着我的额头,“怎么了,被撞傻了吗?怎么不说话了。” 我趁着摇头避开他的手,“我想睡一天的觉,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儿不用管我吃饭,我打算吃一株祝余,趁机好好的恢复一下体力再跟你学射箭。” 团长分明感受到我是在躲他,眼神暗了暗,缓缓放下手站起来退开一步才说,“好,你好好休息,让卓夕守着你,不然我~们都不放心。”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了。 小邬也站起来看向团长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才说了句,“楚河好好休息吧。” 辛向我挥挥手,反身拉走了瑾,瑾也朝我挥挥手跟上了母亲,桑梓倒是招呼都没打就追着娘俩出去了,小邬慢了一步跟团长一起出去了。 卓夕将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个阵法结界,然后问我,“楚河,你刚才怎么了?” 我躺倒在床上拉过锦被盖上,“没事,突然被惊醒了,吓着了。” “好,那你睡吧,睡醒就好了。”卓夕没再追问,而是又变回原身趴在了地毯上静静地待着。 “卓夕,”我反倒是睡不着了。 卓夕抬头问,“怎么了?” “你到床上来吧,我想抱着你睡。” 卓夕一步跃上了床,却不敢躺下,只用长满红纹白毛的背对着我趴在床的另一边。我拍拍他,“转过来。”于是他听话的转了身,我双手立马抱上他满是白色软毛的肚子,“嗯,就是这样。舒服!”我满意的闭眼秒睡。 团长,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卓夕原身的下巴顶着我的头发,让我揪住肚子上的软毛动也不敢动,心里却十分复杂。楚河,你刚才怎么了? 。。。。 等我满足的睡醒之时,卓夕已经不在我身边,我喊了两声没应答,我又把房间里里外外转了一遍,没有,只在床边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朱红的颜色煞是好看,于是我干脆洗了个澡将衣服换上。这时,手上的黑色手编绳响起了卓夕的声音,“楚河,我能进来了吗?” “进来吧,正好我不会弄头发,你帮帮我绾个高丸子发式在头顶。” “好。”话音刚落卓夕就闪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不走门?”我看了一眼敞开着还在晃动的窗户,起身把窗关上。 “走窗户近点。来看看,你不是要吃祝余草吗?我给你炖成了肉汤。”卓夕放下手中的锅碗和汤勺筷子,简直像变魔术一样一会儿就一大堆。 我走过去就闻到了香味,忽然就想起我上回发烧昏迷时的那个汤,一模一样的香味。“卓夕,我好像梦里喝过这个汤,一样的味道,好香!” 卓夕的脸刷的就红了,他眼神飘忽的瞟了我一眼,心想这人怎么还记得上次喂汤的事情,“额~嗯!香就多喝一点。看来你是睡饿了。”他连递汤给我的手都是红色的,我没接碗,而是抓住他的手看,“卓夕,你最近怎么了?这么容易脸红,我以前跟你游荡十四年你都不曾像这般过。” 他将我的手一翻,把碗放上去,又递给我一个勺子,“快吃吧,你还不饿吗?做梦都在喝汤了。”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面朝桌子专心喝汤,想不通就不想了。这汤可真香,我要把它干。我吃着碗里的,看着眼前的砂锅不停的将肉和汤舀进嘴里。卓夕自己盛了一碗却并没有喝,就放在面前看我吃完一碗,他才又转身拿了梳子和发带帮我绑了一个稳稳的高丸子头。一碗下肚也有了垫的,我等他弄好头发又继续吃肉喝汤。 等到我快把一锅汤吃得见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形推开我的房门,“楚河,我来了,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不叫我?” 我看着这个人形的可爱小孩,头顶一个小揪揪用红绸裹成团子,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梳了齐刘海,眼睛就占了好大两处地方,鼻子和嘴小小的挤在下巴上。穿着一件合身的妃色齐膝斜襟长袍用黑色腰带系上,下着月白色束裤,裤脚扎在短短的黑色小靴子里。 “我~们~认识?”我试探的问。 “切~!认识。” 他一来就爬上桌子,砂锅已经见底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端走卓夕面前的那碗倒在砂锅里,然后端了砂锅在自己面前直接用手开抓,不停嘴的就吃上了。 “诶?”我想了想,“你不会是瑾吧?” “真聪明!” 吓!还真是。我就说谁这么自来熟。 “看你这吃相想猜不出来都难。”我非常不屑他的夸奖。 “噗~~!”卓夕在旁边忍不住笑了,我瞪他一眼,‘怎么,我刚才也是这样?’ 他抬起手肘遮住嘴笑得直点头。 埋头吃得头发上的小丸子一颤颤的瑾,还不忘跟我聊两句,“我和娘日日都过来看你,可你就是不醒。我昨日就变身了,你都没来得及看我。” 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我于是转头问卓夕,“我又睡了几日?” 卓夕不笑了,“五日!” “啊!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这样睡过去都因受伤失血过多,可这次我明明很注意了啊!” 卓夕立马安慰道,“没事,没事。能醒过来就好。还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小瑾立刻举起油亮的手爪,“我要,我要。” 卓夕转头看瑾,笑着道,“好好,你想吃啥?”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们做的都好,我娘做的没有卓夕和楚河做的东西好吃。” “那你先等等,我跟楚河聊两句再去。”卓夕先交待好孩子,然后看向我,“楚河,有个事要跟你说。。。。” 怎么又来这出! 我有点怕怕,“你先说说看。” “团长和小邬不见了。” 啊!“怎么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我着急了,怎么来救一个还搭上一个呢。 卓夕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竖版旧体书信,很复古风,我看封皮上并没有字,就拿过来打开,是一个不封口的信封。信纸也是竖版从右到左,我竟不知团长的小楷写得这么好。 楚河: 展信佳!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告知你一些已经变化的事情,你认识的人界的那个团长实际已经不存在。尽管我已经尽力模仿他了,可我始终不是他。他,在雷劫中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妖丹内那条大青鱼的残灵和半化龙的鲤鱼的残灵。 我,既可以说是他们三者的结合,也可以说是全新的我,进化而成的赑屃。我的灵识里有他们大多数的记忆,但我不确定漏掉了哪些,那天你的反应让我清醒过来,我不能再装作是耄来骗你。 与你认识一场是我的幸运,尤其是你在斗技场不顾自身安危的救我于垂死之时,我特别感动。你的笑容像一道光照进来,因此我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顾煜。你,喜欢吗?以后我会做自己,不再冒充谁去骗人。 要开开心心的回人界去,我不愿看你因我难过。 第84章 破绽是重复的关心 我翻来覆去的把信看了几遍,心里的不解加难过愈盛。卓夕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脸上很担忧,“楚河,你...舍不得他?”顾煜,意为看见欢喜的阳光照射,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卓夕朝着桌面掐诀一指,一把弓和两个箭筒出现在桌上,还有一盒檀木小盒子,“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我看到那弓就是我拿着对敌的那把,箭筒里的箭也是,每个箭筒都装了二三十支箭。这么多的箭,他这是有多怕我不能保护自己。我打开盒子,是那颗他说送我的拳头大的夜明珠,我之前丢在他摆出来的那些武器中间就去睡了。 “卓夕,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突然怀疑团长吗?” “你愿意说了!” 我从卓夕给我的那个小乾坤袋里拿出一颗小一点的夜明珠来。 “这不是你在玄武山那个洞里拿来照明的...是他送给你的?他不记得这个事情啦?”卓夕恍然大悟。 我把里面的灵石一起倒出来,还有几颗板栗。“你们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的收着,沈楠和陆许给我的玉牌和手串我都给楚灵防身了,玉牌碎了,手串还在。还有就是这颗夜明珠是团长在清水潭交待我一定要找他时给我的,但是他像是完全不记得这事一样,又重复送我一颗夜明珠。再加上现在的他和以前的团长对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有点怀疑。。。” 我把弓拿到手里,十分不理解,为我准备适合的武器要教我学弓箭的团长,怎么会不是他,明明都是关心,但是又觉得不是像以前那种关心。 “卓夕,团长怎么就不是团长了?怎么会这样?”相比舍不得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当时你跟小邬都说他的妖气没变,说他就是团长,可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 我又拉着卓夕的一只胳膊,“小邬呢?小邬去哪了?” 卓夕又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我,我打开就看到写的乱七八糟还是简笔体的毛笔字:卓夕,照顾好楚河,我会很快就把他带回来的。 邬云苫 小邬跟着团长走了。。。 “楚河,你别担心他们会有事,相对他们俩,我们这队人和妖战力更弱。”卓夕考虑得很现实,“小邬也是怕他想不通跑不见了,所以跟着他去了。我们先暂且不管他们,这座垗州城现在我们在明,这几天我没出这邸店,都感受得到有很多在暗处窥探的眼睛。” 我听卓夕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等在这里还是继续走?” 卓夕很认真的看着我,“我听你的,你若是想在这里等团...顾煜,那我们就留下来。” 我还真是想过!但恐怕情况不允许。 “我...们还是继续朝着潞州走吧,听你的观察,这垗州怕也不能让我们安生。小邬和...他都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潞州,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去那里再安顿下来,小圆还在潞州。” 卓夕眉眼舒缓的微笑的答,“好。” 小火狐一直在旁边埋头边吃边听我们谈话,这时终于吃完了,他抬起头那嘴边还沾着汤汁,便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卓夕,“卓夕,你现在可以给我做好吃的啦?” “好~~!”卓夕摸摸他的脑袋,“小鬼,不叫主人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卓夕哥哥。” “我不是小鬼,我一百岁了。比楚河都大很多,所以可以叫你卓夕。” 。。。。 我们大摇大摆的走出六合客栈,在街道上瞎逛一番。 这垗州城果真有很浓厚的商业气息,甚至已经区分出了大宗交易和零售商店的街道,在大宗交易的街区,街道到处都是宽敞的广场,上面有各种各样以体力见长的妖或动物在等待装卸身上的货物。一包包用麻袋捆好的货物,流水一样被运到各处敞开十折大木门的仓库里。 经过大宗街区的几条街后,就可以看到更多妖,还带着不同的地方口音在各说各话,尽力的比划着讨价还价。 在零售街区的街道相对要窄,街道数量更胜。很多的小摊在路上和空中缓缓前行,向路过的妖灵兜售自己制作的各式灵器或灵丹;又有叫卖修炼心法秘籍的,也顺道卖一些话本小说;还有自行制作的各式法衣冠带鞋袜等等。小摊上的商品之繁多不一而论。 而街道两排固定的房屋店铺更是用各样的牌匾做门头,书法字体和内容各有姿态,里面售卖的从衣裙钗环脂粉到妖兽皮毛内丹,再到建筑房屋的各式材料多不胜数。 我们只在靠近六合客栈的南城七八条街区逛了一圈,就差点走散。辛和我对各种小灵器爱不释手,狐狸身的小瑾托着桑梓到处买能飞起来的法器。卓夕只好紧紧拉着我的手,又交待辛不要什么铺子都想逛。我眼神问他,‘又有妖跟着?’他摇头道,“已经挤丢了!”哈~~~!那它们可太冤了! 我们一起笑了,然后迅速又警惕的钻进一家既做成衣又卖布料的铺子——知君彩衣堂。我们在里面买了成套的衣服变化的身形出来,因城里的妖太多,根本不怕它们识别出妖气来。 卓夕将自己变成一只小白猫,我装扮成贵妇的样子抱上他,再拉上变成人形的瑾扮做我儿子,带上用锁妖扣拉上的两只火狐扮成的树精灵仆,像模像样的走出成衣铺,一路往北城走了半天。 等走到北城的时候又钻进一家叫伊人笑的成衣铺子,再次出来时,我又成了坐在挡得不透风轿子中飞驰的妖族嫡支贵小姐。四只妖分别扮做两个灵仆轿夫和两个长随。这样的装扮在商队如麻,车水马龙的北城门根本不显眼。我们就这样出了北城门,向圩州出发。 出城门不久我们就弃了装扮,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们根本就没有完全走在直线路上,而是以通往圩州的官道为中心,来回反复绕着走。原本只需六天的路程,我们硬是走了十天才到圩州城外。 但也因这份小心,我们只在偏僻小路上碰到两次完全不知实情的劫道小妖。再没碰到过灞州的妫氏和坃州的尹氏,也成功甩掉了不知哪方势力的四个跟踪监视的小妖。 卓夕在进城之前给三只火狐普及注意事项,“圩州城主离芷是一只近四千八百年的蛊雕,又因圩州是土行城和水行城的交界。 故此,圩州城选址在群山之中,位置恰好在必须要补给物资才能走完群山的正中段,整座城坐落在两座高山的半山相靠处。城门只有东西两处供进出,从一座山上去再从另一座山下来,南北方向均是悬崖峭壁。进出城的路就在山崖上开凿出来的有两米左右宽,刚好能过下马车和马队,城墙建得又高又坚固。 当然,城门主要是针对商队过路收费的。零散的妖可以走空中道路不收费,若是实力强大的飞行商队要停驻城中,只需自行在指定地点交费就可。城中多半是长翅膀的妖灵,也不乏擅长制空的大妖,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攻击力都不是我们这种陆地妖能比的。 你们一家先从路上走进城去,注意安全不要随意暴露行踪,在城内一家叫丰翼阁的邸店等我们几日,我带着楚河要另去一处地方再进城。” 桑梓和辛认真听完卓夕的交待,又带着卓夕给的金条先行入城去了。这时卓夕才带着我缓缓的朝圩州城旁边的一座山走去。 第85章 胡狼三兄弟 “卓夕,我们去哪?”我在他的虎身背上疑惑的问。 “我先带你去找个帮手,解决后面尾随的追捕再进城。”卓夕不断的在山崖间跳跃前进。 “后面有追捕吗?” “不止一个还很强!我打不赢。你坐稳了,我要加速了,他们快追上来了。” 卓夕奋力往山上跳跃,逐渐往上之时,山上的气温也在快速下降,快到山顶的一大半时,就已经有雪线,山上没有路更难走了。我也只能用力半抱着老虎脖子,把身体伏在卓夕背上,以减少飞起的雪花钻进衣领。 这时,背后面忽地有疾风袭来,卓夕快速朝右边一纵身,一把放大版的柳叶刀擦着身边落在雪地之间,深入泥地和山石直至刀柄。 “来了,你再抱稳一点。”卓夕直起身还未变成人形就将故渊吐出激射出去,在转身变形然后像上一次一样用布带将我绑在他的背上。电光火石间完成准备,再抬起左手接住被反击回来的故渊剑。 “又来这招,卓夕你打架就不能把我放下来先?”我不满的抱怨。 “你觉得我好想带个累赘在身上打架?”卓夕毫不客气。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知道他是来不及给我布阵防御,奈何我实在太废物,每次都是拖累。 “你们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真是好胆!”一个不太友好的年轻声音在正对面响起,我抬头看见三个身影闪现在面前。是尹暞同另外两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形妖胡狼妖。 卓夕将故渊换到右手,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将剑横在身前,“暞,你还真是不死心,又来了。” “哼,打了我尹氏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逃掉的,更何况还是怀壁之人。”说话的是尹暞身边的一个妖,他冷冽的黄色狼眼盯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卓夕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好笑,“尹氏真是嚣张跋扈惯了,不知今天又来的是什么东西,我卓夕从不杀无名之辈。”须得拖延一下时间,也不知那人能不能及时赶来。 那妖不屑的一笑,“凭你也杀得了我,既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尹氏第三十七代嫡支第三子暝,这位是我四弟晖。” 难怪,三个妖的胡狼眼睛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两人没有显化出胡狼妖的鼻子,审美还算正常,比尹暞更好看些。 那个叫暝的继续道,“你哪怕是潞州城主的人,今天也必死在这,我们可不怕她。” 卓夕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什么叫‘潞州城主的人’,“既如此,那就不必废话,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瞧瞧,你们一起上吧!” 一直没说话的尹暞这时却开口提醒,“三哥,四哥,要小心他的尾巴,天赋很厉害,躲都躲不过,我们一起上,先杀了他再说。” 尹暞的话不知哪说错刺激到他四哥了,“五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四哥一个就能杀了他。你和三哥在旁边帮我掠阵防止他跑掉就好。” 暝也抬手拦着暞,“五弟,四弟说得对,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拿下他再帮你出气。”说完就抬起右手一招,收回先前插入地底的放大版的柳叶刀摆出防御架势。尹暞见状也慑于两位哥哥的气势不敢再劝,只得抬手召出自己的画地戟陪着三哥站在一旁,以待随时出手。 卓夕气笑了,这么蠢,正求之不得呢,干脆得也不再搭话就开始动手。 故渊抢先攻击到尹晖面前,一道剑光立即袭到晖面门上。晖也不含糊,仰身倒头后空翻踢飞那束灵光,随手拔出自己的武器,一把大头斧钺挥手挡住卓夕后至而来的故渊。 暝拿了自己泼风刀在手之后更为得意的继续出言扰乱卓夕,“小子,我四弟手中的这把可是成名千年的破天斧钺,同我手中这把泼风刀一样出名,你能死在它之下也是可以瞑目了。” 卓夕右手持故渊,左手还绕到背后搂住我,一看就是没尽全力的在格挡。这时他抿住嘴一言不发专心对敌,后扯一脚左转半身躲开晖劈来的一斧,右手顺风往上一挑,晖来不及撤斧抵挡,只有抬腿扫向卓夕下盘,以攻代守来破局。 卓夕要的就是他抬腿,他后发先至的双腿起跳借力在晖的腿上一蹬,立刻跳得在空中倒翻出去。 我跟着卓夕在空中翻了一转,差点因重力倒栽下去,刚滑了一下我就条件反射的双手双脚把他抱得更紧。 卓夕扶在我腿上的左手瞬间勒紧,右手的故渊已经撤回向下杵在晖双手握住的斧钺柄正中间。故渊亮起一道华光过后,破天斧钺那不知什么材料的黑色手柄就断成两截。 卓夕已趁机跳到背后和晖拉开距离站稳。 晖被惯性带得向前扑了几步才站稳,再看自己的破天斧钺被毁时,气的打抖。 “你竟敢,你竟敢如此?!” “真是不知所谓,两相争斗之间,难道你还期望我让着你?”卓夕不屑。 只有尹暞感受到了不同,“卓夕,你那把剑怎会生了灵识?”若非生了灵识,岂能劈断破天斧钺陨铁材质的手柄。他提起手中的画地戟不再留手,一边攻向卓夕,一边喊,“三哥四哥,不要再犹豫,他那把剑不知怎地突然生了灵识,变成了仙剑。我们一起上,先杀了他再论不迟。” 那暝一看仙剑出手就断了破天斧钺,也不再拿乔做张,直接投身砍来想要一刀建功。晖干脆单手持断了一截柄的破天斧钺也欺身上来想要报仇,三兄弟成合围之势攻向卓夕。 卓夕立刻释放出八尾来护住身后,防住来自背后的偷袭。尹暞从后攻了几次都被没得手,忽然稳住身形又惊讶的叫起来,“你居然又长出来一条尾巴!”这下麻烦了,这妖断尾还能再长,对自己三兄弟威胁太大。于是他更加迅速的重手出击,不一会就在卓夕的左臂上划出长长的一道伤,深可见骨。 暝见有机可乘就下撩一刀,劈中卓夕右小腿,卓夕吃不住力量立即跪倒在地,晖的斧钺随即又朝卓夕头上招呼,卓夕奋力挥起故渊挡在头上,却让中门大开。暝再横推的一刀划在卓夕肚子上,一道长长的刀口差点将卓夕劈成两半,鲜血立刻像洪水一样滚出染满全身。 “卓夕~!”我惊声喊道。 尹暞却横起画地戟准备从身后将我和卓夕一击穿透。我感受到凌厉的劲风时心里一片空白时只有一个念头,死了也好,看卓夕的伤,怕我们这一次也是不能活了。 第86章 圩州旧友 卓夕半跪在地,正要将膝盖旋转强行扭转身体用自己挡在尹暞的长戟面前,以期让我受伤轻些。这时,一道明亮的灵光忽地闪至我们面前,将我们周身的武器全部震开,包括持武器的三只胡狼妖。 接着一个身着白领褚衣绣鹤图的劲装长发男子出现在我们身边,他将卓夕扶起来,“你怎么样?要紧吗?” 卓夕一看来人咧嘴笑了,软声道,“你可算来得及时...再晚半分...就只能帮我们收尸了。” 那人见卓夕还能安然搭话,就知道还死不了,将手一翻,手上便托出一个玉瓶递向卓夕,“你先拿着这个疗伤...咦?什么香味?” 卓夕脸色大变朝身后的我瞥一眼,强撑着将我放下来,才看到我的右肩背上早被划出两道一横一竖的长戟攻出的伤口,鲜血直冒也看不出有多深。他不顾自己肚子上的伤势严重却用手捂住我的伤,急迫的对那妖说,“先杀了那三只胡狼我再解释...要快...不能让他们跑掉一只。” 那妖深看我一眼,才对卓夕点头。拔出一把雁翎长刀攻向三兄弟。。。。 “卓夕,你怎么样?”我惊醒过来不用死了,赶紧掉头回身反扶住卓夕,他全身鲜血直冒。 卓夕将满手鲜血的手挥出,双手结印掐诀,立刻卷起狂风将我们包裹在中间。雪花打着旋在形成一个不透明的圆将天光都遮去,我和卓夕周围暂时形成一个内外隔绝的球形结界。 “楚河...快转过来...你肩上受伤了...我给你治疗。”卓夕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还在强撑着给我治,我心里感动万分。 “不行,先治你!我反正都受伤流血了,正好可以借着这血先给你疗伤。”我反对,“卓夕,你伤得这么重,不应该是先治好你才有力量治我吗?快,听话!”我很少用这种强硬的态度跟卓夕说话,实在是心里着急了些。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过身背对着他就将受伤的右肩上衣服趴在一边,右手是完全抬不起来了,扯得我伤口生疼,我咬牙闭眼,肩上的伤比平时自己割手腕的伤要疼得多。 “赶快吧,卓夕。”我又催了一句。 卓夕没有接话,好一阵沉默之后,我忽然感受到卓夕整个身体都失力的倾靠在我背上,他一只手伸出环到我腰上将我往后一带,另一手扶上我的右臂时,一个温润的触感落在我伤口上,接着就是一阵用力撕扯伤处的疼痛感传来。 “嘶~!”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太疼了,我眼泪花花的在紧闭的眼里打转。但是却强忍着没动一下,甚至在安静的环境里还听到卓夕的吞咽声,‘咕~嘟~’。 好一会儿,他让开了身形,松开了抓着我右臂的手,然后一股冰凉的力量驱走了我右肩的疼痛,他又松开环住我腰的手帮我整理了扯下的衣服。再从乾坤袋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外袍给我披上,我感觉氛围有点怪异,脸上烫的厉害也不敢回头。 我只低声问,“卓夕,你的伤口可愈合了吗?我闭着眼睛,要不你换件衣服先?” 卓夕有点沙哑的嗓音笑起来,“呵呵~”他将我转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看看我那好友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睁开眼就看见他被刀划破的三层染血的衣服下,清瘦又有肌肉的胸口露出来,上面满是鲜血。深可见骨的刀口不见了,右臂上长长的伤势也没有了,只剩掉开半截的衣袖。 “呀!”我又蒙上双眼,想想又不对,我蒙什么眼,又不是没看过光上身的男的。我自顾自的宽解,哪里知道自己已是从脸上红到脖子的神态。 卓夕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呵的轻笑一声。 “楚河,我把结界撤了啊!”你把衣服穿好一点,这副表情就像是被我吃干抹净了一般。卓夕心里紧了紧,有点难耐,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外面战斗已经结束了,“卓夕,你小子可有点见色忘友啊!我在这里打生打死,你在那里谈情说爱。”那个帮忙的妖,这会抱着那把雁翎长刀棕红色的刀鞘戳了卓夕肩膀一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卓夕反手给他一下打在肚子上,“重华,那三只胡狼怎么样了?” “我出手岂有让他们跑了的道理。这些成群结队的妖就不能放过一只,不然会一直不得安宁,源源不断的跑来纠缠。”重华又朝我瞟了一眼,用手肘碰碰卓夕,“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这位是什么情况?” 卓夕无奈的看他一眼,“她是楚河,我们抢了尹氏抓的三只火狐,让尹氏顺藤摸瓜发现了她身负灵血,就一直在追杀我们。你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她的血香。此事说来话长,先去你那里再说,那三只胡狼尸身我先捡个漏,待会儿给你点东西做交换。” “哦,还有,刚才我出手的时候另有一把大刀飞过来,好似是冲着三只胡狼去的,你还叫了其他帮手?”重华转身帮卓夕收拾胡狼的乾坤袋,“嚯,好家伙,看不出来这三只胡狼妖还挺富啊!” 卓夕手顿了顿,“哪有什么帮手?我不就是来找你这个帮手的吗?可能是路过的其他妖想分一杯羹,你怕是看错了。”卓夕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他眼神直直的看向重华。 重华立时心领神会,“是是是,我肯定是看错了。” 卓夕这才收拾好又变回原身带上我跟在重华身后朝山上爬去,很快就到达山顶处的一块巨大的岩石边。重华双手掐诀然后向两边一分,岩石正面那块光滑笔直的岩层就朝左面移开。 原来岩层里面是个山洞,山洞里面的空间很大,但是东西很多,也并没有布置分区整理过,只有靠着山壁里侧的好几个架子很吸引目光。架子上堆放了各式各样造型奇特的物品,很像一个发明家的实验室。 架子的右侧靠着山壁放了一张特别宽长又很厚实的木桌,桌上同样放满了各种工具和半成品。木桌上方的山壁上还钉有三层木板,木板上也放置了很多堆满灰尘的造型别致的手工制成品。 架子的左侧靠架子处放了一张床,被子枕头胡乱的堆放并未整理,床前一米处有一个大大的圆木木桩,四周围了四个小很多的木墩子,看来这是主人的桌子和凳子。 我抬眼看卓夕,‘你朋友这么潦草不羁?’站在卓夕旁边的重华明显有点尴尬的样子,他也看卓夕一眼,抬手抓了抓脑袋。 卓夕一身沾满鲜血又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这里气场很搭,他冲我一笑率先走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将大木桩上的东西全部转移到那张更乱的做工作台的长桌上,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张看着还算干净的棉布擦干净桌凳,对我说,“过来这里坐,楚河!重华是个炼器师,家里稍微~有点乱。” 第87章 天罚炼心 我看重华也抬眼微笑着示意我,大步的走过去就坐下不动。 两妖这就开始对屋里一通收拾,顿时出现一会儿东西漫天飞,一会儿灰尘呛得我直咳,一会儿又有布巾和水波在四处飞卷的画面。等卓夕收拾完屋子又洗澡换衣服,终于坐在重华的桌前开始喝茶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重华殷勤的给我们都倒上一杯茶,“楚河,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让你看笑话了,属实是根本不会有人来这,就连卓夕也有两百多年未曾出现过。他刚才的呼救又很着急,幸亏我今天在山上来的还算及时。所以,有点乱你别在意。” 我,能在意这个?你都提到了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再说我又不住这。 “呵呵呵,你别客气,你跟卓夕是朋友?”我只能打哈哈。 “哦哦!楚河,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姓姚,名重华。是有龙神血脉的嘲风之后裔,又因懒得管理一城不喜争斗动武,平时一贯喜欢险窄的高处,便在这雪山上建了洞府。现在,嗯,已经有整整六千年的修为了。” 咦!姚重华!不会是那个姚重华吧?! 我看向卓夕用眼神问,‘你认识这么强的妖?’ 卓夕点点头,“嗯,就是虞朝的那个舜。他认识前一只陆吾兽伯逖(ti),后来又遇见在妖界游历的我,也跟我交好了两百多年。我游历妖界的时间里多半是跟他在一起。你看看他这里这些东西,全是我跟他窝在这里的五十年里一起做出来的。”然后,他又朝我挤挤眼,表示以后跟我详细说。我了然! 重华清了清嗓子,“嗯~~嗯!我说你俩有什么就说,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昂!” 他又抬眼看卓夕,“现在说说她是什么情况吧?” 卓夕这才将我如何来妖界,之后有什么变化,又为什么被追捕,一一说给重华听。最后他总结性的问,“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推算不了命轮?” 重华再看了我,又问了问我的出生年月,但是还没开始掐算就停下来,他又一脸惊奇的看我的面相,“你的命轮居然是全黑没有伴星也没有月华,往前往后都没有,这意味着你只有这一世。而且,我根据你的面相还看不清你的未来走势,你是什么来头?”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只有这一世’?我对未来也没什么要求,能过下去就行。 卓夕的面色很难看的和重华对视一眼,然后放下茶杯对我说,“楚河我和重华先去把今晚要住的小屋拼装在洞外,我们需要在这住一段时间,让他研究下你的情况再做打算。你在这里可以随便看,那边我刚刚整理了一堆书,你也可以拿来打发时间。”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见已经整齐了很多的架子上专门有一排是放书的。 卓夕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一把拉着重华走到岩石外面去。我知道他有话跟重华说,不让我听就不听呗,无所谓。我于是听话的自己找了书看。 卓夕拉着重华出了洞,顺手一扬就在洞口设了结界不让里面的我听到,他再将之前在山里做的那榫卯结构的小屋材料放了一地等待拼装。幸好有这个小屋,这一路上我们有条件的时候都尽量不会露宿荒野,几次练手之后卓夕要再拼装也是很快的,根本不需要重华帮忙。但是,今天他却心事重重的拿这木头慢慢的磨。 重华看他的样子干脆直接开口问,“你到底想单独跟我说什么?” 卓夕抬头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想了想才开口,“先前在生死之间时,我忽然感应到天罚给我的那道炼心劫松动了。” 什么天罚?什么炼心劫? 重华放下木料朝卓夕走过去,“你说清楚一点,你的雷劫和命劫不是都渡过去了,这才几年,怎么又来了个炼心劫?” 卓夕也干脆放下木料,在里面翻出一根大梁柱然后背对着洞口坐在上面。重华也学他一样坐在旁边的一根木料上,卓夕才悠悠的开口,“在人界的时候,我和她为了帮小圆渡劫曾经进入小圆的过回忆幻境,在里面经历了十四年的等待。最后小圆还是差点过不去,我不得不出手干预了天机,导致天罚降到我身上,这道天罚是炼心劫,却不是灵怪跨越千年的杀劫炼心,而是万年妖灵的情劫炼心。 但当时我什么都没感应到,也并不知道会是什么杀劫情劫的。再者我们妖灵从千年到万年灾难何其多,能够像你这样顺利活到六千年都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我也不会去肖想自己要成为妖神那种时刻。在我看来,多一个炼心劫根本就不算什么,既然感应不到我便从未在意过。 来到妖界后,因一直都逃亡之中,虽我有心让你看看我的炼心劫,最后却也经历了十分艰辛今天才走到这里。 好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活着。 先前的那生死一刻时,我忽然看到楚河的脸,以及一些破碎且不完整的画面,我一时看到她被丢到一个祭坛上的丹炉之中,看得我心胆俱裂恨不得替她进去,一时又看到我浑身是血的站在一众妖兽尸体中,选择自爆妖丹而死。我那一刻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现在都不能忘记。 你来救下我们之后,我给她疗伤,那时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我可能...大概是喜欢上她了。 我这次遇到的是妖神的万年情劫,她就是我的天罚炼心劫。并且,很有可能会让楚河跟着我一起死。 我自己无所谓,但若是...若是她也会死,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了,就那一个画面我想起来都会生了心魔。” 卓夕又告诉重华,自己并不是不敢直面感情,千年辛苦修得人身就是为了体会人间百态,学习人的情感思维方式。 但人妖相恋本就是天道不允许的,且重点是楚河对他和对团长、小邬、甚至小圆都并无不同,说相恋都是牵强。 再加上这是他的天罚炼心劫,现在把楚河牵扯进来还会害死她,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时竟不敢让她知晓半句。 重华听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双手结印开始掐算卓夕的命轮。哪知才看了个开头他就心口一闷,张口就‘哇’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卓夕急忙抬起一只手扶住重华,“你没事吧?” 重华擦了嘴角的血,“奇怪,我现在连你的命轮也算不了。两百年前的时候都还是月华灼灼的命轮,现在竟然看一眼都要吐血。”重华又看了一眼卓夕焦灼的目光。 ‘我看到你的命轮竟然一片赤红,是大凶,却不能对你说出来泄露天机。’ 卓夕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也不问了,“我在人界的时候为了疗伤,一时不慎就与她结了无法断开的命契,之后又为了让她能保命只能将镇神符给了她。” 重华恍然,“那岂不是你们的灵命都成一体了?难怪我连你的命轮都看不清了,天道果然精于...” 卓夕赶忙制止,“你慎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他微微苦笑,“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打算带着楚河在你这里躲个十年八年的等风头过了再说。你不会赶我走吧?” 重华听闻这话就笑起来,“你先前不是说你渡过千年雷劫后去看过潞州城主吗?怎么她不帮你要躲我这里来?” 卓夕现在最听不得潞州城主或雪鸾这些字眼,冷冷的斜飞了重华一眼,“她那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让我回去,都把小圆给我押下来了,她还想让我以陆吾之身跟她生个小妖怪。我上赶着去送死吗?” 重华不知还有这一节在,抚掌大笑,“你干嘛不同意呢?我们妖灵虽尚古风,却并无人界儒道的纲常伦理之说。再说,天道繁衍是昌道的规律,是顺应天道自然的事。你的道家经典都白读了,我们妖灵修的是天道,悟的是自然,又不需你负责,你抗拒什么?” “那...要不我把你介绍给雪鸾?正好你能顺应天道繁衍生息的自然规律。” “你想什么呢?人家不是看上你强大的陆吾血脉的吗?” “此言差矣,无论从修为还是血脉上来说,重华兄都要远高于小弟。” “你不知道天赋和修为越高生育力越低下吗?我不是最佳人选,说不定都生不了。少废话了,快点把小屋搭起来,不然今晚你们睡哪?我那洞中可不能再给你留半副床榻了。” “你少扯这些鬼话,记得在楚河面前嘴严一点,过后我俩再研究一下她的灵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遮掩一下。” “我省得,快点干活吧!” 第88章 隐藏起来 重华的洞府外很快就搭起一座小屋,可惜另外两座在团长~额,在顾煜和邬云苫的乾坤袋里,不过这也难不倒卓夕和重华这两个动手能力超强的实干家。在重华这里,卓夕的超高建筑天赋又得到了升华。 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卓夕和重华就从选址到准备木料再到打造成形的各个房屋建材都已经准备好了。中间还趁着去圩州购买一些物品的时间,把火狐一家叫来山上一起烘烤木料,大有要在这雪山之上定居的架势。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瑾居然能稳定的控制狐火了,他也成为建造房屋的大帮手。 我们在山洞和小屋里挤了一个月的时间,今天终于可以把这座组装了有十天之久的两层吊脚楼给封了顶。卓夕和重华站在屋顶上敲敲打打,桑梓和辛在下面传递材料,等到将大梁修正好槽口推进预留的位置后,一座坚固的吊脚楼主体成形。 剩下的就是瓦屋盖顶,这个步骤就可以多上几个了,于是桑梓也跳上去跟着一起钉槽盖瓦,下排就变成了我,小瑾和辛一起递材料。看着瓦屋一片片的落槽,直到将最后一片瓦当衔上,屋顶才算大功告成。 卓夕看着瓦屋简直太有成就感了,他用手肘碰了碰重华,“哎!你觉不觉得差点东西?” 重华看着走线笔直,锃光瓦亮的新屋不解的问,“差什么?” 卓夕促狭道,“差个脊兽,要不你上去蹲着?” 重华立时明白卓夕在打趣他,“你找死太容易,我只需一掌就能把你变成脊兽放在瓦脊上,你信不信?” 卓夕笑了,我们一堆人也跟着大笑一阵,手上忙着刷漆钉窗糊墙等一系列的装修工作却一点没耽误。有善于建造的妖灵在,这些工作简直是手拿把掐。 这座小楼的一楼盖得很宽敞,只做了厨房和大厅,二楼弄成三个房间加一个小厅。炊具一整套从圩州买来,长条餐桌是卓夕设计重华打造,楼上楼下的五块地毯都是擅长编织的卓夕在辛的辅助下做成的。楼上的房间和小厅的一整套家具都是重华制造,和卓夕的精美风格略有不同的是,重华的风格更庄重大气,不愧是站的高望的远的高屋建瓴神兽。 一直到傍晚太阳下山,终于将一切弄好,我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新建的小楼里庆祝。 “哇,楚河,我们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小瑾在餐桌前感叹菜品。 辛也忍不住赞一个,“楚河,你自从吃了祝余草后,我们可是好久没动过火做吃的啦,你这一桌可要把我馋死。” 桑梓不善表达,但也双眼明亮的盯着我一一端上桌的菜笑得‘嘿嘿’直响。 卓夕和重华放下手中的收尾工作洗了手笑嘻嘻的走过来。 “嗯,是很香,我们还等什么,开吃吧!”我解了围裙做上桌。 “来,把酒倒上,今天这种日子,有了佳肴怎么能没有美酒。”桑梓立刻把酒开封。 重华也高兴的说,“好,我们大家都喝,管够。我可是买了好几坛各种酒,你们能喝的喝高度白干,不能喝的喝果酒。” “好,我们一起干个杯。” 六个酒碗六双筷子在桌上你来我往,吃了两个多小时,这顿搬家酒才算收尾。我已经有点飘飘的感觉,虽然只喝了果酒,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喝酒。也不敢和几只妖怪拼酒,他们那肚子就是无底洞,喝白干跟喝水一样,全场除了小瑾菜一点跟我一样喝果酒,其他四只全喝的是白的。 我颠颠倒倒朝楼上爬,今晚非得要先占一个新房间睡觉不可,连洗漱都免了。推开三个房间一一看下去,选了一个最漂亮的主色调是青花蓝加月白色搭配少量桃红色的房间就躺下去。辛跟在我后面看我睡下了就放心的下楼去收拾饭菜和碗筷了。 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卓夕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跟我单独接触,加上本就人多,我一时也没多想,但是今晚我喝得打飘他也没管我就有点奇怪了。我瘫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最后想睡着了。 辛下楼去看几个妖还在喝,也就让小瑾自己洗漱完上楼挑一个房间睡了。还剩一个房间自然是留给卓夕的,可卓夕却安排桑梓和辛去睡剩下的那个房间。他自己抱了坛酒回了之前的临时小屋睡,出门前还交待辛照看一下楚河。 桑梓再神经大条,这时也觉察出不对来,它看向重华,“主人怎么回事?” 重华眼睛一翻,“我也不知道。”说完也抱了一坛酒跑回山洞去了。 合着这忙活一个月的房子就是给我们一家盖的呗!! 桑梓也不管了,帮着把碗筷收拾干净,厨房和大厅规整一通,就和辛嘀咕上了,“辛,你心细一些,你有没有发现,自从那什么走了以后,主人和楚河就有点不同了?” 辛叹一口气,“我怎会没发现,在这之前我就发现了,团长不想当团长了坚持要变成顾煜走了,主人心里有其他别扭事不愿跟楚河说,现在他们都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还好楚河并无其他心思,你也别管了,这也不能捅破。人和妖之间隔着的可是天道规则!” 桑梓一听是这么回事,那确实没办法了。也只好丢开,洗漱完和辛享受没有孩子的夫妻世界去了。 卓夕提着酒坛在旧的小屋里躺下,他也喝得有点晕乎乎的却不愿用术法化去酒力。 “卓夕,出来陪我喝吧。”原来是重华在他的小屋顶上叫他。 卓夕抱着酒坛也翻到房脊上,“你怎么老是喜欢蹲屋顶?” 重华在他酒坛上轻轻一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天生不就是这样?”他抬起酒仰头喝了一口,“你没发现那两个一直没走?” 卓夕也抱起酒坛喝了一口,“发现了,我进山选木料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还没走。” “那你是什么打算?”重华来了兴致,他就没过卓夕这么别扭的时候。 “能怎么打算,我就打算在这住着。我们去圩州城的时候听到消息,灞州城主鳐已经将楚河身负灵血的事公布整个妖界。这招真称得上无耻至极,他得不到干脆就毁掉。 灵血虽然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替代品,对于你们这种级别的妖灵来说,作用更是不大,完全没有必要死磕。我猜他原本是想用楚河改变一下鲡的天赋灵根,可因为鲡被我杀死,鳐失去了独子。楚河对他来说已经用处不大,所以就干脆公开出来让所有想要灵血的妖都来将我们赶尽杀绝,哪怕我们回了人界也不能阻止想要楚河的血的妖灵追过去。 而尹氏这边的三个嫡支死于我们手上这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他们都是有魂牌在家里的。 所以我得要赶紧想办法才行,楚河的灵血得找个法子给隐去才行,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暂时躲藏在你这儿才相对安全。” 卓夕说到这里,就转头朝岩洞顶上喊,“我知道你们根本没有走远,跟了我们一路也听到了我刚才的话,现在还不愿离开那就下来吧,有事找你们商议。” 第89章 悟形,悟性,悟心 两个身影飞身下了山崖顶,站在卓夕和重华面前,原来是顾煜和邬云苫。 顾煜向重华行礼一个拱手礼首先开口问,“什么事?” 他内心虽不认自己是团长,但是跟卓夕长久相处的默契依然刻在灵魂里,此时都不必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远,又为什么不愿意现身,只是默默的暗中尾随卓夕一行人并暗中保护他们。 小邬也跟着行了礼,顾煜这个木头终于愿意出来了,害它跟着住荒郊野外的雪上,就连带在身上的小屋都不能放出来挡挡风雪。还好两只妖都是水生灵,对水属性的雪原还是有控制力的,否则非得把它冻成冰棍才可。 重华看向他俩,“我还说是什么不速之客呢?来了这么多天招呼也不打,原来不是哑巴啊!” 小邬受不住这么大的妖的诘问,赶紧作揖,“对不住,前辈,我们只是想暗中保护楚河,不愿意打扰到你们。” 顾煜没什么表情的又朝重华一礼就算赔礼道歉了,可能是同为龙神之后,他内心并不十分害怕重华。 卓夕这才对顾煜开口,“我想请重华开炉炼丹来隐藏楚河的灵血香味,但你也知道她受不住妖界的丹药之力,因此还需一味灵草来助化药力。但这味灵草生长在人界南海的中翌岛上,这怕只有请顾煜奔走一趟才能得。” 顾煜看向卓夕,“什么灵草?” “紫蕈(xun)瑶草”卓夕抬手幻化出这味灵草的图像,“根部呈紫色管状的菌类,只生在南海离岸一百海里的一处有结界隔绝的中翌岛上,这味灵草多用于中和药性,本身没什么灵力,但那岛却是一条蛟的地盘,上面有他藏起的宝贝,凡上岛者具会受其攻击。” 顾煜无语的看着卓夕,‘你想让我送死就明说’。 小邬也很震惊于这是什么天选之草,不但少,作用小,还受大佬保护。 卓夕自己也很不好意思,这时酒力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干脆举起酒坛问,“你们要不要来点?” 顾煜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就喝了一大口,“可知那蛟的名字和习性?” 小邬也顺鳍端过酒坛自己喝了一大口,“好酒,可还有?这坛没了。” 重华抬手一摊,两坛酒朝他俩飞去。斜眼又看到卓夕也摊出一只手,重华朝地上一指,藏在乾坤袋里的十坛陈酿全部排列整齐的出现在面前。他下巴一扬,‘喝吧,喝死一个算一个。’ 卓夕纵身跳下小屋顶,伸手就新开一坛,“来碰一个给你们壮行。” 小邬也拍开一坛碰上去,却心有疑惑的问,“‘你们?’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去?” 卓夕连头都懒得点,只给小邬一个眼神,让它自己体会。 “卓夕,你怕也不用这样坑我吧,我是哪块料?敢去南海挑战蛟龙。”小邬不答应了。 这回就连顾煜都不站在小邬这边了,“你什么条件直接说?卓夕从不是小气的,你心里明白我需要你破结界。” 卓夕看明白了,这俩在唱双簧坑的是他呢!“你们为楚河寻药,我付筹资,是不是想得太美?” 俩妖一看遇到了明白人,赶紧举起酒坛子,“不说这么生分的话,来走一个先。” 卓夕怒视它俩不动,重华倒是笑嘻嘻的附和,“就是,不要说那么生分嘛,来者都是客,来喝一个,感情都在酒里了。要想感情深就要一口闷,干!” 小邬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坛,却看着卓夕和顾煜面对面的正在一口闷,“诶!你俩是不是傻啊!还真的干了?” 重华脸上笑意加深,“别管他俩,就是傻了。我说你俩要去南海若是差点武器的话,我洞里倒是多得很,要不你现在跟我进去挑一挑,算我资助楚河的。” 小邬眼睛一亮,“那感情好,走吧,走吧,我早就想看看你和卓夕以前做了些什么宝贝。你可是成名三千年之久的炼器师,我可不愿意错过好东西。”它也十分自来熟的抱着酒坛就朝洞里走,重华跟在它后面步子却迈得比它大,俩妖同时到达洞口,又同时停下步子转身看了还在沉默喝酒的两只妖。 重华摇了摇头,“酒不醉人人自醉,走吧,我们进去。” 小邬先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说就迈着鸭脚板进了洞去。 我睡到半夜被渴醒了,晕晕呼呼准备下楼倒水喝,却被一只手扶住,“你要去哪?” “咦,声音有点熟啊?”我眼睛都睁不开,但不是卓夕的声音。 有点失落的感觉,卓夕是不是也不管我了。 我抬手绕开拉我的手,“我去喝水,渴死了。” “别跑了,我给你拿,小心摔下楼去。” 我迷糊到没思考这人到底是谁就点点头,结果把头恍得旋转起来,使得我眯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旋转的人形,但我还是认出来人是谁了,“团长,是你呀?你怎么在转?” “你叫我顾煜吧!以后不要叫我团长了。” “顾煜?!你什么时候改叫顾煜了?顾煜是谁?”我实在站不稳,又扶着床倒回去。 “顾煜,是因为你而生,你是顾煜的一道光。记得了吗?” 我的头又被扶起来,一个杯子送到嘴边,我大口大口的喝了杯中水,“记得了,我还要喝。” “好,你等会儿,别乱动。”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心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的情景来。 卓夕在一楼大厅里做了肉粥,大家都在忙着昨天房屋的一些收尾的细节工作,只有我端了碗粥在长条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吃。 我出口指挥道,“卓夕,你那花鸟图字画应该挂右边靠窗的位置。”又对正在大厅一侧的落地花窗前挂窗帘的重华说,“重华,那素纱云锦要是能画上一幅不晕色的墨竹,用来做窗帘更好看。” 辛也搭腔,“楚河这主意好,可以试试。”于是两妖照做,果然效果好多了,跟卓夕的蓝绒万字纹大厅地毯好搭。 “这些东西还是你们女孩更擅长。”重华笑着放下已经挂上的窗帘尾让它垂地,然后退后欣赏自己的墨竹图。 “我只是出出主意,还得是重华厉害,什么都会,连丹青都如此出神入化。”我拍手称赞。 重华开始收拾为画这些挂出来的字画摆出的各式画具和笔墨颜料,“你如是活个几千年,你也会什么都精通。这没什么好称道,前面一千年忙着修炼,忙着活下去。一千年过去后,日子就开始慢下来了,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修炼,慢慢研究各种道法技能。努力到最后还要看气运好不好,能不能活着渡过万年妖神劫。” 我若有所悟,“这倒是,生命的意义可不在于寿命的长短。好比我和你们相较,就像蜉蝣之于日月,我的短短几十年,在你们的生命里就像只过了从早上到晚上的时间。 可是这于我却大大的不同,除了最初几年实在太小没有记忆,剩下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精彩的开始。我要让我的生命有广度和深度,管他明天会不会死去,至少这一刻我很精彩。” 卓夕听到我这话只是发愣,然后手一松拿着的那幅山水图‘啪’就掉在了地上。 重华却双手击掌,“楚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把人生看得这样豁达,你是有慧根的!” 我眼睛都笑弯起来,“过奖,过奖了!” 卓夕默默捡起画,却看到地上有水已将图面污浊一片,这幅却不能用了。“那若是像这幅画一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呢?” 第90章 充实的一年 我放下粥碗走过去将画摊子他们刚才画画的桌上,用旁边的竹麻巾轻轻的吸干水,招手让小瑾过来给我施个炙火诀将打湿的画纸烘干。不得不说,小瑾的控火天赋更强了,这一手既烘干纸又不让纸被烤焦,甚至连颜色都没变的术法,已经远远超过他的父母了。 卓夕就在旁边看着我提笔,一点一点的将山水图面晕开的地方描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红纹白毛九尾大老虎。还在旁边留白处提了一行字: 若有猛虎出深山,呼啸引高朋。人道腥风血雨胆,闻之如山崩。 四海苦修也尊天,忘情再相逢。三清菩提炼心占,不如富足翁。 “楚河,你真这么想的?”卓夕很认真的问,若是你并不在意生死,我定让你有一段精彩的人生! 重华在一旁读了一遍,‘若有猛虎出深山,呼啸引高朋。人道腥风血雨胆,闻之如山崩。四海苦修也尊天,忘情再相逢。三清菩提炼心占,不如富足翁。’引得桑梓和辛也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看到我添上的老虎和字时也十分满意。 “虽这画风少些老道,这字也差得太多,但这份心境却着实是世间难得。卓夕,这画可以让我这小楼增添不少仙风道骨啊!” 重华的点评不可谓不高。 我跟在卓夕和小圆的身后学了这么些年,尤其是在幻境中的十四年,除了游历就是学习这些古人热衷的文章和书画。却学得不十分认真,总是把卓夕气的弃笔而走,唯有这丹青一样还算能得他称赞一句,那手字更是没眼看。 卓夕了了重华一眼,“就这样的字你也愿意挂出来?我照着重新临摹一幅给你,这幅就算了吧。” 重华看了卓夕舒展的眉眼,意味不明的笑起来,“也好,我更喜欢宋徽宗的瘦金体,你用那笔字给我重描一幅我就爽快答应了。” 卓夕也笑了,“这却简单,一会儿就成。” 小瑾听着这两妖的对话没看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只是耿直的说,“卓夕,我看楚河补救得很漂亮啊,比原来的山水图还要灵动许多。这幅也并不像你说的‘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嘛,你为啥不让挂,楚河的行楷字也算中规中矩了。” 卓夕神色恼火的斜飞了小瑾一眼,辛赶忙上前拉上小瑾,“卓夕的字更飘逸,重新描的更契合这个花厅,你别管了,过来帮我擦地。” 桑梓也明白过来,对小瑾说,“听你娘的,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这些完成以后再给你们弄一个箭靶,你和楚河好用来练习弓箭。” 小瑾听到有这安排,立马丢开前话,“那可太棒了,我们赶紧吧,娘你快点帮我打水来。” 自此以后,卓夕总是和重华鼓捣出各种药材来给我补身体,他说之前我几次昏睡都是失血太多,身体太差,看我皮包骨的样子总是不放心。他们炼制的丹药也不敢直接给我吃,想想前次差点被冻成冰棍的样子我都心有戚戚。 我每次吃这些药之前都要重华也在一旁不断给我做心理建设保证这是人可以吃的,他说,“我好歹也是成名三千年之久的炼器师,这点东西还是可以分辨的。” 我白眼一翻,“你也说自己是炼器师不是炼丹师啦,拿什么给我保证。” 卓夕忙在一旁帮腔,“楚河,这个只是普通的灵草药,不会再出事的,别说我和重华,就是三只火狐都能分辨出来。” 三只火狐在一旁跟着点头作证,“对对对,楚河没事的,有我们在保证不会让你再冻成冰棍儿。” 行吧,看在前次的两位‘救命恩人’的保证上,我就吃一回。 。。。。 小瑾在我身边不停的抱怨,“楚河,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灵台步你已经练习一年了。每天都练还是走不好,我都不想再看下去。要不是卓夕让我监督你一定要练好灵台步才能将弓箭的威势增强,我都想劝你放弃算了。” 桑梓在旁边高声道,“小瑾,不得如此说话,你怎么能拿自己跟楚河比。” “没关系,桑梓,是我确实太笨了。不过我会勤加练习的,争取下次战斗的时候少拖累你们一些就好。”我一边认真练习一边回桑梓。 辛端着一壶热茶过来放在旁边做茶几的木桩上,“瑾,你爹说得对,楚河是人,不可能像你一样学什么都快,你不能这样说话,会让人难以接受的。” 瑾见父母都教育自己,顺从的开口认错,“是!爹娘,我知道错了。”又对我努嘴一笑,“要不楚河你自己先练习着,我去逮只肥兔子呆会儿烤好了我们一起吃?” 我就知道他是坐不住了,也笑着点头,“去吧,不要跑太远,只能在隔壁两座山上。” 一年以来,在一堆妖怪的指点下我的弓箭算是略有小成,连身体也长高了一大截更是健康了很多。 我让桑梓和辛先回小楼准备其他吃食,既然小瑾要烤兔子,那少不得晚点要吃一顿丰盛点的饭菜。于是,两只狐妖再三交待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呼喊,才离开,留我独自在靶场练习。 我拉弓瞄向箭靶,忽然感受到周围有风动的声响,于是立即调转箭头朝有风的源头放出去,‘嗖~嘭’! “楚河,你不至于要杀我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默了默,忽然惊喜喊道,“小邬,是你?”箭头爆炸的尘雾散去,一个放大到一人高的鸭嘴兽身形显出来,背后还背负了另一个人形。 “楚河,快点帮我。”小邬在喊。 忽地两道身形‘嗖’地闪现在我面前,是卓夕和重华。 卓夕才看向我问道,“楚河,怎么回事?”重华就闪身去接住了小邬背负的那人。“卓夕,快点过来,是顾煜回来了。” 卓夕也立即上前帮忙将顾煜和小邬都扶到小楼的大厅。 我们全部都集中到大厅的时候,才看清,小邬和顾煜身上的惨样,顾煜已经断了一条左腿,血肉淋淋的断处还被火烧焦了一层,看起是为了止血烧的,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他身上连一块好肉也没有,这得有多疼啊。 小邬的伤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的伤口再加上我刚才的那一箭炸得它黑羽都直竖起来,看起来比顾煜更黑更惨。 重华看向我,“楚河,这得靠你的血救急,他们的伤太凶险,灵丹怕是来不及救。” 我点点头看向卓夕,卓夕就召出了故渊。自此故渊生灵后,我从不用其他武器割伤自己,平时重华要用我的血研究都是用故渊来划伤手。每次重华都将剩下没用完的血全喂了桑梓和辛,十次以后,它俩终于也是将灵根洗尽杂质进化出了七尾,从此对我的血香也就免疫了。 我接过故渊毫不犹豫的对着胳膊一拉,手腕就有鲜血流出,我先救了清醒一点的小邬。没到两分钟,小邬饮了我手上的血就明显好转,我又将手臂移到顾煜嘴边,他人事不知,不会张嘴。 我只得腾出一手捏开他的嘴,可是他还是咬紧牙关。卓夕见状立即上前接住顾煜,两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扳开,这才有一股鲜血流进他的嘴里,可他却被慢慢流进嘴里的血呛得直吐血泡。 我见这种情况跟上一次逃亡时一模一样,也不再犹豫,自己就着伤口喝了手上的血就凑上前去喂进他嘴里。 “楚河!”卓夕大惊失色的看着我的动作,却将阻止的话咽了回去。 第91章 最是情动难自已 我成功喂进顾煜一口鲜血,正高兴能见到效果,看到卓夕的面色不佳,便下意识的出声解释了一句,“卓夕,这时候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更何况他上次就是这样被我救活的。” 周围几妖心里翻白眼,合着你还不止干过一次这事,轻车熟路啊! 我接着喂了两口,看顾煜有了一点反应,又把伤口放在他嘴巴边上凭他自己吞咽。顾煜却和上回一样毫无意识的大口吸血,我只感受到身体里的血又在快速流失。。。 “楚河够了,快放开!”卓夕顾着两手在扶顾煜,只能出言提醒我。 重华及时伸手将我拉离顾煜的嘴边,我手捏伤处,看顾煜仍闭着眼睛和嘴也没反应,但脸色却开始好转,且断掉的左腿也在肉眼可见的重新长成,身上的伤也在迅速愈合结疤好转。 心里感叹有用就好! 重华先用妖力将我的手治愈,又分别给顾煜和小邬喂了一颗治疗灵丹。 小邬本就没有晕厥,可自行打坐化去药力治疗。 而顾煜这边就需要卓夕动手帮着他,卓夕一手撑着顾煜的后背,一手掐诀将妖力缓缓灌入顾煜的经脉再行气运行周转。如此几次之后,才将顾煜抱上二楼放在小瑾住的房间。 其他妖没有跟上来,我跟着去二楼,看他将顾煜放在床上,那断腿才长到膝盖,这会儿倒是脸色红润正常了。卓夕退坐到旁边凳子上,我便也坐在床边看了看顾煜。 一刻之后我又看向坐在旁边的卓夕在愣着发呆,“卓夕,你怎么比他的脸还白?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刚才帮他治疗的时候伤着了?” 卓夕把眼神移向我脸上,“我一直不知道你曾这样不顾一切的救过他,难怪他会...”如此心动于你。卓夕实在说不出下面的话,原来万劫不复的不止有他。 我虽不知卓夕的内心如何做想,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他很难过,“卓夕,你伤心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卓夕,你若是不愿看我受伤,我下回一定保护好自己,今天是情况迫不得已,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样难过,我保证,下回一定用更万全的方法。好不好?” 卓夕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扯出一个笑脸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做点吃的给你和这两个伤患补一补。” “好,我等着吃,你可得做快点。”我见他终于笑了,也就放心了。 卓夕转身出房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一躺一坐的两个人,他难过的可不止是受了伤放多了血,有时候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挺好!就这样吧,无法更改就只能接受。楚河,我会让你短短的一生都很精彩,每一天都开心。 我在顾煜身边守着,直到他的腿完全长好,白光光的长腿露在只有右边裤管的裤子的外面,额!似乎我这样盯着有点不妥,于是掀起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 这动作却让他醒过来了,眼睛微睁就捕捉到半弓着身子站在他斜上方的我,一只手抬起就掐住我的脖子,力气大得只差把我的下巴骨捏碎。 “似~似我,布~~煜!”我艰难的发出声音。 手松开来了,我立刻大声咳出来,“你要杀了我吗?”我咳呛出一句不满的话。 “对不起...楚河,我以为...”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表情也很愧疚。 我立刻心软了,病美人总是让人生怜,哎!“没事,没事,你不知道是我。”我又关心道,“你想不想喝水,我给你倒?” 顾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想!” 我立刻咚咚下楼端来了茶壶和茶杯,给他倒上一杯,却难以用一只手扶起他。 “我来吧!”卓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是他跟着我上来了。 “好,他想喝水,你扶他起来,不然会倒在脖子里去。”我让开身等卓夕将顾煜靠在床头,才过去将水喂到他嘴里。顾煜手也不抬,低头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大杯,才抬头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疑惑,这么看我的意思是还想喝?于是又倒了一杯喂他。 顾煜却看着抵到嘴边的茶杯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微笑顺从的喝了下去。 卓夕放下了准备接茶杯的手,然后转身坐在先前的凳子上,“顾煜,你可有收获?” 顾煜这才看向卓夕,他接连喝了两杯茶,声音已经没那么沙哑了,“当然,我以为这次回不来了,乾坤袋放在小邬身上,东西在它那里。” 卓夕终于放心下来,刚才邬云苫在打坐,他忙着弄吃的,还没来得及问有没有拿到紫蕈瑶草。 顾煜又说,“还有一些其他的收获,你可以先去看看,顺便把两座小屋搭起来,我们今晚要住。” 卓夕眉毛一挑,“这就想赶我走?亏我还给你炖了汤喝。” 顾煜丝毫不客气,“你使唤我一跑就是一年,还差点丢命,这会儿给我炖个汤,再让我使唤一回我都还觉着巨亏!” 卓夕不想跟病患计较,于是站起来走到门口准备离开,但又实在忍不住想回一句,“做人作妖都要诚实,你自己不是心甘情愿去的吗?”然后又看我一眼,“汤已经差不多好了,你们能动就下来自己喝。不能动就喊一声,‘奴才’给您端上来。”卓夕将‘奴才’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我和顾煜相视一笑,跟着我的好奇心就被勾出来,“额~,顾煜,卓夕让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走~额,呸!”本想问一句‘你怎么见到他的?’算了,一会儿美人又跑不见了,还是不要问。 顾煜见我问话问一半就打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走一年,楚河也变成大姑娘了,还长个子了。”你有没想起过我? 我也笑了,把茶杯放在旁边,坐到他面前,“你感觉怎么样?你方才的样子可吓坏我了。怎么连腿都断了一条,我差点以为我的血救不回你了。” 他这才想起什么似得,揭开被子一看,光腿还露在外面,套在腿上那截布料堪堪能遮住大腿根,他又像想起我还在一旁,心虚地‘刷’又将被子盖上。 而我,全程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额~!顾煜,你~~”我有点无语,“没事了,你的腿已经长出来了,我刚才一直守着看它长全了才给你盖上被子的。” 顾煜哀怨的看我一眼就红透了脸。你非得要说出来吗? 我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不要害羞嘛,搞得像我吃你豆腐似的,我是现代人,又不是古代保守的大家闺秀,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是个妖怪,又不是古代的公子哥,就当是自己穿了条泳裤吧!”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太好看了,算我占便宜了。哈哈哈。。。 我收起自己的龌龊心思,“我去看看卓夕煮的东西,吃完了再给你端点上来,你可以先换一条裤子。” 顾煜一向能读懂我的微表情,看我的神色哪里猜不到我在想什么,我看他无语又无奈的样子,赶紧溜出房间。 我从木质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不知什么时候抓完兔子回来了的小瑾,他在给顾煜端吃的上楼,“呀,你小心点,我还说待会儿我给他送呢。” 我让开道,小瑾从我旁边路过的时候笑嘻嘻的说,“我娘让我送上来的,她说趁热让赑屃前辈喝点暖暖胃。” 第92章 分享战绩 我瞟了一眼菜色,都是我爱吃的,于是只点了点头就飞速下楼上了饭桌。 “卓夕,我要吃好吃的,你弄好没有。”我还在半路就拐进厨房捞了一块炖肉进嘴,然后顺便把他已经端在手里的炝炒土豆丝给接过来端上桌。 “你慢点,只差小瑾的烤兔子了,桑梓正在刷最后一道油,小瑾抓兔子回来得慢了些,桑梓正在加紧烤。他们的狐火温度高很快就好了。”卓夕见我端走了土豆丝,回身又将刚才我偷嘴的那盆炖的不知道什么肉给端出来,至于是什么肉我反正是从来不问的,问了说不定还吃不下去了。 我左右环顾,“小邬和重华呢?” 卓夕这才想起来,将头伸直朝门口喊,“邬云苫,姚重华,过来吃饭了。” 随后又回我话,“小邬伤好了一点,在将乾坤袋的东西腾转在我们先前搭的小屋里,好将另两个小屋放出来让重华搭起来住。” 我们吃过饭后,卓夕带着三只火狐开始帮着搭房子和整理,重华和小邬整理从南海带回来的各种东西,我便又回楼上陪顾煜说话。 “你和小邬是去南海进货去了吗?”我去看了一眼小邬腾出来的物品,堆得像山一样。 顾煜听见我这样问脸上笑开了,“你扶我下去,我去看看他们怎么给你备的材料,炼丹一项我只略知一二,这种机会还是要学习一下的。” 我点点头,“那你靠着我的肩一点,你比我都高这么多,也不知道只有大半个我高的小邬是怎么把你弄回来的。” “哈哈哈,你糊涂了,小邬是妖可以长大身形的。再者你可不用去和它的力量相比,光是它惯用那种两尺长刀都有六七十斤重。”顾煜自行起身就扶着床站在我面前,让我一度以为他其实不用我扶他,但接着他又跳着脚伸直手对我说,“过来啊!你总不能等我跳过去扶你吧。” “哦,好,来了。”我听话的走过去让他当拐棍。 等我们慢慢走到楼下后,卓夕已经搭好一座房子了,小瑾看我们出来了就赶紧跑过来,“赑屃前辈,你的腿还没好吗?楚河可扶不住你,来我扶你吧。”说着就将身高见风长了一半,一个比我还高的小孩伸手扶着顾煜,大大减轻了我的压力。 “小瑾,你们有妖力就是了不起,我练了一年的弓箭,自以为力气已经很大了,但现在看来还是个废物,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帮他们搭房子,这个我擅长。” 说完不等顾煜回答就撤身跑掉,因为我已经他发现他就是故意装的。 骗我同情心,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诶~!你跑什么?”顾煜伸手也够不到我了,“无趣,我就想逗一下你而已。” 我朝着面带微笑看我的三只妖走去,“卓夕,我来帮你吧。。。” 卓夕笑意更深了一点,“你不管他了?他可是千里迢迢去南海帮你寻紫蕈瑶草来入药才受这么重的伤的。”有些付出也是需要肯定的。 “额~!”原来是这么回事!“是你让他去寻得的?” 顾煜这次也不要小瑾扶了,自己大步走过来,我看他步履生风的样子哪里像先前要死的时候。他走过来就对我说,“是嘛,你这没良心的,丢下我就自己走了,人家可是九死一生才回来见你的。”我不要面子的嘛!就这样把我扔那儿! 我去~~!‘人家’都出来啦! 我双手环抱在身前,“你还是变回冷酷无情的团长吧,我受不了你的‘人家’。刚生点感激之情就被鸡皮疙瘩代替了...咦~!” “哈哈哈...”大家都笑作一团。 卓夕笑完才又说,“你先去看重华准备材料,我们很快弄完了就准备给楚河炼丹了。这个你比我会,先去看着,到时候再跟我们讲讲这一次的见闻。” 我也点了点头,“是的,那么多的东西,你们还能回来真的是不容易。你先进去找个地方坐着,我很快就来。” 顾煜笑得更灿烂了,“这句听着还像话,行吧,‘人家’就先进去啦!” 我们又笑了起来,整个欢乐的氛围持续不断,真好! 。。。。 一堆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的坐,靠的靠,还有两只趴地上的火狐。都守着重华的炼丹炉听顾煜和邬云苫讲述他们这一年的故事。 主讲当然是话特别密的小邬,它短鳍一挥,一张矮几飞过来,上面还有一个碗和一只筷子。刚在它面前落地,辛就惊叫,“你讲故事就讲故事,还把小楼大厅的茶台端过来干什么?” 小邬振振的解释,“这不是才有氛围嘛!” 桑梓抬爪赞成,“说得对,我赞成,不过你稍等,我也布置一番。”它也朝着小楼的方向一招,先前吃的剩菜和茶杯茶壶全部都飞过来摆在了重华平时炼丹搁药材的大方桌上,这会儿药材都进了丹炉,正好空着给桑梓变成喝茶的桌子。 辛见到夫君都摆开这架势了,自然也赞成。于是桌子上又多了平时我和她攒的许多零嘴,肉干啊,话梅啊,地瓜干啊,就连瓜子都有! 辛大笑,“哈哈,齐活了。” 我们一群人便都改变坐姿凑到大方桌前,边吃边听。 只见小邬拿起筷子在碗沿一敲,我们就笑起来,有那个氛围! “话说,我和顾煜先是用了大半个月从妖界回到人界,又用了大半个月才走到南海边。虽说我两都是水生灵,但是海水和淡水不同,顾煜还勉强能习惯,我这只未过千年的妖就有些艰难了,于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根木头刨出的小船用作出海临时休息的地方。还好临行前重华前辈又给了我们两个大乾坤袋,我俩将两只五十立方的乾坤袋都灌满水才出发的。 大海上的大小妖灵都很多,我们不敢完全走海面,多半都走水下。一是怕有人看见我们巨大的兽身,二是走海面就像陆地上的飞鸟在天空上飞一样,会受到来自海水下的攻击。就是这样,我们也在一周后还是遇到一条章鱼怪的攻击。” 小邬看我一眼,“我跟你说,楚河,这条章鱼怪可比我们上次在小溪潭水遇到的那条大了十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水深不可测的原因,我们在海里遇到的海怪,比陆地上的妖灵平均都大出很多。” 我“唔”了一句,表示正该如此。顾煜却在旁边插了一句嘴,“你们之前也遇到过章鱼妖?” 卓夕接话说,“是,楚河来妖界之初,在潞州到灞州的路上遇到过一只。那时候刚刚知道她的血在异变,也没办法补救。” 我催促小邬,“赶紧往下说。”题外话等会儿再说,我还等着听故事呢。 小邬点点头,又拿筷子敲了一下碗,“那天我们刚浮上海面准备休息一下,我才将小木舟放出来,一条比我腰还粗的触手就偷袭我想把我卷走。那章鱼怪修为跟我相差不大又借助海水掩护,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要不是顾煜见机得快,一剑砍断那条触手,我就被卷走下肚了。 那条章鱼贼滑溜,一击不重立马逃跑,我就拔出大刀去追了三十海里才追上,顾煜在后面收回小舟就慢了一步。等他到的时候,我又被那怪巨多的触手又缠身上,不过这回我手起刀落就又砍了一条。随后,那怪连失两条触手,很快就被我和顾煜包抄死于我的刀下。”小邬说到这,抬鳍一招,被放在一旁专门腾出来的架子上的一颗淡黄色的透明妖丹就飞到方桌的上空缓缓漂浮着不动。 第93章 被关中翌岛 小邬看着吃零食的我们砸吧一下鸭嘴说,“你们看,就是这颗,当时我们的乾坤袋满是淡水,那条章鱼又太臭,我就只剖了丹带走。不一会儿,它的妖身就被闻着味儿赶来的一群鲨鱼妖给吞掉了。不过那些鲨鱼妖倒是没主动跟我们起冲突,试探了几嘴见我们没动就只将章鱼妖身拖走分食了。” “哦~~!原来这颗是章鱼妖丹啊!”众人清楚了。 小邬接着又讲,“我们一直在南海飘了两个月,都没找到那个结界。我们将卓夕形容的离岸一百海里的直线走了一个来回,从越南横穿到菲律宾群岛附近都没找到。这之间我们还杀一条虎鲸怪和两只乌贼怪。你们看!” 小邬又将一颗绿色两颗蓝色的妖丹浮在我们面前,同时还有一副缩小团在一个透明光罩里的鲸鱼骨架。 顾煜插言道,“软体动物的妖兽和鲸鱼的肉我们都没要,也来不及处理。大海里很容易引来攻击,所以我们都尽量只带走最有用的。” 小邬点点头,“嗯,我们这两个月消耗了很多淡水,所以能放的都带走,主要是海里的妖兽太多,感觉比陆上的还要难沟通,从来都是搞偷袭,一言不发。我们好容易找到一条~额~抓到一条虎斑鱼问了路,结果它也不知道。于是就变成了美味的生鱼片。” 我无语,这也兴说! “不过它的鱼骨倒是生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小邬兴奋的从自己的肚兜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像琉璃一样的珠子递给我,很漂亮的透明珠子里有几道淡黄色的纹路,整体像一颗大号的玻璃珠。 小邬大气的说,“听说你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送给你的,拿去玩吧。我可是专门给你挑出来另外放,没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 我确实喜欢,接过来就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真好看,谢谢小邬。这个也会发光吗?” 小邬哽住了,“这倒是不会,这是颗骨生珠,就像天然珍珠一样少见,需要特别机缘才会产生一颗。而且一般的骨生珠像珍珠那样不透明的,这颗这么透亮又有纹路的更是可以说罕见了。” “哦,”我看向卓夕一眼,鉴宝他最在行,“卓夕,你觉得好看吗?” 卓夕肯定的点点头,我就放心了。不管有用没用,漂亮就行! 我抬一抬下巴,示意小邬继续。 “话说,这之后我们在海上找了一个无人的岛屿,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岛上没什么高大的树木,基本是矮小的灌木丛,里面有很多鸟窝。我们选这个岛修整就冲着那些鸟蛋去的。那天刚好遇到台风,我俩窝在打出来的洞里烤鸟蛋。忽然就有龙卷风绕过小岛,雨顺着洞口流进来。 我当时准备用柴火拼成的栅栏门和兽皮来挡一下风雨,才刚站在洞口就轰的一下从半空落下来一条巨大的白鳍鱼。那周身灰白色的鱼长得像海狮却没有毛和胡子,一身都是伤的掉在离我们洞口不远处。这时天上还在电闪雷鸣的下大暴风雨,它抬眼看到我就求救。 我大喊顾煜一起看情况再决定救与不救,顾煜便说天上还有一只海鸟妖在兴风作浪是冲着那条鱼去的,实力不在他之下。那鱼妖眼看要被雷劈死又抓紧向我们求救,跟着天上那只海鸟妖也发现我们了。他在雷电中翻滚威胁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它是蛟龙王的下属,在捉拿这条逃跑的鱼妖。 我们一听蛟龙王,便问它可是中翌岛的蛟龙王,那妖便说这附近只有一条蛟龙,便是天翌岛上有两千六百年的修为又已化蛟一千年多年的白王。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便说自己从珠江走蛟出来,正想去投靠白王。那妖这才落下岸来化成人形,原来是只信天翁修成人身,他介绍说自己是白王手下第一干将赤峰。白王正要招一些揽修为较高的部下准备扩展附近海域,我们既有心就跟着他回去见蛟龙王便是。 赤峰也没再杀那条鱼,还给它喂了一颗水属妖丹来治疗伤势后收进刚才我用来放鲸鱼骨的那种御灵鳔(biào)。才转身让我们跟着他一起回岛,我和顾煜对一下眼神就明白这是个机会,我们决定先跟过去再见机行事。 走了一路赤峰都在不停的跟我们打听大陆上的事情,看起有点防备我们是哪个海域的探子,幸好我们真是从大陆过去的,这一点并未撒谎。 我们又在沿着海水走到南海的永乐群岛(明永乐帝期间根据郑和航海图命名的一座群岛,位于南海西沙群岛)附近时,赤峰吹响一个特制的螺号。 随着螺号声响起海水就开始上涨到十米高,再朝两边分开形成一道海水拱门。赤峰率先进入,还回头叫我们跟紧点大门开放的时间有限。我们也抓紧跟着进入拱门内,才看到门内是一片陆地,原来中翌岛已被结界隐藏到海面之下一千四百年之久。岛上大大小小的妖全部被圈在岛上禁止外出,除了像赤峰这样已经能化成人形又得白王信任的大妖才可以得到特制的号角进出结界。 岛上能化成人形的除了白王和赤峰外,另有一个刚渡劫化形的女妖,就是赤峰刚才抓住的那条儒艮(ru gèn,传说中的美人鱼原形),名叫璐,是白王最得宠的宠侍,也这南海海域最美的女妖。她才刚化形就想趁机叛逃出去,赤峰是奉白王的令将她捉回。正是因这不准出入的禁令,外界常常以为白王是一条独居的蛟龙。 赤峰说到这里就对我们冷笑一声,说提醒我们已进入中翌岛就别想出去了,好好给白王办事才能获得信任。 我当时就差点呼出一句上当了,难怪他一点也不担心我们来路不明。还好顾煜拉了我一下,我才及时收住。 顾煜连忙回答他,既然来投靠白王,我们自然只为金银珠宝和修炼材料,在哪里呆不是呆。只要有修炼资源,他闭关百年甚至更久也是常有的事。我连声附和顾煜才将赤峰的怀疑按下,他这才愿意带我们去见百王。” 小邬说到这儿就停下来喝了杯茶,顾煜给它添满茶放下茶杯,“剩下的我来说,你歇会儿。”小邬点点头,立马对桌上的剩下干炒尖椒兔丁下嘴,它若不是忙着讲故事早就忍不住了。我们看着小邬的吃相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哪怕不需要吃食的妖也是有口腹之欲的。 小瑾抓来的五只兔子,烤了两只,炒了三只,先前大家都忙着吃桑梓做的烤兔子,这会儿对这道卓夕用盆装的尖椒兔丁才算品出味儿来,一个字‘绝’! 我一面震惊于这个能吃辣的水生灵的胃口,一面继续听顾煜接下来的话。 第94章 白王的宝岛 “我和小邬见到的白王是一条黑斑蝰蛇修炼化蛟,白是他的姓氏,其本体是长满黑鳞的独角蛟龙。他倒是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真心想招揽我们,于是给我开出了掌管岛上矿洞的开采的职位,让小邬去做他的龙王府管家。 这时我们才知,岛上围绕着储量巨大的紫瑙石伴生的绿睛石,偶尔还能出很高等级的含有生命力的龙髓玉和含有灵气的唤灵玉。 总之这座中翌岛是个仙山宝地,才会被白王这样藏起来,他经常频繁的将少量开采出来各种灵石拿去海市交换岛上需要的物资和修炼灵药等。再按功劳大小以发放俸禄的形式散发给岛上各个小妖。 这样整个岛就依赖龙王府基本形成一个半自动循环的生态系统,甚至废弃的矿洞下还让赤峰专门带队负责开辟成渔场。每固定一段时间由赤峰一个带领一队小妖出海捕捞一次,吃不完就养在矿洞渔场再卖给岛上的小型市场。 我们去的时候,岛上的原生小妖已经很多了,还有更多像我们这样被骗进去不能出岛的小妖,为了生存,被迫在岛上经营各种营生。 那条儒艮原本也是在未化形之前被抓进岛的,因其原身就是最白皙的一条儒艮,化形为人后的样貌竟是柔美堪比鲛人族。她自化形后就一直依靠自己的美貌勾得白王尽显蛟龙善淫本性。日日不离身的带在身边,龙王府内原本还有很多美丽柔弱的半妖陆续失宠。 如此将近一百年后,她开始帮助白王管理岛内市场的日常运营,终于为自己迎得一个逃跑的时机,然而还是失败被赤峰抓回来。她被下命固化成赤裸人形挂在龙王府的大门侧方的外墙上示众半月,极尽羞辱后又被白王亲自抽去一条妖脉,从那后妖力尽失却还能维持人形,关在府内的偏院。被当做...被当做白王赏赐得力下属的物件。” “啊~~~!”我和辛身为同性别的群体,听到这种处罚,不免对那条儒艮产生‘物伤其类’的同情心理。 我愤愤的骂道,“这条蛟太可恶了,说他是狗东西都侮辱狗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句话就一杆子扫了在场过多半的‘男人’了! 卓夕先抬眼看我一下,然后默默的将凳子挪得离我远一点,刚好躲开我挥过去的巴掌,然后这一掌拍在了小邬刚要进嘴的兔丁上,那块肉‘嗖’的就飞进了跳起来张嘴接住的小瑾嘴里。这个意外属实让我没预料到,本来是想一掌拍在卓夕肩膀上的,不过是‘男人’都一样。 小邬将筷子‘啪’的拍在桌子上,短鳍颤抖且愤怒的指向我,发现我正怒气未销大有‘你放马来试的神色’回怼它的怒视,又乖觉的转了个方向指向卓夕,“卓夕,你为什么要躲开?” 卓夕歪头穿过我的身体看向矮小的鸭嘴兽,“我又不是那狗东西,为啥不躲?”反正谁挨上这掌谁是! 小邬立时明白卓夕在笑挨了巴掌的它,站在凳子上就给卓夕飞了一只筷子去,卓夕反应更快掐诀一指,筷飞回的速度比来时还快上三分。小邬立刻踏桌后空翻躲过筷子跳到地上,回头看到桑梓和辛联手施术护着桌子及桌上的零食和菜,小瑾大叫,“出去打出去打,不要打翻我的兔丁。” 小邬白眼一翻对卓夕道,“你小子给我出来,叫爷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就跳出山洞外去,卓夕慢慢的站起身,还对顾煜说了句,“稍后再讲,我去去就来。” 果然说话算话的卓夕十息之后就夹着小邬进来了,他双手将小邬好好的放在先前的凳子上,还轻轻的给它理了理它的红肚兜说,“不错,这一年你进步很大,可我也没闲着,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长进。”声音甚是温柔,但我只听出了满嘴的促狭之意。 “哈哈哈。。。”坐在小邬旁边的顾煜闷声笑变成放声大笑,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勾头去看,原来在小邬的屁股上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已经肿起来了。 在我和顾煜的视线带动下,看到这一幕的妖就更多了。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外面忽然想起一个瓮声瓦气的声音,“我说偷了我宝贝的两个小贼跑到哪里去了?原来你们竟然躲在这里快活,给我赶紧出来受死。” “咦?是谁居然穿透卓夕布置的外阵?”重华疑惑。 顾煜和小邬神色十分凝重,“是那条蛟。” 卓夕对重华道,“既然已经追到妖界来了就不要放他回去了。” 重华点点头,“那是自然,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还给他。”重华回头看了一眼那堆宝贝,要是还回去简直比要他命还难,他决绝的闪身就去迎敌去了。 卓夕对顾煜和小邬说,“那蛟龙既然有两千多年的修为,自然有你们不知道办法追踪你们。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要出去,这洞中的结界是重华亲自所布他进不来。外面有重华不会有事,我需得给他把后路堵上,才能让他有来无回。” 卓夕召出故渊在手,一转身就不见了。 重华站在山洞顶上的岩石上看向空中,密密环绕的风雪在重华周身飞扬。那条蛟原来隐在半空层层乌云之间,不断的释放大风攻向重华布置的外结界,看样子对结界阵法很有见地,若不是重华修为高于他,只怕早已经站在山洞口了。 重华手指结印扶地指天,口中默念咒诀,双手一开。那条蛟龙就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兽身缩小到变成人形按在重华身前出不去了。 是个皮肤稍微棕色的黑脸中年汉子,头戴玉冠束发,身穿重重锦衣华服,脚蹬华云靴。看向重华的面色十分忌惮,手中暗暗画符指印。 重华开口,“你是何方妖灵,为何闯我洞府?” 卓夕开始悄咪咪的隐去身形去加重结界断他后路。 “小姓白名源,不知前辈为何指使那只赑屃和鸭嘴兽盗窃我的财物?”蛟龙的声音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如果忽略他手指掐诀并不行礼的话,倒真像个只是上门来讨说法的受害者。 重华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扮成一派仙风道骨的好模样就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我并不曾指示任何妖去盗窃财物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白源只差原地气吐血,他从未和如此不要脸的妖打过交道,于是干脆出示证据,从怀里掏出一面雕花铜镜,铜镜灵光一闪就浮现出洞内的场景来,一堆财宝前正正的站了顾煜和邬云苫两个小贼,旁边还有不知缘故的我们。 原来顾煜他们盗走的宝贝中就有好几面这种一模一样的雕花铜镜,这东西原来是暗藏在宝物中的监视法器。我们在洞内的几个也看到财宝堆的同款铜镜闪了一道光之后就映出了外面的场景,便各自寻了一面来观看。 重华明白了,他朝隐身半空的卓夕道,“你看我猜的对吧,这就是件监视法器,还一面多联,真是心思细腻啊!” 卓夕隐身中不想回答,心里却吐槽,你能不能先拿下他再吐槽,不就是赌了十个灵石吗? 那蛟龙白源见重华正分神闲扯便借机暴起偷袭,一击过去先前积攒的妖力就如狂风过境,将重华所在位置的飘雪全部吹个干净,风里隐藏了许多风刃攻击。 第95章 绞杀白源 重华平时虽不喜争斗,但哪里会让一个少自己三千多年修为的妖给偷袭成功。广袖一甩挡下风刃攻击后,身后化形出来的尾巴一甩就将手拿三叉戟的白源给定在半空,举起的三叉戟再也落不下来。重华缩回手一拳打出,空中的白源就成了活靶子被击中心脏,“噗~!” 在空中的白源感觉到那颗化蛟以来从未受过伤的心脏碎了。他想挣扎用秘法逃走,强撑着右手接下重华打来的第二拳,‘咔嚓’手臂半化龙的骨头断成两截。左手结印将龙鳞覆盖全身,头上的独角亮起光来。这就是他的保命绝技藏龙诀,只要一息时间就可以燃烧独角逃脱死地。重华的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紧接而至,拳拳到肉,龙鳞四飞散落各处。 ‘嚓’!卓夕趁机现身一剑斩在独角上,白源的独角和身体分了家。重华最后一掌拍在白源的断角伤处,生生将蛟龙魂从伤处拔出握在手中,人形的白源立刻显出百米长的蛟龙龙身,四爪的蛟龙独角已断,龙魂被夺,死的干脆无比。 重华立刻掐诀引出一个巨大的乾坤袋想把龙身装进去,奈何还是太小。卓夕抬手接住自己斩断的独角在手,在一剑砍在龙身上,却并让故渊卡住半中间。 “这蛟龙死了身体的防御都这么强?”卓夕想拔出故渊,无论如何施力却不见效果。 重华一手控制乾坤袋,一手掐诀,“你松手让我借故渊一用。” 卓夕配合的放手,重华的妖力就脱手附在故渊之上,这时,天上雷电交加,风雨比之前更强。很明显,白源毕竟是获得上天认可的蛟龙躯,重华和卓夕的斩龙行为惹动了天怒。 重华迎着风雨撑起灵光罩把卓夕也护进去,抬头对天怒吼一句,“这是他自找的,不依不饶的追到我这里来,出手就偷袭我,难道还不许我反抗吗?” 这话倒是让雷电之声大大减小,重华趁机施力,故渊剑光华大涨,轻松就斩断先前无法砍进分毫的龙身。断为两半的龙身立即被重华分别收进两只大号的乾坤袋内,这时天上的雷电又大作而起。 卓夕抬头看不依不饶的天雷劫云,“此事皆因我陆吾而起,若有天罚请让我一力承担。” 说话间又召回故渊剑指天放出妖力冲向劫云,雷电即刻顺着故渊就降到卓夕身上,此事发生的太快,重华只来得及放出一个铃铛一样的法器挡在卓夕胸口前护住他的心脉。 ‘轰隆隆~~轰隆隆~~’ 雷罚接二连三穿透重华的灵光护罩,只击打在卓夕身上,却没伤重华半分。卓夕以一己之力不断的抗过十道天雷后,全身被电得焦黑,整个匍匐在地竟现出了陆吾原身。 重华撤了结界强忍不敢出手,否则这九天雷罚会变成以他六千年的修为来衡量处罚力度,到时候卓夕更是一点活着的希望也无。 雷电仍是未打算就此饶过卓夕,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击打而下,卓夕勉强以心御剑,砍向自己四条尾巴送上半空。四条尾巴分开四个方位变成一个四象固灵阵抗住天上的雷罚,守住心脉灵台。 如此又经过十道天雷之后,故渊剑身布满裂纹,脆弱的像是一碰就散,四象固灵阵只剩一点微光,卓夕的原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我们在洞内一直紧张的通过几面铜镜看着外面,这时天雷停在半空还在酝酿中,劫云已散去大半,风雪都停住,只有重华大喊一声,“卓夕,你要撑住,我数着已有二十三道雷,看着劫云应该还有最后一道。你千万挺住,若再多一道,我就不管这贼老天的雷罚势必要跟它斗一斗了。” 看着这一道又一道的雷罚,我早已手心掐出血来也不自知。我冲在结界处喊,“重华,快点!放我们出去,快点!”重华这才惊觉反应过来应该把我们放出去鼓励卓夕撑下去,他抬手挥出一道妖力击在结界上,“你们快跟他说说话,他快撑不住了!” 我一出山洞就大步往卓夕那边跑,“卓夕,卓夕,你千万撑住不要死!” 眼看又一道天雷在半空已经落下,有心无力的我忽然想起手上的镇神符是个很强的防御灵器,我迅速取下手上的黑色手编绳隔着十来米就冲着卓夕扔过去,因为最后一道雷电已经到了。 “卓夕,给你镇神符。”沾着我手上鲜血的镇神符突然在半空就放出强烈的光,我愣住当场站定,顾煜却快速将我挡在身后。 卓夕勉强抬起眼皮看了这道光,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要,楚河!”晕死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雷电刚好打在大放光彩的镇神符上。我瞬间就体会到卓夕雷电加身的感觉,就像被加重的麻药打在身体里,一瞬间那种酥麻的感觉就过遍全身上下冲着天灵盖冲去,然后我白眼一翻便不省人事。 模模糊糊之间,我忽地在一个全黑的空间醒过来,撑坐起上半身睁眼打量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四周黑的没有一丝光线,就连我以为的‘地面’也毫无冰凉硬实的触感。 有人吗?卓夕,你在吗? 我觉得自己开口喊了两声,却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我开始毫无目的在这里游走,以期碰到一个什么人,妖,或者物品都可以,最起码不要这样虚无到什么都没有。 然而,不论我朝什么方向走都毫无意义,四周没有一点参照物可供我做记号。这里没有光,没有有声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因为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刚开始发现这个现象的时候我还大哭了好几场,可是过后我便逐渐接受了,要是一直在这样的地方呆到天荒地老,我还不如散去为好。 然而,忽地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名字,“楚河,楚河,你快醒醒!” 是卓夕的声音,我来不及去想在这个连我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的地方为什么会‘听到’卓夕的声音。 “卓夕,卓夕,我在这!!你快来救我!”经历了长久的虚无,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开始崩溃大哭。 “楚河,你别哭,你别哭,快点醒过来!” 这回我听清楚了,就是卓夕的声音,他让我!!醒过来!意思我只是睡着了? 可是我明明就在这困住了,很久都不曾睡过觉,我怎么才能醒过来? “重华,你快点来看看楚河,她怎么了?为什么只会哭就是醒不过啦?” 过了好久,我都没再听到什么声音,我以为卓夕已经离开了,又开始大哭,“卓夕,你快点来救我,我出不去了!” 结果又听见一句,“你是说只有我才能找到,那还等什么,我没事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你快点布阵吧。” 一会儿又听见卓夕的声音,“你们不用劝了,我意已决。顾煜,你最应懂我的心情,更不必说了。” 咦?什么叫顾煜最应懂你的心情,他为什么最应懂你? 啊!难道他喜欢你? 我熊熊的八卦之火在燃烧,一时竟忘了哭就安静下来,继续竖着耳朵听。 难道妖灵之间的情感可以这样?男妖之间也可产生超越性别的情感? 第96章 灵识内的命劫阵法 “好,我记住了,重华,可以开始了。”卓夕的声音到这就不再响起。 这时我想起一个被忽略掉的情况,卓夕明显是在和旁边的妖对话,但为什么我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其他妖呢?难道是镇神符? 我习惯性的抬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左手上并无那根黑色的手编绳。我想起来了,是卓夕!卓夕被天雷惩罚,眼看就要熬不过去,我将镇神符抛到空中,对了,镇神符还亮起了耀眼的光亮。我当时是双手有血的,镇神符是因为碰到我手上的血所以亮了。我难道是被困在镇神符里? ‘楚河,楚河,楚河,你在哪?快回答我!’这次,声音是在我脑袋里响起来的。 “卓夕,你在哪里叫我?”我发出声音回答,但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楚河,楚河,如果你听到了就集中精神想我的样貌。’卓夕的喊话还是在我脑袋里。 我紧闭双眼照着他的话照做,‘卓夕,卓夕,卓夕....’ 我不停的回想他的长相,长长而飘逸的浓密黑发,浓浓的眉眼,高鼻梁,宽厚的嘴,锋锐的下颌线,清秀的脸部轮廓。 ‘楚河,睁开眼看看,我找到你了。’ 我睁开眼看到脑袋中想象的那张脸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散发柔光的笑颜。 “卓夕!!”我激动起来,他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动起来了。 才走两步,我们就穿出黑暗的空间,来到一处全是白光却空无一物的地方。 他这才开口,“楚河,我总算找到你了。” “卓夕,你的伤好了吗?”这次我却听到我自己的声音,“这是哪里?” 卓夕两手抱着我将我拢在他的胸口,“楚河,幸好,我及时找到你了!” 这一抱,把我抱懵了,卓夕不是对顾煜~~!咳咳咳,我在想什么呢!感受卓夕的怀抱既无气息又无温度,嗯? “卓夕,你不会也死了吧!啊?!怎么连呼吸都没有了?”我赶紧双手摸上他的脸试探他的鼻息。 卓夕一脸无奈,只好松开抱我的手来抓我的两只乱摸的魔爪,“没有,没有,楚河,这里是你的灵识空间,刚才是我在你灵识空间里找到了我们的命契结印阵,在那里将你的意识拉出来了。我们都没死,你先别慌,这次还好有你。” 说着他又把我抱在怀里用下巴抵在我头发上低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就好!”出去了就不能抱了!楚河,我好想你!你都昏迷一个月了,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若不是我及时找到命契阵法,你都要散灵了。你只有一世的灵识若散灵,我上天入地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听话的不动,心里忽地觉得这个毫无触感的怀抱让我很安心,哪怕就这样让我死了也是愿意的。 卓夕适时的放开我,“楚河,赶快醒来吧!”话音一落,他的身形就不见了。 “卓夕!”我骇然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楚河!” 好几个声音在惊醒的叫我,我稳了稳心神,才看见我身边一堆妖围着,而我在小楼自己房间的床上,旁边正对着还有一个小榻,卓夕半撑起上半身笑着看向我。 重华,顾煜,小邬,还有火狐一家三口,有的坐有的站,都在我床前叫我。 顾煜做得离我最近,他一把抓起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楚河,还好还好你醒过来了,你是想吓死我,那是天雷啊,你也敢冲上去,我在你后面抓都抓不住。” 啊!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当时你在身后抓过我? 重华出声打断顾煜,“楚河醒过来就是好事,你让开些,我来给她看看。”心想‘就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可没眼看下去。’ 顾煜转头不放心的看了重华一眼,“你小心些,楚河睡了一个月,身体太脆弱了。刚才我已经用妖力探过一次了。”顾煜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好你个嘲风兽怎么就是看我不顺眼,要不是看在你拼命炼丹救楚河和卓夕的份儿上,我可忍不了一点儿了。’ 我疑惑的看了这两妖一眼,转头跟卓夕使眼色,‘他俩咋了?’ 卓夕已经从小榻上艰难坐起来,将长腿放在榻前的浅口布鞋上,面色有些吃痛的白了下来,他抬眼朝我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我才看到他敞开的衣襟内还有大片大片的灼伤疤痕。 我立刻忘了刚才的疑惑,“卓夕,你的伤?”怎么会这么重。 我不顾重华伸手来探脉就要起身去看他,重华一把按住我,卓夕也一手捂心口一手抬起来制止我。 “别动!”重华语气颇重,“你给我消停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亏我舍得那些收藏了几千年的宝药。” 言出法随,我动不了了! “好了,除了神识受伤脑袋变笨了,其他再无大碍。”重华丢下这句话,就吩咐小邬跟他去山洞给我们两个伤患炼药。 小邬很想关心一下我,但又不愿错过跟炼器大师学习的机会,便快速跟我说一句“楚河,你好了就好,我待会儿给你送药来,好好歇会儿,啊!” 转身就跟着重华走了! 辛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楚河,你可算好起来了,饿不饿?”总算是看到楚河醒转,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不然有妖怕是活不下去了。 小瑾凑到卓夕的面前对我说,“楚河,你不知道,卓夕也昏迷了半个月才被重华的丹药救醒,他日日在你旁边守着,要不是他愿意冒险试一试重华从古籍上看的祭灵引魂咒,说不定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这是在点我吗? 卓夕笑着抬手敲了小瑾的额头一下,“就你最机灵,这时说这些干什么,楚河与我是一命相连,我与她曾在人界结下无法解开的命契。我若被雷劈死她活不成,她若散灵我也活不成,我救她就是救自己。什么冒险不冒险的都不存在。懂了吗?” 言下之意不是我让他说的! 旁边站着的顾煜身形一顿,脸色煞白的看向卓夕,“命契?!难怪镇神符会突然引去劈你的雷劫,让楚河代替受罚!难怪...” 顾煜没往下说第二个难怪是什么,只是转眼又看向我,眼神像是很震惊又难以接受的样子。 停了停他又突然问卓夕,“我猜的可对?” 卓夕对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火狐一家表情复杂凝重的在卓夕和顾煜之间来回逡巡。 “你们在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出声询问。 不待二妖答话,辛立刻接口道,“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跟你没关系,只是涉及到天道不能宣诸于口罢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们立马去给你做?” 转移话题这么明显?算了,我还真是很饿了。 “我要吃好吃的,有什么都可以,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辛高兴的点头,“好好好,我什么都准备一点,你们两个伤患相互陪伴一下,其他人都跟我去做吃的。”我有话交代,都跟我走! 第97章 天道之下都非偶然 辛将三妖带下楼去后,却单单对顾煜说了一番话,“赑屃前辈,自相识以来,我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有些事情明明是没有结果的,我甚是不愿见你越陷越深,你难道不知人和妖之间隔着天道的阻拦和寿数的巨大差异? 卓夕因着命契将每只妖一生只能用先天胎体毛发结成一次的,唯一一枚护体镇神符都给了楚河,到底天道是给他们俩谁的劫数都未可知?这一路走来已经凶险万分,你又何苦跟着掺杂在里面呢?”事情已到这个局面,辛决定找个时间跟楚河好好谈谈天罚炼心劫的问题,这当中已经牵连了两个,不能再多一个进来。 顾煜听了这话却无力回答。他扪心自问,我又是何苦要陷进去呢? 妖修成人身这条路上,每只妖都要经历一次人的七情六欲之劫,七情是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是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学习体会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这当中哪一样会化成劫数都不一而论,从甲鱼进化成赑屃,他便经历了一次生死雷劫。雷劫中苦苦挣扎才与另外那两只妖的残魂融合在一起,他甚至都分不清这算死亡还是新生。在霸州那一次时,他已然决定坦然面对死亡之时,又是楚河救他于生死存亡间,难道这份救赎原本也是劫数? 桑梓身为男性妖,十分同情这个有点冷傲的赑屃兽,虽平时也无多少言语交谈,但他对楚河的关心就连旁人也看得出并不比卓夕少! 桑梓伸出狐狸爪拍拍能够得到的顾煜的手臂位置,想让后者的眉头不要皱得那么紧,“没事,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修道修道,修的是心,随心而起,平心而动,用心去争。劫也好,命也罢。总要先争取一番才能下定论,你说是不是?” 小瑾从未听他爹说过如此深奥的话,一时觉得佩服万分,“爹,你竟然有如此高远的心境!” 辛听到自家相公又跟自己观点相左,一时气结,拉起小瑾说,“别听你爹的,他在劝人去跟主人争,我们不理他,我们俩要坚定的站主人一边!走,跟娘去给楚河做好吃的去。” “原来是这样啊!”小瑾恍然大悟,“不行,爹,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理你了。” 桑梓看见娘子和孩子都弃他而去,赶忙端正态度,“不是!娘子,你们误会了,你听我狡辩~~你听我解释...”脚步不停的也跟着辛和小瑾一起撵去了厨房。 顾煜全程都不发一言,至此他才完全知道,原来卓夕和楚河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至深,倒显得他才是那个‘外人’!他心事重重的迈步朝重华的山洞走去,想要问问重华关于楚河命轮的事情。 重华带着小邬去了山洞,一边分拣所需的药材,一边细细跟小邬询问楚河和卓夕在人界的事。 然而小邬所知甚少,只能大概的将卓夕击杀两条渡雷劫的虺而受伤,它带着卓夕去求助楚河的事讲述一遍。 恰好顾煜也走到洞门口站定听了半晌,这又是他不曾知道过的一件事。 顾煜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三只妖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务,将炼丹的进度再加快一点。重华才开口将卓夕力战三只胡狼妖后,跟他讲述的事情经过,包括卓夕感悟出天道炼心劫的缘由和过程,及这当中牵扯到楚河的命数的劫难,一字不落全部讲给二妖听。 小邬和顾煜越听越惊讶,“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的牵扯!”看火狐一家了然于胸的样子,貌似只剩楚河一个人还不知道这事。 小邬忽地想到什么,停下拨弄称药材的小星杆称砣的手,“顾煜,你还记得陆许和沈楠吗?还有你那近亲,额~~姜思衍,还记得吗?” 顾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记得陆许和沈楠,却不记得姜思衍了。” “我是想说,”小邬张大了鸭嘴,“你会不会也是这天罚中的一环?!” 顾煜倏地停住分拣药材双手,“我?这怎么可能?” 小邬进一步分析,“你原本只是团长,却因为姜思衍给你算出的命劫机缘去寻了楚河帮你,再搅进那条渡劫的鲤鱼精和大青鱼的命劫之中,借助它的妖丹渡千年雷劫,最后却进化成赑屃变成了顾煜。这当中的曲折离奇还真是感觉有点奇妙!” 顾煜回想了一遍,“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真是,那条鲤鱼叫落羽尘和那个叫李峰的大青鱼的事我也记得一部分。它俩曾经还是一对怨侣呢,那叫一个爱恨情仇,最后的结果还是因爱生恨变成彼此的命劫。” “哈!”小邬的鸭嘴张得更大,这么狗血的吗?那分明是两条公鱼妖啊!小邬自己脑补了一下画面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它忽然用双鳍拢在自己的肚兜前看向顾煜,“它俩的残魂都被你吸收了,那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顾煜给它一个大白眼,“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如此孤陋寡闻? “哦喔”想起来了!小邬还给顾煜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重华自顾自的在丹炉面前站定思考命轮的事情,根本没注意俩妖的眉来眼去的在聊些什么,“我想,楚河的灵血这次怕是出了点问题。刚才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忽然‘看到’她的命轮亮了。”她的命数似乎有变! 顾煜立刻一步跨到丹炉前,“你说的‘命轮亮了’是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才说她的命轮全黑,既无伴星又无月华吗?” 重华思考了一下,慎重的说,“这个还得要再证实一下才行,先把他俩的伤养好再说,卓夕现在是断了五条尾巴失去陆吾兽的大半天赋,已经算是残废了。楚河经历这一遭似乎也发生了更不可预知的变化,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这条叫白源的蛟龙怕有什么使命未完成,看那天道的惩罚是二十四道天雷,这已经是杀天命之妖最重的惩罚了。 楚河连卓夕给的镇神符都用上了,那符中的妖力来自上一只陆吾兽伯逖传承给卓夕的。若不是有那巨大的妖力阻挡得及时,我们可能连他俩的残魂都找不到了。”说到这里,重华的眼神暗了暗,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顾煜也跟着陷入沉思不说话,只有小邬听得口中‘啧啧’声不断,“那白源能有什么天命在身,我们在他手下潜藏半年之久,一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除了特别好色什么口味都不挑而外,并无奇特之处!重华前辈,你觉得是什么天命?” 重华笑了笑,“这却简单了,直接问他不就是了!”抬手将洞中的结界加固后,重华双手结印将白源的妖魂给放出来投入炼丹炉内。 三妖只看到炉火彻底变成了蓝色,而那条蛟龙魂在丹炉内左突右攻嚎叫不止。 “白源,你可是有什么天命在身?”重华淡定的控制着丹炉的火温。 “劝你们赶快放了我,我乃天命护界兽,如果我不及时回去,南海周边会有海妖兴风作浪袭击陆地上的城市,不断有台风和飓风形成,到时候会导致大量生灵涂炭!你们竟敢犯下如此大错,天道会降罚给你们每一个参与杀我的妖。”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重华又加大了炉温炼化,使蛟龙魂翻滚得更加厉害。 火光印得重华的表情更加坚毅和凝重。 “顾煜,此事你已经知道厉害。我的万年命劫应在一千年以后,这边事了我会去暂代这条蛟去守界一千年,一千年后你或是邬云苫必须要来替我。我替你俩卜算的寿数至少还有四千年,在此之前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一千年以后就要靠你们来守了。”重华交待完这事,就施展一道替身术将三只火狐替换过来给他的丹炉增加炉温,而顾煜和小邬被换去厨房灶台做饭。 被嫌弃无用的两只水兽还能说什么,‘术法高就是了不起!’ 第98章 一个意外之伤 我和卓夕两个伤患在楼上同一个房间大眼瞪小眼,并不知道另外的几只妖在交换些什么信息。 “卓夕,你为什么要自己担下雷罚?”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你很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楚河,本是我应承受这次雷罚的,顾煜和重华都是因为我的请求才招惹了那条叫白源的蛟,也因为我才动手杀了他。只是我们都未曾预料到会有这么重的雷罚出现,否则会做更完全的考虑不让我差点死在当场。 我猜那条蛟应是受了天命一直呆在中翌岛的,否则二十四道雷罚根本不会出现在杀死一条两千多年修为的蛟龙的事情上。 镇神符原本是以我从伯逖那里得到的妖力传承做屏障,以生命力做补充来保护你不受伤害,它受损时必会引动我的生命力来做补。 但偏偏我命在旦夕并无太多生命力,而恰好你我又因命契将命理相连,当时镇神符就毫不犹豫抽取了你的生命力去撞击那道雷电后被抵消于无形。 这才让你卷入最后一道天雷之中,魂魄被关在命契阵法内一个月之久,还差点散了灵。”你可知当时我有多害怕! “我明白了,你要是不承担,天罚是会给重华,顾煜和小邬。”我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幸好!幸好我还有这么多的生命力,不然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会发生,瞬间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到无法呼吸! 卓夕突然想要站起来,试了一次没成功又一屁股坐在小榻上,却用力太猛勾动伤口,刺激的疼痛让他瞬时煞白了一张脸。 我吓坏了,跳下床去想扶他,“你~~怎么样?哎呀...” “啊!唔~~嗯哼!”卓夕干脆的疼晕过去,因为我并没有按预想的那样把人给扶起起来... 这~~!不会吧! “卓夕,卓夕,你醒醒啊!”我连忙放开双手从侧面小心抱起他的脑袋,却看见他的伤口鲜血直流,尤其是屁股上的血,不一会就浸湿了裤子和小榻的褥子。 这是? 我回想起卓夕毫不犹豫的斩断自己四条尾巴的场景,他现在竟然已经失去五条尾巴了,难怪会伤成这样。 我连忙冲着楼梯口开始喊人,“重华,重华,你快点来!”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冲到房间,前面的是顾煜,后面的是小邬。 “怎么了?楚河。” “你们快点过来帮忙,卓夕伤口裂开了,正在流血。” 顾煜抢过来时,只见卓夕身上的衣服和他躺的小榻上全部都被血浸湿完,而心口上伤处的结痂却被我刚才的那两掌给撑破开一大块,鲜红的血肉不断渗出鲜血。 顾煜给卓夕喂了一颗疗伤丹,但是丹药之力太慢。就这样的丹药都吃了一个月才养成这个样子,今天又破开了,等于前面的丹药都白吃,治愈术更是对雷劫之伤毫不起作用,他很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小邬急的团团转,“这怎么才一会儿他就伤口裂开了,这样流血会死的。”小邬想说楚河要不你给他喂点血试试吧!这一句还是说不出口,楚河睡了一个月已是瘦的皮包骨,这个时候让她割血怕是救一个送走一个。 我转身拿起一个茶盅在桌子上使劲敲碎,顾不得碎片扎伤手指就往手臂上划。 “你干什么?”我的手被眼疾手快的顾煜按住。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用我的血救他啊!快别拦着我。” 顾煜坚持的抢过我的碎瓷片,“我来帮你,这个太钝了划着更疼!”他抬指在我手上一划,我那没有二两肉的手臂差点见到骨头,剧痛让我脑袋像遭了重击差点站不稳。 “啊~~!你怎么划这么用力,你看看都见骨头了。”小邬惊叫起来。 顾煜更是紧皱眉头扶着我的手不语。 我知道这不是顾煜下手太重的原因,“小邬,我都没叫你叫什么?快让开!”我看到伤口处并没有太多的血,赶紧用力掐着伤口伸到卓夕嘴边才放开。 顾煜配合我将卓夕的嘴掰开,血流进卓夕的嘴里很多,但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怎么回事?卓夕的伤并没有快速愈合?’这跟我前次救小邬和顾煜的时候可相差太远! 顾煜可能看到我的脸色白得越来越吓人,赶紧将我的伤口挪开给施个治愈术。 “楚河,不要勉强了,有可能是你的灵血力量被镇神符给抽走了!” 小邬也反应过来,“是有这个可能,楚河的生命力比你们这样的大妖都不逊色,所以灵血才会有那么强的治愈能力,现在她刚从死里逃生,可能血就失去了作用。”只可怜了卓夕这伤好不完全了! 我一言不发的盯着卓夕,完全没在意顾煜和小邬在说什么。喂给卓夕这么多的血,才堪堪让伤口重新结痂,我真是没用! “楚河?你在听吗?”顾煜摇了摇刚才他就一直不曾放开过的手。 我回神的看他一眼,缩回手点点头,“顾煜,怎么才能救卓夕?” 顾煜看着我缩回手,眼神暗了暗叹一口气,“重华先前给你检查身体时已经猜到了,镇神符的受损伤时会抽走妖灵的生命力做补充,在那样的情境下镇神符当时灵光大闪可能抽走的是你的生命力,也就是说你可能已经失去灵血的愈合能力了。”卓夕的断尾失去了再续的可能,以后就此残了! 小邬不忍心再说我什么,张大了鸭嘴又改了话头,“楚河,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去叫重华,他炼化蛟龙魂正在关键的时候,火狐一家也在帮忙。”卓夕的心口伤处那么大块破开的,啧~~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伤患在做什么? 它挺着红肚兜就走窗户下楼了。 顾煜把我扶在我的床上躺下,“你们刚才怎么了?卓夕的伤怎么破开了?” 想到刚才的情节,嗯!这让我怎么说呢? “是个意外!”我给出这个答案就不发一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意外!顾煜眉毛直跳,什么意外连人都晕过去了。 “顾煜,卓夕什么时候能醒?” “我怎么知道!” “都怪我没用,扶个人都扶不好。” “所以,你刚才是在扶他?”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他想站起来没站稳又坐下去就伤到尾巴那里,我也着急去扶他,结果还是差些力气没扶住就...”就发生意外让我俩撞了个满怀,他急着低头问,我连忙抬头看时一下又亲到他的嘴上。我惊慌到推他一下,他惯性的拉住我手连带我也倒在他的伤处就撑破结痂让他疼晕过去。过程并不复杂,每一帧我都记忆犹新,但,我瞟了顾煜一眼实在不敢再往下说。 顾煜见我又不说了,抬手按按自己的眉心觉得真是头疼,说话像挤牙膏似的。 “所以你没把他扶住,反而自己倒下去按住他的伤才让他疼晕过去了?” 我拼命点头,总结地非常到位,“就是这样!” 顾煜挑了靠近我这边侧脸的右眉毛,“就是这样?”那你脸红成这样是为什么? 我心虚的眺他一眼,感觉自己的话好像哪里有破绽似的。 好在重华和小邬的出现及时给我解了围! 第99章 恋心不语 “卓夕怎么了?”重华急匆匆的也从小邬下楼的窗户飞进来,小邬紧跟其后。 由于我的床和卓夕的小塌之间并未隔太远距离,顾煜只能站起身让道,“刚才又伤到断尾处,再加上心口的结痂破开。两处伤上加伤,让他疼晕过去了。” 重华抬起右手聚起妖力给卓夕施了一个治愈术,又喂了一颗回魂丹,再将妖力覆盖帮卓夕化开丹药之力。 这才回头问我,“你刚才试过你的血啦?” “小邬没跟你说?刚才发现我的血在治愈他的时候失效了。只能让伤口重新结痂。”我看向小邬,疑问写在脸上。 小邬赶紧解释,“还没来得及细说,重华就丢下炼丹过来了,这会儿那边还是三只火狐在顶着。” 这次卓夕好歹醒过来了!他睁开眼喊了声,“重华?你怎么在,不是正在炼丹吗?” 重华在心里翻个白眼,内心实难理解这么一会儿怎么又伤成这样了,“你们俩最好给我消停点,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小邬,把他搬到小瑾的房间去住,再给他换身衣服。”我为什么在不还得问你吗? 顾煜立刻上前抱起卓夕,“我来吧,算是还你一抱!” 卓夕立刻回想到前次顾煜腿断之时,是他抱上楼的!这话说的确定是一抱,不是一报? 最后,卓夕住了小瑾的一间,顾煜占了桑梓和辛原来睡的房间,他厚着脸皮让火狐一家全搬到外面的小屋去,说方便他照顾伤患。 桑梓是有心想跟这赑屃理论一下的,亏我还支持你去争取,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是辛制止了它,不是要帮重华前辈炼丹,住那边小屋更方便不是? 辛抱着它们用过的被褥先出去收拾要住的小屋。 桑梓嘀咕了一句,跟在辛身后走了。 晚上,我睡不着就偷偷溜去了卓夕住的房间,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煜早就帮他换了干净的被褥和衣服,全身还被纱布缠满,是重华给他特制的外敷药。 “卓夕!”我做贼似的声音并未叫醒这个伤患,大概是被折腾狠了。 我趴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睡脸半晌,“卓夕,别装了。我看出来了。”卓夕还是没动,大概是真的睡着了,没被我诈醒。 我鬼使神差的狠狠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一下。 “嗯!这次不是感动,感觉和白天的时候一样,心跳的很快!”我捂着自己的心脏,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就像是遇到很重要又值得珍藏的东西那么庆幸和幸喜!我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卓夕,我喜欢上你了!”说完这句,卓夕仍是闭紧眼睛没有反应。 我又偷摸的回到自己房间,之后翻来覆去的在床上再难入睡。 并不知我的‘偷摸’根本瞒不过住在一起的两只妖,我走以后卓夕就睁开了眼,他目光复杂的将手枕在头下,对着靠在门口一脸呆愣的顾煜说了句,“顾煜,我们谈谈吧!” 顾煜闪身进门又靠在门框上,“你真幸运!她喜欢的是你。” 。。。。 重华终于在三天后给我炼好了隐藏灵血的丹药,可我现在却不一定还用得上,他决定观察一段时间让我养点肉回来再服药。 我跟卓夕两个伤患开始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养殖生活,如此一个月后,我的肉回来了一部分气色好了很多。卓夕的外伤已好,但是断尾却再没长成。 他明明心里很难过,却每次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大家安慰他的话堵回去。 自从那晚以后,卓夕总像是在躲我,每次去找他都不过三两句话就把我支使开去,从来不正眼看我。 “卓夕,你是讨厌我了吗?”难道卓夕并不喜欢我,只是碍于大家的关系和我的面子不好明说? “别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卓夕将故渊拿在手里反复研究,对我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是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静。 一时他又解释道,“故渊差点废了,我要去找材料将它修复好。” 重华抬着两碗黑黑的药和两颗丹走进小楼,“你们该喝药了。” 我连吃一个多月的药对着那药汤浓稠的碗实在犯愁,更何况今天还多了一颗鸽蛋大小的丹药。重华一手拿着丹药一手端碗,“张嘴!” 我不但不张嘴,还往后缩了一步,两手都忙着拒绝。 “这颗是隐藏你灵血气息的药,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你的灵血还是在随着你的身体恢复在缓慢起效果,还是吃一颗将血香味隐藏起来为好。”重华耐心解释了一句。但也仅有这点耐心,见我不为所动火气就上来了。 “你可知这药炼得有多不容易?先不说我耗费多少灵药灵石,就是顾煜万里去寻紫蕈瑶草力战蛟龙差点死在路上,卓夕为了蛟龙之死硬接天罚变成残疾,你都不该拒绝!” “重华!”卓夕听到这句脸色大变,重重的喊了一声。 “我马上喝!” 我赶紧接过碗一口闷了汤药,又把丹药放在嘴里使劲咬,却咯得我牙疼!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了,“我不是置气,这眼泪它是牙疼,是牙疼咯出来的!” 重华见卓夕劝阻仍是怒气冲冲,气哽了半响终是转过身没再开口。 他在天雷轰过卓夕和我之后就对我有隐隐的怒意,这一月虽在尽力给我治伤,却也从未给过我笑脸,让我忍不住对他和卓夕有些胡思乱想的猜测。 卓夕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站定,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劝导,“你知道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何苦做这恶人样子!我答应你跟你去,此事之后再提。” ??? “卓夕,你跟他要去哪?”他的话让我的心一下提起老高。 卓夕转身看我一眼后叹口气,抬起右手凝聚起一道妖力从我的嘴里划过,那颗硬邦邦的丹药立刻化成液体流进胃里。 我周身随着丹药的下滑发了一阵微弱的光,这光再倏地回缩身体里,也没有感觉到第一次吃丹药的那种寒冷。 “卓夕,我不想离开你。”我已经顾不得他人,这时再难以启齿的话也不管不顾的冒出来了。 “不行!” 我明明看到他的眼神因这句话都变得明亮起来,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的击碎了我内心升起的希冀,再盯着卓夕的眼睛时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虚无的黑暗空间。 卓夕接着说,“我,刚才正要跟你说,我跟重华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去找材料修复~~修复故渊!到时候火狐一家和小邬都要留在这里继续修炼和准备药材。只有,只有顾煜在人界陪你!”他一句一顿的说完就抿了抿嘴,随后将手中的药一口灌下。 “我们先坐下说吧!”他安抚似的拉着我坐在桌边,重华一声不吭的端着药碗走掉。 我并没有被安抚到,双眼噙着泪看他,“我知道我是个累赘,这一路上都害得你够惨了,要不是你命大都不知道死几回了。可...”你明知道我并不愿意和你分开。 卓夕很少看到我这样弱小无助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楚河,你才不是累赘,你至少救过我三次了。这暂且不论,就在我心里你也从来不是累赘,只是...”只是我不能再害你死在妖界,更不愿再陷入失去你的境地,那一个月的等待和呼唤我都承受不起,更不敢想像永远失去你会是什么样子。 第100章 艰难的前路 重华这些时日,都在将蛟龙的尸身拆解分离后全部炼制成各种灵器。 顾煜则处理中翌岛上得来那堆成山一样的收获,这是他和小邬伏低做小大半年,好不容易骗了中翌岛的赤峰偷偷拿了他螺号才盗出来的,两妖和反应过来的赤峰一场苦战好不容易杀了他,又被赶来的白源一路追杀至妖界,还差点一命呜呼! 他先是免费让重华挑拣完所需耗材。再分拣一些成品灵器给我们,其中就有那几面用作监视的铜镜。 卓夕让重华抹去上面的旧符篆重新刻上留影符篆并教给控制法诀,以方便我们日后相互联系。 最后顾煜留下全部灵石灵药这些硬通货自用,才带着小邬去圩州城卖掉剩下不需要的灵器,即使这些也够他和小邬富裕的修炼好久。果真应了那句富贵险中求! 等他们回来时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灞州城城主鳐因放出楚河是灵血的消息,已在半年前就被潞州城主雪鸾杀死。现下灞州城主已经换了新人,这人说起了我们也算知道,就是胥泽的父亲胥荠,修为接近四千年修为的巴蛇。 提到滁州的胥氏家族,虽我们认识好几个胥氏的妖,但其实我们还不是很了解,唯有重华道听途说的知道几句。 滁州胥氏存续了七千多年,早在传说中的古蜀国时胥氏就已开始有了人界统治领地。等到古蜀国被灭,云川蜀地区归属了中原的商王,商采用的内外服制,对这些地域没有管辖过。随后夜郎国再被西周征服,西周的分封制也未远及过巴蜀,这里的文明仍是自成体系。西周至秦汉以后云贵川地区逐渐形成百濮各族边疆,濮族是布朗族,德昂族,佤族的祖上先民。巴蛇胥氏就一直是多数濮族的精神信仰,这些先民部落有很多都有世代供奉蛇祖的传统。 胥氏自开族以来一直都十分低调不显,哪怕早已有了担任城主的实力,却也从不参与妖族矛盾。滁州城主申屠良是条四千三百年的修为的蟒蛇,原本也是受过胥氏的支持才夺取城主之位,已是统治了滁州近两千年之久了。胥氏现任家主,胥荠和胥蓁的父亲胥冉,是一条七千二百年的巴蛇,也是妖界公开的信息中修为最高的一只妖。 胥氏起名字一直都是个单名,每代用不同的部首,胥冉这一代就用了独体字。因为他就是胥氏的鼻祖,他这一代还有一条巴蛇胥凡,是小他一千岁的弟弟,据说就是当年古蜀国那个‘地崩山摧壮士死’的传说中那条巴蛇,至今六千二百岁。胥冉和胥凡两条巴蛇当初实力太高,虽伴侣都是普通蟒蛇妖,但还是到了三千多岁才有下一代子女。 第二代取名从草字头最大的是胥荠和胥蓁是胥冉的子女,胥莒(ju)胥芮( rui)是胥凡的两个儿子。 第三代取名从水字旁最大是胥泽,依次有三兄弟是胥荠的儿子,另两个叫胥深和胥治。胥泽自己未有伴侣,反而是胥深已有一子即胥峣八百五十多岁,胥治已有一个小女今有四百岁。胥蓁刚有一女孵化出生即为人形名为端木钰瑶。胥莒有两子,胥嵱(yong)比胥峣大一百岁,不到一千岁却已经化为人身,胥嵦(kǎi)比胥峣小五岁是这一代最有天分的孩子,胥芮有一个儿子,胥嵢(cāng)有七百岁,天分也很高。也就是说胥氏的第四代,除了胥峣,其他孩子都灵心慧性,天资卓越! 等到重华介绍完这胥氏族谱,我们都同时冒出一句疑问,“重华,你确定刚才这么详细的讲解只是‘道听途说的知道几句’?” 重华认真的点头,“没错,这当中我只知道第第一代和四代的修为,二三代实力如何并不十分清楚。只知胥蓁有三千八百多年修为,还是因当年她的婚礼上闹出的事件,现今又知胥荠为近四千年修为,你们刚才又告知我胥泽为一千八百年修为。如此,其他胥氏子嗣我还是不知!” 好好好,不愧是严谨的炼器大师! 卓夕洞察力一向惊人,看顾煜还有话说的样子直接问,“顾煜,邬云苫,你们是不是不止听到这个消息?” 两妖同时点头,顾煜知道得多一些,“雪鸾杀死灞州城主鳐,导致上古巨鳄一族逃出的族人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在拉帮结伙准备向潞州开战,现在第一个响应的自然是怀疑三只嫡支胡狼都死于卓夕手里,但一直又没找到卓夕踪迹的尹氏,现在坃州城成了这些想攻打潞州的妖灵的大本营。” 卓夕听完这消息,便将自己知道的尹氏又详细解释一番,“尹氏的族长尹颢是一只修为有五千五百年的胡狼妖,近两百年才斗败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上位。 胡狼生育力高,家族庞大,单是尹颢这一代就有两只五千年以上修为的胡狼。而另一只正是被他拉下族长之位的尹顼。尹顼是尹氏的开族之长,有五千六百年比尹颢大一百年,近年才因修炼出问题尹颢设计拿下。而他们还有一位修为有四千九百年的弟弟尹颂,也参与了这场长达三千年之久的族长位置之争,最后才被二哥略胜一筹。 这一代也并不只有这三兄弟,只是其他兄弟与他们三人相比都不够看,只能退居二线。之前追杀我们的尹暞已经是第六代直系了,尹氏的嫡支都是这三兄弟的后代,其中尹暞是尹颂的后代,尹暝和尹晖是尹颢的后代。” 顾煜又接着说,“没错,尹颢主张攻打潞州城主,而原来的族长尹顼没有和卓夕结死仇,便反对攻打潞州。” 一堆‘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原本还以为躲起来就没事的卓夕,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欠考虑了。 卓夕入神的考虑了一会儿形势,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等他拿主意。 小邬忍不住又将一个八卦甩出来,“卓夕,潞州城主杀妫鳐的时候曾放了一句话,说谁想伤害她的人就是跟她过不去。这妖界吃瓜群众都知道这里的‘伤害她的人’很明显不是楚河,而是你卓夕。” 卓夕一把捏住小邬的鸭嘴,“闭上你的嘴,不然揍你!” 小邬本想挣扎两句,但看到卓夕直跳的眉头和我想杀它的表情,悄悄的收了心思。 重华装作一本正经的炼丹,耳朵支得老高等小邬的下文,却见小邬已经偃旗息鼓,少不得要挑拨两家闹一场好知道更多,“卓夕,人家可是实力护夫了,你还不赶紧的去潞州帮忙!” 我也开始听不得这个雪鸾的事了,“重华,你正经的出个主意也就罢了,还拿这种事寻开心。” 顾煜见我开了口,也跟着帮腔,反正重华早就见不得他,现在又多一人跟他一个阵营,“就是,在那阴阳谁呢?不然你直接杀了尹颢最好,方便省事。” 重华接连遭到围堵,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卓夕见我们不闹了,这才开始说话,“城主大人那里既然已帮我解决了最大的难题,那我肯定不能再龟缩在这,明天我就先回潞州。重华若是炼完这批灵器,挑一个给楚河保命,之后再来潞州帮我。顾煜和小邬趁着大乱将楚河送回人界应该不成问题,随后顾煜按照原定计划守着楚河,小邬赶回来和我汇合,处理好这次的事情再同重华去南海。火狐一家留在这里看守和整理剩下灵药和材料,直至我们回来。” 第101章 回到人界 “楚河,前面就是清水潭了,等穿过结界我们就可以回到人界了。” 顾煜和小邬带着我赶了两个月的路才回到潞州城边。虽然我很想去找卓夕,但是几番挣扎后还是跟着顾煜直接赶往清水潭,连潞州城都没进。 小邬惊叹道,“这潞州城外已经少了很多妖灵在路上往来,跟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情景!” 是啊!一路走来都没看到有多少妖灵再来潞州交易布匹丝绸了。 顾煜感叹道,“潞州现在被坃州指明宣战,各自都在招兵买马只等一个恰当时机爆发战争。现在是坃州城主司空陌去找了垗州城主风峤联手,风峤明面上宣称不参与争斗,但暗中却在贸易上给潞州的盛产布料运输使绊子,导致潞州的货源滞销。现状是夹在坃州和垗州之间的堌州城主端木槊和胥蓁也不敢明面上和两州闹翻,只能暗中派人帮助雪鸾另外开辟商队。” 小邬接上话题,“放心吧!卓夕都到潞州一个多月了,情况应该在好转,雪鸾是散修妖灵的带头人,她一手创办了雉奴阁作为聚集妖界散修大妖的平台,现在应该不会只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弱势。这一次应当是妖界散修和世家之间的矛盾集中爆发,卓夕和妫鳐之间的矛盾应该只是一个诱因。” 我对小邬这直击本质的发言感到惊叹,“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邬也是出息了!” 小邬立刻将鸭嘴抬指向天,“那是,我好歹也见了很多大世面了。已非当初的吴下阿蒙!” 顾煜见我还能跟小邬开玩笑,想来卓夕的离开对我影响不深,“楚河,我们趁着这个时机抓紧通过清水潭结界。清水潭结界就在潞州,战略部署是绕不开的,再晚几天潞州可能要封锁这个进出口了。” 我们正要进入水中时,忽然岸边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楚河!”接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岸上显出几道身形来。 我高兴的大叫,“沈楠,小圆,姜思衍,居然是你们?”卓夕怎么不来! 小圆第一个闪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分开一年多少年人的身量就已比我高一头了。身穿深紫色绣金团菊齐身长袍,领口外翻露出里面的月白色束领中衣,脚蹬纯色黑锻暗花厚底长靴,看起来高贵典雅贵气非凡。 “楚河,我好想你!”才开口第一句话,小圆就得罪了顾煜。 我张开双臂也搂上小圆的细腰,真是比我的还细,“小圆,我也好想你!”第二句话就让顾煜直接黑了脸。 “你们俩注意点形象吧,成什么体统!”顾煜又开启了老父亲模式。 我们听到这话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道,“我们愿意!”然后放开彼此。我又转身弯腰抱向沈楠,看到他我就想到另一只长耳朵大脑袋的树精陆许! “沈楠,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也好想你!” 沈楠用它的灰色小手抱住我,眼里闪着泪花,“楚河,我也好想你!只可惜了陆许他...” 我也眼泪花花的说,“没事没事,还好你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抬手擦擦眼角又笑道,“我有东西给你。” 我把当初从卓夕那里坑来的灵石全部给了沈楠,“这些我拿着没用,听说你们可以吸取里面的灵气,这些我都送给你。感谢你当初送我的玉牌,它救了楚灵一次,现在已经碎了。” 沈楠看着小乾坤袋里的十几块各色灵石愣住了,这些都可以换一百块他的玉牌了。 “楚河,这太多了吧!” “没关系,这有的是在人界玄武山那个洞里得到的,有的是卓夕从灞州的妫鳐那里坑来的,毕竟是以我的卖身钱的名义要的,所以我也要了几块。”你全都拿着吧,我眼不见心不烦。他既然不来送我,我就把这些送人! 我又拿出一块护身的暖玉灵器转身给小圆戴上,“小圆,这个灵器是我专门在重华的炼器成品里给你挑的,你最需要这个!” 小圆感受着灵器上充沛的灵力,激动的抖手,“楚河,这么好的灵器肯定是那个什么重华给你护身用的,你怎么把它给我了?” 我摇摇头,拿出自己脖子上戴的一颗通红的蛟龙心炼制的护身灵宝,“你看,这才是我的,你放心拿着吧,就是专门给你的!” 虽是重华炼制的,却是分给卓夕的那份额中最好的一块。他说镇神符已毁得重新送给我的一块护身玉,属实不是我要来的!不过人都不来,我拿来也没用。 小邬实在是看不下我磨磨唧唧的样子,“楚河,你别磨蹭了,再这样天都黑了!”再送下去家底都送完了,聊个没完没了的。 我又叮嘱几句万一大战让它们先护好自己再动手,见实在没等来想见到的人,也就放弃了。 “我们走吧!” 姜思衍从刚才就在拉着顾煜叙旧,在它眼里顾煜还是它的近亲,所以也啰啰嗦嗦的说了半天。 小圆这才摸出一块传音石递给我,“这个是卓夕在人界布置在我的石头房子上的那块传音石,另一块在他身上,若是有什么事也能紧急联系他。我是很想跟你回人界的,可惜潞州城主还不愿放我离开,这次是卓夕让她放我出来送送你。卓夕现在全权接管了潞州城的所有贸易,担任城主经贸部的监司,根本没有离开的时间。” “哦!”我接过传音石郑重的放好,其实我还有铜镜可以联系他的,只是也不知还用不用得上,总觉得我是被人抛弃了。有联系方式又如何,人家不搭理也白搭! 顾煜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最后对姜思衍交待,“你们好好留在潞州帮着卓夕,如有必要及时传讯给我。” 姜思衍点头应承下来,目送我们走进清水潭结界。 小邬也拉上了我另一只手,两只水生灵将我带入深水区中,妖力裹挟我身体外侧三寸形成一层流动如水的长时间避水咒,让我在水里还能自由呼吸。 顾煜另一只手掐诀召唤的光圈,我们照着光圈走进去,像上次一样经历了空气挤压的黏稠感后,就穿越结界来到人界所属的清水潭底部。 顾煜把我引向一处洞穴边,声音就传到脑袋里,“你看,这就是我之前化去龙丹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那幽深有漆黑一片的小半身高的洞穴,冲顾煜点了点头。 这个洞挖得很有团长的风格。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在水里不能说话,于是用手指了指水面,示意他带我离开清水潭。 等我们探出水面时顾煜已经用灵识扫过周围了,虽是没有人但却有妖在等着埋伏我们。 无需多言,无数次战斗的默契让小邬拔出它的大刀开路就走前冲出水面。 顾煜一翻身变成原形驮着我缓缓上浮,这还是从灞州逃命以来,我首次看到顾煜龙首龟身的原形。已经比当初逃命之时又大了一圈,看来顾煜是实力大涨了。 第102章 结界处的埋伏 一股浑浊的空气猛地吸入肺里,呛得我直咳,“怎么回事,这空气怎么这么差?”我边咳边问顾煜。 “人界的空气比之前更差了,浊气仍然在变浓。”顾煜闪身变回人形,搂着我的腰就到了岸边站定。 顾煜侧转身拔出狼牙棒朝我身后一挥,一个看不见的光点被击飞出去,原来还有隐身埋伏的妖灵想趁机偷袭我。 “小邬,你先撤回来。”顾煜看了一眼被击飞的妖力光点,开始召唤小邬。 我从乾坤袋里取出了顾煜送我的弓箭,拉开架势准备开打。顾煜轻轻点头投给我一个赞许的目光,“我以为你要等着回来再我教你,没想到你已经练好了!” 小邬已经一刀格挡掉袭击,闪身回到了我们身边。三人背靠而立,各自防守一方。 我用心关注靠山一面的异常,“卓夕教了我一年,这箭法加上灵台步应该能保命了。” ‘嗖’飞出一支箭射中山下一棵小树苗,鲜血从小树苗中流出了,不一会儿,那棵小树苗变成一条小青鱼精,在地上弹两下不动了。 “好样的!”小邬赞声道,一刀劈断一条蟹腿掉在身旁地上。 顾煜转头笑看我一眼,一手拿狼牙棒挡住击飞偷袭过来的剑,一手还抽空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小邬喊了一声,“顾煜,到我表演了,掩护我。” 顾煜将狼牙棒飞起环绕在我们身前,旋转击碎住我这边一只偷袭的虾精的脑袋,又打断一只蛤蟆精的腿。顾煜本来就是以力量见长的妖灵,又在修为上碾压这些偷袭者,所以他的狼牙棒简直就是一个战场大杀器,擦着就伤碰着就死的效果不要太好!这还是他收着力想锻炼一下我的箭术的结果。 小邬自己飞出我们的阵势,导致我背后大空。但顾煜丝毫不慌,淡定的喊,“楚河,10点钟方向,手抬高过头一肘!”我依言放箭,刚才断腿那只蛤蟆精被射杀个对穿,接着‘嘭’的一声,随着我的箭炸个粉碎。这些妖太不经炸了,上次小邬身受重伤带着命在旦夕的顾煜接我一箭都只是被炸糊而已,搞得我还以为卓夕和重华给我刻的爆炸符威力不大。 “楚河,不要用你刻有爆炸符的灵箭,用普通的箭就好。我待会儿好取妖身做药。”顾煜骄傲的一挑眉头,狼牙棒回转一圈,棒头打中另一条青鱼精。 “好!”我见后背无虞,便又换了普通箭,要说这刻有爆炸符的箭还真不多,我练习的时候消耗都很快,现在就剩一百来支了得省着点。 小邬跳在水面上耍了一整套它自创的流云刀法,水下就被染得鲜红。四五只水生妖灵仰肚飘了出来,它开始结印收缴战利品。 “小邬,小心。”顾煜挥手飞出狼牙棒直击小邬背后,一条水蛇妖的蛇头被敲成肉酱。 小邬听到喊它,才堪堪把刀反背护住后背,这次偷袭就已经被顾煜一棒终结。它干脆原地打转飞出一个光罩,水蛇精的尸身就进了乾坤袋里。 这时一个大妖终于守到了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一支形似破浪枪的长枪偷袭到我背后。顾煜狼牙棒脱手还未召回,也来不及拔其他武器,只能移形换位将我和他对换了位置,同时再将后背异化成原形的龟壳进行防御。 ‘噗’,长枪扎进顾煜左肋半个枪头,枪却被顾煜卡住了难以退回去。这一枪原本是对准我心脏背后对应位置的,有身高优势的顾煜却被扎穿后背防御,伤在了他后腰的最后一匹肋骨上。 顾煜强行忍痛没有浪费一点战机,反手从乾坤袋里拔出一把长剑对着背后的持枪人反攻。那人形妖只能腾出一只手硬生生握住长剑的剑锋,才阻挡了长剑的攻势,再双脚踏空踢在顾煜背上,借着脚力终于分开了各自的武器。 顾煜被他踢得扑向我将我做了肉垫就要扑倒在地,顾煜倏地左手搂住我后背,倾身向下时右手将长剑在地上一触,借着剑身的反弹力强行扭转了我和他的身位,变成了我倒在他的身上以他做了肉垫。 “顾煜!”我赶紧翻身让道,有伤在身的顾煜憋住一口逆行入口的血,左脚在地上一蹬又弹身站起。闪身抬剑护住身前,将我转在了他背后。 此刻,对面那人因手掌差点被削断,也无余力乘胜追击。 小邬那边还被四个半妖围在中间,无法支援。 顾煜趁机召回自己的狼牙棒,他的力量只有重武器才能承受,这把剑毕竟不是名剑刚才的一杵就已经起了裂痕。 “你是谁?为什么也修破浪枪法?”顾煜开始套话。 那人右手将枪反杵在身侧,甚为大胆的把治伤灵丹丢在口中,“我还说是哪个王八杀了我弟弟妫蓟!我是他的大哥妫珗(xiān),破浪枪是我爹妫升创的。我可是前后在这清水潭等了你们整整一年!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我等到你们了。今天杀了你们三个,就只剩那只臭老虎了。”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顾煜冷静思考了一下,从刚才的交手中可推测出这个妫珗也是刚刚过雷劫没多少年,自己现在手持狼牙棒和他能有一战之力! 一时,妫珗只差声泪俱下的控诉顾煜了,“你可知他是我一手养大的弟弟?你居然出手杀了他。” 顾煜懒得跟他废话,就提着狼牙棒冲上去。 不得不说这妫珗的枪法比妫蓟好太多,能够在顾煜的重力之下应对有度,与顾煜打了个你来我往,场面一时焦灼不下。 我抬起弓搭箭上弦小心防备四周! 却看见刚才被带飞出来时手掌上已被弓弦刮破,此时正滋滋冒血。我将弓反背在身上,扯下外裳的一块仔细的缠了三圈暂时止血。虽然我的灵血功效大失又服了隐藏灵血香气的丹药,但是仍是不敢大意。这两个月的修养将身上的肉又养回来好些,刚才的冒血量还算正常,指不定灵血的功效也恢复了。 我用最快速度处理伤口,好在这期间并无妖灵偷袭,看来是这妫珗带来的妖已经全部现身出来了。 我又搭弓瞄准了小邬身边的四只半妖,这次我用的是有爆炸符的箭,‘嗖’一箭命中,‘嘭’将那只黄鼠狼头的半妖爆头,死得不能再死。这箭的爆炸威力又让我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一回! 再抽出一支搭弦,‘嗖’又命中旁边的一只胡狼头的半妖,那只不知名的胡狼妖也‘嘭’的一声爆了头。小邬压力大减,冲我喊,“楚河,剩下两只交给我了。” 它即使不喊我也不打算出箭了,剩下那两只胡狼和狐狸结合的新物种妖,已经有了防备在不断的变换身形跳跃。我已经失去先机无法偷袭,只能搭了一只普通箭戒备周围的环境。 我观察了一会,发现树上有只白鹭鸟已经在那站了好久都不曾飞走,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动物的本性。‘嗖’一箭命中刚刚张开想要逃走的两只翅膀,它栽在地上被我走过去活捉。 小邬已经结束战斗,‘刷’地闪身到我面前,“这居然是只鸟妖,你怎么发现的,它没什么妖气的呀!这种小怪应该是用来打探消息的,哦!对了,是垗州司空陌的手下。” 那鸟妖修为怕才刚到百年,说话都十分勉强,它本以为被我抓住还机会挣扎逃跑,但小邬能这么快杀死那两只同它修为差不多的半妖才是这只它不曾预料到的,现在已经落在了小邬手里,逃无可逃了。这跟它预想的不一样! 原本吃鱼虾的鸟类对未渡过千年雷劫的水生灵还有天赋血脉压制,但小邬是个例,因为它是鸭嘴兽,不是蛋生的水族而是胎生的走兽族! 第103章 打探消息的风训侯 “我的后台很硬的,你,你别乱来啊!”这小白鹭精怕怕的说出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 它内心十分崩溃,这到底是什么精怪?对付跟自己差不多修为的妖一挑二也就罢了,自己还未发一言就被猜出来历,大王,快点来救救妖吧! 我无视这小白鹭精的威胁,直接回答小邬的话,“哪有鸟类听到动静不是赶紧开溜的?只有这只就是在那一动不动,不是妖是什么。” 说到底是它自己太笨了呗! 小邬笑哈哈的张大鸭嘴,“不用问了,猜的都对!我这就送它走。”说着拿刀的鳍就抬起来了。 小白鹭精慌了,“等等!要不您还是问一下吧?我知道很多消息。还是有点用的。” 我偏头看了一眼顾煜的战场,那边的妫珗还是输在力量不如顾煜,这时已经在艰难抵抗了,身上到处是狼牙棒的擦伤,看起来战斗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回过头来我就双手撑住下巴对那白鹭精问,“司空陌除了暗中资助坃州,还有没有借助其运输网联系其他州帮忙?” 小白鹭精心里抖了一下才开口,“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我一个小小的风训侯是不可能知道的!要不你试试换一个问题?” 这表现怕是被下了禁口咒,我换一种问法,“你近半年来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或事?” 于是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一边听它讲述半年里经过的地方,一边观察周围和顾煜与妫珗的战斗。 妫珗已经无力支撑,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他正手持长枪侧首刺出,顾煜用狼牙棒全力一震妫珗的枪就脱手而飞。 顾煜右手持棒左手化掌击向妫珗的右肩膀,妫珗只能用已经被剑刺穿的左手绕过狼牙棒来阻挡,结果顾煜只是虚晃一招,缩回左手双手持棒在妫珗的前胸一点,就连带他的左手被砸碎一截掉在地上变化成一只鳄鱼爪,鳄妖防御最弱的胸口也被击碎,他仰倒在地控制不住的显出原身。 顾煜乘势攻上又一棒砸在鳄妖头部,下颚全部被砸进了脑髓里的妫珗就失去反抗力。顾煜甩出刚才的剑瞬息斩下鳄鱼头,整个鳄身吃痛之下蜷缩成团至死都没能翻过身来。 顾煜再一剑碎了妖魂剖出妖丹收走,让小邬用乾坤袋收走十几米长的鳄尸。 等小邬收拾完走过了时,小白鹭精已经讲完近半年的见闻。我也大致猜到司空陌的意图。我又撕下外裳的一块布料,以指代笔就着小白鹭精翅膀上的鲜血给卓夕画出了一副司空陌频繁接触的有密切贸易往来的州的名字,让小邬带给卓夕。 顾煜一剑杀了死不瞑目的小白鹭精,让小邬带着回妖界加餐,随后将清水潭附近的血迹打扫干净。 小邬转身回妖界的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块布去了妖界。 身边三三两两的路人还走在已经铺完水泥板的路上,时不时还有汽车经过,带起一片灰尘。 一年多没有在家附近晃荡,那替身都已经帮我把初中读完了,就连暑假都过得只剩几天了,再开学我就要离开小镇读高中。回去与‘她’记忆融合一下就能知道这一年多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考虑到我那替身可能还未睡下,我打算在街上瞎晃到半夜才溜回去。顾煜考虑再三拒绝了我让他变成小乌龟的建议,选择变成一朵装饰的花挂在我衣服上。我猜他大概还记得被我放在书包里被书本挤压的感受,所以也没再坚持。 街道上多了好多外地来做生意的人,有很多人与我迎面走过都已经不认识了。我也没有钱在身上,妖界的金银卓夕倒是给了我好些,但是没有人界通行的货币。顾煜在妖界做了几年的灵奴几次命悬一线,更不可能还保留人界的货币。能拿出来的还是最近在中翌岛大赚的那些金银,不过也没用。 我只好饿着肚子继续晃荡,好几次肚子都咕咕直叫。也是奇怪!我在妖界吃了祝余草明明都已经不会感到饿了,可一到人界我又恢复这好久不曾体会的饥饿感觉。 顾煜几次表示他可以想办法‘借’一些钱来,我拒绝了这个诱惑。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的曾怂恿过一只刚过百岁显化灵体的藤条精帮我‘借’了十块钱,结果我才刚接过钱就化成灰烬,那藤条精还受了天罚被山火差点烤干本体,还是团长出手用水灵护住它的根才勉强活下来,那次之后我被团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那藤条精从此失去了修炼天赋,没几年就失去了一身妖力变成普通藤条。 这件事顾煜居然一点印象也无,他想了好久才回想起一些关于小镇的生活回忆,估计团长之前在这个镇上生活的五十年,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我能帮他渡过命劫,其他事情都印象不深刻全都被顾煜摒弃了。 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人与妖灵之间寿命的巨大差距,顾煜五十年的记忆,居然只留下了与我这个和自身修炼有关的重要人物相关的部分回忆。 我有点沮丧,“顾煜,我在你的妖生里是不是最多算一个过客,时间短到就像这条街上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的缘分而已?”在卓夕的妖生里我和他的缘分也怕是短到只算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这样看来我们真的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顾煜明显愣了一下,这是问我还是问某只妖? “楚河,别想不开心的事,你不是说,你只要生命的广度可深度,哪怕生命短暂如蜉蝣也要过好精彩的每一天吗?” “嗯?”我才迷惑,“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这话?” “就是...”顾煜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不是‘他应当在场’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桑梓说给我听的!” “哦,这是我在布置小楼的时候跟重华聊天说的话,我当时说的是生命的意义可不在于寿命的长短。好比我和你们相较,就像蜉蝣之于日月,我的短短几十年,在你们的生命里就像只过了从早上到晚上的时间。但我要让我的生命有广度和深度,管他明天会不会死去,至少这一刻我很精彩。”我懒懒的回顾了一下记忆。 “对对对,小邬不是,是桑梓就是这样说的...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吧,我撒谎了,其实是卓夕告诉我的。” 我好奇这两妖居然会聊起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顾煜立刻闭嘴摇头,“嗯~~~唔~~”没有没有,我绝对不能说出来! 我双眼眯起看他很明显的撒谎脸,“你要是不说,我立刻回去找卓夕。” 顾煜一脸不信,“你自己过不去结界的。” “我淹死自己算了!”拿捏不会撒谎的你还不容易! “你当真要去?” “昂!” “咦!卓夕你怎么来啦?” 我听到这句高兴的顺着顾煜的视线转身,身后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形,接着脖子上挨了一击眼前一黑,随后我就被扛起来带走。 第104章 顾煜的解释 等我睁开眼睛时,头晕的我恨不得再昏睡回去,“我是谁?我在哪?” “楚河,你别吓我!”顾煜出现在我眼睛上方,“你已经回到你家里房间的床上了。” 我也不管其他,立刻伸出两只手挠他,“你居然偷袭我!” 顾煜灵活的躲开我的双爪,伸出两手来控制住我,“楚河,你别乱动,这会儿你的替身记忆还在和你本人重合,你若乱动真的会失忆的!这是卓夕交待过的事。” 我立刻不动了,主要是我还在头晕目眩的完全没有力气,干脆闭着眼睛不说话养神,任由他放开我的手侧身坐在我床边上。 “楚河,你要好好躺着听我说完。”顾煜还是不想骗我选择说实话,“其实,你那天晚上去卓夕的房间我都看到了。” “什么?!!”我惊讶又要坐身起来,顾煜手忙脚乱的按住我,却一手就直接按在了我胸上。 “啊!”我郁闷到两手乱舞发出大叫,顾煜一时要抓手一时要捂嘴,他竟从未面对过如此慌乱的情景。最后他心一横,两手抓住我的手直接用嘴堵住我的尖叫。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立刻不动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看着这张放大在我眼前的帅脸,我从前也曾暗戳戳的想过做怎么才能得手,但是现在这状况我明显是吃亏的一方。 顾煜腾出一只手盖在我的眼上强行让我闭眼,随后带我体会了一个长而深的吻。我全程被动到木讷地承受着,内心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热烈回应还是该反抗一下表示不满。 等到我快要窒息时,顾煜才放过我坐起身来,但是仍是不放开我的手。 顾煜气息不稳的解释,“楚河,我,我只想试试你心里有没有我?”但是,现在我却不确定是否还会放过你,哪怕用尽手段,魂飞魄散,我也不想放过你,去他妈的天道炼心! “顾煜,你吓到我了!”我弱弱的说。 我知道以他的力量这般对我已经算十分温柔的控制了,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强吻的感觉。同时也真心不愿意是顾煜,我多希望在那天晚上卓夕就这样回应我。 辛在我和卓夕养伤的时候跟我畅谈过卓夕,我,顾煜以及天罚炼心劫的事情,但现在亲身体会又是一回事情。 顾煜听到这句立刻松开按住我的两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只没忍住,真的只是忍不住! 那天卓夕是怎么能忍住不动的,难道他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喜欢楚河? 一定是这样! 我没有理会他的呆愣,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忘了。 “顾煜,你继续解释先前的话,我这会不怎么晕了,你放心,我不乱动了。” 顾煜回过神来点点头,他稳了稳情绪才开口,“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卓夕就对我说要跟我谈谈,然后,他就将...” “等等,”这次是我打断他,“你说那天卓夕不是睡着了,而是...”而是故意装睡,为了什么?不想面对?还是不喜欢我? 顾煜见我不再往下说,就试探性的点点头,“他没睡着,他跟我说他不愿意看到你死在妖界,如果还有什么腥风血雨就让他独自去面对。他拜托我守着你保护你的安全陪你过好精彩的每一天,就是那天他告诉了我你之前说的愿望。我自然是愿意守着你的,楚河,你愿意吗?”你可知他说要把你交给我时我有多开心! 我听着顾煜的话,心里如打翻调料盒一样五味杂陈,想到他明明醒着却装睡,想到他就算强行把我送回人界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心里的不甘就如潮水涌动! “就这样吧,如他所愿!”我实在是心力交瘁,虽有心去找他问一句为什么,但又怕再让他分心为我担忧。卓夕,这难道就是干预小圆命劫天道给你的天罚炼心劫吗? 顾煜听见我这样回答明显松了口气,“好,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顾煜又拉起我的小指拉钩,像我小时候跟团长做约定时一样的动作。松开之后他又凑到我面前,我明显的一缩,他感受到我有点抵触,温柔的笑着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睡里面一点,我在你旁边打坐陪你。” 我点点头翻身到床的里面背对着顾煜睡了,感受他也脱了鞋坐在我的床上,我发现自己浑身僵直难受想装睡都困难,只有一动不动的保持姿势不变。心里再次起了比较,我们三人之间没有这些情爱之言的时候,不论是卓夕还是顾煜跟我触碰甚至搂抱我都习以为常,但现在我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愿跟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顾煜在床上盘腿打坐,面对侧装睡的人脸上只有苦笑和无奈,我上次真的不该退让离开,退一步就步步退!这一次哪怕你再抗拒,我也坚决不会放手了。 “快睡吧,不要放在心上,你之前都主动亲过我两回了,我这次算讨点利息而已。” “我什么时候主动亲过...”我话还没说完就回想起顾煜说的确有其事,难怪那时候卓夕脸色那么煞白,“我明白了!” 顾煜见回过身来狡辩的我,就露出白灿灿的两排大牙,“想起来了?那可是我的初吻,还是两次,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负责?” 我兀自强辩,“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时候是为救你的命!” 顾煜忽地又俯身过来吻了我,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久更用力,直到他自己都气喘不断才放过我,“你可知我感动的就是你义无反顾的救我的命!我有两次都差点将你的血吸干,你仍是不顾一切的救我无数次!” 我听到这句如遭雷击!原来如此。 “顾,顾煜,”我磕磕巴巴的喊他一声,“对不,对不起,我对你不是,我只是着急想救你的命并没有考虑其他的,的事,”对不起,算起来是我骗了你的感情! 顾煜伸手按住我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刚才我就说过那晚你去找卓夕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只是希望能陪在你身边而已,人和妖根本不能有天道禁止的情感,卓夕,你,我都不能例外。你是他的炼心劫,何尝又不是我的!” 我又翻身背对着顾煜,心里更纠结了。 顾煜收回自己的手,终于闭目开始打坐默诵清心音咒,再这样聊下去心魔都得聊出来。 楚河,楚河...咒语念着念着就变成了楚河的名字...顾煜猛地吓到睁开眼,还好还好!那个瘦瘦的身形好好地睡在里侧,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 刚才差点走火入魔。。。。 顾煜这才安心的重新闭目打坐修炼,这样就够了,能够守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我方才突然听到身边呼喊我名字的顾煜猛地震了震,连床都跟着抖动了一下,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只能装作熟睡。这难熬的夜为什么这么长,直到顾煜又没了动静我仍是难以入睡。 顾煜给我的真相我情愿从来不知道,之前我还一直纠结卓夕喜不喜欢我,现在我情愿他们都不要喜欢我,天罚炼心劫不死不休!我情愿死在妖界也不愿成为什么天罚炼心劫。 现在不但搭进了我和卓夕,还扯进来顾煜。我希望我们能都不要死,都好好活着。 我胡思乱想的终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105章 妖界的乱局 卓夕忍住对楚河的思念,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账本和一份份归了档的消息册上。 他到潞州城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照顾煜传递的消息,楚河应该快走到清水潭结界了。再走就可以回人界了,有顾煜在她应该是安全的。 他猛地回神,怎么又在想楚河! 他自暴自弃的放下手中的账本,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提提神。温暖的茶水让他忍不住回想起那晚楚河主动亲吻他的时候那温热的嘴唇... 停下,卓夕! 他在又心里提醒自己,那晚跟顾煜谈过后,顾煜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会一直陪在楚河身边。 卓夕觉得对顾煜挺愧疚的,重华早已经告诉过顾煜关于自己的天罚炼心劫的事,这种事谁牵扯进来就要跟着受同样的罚。但他还是自私的利用了顾煜对楚河的感情,这下弄不好就是三条命。 自从雷劫差点将他和楚河都劈死之时,重华给他道出一个更让他震惊的事件,让他对炼心劫应在情劫上的天罚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重华之所以接近他跟他成为朋友原来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之前他只知道一半,就是重华认识上一只陆吾兽,伯逖。卓夕只知重华是伯逖的好友,却不知不止是好友。 伯逖是喜欢重华的,那时八百岁的伯逖认识了七百九十岁的重华,他俩一直相互帮助修炼。到一千岁化成人形之后,两妖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也不知是伯逖化形之时颜色太过惊艳重华,还是重华化形之时美貌太过震惊伯逖。 总之,迈过一千岁以后,两只年轻的妖灵开始放慢修炼的节奏,结伴游历妖界各地,这期间还去过人界呆了百年之久,算起来也是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大概就在那时,姚重华的名字在人界留下传说。就像当初重华带着卓夕游历一样,那时,卓夕并不知重华带有将他看做伯逖的替身的想法,只是敏感的觉得在那两百年里,重华经常看着他发呆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当时还是陆吾兽身的卓夕并没有复杂的情感体检,只当重华是在怀念伯逖。 伯逖越长越美,长到两千多岁的时候已经让重华都自惭形秽,陆吾兽的天赋传承里就有一道朱颜术,随着修为的提高,陆吾兽都会越长越美,这也不知是哪一代陆吾兽创制的术法,估计是想改变先天兽身太过抽象的缘故。嘲风兽的原身就是天生的王者之相,化成人形也是人中龙凤的样貌,重华本身就长得十分好看。 这时候很多女妖都曾向两妖抛出过头上桃花簪,那时还有一个比较传统的妖界相亲习俗:就是在春天的第二个月满月日前后三天,男女妖灵都会甄选一支灿烂的桃花簪在头上,这三天看中哪个男女妖灵,都可以将桃花簪抛向对方。只要对方接受并将自己的桃花簪也回赠,就算答应了。 那一年,重华很是生气伯逖收到的桃花簪比他多,但两人又同往年一样从不回应投花簪的女妖们。 伯逖看重华一言不发,就知是自己惹到了身边的人,于是干脆拉着重华回了修炼的洞府。又逗他说我要是把桃花簪赠给你,你可会回赠?重华不知他半真半假,只回答说,你我皆是男子,如何能互赠? 伯逖淡淡的笑着不回话,将二人的桃花插进找来玉瓶中放在窗台上,又像往年一样施了朱颜术让花期固定能开好久。 就这样,伯逖从未挑明过心思,一支又一支的桃花开到他们快有五千岁。每每重华想要回赠自己的桃花给某位女妖的时候,伯逖都会适时的打断一下,然后把人直接带走。而重华却也心安理得的就跟着离开,既不责怪伯逖,也不在事后再去找那个‘相中’的意中人。 直到那一次,伯逖没有阻止重华,眼看着重华被女妖带走,春宵一度。 第二日,重华早早就回去找伯逖,却在洞府和附近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人回来,重华以为伯逖悄无声息的离他而去,他发疯的砸了洞府内二人共同制作的很多灵器和灵宝,终于砸到一块留影石触发开关里面跳出了伯逖留下的解释。他这才知道,伯逖早已对他心生爱慕之情,而这情感竟是他的万年炼心劫,早在他问重华会不会回赠他桃花簪时就感应到了。 重华开始到处寻找伯逖,一百年之间跑遍了妖界各处都未曾找到,他喜欢登高望远的习惯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当重华终于在人界寻到伯逖之时,伯逖只留下一句话就散灵了。那句话是:余无悔以桃花簪赠君,君何日回赠乎? 重华再也找不伯逖,也无法回他的话:年年开在一处的桃花簪,吾亦不悔相赠! 其实他早已明白自己心中所属,但伯逖未挑起过话头,他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会有永远! 卓夕既感动于重华和伯逖的情感,又庆幸重华并没有将他当做伯逖的替身。 不!应该是最终没有! 卓夕想到这里觉得心里更乱,干脆去找了城主雪鸾,请求她放小圆去与楚河道别! 结果雪鸾又是与他几番纠缠,“小卓夕,我以为你是想通了,想要以身相替?” 卓夕将头埋得更低一些,“回禀城主,属下已经寻得心慕之人,不愿做谁的替身!” 雪鸾倏地闪到他面前,一只手挑起卓夕的下巴,“心慕之人?替身?” 雪鸾回身一摇三摆的又走回自己的躺椅上,翘起洁白的大长腿,“小卓夕,是重华告诉你的吧?” 卓夕重新低下头不再看那白花花的腿恨不得自己眼瞎,默默的收回外放的灵识,“回城主,重华只提到了他和伯逖的过去,剩下的是我猜出来的。” 雪鸾换了一个姿势将腿露的更多一些,仿佛不勾引到卓夕不罢休,“哦,说说看?” 卓夕只有闭上眼睛不看,“属下在人界诞生时,重华那时在人界看到伯逖散灵,偏偏城主彼时也在人界,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在游历。可作为一城之主,除了遇到我那一次,你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均未离开过潞州城,一直兢兢业业的治理潞州城想要将它作为扳倒世家的基石。 试问,这样的你怎会无缘无故去人界游历,并且恰好遇到谁都推算不出降生地的我。再有,城主的推演之术称为妖界第一都不为过,怎会有这种恰巧?你和伯逖重华修为相仿,又都在潞州住了好几千呢,却都告诉我不认识对方。有次我说将他介绍于你,他却奇怪的说他‘不是最佳人选’,这句很突兀的话我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你们早已认识,而且他觉得自己还是你做过比较不要的男妖。 重华说最后一次桃园会中他打算回赠桃花给意中人时伯逖并没有带他离开,而是由着他随着回赠桃花簪的意中人离开共度一晚。加上他们之前修炼的洞府就在潞州界内,所以我就大胆的猜测那个意中人是你?” 雪鸾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又放肆,是那种一听就是在掩饰情绪的大笑,笑着笑着一滴泪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滑落。 她任由眼泪滴落在地才缓缓开口,“伯逖既聪明又俊朗,是我所见过的男妖中最为心仪之人,我给他送了整整一千年的桃花簪。终于在一千年前他才跟我坦言,他喜欢的是重华,并且这不仅是一段性别的禁忌恋,还因重华是他的万年炼心情劫! 他无数次都在心中猜想怀疑重华其实是心悦于他的,导致他无数次在修炼时出现幻觉,重华自愿跟他在一起后被他吸干妖力杀死当场!这让他次次受折磨,日日受煎熬已逐渐的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直到一千多年前他也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幻境中再一次杀死重华后,他崩溃的断了自己的所有尾巴,利用九条尾巴布阵逆转时空又将重华复生回来。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样虚实不分,无法自拔的生活,在重华当年化生的地方引爆妖丹与心魔同归于尽自行散灵。” 第106章 伯逖之死 卓夕一下抓住关键的信息,“断九尾布阵逆转时空?” 雪鸾点点头,“是乾坤逆转巡回阵,此阵可以说是陆吾的天赋阵法,只因布阵材料是陆吾的九条尾巴,而实际上这天上地下也只有唯一一只陆吾兽而已,故此阵其实是陆吾用自己九尾天赋以命换命的阵法。 那一次伯逖请求我拖住重华时我就掐算过一次重华的命轮,那时重华的命轮谶言为十六个字‘星推神雾,月转霜华,峰回路转,枯木逢春。’” 卓夕在心里默述了一遍,立刻明白,“这是说伯逖杀死重华的事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发生了?重华的命轮已灭又被重新点亮!是被乾坤逆转巡回阵给救回来的,而伯逖不是自爆内丹,而是死于以命换命?” 雪鸾欣喜地看向卓夕,“你跟他真的很像!所以我能看上你...”哪怕雪鸾停下了话头不说下去,卓夕还是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一般悚然,“我不是伯逖,我真的不是...” 雪鸾轻笑了一声,转了眼眸不再盯着卓夕,“我自然分得清你和他,但是我怎能再被第二个自己看上的男妖拒绝,你迟早是我的。” “....”卓夕无语了,这该怎么办? 雪鸾眼眸回动又转了话题接着说回伯逖和重华,“所以后来才有我跟重华互赠桃花簪一事,其实当时我仅是跟他下了一夜的棋而已。事后我又去找过重华,将伯逖拜托我拦着他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才想起找去人界,却没想到找到之后看到的却是伯逖散灵的最后场景!” 卓夕异常心慌,炼心劫是情劫真的就无法可解吗?心魔已生!原来是这样无形中就有了心魔!这如何是好? “那重华知道伯逖的真正死因吗?” “我并未将我推算过重华命轮之事告诉他俩任何一人。”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重华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 雪鸾大吃一惊!立刻移形换位站在了房顶上,果然看见重华在房顶上站立多时! 卓夕随后跟随出现在两人正当中的房顶瓦檩上,“重华,你怎么在这里?” 雪鸾面带微笑的表示佩服,“果然是天赋异禀的嘲风兽,居然能让我察觉不到的来我屋顶上偷听!” 重华笑着向雪鸾执手行礼相谢,“某谢过城主解惑!” 又对卓夕道,“我按照约定来助你,不料却无意中知道了心中一直不曾解开的疑惑。” 雪鸾垂手一转身面向街面上,“既来相助,还是走正途为好,何苦做这梁上君子的做派?” 重华依然风度翩翩,丝毫不受这话的挤兑,“说来,某与城主实无良好交集,从这房顶而来既是天性爱好,亦符合彼此的关系。” 这... 卓夕实在是不想夹在中间挡下二人的唇枪舌战,刚才怎么不选个好位置再出现呢? “两位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可!” “否!” 掷地有声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卓夕内心吐槽,你们倒是听完把话说完啊! “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回房间去谈?”二位给个面子呗! “好。”重华声音依然温和有礼。 “哼!”城主转身就已经走前一步。 卓夕和重华相视而笑,也齐身转回顶层的城主室内。 雪鸾早已在黑檀木书桌后面坐定,那姿势是卓夕从未见过的端庄又正派,甚至刚才没有穿束裤的大长腿,这回也被襦裙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脚尖都不曾露出。 卓夕暗戳戳的想,原来你不是不能好好说话,只是要看对谁啊! 重华自顾自的在旁边的花窗旁的桌椅前坐下,还给自己和卓夕都斟了一盏茶。 “来,卓夕,快坐下。我风尘仆仆的赶来助你,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喝。”重华的声音温柔得简直是要滴出水来。 卓夕毛骨悚然的坐在重华对面去,心道这妖要整哪出?平时可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雪鸾终于看不下去,斜横了卓夕一眼,话却是对重华说的,“你若是来跟我秀恩爱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哈!‘秀恩爱’三个字严重打击到卓夕弱小的心脏,“我说两位的语气和用词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这我可接受不了一点儿,妥妥的大直男! “那不能,”重华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才又说,“我确实是来相助城主作战的,只是我的身体早在一千年前就出了状况,刚才要不是听城主所言,我还一直不知缘由。所以忍不住想跟城主问个究竟。” 卓夕这下不懂了,“重华你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从未对我说过?” 雪鸾嬉笑出声,“他的妖力时有时无,一千年前就是这样了,所以妖界传出嘲风喜登高处,不喜争斗的话来,属实是他的实力时有时无的问题一直未得到解决。” 卓夕更不懂了,“怎会,我从未见过你妖力全失的时候啊?” 重华的脸刷的就红了,“因为你身上有伯逖的妖力传承,我接近你就能保持妖力,不会出现变故,最初我也一直不解是何原因,直到楚河将镇神符拿来抵御雷劫,我感应到伯逖的妖力才知道。” 卓夕也跟着脸红了,两个男妖这样的纠缠在一起真的好吗?卓夕现在自己都将自己带入到伯逖的身份中去了。 雪鸾无语,你们两个脸红个什么?还想再续前缘? “额~~咳咳!”卓夕终于回神,“那现在镇神符已毁,你!!” 重华点了点头!“是,我又成了时有时无的状态。” 雪鸾抬手扶额,“那你来还能有什么用?” 卓夕听道这话却开始维护重华,“怎会无用,重华可是成名三千年的炼器大师呢!” 雪鸾白眼一翻,“是是是,有用有用!打架还不是得我这个女人亲自上,要你们这些男人有什么用?” 这句虽是事实,但是打翻了一船的‘男人’,就连唤灵玉上修炼的那些男妖都坐不住了,纷纷传音出来表示要亲自出战,为城主助力。 重华更是无从下口反驳,心里叹口气算自己默默的输了一阵。 雪鸾看见重华就会被勾起自己无缘无故输给一男妖的初恋情史,更是内心愤懑,对卓夕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带着他去工部报到去。” 转而又对重华下警告,“你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看见你我头疼。” 卓夕平生第一次被雪鸾撵出城主室,之前可都是自己落荒而逃,这让他找到了克制雪鸾纠缠的妙计,他决定以后见城主都要带上重华才可。 走在路上,卓夕忍不住问出之前就想问的问题,“重华,你和伯逖最后到底有没有过...嗯?” 重华领悟到卓夕那个‘嗯’的隐含意思,眉头直跳,眼带杀气的恨不能将卓夕从楼上扔下去,“不知!” 卓夕一愣,属实没想到重华会回答,而且答案还是‘不知’! “不知?怎会?”卓夕追问。 重华不再搭话,加快脚步离开。 第107章 恼人的纠缠 卓夕有了重华的帮助,终于不用再操心工部的武器制造问题,他专心将精力放在了潞州的贸易和雉奴阁的信息打探上。历经一月有余,终是把坃州尹氏的问题搞清楚了。 坃州城主司空陌与尹氏现任族长尹颢现在达成协议,将前任族长加大哥尹顼囚禁在一处秘境内,已经全面掌控了尹氏各部的力量,现在就连三弟尹颂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在攻打潞州城的问题上选择支持哥哥尹颢。 尹氏利用垗州的运输队和城主风峤的暗中支持,现在又在大量的捕捉灵奴来组成大军,从各州源源不断的送进坃州城的灵奴就这两个月就已达三万之众。按着这个速度,坃州城主和尹氏最多半年就能训练出一支十万以上灵奴组成的大军。 还另有火行州的燊(shēn)州城主周云栖和燚州城主聂茜已经公开支持坃州。这当中又牵扯到城主雪鸾和姚重华的情史问题,燊州百里氏这个传承世家早年和雪鸾结亲不成变成仇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周云栖作为百里氏的女婿,百里秀菁的夫婿,肯定是要趁机给小舅子百里辰朗报一报雪鸾不嫁之仇。 而燚州城主聂茜之所以公开和雪鸾作对,就跟重华相关。当年雪鸾送了一千年桃花簪给伯逖时,聂茜也送了一千多年桃花簪给重华,结果最后眼睁睁看重华回赠了桃花簪给雪鸾,并跟着她回去待了一夜。 卓夕放下来自雉奴阁的消息,心里暗叹一口气!‘好一段爱恨情仇,也不知这些妖灵活这么久是好事还是坏事。’ 另还有三个州虽未表明态度,但已经完全切断了和潞州的贸易订单往来,雉奴阁的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看来也是出了问题。目前只有自己亲自去这三州打探一番。 卓夕找了重华去见雪鸾,这些事还得当面商议才可。哪怕卓夕不愿见雪鸾,但也只有找重华临时抵挡一下。 “我不同意你亲自去,木行城虽和水行城相邻,但柘(zhè)州,栎州,樗( chu)州这三州却在距离最远的位置,我的雉奴阁在那并不是铁板一块,现在情况不明之下你盲目过去,遇到危险怎么办?贸易不通就不通吧,我不在意!”雪鸾首先反对。 重华也紧跟着反对,“卓夕你这可不能逞一时意气,战时状态可不是说着玩的!” 卓夕冷静的分析,“城主,你先听完我的理由!这两个多月我们新增了四万的招募军,加上原本的五万,每日军队所耗粮食就已达万两黄金,加上工部所报武器制造,新增四万人的装备就算按每人五百两黄金的基础装备算来也需二十万两黄金,再加上百夫长,千夫长,领军小将千人的装备是按精品装备打造的,每人所耗何止千两黄金。这笔钱昨日重华还在跟我计算报销!现在城内的库银和黄金只能勉强维持平日开支,一旦开战,这数字还会翻倍的花出去。 可现在我们的贸易本就被垗州明里暗里的打压,堌州,滁州虽加大了四倍的进货量,我们的总量仍是比往年下降一成,如果放任这三州关停贸易,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州效仿,届时再想挽回可就更是难上加难!” 雪鸾听见这笔账就头疼,她眼珠一转,忽然有个主意上来,“这三州的事即如此重要,那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更为恰当,只是我现在有一事要拜托重华大师!” 重华听到‘大师’二字就心里一抖,这娘们儿这样说话肯定没好事。 雪鸾看了一眼卓夕疑惑的表情和重华的小心翼翼的脸色才继续道,“我想请重华大师帮我去说服燚州城主聂茜!最好是能把她争取过来站我们这边。” “....”重华无语了,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卓夕震惊于雪鸾的任务,这明摆着要重华牺牲色相送羊入虎口啊! 重华轻咳了一声才开口,“我忽然想起工部还有点事情要做,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聊。”他转身就走,不过才三步就走不动了,雪鸾给他施了定身咒。 卓夕一看大事不妙,重华的术法之力时有时无,这会儿连雪鸾的定身咒都挣脱不了,去了燚州落到聂茜手里那铁定是跑不出来了。 “城主,”卓夕赶紧制止,“重华现在这样如何能走到燚州,火行城本就跟水行城距离最远,燚州更是在最边境的位置,这一去都要半年才能来回,只怕半年时间就已经发生很多变故了。” 雪鸾又恢复了那种卓夕常见的媚态,“小卓夕,你这样帮他说话,我可是要吃醋的哦!你放心,我既然能让他去自然是不会让他出事的,你看这是什么?” 卓夕来不及想雪鸾怎么又故态复萌,只看清她纤纤素手上拿出来一截玉一样的大拇指指骨。重华立刻就挣脱了雪鸾的控制,双手前伸冲到她面前想要抢去那截指骨。 雪鸾手腕一翻双手后背,干脆朝重华合身迎上去,重华眼见要将雪鸾抱个满怀,赶紧放下双手止住身形站下来。 雪鸾面带得意,“怎么,你想硬抢?” 重华焦急出声,“你快把它给我,你说什么我都可照做!” 卓夕不明原因,只是觉得那指骨上的气息十分亲近,就像骨肉血亲一样,可他明明没有骨肉血亲啊! “城主,你拿的指骨是何人的,为何我会感觉亲近无比?” 雪鸾施施然的在花窗前的桌子后坐下,重华紧跟着坐在她身边,卓夕也就只能跟过去坐下。 雪鸾目光重新扫过二人,语气却带着悲伤,“这指骨是伯逖的左手拇指,他当初来告知我,他的爱人是重华并请求我帮忙拖住重华时,我十分生气提的要求就是要他一指,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哪知他毫不犹豫的就照做,还将一半的妖力灌注进去给了我。” 重华一脸郑重道,“雪鸾城主,只要你愿意将它给我,我定将聂茜给你劝过来。” 卓夕知道这个对重华的重要,“城主,你既然已经拿出来,是有意将它给重华的,对吗?” 雪鸾将指骨再次拿在指尖上,莹莹如玉的光泽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骨头,雪鸾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手中之物道,“重华,是不是有它在,你的妖力就稳定了?” 重华点点头,雪鸾又对卓夕道,“卓夕,我若以它为条件,你可愿意跟了我?” “....”卓夕不语。 重华开始急了,“你怎能如此趁人之危?” 卓夕不得不表态,“城主,我知你对我恩同再造,可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了,我已有心慕之人。对城主只有报恩之情,你不若换个条件?” 雪鸾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无趣的说,“卓夕,你明知楚河是你的炼心情劫你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自古以来,能破情劫来保命的有两个方法,其一,亲手杀死对方;其二,移情别恋另有所爱。我想你应该不会选第一条路,所以你可知道我是在救你?且我能用原玉之身的妖力助你恢复九尾,让你不再是这半残之躯!” 卓夕仍是面无表情的不搭话,用沉默表示拒绝! 重华却大为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第二条路?卓夕,反正你跟楚河也不可能在一起,你不如考虑这个?”既有这条路,我当初要是跟你上了床不就解了伯逖之劫? 雪鸾仿佛知道重华心里在想什么,她斜飞了重华一眼,“收起你的龌龊心思,此法唯有应劫者自己做才可!” 雪鸾将指骨抛给重华,又道,“既然它对你有用你就留着吧,这次聂茜的事就拜托你了,明天你就抓紧出发吧。” 重华小心的将指骨收好,又拿出一物,“卓夕,你的镇神符还剩一点,你看。” 卓夕正吃惊于雪鸾说的第二个方法,却见重华拿出半截黑色的手编绳来给他,“不是说已经毁了吗?”他正要伸手接过这半截残绳,本身就是黑色的质地的半截镇神符比原来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过妖力已经十分微弱了。 重华还未及答话,半截镇神符和那指骨竟然交相呼应都放出耀眼的白光来。 第108章 再也不纯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雪鸾和卓夕盯着重华手里的指骨和半截镇神符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两样东西慢慢浮出重华的手心,在他的胸前缓缓旋转起来。 “九天玄灵阵!城主,快借你的妖力一用!”卓夕叫出声来,随后他赶紧收束心念念出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出尔魂灵,弥尔心法;太极玄灵,九天铸魄,镇魂补灵还尔之术;阴阳潺潺,玄黄解物,修意固念造尔之心!请神降力助吾心意,急!”卓夕念完咒术也结完天罡指印,又大喊一声,“城主,现在!” 雪鸾及时的释放妖力,迎上卓夕的指尖,随后被牵引到指骨和镇神符旋转的中心,妖力触到的瞬间,一道差点让重华失明的光亮闪出。两样东西消失,一束光飞进重华的眉心灵台,卓夕再将一道神力跟进。 重华闭上双眼保持坐姿飘到了半空才慢慢将两腿盘起,形成一个打坐姿势,双手也掐指结印开始感念灵台。 卓夕放下手,雪鸾也收了妖力。 “卓夕,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连神力都全部使出来了?”雪鸾并没有搞清状况。 卓夕一眼不错的盯着重华,“我也不知,只隐约觉得是伯逖在那截指骨中隐藏两个阵法,一个是刚才触发镇神符的九幽同心阵,可以利用死者的遗物连通阵法。唤醒第二个阵,就是我刚才说的九天玄灵阵,此阵却是伯逖专门给重华的补灵阵,他把自己的一半妖力藏在那指骨里是为了妖力尽失的重华补灵。” 雪鸾脸色大变,“看来他们之间真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重华真的因此妖力尽失,被心魔所控的伯逖杀死过,伯逖是算好了全部才去了人界的。”她听到卓夕的话跌坐回椅子上,嘴里重复的念道,“他竟然敢如此!他竟然敢如此!”眼里的疯狂愈甚,“哈哈哈...”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两千多年来一厢情愿的相思,她竟然还保留了这截指骨一千多年,想来都是一场笑话! 伯逖!伯逖!既然如此,就别怪我! 雪鸾突然两眼刷地变成白色瞽目看向卓夕,卓夕虽没有看到雪鸾的眼睛聚焦,但却像被洪荒猛兽盯上一样寒毛倒竖。 “城主!”卓夕只来得及喊出来一句就被禁了声,他眼前一暗便不省人事的软倒。一千年的修为在这只六千年的妖面前完全不够看。 卓夕在一片暗黑的空间里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被灌进口中一杯不明液体,随后小腹到心口就火烧火燎的腾起一阵火焰,可他浑身瘫软动都动不了。他暗道糟糕,这次城主怕是入了心魔要对他施强,连药都用上了。他用唯一的理智控制自己咬住舌尖,心里默念清心音咒数遍,用尽心神来抵抗药力。 然而正在这时一双柔软的手把他抱坐起身,渐渐靠近一具肉体,感官在黑暗中忽地就放大,让他觉得一股热力从小腹冲进大脑,脑袋‘轰’的一下就理智全无....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夕才慢慢醒过来。等到意识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他瞬间坐起身来,才看到自己在潞州的家里。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无寸缕! “啊!!!”卓夕吓得大叫一声闪身变成兽身原形。 房间门‘啪’被推开!重华快步走进来,“怎么了?”看见变成原身的卓夕,他无语的停住,“你~~醒了!” 卓夕实难接受这个结果,对重华吼道,“出去!”他又缩回被子里把自己的兽身盖得严严实实的。 重华却没有听话的出去,而是柔声安慰道,“那天我正在恢复妖力感悟伯逖给我的回忆,没来得及找到你。所以...”所以你被雪鸾给....哈哈哈哈! 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雪鸾一时想不开伯逖情愿断指斩尾来救我也不愿跟她,心魔发作就失去理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两天前她就让我来守着你,她一时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来面对你,就跑去木行城去处理柘州,栎州和樗州那三州的雉奴阁的事情了。她让我告诉你,让你暂代城主之位等她回来,再给你一个交待!” “什么?不怪她,你居然说不怪她。”卓夕气的尾巴乱舞,“她就这样一走了之,还敢让我等她回来?” 卓夕又瞬时变回人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两只手,“雪鸾让我暂代城主之位等她回来给我一个交待?”他心口一闷热血往上冲出口中,喷在了身边的床和被子上。 重华见他这样知道是气狠了,“卓夕,你想开一点,这事谁也不愿意发生,就我来说也不愿你跟她有什么牵扯。” 卓夕说不出话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白了重华一眼。 重华又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还有就是,你们在一起这一周...” “一周!?”卓夕大叫一声看向重华。 重华强忍笑意看卓夕点点头,“昂!一周。我醒来妖力已经恢复却没见到你们,就问幻灵石上的那些小妖,它们说城主突然变成白目将你带走,不知去向!我当时就回了你在这里的家,看见小圆,沈楠和姜思衍都送完楚河回来了。还有你的灵仆们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他们说你的房间被人下了结界进不来。 我试了一下是雪鸾的妖力就知道是你们在里面,看到雪鸾那个样子若是不得手怕是会诞生一个大魔头,也不敢强闯进来打断。” “所以你就牺牲我来救她?”卓夕又是一口老血喷在被子上,他擦都不想擦,反正他都已经不纯洁了,哪里还在意干不干净,“你可以滚出去了,我不想看到你!” 重华见他实在伤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一颗丹药上前强行塞他嘴里,“刚才我看到你原身上的九尾已经长起来半截了,这是之前最后一次拿楚河的血炼成的固元丹,有了它加上雪鸾给你灌注的妖力,最多再有三天就足够你恢复九尾之身了。” 卓夕被他强塞一颗丹药以为是疗伤的,本想吐出来又听见楚河的名字才一口咽下,干脆躺下用被子完全蒙住脑袋,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来。 重华见他这样一副做派,知道他因着楚河内心实在难以接受这事,最后劝了一句,“忘了这事吧,谁也怨不上不是?你也是大妖之身,还是个男妖,有什么好计较的?” 卓夕闷声闷气的在被子里带着哭腔回了句,“谁说怨不上?我招谁惹谁了?你们自己的恩怨通通往我身上扯,这事让我如何面对楚河?” 重华听见哭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嘿嘿~” “滚~~~!”卓夕听见这人居然还敢笑,就发起飙来。 “好好,我先回城主府处理事情,你不要哭太久了昂!一堆事情呢,你赶紧收拾好自己过来吧!” 一个枕头飞到重华面前,重华伸手接了放在桌子上,摇摇头出去了。 第109章 突然看得见死灵 在家里才待了不到十天,我就开学了。楚灵已经长大不再黏着我跑,而是有了自己的圈子。我看她的手串仍在手上好好的戴着,就再嘱咐她不要随意摘下。又偷偷在家里的几处放置了几个镇宅的护宅兽,并请顾煜把它们激活,交待护好我的家人。 我几次拒绝了我爸要送我去报名的想法,自己打包行李就上路,坐上长途车去了外县读高中,这时的司机还有超载的坏习惯,所以到处挤满行李和人,顾煜干脆隐去身形坐在车顶上跟着我一起去报名。 我坐在中巴车靠门的单独座位上,身旁就堆满了一筐蔬菜和一篮鸡蛋。上车就只有站票的大姨可能想走亲戚的,生怕我把她放在蔬菜上鸡蛋给打翻,一直矗站在我的行李箱面前护着她的鸡蛋,我也伸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手动固定免得滑走。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没什么说的兴趣,但那个大姨却很有倾诉欲,一直在和卖票的阿姨交谈。车厢内其他人也在不断地说话,嘈嘈杂杂的声音和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吵得让我恨不得也跟顾煜坐在车厢顶上去! 县道还是六十年代修的国道,虽有维护但路况十分差,车在道上走着走着,忽地司机一个急刹踩下去。 “哎哟~~~”一车人都人仰马翻,我的头被撞在前面的铁扶手杆上疼得我眼泪汪汪的,我以手扶额,就听到一声尖叫,“糟糕,我的鸡蛋!” 我抬头看向身边,原来那篮子鸡蛋已经全部打翻在下面的大筐蔬菜上,有黄色的蛋液流出,不知道还剩几个。 我忽地看到车前一个看不见脸只有长长的黑色秀发的红色身影定定地扶在车头的前窗玻璃上‘看着’我们这一车人。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那是什么? 司机却像没看到一样,直接把车熄了火,打开司机位的那道门下车查看轮胎底下去了。 顾煜一闪身吊在车内的撑杆上脚没地方落地就出现在我旁边,“楚河,你没事吧?” 我放下扶额的手指指前窗玻璃上,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是死灵!”他惊叫一声又闪身出去了。那个红色身影从顾煜一出现就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才听到车上一堆人的各种声音,有人在问怎么回事,有人头伸出车窗外在跟司机交流,而声音最大,离我最近的却是那个带鸡蛋的大姨,这回正在找售票员扯皮赔鸡蛋。两人也没有了刚才聊天时的和谐,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在那喊,眼看就要吵起来,这时司机跳上位置对售票员说,“别吵了,赔给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时,乘客们也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司机不能这样急刹车,有好几个人都撞到了,只是好在他们的前面都是软包的座椅背,即使撞在硬的塑料椅背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要说伤情还只有我最严重,头上起了个大青包。损失的话就是那个带鸡蛋的大姨,从她吵吵的言语中得知,五十个鸡蛋,还剩十个,蔬菜也吃不成了,这是她花了五十块钱买的。 司机脸色铁青的发动车子吼了一句,“你再吵我就让你下车去。” 瞬间车内安静了下来,他打上火发动车子就跑,我还没看到顾煜回来,打开车窗往回看,又看到路上坐下一个三四岁大分不清男女的孩子,满脸狞笑的朝我招手。我赶紧缩回头,却看到售票员正要拍我肩提醒我头别伸出去。 我脸色煞白的模样正好被一车人看到,售票员也被我忽然回头吓了一跳,“小姑娘,师傅刚才喊了两遍提醒乘客别打开车窗你没听到?啊哟!你头上好大一个青包,刚才撞到头了?” 我沉默地稳了稳心神,环视了周围都在看我的眼神,勉强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到叫。” 那售票员见我不答第二问却答第一问,也是十分怪异的又看我一眼,“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撞狠了,脸上白得没有血色。” 那大姨也不管她的鸡蛋了,凑近我瞅了又瞅,“是挺大一个包,小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要说,这司机不知道怎么开车的,看给人撞成什么样子?” 那司机左右镜子看了好几次,才对着车内斜上方的后视镜开口解释,“你们也别怪,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十来年了,每次在这一截路上总有点背后冒冷汗,好几次要么熄火打不着,要不就是眼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刚才的事我都不敢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那个大姐,你那鸡蛋和菜是不是五十?小刘,你照价赔给大姐。那个小姑娘,你有没有撞出问题来,吱个声回我一句。” 我赶紧答,“没事没事,叔叔,我就是额头撞了一个包,两天就好了。” 售票员干脆的抽出五十块钱递给那大姨,什么话也不多说,转过头来又问我,“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在这车上?有没有其他人陪着你,你要是撞到哪里要说,现在有没有头晕?” 那大姨接了钱也就又恢复了笑脸,转而热心关注我,“就是啊,你还有没有其他人陪你?看你这样是学生开学了吧?” 我一一摇头,“真的没事,就是撞了个包,我一个人去学校报到读书。你们不用管,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事。”在妖界受伤的次数多了,也开始知道伤势的轻重缓急,这点伤没有问题,我倒是担心顾煜怎么还不回来。 车上的人听了我们的对话,也开始热议起来,司机刚才说一半的话,还是有好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听懂了,开始摆谈起刚才那截道路的话题。 一个坐在司机背后第二排的半老头问,“师傅,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撞到什么了才下车去看?” 师傅不答!他也不介意,继续说到,“这一截路已经出名好久了,每年都有两三起事故发生,基本是掉下山崖去的那种,哎哟,要不是二十前在那里打了一只三脸阿弥陀佛,恐怕还不止这点事故。” 另一个中年男的也接口,“去年我也是坐车从这里经过,那个师傅就是说他眼睛花,看见一个小娃娃在车头前跑过去。也是刹车下去看又没看到人,鬼也没看到一个,吓得加紧马力跑。” 司机大概是听到这句话正中下怀,也就不再闭口不谈,“这个大哥,这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就是眼睛花了一下,没得事!” 我默默的听到更多的人加入这种灵异事件的话题,心里却升起一个疑问,‘我为何能看见死灵了?’ 车子往前开了半个小时左右,顾煜终于回来了,由于刚才那大姨把蔬菜和鸡蛋都挪了位置,我身前也终于有个空处留个顾煜落脚。 “楚河,你刚才撞到了?”我点点头不方便说话。 他又问,“你刚才看见那只红衣死灵了?”我又点点头。 那个大姨一直面朝我侧着坐在司机的引擎盖上,见我频频点头,又好奇的问,“小姑娘,你不舒服?” 我赶紧摇头摆手,“没事,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快点到站。”收到我的暗示,顾煜也不再说话,默默的给我施了一个治愈术。没过一会儿就好了,只是他大概还给我整了个障眼法在头上,因为没有人惊讶我的伤好得太快。 第110章 就是帅得很明显 车子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站点,直接把我甩晕车了。 提着行李箱和一个大编织袋下了汽车,背上还背了个书包的我就没什么力气再走。 顾煜找个偏僻的地方显现出身形装作来接我样子,一会儿就从候车厅走到我旁边帮我拎着行李。他一脸窃喜,“楚河,在这没人认识你,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你身旁了。” 我丝毫没感受到他的快乐,有气无力的说,“我是来读书的,你最好自称我哥,不然我一个学生身边老是走着一个帅哥,很影响个人声誉的,再一个我穿校服跟你走在一起还影响学校名声。” “哦,这个没问题,我又不是不了解人界,不用你交待什么。”顾煜还是一脸傻笑的露着大白牙,感觉我像是和他私奔一样兴奋。 我实在是见不得他那张帅脸上出现这么贱的笑意,“你收敛一点,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又长得这么显眼,不要做出那样的表情!” “知道了,这不是在你家的小镇上不能正大光明的跟你走在一起嘛,一时太兴奋了而已。”顾煜将编织袋往行李箱上一放,一只右手就握住编织袋的抽绳和行李箱拉杆将两样大行李拖在手里,左肩上单挎了我的书包,还伸出左手来牵上我。 这感觉真像家长送孩子报名,他大长腿慢悠悠的走出直线,加上出众的穿着和长相,回头率简直太高。 “顾煜,你下次出场能不能穿得低调一点,我不想有太高的关注度!”我走在他身边都要被一些眼神给刮几层。 大热天的,我穿热裤t恤加凉拖鞋,还热得冒汗。他穿衬衣西裤皮鞋,走得云淡风轻。我再次感叹有妖力就是了不起! “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帅?”顾煜脸上摆出一副迷人的微笑,环视了周围各种偷偷观察的目光,再回眸看我一眼,眼神都像是有钩子,简直是妥妥的在引我犯罪。 这还是我当初在堌州看到的那个腼腆到女妖主动投怀送抱都不敢回应的冷酷帅哥? 我白眼一翻,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看到你现在这身花孔雀的打扮,我还是喜欢那个在堌州爱穿深色的顾煜。”能不能不要模仿电视里那些‘精英海龟’,‘成功人士’的扮相。 我俩就这样走出车站,拒绝了一路热情得过分的围着顾煜问要不要坐车的大姐,好不容易找到一辆愿意打表送我们的出租车,才把自己送达到高中校门口。 随后的大半天里,顾煜衬衣也撩到手肘上,西裤也蹭上灰印,皮鞋也被踩的不像样子,才从人山人海中帮我报完名交完费,带着我朝宿舍里去放行李安顿。 可到这里时遇到问题了,宿管阿姨不准他进女生宿舍! 宿管阿姨的眼神像扫描仪一样的上下打量了他敞开了两三颗纽扣的胸口好久才松口,“你这张脸和你妹妹长得也不像啊?”言下之意,是亲妹妹吗?你别是进去勾搭小姑娘的吧? 我赶紧解释,“老师,他确实是我哥,不同母的亲哥。” 顾煜也立即接话,“就是啊,姐姐,你看我这妹妹这么多东西,她力气太小又扛不上四层楼,你就让我给她送上去吧!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家长也不是没有男的...你说是吧?” 宿管白眼一翻,“那些都是正儿八经的家长,是老父亲,你看你这身穿着打扮,你这长相,像个家长的样子吗?” 额!我开始偷笑了。早说过他就是不听,天气热成这样他还穿长袖衬衣西裤,人家其他爸爸都是沙滩裤加t恤还热的汗水都透出水印来,他却连颗汗珠都不挂在脸上这像话吗? 顾煜也是无法了,只能继续保证,“我肯定是来送报名的家长,你放心,我送上去就下来,绝对不会多停留一下。” 我也跟着保证,“老师,你就让我哥送我上去吧,很快就下来,我一个人真的拿不动。” 宿管看到边上已经站了好几个报到的女生和家长等着办入住,盯着她用眼神催终于松口,“行了行了,赶紧送上去。” 她还自言自语又像是跟那几个家长解释一样嘀咕一句,“主要是帅成这样不得不防一下,这里住的可都是些半大的女孩子。” 我听到这句拎着书包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那几个高矮长相都不相同的女生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目送顾煜拿东西上楼,而家长中还有一个父亲和另一位母亲在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宿管的话。 这一回头让我上楼的脚一下没抬够高度踢在梯子上差点摔在当场,早知道我还不如一个人进来。 顾煜一只手提着两大样行李还腾出一只手扶着我,“走路小心点,别乱回头看。”我抬头看到他通红的脸,终于大笑出声来,“哈哈哈...” 他又小声提醒我,“别笑,赶紧走,丢死人了!” 我竭力忍住笑点点头,“好的,哥!” 他扶我的手就更加用了点力直接变成拖着我上楼去。 我推开408宿舍的大门时,里面的五个人集体看向我,一对夫妻加一个女生,另外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女生。夫妻的那边,妈妈在高床上给女儿铺床,爸爸在下递东西,女儿在床下的书桌上整理物品。父女那边女儿在上层自己铺床,爸爸在下递东西。一间宿舍四个床位,那两家已经占了靠窗的两个,剩下靠门的两个床位也有一个已经铺上行李了,但人不在。 我见只剩靠门的一个床位空着也没得选,就直接走进去打断五双眼睛的上下打量,“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才来报到在高一45班,宿管让我来这里住。” 床上那位阿姨首先回过神来,她眼睛瞟了一眼门口进来的顾煜道,“你是45班啊,那就是跟我们媛媛一个班,这下这间宿舍全都是一个班的了。” 那个收拾书桌的女生也探出头来对我笑着说,“你好,我叫李媛,也是45班。”长发披肩,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很可爱,也是热裤加t恤的打扮。 我回一句,“我叫楚河,这个是我哥,他送我来报名。” 顾煜将东西往地上一放,就笑着打招呼,“是啊,以后你们一起读书也相互有个照应。”声音清朗温柔,配上那副长相简直是个完美哥哥。 另一边那个女生的父亲也开口说,“你们是最后一个,这间就住满了,以后长时间在一起要好好相处。晓彤,还不跟人打声招呼!” 那个在床上叠被子的女生这才将视线从顾煜脸上移到我这,和我对视一笑,“我是肖晓彤,你是叫楚河?” 我点点头,她长得也好看,身穿绿色收腰长裙,白皙的皮肤黑黑的眼眸,带有少女的清纯笑容。虽是坐在床上的,但看腰身比例也应该不比我矮。要知道,我在妖界的一年多身高已经窜上一米六二了,刚刚在学校走一圈都知道跟同龄女生比起来我都算偏高一点的个子。 顾煜开始速度很快的帮我铺床,在宿舍其他五人震惊的目光中,花了五分钟就完成我的床上三件套的铺叠。他放弃踩在梯子上就直接从上铺床位飞身下地踩在自己皮鞋上穿好,接着又手脚麻利的将行李箱的东西全部转移到床下的衣柜和书桌上,总共没花到二十分钟。 我把书包放在靠柜子的地上,再搬了自己位置上的凳子坐在对面没人的那个铺位之下,一动不动的当甩手掌柜看他给我弄完所有内务。 李媛的妈妈可能爱说话一些,又是第一个开口,“媛媛爸,你看人家小兄弟,这手脚麻利的,你还总在家跟我说男人都不会弄这些铺床叠被的活儿。你自己瞧瞧,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媛爸和肖晓彤爸相视一笑缓解尴尬,他俩还真是一直在那打下手什么都不会。 顾煜笑着接话,“大姐,你也别怪大哥不会,我是常年照顾我这妹妹练出来的嘛。” 我心里给顾煜翻个大白眼,嘴上却顺口说道,“我哥是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手脚确实要比一般人麻利些。” 李媛爸见我俩都开口圆场,也对顾煜好感大增,“看不出来啊,小兄弟这白白净净的模样还是刚从部队退伍的?” 顾煜明显显的白我一眼,“对对对,我刚从部队回来,就赶上她读高中了,这不就送她来读书了。那什么,大哥你们先忙,我带她出去逛逛买点日用品什么的。” 我礼貌的跟一屋子人挥手告别,“叔叔阿姨再见,李媛,肖晓彤晚上见!” 李媛也热情跟我挥手,“楚河晚上见!” 肖晓彤也从床上探出身子看我说,“楚河,我们晚上见面再聊!” 第111章 退伍老兵的梗是过不去了 顾煜带着我直奔县城的金银加工店,经过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我们吃了些亏以极低的价格把部分金银折换成现金,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一路上我们才有空聊到先前车上的事情,“楚河,你怎么突然能看见死灵了?” 我也着急问他,“顾煜,那个红衣和那个小孩你抓到了吗?” 我们同时开口,又都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我先开口回答顾煜的问题,“我不知道,就是司机急刹车的瞬间,我就看见了那个红衣身影,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奇怪怎么会有个人在车窗外站着?等到我又从窗外回身看你去哪儿时又看见地上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朝我笑着招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不是人。长这么大,除了小圆外我也是第一次见鬼,吓死我了。车上的人看我脸白还以为我是撞伤的原因,一直问我有没有事。” 顾煜忽地就转到我面前站定双手扶在我肩下手臂的位置认真打量我,我也只好停下脚步看他,才发现我已经长到他的嘴巴的高度了。我恍惚的想起跟卓夕站在一起也是这样的高度,也不知道卓夕现在在干什么? 顾煜安慰我道,“你之前看不见死灵是因为生命力很强排斥这些死气,这么看来那天的雷劫还是伤到你的根本了。以后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你没养好之前都会见到鬼了!你也不要害怕,它们多半是伤不了你的,只是外形有点可怕而已。” 我感受到顾煜用妖力在我手臂至周身游动,知道他在给我号脉忙收敛心神。 这么近的距离看向顾煜的眼睛,墨色眼眸在夕阳的映射下呈现出琉璃一样的透明光泽,被长而翘的睫毛围在中间真好看。 但他好半天也不见放开我,“顾煜,你在干什么?” “嗯?哦,我在检查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顾煜也像刚回神一样。 他忙收回手又走在我身侧时,旁边一对青年夫妻恰好挽着手从我们旁边经过。我听见女的对男的说,“这对小情侣长得真好看,好般配啊!”男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回答说,“是,你眼光真不错!” 这话让我当场脸红,连我都听到的话,顾煜如何听不到。 他低头露出两排整齐牙齿笑着对我说,“走吧,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去。这旁边这家小饭馆看起来不错。”他像是很随意的样子就把手搭在我肩上勾着我往旁边的那家餐馆走去。 我身体一僵像是木偶一样被他推着进入饭店,赶紧离开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到店员招呼我们点完菜转身离开,顾煜才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先前车停下的那个位置有不少死灵,我去得仓促,只超度了那只红衣女鬼,那个小鬼和另一个男鬼。其他的全跑了,等你这边稳定下来我再去一趟把这事解决。” 我点点头,“你尽管去,即使有妖追杀也不会发生在人多的地方,我会尽量小心,再说,我很多护身的东西,也不怕一般的小妖。” 顾煜抬手悠闲的喝茶,“我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在这人界享享清福,若是在妖界还不知跟卓夕忙成什么样子。” 我刚抬起半空的手顿了顿,才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心里却翻江倒海般的掀起对卓夕的思念来。 顾煜一定是特意提到卓夕的,他只是目光专注的看着我慌乱的将茶泼洒在衣领和桌上,再扯了点纸巾帮我擦去水渍。 “顾煜,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太好!我无福消受!”我赶紧接过纸自己擦。 “楚河,我愿意!”顾煜毫不在意我的拒绝。 他缩回手停了停才又说,“我答应卓夕来陪你是因为我愿意,无论你们之间有多深的羁绊,我都只想陪着你。正如你所说的,你的一生对于我们来说太过短暂,我也不想错过太多时间而留下遗憾!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除非卓夕来把你带走,否则我都不会离开的。” 我虽知他是有意借机跟我表白心声,但听到这样的话我内心真的十分动容,“顾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你实在不必为了我做出如此的牺牲。” 这时,餐馆里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女服务员端上来两盘菜,“帅哥,美女,你们注意一下上菜哈!” 这一打断,顾煜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递给我一双筷子,“先吃饭吧,待会儿我再去附近租个房子陪你读书。” 等服务员一走,我就想起一件怪事来,“我刚才在女生宿舍旁边看到一栋锁着大门的老建筑楼是空着的,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但我却在那二楼窗口看到好几个人影一晃而过。我看其他人都像没看见一样,也就不敢吱声,怕自己又是死灵。” 顾煜点点头,“你看到的那是妖不是死灵,追着你而来的,我也看到了。” “人形?”我不太确定。 “别担心,有我在!” “几个?”我又问。 “四个,两个人形妖,修为都不在我之下。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族类的,但我猜不是尹氏的人,看起来倒像是妖界的猎捕小队想抓你去赚钱。” 那个女服务员又笑嘻嘻的上两盘菜和一盆饭,“你们的菜齐了,慢慢吃!” 说完还不断地瞟顾煜,期望跟他对视一眼。 顾煜果真如她预想的一样抬头客气的对她说了句谢谢,她立刻把饭碗从顾煜手里抢过来开始盛饭,“帅哥,你们哪里人啊?” 我也把碗递过去,她又顺着我的手给我也盛了一碗,殷切的看着顾煜等待回答。 顾煜看她不走,就微微笑了笑,“我们今天刚从别的地方来这里,谢谢!有需要我会叫你的,你把账算一下我来结。” 那女服务员看见顾煜的笑脸恍了一下神才点头,“好的,请慢用!”一脸怀春的往吧台走去,那里还站了另外两个女服务员在关注她,她一走过就和两人窃窃私语一番,还边说边笑的往这边使眼色。三个年轻女服务员中就数她长得好看些。 我无语的目睹全过程! 顾煜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别发呆了,快点吃!” 我回神过来促狭的说,“你看人家那么主动,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帅哥!” 顾煜笑容消失,夹了菜递在半空又转回自己的碗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那你还是少吃点吧!” “嗯,呵哈哈哈...”我终于憋不住笑了。 等我们吃完饭结账时,那服务员看到顾煜手里掏出来的一大把钞票,眼睛都直了,刚才就在吧台内坐在的那两个女服务员也相互用手肘碰来碰去的在打暗语,眼神放光的盯着顾煜,其中一个大胆的搭话,“帅哥,你是送人来报名的吧?这附近的附中可是很多有钱人的孩子在里面读书,你这年纪也不像有这么大的女儿的人,这是你妹妹吧?” 顾煜保持微笑不语,我却不嫌事大的手一勾顾煜的手臂,“是啊,我哥送我来读书的,我哥可是退伍老兵,还是单身呢!” 三个女服务员听到我的话都眼前一亮,给我们上菜那个女服务员终于也跟着搭话,“是吗?怪不得,我最喜欢当过兵的,帅哥,留个电话行不?” 顾煜接过赵零和收据,不得不开口,“你别听我妹胡说,我有女朋友的。下次再来你家吃饭,先走了,再见!”说完直接手肘一夹拖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被他带得趔趄的跟在身后,尴尬的对三个有些沮丧的女服务员挥手告别。 第112章 振作起来 卓夕在房间里把自己关了三天,直到小邬回来敲他门时才终于打开房间门,看见除了小邬还有院子里站了一圈的妖。 卓夕老脸一红,又缩回房间的桌前坐下,清了清嗓子才轻声说了句,“进来吧!” 小邬率先跨进了,接着是小圆和其他妖灵,卓夕又吩咐灵奴去给他去浴房放水准备洗澡。 小邬小心翼翼的见卓夕已开口说话,才从身上拿出楚河给他的地名图,“我们刚出清水潭回到人界就被妫蓟的哥哥妫珗追杀,这是从尹氏的风训侯口里审出来的,楚河画出来让我带给你的图。” 卓夕骤然听到楚河的名字,又是一阵心如刀绞,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图上面标注了十个州的名字。除了燊州和燚州,还有五个火行城的名字,分别是灼州,焬(xi)州,炞(biān)州,炽(chi)州和烙(luo)州,还有三个木行城的州有两个他都已知道,就是雪鸾去查看的三州之二柘(zhè)州和栎州,另有一个枂(yuè)州他还不曾掌握,樗州已经公开。那就意味着可能还不止这只风训侯去过的地方。 卓夕想到这里又觉得时间紧迫,应该给雪鸾传个讯息。 可念头才刚产生就又缩回去,他现在还不想过于主动联系雪鸾,免得又引起什么麻烦。 小邬将风训侯和妫珗死后的妖身放在院子里,再把这次围剿的经过大致的讲了一遍。 小圆看着卓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以为他是担心楚河的问题,就开口安慰卓夕,“卓夕,别担心太多,楚河身边有顾煜在没有太大的问题。”你都有城主了,还是别再想楚河了。 小圆觉得自己还是更倾向于站在顾煜一边,因为在他心里,顾煜还是那个在人界照顾他的团长,哪怕他听说了顾煜的变化,哪怕那天他看到了顾煜真的已经气质大变,但他仍然觉得顾煜照顾楚河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还在气卓夕把他抵给雪鸾做了一年多的人质! 卓夕哪里知道小圆心里想什么,听到他喊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来回话,“小邬带回来的信息很重要,我待会儿就去城主府处理这事,然后让人传讯给城主。” 众妖见他说回正事,就知他已经自己迈过心里这道坎了,心里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这些天重华可是一天让人来问两遍他什么时候去城主府,那边已经无人做主了。虽是都在照章办事,但还需一个持印盖章拿主意的领头人,城主府的人天天追着重华这个工部造质监司签字盖章。 姜思衍还停留在小邬先前的讲述中有点不放心自家亲戚,它便追问小邬,“顾煜受的那一枪严不严重?” 卓夕这才将小邬刚才的话在心里重新捋了一遍,反应过来顾煜又为了救楚河受了妫珗一枪的事,“顾煜和楚河都没事吧?” 小邬点头,“你们放心,我既然都已经回来,他们自然是没事了。顾煜那一枪虽很深,但也不及我们在妖界受的那些伤严重,修养两天就好了。你若不放心用那鉴灵境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卓夕哪里没想过问,这些天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就是当初顾煜在白源那里拿回来又被重华改制为通讯工具的铜镜。他无数次想通过鉴灵镜联系一下楚河,但是都胆怯的放下了。 楚河那边肯定是不知他和雪鸾的事,这叫他如何开口告知楚河? 小邬见卓夕不动,就直接拿出自己身上那面镜子跟顾煜联系,姜思衍也跟着凑过去,顾煜很快就接通了联系。人界已经是晚上的时间,小邬和姜思衍看到顾煜在楚河身边打坐修炼,而楚河已经熟睡。 三只妖为了不吵醒楚河,很快就沟通完断开鉴灵镜的联系。 卓夕看似没动的坐在那里不吱声,却全程竖起耳朵关注鉴灵镜那边说话声音之下的那道均匀的呼吸声,那曾是他守着数过无数次的声音,哪怕旁边有三只妖在说话,但他仍然准确的听到了那微弱到几近没有的呼吸,楚河!他心里呼唤了一声,只觉心口气血上涌嘴里立刻有腥咸的味道泛出。 他闭眼生生地压下这股难受才开口道,“顾煜既然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他肯定能护住楚河,反而是我们这边更需人手。邬云苫,姜思衍,我想拜托你们快速走一趟金行城那边的十二城查看一下那边的态度。 这场争斗的现状是已经上升到妖界散修和世家之间的资源控制权争夺战,木水火土四行城都已经有城加入进来。 目前的形式对潞州十分不利,滁州和堌州差不多明面上支持我们,灞州已换成胥荠,同样在加快控制进度,相信很快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汀州的蓝文翊和圩州的离芷都是五千年以上的大妖,目前虽未明确表态,但是一旦开战,这两个大妖绝对不会背弃同为翼族的雪鸾去支持走兽族的尹氏。 唯有金行十二城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只有主动出击去探听他们的真正立场才可。 所以你们俩可愿意跑这一趟?放心,城主府绝对出得起报酬,我也可以做这个主。” 小邬和姜思衍相互看一眼,都点点头,二妖擅长的地方均不在战场上,但是这打探消息对于二妖的天赋来说更加适合一些。 “卓夕,我们听你的安排,你说什么时候去吧?”小邬比姜思衍跟在卓夕身边更久一些,它也熟悉卓夕的布局思维,知道卓夕有头脑有决断,很能把握全局,所以它很快就表态同意。 卓夕点头道,“不急,你才从人界回来,这次又是远途,先休息一天我给你们安排出行的物品。” 小邬和姜思衍都点点头应允。 卓夕看向小圆说,“小圆,我需要你回趟人界去给我请一些帮手来,就是当初我追杀那两条渡劫的虺时去请的那只黑颈鹤妖贺晟,小邬跟你说过的可有印象?” 小圆回想了一下,“嗯,我倒是记得,就是不知道叫什么住哪里?” “就在高原的雪山上你到那里就能问出来,黑颈鹤的栖息地一直没变过,贺晟已经借助他带走的那条虺的内丹渡劫修得人形好几年了。你拿着我这道符在他栖息地一烧他就会现身,你直接告诉他来妖界就可,让他带着你从木行城的结界回来还要近一些,木行城的结界在高原雪山脚下。 到时候你们就在经过的直线地界上顺便留意一下距水行城最近的边界上,必经的柳州、枫州、桦州三州的态度即可!” 小圆高兴的说,“保证完成任务!”他终于不用再被束缚在潞州了,可以部分实现游历妖界伟大梦想。这一年时不时被雪鸾调戏一番的生活他受够了,他要赶紧离开。 沈楠见众妖都有任务,就主动问卓夕,“我有没有安排?” 卓夕看它一眼,“你抓紧修炼,把楚河给你的那些灵石全部吸收提高修为要紧。有事我会叫你,目前你没有任务。” 她把我送给她的那些发光石头全部送人是何意,要跟我一刀两断?卓夕那天看到沈楠和小圆送完楚河回来炫耀礼物时就十分郁闷了,楚河不是说送她的东西都会好好保管存放的吗?怎么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卓夕将自己整个泡在冷水中只差将皮搓掉一层,也没办法将心中郁结给洗去。 罢了!振作起来吧卓夕,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 第113章 只想当个工作狂 在工部造质监忙到飞起的重华,终于等来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卓夕,“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也可以去完成我的任务了。”他迫不及待的将城主印和文书全部移交给卓夕,“这些东西你自己回去整理,雪鸾当时一股脑的丢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她说让你暂代城主的事已经发布出来的,就等你自己过来接手。另外,我这工部监司一职也需要你暂代一下,大印一并给你了。若是我这次去燚州回不来,你可要记得来救我!” 卓夕白他一眼,“你自己送羊入虎口还想让我救你?用你的话说,好歹是个男妖,这种事你有什么好计较的!”让我救你,想都别想! 重华见他这种态度更加忐忑这次出行,“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出现在这潞州城?你讲点良心好不好?” 卓夕不为所动,“你是为了伯逖的那节指骨答应雪鸾的,可不是为了我。你还好意思问我良心,你当时已经恢复修为了为什么不救我?你明知雪鸾一直对我图谋不轨,就这样放任她心魔发作?” “我...”重华语结了,“你被雪鸾带走时我还在打坐感悟,等我找到你的时候都过去两天了,连小圆和沈楠都送完楚河回来了。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我当时闯进去还有用吗?” “...”卓夕终于不再迁怒,确实这时候再怪谁都没用了。 重华长叹一声,走过去抬手拍拍卓夕的肩膀,“算了,不要再想这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他又再次提醒,“你自己亲身体会过这事,可不要再看着我见死不救啊!要是我半年内回不来,就是被拦住了,你可一定要来救我。” 卓夕奚笑他一声,“你确定这半年内能保住清白?” 重华又是一声长叹,“清不清白的我都不在意,主要是不想被留在燚州失去自由。我有个直觉,此一去清白什么的定是凶多吉少的。” 卓夕想提醒他不要辜负伯逖的一番情谊,但是又马上反应过来,斯人已逝!辜不辜负的两方都肯定不在意了,就连雪鸾让他去插手这事都怕是有意在打破这种局面,他这个外人还要去提醒什么。 想到这里卓夕在心里生出一种凄凉情绪,他也拍了拍重华的背,“行吧,我到时候一定来救你。” 重华见再没什么交待的转身就走了,将潞州这个烂摊子丢给卓夕头都不回一下。 卓夕带着一堆公文和印章回了自己经贸部商律工房,有意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与坃州的商战中去,只想当个工作狂!还在路上就发出诏令让所有人准备一个时辰后举行临时例会商讨扩大市场的方案。 潞州城共有五十个排得上号的人形大妖,其中有四个还是修为在两三千年的大妖,在整个妖界各城公开的信息中都算得上实力派。这五十个人形妖灵基本都被外派到妖界各处雉奴阁坐镇负责消息,若是开战这些人手肯定是要抽调回来的。 留在城内的人形大妖目前除了卓夕就还有一个名叫赵一露的花妖,她平时是雪鸾的主领人,按理说完全有能力和实力接管整个潞州城的庶务,但是雪鸾却在这时将代城主的重任交给卓夕。 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这也是让卓夕疑惑了好久,要说雪鸾是出于愧疚的话卓夕还不完全相信。雪鸾治理潞州已有三千年之久,当初对伯逖用情至深时都没有放下潞州的管理。现在这种备战情况下她更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甚至卓夕怀疑她出手杀掉妫鳐也是有意为之。 “我领商部的事宜已有两个多月,现在最熟悉市场的是我这边。今天请大家过来举行临时例会,就是想跟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各个部门的领事人再商讨如何扩展市场的问题。潞州是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现在想要扩展市场,不仅仅是商部的事,工部主管制造更是直接相关,其他各部也都有或多或少的关联。 城主现在将潞州委托给我代管,那就从今天起要麻烦各位竭力合作,大家同心戮力才能在不久的战场上保存自身。”卓夕的一通开场白并没有太多的回应,除了商部和工部在会场上的下属妖都在鼓掌外,可以说是冷场了。 卓夕只当没看到这种情况继续说,“城主现在外出有事,在此期间赵主领继续负责辅助我,我若有商议难定的事自会同各位开会决断,你们有事也可会后自己单独找我商谈。但是今天的大会上必须要把开拓市场的方案拿出来! 一个时辰前我就让大家准备这事,现在请各部依次读出你们准备的方案吧,请先从律政部开始,你们平时就是负责方案策划的,董领事,请!” 赵一露听到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眉毛一挑,向律政部的董领事眼神示意照章办事。她是一只有一千八百多年修为的牡丹花妖,原身就娇美异常,化成人身后更是长相不凡被雪鸾看中,带着身边做主领人差不多八百年了。 赵一露只是不知雪鸾心中所爱是伯逖这只陆吾兽,这事过去一千多年了,除了几个当年的当事人外基本无人提及。但是她对雪鸾和卓夕的事情清楚异常,几百年来她都以为卓夕只配给城主当个面首。 现在看来,这只陆吾兽的野心还不小呢! 董领事是只九百年的山狸修成的灵怪,平时头脑灵活主意较多,因此领了律政部领事之职。主要负责城内法令草拟和各种文书和方案的策划。它收到赵主领的眼色后站起身来先对在场的领事们拱手一礼。 “好的,卓监司,我这边准备的方案是分为三步,第一,将本城的商队管事召集起来分布贸易量任务,以每千两提一的提单费让它们去增加定货量。第二,派人去联系城内的其他雇佣商队宣讲我们的样品留样拓展新的订单量,在价格上给新增订单一些优惠折扣留住新客户。第三,雇佣飞鸟队作为路展团,分批次去妖界各个城做传单分发宣传,以期引来更多客户。”董领事读完自己的方案,谦逊的又向各位领事拱手行礼才坐下。 卓夕点头示意收到,“现大家就律政部的方案做出评判!” 众妖面面相觑一时冷场,这个流程以前可没有,一般都是大家各自读完自己准备的文件以后城主综合下定论。 卓夕干脆点名,“赵主领,你跟在城主身边很长时间了,对她的风格最为熟知,不如你来带头点评一段。” 赵一露心里一喜,要说熟知,在座的领事可都比你熟知,你这是自己让权,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觉得董领事的方案由近及远,稳扎稳打,是个合理可执行的方案。可以弥补一点就是,路展团要同时分出十队,每队负责六城,将宣传效果扩大。” 众领事纷纷点头称是,顺便将自己草拟的方案藏一藏,其他领事各部本身就是不擅长策划的部门,这个代城主非得要本部跟着凑什么热闹。平时基本都是董领事自己负责牵头,报给赵主领,其他部门跟着配合便是。这一下新官上任就把不属于自己部门的事扔过来,还要求一个时辰内理好就开会,哪个领事能有策划这事的本事? 第114章 商战1 卓夕看了一下在会领事的反应,心知它们肯定没有更好的主意,否则定有妖想要趁机超越一下董领事,但他还想再试一试。 “董领事的方案确实可行性较高,但是推广面还不够,其他各部有没有在推广面上谈到具体做法的方案?有的话优先读。” 这一句下去还真有一只手举起来,是路政部的花领事,一只九百二十多年的猿妖,它在卓夕的示意下也大胆的站起来,先是朝卓夕一拱手,又单独对赵一露拱手,最后才对众领事集体一礼,“卓监司,赵主领,各位领事同仁,我对推广市场也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想请大家共同探讨一二。” 卓夕微笑还礼,心想会来事儿的来了! 赵一露却微微颔首,心中有气,平时也不见这猿妖这个多想法啊! 众领事虽各有所长,但目前这个样子多少也看出点门道来,赵主领在和卓监司打擂台啊,这是什么情况!平时看这二人关系也不差的,城主一走就开始争权了? 花领事停了停,将目光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在眼里才继续开口,“我管着路政部,对道路上的商队的事知道得相对详细些。自从半年多以前,城主公开灭杀妫鳐,赶走上古鳄妖族将胥荠推上灞州城主之位后,相邻的滁州和灞州与我们潞州的商队往来量都增加了十倍以上。后妫氏逃亡坃州去和尹氏结盟,宣布要攻打潞州时,尹氏的灵奴贸易就在潞州停止,这算是我们双方各有损失。但随后,垗州暗中支持尹氏的商队开始在整个妖界减少运送我们的货物,导致这半年中我们的贸易总量不但不增,反而减少了一成左右。” “啊~~!”会场一片惊呼声,这个数据准确吗?大家相互打量脸色发现多数妖都还不知这事,这样看来,垗州风峤是站在坃州司空陌这边了! 花领事又等了一刻,看大家都将这个消息消化的差不多时,才又继续道,“如此算来,垗州就是在利用他们的运输商队打压潞州贸易,因此,我们按着传统的推广方案是无法达到预期效果的! 好在我们潞州的服饰在妖界本就有很大的市场占有量,只是在运输上收到垗州的打压才滞销,又有堌州在两州之间暗中助我们扩展订单,问题还不是很严重。所以我这里的想法是,首先,在本城和派人去堌州招揽一批漂亮男女妖灵,除开本州,坃州和垗州不用派而外,初步预计为按每州十妖的数量需要五百七十个。她们经过训练后穿上我们潞州代表性布料做出的统一制式服饰去宣传一个消息,潞州打算三个月以后在本城举办第一场服展会,发出邀请贴邀请各州城主相聚一堂,共商新的往来贸易商路的创建事宜。这样既打破垗州的运输商队垄断,又可做出初步判断那些不愿意出席的州城有可能是站在潞州对立面的。 其次,那些派驻的漂亮妖灵作为前站,提前在各州邀请当地名士参加我们分别举办巡回服饰展会,再请他们帮我们作词作曲加大宣传力度。而后让这些漂亮妖灵就留在当地配合我们自己派去的管事建立一家潞州服饰直销店。以后我们的货物均由自己建立的商队或与其他签订合作契约的州城直接运输到当地销售。 再次,当地的雉奴阁可以表明身份和态度,并下调散修妖灵在雉奴阁购买消息的价格,让更多散修妖灵知道潞州的态度和立场,争取将妖界的散修妖灵集聚在潞州这面大旗下。” 赵一露听到这步就忍不住插嘴打断,“这条不行,雉奴阁一旦表明身份就很容易受到当地世家的打压,再难收集到准确消息了。” 卓夕抬手示意赵一露先不要激动,“赵主领,我们先听完花领事的策划再谈!” 赵一露听到这句差点管不住表情,你才激动了,你全家都激动了。 “抱歉,花领事,你继续往下说。” 花领事看着赵一露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最后,我建议我们在各州城内开的直销服饰店针对到店购买自愿登记为本店会员的散修妖灵为期一年以内都以成本价标价买衣服,无论服饰精美与否都只标注制衣成本和运输价格。只这一条可能审计部的同仁肯定会反对,所以我提前解释一下,若只是平时的商战,我们完全不必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但在这备战时期,我们需要的首先是人手,其次才是钱。这些登记会员的散修就是我们团结的目标,他们明知潞州的商店还愿意登记,至少在立场上是站在散修这边的。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想法,请各位评判!”花领事环顾拱手行礼一周才自己坐下去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然后示意刚才就表示反对的赵一露继续评判! 会场顿时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讨论声。 赵一露看到花念非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梗,知道刚才她确实是激动了一点,反对得太早。 再看刚才花念非点名提到的审计部的戚领事戚玉庭这时都紧蹙眉头在考虑花念非刚才提到的方案。显然,大家的意见都是赞同的,这个方案确实可行性和前瞻性都非常高。 她轻咳一声,场中小声谈论的声音消失,大家都将目光看向她,“我整体上赞同花领事的方案,只是刚才我已经谈到的问题,还是要再拿出来说一下,妖界原本传言雉奴阁是垗州风峤的信息部,但实质是我们潞州暗中的信息收集处,此时如若公开雉奴阁立场,恐怕会失去很多消息的准确性。” 卓夕开始主导节奏,“花领事,对于赵主领这个问题你是什么想法?” 花领事放下茶杯准备站起来,卓夕连忙抬手示意它就坐着回答,“我以为,雉奴阁在妖界已建立上千年之久,早已经形成成熟的运作模式,妖界的世家虽多,但散修更占七成以上的比例。公开立场后所带来的散修支持度是非常多的,且并不是所有世家都会跟潞州站在对立面。如若只是涉及一些世家消息失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言下之意,那些世家的狗屁倒灶事件不卖也罢。 卓夕点点头,又看向其他领事,这时先前提到的审计部戚领事开了口,“花领事此言差矣,世家虽只占妖界的三成,却掌控着妖界七成以上的资源,这也是潞州反对世家的根本原因,所以,我们不能忽略雉奴阁公开立场后带来的副作用。” 众领事觉得这也是非常中肯之言,点头赞同的不在少数。 第一个发言的董领事也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占妖界七成数量的散修分布太过分散,且很难形成公开表态的集中意志,因此即便雉奴阁获得支持,我们也难以收集他们表态来跟世家形成对抗意志。” 很好,形成逻辑闭环了,反对得如此隐晦,还将大家都带到质疑方案的一边。 卓夕出言将大家拉回来,“也就是说,我们只需找到解决散修意志集中表达的办法这个方案就可以落实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众妖要开始环顾他人,这怎么解决,反正我是没有想法的。 赵一露微微一笑又控制了表情转而一脸专注,看吧,你怎么解决?拿出本事来让大家心服口服。 卓夕先笑了一笑,然后开始招呼,“既然大家没有什么想法,那么我代表商部和工部提一下我的方案。这个方案可以说完全补充了花领队方案的缺点。” 第115章 商战2 卓夕看向场内都在专心听他发言的各领事十分欣慰,看来这潞州的领事、管事都没有吃白饭的,对潞州的事务也很用心。 “第一,我们不止要在本城和堌州招募人手,而是要在各州城均设点大量招募人手,对象只要散修妖灵。每个招募来的散修适用期半年,随后签长契但不签身契,实行终身雇佣制。试用期内领取八成佣金,试用期后参加培训,培训项目自选所长,涉及养殖,纺线,织布,设计,制衣,刺绣,展销等各个环节。我们要把分工做细,产品生产变成流水线。 第二,商队构建涉及资金过大的问题,还是要去与各州谈合作才可,我们再大的销量也不能立时就有自己的运输商队,所以尽量走合契之路。我的思路是外包,即由我们提供货源交由各州城自行设立的加盟商队去分股经销,潞州织造我们只保留商标去与各州城组建联合商队。这种合作经销注重的是质量和服务,以此我们的服展会一定要起到作用,在邀请面和规模上都要有覆盖性和知名度。各州的宣传画册上律政部多花点心思设计。如若人手不足或专业性不够,我们再扩招一些就是。 第三,建立的直销工场一定要我们自己掌控经营。我们在用地和招募人手上可以公开合作,股权可以让渡部分与当地各州城主用于土地的租借或租售,织机和织工也都可以雇佣当地散修。但工场的运营管理和原料布料都必须由我们提供,也可销售原料给当地州城的其他工场自行制衣后,我们回购部分标识上我们潞州的商标后放在直销店销售。 有了这些各州的散修就能最大程度的集中到我们潞州的商队、工场和直销店下,同时能谈成合契的州城,多半也会转而支持我们这边。如此一来,就解决了散修的意志不集中的问题。 最后,再扩展下去就要由雉奴阁去对较为专注潞州立场的散修进行登记,成为雉奴阁的长期成员,无论是卖消息还是买消息或者货物都能获得较高的特权力度和折扣。只这一项,我们也可笼络住一批属于潞州的储备力量。” “好~~!”商部和工部起头,其他领事也跟进,大家一起鼓掌赞同! 花领事由衷道,“卓监司看来是临时起意有了这套补充方案,只不知你原来准备的方案又是什么?” 卓夕谦逊的答,“我听了大家的发言后,觉得原本的方案在可行性上还有待考证,就先把你的方案补充完整,下次会议将方案发给大家签字落实。好吧,这次会议就这样,散会!” 赵一露立刻站起来准备离开会场,卓夕却叫住她,“赵主领留一下,其他人先走!”赵一露立马收住脚步脸上带着微笑让开道等其他妖离开,内心却对卓夕一阵鄙视,这么沉不住气,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嘛! 卓夕关上会议厅的门,转身给赵一露一个笑脸,“赵主领是不是担心我过于无能,无法履行这代城主之职?” 赵一露一脸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卓监司怎会有这样的猜测?我跟在城主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城主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我信她!”言下之意,城主就算找个小白脸我也兜得住。 卓夕低头放大了笑脸,露出明晃晃的白牙,在赵一露看来这就是妥妥的小白脸标配了。 “赵主领以为我只是猜测也好,真有其事也罢!我只想提醒你,我在城主身边比你还要更久,我虽是修为不如你,可做生意你却不如我。这些年我因一直躲避城主不在潞州城内久已,但雉奴阁的事情却一直是我在打理。我的消息比你灵通得多,若是你也衷心希望散修妖灵不再被世家打压欺辱的话,最好跟我站一个方向,不要有节外生枝的动作。否则,就像你了解我的事情一样,你的本体在哪我也了如指掌!” 赵一露万万没想到卓夕跟她单独交流竟是直接挑明矛盾,还对她进行威胁,她头发都气得竖起,“卓监司说的什么意思我竟然听不懂,你我都是为城主做事,又哪里来的不同阵营?” 卓夕一脸无所谓,“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妨多解释两句,这么多年来你也看得到,我跟城主之间的事情非我所愿。我也不会在潞州城一直待下去,不放过我的一直是她。若是有机会,我希望赵主领能助我离开城主身边!”我这样直白了,你还听不懂就是你的问题了,你那点心思,旁人都看得懂。 赵一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你说的可是真话?” 卓夕点点头,“你放心,有机会我绝对不会继续留在她身边。这次我承了她的救命之情,不过是在帮她达成心愿而已!” 这一句让赵一露双眼亮起了光也不由自主的吐露一点真心,“我一直以为是你在勾~~嗯~以为是你主动的,毕竟你和城主之间修为相差太大,她每次见你都不准我在场,我都以为她这次是因你昏了头~~,嗯,做出杀妫鳐的冲动事来。” “妫鳐的事确实是她在帮我,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去杀了妫鳐,确实是救了我和~~的命,我欠她恩也只有尽力帮她做事而已,其他我也无以为报!” 赵一露怒气飙升,“你还敢说‘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去杀妫鳐’你竟然怀疑城主还有其他目的?她如此舍力帮你,连原玉之身和半数妖力都给了你帮你恢复残躯,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怎么对得起她?我告诉你,只能是她不要你,你没资格不要她!” 卓夕听她提到这事就叹了口气,忽地凑近赵一露身边弯下腰对她显出原身满是毛发的头脸长相来,只差一点就贴在赵一露的脸上去,吓得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你~你干什么?” “你看我的原身像是小白脸的样子吗?赵主领好歹也是一千八百年的修为竟然会怕我?我和她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收好自己的心思别露出来,否则不放过你的不只是我!”卓夕却直起腰放肆的笑了起来。 赵一露抚了抚咚咚直跳的心脏镇定的掩饰说,“我怕你什么?我才不怕你,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决大量招募人手和扩建直销店所需的资金问题吧,要是这个问题不解决,什么方案都是白搭,到时候出了问题,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说完就抢先打开会议厅走出去。 卓夕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又叹一口气,我这都遇到些什么妖啊!一个个能不能正常点,居然对雪鸾产生了恋慕之情,这难道是慕强心理在作怪?他忽地又想起雪鸾城主室里那块唤灵石上,一堆各种罕见的妖灵中还有一部分是自愿留在上面修炼的男妖,它们也和这赵一露一般对雪鸾有这样的情感吧? 明知自己配不上去喜欢心中的偶像,却也见不得他(她)有心爱之人相伴,这要是在人界会被称为什么?追星族! 楚河说得对,人的情感真的很复杂!连妖变成人身后情感也会变得复杂,真是搞不懂! 一想到楚河,卓夕又从乾坤袋里拿出鉴灵镜来抚摸,她这时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起过我? 突然,卓夕抬手捂住因反抗那药力受了伤的心脉,瞬间的抽痛让他冷汗直冒差点晕厥!他另一只手用力的撑在会议桌上不让自己倒下,心里恨恨的想到无论他愿不愿意,这次都是雪鸾帮他恢复九尾之身不再是个半残躯,而认真算起来他也帮雪鸾破了心魔,他俩只能算是互相利用了一次。以后谁也别想用这件事来要挟他做什么! 第116章 破军团雇佣兵 “卓夕,不要!”我冷汗直冒的翻身坐起,好不容易从刚才的噩梦里回过神来,却突然看见窗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我只身着卓夕给我那套防御的缎面白色长袖中衣就赶紧从宿舍的上床下来跑到窗边张望,却看到窗外忽地显现出一张黄鼠狼的脸和我隔着玻璃对视。 那双眼睛绿光闪现的瞬间就让我大脑失去控制,冲动的想要从窗户翻身跳出去。那黄鼠狼用妖力迷惑了我的心神,而我脖子上的龙心护身符也亮起红光护身,可惜这护身符只能抵挡妖力攻击却挡不住心神攻击。 更可惜的是我虽在四楼窗户边坐着却也跳不下去,因为窗外还有一层铁栅栏拦着。 那妖见我走不了窗,就又操控着我打开宿舍门从走廊的阳台上爬到旁边紧挨着女生宿舍楼那栋空楼楼顶。我全程意识清醒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梦游一般翻过阳台跑到紧挨女生宿舍的旁边这座空楼楼顶上。 因这栋只有三层楼的楼顶四周边都加上了三米高的铁丝网,楼顶层又焊上了的很多钢管所以四楼走廊的阳台并没有安装铁栅栏,我们平时也会从这翻过阳台去这个空楼晾晒床单棉被。 进入空楼的顶层楼道上的铁皮大门原本一直被一把大锁锁着是下不去的,此时这把大锁却神奇的打开了。 我看着自己顺着铁皮门走进空楼的楼道来到三楼。这里已经有三个身形在等我,两个人形长相普通的一男一女,一个长着豹脸长毛的半妖,接着控制着我来到这里的黄鼠狼妖也显出身形,也是个半妖身。 “老大,我把人带来了。”黄鼠狼妖开心的汇报。 那个女的点点头道,“干得不错,老三,兵不血刃的就搞定这灵血之身。等我们回到妖界就能将她卖个好价钱!” 我木愣愣的站着,没想到这个女的才是团伙的老大,这声音还很好听。 她又对身边的男的说,“老二,赶紧把人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另外三只妖点点头就要撤走,被叫老二的男的刚伸出来的手却被一把剑给拦住,“别着急走啊!长夜漫漫,我们先聊会儿再说啊!”顾煜右手持剑闪身将我拦在身后,看也不看我左手掐个醒灵诀在我眉心一弹,我就恢复控制身体的自由。我顺势转身就背靠顾煜已将长弓搭上一支刻有爆炸符的箭指着前面的豹妖。 “你们能从妖界追到这里来也算有本事,何必为了一点利益搭上自己的性命呢?”我背靠顾煜就有了底气,也不去看那只黄鼠狼妖的眼睛,只瞄准豹妖。 那人形男妖也是反应灵敏的后跳出去三米绕开顾煜的长剑,拿出自己的一把蛇形剑直指中央站立的顾煜,四妖默契的在四个方位将我二人围着中间。 顾煜观察了那个女妖所持的武器很少见,是一匹红练上连着一个枪头,在妖力加持下可长可短,可硬可软,简直是远近攻击都可兼顾。他灵识外放看到身后的黄鼠狼拿出一杆红缨枪,豹妖拿的是一把大刀。 “四位怕是消息不太灵通,你们现在抓她已无用,她上次在妖界遭天雷的攻击灵血功效已失。”顾煜在人界动手顾虑太大,还是先把话说清楚为好。 那女妖笑了笑,“我们可是妖界着名的破军团雇佣兵,我们四个的小队迦楼罗队在破军团中可是排名第三的,你觉得我们是没有打听清楚就来捉人的?” 顾煜脸色凝重了,破军团是妖界最大的雇佣兵团,总共有五千妖灵组成,专门接各种黑市上发布的任务。名声大到连他这个长期混迹灞州斗技场的妖都有所耳闻,看来今晚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好,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她在黑市的任务是怎么发布的?” 女妖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也不在意回答这个问题了,“活捉灵血一万两黄金,死的一百两黄金。” 顾煜放心了,至少交任务之前他们不会让楚河死,“很好,动手吧!” 一道妖力抢先朝那男妖飞去,顾煜持剑就迎上那女妖。 ‘嘭’我的箭将豹妖的身侧炸开将它的侧面炸得鲜血直流,吓了四只妖一大跳,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哪里知道我手中的弓箭杀伤力如此之大。 黄鼠狼挥出一道妖力却不是为了攻击我,而是将我们四周围起一道黄色发光的结界屏障,防止声音动静太大吵醒其他人,在人界人员密集的地方动用妖力厮杀是大忌。他们也是没办法了,观察我一个月之久,我每天就在这学校周边活动,根本就不会去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趁机再搭上一支爆炸符箭还未来得及瞄准,豹妖就已经提着大刀砍到我面前,展开灵台步朝左避开,顾煜的狼牙棒适时的飞过我刚才站定的地方,豹妖直冲冲的就被狼牙棒砸中。 这一击可是从刚才顾煜只出剑阻拦那人形男妖时就已经预谋好的,顾煜最趁手武器从来不是轻飘飘的剑,而是这把重达一百六十斤的狼牙棒。这一击让修为最低的豹妖被自己的冲力和狼牙棒的重力双重加身,立刻吐血倒飞。我的爆炸符箭紧随而至。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嘭’!豹妖只剩两半截尸身倒在黄鼠狼设立的结界屏障上再反弹落地。 我高兴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个耶斯! 黄鼠狼妖原本以为根本无需它出手只用维持好结界看着豹妖拿下我即可,哪知结果是看到身死的豹妖。它愤怒的一挥手红缨枪头就已至我身前,眼看要将我击杀个对穿之时,黄鼠狼又及时收了五分力,它想到的是活的值一万两死的只值一百两。 我眼看避不开这一枪,只能尽力的利用左手的长弓在地上借力后仰,龙心护身符红也亮起红光屏障又被击穿,红缨枪头斜扎在我的右肩上穿过,将我的肩头开出一道深深血槽。 顾煜刚刚在对抗两个人形妖的间隙预谋性抛出狼牙棒将豹妖击杀,也彻底激怒了两个身经百战的人形妖灵雇佣兵,大开大合的杀招将他牢牢缠住无法营救我,只能眼看着我肩头飞血直流。 生死之间我的灵台步也开始超常发挥,我一边不断的回转腾挪,心里开始庆幸还好天气再热我都没脱掉卓夕给的防御中衣睡觉,要不是龙心护身符和它的防御力,刚才我整个右肩到手臂都要废掉。 这黄鼠狼妖还未渡过千年雷劫,这五成攻击力的一枪就已经破开了两道防御将我击伤,杀伤力简直可怕。我心叹一句,还是自己太弱了。 这破军团雇佣兵中排名第三真不是吹的,要不是我和顾煜配合得好将那豹妖击杀在先,这回恐怕在劫难逃。 我花了一年时间在好几只妖的监督下专为逃跑和拉开攻击距离放箭练习的灵台步,一般是每天练习三个小时时长,边跑还要躲避小瑾的弓箭攻击,体力方面是练得很不错的。 那黄鼠狼妖可能因身形太瘦小,大开大合的红缨枪杀招所需力量太大所以完全跟不我的速度,可我的步伐再飘逸也跑不出黄鼠狼的结界。右肩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煜,我跑不动了!”我故意装作跑不动暗示他先解决黄鼠狼妖,顾煜是知道这才刚十几分钟我绝对不可能跑不动。 第117章 困境求生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顾煜仗着大力以一敌二勉强能维持平局,数百招的对抗过后,那女妖终于被震得手抖起来,那男妖若不是妖力雄厚力气也稍大,也是早就护不住那把蛇形长剑。 顾煜看到浑身是血的我焦急不已,他狠下心来瞬间停了一招防御用以伤换伤的方式,趁着空档腾出左手召回狼牙棒。 就这一息之间的停顿,那女妖便欺身而上把红绸连着的枪头长抛攻向顾煜的面门。那男妖也抓住时机攻向顾煜大开的中门。 顾煜右手将长剑飞掷朝女妖而去,以攻代守逼她撤回枪头,只现出胸口的龟甲硬接住男妖的蛇形剑。 ‘噗’蛇形剑刺入顾煜胸口几寸便被龟甲防御阻拦住,但同时顾煜也用空出的右手抓住刺入胸口的蛇形剑剑刃不顾血流如注的伤,左手提着狼牙棒攻向男妖头部。 那男妖在瞬间拔不出自己的剑选择撤手后退,可只来得及躲过头部要害,就被狼牙棒重击在右边肩上。‘嘭’的整个右肩和胸骨都被击碎,右臂齐肩碎断在地,那男妖身受重创倒地不起。 “你们伤楚河右肩,我就断你们右手。”顾煜发狠的拔掉胸口的蛇形剑扔在地上,将狼牙棒换到被剑割的鲜血直流的右手,准备死拼这成名已久实力在己之上的雇佣兵。 “老二!” 那女妖和黄鼠狼妖都大惊失色,他们只知顾煜在斗技场战绩斐然,后来在灞州和坃州的围剿下也展现出非凡实力。四妖出于谨慎的做事习惯,观察了我们一个月之久才出手,本以为这次是万无一失的,却也真心未料到我居然有无知者无畏的架势,根本不知迦楼罗小队的厉害之处。 我趁机停下灵台步转而又搭上一箭瞄也不瞄就攻向女妖,在‘嘭’的一声爆炸中,顾煜同时间一棒打向黄鼠狼妖的前胸。黄鼠狼妖从未感受过顾煜的大力攻击,仓促间双手抓着横向防御的红缨枪已从中间断成两节,黄鼠狼妖被击中心口吐血倒飞撞到自己设的结界反弹落地。 而没有预料到我会偷袭的那女妖反应也很快,红绸一展就裹住那一箭半空便被软绸上的枪头击中爆炸开来。 我原本这一箭的目的就是干扰她一招,给顾煜杀黄鼠狼妖制造机会。顾煜一向了解我的心思,都不用言语提示就能沟通。 顾煜背对女妖拼命击杀黄鼠狼妖来不及回防时,女妖的软枪头已经越过爆炸的烟尘飞速攻向顾煜后背,他只得将原身的龟壳防御展开硬接这一击。这两个人形妖的攻击力远超他最初的预判,此刻只能赌命。 ‘嘭嘭’两声,顾煜被那枪头从背后扎穿至右前胸,这攻击力太吓人。顾煜的防御当初连妫蓟和妫珗的长枪都难以扎透的,没想到居然被这女妖的红练软枪扎了个对穿。 女妖愤恨的声音响起,“霸下又如何,今天你必须死,你的命也值五千两黄金,足够弥补老二的手臂损伤了。” 顾煜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免得让伤势造成力竭,他半转身形左手拉住红绸不让她后撤,用力一扯就把女妖带到狼牙棒的攻击范围内,一棒敲向女妖的头。 “老大小心!” 失去一臂的男妖将蛇形剑御剑飞过来攻向顾煜咽喉,黄鼠狼妖艰难撑起上半身将红缨枪带枪头的一截掷向顾煜的头部,我一箭射向最近的红缨枪拦住黄鼠狼的攻击,却无法阻拦那蛇形剑。只能展开灵台步飞身而起将长弓抛向顾煜的脖子。 ‘嘭嘭嘭’ 连续几声撞击声响过后,顾煜完全不顾防御的杀了那女妖,爆炸符箭在黄鼠狼妖面前炸开,红缨枪的碎片让它伤上加伤。而长弓在关键时刻到底阻拦了一下蛇形剑后断成两截,蛇形剑却擦着顾煜的大动脉飞过并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又破开我的龙心护身符防御将我右臂扎穿,最后飞撞到结界壁上才终于失力落在地上,我被这一剑的大力灌倒在地伤上加伤已经难以起身。 那女妖在顾煜面前显出巨大的白狼妖原身死不瞑目。 顾煜用力过度牵动身上对穿的枪伤差点倒地,他将狼牙棒杵在地上帮着自己站稳。 失去一臂的男妖刚刚那一剑已是用尽最后的妖力,此刻已失血过多无力昏迷。 黄鼠狼妖还清醒却挣扎不起身形,只能两眼冒出绿光又想迷我心智,但这一次我并不看它眼睛。 顾煜稳住身形后,立刻左手掐诀以心御起地上的长剑一剑洞穿黄鼠狼妖的眉心让它散灵死去,眼中的绿光也随即暗去。 他强撑着到走到那男妖面前狼牙棒手起棒落,那男妖也立时毙命化作一只巨大的灰狼妖身。而直至这一刻他才软身坐倒在地,浑身是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声来。 此刻我的白色中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在地上挣扎半天终于爬到顾煜身边,看到那将他扎个对穿的枪头也不敢拔掉,只能寄希望于我的血还有一点效果。 “顾煜,快,试试!”我抬起血流不止的右臂,断断续续的喊。 顾煜已几近昏迷,看到我也受伤才强撑不敢松懈下去,他一脸苍白却还想拒绝我的动作。 “你,你赶紧,不然我也会失血过多而死!”我一狠心忍痛直接将手臂上的洞送到他嘴边。他半眯着眼让开已沾满鲜血的唇深深看我一眼,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低头埋在我肩头的伤处吸了好几口血咽下。 好在我的血到底还有几分作用,他脖子上的擦伤结了痂,前胸被蛇形剑扎伤的伤口也愈合起来,就连身上的洞穿伤也止住鲜血明显好转。他这才用左手抓住红绸背向用力一扯,那个扎穿他的枪头就被拔出鲜血溅起老高,顾煜疼得大叫一声冷汗簌簌而下。 “哪个在楼上?”小楼外面有人拿手电筒往楼上照,并有高声质问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周围黄鼠狼妖布置的结界早已随着它身死而消失。 我抬起没事的左手捂住顾煜的嘴,却看到他直翻白眼就要晕厥在我怀里。我把心一横,又将右臂还在冒血的伤口凑到他嘴边。半昏迷状态下的顾煜又开始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吸我的血。我心想着这伤口的血白流也是浪费,便任由他不松口的吸血,只在嘴里碎碎念,“顾煜,顾煜,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昏迷,要是有人上来看到一地的妖尸就糟了,你赶紧醒醒。” 我已经听到楼下用钥匙开锁的声音急得不行,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仍在大口吸我的血的顾煜,一巴掌扇在他的帅脸上,“顾煜,快醒过来!” 顾煜终于缓缓睁开眼,他的洞穿伤口终于也没有继续飙血。听到来人已经走到二楼了,他赶紧掐诀将妖尸和武器统统收进乾坤袋里,再施了一个净尘咒将周围的血迹抹掉,然后跟我相互扶持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朝楼顶爬去,并在最后一刻锁上了楼顶的铁门上的锁。 “咦,这明明没有打开锁啊,为什么会有血迹一直滴到这里呢?” “我们赶紧走吧,看过了没人就行,大半夜的遇到鲜血滴了一路怪怕人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好,你说的对。” 上来巡查的很明显是学校的两个保安,看到的一路滴落的是我的血,他们估计心里比我们还发毛。走到大铁门处也没勇气打开铁门来看就转身走掉! 此刻顾煜坐靠楼道口的侧边的墙角,艰难的聚集妖力给旁边失血过多的我施治愈术,连施了三遍我手臂上的贯穿伤才止住血凝聚勉强愈合起来。但我右肩上的那道伤他却再无妖力施展,干脆撕掉自己上身穿的体恤来给我右肩上的伤口和衣缠上包扎止血。 顾煜吃了疗伤丹药赤膊在原地打坐时,我才看到他的那道贯穿伤的位置在他的肺腑处,此刻因为喝了很多我的血总算是结了痂。又因刚才拼命跑动和连连施术,现在嘴角都在溢出鲜血来,嘴唇上更是从刚才饮了我的血开始就异常鲜红。 我靠在墙角一松懈心神下就觉得失血的眩晕开始袭来,我强忍着不出声害怕打扰到顾煜疗伤,才一瞬间就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第118章 捡回一条命来 这一昏睡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一次的梦境我却清楚的回忆得出。我梦到卓夕在妖界和雪鸾结灵成为夫妻,雪鸾还为他生下一只小陆吾兽和一只白凤鸟的孩子。 我多次哭着呼喊卓夕的名字他都不理会,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一起把孩子养成,而我就像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样从头到尾当了一个旁观者。 这个梦境太过逼真,使得我心痛难忍流了很多眼泪,感觉我是留着眼泪陪着他过完梦境中的一生,直到我惊醒过来眼角都还残留着泪痕。 我睁开眼睛时情绪都还沉浸在梦境中迷茫了很久,直到意识清醒过来才听到旁边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楚河,楚河...” 我偏头看到是顾煜在我身边双目通红的看我,“顾煜,是你在叫我吗?”我又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他租住的小屋里。 “楚河,你再不醒过来我都没办法了。”顾煜离开坐着的板凳,蹲在我的枕头边握住我的手,“下次不要再拼命用血救我,你又失血过多了!” 我勉强笑笑,“怎么是我拼命用血救你的,明明是你在拼命保护我才对。我们之间都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时刻了,早已是性命相关的朋友了,不是吗?” 顾煜听到我说朋友二字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你说的对,我们这次又捡回一条命来,确实是性命相关的,我的命都是你的。”他将头埋在床边深吸一口气整理心绪,可惜你心里只有卓夕,连梦里都没有我。顾煜觉得自己此刻发作的心痛比那红练软枪穿过时还要厉害。 我听见他声音都带着哭腔,知道这次生死难料的战斗让他心里负担太重,就转移一下话题,“我昏睡几天了?学校那边怎么办?”我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这都是什么情况?我好好的一个凡人怎么就招惹上这么多厉害的妖灵了,多少回都是在生死之间徘徊。 顾煜见我转移话题,稍微稳了一下心神才道,“你睡了三天,学校那边你无需担心,前天我打坐恢复后就变身成你爸带着你去医院缝合并顺便给你请了病假。若不是因为要一张真正的医院证明,我都无需让你去受那缝合之痛。他们还要给你输血,被我阻止了。要是再让他们抽你的血去验出个什么来,你在人界都别想清静了。” 我揭开被子想看看伤口,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顾煜的衬衣,下装更是只有一条原本穿的平角底裤在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了唯一的可能就迅速盖上被子企图掩盖自己的心思,哪知自己的脸已经烫红到耳朵根,“顾煜,我的衣服...” 顾煜大大方方的承认,“我给你换的。你那件防御中衣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失去作用了,被我烧了。” “啊!烧了?”我一声高喊出来。 顾煜白眼一翻,“破成那样难道我还给你留着?” 我沮丧的转向墙面躬身侧躺,那是卓夕给我东西中唯一留在身边的了,看来真的就像梦里一样,我们都在退出彼此的生命断开所有联系。以后卓夕真的有可能会跟雪鸾生两个孩子吧,而我就连旁观都不能。 眼泪又开始流下来,这样的结果我真的光想想就难以接受。 “楚河,你不高兴啦?”身后传来顾煜惊疑不定的声音。 “不用,烧了就算了我不在意。”我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顾煜更加无措。 “楚河,你别哭啊!我真的只是看到它已经损坏了,又全都是你的血怕有妖跟着招来,所以才烧了。要不我以后重新弄一套新的防御等级更高的衣服赔给你?”顾煜只说了客观原因,却对主观原因绝口不提。他知道那套中衣是卓夕给楚河的,他就是故意烧掉的。如果可以,他当然更希望楚河忘掉卓夕跟他在一起,哪怕天道让他魂飞魄散,他也愿意承受。 他终于体会到人类那句,‘在感情的世界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就是那个卑劣的第三者!用尽手段自甘堕落! “楚河,”顾煜手扶上我的右臂想强行将我转过去再解释两句,却一下碰到我右肩的伤处,我疼得‘啊’的大叫一下坐起身来。 “楚河,对不起,我没注意到。”顾煜连忙道歉。 我缓了缓才让痛感消失,“无事。” 这一刻我脑袋里忽地冒出念头来,要是卓夕在绝对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乱来,他永远是行动大于言语,将我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哪怕我跟他在小圆的回忆幻境里那相互嫌弃的十四年,他也考虑周全准备得当,从不曾无意识的伤过我。 原来他曾经是如此在意过我的感受!我心如刀绞的疼起来,有些事情当时习以为常,如今回想起来却再难实现。 我捂住心口难忍的疼痛瞬间让我冷汗直冒!怎么回事,这痛像是心脏真的受伤了? “楚河,你怎么突然满头大汗的是哪里疼?”顾煜见我捂住心口想要扶我,但怕又碰到我的伤处,干脆坐在我的背后手环到我未受伤的左肩上将我撑住,再抬起手又给我右肩和右臂的伤处施了两遍治愈术。 我又疼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示意是心口疼。 顾煜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施术检查我脉搏,“你的心脏没有问题啊,刚才是怎么了?” 我闭着眼缓缓吸气靠着他的肩摇摇头,“不知!” 这样静坐了一刻,我耳朵边却听到顾煜的呼吸声渐渐深重,薄薄的衣服隔着他的心跳也很快,我睁开眼抬头仰望他,“顾煜,你不舒服?” 顾煜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长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的解释,“没有,可能是伤还没好全,这几天又都在熬夜没睡,没休息好的原因。”他将我扶正坐好,自己快速退回凳子上坐下。 我这才想起一个严重的事故来,自己从宿舍床上出来后一直是真空,之前的中衣布料厚较为挺括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又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我竟忘了自己没穿内衣这茬,但现在我穿的是顾煜的薄得有点透明的白衬衣,啊~~天! 我迅速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盖上,脸上烫的厉害。刚才顾煜一定是看到了,怎么办? 我又想起先前他承认给我换了衣服时的语气,更是羞得没脸见他。 顾煜的声音也磕磕巴巴的传来,让我感觉到他很尴尬,“楚河,我,我先去,给,给你买衣服去。” 我听到这句更是无地自容了,在被子里嗡声瓦气的说,“你记得跟内衣店老板说我穿34码。” 顾煜瞬间涨红了脸,“是,记住了!”然后就是凳子被踢倒的声音和慌乱的脚步及离开房间的关门声。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终于松口气探出头来,我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明知有妖在惦记我都如此大意。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楚河啊楚河,终究是卓夕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什么都给你准备的太周全了,才让你如此不独立啊!以后你可要自己成长起来,不要成为谁的负担! ‘咕咕~~~’我的肚子又在不争气的叫唤起来,不知道顾煜会不会想起顺道给我买点吃的! 第119章 心魔成形 “卓夕,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卓夕,你为什么不理我?” “卓夕,我好想你,你来陪我好不好?” “卓夕,卓夕,卓夕....” 卓夕满头大汗的从打坐中醒过来,已经十天了,每次入定都会有楚河的声音跳出来问他这句话,一开始他毫无防备的从心而答‘会!’紧跟着灵识就被拉入幻境之中,‘楚河’跟他一起游历妖界和人界,开心的生活在一起幸福的拜堂成亲,但紧跟着‘楚河’就会各种死于非命,有难产而死,有被抓炼药而死,有生病而死,有战场中他无法相救眼睁睁看着被敌人杀死,每次‘楚河’死前他都会痛彻心扉的听到那句,你答应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然后他就会万念俱灰的一心想自裁随她而去... 好在关键时候他终于从打坐中清醒过来,仔细一想就明白这般情状肯定是心魔已经初具形体了。差点死在幻境之中,他逐渐在心中生出抵抗之意来,在入定之后不再理会那句问话。但即使如此,他的打坐入定修炼也只能被迫中断。 看来不渡过这关修为怕要从此停滞了!他想起伯逖硬生生压制了心魔几千年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结局,心中不免更加后怕! 卓夕犹犹豫豫拿出鉴灵境又不敢联系顾煜,害怕鉴灵境接通后楚河问起近况他不知作何回答,撒不撒谎都两难,更怕楚河知道真相生气不再理他。 他知道顾煜是绝对不会帮楚河联系他的,当时顾煜答应他保护楚河时也曾以这条做过条件,除非他亲自去接楚河,且楚河也愿意跟他走,否则不要打扰他们在人界的生活。顾煜也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他能理解! 卓夕看了看天色还早,干脆直接去了浴房沐浴。自从那次之后他一直都保持每天早晚洗两遍冷水澡的习惯,越来越有洁癖养成的趋势。 换上一身黑色绣绿竹的重锦齐身长袍,领口挺括的重锦外翻两侧不扣领扣,露出里层月白色堆领暗纹轧花中衣,将头发用平口白玉冠固定在头上,蹬上哑光黑段素色厚底长筒靴将月白色暗纹轧花束裤装进去后,他照了照镜子,感觉很是显得沉稳了,他才满意的去城主府开始一天的杂务处理工作。 卓夕刚跨进经贸部商律工房,还未来得及和其他众妖打招呼,赵一露就后脚跟进来。 “卓监司,我有要紧事要汇报!”花妖看到卓夕眼前一亮,今天这身真的是太衬这人的气质了。 卓夕回过头来朝赵一露微微一笑,“赵主领这么着急的是什么事?”他觉得赵一露最近是不是花期到了,这段时间愈加妖娆妩媚。 “城主传了消息回来,柘州、栎州和樗州的雉奴阁因长期缺乏大妖坐镇,只是有点运转不灵,消息不能及时回转,导致三州的货物出现短缺和发霉的布料出现,加上垗州的商队和三州的商铺私底下签订了供货契约。这事三州的城主原本是并不知情且也不打算干涉的,但现在城主亲至使三州不满四千年修为的城主都改变主意发出城主诏令,号召城内的商铺去雉奴阁直接订潞州的最新款布料。” 卓夕听到这个消息笑容就在脸上绽开了,‘城主亲至’这几个字说明了很多问题啊,雪鸾杀死灞州城主妫鳐这事的威慑力在这种关键时候显现出来了。不愧是妖界最会卜算的大妖,走一步看十步的本领真是够他学习好久! 赵一露站在正对面怔怔的看着卓夕的笑颜出神,她一向对自己的颜值自信,从未正眼瞧上过这只陆吾兽。但是近来这两个月明里暗里的交锋,让她重新认知到了卓夕的魅力原来并不在长相上,他总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拿出解决问题的思路。 这个曾被她当做是爬上城主床的小白脸的妖灵,居然是个有能力有决断的优秀管理者。 这段时间几乎从未见过他的笑脸,不是紧蹙眉头就是一脸严肃,原来他笑起来时这样耀眼。 卓夕注意到赵一露的不正常,他赶紧收了笑脸,“赵主领,城主还有其他消息传回来吗?” 赵一露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出神,“有,城主说她会再去火行城走一遭,除了你让我传给她的五个火行城州她会去看看外,她还要去拜访老友一趟。她说会定期传回消息的,但归期不定,还请你继续履行代城主一职!” 卓夕听到这句眉头就又蹙起来,雪鸾这是不好意思回来见他,还是? 卓夕想到一种可能就心惊肉跳!不,绝不可能这样恰巧! 他将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使劲揉搓了几回,将越来越白皙的皮肤都搓得红润起来。转脸看到赵一露还未走,“赵主领还有事?” “哦,我想着跟你对一下账,上次的融资构想已经初步实现,第一轮从散修和小家族妖灵中募集到的资金已经投入到各州去建立直销门店,招募培训的新人帅哥美女们也有一期结束出来派到临近的几个州去筹备服饰展会,他们的收支可以结算出来了。以后几期和门店的预算也可以参照做出来了。” 卓夕现在心乱如麻,很害怕他的猜测成真,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在这是数字事务上,“这个事情你直接跟审计部的戚领事核对即可,到时候我看一下总数字就可盖章。” 赵一露眼底溢出失落的情绪,但又很快收敛干净,“好的,我先回去了。” 卓夕只对她挥挥手算作相送了,然后就坐在自己的长条形案桌后面对着面前的公文发了半天的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修为那么高生育应该受限了,没有这么快就受孕才对。雪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会像她经常口头上提到的那样真跟他生个小陆吾出来吧,若是只白凤他还能撇清,呸,白凤也撇不清了啊! 哎,愁死了! 卓夕又拿出那面鉴灵镜来对着当镜子照一点一点的揪自己头发,一不小心就揪下来好多根,他叹口气又开始拿着那些头发编成一根细细的黑色手编绳,这次就不再是镇神符了,一生只能结一枚的镇神符也毁在雷劫中,还剩半截残渣也被重华用作点燃九幽同心阵和九天玄灵阵的阵基。现在他重新编的这一根即不能起到护卫作用也无法再送给想送的人了。他干脆将那根手编绳戴在自己手上,这才收敛起相思面对堆砌如山的文书。 第120章 青烟起天狐归 卓夕的条案上放置了一本妖界各州舆图,旁边摆着他正在研究的雉奴阁传回来的各方消息。 妖界五行城总体呈五行八卦式分布,各以五行偏旁命名州城,每行十二州按三四五或五四三的顺序排列分布,各州州界形状各异界土大小相差不大,就像有人用一张五行八卦图随意剪成六十份又拼接在一起似的。 水行城:潞州,滁州,灞州,澴州,溱州,汀州,泯州,洄州,汜州,泠州,沂州和汕州; 土行城:坃州,堌州,垗州,圩州,垣州,堒州,埆(què)州,埏(yán)州,埝州,堉州,埵(duo)州,堟(zhuàn)州; 火行城:烛州,炻州,燊州,燚州,灼州,焬州,炞州,烬(jin)州,烙州,灺(xiè)州,炀州,烁州; 木行城:柘州,栎州,樗州,枂州,枫州,桦州,柳州,榉(ju)州,櫼(jiān)州,槲(hu)州,樟州,榹(si)州; 金行城:锖(qiāng)州,钦州,锦州,铎(duo)州,钥州,钏(chuàn)州,镞州,镯(zhuo)州,钘(xing)州,锱(zi)州,钿州,锳(ying)州 潞州的雉奴阁在一千的时间内就在六十个州城中扩展出五十座州,剩下的十个没有雉奴阁的州有七个属于金行城,铎州,钥州,钏州,镞州,镯州,钘州,锳州。还有一个木行城的槲州和两个火行城的炀州和烁州。 这十个州本身就由很多大的妖族世家管控得泼水难进,根据雉奴阁的推进方案来看,想要在剩下的十个州城内建立起雉奴阁本身就很困难。如今又将雉奴阁属于潞州的消息公开后,目前只能搁置扩张的思路,将雉奴阁转化为潞州在各州城中的贸易往来特设机构,否则这些保守又传统的妖族世家一定会对雉奴阁赶尽杀绝。 雪鸾还时不时的传回消息,重华却已经有一个月左右音信全无,卓夕用鉴灵境和传音石都联系不上,烧了好几道传讯符也不见他回一道。只知道最后一次联系时重华还说已经进入燚州找地方住下,并散布了消息说炼器师重华游历到燚州愿为各方有意者锻灵炼器,还顺道接了三单生意在手,又卖出好些在雪山上炼制的灵器宝器等。 卓夕倒是不用担心重华有什么性命相关的事情,只是在接受陆吾传承之后心里已把伯逖当做亲人一般,始终不喜重华这样另娶再嫁。就算是满足自己的一点小小私心吧,还得要再找人支援一下他。 卓夕又看向炻州地图,这里最大的家族就是三只火狐的涂山氏家族,在涂山氏没有封山隐居之前,还是整个妖界最会做生意的传承世家。也是时候让桑梓和辛行动起来去让涂山氏东山再起,顺便还可以配合在燚州的重华。 卓夕立刻用鉴灵镜跟桑梓联系,“桑梓,你现在可愿带着瑾回到炻州?” 桑梓和辛带着小瑾留在圩州城的雪山上,此时夫妻俩都在鉴灵镜前显出十分激动的脸来,“主人,我们愿意!要不是担心主人不想我们离开,我们早就将消息传回涂山氏了。” 小瑾没有保持人形,而是一张火红的狐狸脸也凑到鉴灵镜面前,“卓夕,我可想你和楚河了,我能不能来找你们?” 卓夕看到可爱的小瑾,终是收起脸上的严肃绽出笑容来,“小瑾,我也想你。你的狐火修得怎样了?” “我现在可厉害了,南明离火知道吗?我都可以放出南明离火来了。” 卓夕笑容更大了,“小瑾真厉害,又掌握了一种火焰了,不过你可要再接再厉哦!争取早日修出三昧真火来才能帮到我。现在先听你爹娘的安排,跟你的嫡支本家联系,回去承接九尾天狐的传承后再来找我。” 小瑾很高兴得到卓夕的夸赞,“好,我们这就回炻州去。” 桑梓看着儿子和主人谈完才接着说,“主人,我和辛虽已是有七尾,但修为尚浅,没有足够的妖力保护瑾回去,最好是我们先传讯回去让族内来接应我们。” 卓夕点点头,“这样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多耗些时间也不要紧。” 辛忽然想起一事,“主人,圩州城主离芷曾两次派人送过信来,说想请重华前辈炼制一件兵器。知道重华前辈去了潞州后,又说等到潞州举办服展会时她亲自到场届时再请重华前辈给她炼制。” 卓夕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服展会只剩一月时间,现在回复要来的城主基本是水行城的各州,如果接壤的圩州也来的话,那旁边的垣州和埝州必会随同而来,处在坃州的附近的堒州,堉州堟州和堌州按理是站在坃州一边的,但因胥蓁的缘故堌州肯定会来,这样一看土行城十二州并不是铁板一块。 “这是个好消息,有了离芷过来,土行城就不会完全站在坃州尹氏一边。你们现在抓紧联系涂山氏,我预测尹氏最多半年就会想办法开战,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是,主人,我们尽快联系涂山氏。”桑梓和辛断开联系后激动得四只狐爪全部握住一起,它们一家终于可以归家了,而且是衣锦还乡。它们变成七尾狐和小瑾成为九尾狐的消息它们一直不敢传回去,甚至提都不敢在卓夕面前提起,就害怕卓夕以为它们背叛他,现在总算是得到公开认可了。 桑梓立刻盘坐在地,辛也同样的姿势坐在它对面,两妖开始用古法先沟通涂山氏的祖地坟山,这样族内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卜算出它们的方位。 涂山氏祖地坟山中忽然冒起如水缸大的青烟来,引得嫡支中的子弟赶紧报给现任族长涂山玄晋。 涂山氏的嫡支才有资格以字辈命名,族长玄晋从玄字辈,是上一只九尾天狐的儿子,现今已有六千六百年修为。但因始终差着一尾的天分无法修得三昧真火,只能止步于八尾南明离火境界。 他没有兄弟姊妹,九尾天狐的天赋血脉也不是嫡支庶出来传承的,而是上天眷顾才能生出一只来。所以自从三千年前他的母亲意外散灵以后,才三千多年修为的他一个人难以支撑起妖界第一生意世家的门庭来,苦苦经营四百年后还是只能放弃很多州城的势力和生意,收缩嫡支保存实力,等待下一只九尾天狐的诞生。 这一等就是两千六百年的时间,原本外山的三千只火狐因各种缘故只剩一半,新生的小辈也因环境艰难存活的数量不多。内山的其他长辈和同辈全部跟随母亲死在那次意外中,除他这支血脉外的其他小辈也都搬出涂山祖地。 他的小一辈是两个儿子,都是天分不算很高的七尾白狐,取名弘莳和弘芠修为均不足五千年。两个媳妇修为也不高,只是四千年不到火狐。 天赋下去了,生育力就高了。他那从道字辈的孙辈数量众多,老大弘莳有四个孩子,老二弘芠更多,有七个孩子。最高修为的大孙女道娅有三千岁了,最小的孙子道曦也有八百岁,可惜孙辈这一代最高也只有七尾。 第四辈从章字辈,已经出生了的四个小辈中意外有一只八尾,是他的第三个孙子道霖的女儿章钰天生八尾白狐,现在已是修得千岁渡劫化形为人身。 来报信的就是涂山章钰,“太祖,祖地里忽然冒出一股水缸般粗壮的青烟是何缘故?” 涂山玄晋大吃一惊,“你再说一遍?” 章钰忙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不解的看着太祖仰天大笑! “祖训谶言应验了,蛰伏只待青烟起,涂山必有天狐归!哈哈哈哈!蛰伏只待青烟起,涂山必有天狐归!”玄晋大笑出门往祖地闪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音给章钰,“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第121章 涂山氏的接引 桑梓才等待了两个时辰就收到玄晋亲自发出的传讯符,涂山氏果然卜算出了它们所在的方位。传讯符的信息是:九尾已生涂山必来。 桑梓法力低微还不会画传讯符,只得搬出重华的符篆书籍照着画出回了信息:外山第二十一代桑梓和辛,九尾是儿子瑾。 玄晋放出传讯符后又等了五个时辰,桑梓第一次画得歪歪扭扭的传讯符才飞到涂山氏祖地。随后玄晋即刻联系了弘莳让他带着章钰和外山取得联系后去接回桑梓和辛一家。 等到弘莳租用翼族快驿接连不断的加速飞行二十多天后,接引三只火狐的五个嫡支狐妖及两位老父亲都大吃一惊,离山前桑梓妖龄六百年、辛妖龄五百年最多三尾的修为,但是现在它们却实打实的长出了七尾。若是顺利渡过千年雷劫,随着修为增加非常有可能再生一尾。 弘莳可太高兴了,当场就传讯给自己老爹,一下就增加两只七尾和一只九尾,对于涂山氏来说必定复兴有望。 桑梓的父亲和辛的父亲都跟随而来,看到自己孩子只是出了个远门谋生就获得如此造化,已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更惊喜的是孙辈才刚到百岁的瑾居然是它们合族等了两三千年的九尾天狐!亲人之间才刚一见面就老泪纵横。 桑梓是有两个字名字的前嫡支血脉,论辈分还是现任族长玄晋亲三叔的直系第五代。也就是说桑梓跟章钰是同辈人,桑梓的父亲彦昭比跟来的弘莳矮一辈该称弘莳一声族叔伯。桑梓的儿子瑾刚好出了嫡支的五代亲,古时被称做出五服,所以只能取一个字的名字。辛原本就是旁支出身,她的父亲取名也只有一个字,庠! 桑梓和辛带着瑾齐刷刷的跪在一众六个长辈面前磕头,章钰是平辈忙不迭的躲开身去。 桑梓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才直起腰说话,“不肖子孙今请归涂山氏祖地,望族老肯准!” 弘莳满意的点头说话,“族长首肯命吾代持族令,涂山氏第二十一代子孙涂山桑梓,涂山辛,第二十二代子孙涂山瑾速归!” 桑梓,辛带着瑾又伏首在地答,“领命!” 行完族礼,三只火狐才起身邀请七个风尘仆仆的族人去到新建的小楼。 在小楼的堂屋饭桌上,桑梓将一年多以来的所有经历相告,辛忙里忙外的将从楚河和卓夕那里学来的菜式全部做出来。连小瑾都变出人身像模像样在茶台处泡好香茶给诸位长辈奉出。 众人看到刚刚一百岁就能有人身的小瑾又是一阵惊叹! 再看到小瑾能使出南明离火时,祖父彦昭和外祖父庠再次涕泪横流,我孙有出息了。 桑梓将楚河的灵血改变它们一家的天赋的事重点详实的托出,众狐听到这里就眼前一亮。 弘莳直接道出,“前一年妖界就传出有灵血降世的消息,连我们关闭祖地的涂山氏都收到消息。去年妖界寻找灵血的队伍只差将妖界翻了个遍都不曾听说谁得手过,没想到你们一家竟有如此大的机缘!那若是我涂山氏都能得到那灵血,狐族岂不是会有很多八尾七尾?” 桑梓知道族内必会有这样的打算,又拿出一颗装在锦盒内的固元丹递给弘莳,“重华前辈在楚河未遭雷劫前取灵血来炼制的固元丹只剩一颗在此,楚河为救主人被天雷轰杀,世间已再无灵血。 当初我和辛经历十次饮血才洗净天赋灵根的杂质进化为七尾。而瑾却是承受了楚河一口喷出的鲜血就完全进化出九尾! 可见灵血也不是神奇到无所不能,还得看各妖自身的体质和天赋。 而今灵血已死说什么都无用,唯有这一颗固元丹留给族内,由族长最后定夺给谁服用吧,一切都看造化!” 弘莳激动的接过锦盒贴身收好,涂山氏一向团结友爱,族内能有这样的灵丹无论给谁都会是族人的依靠。 桑梓完成自己的任务,赶紧跑到厨房帮着辛上菜,一小会儿就摆满了大桌子。 涂山氏一众狐狸虽也有去过人界的时候,但因封禁祖地的两千多年从未出山,人界的吃食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吃到人界的吃食都十分开心,更有章钰这样从未去过人界的狐妖。 从第一块肉放到嘴里开始,一众狐妖就专心致志的炫饭再未聊过一句。就连最重形象的章钰也是将腮帮子装的鼓鼓的吃,更别说一心只知道吃的小瑾。一桌子狐妖就只有桑梓和辛无法变出人身,却要以狐爪持筷又十分艰难,所以早早的就盛好两盆饭菜在一旁用勺子吃。 吃完收拾妥当后,众狐妖心满意足的准备上路。眼看着桑梓将山洞外面的其中一个小屋拆卸装进一个乾坤袋时,眼睛都直了。他们这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合着就是为了看这一家子搬家露营的。 彦昭观察了一眼弘莳的表情,赶紧出声催促桑梓,“儿子,你说你带个屋子在路上干啥?赶紧弄完我们好回去。” 桑梓还未出声,瑾就先回答了,“爷爷,这屋子是卓夕亲手做给楚河用的,我们一家跟着沾光得了一个。卓夕走前特意让我们全部带在路上用的,但我娘说就带一个回去,这两个留在这里以后我们还回来的。” 弘莳立马出声问桑梓,“你们还想着回来?等着回去会由族内出钱给你们赎身,难道我们涂山氏还养不起你们,还要上赶着回来给人当灵仆?” 辛刚好收拾完一堆衣食住行所需提着另一个乾坤袋出来,见状立刻给桑梓使个眼色,桑梓马上赔着笑脸答,“我们承了主人太多恩情,如若他不开口,我们不愿脱离他的灵仆身份。” 瑾也马上说,“卓夕说了,我只有修成三昧真火才能帮他,我还要努力帮他打败那些鳄妖和胡狼。” 辛也开了口,“主人也是为了救我们一家才惹上尹氏,如若尹氏要开战,我们是决不能袖手旁观的。” 弘莳沉吟道,“也罢,先回去再说。这陆吾兽的确对我们涂山氏有大恩,坃州尹氏这些年来是越来越嚣张了,竟敢对世家子弟下手。哼!会有他好看的时候。” 章钰看到这小屋的样式就已十分眼热,“桑梓兄弟,小瑾刚才说卓夕已将这木屋全部给了你们,我看这木屋做工精致小巧特别适合长途出行,要不你们三个都带走吧,或者卖一个给我也行?” “这...”桑梓和辛不敢表态了,怎么说都是同族,收不收钱都不恰当。 “好呀好呀!你给多少钱?”小瑾跟着楚河学成了小财迷。 弘莳一见自己孙女喜欢,就干脆直接表态,“剩下两座都卖给我吧,章钰还有一个妹妹,算我买下来送给她们。”大有让章钰大胆开价的意思。 章钰斟酌了一下,“一千五百两黄金一座如何?” “好,就这样说定了!”小瑾快速接话。 生意世家出身的章钰立刻觉得自己出价出高了,表情有点郁闷! 弘莳却哈哈大笑的爽快掏出三千两黄金摆了一地,金光闪闪的颜色让小瑾立刻笑眯眯的摸出自己藏着乾坤袋来一笔收走。乾坤袋在身上藏好后,他还自言自语的念叨一句,“这下我有老婆本了!” 第122章 路上的野鬼 我在顾煜的出租小屋内又休养了几天,磨得顾煜这个保守怪脱了上衣愿意让我看他身上的伤。 其他伤口都已愈合看不见疤痕,最重枪伤那处只留下了一个小圆洞疤痕,看起来我的灵血治愈作用还是比一般疗伤灵丹好,他跟我们一路逃亡中所受的伤基本没有留疤。但即使是这样他身上旧伤疤还是多的吓人,除了烙在肚脐眼下一点的灵奴印外,各种伤痕叠加下来整个上半身竟然找不到几块好皮。 他说,“之前因在斗技场留下一身十分难看的疤,担心你害怕才总是捂住不让看。” 不过我的灵血对自己却没有作用,右肩和手臂伤愈合后还是留下了两道疤,右手也还酸麻不怎么使得上力。 “这下写字更难看了!”我甩着右手又拿起镜子扒着衣服看右肩上的那道疤。 “楚河,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顾煜看了我肩上那道带着的针眼像一条蜈蚣趴在皮上的疤痕十分愧疚。 我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实很丑,“跟你没关系,我的灵台步没练到家实战太没用,你再帮我弄把弓来练练,争取下一次就不受伤了。” 我放下镜子转头看他,“你不是说要去解决那条路上的死灵问题吗?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顾煜看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更加难过,心道‘是我太没用才对,让你一个凡人也不得不坚强起来对抗强大的妖灵。’ 他又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好,我带着你去不然我也不放心再让你落单。” 顾煜找出一件绯色绣桃红牡丹花的大斗篷来仔细的给我披上,“这是我在堌州买卖灵器时看中的一件斗篷,有一点防御力但不多,虽比不上你原来那套中衣,但好在保暖。我的身法不如卓夕快也不能带你飞行,一会儿只能借助你们人类的交通工具带你去那里。摩托车是前几天就买好了的,你在养伤就没告诉你。” “堌州?这么早就买了这么漂亮的披风现在才给我?”我踮起脚凑近他的脸紧盯着他用眼神审讯。 他抬手挡住我的眼神尴尬的笑一声,“你别这样看我,我早在租房不久就买了摩托车,就想着学会了带你出去在附近兜风来着,所以就把之前跑了没来得及送你的这披风找出来了。” 我缩回身形也笑了,“败给你了真是能藏得住事,那还等什么,走吧!” 看着顾煜换了一身黑底绿花的专业骑手服加头盔,我将头盔一戴穿着牛仔裤白衬衣裹紧绯色大斗篷,抱紧他的细腰坐在后座出发去捉鬼,快乐的觉得这个混搭也很拉风! 虽然天气仍然炎热,但路上灰尘漫天,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来我们这样打扮反而挡风又挡灰。 等我们到了那条路时已是下午五点左右,公路两边的树林长到遮蔽天空,秋季的落叶铺满整段路,导致这一段路特别有鬼片的氛围感。 顾煜找了一块较宽的地势停好摩托车,一手揽住我的腰长迈一步就将我带到公路下方的半山上,在这一段笔直的山崖陡坡上我站都站不稳。 “小心,”顾煜将我放在一棵树干旁让我扶住树,“你看前面那个洞,就是上次我超度那三只鬼的地方。我现在屏蔽妖气,只有让它们看不到我又闻见你的人气才肯出来。”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怕,已经见过一次了。 再抬头顾煜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抬头只看得到一段凸出的断崖,断崖上方是公路,而我停留的这棵合抱粗的树树冠也早就断掉,只剩几根手臂粗的旁支还在生长着绿叶,也不知是哪次车祸砸断的。下面有一小段缓坡上布满了乱石,石头中间还有一些废弃的物品,看起来像汽车坐垫之类的布料。那段乱石缓坡再往下就是湍急的大河水在奔腾。 我才发现我所站的这棵树居然是周围十米范围内唯一的一棵树,看起来像樟树又像槐树。 “别看了,来了!”顾煜不知身在哪里提醒我。 我环顾四周没发现问题啊,再看看天色也并未天黑。等我再低头时突然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吓得我尖叫一声。它似乎很满意我的尖叫声,用只有两个血窟窿的眼睛‘盯着’我,慢慢显现穿得破破烂烂又鲜血淋淋的身形来,才伸出青色的双手对我掐来。 结果瞬间被我脖子上挂的龙心护身符发出的一道光给反弹出去,“抱歉姐姐不是故意的。”龙心护身符的光圆展开来形成一道结界屏障把我护住。 这只白天都能现身的死灵似乎道行很高啊,被反弹出去也并不气馁。我听到它一声鬼笑,就有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耳边,“你是来陪我的吗?” 我经历了最初的心惊后就情绪稳定下来,见结界屏障外的它拿我毫无办法,干脆盘膝坐在树根底下平静的看着它不说话。 顾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是来找死的吗?”它生气了。 “我就来看看你们,小气鬼们全都出来吧!”我只差笑出声来了,这也值得生气。 作为一只鬼,从来没有碰到过我这种不怕死也不怕它的人,它仰天发出一阵鬼啸,这一段天空就被浓雾给完全遮住了。这时我看到离河不远的乱石堆上有四个身形在攀爬上来,同时刚才顾煜指给我看的洞里也有隐隐绰绰的三个身形在飘往这边来。 耳边又传来很多笑声,“呵呵呵,我们是小气鬼你是什么啊?” “你是来送死的吗?”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我虽不会捉鬼,但这些死灵也伤害不到我,看着它们拖着残缺的身体慢慢的向我移动而来反而觉得好笑,“你们是因为缺胳膊少腿所以走不快吗?” 这下众鬼都生气了,一时间大雾浓郁到我只看得见飘在我结界四周的八只鬼,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它们围着我厉声尖啸,我只有捂着耳朵减少不适,“你们是打算这样吼死我吗?难听死了!” 厉鬼们开始放出浓郁的煞气攻击我的结界,我在结界里被震得东倒西歪。 “顾煜,你再不出手我就自己跳下去摔死算了。到时候大家都是鬼我看哪个打得赢!” “北斗在上,酆都在下。吾奉天地敕令,照彻北幽,踏开黄泉;吾奉天地尊令,通明三界,悬接奈何;牛头马面拿接引,黑白无常捉厉鬼;四方天地困灵束魂,阵起,急!”顾煜的咒语声终于响起。 我看到我身后的树干上开了一个光影变幻的洞,刚要伸手去摸一摸我就被一只手快速带离那棵树悬停在山崖的半空中,我对着手的主人翻了一个大白眼,“顾煜,你再不来我都要被它们围殴了。” 顾煜面带微笑,“谁让你嘴欠,连鬼都要得罪。” “那是什么?”我下巴一抬指向那道光门。 “那地方你可碰不得,后面是阴曹都司。那是我刚才诏令打开的鬼门,你先等一等我把它们送走。” 顾煜转头看向那些被定在光门外的鬼,“你们看到那门没有?如果自愿走过去就能转世投胎去,如果不愿离去我就送你们一程!” 第一个出现的厉鬼挣扎的最厉害,“我不甘心,我死得好惨,我日日都要重复一遍死时的过程,是何其痛苦,凭什么我就要死得这样痛苦,凭什么你们就活得如此恣意?” 顾煜利落的抬手就是一道水箭打去,那鬼的呼啸声还在四周回响时,身形就已经魂飞魄散在天地之间了。 “现在还有七个,你们还有需要我送你们的吗?” 七只鬼瞬间老老实实的摇头,主动迈步往光门内走去,每只鬼刚走到光门处就被里面飞起的锁链给勾走,再挣扎也没用了。 等到全部鬼魂都被勾走后,暗黑的天色瞬间明亮了很多,但是周围的雾气却并未消散。 顾煜又将我带到那处黑黑的洞口,我刚一站定就闻到一股恶臭传出来,我侧身扶在洞口就不愿再进去。 顾煜也赞同我的决定,“里面有四具尸骨,横死在里面已经二十来年了,这里人迹罕至,加上刚才你站那里刚好是棵槐树聚阴生鬼,就让它们成了气候。我得进去处理掉它们,你不愿进去就在这里稍等。” 第123章 同父异母的兄妹 等我和顾煜又骑着机车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虽然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顾煜仍然坚持要洗完澡去去尸臭再出去吃东西。 “好好好,你这洁癖是怎么形成的?”我抱怨不已。 顾煜好言安抚道,“我是水生灵一天不见水都会心里难受。我很快就好,你先把自己的衣服准备好。” 果然,他总共只用了五分钟就从厕所出来了,我才刚刚把衣服准备好。 “你右手受伤已经一周没洗过澡了,赶快去洗洗干净。”顾煜只穿一条长裤赤膊擦着头发就出来了。 这傻缺是又想色诱我了?我这几天复盘前次死里逃生的战斗经过时,忽地想起去年在堌州住店那次我去敲门时摸到过他的胸口的事。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意外,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恰巧的事。就算以我这三脚猫的灵台步都能闪开的那一爪袭胸,他居然没有躲开就那么让我得逞,这事怎么看他都像是故意为之。 今天我必须得给顾绿茶这小心思报复一下。 “你这腰身也太细了些吧?”我故意抬起双手去掐他的细腰。 他霎时受不了痒痒拧身闪开,“你干什么?想非礼我啊?” 我奸笑一声继续出手,“即使我非礼也是你勾引在先!”又一下掐在他的痒痒肉上,把他刺激得跳起老高才让开。 他干脆躲到被子中间去将自己藏好,“你不是喊饿了吗?赶紧的,洗完去吃东西,你身上都臭了。” 我顿时停住了魔爪左右抬起胳膊闻起来,“不会啊,你不是每天都给我施了清洁咒吗?好像是有点,我马上去洗。”我抱起衣服往厕所跑,一会儿又把他的衣服给扔回床上,“顾煜,你脸皮变厚了呀,衣服也不收好就跑了。” 他嬉皮笑脸的侧撑着头看我,“对呀,你右手使不上力要不要我帮你洗呀!” 我瞬间缩回身子关门留给他一个字,“滚!” 在路边摊吃着烧烤夜宵,顾煜要了一打冰镇啤酒慢慢喝。我自从上次在妖界喝过果酒后至今还从未沾过酒,今天骑了这么久的机车,忽然就生出一些混混的气质来,豪气的多要了一个酒杯慢慢的跟他喝着冻啤酒吃着烤串。 “楚河,今天我在那个洞里发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我怀疑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特殊的鬼,只是今天我们去的时候并未碰上。” “哪里不同?”我抬起酒杯跟他对碰一下喝下一大口。 “邪气!”顾煜也喝下自己的那杯酒,拿着一根竹签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那模样不像吃烧烤而是在调戏手中的串儿。 他又给自己杯子续上酒才说,“上次那红衣女鬼的身上就有,今天我击杀的那只也有。只是没想起来问一问它们怎么死的?” 我又拿起一根签来啃,“鬼不就是有邪气吗?” 顾煜摇摇头又抬起杯子跟我的酒杯碰一下,“你喝慢点,免得醉了还要我背回去。” “切!”我翻他一个白眼,反而一口闷了剩下的酒。 “你这人怎么反骨这么重呢?”顾煜无奈的又给我续上一杯,“我要是个小流氓你今晚就惨咯!” 我继续啃我的串不搭理他,姐是那种谁的酒都喝的人吗? 他放下酒瓶又道,“正常的鬼一般只有阴气,冤死的鬼有煞气,只有病死的鬼才有邪气。我上次和今天都进去过那洞里,确实有淡淡的邪气,可我又拿不准。那地方的车祸太多了,说不定就有坐车去治病死在半路上的鬼。再加上这浊气越来越浓,我感觉还有大事要发生。” 我最怕这些妖神神叨叨的给我来这一句话,串也不吃了抬起酒杯就问,“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上一次你就是这样诓我去清水潭找你的。结果大洪水都发生了你也不回来,害我担惊受怕好几年时间。”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有个声音喊我名字,“楚河?” 我和顾煜都抬头,看清旁边一家店门口站着三个年轻女孩在跟我挥手,又立刻跑过来,“真的是你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顾煜在桌子底下抻我一脚,我失去的记忆瞬间回转,“肖晓彤,李媛,范丽丽,你们怎么在这?” 我又挨了一脚,对顾煜怒目而视。 肖晓彤小美女话却是对我说的却偏着头看顾煜,“今天周六啊,学校允许出来的,我们三个就约着出来宵夜,正念着请病假的你没口福呢,没想到就碰到了!” 我知道顾煜踢我是为什么了!我这几天过得太懒散,连舍友名字和日子都不记得了。 李媛碰了碰范丽丽示意她看帅哥,然后也笑着对我说,“我们还特意去问你怎么晚上睡得好好的第二天就不见了,老师说你爸给她请假说你梦游从楼梯上摔下去,右胳膊伤到了要休息几天。楚河你这伤好了吗?还喝酒?” ??? 我满脸问号的看向顾煜,你是这么给我请假的? “哦哦,摔得不严重好得差不多了,下周一就去学校。今天在这儿跟我哥吃点宵夜。” 顾煜点点头闷声笑起来,我怒了!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跺他一脚,顾煜立时抱起脚直抽气。 范丽丽也是个长得好看的女孩,盯着顾煜看了半天刚好看到我踩他的一脚,连忙开口道,“帅哥你脚没事吧?”问完又瞟我一眼,“我早就听说楚河有个很帅的哥哥,报名那天没有看到,今天总算是缘分到了。” 我看这三个小美女眼含星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来来,干脆就在这儿跟我一起吃,我哥请客!” 顾煜抱着脚有苦说不出,“几位既然碰到了就就是干脆一起吃了,来,坐吧!”立马起身把凳子摆上,又去找老板加菜拿碗筷。 等他再回来时,我们四已经一人一边坐满了小烧烤桌,顾煜只得委屈巴巴的在我左手边坐下。 刚好旁边坐的就是肖晓彤,她看到顾煜坐下的瞬间就满脸堆笑的招呼,“来坐过来一点,我这儿宽敞。”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好话,惹得旁边一桌吃烧烤的五六个非主流男孩不断打量我们。 顾煜被她的生猛热情吓到了,反而朝我这边稍微挪了一下。 我侧目打量到旁桌几个非主流帅哥的发型时就忍不住大笑几声,惹得周围正在吃烧烤热聊的几桌人全都停下来看我们这桌。 “哥,人家美女招呼你,你怎么不回应啊?大胆一点坐过去嘛!”我开始起哄。 店主拿了干净的碗筷递过来,也笑着搭一句,“就是嘛,帅哥,四个美女围着你,胆子大点!” 顾煜瞪我一眼,开始拿过自己的杯子默默喝酒,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自从那天我的室友见过顾煜后,肖晓彤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跟我打听顾煜,李媛也在极力的跟范丽丽描述过我哥如何帅,对于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我哪有不懂。 此时的范丽丽一脸娇羞,完全没有在宿舍里的女汉子形象。 肖晓彤更是大胆直接的就搭讪。“我听楚河说过你叫顾煜,就是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楚河一个姓?” “啊?”顾煜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快速接口道,“我哥跟着他妈改了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顾煜也赶紧点点,“对对对!”前次都还只是异母,这回连同父也加上了,我才不要跟你当兄妹。 第124章 帅也是错 李媛给大家都倒了啤酒后端起杯子豪气的对顾煜说,“你是楚河的哥就是我哥,来,我敬顾煜哥哥一杯!” 顾煜再不想跟小女孩喝酒也不得不微笑接招,“来来来,我敬你们全部。大家一起喝一个!”不管是在妖界还是在人界他从来不想跟这些小姑娘纠缠。 “好,我们一起!” 几人都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肖晓彤又拿起一瓶刚启开的酒给我们都倒上。 “顾煜哥哥,你是专门来照顾楚河的吗?还回老家吗?下周你还在不在?” 一连串的问题只差让顾煜扶额,他言简意赅的只答一个字,“嗯!” 肖晓彤脸上一愣,‘嗯’是什么意思?‘嗯’你个头啊! 我生怕错过看笑话的机会,“我哥打算留在这里做点生意什么的陪我读书,一时半会儿不会走。” 话音刚落腰上就被掐了一下,转头一看顾煜又瞪我! 肖晓彤大为满意的提起杯子说,“那就太好了,~~嗯,我是说这样楚河也太幸运了,还有人陪读。来楚河,我敬你们一杯!” 我点头刚端上杯子就被顾煜按住手,“你们少喝点,待会儿还要回宿舍去,被宿管知道不好。这样,我再陪你们三个小美女一杯酒就够了,你们喝完就吃东西,不要再喝了啊?” 这话一出,三个室友也不好再反对,喝完就放下酒杯专心吃串! 范丽丽终于不装淑女了,开始搭讪,“顾煜哥哥,你准备在这里做什么生意?选好地址了吗?我家在这条街上有十家门面,要不我帮你找一家?” 我心道,小富婆啊这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跟我是只字不提,现在是在干什么?想让我哥做小白脸?呸,不是我哥。 篓子是我捅的,还得我来补上。 “我哥现在还没定要做什么,如果有需要我会请你帮忙的。”我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肉串,这些都是什么肉,不是,这些都是什么室友啊,小小年纪一个个八百个心眼。 “楚河,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小圆,真的是你吗?啊~~~!”我瞪大眼睛倏地用上了灵台步身法绕过店里的几张桌子就窜上去跳到喊我的人怀里抱住他。 小圆也稳稳接住我开心的说,“楚河,你没事就好!” 这一幕又惹到全部人的目光,店内也好,路边的路人也好,全都好奇的打量着我俩。 顾煜碍于人多眼杂没有使用身法,只能落后几步走出店来到小圆身边。 “小圆,你怎么来了?”顾煜直接动手将我从小圆怀里扒出来。 我被扯下来站直在地后还在兴奋地和小圆四只手挽在一起,“小圆,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圆大惊的看看我又看看顾煜,“怎么回事?” 顾煜又一把断开我们扶在一起的手,“这事回去再跟你说,楚河来,这边还有你的同学在等你呢!” 我瞬间清醒过来,对了,这里不是妖界。 “是是,我们待会儿回去再聊。来小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肖晓彤,这是李媛,这是范丽丽,她们都是我的高中室友。” 我煞有介事的把小圆牵到小烧烤桌前坐下,“这是小圆,大名叫兀良哈哲延,蒙古族。你们叫他小圆就好。” 我的三个室友听到介绍还装模作样的矜持一下,再听到我说大名时就忍不住惊叫起来,“蒙古族都这么帅吗?” 我愣了一下,“帅~吗?”这才仔细打量小圆,还是一头短碎发单凤眼,冲着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梨涡浅浅,比顾煜稍矮一点带有少年人清瘦身形的小圆,穿着一条常见的黑色半截运动短裤加白色t恤。衣裤都很普通t恤上甚至连个印花都没有,一看就是临时从哪里找来应急的,这模样除了两个梨涡比较可爱而外我没觉得帅啊! “我当然帅了!是你不懂欣赏。”小圆占了顾煜的位置坐在我和肖晓彤中间,顾煜只好再次挪到我右边和范丽丽挨着。 范丽丽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楚河,你身边怎么这么多优质资源啊!这个新来的帅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李媛看着小圆两眼放光,身子前倾恨不得将肖晓彤挤开,“就是啊,人家一来你就扑上去,快老实交待?” 顾煜将我的凳子扯到他那边一点,“你们小姑娘家的想法真是太多了,这哪里看出来是男朋友的?他是楚河隔壁山上的邻居。” 小圆跟我挤眉弄眼的笑作一堆,看到顾煜的脸色难看还十分得意,“你们是想的太多了,楚河是我发小。”难道帅也是错? 李媛听到这句可高兴了,觉得小圆跟我没关系的话就是她的菜,“那兀良哈哲延,我叫得对吗?你刚到这里吗?” 小圆面对小美女的问话只点头不语!比刚才顾煜的‘嗯’还过分! 李媛眯着弯弯的大眼睛不计较,继续追问,“你也是听说楚河受伤特意来看她的?” 小圆两眼疑惑,“楚河你受伤了?” 我咬牙低声说,“手臂有伤,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回去再说!” 李媛又碰碰小圆,“那我可以叫你小圆吗?” 顾煜抿嘴偷笑,终于不逮着他一个围攻了,结果范丽丽见缝插针的跟他碰了一杯先干为敬,他也只得合下,刚放下杯子肖晓彤又隔着我给他敬酒。 小圆终于吱声回应了一句,“可以。” “那你留个电话给我行吗?”李媛大受鼓舞就顺杆爬来这句。 小圆脸色正经下来,“嗯,那个~嗯,同学,我家里特别穷,买不起电话。抱歉!”这记不住名字的小美女可太直接了,沾惹不得! 几句闲聊的功夫,肖晓彤已经跟我换了位子挤到了顾煜旁边和范丽丽一左一右的灌顾煜喝酒! 我目瞪口呆,这些小姑娘真虎啊,连鬼都不放过。 “那个李媛,我发小和我哥还有事,今天要不就这样,咱们改天再聊好吗?”我斟酌了一下,不得不赶紧结束这个不伦不类的局,再聊下去这三个怕是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李媛瞬间垮脸,“小圆哥哥,你今晚有地方住吗?要不要去我家的宾馆给你开一间房,就在前面!” 我们抬头一眼看见李媛所指的方向,前面二十层楼的华庭酒店原来是她家的。 小圆赶紧回答,“我有住的地方,谢谢!谢谢!” 范丽丽见状还有点不死心,“顾煜哥哥,你们真的还有事吗?” 顾煜早就受不了这声娇滴滴的‘顾煜哥哥’了,赶紧点头承认。 肖晓彤还没达到目的根本不想撤,“顾煜哥哥,那你的电话留一个给我吧,改天你想好了要做什么生意了也可以联系我,我爸开的就是百汇商场,什么货源都可以以最低价拿到手。你若有需要还可以直接跟他聊!” 我在心里大笑,‘深藏不露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富!’ 顾煜直接拒绝,“我暂时还没打算做生意,准备等我女朋友毕业了再说!电话就不必留了。” 一句话让两个小美女花容失色,原来有女朋友的啊! 三个室友都垮着脸站起身正打算离开,旁边那桌五六个非主流坐不住了。从刚才就一直在关注我们这边的几个男的也站起身来,一个去结账,另外几个装作等他,摇摇晃晃的就拦着我三个室友的去路。 其中一个牛仔衣服挑染蓝毛的男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小美女,不要生气了,他们不留电话给你们,我们可以留给你们呀!你看我们哥几个怎么样?” 另一个红黄头发的皮衣男扬了扬手中的头盔说,“要不让哥哥我送你们回学校?” 我在旁边又忍不住想笑了,刚才喝酒的时候我笑的就是这位染得跟大公鸡的羽毛有得一拼的哥们儿。 肖晓彤脾气很大,“闪开,好狗不挡道!” 几个人一听就不答应了,“嘿,美女,好好说话怎么骂起人来了呢?” “就是,我们好心安慰你们还不得句好,真是好人难做呐!” 范丽丽本就是这里的当地人,虽不认识这几个年岁差不多的非主流,但是也不怕他们,“你们赶紧让开,我们是本地读书的学生,你想惹事先想好再说。” 第125章 给非主流的教训 蓝毛长这么大都是惹是生非过来的,本来见色起意只是想勾搭一下,但是这开口就呛人的,让他不得不找两句才下得来台。 “怎么,别人拒绝你把火气撒在我这来了,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什么玩意儿?” “你...”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们都是娇惯长大哪里被人这样粗俗的辱骂过,眼看李媛和范丽丽就要上去动手打那蓝毛。 我见状只有抢先出手,上前就‘啪啪’两巴掌就甩在那个蓝毛的脸上,“我看该撒泡尿照照的人是你,你算什么玩意儿,就想拦路调戏女孩儿?” 我一般打人不打脸,除非忍不住! 回头再看我的三个室友眼泪直掉出来,这几个非主流句句骂在她们刚才的痛点上,让她们觉得颜面无存。 那个蓝毛立刻就抬起一脚就想踹人,嘴里还不干净的高声骂起脏话,几个染着不同发色的杂毛在身后帮腔作势。 小圆可不惯着,后发先至抬起两脚就将那个蓝毛踢得站立不稳,连带着身后扶他的几个杂毛滚作一团。 我灵活的避开攻击范围退后几步拉起三个室友站在旁边去,准备看小圆以一敌五大显神威。 顾煜正在付钱这时听见动静立刻闪身出来,非主流那边付钱的那个杂毛也赶忙跑到他们那堆人去。 烧烤店老板窜得飞快赶紧站出来在小圆和那堆非主流之间喊,“几位有话好好说,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们不要在这里打。” 顾煜叫停了小圆,自己却倏地两步就到了那个蓝毛身侧,“你们要想动手我们换个地方,保证把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回去。” 顾煜这一手把几个非主流唬住了不敢乱来,但其中一个还是大着胆子找存在感,“你有种!敢不敢跟我们换个地方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那个蓝毛以自己多年的惹祸经验来看知道今天这事不怎么好收场,但还是仗着自己人多,想挽回被一个小娘皮扇了两巴掌的颜面就大着声音,“小白脸,你有种就单挑我们全部啊!你算什么狗东西?还敢威胁老子!老子在县城混场子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不怕死的,有种你就来!” 顾煜打这么多年架第一次碰上这么一堆二愣子,“好好好,我满足你们,你挑个地方?” 他对小圆说,“你陪着先把楚河室友送回,然后跟楚河去我那里等。” 那几个一摇三晃的步伐一看就是酒喝多了虚吹的主,他们转身大步就走在前面。没想到顾煜真的一个人跟上他们的脚步,随着他们朝着旁边农贸市场的公共厕所而去。 小圆点点头答应并目送顾煜一行人离开后回身招呼我们走。 我也觉得赶紧送走她们不要见血最好,于是就拉着三个室友往学校走。 肖晓彤却甩开我的手,“不行,我们就这样走了顾煜哥哥怎么办?楚河,你就一点不担心你哥哥的安全吗?” 我瞠目,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顾煜哥哥’呢? “对,要走一起走,不能让顾煜哥哥一个人挨打。”范丽丽也十分义气的不走。 得,又来一个! 小圆无法了,看到顾煜已经领着那几个往偏僻的地方过去,决定再摆一回道理,“几个姑奶奶,你们先顾好自己不要担心他了吧!他经常跟人打架吃不了亏的。” 我也只能安抚,“你们放心,我哥可以一个打他们全部,厉害着呢!” 李媛还是很担心的说,“可是我刚才看到那个蓝头发的身上有一把西瓜刀,你哥真的没事吗?” 烧烤店老板也凑过来问,“我说你们这帮小姑娘怎么还不走,要不要我帮你们报警?” 旁边还有两桌中年男人也有三个起身过来劝,“老板说得对,赶紧报警才是办法。那帮混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别让那个帅哥吃亏了。” 小圆不怎么和人打交道,有点无法应对这样七嘴八舌的场面。 我对老板和众人解释说,“你们别管了,没事,我们不打架这就走。”又想着带着三个室友赶紧离开再说,“你们三个跟我来,我让你们放心就是了。” 说完就跟小圆使个眼色带头离开,三个室友赶紧跟上我循着顾煜离开的方向跟过去。后面还有不放心跟来的烧烤店老板和那几个劝报警的中年男人。 等我们一行人急步追过去时,顾煜已经毫发无伤从公共厕所里潇洒的走出来了,自觉得很帅的笑着问我,“你们怎么过来了?” 肖晓彤就抢先说,“顾煜哥哥,你没事吧?我好担心你,那几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说着就自然的挽上了顾煜的手臂。 范丽丽也不甘落后,跟着挽上另一只手,“顾煜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个人就敢跟着他们去。” “呃!” 我冲着顾煜耸耸肩,趁着范丽丽也过去缠着顾煜另一只手的时候,朝小圆使个眼色让他这个鬼再进男厕去吓吓那几个非主流,免得这事再有什么后续。 小圆回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若无其事的进去了。李媛一直密切关注小圆的动向,这时凑到我身边问,“楚河,你哥是能一个打五六个这么厉害?” 我点点头答得模棱两可,“大概是吧,我不太清楚他能打几个,反正吃不了亏!” 她接着问,“那你这个发小能打几个?” 我更答得似是而非,“他,有可能连我都打不过。” “那你还让他进去不会吃亏?”李媛紧追不舍。 我哽住了,不愧是数学天才,这一环扣一环的问题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再撒谎下去我都怕圆不回来了。 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才合理的时候,小圆就已经出来了。 李媛立刻丢开我跑过去对‘小圆哥哥’嘘寒问暖。 好好好,身边这几个室友都化身成了磨人的小妖精! 我一孤家寡人就转身走前带路,“你们三个赶紧回学校吧!我们不顺道也得送送你们。” 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纯属想凑热闹的烧烤店老板和劝我们报警的那三个中年男人,看见我们都离开朝农贸市场门口走去了却没见那几个非主流出来,于是好奇心作祟的他们相约一起进了男厕。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高亢的男人嚎叫声,“啊~~~呀!有鬼!有鬼!”接着是几个衣服和裤子都破损严重并沾上厕所不明污渍的杂毛从我们身边头也不回的跑过去!他们身后跟出来的是一脸懵的烧烤店老板和三个中年大哥。 这动静反而把我身后那三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室友吓到失声尖叫,立刻抱紧身边的‘顾煜哥哥’和‘小圆哥哥’说怕怕! 我回身时刚好看到二妖生无可恋的表情,憋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刚才那些人说的是这样的‘抱紧’啊! 第126章 送礼该送什么 我们仨回到顾煜租住的小屋后我对他们表明了搬出来的想法。 顾煜立时表态支持,“我支持你搬出来!” “你支持有屁用,现在是我爸那边怎么说?”我白他一眼。 小圆坐在顾煜这两天睡的沙发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这事我管不着,我是给卓夕跑腿来的,顺道给你带了些东西。” 我期待的看着小圆抬手将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铺在床上,有十来套带防御功能的各款式的长衣长裤,布料全是潞州的高级重工刺绣,另外还有一个像玉又不是玉的白色手镯。 “卓夕说,这些衣服是在妖界就答应过你的,这手镯是卓夕用那条蛟龙的龙骨炼制了给你防身的。” “完了?”我问。 “昂!完了。” “他没说其他的?” “他让我去找贺晟帮忙,其他的倒是说得多,不过都跟你没关系。” 这话回得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什么叫‘都跟你没关系’? “要不你让顾煜用鉴灵境联系他亲自问问?”小圆觉得自己的建议真好,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非要这样传来传去,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将雪鸾的事说出来。 我将手镯拿在手里把玩许久,也罢,联系了又能怎地! “你看也看完了,赶紧去干你该干的事去!”我开始撵人。 小圆不答应了,“楚河,你可不能迁怒于我,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顺便做了一回工具人罢了。 顾煜看了那些衣服半天这才开口,“楚河说得对,你该走了。” 小圆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大晚上的,你们真让我走?” 我翻个白眼,“你是忘了你是个鬼吗?” “这倒也是,自从我心魔消除能够自由出入后还真忘了这茬了。不过我今天说什么也不走了,我就要在这里赖着。” “随你。”我讨厌无赖! 顾煜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找了一块干净的毯子扔给占了他的‘床’的赖皮,自己开始席地打坐。 “楚河,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给卓夕的?我可以给你捎回去。” “没有。”我没好气的说。 不过小圆倒是提醒我了,我好像从未想过要送什么东西给他,基本是他在不停地给我准备各种物品。单就这次的衣服来说,我都忘了自己说过回潞州要买衣服他却还记得。 想到这些我又心软了,“顾煜,上次那白狼妖尸的皮可不可以给我。养伤之后一直忘了跟你分赃,怎么说咱也出力了不是?” 顾煜气结,“你想送东西就直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小气不小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人。”这一句立刻让我隔空挨了一个爆栗。 地上出现一张完整的白狼皮,毛色柔软有光泽无一根杂色,不愧是已经修成人形的大妖。 “你什么时候处理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十分好奇。 顾煜继续闭眼打坐,“你养伤的那几天,这些妖尸要及时处理掉,不然留着都是隐患。还要什么吗?” 我赶紧说,“不要了,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其他的你留着吧。” 顾煜嘴角扯起一点微笑。 我又小声嘀咕,“还说自己不是小气鬼。”话音才落头上又挨了一下。 “不要说我坏话。”他掐指一挥手现出一张豹皮,然后那人就睁开亮晶晶的眼看着我促狭的笑,“你可以把这个一起给他,这才是你亲自猎杀的。想来他是很愿意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的。” 我盯着地上的豹皮想象了一下画面,瞬间灵醒,“咦~~!太辣眼了。” 小圆眼睛瞪圆了,“楚河,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这么高修为的妖?这些都是你们俩杀的?” 听到问题宝宝的连三问,我立刻得意的将我跟顾煜死里逃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跟小圆描述了一遍,听得他惊呼连连。 顾煜在一边发笑,“你不去写故事真的是屈才了。” 我将枕头砸过去,“请你不要打岔。”接着又对小圆说,“事情就这样,现在我没有趁手的好弓使用,你把这两张皮带给卓夕,顺道让他记得给我多寻几把好弓收藏着,以后姐姐我也好叱咤妖界。” 小圆点头一一记下,将妖皮收走。他绕了一大截路就是为了替某妖来看看楚河,顺便讨一个放心回去,有了这两张妖皮应该算得上放心了。 我想了想又说,“顾煜,要不下个月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再扮演一下我爸,想办法把我整出来住,让我有时间再练练箭术和步伐。” 顾煜白我一眼,“好主意,但首先你得要说服你爸别来。还要撒谎骗老师你爸来了。你成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谎话张口就来?我都成了退伍老兵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了,怎么还得当你爸爸。” 小圆鼓掌,“说得好,楚河就是欠教训。你不知道佛家有‘口孽’这个说法吗?我们虽是修的道法,但是也忌讳胡言乱语,佛家说的‘口孽’就包括造谣生事谎话连篇。” 我泄气了,“那你说怎么办?” 顾煜想了想说,“你不是说我想做个生意吗?我看我试着开家武道馆吧,倒是省去你跑荒郊野外练习箭术再遇到麻烦的问题。” “咦!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成。 “小圆你在这守她一下我得去一趟大城市,手里的金银在这个小县城换太吃亏。最多三天就回来,我怕我一走就被妖钻了空子。” 小圆点点头,“三天应该来得及,大不了我回妖界后再赶赶时间。” 趁着月色顾煜连夜就出发去了最近的成都。 第二天周日我还可以潇洒一回,就准备给小圆买两身衣服才回学校上晚自习。刚逛了几家店就接到我那几个室友电话约逛街,正好我也在逛就报了地址,不一会儿三个小美女打扮的干干净净又水灵灵的出现在我面前。 顾煜不在,肖晓彤和范丽丽还沮丧了几家店的时间,接着就调整目标又和小圆热情建议服装搭配,这下换成李媛着急起来。 刚好路过一家手机店的时候,小富婆李媛想起昨晚小圆说家里穷买不起手机的话,觉得是个机会的李媛顶着笑脸还非得坚持要给小圆送一部手机。 我拉起小圆就赶紧跟她们告辞朝前跑掉,真心想跟她说你实在想送不如在丧葬服务一条街买一部白纸糊的烧给他算了。真是虎娘们儿! 第127章 潞州的好消息 临近服展会的前几天,卓夕陆续收到几个好消息。 首先是小瑾一家终于回到涂山氏成功传承了九尾天狐的技能,从此更名为涂山怀瑾,所得的南明离火火焰更加精纯。桑梓和辛因已化出七尾也得以计入嫡支族谱单开一页,更名为涂山章梓和涂山嫡宗妇辛氏。 第二个好消息是涂山氏重开祖地,派出十名道字辈和四个已化为人形的章字辈嫡系子孙帮助潞州重建商队。这既是在宣布涂山氏强势归来,又相当于公开在妖界支持潞州和全部妖界散修抗争了。就连炻州的现任城主--掌握太阴神火的四千三百年的散修纯黑火鸦-魏茳也高兴的宣称将出席潞州的服展会。 第三个好消息是重华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他完成了燚州的任务,正在动身返回潞州。卓夕觉得这效率也太高了吧!远在半年往返路程的燚州,重华仅三个月从赶路到完成任务。现在已经回来的路上,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赶回,随同的还有燚州使团愿意和潞州重新订契贸易。 虽不及参加服展会,但只要不支持坃州和垗州,就已经是成功了。 最后是前期服展巡展做得很成功,在新招募到的四十个人形大妖和雉奴阁的共同努力下,有一部分不守旧的世家有愿意参股建立商队和服饰工场的,也有在组织人力和物资自己建立加盟工场的,‘潞州织造’这块精美的设计商标已经有了很大的知名度。 潞州本州这边的最大服展会召开完成,跟各州城的合股数据统计出来就可以进行第三轮募资投入成衣生产了。 这三个月夙兴夜寐的努力终于有了实质性收获! 只是现在潞州的资金压力仍然很大,军部那边依然要维持日常消耗,前期经过两轮放股募资,很多散修和好几个水行城世家一起出资购买的记在‘潞州织造’商标下的股权。 审计部戚领事戚玉庭带着审计部没日没夜的加班计算,天天追着卓夕对账后得知,目前的前两轮募资还算能够支撑并尚有结余。 只要服展会顺利召开,都不需要实质性的完成多是合股契约,就能够卖出大量库存,到时候第一轮注入资金的大小股东就能正常结算股息了。 这几天卓夕见着戚玉庭那张老鼠脸就调头跑掉,实在厌烦无休无止的对账工作。 自己的经贸部还有一堆妖抱着各州的邀约来等着他合契,工部又带着图纸来说造出来的兵器要试炼改制。他真心只盼着重华或雪鸾赶紧回来,可现实是一个在路上还远着,一个在火行城漫游不回。 卓夕忙得仰天长叹!他说要当个工作狂,没说要过劳而死,困惑的想这也算天道给他的惩罚吗? 算了,远的盼不回只有催近的,这段时间他将水行城下属的雉奴阁人形大妖主事全部调回,雉奴阁转型成为各州商会后也无需太多人形大妖坐镇。所以这十一个人派了七个给律政部外派到其他州去领建直销工场,这是最紧缺人手的地方。剩下四个全部安排进各部领头承办服展会。 主要还是从其他各州城新招募到四十个人形散修大妖未曾考较过不敢放心用,怕空降到各部出现衔接不当反而乱上加乱,所以他们主要放在外州负责招募培训新人和各地的巡展。对于这四十人卓夕还有一个打算就是,以后他需要亲自挑选几个入军部。 等到经贸部带来的合契全部核对完时,卓夕一抬头就看见工部的付领事还在等他。 这只九百多年的黄牛怪总是这样一根筋,每次都非得让卓夕亲自过目图纸的修改才可。他一心想跟重华好好学习炼器,结果重华才呆了几天就跑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卓夕这个准炼器大师。 这头牛怪每天掐着点来求教也算有点心眼儿,但不多。 “卓监司,你看看这是今天修改后的数据,我们在昨天的基础上又将这种投枪的流线调整了一下,射程就能够远二十米,这已经是最近十天最好的改进了。你来看看...”付领事刚将图纸铺至卓夕面前,准备大讲特讲的时候,卓夕的鉴灵镜亮了。 卓夕念咒打开后,是小邬和姜思衍在铜镜中显现出来,“卓夕,我们今天到达钘州了,这边的垗州商队特别多,而且这边的贸易多半都是以灵石交易,因为这里的妖灵对于精巧的纺织品和日用品没有太多的兴趣,反而灵器宝器仙器这些修炼物资趋之如骛。潞州主销的货物在这边怕是没有什么市场啊。不仅是钘州,我听说旁边的镞州和钏州都是一样的。” 卓夕回答,“货物贸易本就是互通有无的,他们没兴趣潞州的货,但潞州也可以买他们的货物啊,你们在钘州主要看看他们卖的最多的是什么,是那些世家在卖,又是那些商队走货走得最多。这几个信息都很关键,你们能要到多少世家的传讯符就要多少家。再一个你多买几样当地的盛产货物做样品带回来我们在研究。” 姜思衍又借机和卓夕聊了几句闲篇才断开鉴灵境,卓夕抬头又看见眼巴巴的付领事,只能又低下头继续认真跟它研究图纸造样。 刚好赵一露手里端着一盅小小的吃食走进来了,“卓监司,我听说你在这商律工房都呆了一天了,特意给你做了一盅梨花露来润润肺,免得急火攻心。” 卓夕这一个月吃赵一露送的各种吃食都吃成习惯了,接过来道了句谢就要仰头往嘴里倒,又刚好看到付领事在欲言又止的看他,他递过那盅吃食问,“付领事想来一点?” 付领事看一眼那瓷盅都才卓夕巴掌大一点,盅里那点汤水要是放到它的牛嘴里还不够打个转儿,就摇摇头干脆收走图纸,“算了,卓监司实在太忙,我还是明日赶早再来吧!”说完抬脚就走,心里还在嘀咕,连它这个出了名的一根筋都看出来赵主领对卓监司有意,这在城主府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难道卓监司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 一根筋的付领事并不知聪明的卓监司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先入为主的以为赵一露喜欢雪鸾,他以前没有跟赵一露共事过不知其风格,加之太忙没空思考这些,总以为赵一露知道他和雪鸾的事情就不会有其他想法。 卓夕哪里知道花妖的多情,才不会计较他跟雪鸾有没有一腿的事,只是单纯的看中了他而已。 第128章 知道真相 “卓夕,今晚有空吗?”赵一露磨磨蹭蹭,一个小小的瓷盅盖都被她磨秃皮了,才将这句话问出来。 卓夕正在对照两张服展会平面图看各州城要来参加的位置安排有没有问题,一时思绪还没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赵一露有些羞恼,这人怎么一副榆木疙瘩的模样,连续一个月的吃食,每次他都不曾拒绝,这时还在这里佯装。 “今晚我想邀你去城内酒楼吃顿饭!” 卓夕不解,“赵主领有什么事要拜托我的话请直说?看在你的这些吃食还算不错的份上我说不定会答应。” 赵一露听出来了,这根本就不在一条思路上,“我没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只是单纯的想约你...”这总能理解了吧? 卓夕秒懂了,立刻危机感大增,“这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事?” “啊?”换赵一露不理解了。 卓夕赶紧拒绝,“不好意思,我今晚没空,以后也没空。赵主领还是做好分内的事就好,这吃食以后也不用再送了。”诶,我怎么这么大意,要警醒一点啊,入口的东西吃亏上当一次就够了。 赵一露终于恼羞成怒,“没空就算了,我以后端来喂狗也不会再给你。”说完砸了那瓷盅在地上转身离开。 卓夕眼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在后面好言相送,“赵主领慢走!” 直到看不见人影,卓夕才松了一口气,也无心再看什么平面图。他抬手一挥就将一幅画展开在长条案桌上,一副山水图上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红纹白毛九尾大老虎,旁边是工工整整却毫无灵魂的题字: 若有猛虎出深山,呼啸引高朋。人道腥风血雨胆,闻之如山崩。 四海苦修也尊天,忘情再相逢。三清菩提炼心占,不如富足翁。 ‘楚河,好想你!’卓夕的手指抚过每一个字,一遍又一遍的读出声来。不算出彩的字体在他看来却是千金不换的无价宝,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 几息之内心脏就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一下跳出胸腔一样,头上也慢慢浸出大汗来。 卓夕一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另一手撑在条案上将画和旁边的文书全都推在地上去。心脉受损的伤痛又一次发作! 眼前开始模糊一片,朦胧中画上那只老虎像是从画里跳出来,在条案前幻化成一个‘卓夕’和‘楚河’的身形。‘卓夕’双手将‘楚河’揽住拥抱在怀里,却偏过头来对他不怀好意的一笑,然后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埋首在怀的‘楚河’一刀扎进心脏去,‘楚河’满身鲜血倒地,泪眼蒙蒙的转头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让卓夕也感觉到心脏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瞬间冰冷刺骨的痛传遍全身。 “卓夕,卓夕,你在不在?”一道声音终于将卓夕唤醒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画轴还是好好的摆在在面前,也没有满身鲜血的楚河。 卓夕长吁一口气赶紧从乱七八糟的桌案上扒出一块传音石,是小圆焦急的声音在呼唤他,“什么事?” 小圆听到回应大松了一口气,“卓夕,楚河在睡梦中不知是何原因心痛不已,现在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打滚也叫不醒人。” 卓夕霎时紧张了,传音石只有声音根本看不到人影。而五块鉴灵镜在他,小邬,桑梓,重华,顾煜身上,恰好没有给小圆一块。 “你已经找到楚河了?顾煜呢?”卓夕不知那边的具体情况。 小圆快速的描述现状,“顾煜让我守楚河三天他去成都换钱了,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回来。她现在人在宿舍床上,但我不能现身。” 卓夕赶紧召出自己的鉴灵镜准备联系顾煜,突然又听到小圆说,“咦,她好像又好了!” 卓夕终于联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他的心脏刚好也不痛了。 “小圆,你小心把楚河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叫醒,我有话要问她。” “好,你稍等一会儿。” 卓夕安静的等了一会儿,传音石里终于传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小圆,你把我弄到这楼顶来干什么?” 卓夕连连施了两层结界将商律工房罩起来才对着传音石里说,“楚河,是我!” 对面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卓夕,你还好吗?” 光是听到楚河再一次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卓夕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种冲动的力量要撕碎理智,想抛下一切问题飞奔到楚河身边去,“楚河,小圆说你刚才似乎是心脏出问题了,痛得打滚?” “我在梦里感觉像是有人要把我的心捏碎一样,呼吸困难大汗淋漓。但是上一次疼的时候顾煜就给我看过,说我的心脏没问题。我也没懂是怎么回事?” 卓夕听到这里倏地又是一阵心绞痛,他忍着疼没出声,但传音石那边却响起小圆的惊呼声,“楚河,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又疼了一阵。” 卓夕犹如遭了雷击,原来问题出在他这,“楚河,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停顿了一段之后,那边才传来一句,“你说吧!” “你的心脏疼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之前心脉受了点伤没好,最近发作过两次,就在刚才跟你同时发作的。” “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告诉我,你最近跟谁动手了?” “我...”卓夕实在难以启齿,“我没跟谁动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是雪鸾给我用了媚药,我因反抗那药性心脉受了重创。” “媚药?什么是媚药?她为什么对你用药?”那边一声惊呼声,“小圆,你是知道什么事没告诉我对吗?” 小圆的声音十分尴尬的响起,“就是雪鸾心魔发作用媚药将卓夕给强了!” “楚河你听我说,”卓夕着急起来,他后悔将这事坦诚相告了,尤其是这种相隔甚远的情况下。 “你说吧,我听着呢!”楚河的声音还算冷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原本我是去找雪鸾商议调查...”卓夕花了很长时间将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直到说完最后雪鸾到现在都不回潞州,卓夕猜测她有可能已经有孕在身。 传音石那边一直沉默以对,不发一言的情况让卓夕心里发毛。 “楚河,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我不想欺骗你!” “楚河,你说句话吧?” “卓夕,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我理解你是不得已。但是,我现在...” 又是一阵沉默后,那边却突然想起了顾煜的声音,“卓夕,事情我都听到,既如此你最好还是先处理好潞州的事情。现在先就这样吧,楚河我会照顾好的,以后的事情以后见面再说。” 传音石断开了,卓夕大脑一片空白的将石头扔在地上颓然的坐下。他知道他迟早会面临这一天的,现在楚河只不过早了一点知道而已。 第129章 新的商业模式 潞州的服展会终于开始, 各种彩旗在潞州城内飘飞,重重叠叠一直延伸到空中的街市。从妖界各州凑热闹过来的散修妖灵将所有街市都挤了个水泄不通,初步数据有十万之众。 通往广场的那条主干大街被潞州新军给清空,整齐排列的部队挡住了妖山妖海的围观群众。出席服展会的三十二个各州城代表,在美女司仪的带领下,在广场上搭建起来的两层半开放式露台上找到自己的方阵坐下。 服展会场设置在潞州最大的广场上,两层圆形的露台下宽上窄,正中间的半高台连着背后一条通道搭成舞台。此时圆形舞台上已经坐满了抱着各式乐器的乐师,乐队的周围环绕了一圈用传音石制作的喇叭扩音器。 圆台旁边隔着三米左右,摆了一圈各式焰火在等待开启仪式时燃放。离焰火又有三四米远才是区分了各州城的观众席,一层给了只派代表方阵参加的十八个州城入座,又一个正对着城主府大门位置的入口供观众和表演者入场。巡街和入席问题卓夕一并交给长袖善舞的赵一露去处理,自那天后赵一露看见他就又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亲自与会而来的城主有十四个,没有雪鸾,卓夕不得不委托给特邀而来的弘莳带着儿子道霖帮忙接待,盛邀十四个城主及代表方阵入座二楼露台上。 悬空支撑的第二层高台又有一处空缺直接连接到城主府二楼的大露台,这里设立为主席台背后的城主府二楼整层腾空做了后场。 妖界六十州城版图中丝毫不显的潞州城,半月之内竟从五万常驻口数激增成二十几万。哪怕做足准备的城主府众妖,一时也难以招架!潞州原本没有接待过这么大数量来客的经验,现在人手和治安都是个大问题。 军部总领事祝塘下命原有的五万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军队全数穿上便装隐藏在各条街道维系治安,又从新军中抽出三万精锐出来,在明面上组成人形屏障排列在主干道上维持秩序。 城主府所有成员共计五千个大小妖灵全数安排了不同的任务,还是无法维系。卓夕唤出自愿留在雪鸾的城主室里唤灵玉上修炼的,十个已经修出人形的男妖添做仪仗队使用,跟在卓夕身后走向在城主府布置的临时主席台。 不用去城里卓夕都知道今天这潞州城内城外都是各种生灵,就连他在偏僻街道上那间小屋子门口都挤满了各种路过的妖灵。半月前沈楠就趁机打开门设立了一个摊位,专门售卖卓夕在潞州的几百年间练手时制作的各种冷门灵器符篆,生意火爆到花灵一二三四五号都忙得团团转,不过有火狐一家在那里照看着卓夕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卓夕站在传音石制成的话筒前开启仪式,“晨耀日曦,丽风和煦,有嘉怡循邀而至;潞水盘绕,锦绣徊城,有嘉宾联袂旦席。澹泽之州,今有高朋在侧,幸甚之!唯夹道相迎,设飨以待之!有钟缶鼓磬,琴瑟笙箫皆为贵客而作。恰逢时宜,余彰盛会,乐起!” 话音刚落,准备的焰火腾空而起,绽放出五颜六色的样式。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焰火过后,各式乐器吹弹击打而奏,整个两层圆形露台上的各州方阵全体都在鼓掌相庆。 卓夕再次出声,“我宣布本次服展会的所有展品都可现场签售,依次交由合作方的商队按序发送,欢迎各位来宾尽情欣赏、预定。如有看中的款式,只需对身边工作人员示意。即刻便有订单奉上,不管你是要一件还是十件均免去商队运送费,只收服饰价格。我们本次共准备了二十个批次不同风格不同面料的服饰展览,每个批次都有一个管事来主领设计理念。 现在开始第一批次展示,我把传音器交给负责第一批次设计的管事,由他介绍本次展品的制作理念和作品特色。” 卓夕让等在一旁的管事接手,就退出主席台转入临时当做后场的城主府二层。军部的祝瑭和涂山道娅带着几个妖已经等他,卓夕路过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他们去到二楼做临时会场的一个大间。 祝瑭等不及的在路上就开说,“城内有细作。” 卓夕示意他等会儿,一行人全部进入大间之后,卓夕抬手布上结界阵法才问,“可确定是哪方人马?” 祝瑭摇头,“来人分别有好几路人马修为都很高,可以肯定的是必有坃州尹氏派过来的。”祝瑭是一匹三千年修为的黑鬃骏马,长相俊美身材健硕,比卓夕都要高出一头。是当年雪鸾还未做城主之前就收服的坐骑,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雪鸾带兵打仗,他统领军部平时长期驻扎在城外的军营根本不在城内。 卓夕站定看向他,“你细说。” 祝瑭也觉得自己说得太仓促,理了理思路才开口,“我们的人探得有百来个行迹可疑的妖在城外聚集待命,有可能进城搞破坏。一个小时之内城里有四处地方均出现行迹可疑之人,其中有一个被按下后审出是尹氏的人,其他几波人都未抓到活口,故不知还有哪些势力,也不知目的。” 卓夕点点头,“城里人太多,你的人在这边不要有太大的动静维持稳定即可,至于城外聚集的那一百多人现在派人直接拿下。” 祝瑭身后有一壮硕的猪妖立时拱手答了声,“领命!”就转身出去了。 卓夕没管那是何人,又转头看向涂山道娅,“商队有什么情况?” 涂山道娅开口,“我们准备的四十只商队有一半走兽牲畜被下了药,飞禽遭到异常骚扰出现动乱,明日恐难按时发货。” 听到这句卓夕也有点慌,一半的运力瘫痪就意味着货物会被积压。 “我们自己也准备了十五支商队准备三天后出发的,现在只能临时换一下出发顺序,让你带着我们的商队先行,剩下的休养后再出发。” 道娅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补救了。” 卓夕再看向祝瑭,“让你的五万便衣撤出一万,从现在开始由道娅领队护卫商队直至到达地,第一批货一定要按时按质的交出,否则会有大麻烦。” 祝瑭看向身旁的一个魁梧的熊妖,那妖就拱手行礼,“领命!”又转身离去。 卓夕又说,“城内今天密集度太高,广场这里有众多高手,中央大街这边又有三万军队站岗,治安完全不用担心。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散修从各处涌进来,城墙周围十里范围都是散修自由搭建的各种临时栖息地,我倒是比较担心其他街区和城外聚集地会出乱子。” 祝瑭也正在忧心这事,“目前军营的两万新兵已经不能调动,唯有这三万岗哨可以再抽调一万去城墙周围布防。” 卓夕也赞同,“这样也可,你即刻安排。” “好。”祝瑭转身带着剩下的三四个人离开。 道娅正要说话,却突然偏头看向窗外,又瞬间越身出窗追去数十米。卓夕看到这里才知刚才窗外居然有埋伏,立马将一柄剑召出在手,另一边窗户就有三个人形妖的身形破窗而入。 来人果然是想先将道娅这个高手引出去再对付他! 第130章 刺杀失败 跟随道娅身边的还有一个章钰留在卓夕身边,此时也拔出自己的揽月双刀跟着卓夕迎敌。她在祖地修炼千年,虽有超高天赋的八尾,但对敌的经验却着实不足,此时大姑姑和父亲都不在难免慌乱。 三个破窗进来的人蒙住脸面,手上拿的都是一样制式的大刀,一看都是为掩饰身份统一铸造的。 卓夕手上的也不是故渊剑,上次天雷让剑灵受损严重,还未来得及修补。此时所持的是他在霸州时亲自煅铸的第一把剑,剑身狭长三尺四寸重十斤二两,剑柄四寸处开有正反两道血槽,通身因加入耐腐又增加硬度的材料显出像枫叶的红色,故命霜红! 三对二,卓夕和章钰和来敌一接触就知自己不能抵挡。可既有结界隔音道娅又被引出去,此时唯有拼命一条路,否则不待他通知援手就已被格杀当场。 卓夕以一敌二招招险象环生,霜红剑走得本身就是飘逸灵动的打法,卓夕身法尚佳,在两把破山刀的重力下一时还能应付得宜。长久下来却不是办法,对方二人修为均在他之上,霜红剑已经出现很多细微的缺口,不用百招定会剑毁人亡。 而章钰一边就要狼狈的多,此时头发已被大刀削去几缕,衣服也多有划破之处。 卓夕一咬牙决定将三人一起引走,好让章钰有机会报信。 他一边游绕一边躲避,十招之内就让最后那人的刀砍在霜红之上章钰跳出战圈,“快找人!” 章钰一看形势,回身一刀就将结界连带雕花窗的木门破开,这下不用叫了,后场的众多妖灵已听见动静围过来了。 三个侵入者看到后场的都是小妖,也就不忙着撤退都围着卓夕放出绝招,想要在强援到来之前杀了他也算是任务成功。一人将刀压在霜红之上时,另两个妖的刀携带巨大妖力暴涨三米攻向卓夕前胸后背两处要害,这一下卓夕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卓夕此时被缠住身形失去逃走时间一时也没有其他应对,心道我命休矣! “轰!” 两把刀掷过来擦着卓夕的前胸后背飞出,是章钰眼看救援不及丢过来的武器,炸成碎片的两把刀大半扎入卓夕身上,顿时血肉模糊。 卓夕带着飞血奋力一跃跳出包围,身形一带就拉着章钰退出大间进入后场。第一波冲上来的小妖抵挡住了三个侵入者接连而至的第二个大招,断肢和血肉乱飞。 卓夕拉着章钰只顾逃跑,那三人在后场知道时机已失果断闪身退走。 “你们别追了!”卓夕喊住援兵,“现在各自归位稳住现场不要生乱,有序安排打扫清理干净后场。来人是想破坏我们本次的商贸,杀我都是顺道。” 现场的各妖虽一时慌乱,但此时见卓夕无碍又气定神闲的下命,纷纷沉稳下来齐声答道,“是,卓监司!” 他再回头放开章钰的手拱手行礼道,“多谢相救之恩,你没事吧?”虽是问句,但心里知道章钰衣服虽破却并未受伤。 章钰仔细打量眼前这人,本已经被碎刀片割伤得满身鲜血,却有条不紊的维持住了乱局又还细心关注她这个救命恩人,一时间对卓夕好感大增! 此时,赵一露也带着三名人形大妖增援而来,见卓夕满身是血吓得忙上前去扶,“卓夕,你受伤了?” 回头就吩咐,“来人准备疗伤灵丹和外伤药材和纱布,再备两身新衣给卓监司和这位姑娘。”赵一露说到这儿才瞟了一眼章钰就大惊失色,这小狐狸精是哪里来的?唇红齿白长得如此妖艳魅惑,先前怎未察觉到。 她撇一下嘴又偏头看卓夕,“走,我扶你去一处僻静的地方包扎。” 卓夕斜眼看了赵一露,“好!” 围住的人太多他不好拒绝,此时确实需要人帮他处理伤口,“段齐鸣,你们三个一起过来。赵主领麻烦你照顾一下涂山章钰,她刚才为了救我兵器都炸碎了,你先帮忙找身衣服收拾换下,我待会儿处理好了再来赔她的兵器。” 赵一露只能答,“是!”退到旁边让段齐鸣,晏飞和薛不凡扶着卓夕离去,这才对章钰道,“涂山小姐,请跟我来。” 章钰对着眼前这个面如皎月的女子甜甜一笑,“有劳啦!” 美女本身心气都高,两个美女气场相冲,因此便默契的连相互见礼都省去,眼不见为净。 卓夕没脸当着众妖大叫出声,只有将含在口中的毛巾紧紧咬住,龇牙裂嘴的等段齐鸣帮他将扎进身体里的碎刀片一一挑出,疼得满头大汗。晏飞手拿湿毛巾擦了汗珠又擦血,再让薛不凡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让等在门口的各部同仁看得担心不已。 段齐鸣拿着镊子一边快速出手夹出一片就敷上止血的伤药,一边还要安抚的喊放松,肌肉太紧了夹不出来更疼。 等到完全处理完时,卓夕的前胸后背一共夹出四十一片碎刀片,有三片是深至肺腑的。卓夕吐出嘴里已经咬破的毛巾,浑身裹满白纱脸色煞白的轻叹,“真是受老罪了!” 帮他处理伤口的三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卓监司乃真英雄,身上都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还一声不吭的硬挺。” 一颗疗伤灵丹进嘴,卓夕就开始打坐疗伤,只留了薛不凡在身边陪同,让剩下二人赶紧出去救场。 刚才道娅已经过来看过了,她被两个修为很高的人形胡狼妖给缠住,明知中了调虎离山也一时不能脱身,回来以后便先去看了侄女章钰才过来看卓夕。后又赶紧出去吩咐二弟道冉和三弟道霖,让他们守好商队。 卓夕失血太多一时只顾着摈弃杂念打坐疗伤,灵识内的心魔却像上赶着凑热闹一样跳出来化作楚河在灵识里制造幻音,“卓夕,卓夕,你如何对得起我?你背信弃义!” “卓夕,你怎能如此心口不一?” “一叶障目就可当做未曾发生过吗?” 卓夕大汗而下,却强忍着不搭话。 这样的质问持续一段时间不奏效后,‘楚河’又开始换路数,变声音得妖媚起来,“卓夕,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我美吗?”扑过来的‘楚河’不仅有声音还有触感,“卓夕,我喜欢上你了。”卓夕的记忆霎时开始被翻出来,他回忆起楚河那晚是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这句的,还偷偷亲吻他的唇。 唇上立时有被亲吻和隔着纱布上下其手的触感,“卓夕,别装了。我看出来了。”“卓夕,我喜欢上你了!”“卓夕,卓夕,卓夕...” 打坐中的卓夕气息紊乱呼吸渐趋沉重,但是越挣扎灵识空间里的‘楚河’就纠缠得越紧,他气血逆行浑身是汗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第131章 原来是这样的卓监司 一道声音穿破重重迷雾终于进入卓夕的识海,“上清做天照灵明,太清做地缚邪魅,玉清居中应变无停,保命护身智慧清明,三魂安住,七魄无损。敬请太上助弟子回迎天地神魂归位,卓夕听令速速凝心静气安魂驻魄醒灵,还形太真,去!” 卓夕瞬间睁眼便如溺水之人一样大口呼吸喘气,“重华!?”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卓夕没有心力说这么长句,只有喘着粗气拿眼神问他。 重华冲着他微笑点头,“是我!” 卓夕这才看向四周围站满了一屋子的妖,薛不凡在最前面冲他点点头,赵一露,章钰,段齐鸣,晏飞,还有很多领事和管事,大概能来的都来了。 众人都一脸担忧的打量他还没有出声。 重华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嗯~~,没事的先出去,我要再给卓监司仔细检查一下。” 众妖一言不发的又退了出去,有了姚监司在,应该可以安心了! 重华见四下无人才放松下来,“大爷我再晚一步你就小命不保!还好大爷归心似箭,甩了那帮罗里吧嗦的代表团先行一步。” 卓夕气喘匀了,对着重华翻一个白眼,“你大爷才差点醒不过来了,这心魔着实厉害!” 重华眼珠一转声带促狭,“你刚才那样是不是被心魔引诱得胡思乱想了,啊~~!” 卓夕大囧,“很明显吗?他们知道啦?” “没有,除了我对你切了脉其他人应该不知!” 重华语气肯定的答,倏地声音又转向低沉,“再一个,我见过很多次伯逖心魔发作时的样子!” 卓夕心里一沉,小心的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重华见不得这人七窍都长心眼儿的样子,斜飞他一眼才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重华转身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下,“我之前妖力不稳定,很多事都忘了。前次两天时间吸收指骨中的妖力时,被遗忘的记忆又都记起来! 伯逖实与心魔对抗了三千年,很多次都命悬一线。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心魔发作,只是想知道他为何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避开我打坐修炼一回,于是偷偷跟着他才看到实情。 自从我看过他的状况以后就穿梭各界翻遍各种能找到的典籍希望能帮他渡过炼心劫,我一直寻找了差不多快两千年才找到一个办法,就是让渡劫者亲手杀死应劫之人。 这个方法相当于没有,如若必须要以死才能渡劫,那还算是渡劫成功吗? 直到一千三百年前的最后那一次,我又亲眼看着他命悬一线实在难忍,想着不然让他杀了我也好过这样日日熬心。于是就干脆现身在他面前准备赴死,哪知他神志不清的原因根本不是在和心魔拼杀,而是...” 说到这里偷瞟了卓夕似笑非笑的表情脸刷地就红到了脖子根。 卓夕明知却故意装不懂的问,“而是什么?” 他明朗的五官这时却带上了妩媚的神色,嗔怪的一眼风情万种,“而是和你刚才在灵识里的遭遇一样!” 这下卓夕也遭不住了,跟着红了脸。 两人尴尬的相互对视一下又赶紧挪开! 战术性的咳嗽两声重华才继续,“我看你现在是食髓知味了,刚才那模样哪里是在跟心魔对抗,纯纯是一脸享受啊!” 卓夕听见这虎狼之词眼神吃人,“再胡言乱语别怪我翻脸无情!” 重华转念找到了突破点脸上终于退却了红温,“卓监司这几个月倒是软玉温香的享受,可怜大爷我却风尘仆仆的万里奔袭赶路来救你。” 卓夕知道他在暗指赵一露,这人眼神也太毒辣了些!才刚回来就发现端倪,但他岂是那任人拿捏的主,立刻反唇相讥,“姚监司万里奔袭的不也是软玉温香,不知这回在聂城主那里是如何完成任务的?收获如此之大,想来牺牲可不小?” 重华霎时心梗难言,脸色发白的低下了头。 卓夕见戳人痛处太过,赶紧软下话语,“好了好了,不过玩笑一句而已,不要当真。” 重华顿了顿才继续,“我没做任何反抗后就妖力全失,可他并未消除心魔,双目涨红抬爪刺入我的心脏就将我杀死。那一刻我就只想着只要他能活下来我也无所谓了,本是这样打算的结果,求仁得仁,死前能看他退却疯狂我也甘心闭眼! 可我却妖力半失的活下来了!伯逖怎会如此不负责任的自己赴死?乾坤逆转巡回阵为何会存在于这世间? 你可知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重华的不甘和难过可能从未有机会释放,他闭目也止不住泪从眼角不断滚下,神色痛苦万分! 卓夕看见好友这样为情所困心下不忍,从打坐的软席上走下去一把抱住重华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要往后看,你不是还有聂茜吗?” 重华一开始还沉痛不已,听到最后一句干脆一巴掌将卓夕推出向后跌坐出去,“滚!” 可怜的卓夕才刚刚止血的前胸又被这一掌裂开了伤口,绷带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啊~~~!你讲点良心好不好,我可是好心安慰你。”卓夕抚着伤处,“你看看,这下你又得帮忙了!” 重华被他一打岔也无心伤怀了,从身上找出伤药再喂给卓夕,又手脚麻利的重新给人包扎,但心中仍是气不过难免手上下了些重力气。 卓夕一边闷哼叫唤一边对重华语带抱怨的喊,“你轻点儿,弄疼我了!” 而这时,工部的付领事听闻姚监司已经回来了,等不及就拿着新制的连弩和十来张图纸找过来,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动静缩回了牛蹄。 它心下怪道,‘方才听闻这卓监司受了那么重的伤在清理碎刀片时都硬气十足、一声不吭!怎这时与姚监司在一起却这般娇声?’ 它百思不得其解中,忽地想到上次看见赵主领那般花容月貌的软言温语,卓监司都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瞬间开悟似的抽一口冷气,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去,‘卓监司原来是这样的卓监司!’ 卓夕受伤颇重哪里知道门口多了一个偷听怪,一番收拾换了衣衫后又强撑着走出后场的小间继续安排服展会的后续节目。 重华倒是听出门口来的是付领事,但也没空搭理它,听见它又自己离开了就丢开这事没提过。因担心再有偷袭,他便一步不离的跟在卓夕身后转,看到卓夕思路清晰安排得当,心中十分欣赏便在脸上频频对卓夕露出会心一笑! 这让工部的付领事看在眼里又是一番惊怪连连,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第132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服展会后是连续五天的其他各州的特展会,妖界各处应邀来的州城,主要是冲着潞州出资主办免费提供食宿和特展的硬件设施才来宣传本州的特色产品的,至少那十八个只派代表团来的州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控制着妖界七成资源的世家,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没那么好打动。卓夕安排这么大的阵仗,主要目的就是吸引更多自由流动而来的散修。 花领事最近走路都风风火火的,“卓监司,所有代表团方阵全部安排在潞州广场两边主干街道的店铺之中。” 这条街八成店铺是城主府的产业,临时腾出前后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做得到的,剩下的两成按摊位互换加补偿差价的模式安排到城外的流动摊位上。 卓夕看到半路就飞跃过来的花念非面带微笑,“城外的秩序维护和摊位分配等相关问题就全部交给花领事了,十个区域都要顾及到位,尤其是流动摊位的运送补和区位摆放的安排。事多人少,辛苦花领事了!” 花念非站直身体领命,“幸好卓监司料事如神,提前做了周密安排!那些没钱进城或没抢到住宿的散修很多都在城墙外搭建了窝棚,十个区域中流动散修的数量今天应该能完成统计,我猜是远超我们初步估计的十万数。卓监司的高瞻远瞩,让潞州一心为散修谋福祉的印象就这样无形的深入人心去了!” 花念非只差拍手鼓掌的恭维了。 潞州围着城墙在各处划分出十块搭建区域,来得早一点的散修还有部分免费材料赠送,周边全是从主街上搬过来的那些零售行当铺面设立的流动摊位。 十个区域的窝棚规划得像是露营地一样整齐,各式货物和吃食摆放得满满当当,迎合了很多散修心中幻想的游玩经历,无不高兴的接受安排,摆放得当。 为着腾出主干街道铺面的事儿,董领事都不止一回当面提出反对了。上二十万的妖灵齐聚潞州的热闹时刻,城主府不仅不趁机好好赚钱,反而将铺面腾空倒贴出去给别的州做生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生意人。 卓夕没正面回应过一次这样的质疑,只在城外窝棚区各种流动摊点铺位搭建完成后,带着一干领事管事去看清楚他的后手安排。城内广场主干道一条街的铺面,要全部搬空转移到城墙外面的流动摊点上只是需要人手。 军部的祝塘是二话不说领着手底下的军士没日没夜的干了五天。 特展会一开始,董领事才体会到什么是流动摊点的魅力! 那些集中安置又缺东少西的临时窝棚,正需要这种像杂货铺一样流动廉价的商品摊点。商家也是懂得薄利多销的赚钱方式的,平时摆在柜台橱窗高高在上的精致钗环小饰品、各种刺绣摆件、各类生活必须品,甚至妖灵们平时难得有兴趣的各色糕点,通通成了潞州特色全部贴上五到八折的标签,明码标价见钱就卖。 几天的单量下来反而赶得上在主干街道上半年的业绩。 吃住都解决了之后,各方聚集而来的散修妖灵们自然是要好好凑热闹,主打一个来都来了。 所以各州在广场主干街道的特展会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各州城方阵成员中负责售卖地方特产的人手也是忙到头脚打转。 自从安排好城内和城外的各式摊位后卓夕就没走出过城主府,因为十四个亲自前来的城主大人也是卓夕的目的之一。 重华站在卓夕的商律工房的条案前跟卓夕商讨这一步的安排。 “他们既然愿意亲自前来,说明还是看好潞州未来的经营模式和方向的。至于军事结盟,我觉得还是不要想早了。”卓夕抬头看重华有些费力,干脆自己也站起来。 “这些人代表的可是一城势力,绝对不可能是我振臂一呼就热血跟上的莽夫。这当中胥荠,胥蓁和申屠良是属于巴蛇家族势力,他们站稳的灞州,堌州和滁州是毫无问题的攻守同盟,再加上灞州和滁州本身就和潞州是相邻关系,不必细数也不会背叛。” 想到这儿,卓夕不得不再次佩服雪鸾,她可能早就暗中在等待除掉前城主妫鳐的机会了吧! 重华似乎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端木槊和胥蓁的堌州恰好在坃州和垗州之间,地理位置也十分敏感,我真心佩服这夫妻两胆子真大,不怕尹氏也给他们玩一招城主刺杀。” 卓夕沏了两杯茶递给重华一杯,“这夫妻俩虽貌合神离,但最近因着小女儿端木钰瑶的问题解决了,所以又齐心起来。” 提到端木钰瑶,卓夕端着茶杯就又开始思念某个远在人界的人,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也不敢再跟顾煜联系一次。 重华接过茶一口喝干又开始分析剩下的城主,才将卓夕的思绪拉回来。 “涂山氏所在的炻州,城主魏茳虽多年不跟涂山氏往来,但这次来了潞州也表露出火行城之下肯定也有很多争端。” 卓夕放下未喝的茶杯十分赞同的点头,“魏茳已经和涂山联手了,准备扩张炻州的贸易,这对双方都是好事,不,还有我们。是对三方都是好事!圩州的离芷带来了垣州的简宁和埝州的苏亦安,她是冲着重华你而来,不知有没有顺道同潞州定约贸易的打算?” 重华捏紧手中那花青色的杯子,这事他还不知情,“为我何事?” 卓夕看他的手一眼,“大概是锻造制器一类的事,火狐一家还在山上的时候她派人找过你两回。”这人又惹人家了? 重华松开茶杯大大放心下来,现在只要是个女妖找他都要心惊半天,“锻造倒是小事一桩。” 卓夕也跟着放心了,才又提到剩下的城主,“汀州的蓝文翊他与相邻的泠州的城主颜君皓是好友,颜君皓是五千六百年的虎蛟,这两货修为奇高但不好争斗也不喜管理,两座城平时都是丢给手下全权处理的,此次估计是相约前来凑热闹的。 还有澴州的易寒淞,溱州的易姝是一对兄妹俩,平时就喜欢雪鸾总是模仿潞州的风格,他们出现倒是毫无意外的。” 卓夕最为好奇的是剩下的几位,“不过唐蒙,纳兰佳康,东方玉卿这次会应邀前来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觉得呢?” 烛州城主唐蒙,一只六千五百年的毕方鸟。他在妖界可太出名了,不仅因为是目前城主中修为最高,还因曾单枪匹马挑战金行城的很多世家大族,最后又一手打造出烛州唐门这个散修的妖界聚集地。烛州的雇佣兵团是全妖界最多的,而黑市上的很多任务多半都是烛州的妖灵团伙以各种方式接手后发布出来的。在妖界要说打探消息,烛州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说他是妖界最大的黑帮都不为过。卓夕认定唐蒙绝不会是为了打败世家而来,就是不知应邀所为何事? 枫州的纳兰佳康,现任纳兰氏家主和封城城主,桦州城主也是桦州东方氏家主—东方玉卿,两人都是出自世家的,这次却应邀而来不知图谋在哪里? 重华也是一脸懵,“你问我?我连你这几个月在搞什么名堂都是最近才完全知道,这几个大妖怪我又不熟。” “没有,早知道你猜不出来,我也只不过是顺嘴了而已。”卓夕也猜不出来,“目前只有借着未来五天的贸易会盟好好的认清一下形势,不过雪鸾不在,还得扯起你这只嘲风兽的大旗来才好使。” 第133章 存在即合理 我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问顾煜,“我是不该出现在你们这些妖灵的世界的,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知!” 顾煜能共情楚河的感受,曾经他也害怕旁人只接受原来的团长!但此刻他不能再给予楚河更多的负面情绪。 我其实也不期待答案,“我回人界后就经常梦到同一个恶梦的不同场景,原本是醒来后就不记得的,但上次昏睡了三天的时间,却让我完完整整的做完了整个梦境,所以一下就记得了全部过程。” 顾煜有点诧异,“你怎么从未提起过?” “因为,我梦到的是卓夕和雪鸾的故事,他们漫长的一生。在梦里卓夕的镇魂符是给雪鸾的,他们结灵在一起生了一只陆吾和一只白凤。没有我的参与,也许这才是原本的生命轨迹。” 顾煜的记忆霎时回现,上次楚河受伤时确实是大哭喊着卓夕的名字醒过来的!那时他并不敢细问,原来梦境是这样,难怪哭的如此伤心! 他顿了顿,“没事!无论什么缘故,你,我,卓夕,雪鸾都已经碰上了,那就是应该发生的! 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说存在即合理! 不要想那些假如的幻象。你所经历的就是真实,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客观存在,我们要面对它解决它不要退缩,不然会让你永远活在虚妄的假如里!” 有点被安慰到,“你什么时候研究西方哲学了?” 顾煜眨眨眼,“这不是从你的课堂上听来的?你上课不认真?” 好小子,在这儿点我呢? 我选择转移话题,“顾煜,小圆走了多久了?” “三十五天。”你已经颓然了这么久,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你振作起来。 “明天是周六,你帮我请个假带我去骑一次机车吧,我们带上吃食找个地方露宿郊外不回来!”我忽然想要放肆一场。 “这周六家长会,你爹要来了。”原来是只顾忙着伤心啥都不管了! “是哦!我还得想办法搬出去住才行。” “没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你爸会同意签字的。”顾煜又对我放电,眼睛里印着灿烂的光。 “顾煜,你能不能不要勾引我犯罪?”我终于笑了。 看见我脸上久违的笑脸,顾煜大为放松,“来吧,你想做什么都行,我自愿的不算犯罪!” 我跳起来给他一记爆栗转身跑回教室方向上课,“这可是你说的!” 。。。。 “爸,其实你不用来开家长会都行,何必跑这一趟呢?”我在车站接到我爸。 “怎么,你同学家长都开车来,只有我坐车来你觉得丢脸了?”我爸西装革履打扮的精神十足。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我难以理解我爸的脑回路为啥会想到这一层,“虽然我读的附中高手如云,隐形富豪多,但我跟爸不应该是互不嫌弃才对,我不嫌你穷,你也不要嫌我成绩差!” 顾煜隐身在一旁的栏杆上竖了中指鄙视我这个狗腿子。 在出租车上我爸直接报出一个地址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因为他报的是顾煜最近筹备开业了的霸下武道馆,要不是顾煜正坐在车顶上,我都有怀疑这个爸爸是顾煜变身来骗我的。 “爸,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小心翼翼的问,这顾煜也没跟我对过口供啊! “你不是想去那学武术吗?我先过去看看。” 啊?这是我什么时候想的?你都知道为啥我不知道? 顾煜的脸从车窗外倒进来对我说,“我打电话给他说你已经在我那报名了!” 好好好,我成共犯了! “哦哦,是有这么回事,那您先过去看看?”我使劲给窗外那张白得像吸血鬼一样倒吊着的脸一个眼刀。 等我们在霸下武道馆下车的时候,顾煜已经显出身形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热情的假装刚从馆内走过来了。 人模狗样!我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爸,这个就是...”我不知他是怎么在我爸面前自我介绍的。 “您好!我提前跟你联系过的,我是顾煜。”顾煜老远伸出手快步走来抓住我爸的手握了握,“欢迎您亲自考察我们武道馆,来,里面请!” 我们走进门口还摆着四个花篮的霸下武道馆,进门就是两个篮球场大的室内的空旷练习场地,铺了原漆色木地板,上贴各种分区边线,贴边线的区域外摆了几个小型沙发休息区,休息区外有一个大吧台背后立了两个巨大的展示柜,空空如也!再往里走是五个小间将前面的练习场围了一圈,虽说是小间却也只是相对外面的练习场地缩小了一半而已。 第一间是散打术馆摆了很多沙袋和各式舞台表演的兵器,有四个年轻男的在练习拳击。 我看到这几人就拿眼神瞟向顾煜,‘这是哪里请来的群众演员?不是一直没人的吗?’ 顾煜无视我的疑问对我爸说,“我先给您看一段武术!” 我爸从见到顾煜就端着脸到处打量,一副不放心女儿被坏人骗走的样子。 “正好看看!” 顾煜将束手的中山装上衣脱掉,里面是一件款式宽松的白绸太极服。他从门边的表演性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把明光软刀开始起势,一套行云流水的八卦刀法就展示出来,把旁边锻炼拳击的四个人也吸引过来驻足观看。 看我爸表情就知他震惊这武道馆原来真有高手! 我心里偷笑,平时打架的时候可从未见过他这些中规中矩的招式,那些刀刀见血的动作要是使出来,我爸定会当场把我揪走。 顾煜脸不红气不喘的放下刀又邀请我爸往下一个小间走,那四个男的也跟着来参观。 第二间是弓箭术馆,宽敞的摆放了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的箭靶,这间是专门练习弓箭的。 顾煜轻咳一声开口,“楚河,你展示一下你的天赋吧,让爸爸看看你来学习是有前途的。” ??? 有这个环节我怎么不知道? “哦,好!”我面色不改的走过去拿起弓箭,在十米那放了五箭,箭箭十环九环;接着又在二十米那放了五箭,只有一支在八环,其他全部红线内,跟来那四个男的拍手叫好声,“不错啊,小姑娘是个好苗子!” 再往下走到五十米区,一帮人都屏声静气的看我,因为这里太远了,连箭靶都变小了。我换了一把重弓,带上护指又是毫不犹豫的五支箭放出去。远远的只看得全部已经上靶,就有两个跑过细看的男的发出震叹,“不得了啊,有一支中十环,四支八环。” 我爸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我答的滴水不漏,“最近学的!” 我爸点点头又看向顾煜,“顾教练,这都是这丫头最近在你这练的?” 顾煜更是毫无破绽,“她本身很有条件,我建议不要埋没了她!” 他拿过我手中的弓和箭,示意人都站回安全区,抬手‘嗖’的就一弦三发箭出去,远远我都看到全部在十环上。 刚才那两个大概有点近视眼,跑近靶区开始鼓掌,“顾教练太了不起了,全部十环。” 一声招呼,除了我和顾煜全部人都围过去看,一时间惊叹连连! 顾煜对我得意的眨眨眼,等到我爸他们几个回来时又恢复一脸谦逊。 接着又参观了第三间剑舞术馆,第四间太极术馆,第五间门头上标注的是馆主室。 顾煜避开我,同我爸在馆主室外间的待客办公室里座谈了一回,我爸就满意的带着我去学校开家长会,顺便申请同意让我搬出宿舍在外租住,有更多时间跟着顾教练学习箭术。 第134章 亏本买卖 “爸,你放心回去吧,我保证不耽误学习!你别操心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将这话来来回回的说了无数遍,我爸才一步三回头在车站坐车回了家。 汽车都发动了,我爸还在拿着手中的预备运动员免费训练协议十分不放心的问,“这个协议真的靠谱吗?” 我微笑着对他挥挥手,“你女儿丢不了,你放心回吧。” 。。。。 顾煜的馆主办公室里,我坐在大办公桌上晃着腿打量了他摆满一墙的各式奖杯,“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顾煜在旁边小茶几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斜眼看我,“有的是外面那四个教练的,有的是我找了一些机构买的。” 我瞪大眼睛,“所以全部都是真的咯?” 顾煜得意的笑,“即使没有这些,我教你的本事难道不是货真价实?” “那你是怎么说服我爸的?”我实在好奇。 “我给他看了省队运动员教练的证书,告诉他我在找参赛的好苗子,拿奖可以加分!” “你哪里来的证书?” “外面那个叫万林的是省队弓箭教练,我给他一万一个月,请他驻点当教员!如真有学的好的学员他也可以推荐进入运动员训练队。” “可以啊,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那另外三个呢?” “四个厅,每个厅一个教练,除了万林其他几个每人七千一个月加提成!前天到场熟悉场地和我已经两天了。” 我彻底服气了,“所以你是打算做生意,顺便教我箭术了咯?” 顾煜耸耸肩,“我没打算在人界搞太多事,买房花了我五百二十万,这里的场地装修费,材料费,还有教练费投资了近百万下去了,我赚不回来。” “你真舍得,当真是不义之财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个边区小县城你花这么多钱在这搞一个这么大规格的武道馆不亏本才怪。”我毫不留情的批判。 顾煜当做夸奖照单全收,“在天翌岛白王那里拼命打家劫舍来的,不赶紧花了留着干嘛!以后我还要去接替重华守岛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傍上大款了?”我开始幻想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的梦被顾煜及时打断,“你想都不要想,先不说妖界还有你我的悬赏任务不能露面。在人界的妖不管多少修为都只能低调生活,稍有一点行差踏错,天道和人界的修行者都不会放过!” “哦,那这个感觉是不是就是富贵不能还乡如锦衣夜行?” 顾煜冷笑,“你是不是最近跟你那几个室友生出了攀比心理?” 我大声否认,“怎么可能?” “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现在看来你的心境才是最需要锻炼的。” 教授散打的杜磊来敲门,“顾馆主,有人找!” 来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在他身后,“顾煜哥哥,是我们来了!” 我清楚的看到顾煜嘴角抽搐的想关门。 门被一只手撑住,肖晓彤走进来,接着是范丽丽和李媛。她们自来熟的坐在顾煜的沙发上,开口就是,“顾煜哥哥,我们是特意来照顾你生意的,楚河学的什么我也要学?” 三道脆生生的‘顾煜哥哥’将顾煜雷在当场,“你们确定能坚持得住?” 范丽丽抢答,“当然,我们可是学什么都快的天赋型选手,并且以后还能给你介绍同学朋友来学不是?” 李媛接住话题,“那可不!我们两位班花的追求者可多了,是不是啊楚河?” 我歪着嘴角十分流氓的笑,“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 一周以后,三个虎娘们,不是,三个小仙女乖乖的换了项目,肖晓彤和范丽丽有身高和身体柔韧度优势选了剑舞术,李媛稍矮只能再退而求其次选了太极剑。这也不对,实际上是带太极术的黄飞教练背后请带剑舞陈少辉一顿饭后,陈少辉劝着李媛改的。 这事虽是背着顾煜的,但这只妖怪还是知道了秘密。 他转述给我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她们几个学什么都一样,娇生惯养能有教练上赶着伺候就不错了。” 我一听也就放过自己那点愧疚! 确实只要喊练臂力就‘顾煜哥哥,人家手太酸了,能不能少几个?’喊练平衡就是‘万林教练,这个练了没什么用。少抬一会儿吧。’要么就是‘楚河,你还练什么啊,快过来喝奶茶,吃酥酪。这个好吃,特别香。’ 她们哪里是来练武道的,完全是跑这儿来聚餐的。 万林虽是年轻教练,待人做事却非常认真,不然人家那些奖牌奖杯是如何得来的。十分严肃的批评了三次,这几个干脆的就转项目了。 这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人图新鲜来体验,也有咬牙能坚持充会员的十来个人在练各自的项目,顾煜的生意算是不温不火的做下去了。 不过这三个人无论如何都不退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肖晓彤性格稍稍娇气一点但悟性很高,两周就将剑舞学了个有模有样!并且有了与陈少辉男性刚柔相济的剑锋走势完全不同的属于自己的柔媚风格。 范丽丽平时要大大咧咧一些,可是认真学习的时候记动作又特别快,将表演的一套动作舞得行云流水。 两个身材高挑的小美女一起舞剑之时,我在旁边都看得赏心悦目! 李媛最明显的效果是微胖的身材在太极拳的锻造下居然瘦下来了,对她而言这学费花得超值。 顾煜将约有一个篮球场大的馆长室横切为里外两间,外间是待客的办公室,里间隔成带了一个厕所的两个小房间,我和他分别住一间。万林带着他的同体院的师兄弟一起在外租住,每天走路过来上班。 自从搬出来住以后我更加忙忙碌,早上六点晚上十点,白天基本在学校上课。上完时长为两个小时的第一节晚自习后赶回霸下武道馆训练弓箭和灵台步,基本到十二点前上床睡觉。两个房间连通的就是武道馆后馆,是约四个篮球场大的瓦钢棚内,立了很多梅花桩和靶桩给我练习箭术和灵台步。 顾煜在四周密布好几层结界来隔音和保证周围设施不被强力的爆炸和妖力攻击破坏,他有空就来做我陪练。但是他最近总是不在,多半时候是我自己在练。 有了肖晓彤她们每周来一次的频率,我虽搬出了宿舍,也并未觉得自己脱离了校园生活。 高中生活本身就是满满当当的课时和作业,我又比别人少上两个半小时晚自习,所以数学,物理,化学这些花费脑筋的科目逐渐就显现出它们的选拔性来。 第135章 丹医名家 小圆带着贺晟和十只未修出人身的黑颈鹤妖到了潞州,正好赶上了特展会的最后一天。贺晟总共来过妖界三次,却从未到过水行城周边任何一个州,更别说他身后的那些族人。 感受到城内浓郁的水灵气,他们这些木属妖灵也是十分欢喜的。 这次他还带来了族内炼制的很多灵丹,准备趁着特展会的时机交换一些物资和灵器宝器回去。 从妖山妖海中挤过之后,小圆终于成功的把贺晟带到了卓夕的经贸部商律工房内。 “卓夕,我完成任务回来了。”小圆出门一趟长了很多见识,心境也开阔了很多。 卓夕早已站在贺晟面前搂着肩,“好兄弟,好久不见!” 贺晟荡开他的手,“少来,上上次见面是喊我拼命,上次见面是找我拼命,谁跟你做好兄弟,滚滚滚!” 卓夕心知抢他的战利品是自己的不是,“得了吧你,杀了那条虺你就跑得不见踪影,我差点死在当场你都不闻不问,给你分颗龙丹我都觉得血亏。还得我好心,有钱赚的时候还想着好兄弟你不是?” 贺晟面色悻悻,到底是他坑得太过,捱到卓夕已经不行了才出手,抢了战利品就跑,所以后来卓夕打上门来也就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将留下来的蛇胆,皮和蛇骨都交出去。这点东西要不是他特意留着,早就被拿来炼丹了。他也知道另一条虺除了内丹都是被姜思衍和邬云苫瓜分了,卓夕拼死一场都没有得到太多。 想到这些他转了语调,“是谁要跟我兄弟开战啊,你看哥这不就来了吗?”贺晟反手搂着卓夕,“哟!兄弟,最近瘦的厉害啊,这都咯着哥的手了。” 卓夕懒得跟他胡扯,“我知道你必会带很多灵丹来,我就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贺晟倏地把手收回去,“在这儿等着我送上门来呢?” 卓夕露出比狐妖还要奸诈的笑,“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先听完我的话。” 贺晟一屁股坐回卓夕的监司圈椅上,“请开始你的表演!” 卓夕紧跟而上在面前的长条案桌上搭个盘腿,“垗州的风峤听说过吧?” 贺晟点头表示:知道,继续! “他在个各城主中实力并不凸显,他区区一介散修妖灵,修为不足三千年,他靠什么当上城主位置的你们不好奇?垗州能有这么大的运输队伍,靠的是什么?” 卓夕接连两问把小圆和身后的十只好奇地到处张望的黑颈鹤妖全都吸引过来。 贺晟手扶下巴眼神灼灼,“这倒是,他是怎么做到?传闻他行事诡谲狠辣,不看情面只重利益。” 卓夕摇头,“这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一面,我在垗州小住过几日,垗州的繁华可以算得上妖界之首,然其面积也只有潞州大而已。风峤是一个头脑清醒的强者。于我看来垗州有四好,其一,城市规划十分得当,是一座真正的商贸都市,城内的大宗贸易靠南城分布,南城面向水、土行城的十几个州城的方向,销售区域比北城更广。零售区集中开在北城,是妖界散修进出最为频繁的地方。 其二,城内散修数量已是妖界最多,汇聚的劳动力也是妖界之最。因为这里是没有世家和散修的等级分别,全凭各自的本事和能力挣钱,已经成了汇聚天下散修的众心向往之地。在这一点上,雪鸾和唐蒙这两只六千年大妖努力了几千年都未做到,虽然他们也是一心为妖界散修谋福祉的,但是分散杂居的散修意志是最难汇集的力量。 其三,风峤是靠法则管理,而非领导人的个人威望和魅力。风峤自知实力不济无法像雪鸾和唐蒙这样用修为振臂一呼百应,但他的优势在于知底层的散修所需所想所要的是什么,所以垗州城的法则数量也是妖界首屈。散修自觉和不自觉的在追随法则的框架路径,久而久之,妖灵们向往的公平公证就会逐渐形成。我认为,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优势。 其四,交通!垗州的交通和商队是它的基石,也是吸引众多散修愿意留在垗州附近的原因,哪怕在城外都已沿着各条交通干线组成很多聚落。 故此,我目前的敌人中最可怕的不是妫氏余孽,也不是坃州尹氏,而是垗州风峤。” 贺晟听了半天,说得像那么回事,“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夕将他的妖界地图展示在贺晟面前,“你看偌大妖界,风峤缺什么?” 贺晟一把抢过地图在自己怀里摊开,十个尖尖的黑颈鹤脑袋和小圆的脑袋已经凑近。 小圆傻傻的问,“缺什么?”十个黑颈鹤脑袋也偏头看卓夕,眼神里都在问,‘缺什么?’ 贺晟撇嘴揭穿,“你别卖关子了,你是想用我们黑颈鹤一族给你搭建商业信息平台,风峤目前最缺的是信息,否则他不会去鼎力支持灵奴贸易遍布妖界的尹氏。” 卓夕勾起嘴角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他用手指出地图上圈起来的五十个州,“潞州的最大优势不是织造和日用品贸易,而是信息获取渠道已经搭建成熟。我若将信息的一半利润出让给你想不想要? 当然你们的现实情况我也了解一二,叫你拿出这笔钱也是不可能的。不如你们鹤族搬迁到潞州,地盘我免费给你们提供,用以后炼制的丹药来抵扣入股出资,贺老弟觉得这笔生意如何?” 贺晟眼珠转了转,“成啊!卓夕老弟,合着这样一分不出就把哥哥我坑上你的贼船,人界的《资本论》没少读吧?股市没少研究吧?” 卓夕眉毛只挑一边,眼神熠熠生辉,“贺老弟不觉得富贵险中求这句很有道理?” “切!我只知道恶向胆边生非常有用,你少来这些鸡汤文化!”贺晟再瞟一眼那整整五十个州的名字,将地图甩给卓夕脸上,“我要自己挑地盘,另外,我带来的丹药你需按市场价兑换给我。” 卓夕抓回地图,淡定还价,“丹药按成本价。你现在可是股东!” 贺晟立刻站起身提起拳头揍向卓夕,卓夕像是有预判一样仰身后倒就飘下条案,还不忘折了地图放进怀里,才正面迎上贺晟跟随而至的招式,一掌接住拳头停在半空。 “打坏东西照价赔偿!” “小子,我早看你不爽了,有本事出来打。”贺晟闪身从窗户飞出。 卓夕对着吓坏了的小圆和十个黑颈鹤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接着也从窗户追出去。 两炷香,等的众黑颈鹤妖和小圆无比焦心,才看到二妖又从窗户飞回,相比之下卓夕更狼狈些。 小圆扶住站不稳的人,“卓夕,你们可回来了。” 贺晟开口,“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还未好?” 卓夕倒坐在圈椅上喘气,“前几天被偷袭受了些皮外伤!”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心脉怎么回事?”贺晟一语道出关键。 卓夕顿了顿,忽地媚眼如丝的斜飞贺晟,“不愧是丹医名家,这一架我受伤也不怕你,看在你赢了的份上,九折!” 贺晟瞟了那作贱样儿不想跟他继续讨价还价,“你还多了一个命契,这病可是连累一个?” 小圆立刻想到了,“原来是卓夕和楚河的命契导致楚河的心悸之症?” 贺晟带上了奸笑,“是叫楚河啊?” 卓夕立刻打断还想继续说的小圆,“贺晟,你先随着小圆去我那落脚,这边我收拾一下随后就来。” 小圆即刻收声,“好,贺兄请跟我来。” 第136章 怪异的命契 卓夕处理完事务回到潞州的住处,贺晟已经带着自己的族人买了很多囤积物资回来。 他前前后后的将卓夕的院子参观完以后,就将自己的十只黑颈鹤族人安排在了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沈楠本体之上歇息。 三间客卧中右边靠主屋的那间的装潢明显是女性风格,他就明白这大概是那个叫楚河住的,于是他在小圆的旁边选了最后一间风格简约带有书房的套间。 卓夕看见贺晟在院子里的凉亭内一边喝茶一边将花灵一二三四五指挥得团团转,抬脚就走过去坐在对面。 “你倒是一点不客气!”卓夕敲敲茶盘示意倒茶。 贺晟一脸放松享受的表情实在让人生厌,他忙到飞起却有人在他家里惬意畅快。 “来来来,尝尝这雪山雾凇,第二泡刚刚好!”贺晟一副主人的姿态。 卓夕气结,“这茶十两金一两!” 贺晟抬头了他一眼,那又怎样? “我的丹药可是带来一千颗,九折意味着我亏多少你没算过?” 卓夕抬着二指小茶杯抿了一口,粉色的嘴唇便带有润泽的闪亮,“你确定刚才在城内没有抬高一成的价格卖出去一部分?是给我剩下一千颗还差不多。” 贺晟偷笑,“你真行!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信息贸易我更有信心了。” 卓夕淡然一哂,“我可没有人手去跟着你。” 不过随口一猜便中! 贺晟毫无被拆穿的羞恼,“老弟啊,我长久不见你,尤其是这身板瘦了这许多之后容貌却是越来越我见犹怜啊,看看你那粉嫩的嘴带滟色。老哥我要不是妥妥的直男,这就要给你唱首征服了。” 卓夕终于怒了,手中的空茶杯冲那人扔过去,却被稳稳的接住放回。 “这个可是人界宋朝年间的龙泉瓷,碎一个可就不成套了。” 卓夕冷笑一声,“不过是在家里摆得久一些罢了,若是能砸掉你两颗门牙才算发挥它的价值。” 贺晟微微一笑,提着炉子上的壶继续冲泡,“跟哥哥说说那楚河吧,她现在情况如何?” 卓夕眼神暗下去,“不知!” 贺晟不依了,“什么叫不知,你既与她结了命契,那不就是我弟妹了吗?现下你们没有在一起了?” 卓夕点点头,情绪明显更低落。 贺晟八卦之心飞起连带语速有点加快,“我来的时候听小圆说你在替潞州城主做事,可好端端的你怎么成了代城主了?她一个六千年的大妖将一城甩给你,难道这潞州真的无人了吗?你怎就舍不下这些功名利禄随着弟妹而去?” 卓夕抬眸看向贺晟,眼里有漾漾水光,“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河是人!而我与她的命契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结成的。” 贺晟断然否定,“不可能,人和妖是不可能结成命契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渊源,你细细说与我。” 卓夕愕然惊骇,“你说什么?” 贺晟茫然,“我说人和妖不可能结成命契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渊源!” “此话当真!” 贺晟点头肯定! 卓夕连忙掏出鉴灵镜联系回来后就一直住城主府的重华,又把在厨房做饭的小圆和火狐一家叫出来,连着沈楠都显出身形过来了。 等众妖都到场后,他还将鉴灵镜打开联系了邬云苫和姜思衍。 一头雾水的众妖都在问发生何事,卓夕这才提了一句让大家都吃惊的话,“楚河有可能不是人!” 小圆脑袋笨一些,“卓夕,你怎么骂楚河呢!亏她还让我给你带来两张上好的皮给你做衣裳。” 卓夕一听这话笑意就爬出来,“真的?快拿出来我看看。” 两张兽皮瘫在凉亭的栏杆上,被夕阳映射的柔软光泽。让小圆从楚河那里听得的添油加醋版本没有可信度。 众妖都感受到了皮子上的灼灼妖气,发出惊呼,“这是怎么一回事?” 炼器大师重华最懂这妖兽皮象征着什么实力,急忙将自己的鉴灵镜也拿出来沟通了顾煜! 那边是早上,楚河还在上课,顾煜独自在教学楼顶上最高处坐守。 一听众妖问妖兽皮的来源,顾煜就把人界的雇佣兵追杀经过重述了一遍。 “你们真是命大!破军团雇佣兵能排前三的小队都是具备远超修为的战斗力的小队,迦楼罗的两只妖狼是战术和智商都在线的存在。”众妖感慨不已。 重华挑起那豹皮对卓夕道,“楚河审美这么野性吗?你们私底下玩得挺花啊!” 肇事者顾煜在铜镜那边偷笑,众妖也在这边哄堂一笑! 我非让得小圆在人这么齐的时候拿出来吗? 卓夕红着脸将两张皮全部收好,才道出召集众妖的原因,“刚才贺晟说,人和妖不可能结成命契,所以我将大家召集起来听一听,贺晟你说说吧!” 众妖和卓夕先前的反应一致,“什么?楚河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楠和楚河接触最早,它断然不信,“楚河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人。” 顾煜点头赞同,“她出生时候的样子我都还记得,没有什么疑问啊?” 贺晟这才开口,“我家的医典记载,天地初开时,有神,妖,魔统治,几方交战不休,难分难解!混沌一片的人界一气化三清之后,有神开始造人,定规则立方圆。但妖之间的争斗却日趋白热化,战争爆发后持续千年之久,最后差点毁天灭地。 众多古妖终于达成共识集齐众多回归之力创立天道! 自此之后,天道之下各分界而治,古神归位仙界创生,魔界,妖界自生结界阵法屏障,互不相通。人界单独受仙界下辖统治,与妖界和魔界完全阻隔。” 这些事情大家都模模糊糊的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听到贺晟讲的如此详实也十分佩服。 贺晟再言,“自古以来,人妖相恋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可是都无一善终,仙界也在不断修补人界的规则,约一千八百年前,人界终于有了多个一统的国度,他们的规则也算得上有序建立起来,从那时开始,妖也好,仙也罢都再也不能以灵和人结成命契。反而是从不遵守天道秩序的魔,偶尔还能引诱出人心的欲念来与之结契将灵魂出卖给魔。” 卓夕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问题的关键,但又像没有解决问题本身。 “那,楚河是怎么回事?”为何能与我结成命契? 贺晟忽地看向鉴灵镜中的顾煜,“你让我看看楚河长什么样?” 顾煜对着镜子白了贺晟一眼,“你看了有什么用?” “好奇!”贺晟感受到杀妖的眼神立刻改了口气,“我能治卓夕的心疾,不过要观察一下楚河是何状态才能用药。” 顾煜不解,“跟楚河有什么关系?” 卓夕轻咳一下才道,“我心疾发作的时候会让楚河跟着心悸!” 顾煜明白了上回楚河无端心绞痛的缘由,给了卓夕一个眼刀,“等着,我在窗外给你们看一眼。” 教室里端坐的那么多学生中,卓夕一眼看见了楚河,她的眼睛映着教室的白炽灯闪出细碎的星光,只这一眼就让卓夕捧住心口疼痛发作。 这边卓夕刚开始心痛,那边的楚河也立马捂住心口开始蹙眉,卓夕似乎发现心病发作的规律,立马将眼神从铜镜中转开,开始凝神静气的默诵清心音咒。果然不一会儿,心痛大大缓解。 当卓夕睁开眼时,大家都在一言不发在他和铜镜中的楚河身上来回逡巡。 小圆是第二次看到楚河心悸发作,这一次亲眼所见才信了真是卓夕这边导致,“原来真的是这样!” 贺晟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个指尖大小的丹药,“你这心疾是媚药和心魔共同所致,说说病因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卓夕将药一口吞下,“无可奉告!” 第137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贺晟疑惑的看向周围众妖,结果众妖无不回避他的眼神,装作没看见! 反倒是鉴灵镜里的顾煜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他被人用药给强了呗!”卓夕恨不得将妖力顺着铜镜给顾煜打过去,他眼神犀利的看了重华一眼,重华尴尬的对顾煜说,“顾煜,我回头再跟你细说这边的情况,先这样吧,啊~!” 重华不管顾煜的回答掐断了鉴灵镜的联系。 可贺晟一脸兴致昂扬,“是谁?” 见事已至此,卓夕还得靠他治好自己的心疾免得楚河跟着受苦,也放弃隐瞒据实回答,“是雪鸾。” 贺晟一脸开悟,“我说呢,这么大阵仗雪鸾为啥不在,她躲起来干嘛?生孩子去了?” 这一句又猜中卓夕的心病,让在场众妖都瞬时脸上精彩纷呈! “这么快?!” “不会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算算时间接近有半年了诶!” 卓夕听得大为光火,“这事能不能就此打住!” 重华脸带笑意的继续拱火,“这可是好事啊,你不愿归不愿!也阻止不了它出生是吧?” 卓夕开始抱头揪头发,“我肯定是不愿的,你可得好好帮我跟楚河解释解释,她已经知道了,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态度。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小圆是当时情况的亲历者,“卓夕,我当时在场,楚河哭得可伤心了。我觉得你没戏了,好好待你的城主大人吧!” 重华暗笑,小圆这伤口撒盐的功夫可不比顾煜差,他正要开口却发现鉴灵镜中顾煜又主动联系过来。 “顾煜,怎么了?” “我想听听你们那边如何商议的,这次我不说话行了吧!” 众人看向铜镜中,顾煜那边只有声音,画面却还是对着楚河的,镜中的楚河并未因心痛就终止上课,卓夕这边好了以后她也放松下来在专注的听课。 “卓夕,你怎么了?” 重华及时关注到了卓夕看向铜镜时赤红的双眼,将镜子扔给身旁的小圆,他一道缚灵术就把妖力变成绳索困住卓夕。 此时众妖才关注到卓夕不仅双目通红,面上也爬满的褐色的纹路,身上的衣服鼓胀。 “卓夕,你冷静点!”重华将缚灵术又加重一些,“贺晟,他心魔已经成形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贺晟脸色大变,从兜里掏出一卷银针来快速出手封住卓夕的妖力和几处大穴。 卓夕的脸逐渐褪却褐色的纹路,及时清醒的他开始闭眼控制心神慢慢念诵清心音咒缓解。 重华这才撤了缚灵术。贺晟专注施针,心下却叹息,这家伙真惨! 顾煜指挥小圆调整角度,亲眼看见了卓夕的惨状,也是心中大骇。 小邬那边一直未出声的铜镜这时却响起小邬的声音,“重华前辈,姜思衍刚才强行占卜了卓夕的命轮,得了一句提示,现下我转述给你,它已经晕厥过去了。” 重华,“讲!” “荧惑守心,长庚伴月!” “什么?”大家都惊呼出声,如此不详。 重华冷静的细问,“卓夕的命轮已经发生偏转,姜思衍不可能直接算出,它以什么作为解盘?” 小邬答,“它借妖界气运以自身龟壳为解盘,算了天下运势,得三星在户,月离于毕之状。” 重华听完自己在心中默默推算一回,叹声道,“卓夕和妖界的战乱有牵扯我们已经知道,可是人界也有牵扯这就是我没预料到的!三星在户,月离于毕是妖邪乱世的征兆,顾煜,你立刻去追查人界是否有浊气邪气或鬼祟集聚谋动之异状?或许,我们还能防范于未然!” 顾煜在铜镜中答了一声,“正好,近期人界发生一件怪事让我起疑。不久前我跟楚河在路上超度一群鬼灵时发现那儿有邪气残留,正要追寻这事!” 众妖一听‘邪气’二字就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性,只有贺晟在施针之际一语道出准确的问题,“邪气出现必有疫鬼生出,你注意一下那些病人出现较多的地方往往就是其藏身地。” 卓夕这时终于缓过气来睁开眼睛。 “重华,我的心魔好像又涨了些力量。” 贺晟接话道,“病由心生!你少想些可能会好点儿,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给你的丹药只能治愈你的心疾,治不了你的心病。” 重华也担忧卓夕走了伯逖的老路,重提了解决之法,“雪鸾曾经说过,除了杀死炼心劫对应者这个方法外,若应劫者移情别恋或可让心魔自灭。” 顾煜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想问,“卓夕,你能做到吗?” 卓夕看向铜镜中的楚河默了默低下头,控制了心绪起伏,“我大概做不到!” 其实我试过!与雪鸾发生关系前的最后一刻也不完全是被动的,心脉之伤也有背叛的愧疚。若最后真的要死一个,就拿我的命吧! 贺晟忽地眼睛一亮,“历来心魔难治的根源在于,万病不同,一例一案,我们具是无法找出共性所以没有良方!但其实是有一个共性的,雪鸾说的移情别恋也是在于情之一字上。也就是说卓夕能够不动心不动情,即可不发病!” 众妖哑然,“你这不等于白说!” 重华却忽然明白了,“卓夕,贺晟的意思是你要控制心魔很简单的方法就是不去想楚河。这样下次再发病就可以轻易脱身而出,此法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 这样也行! 卓夕亲身体会出来的经验在这一刻明朗,他懂了,“是,就是这样!” 顾煜好似也能感同身受,“卓夕,这可不容易,且不是长久之计。” 卓夕却心有余悸,“我暂且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计较心魔的问题,等到潞州之事解决我会考虑其他办法的。顾煜,你尽快寻找出人界的问题所在,若能防范是最好不过的。” 顾煜点头,“好,楚河这边要告诉她吗?” 卓夕又看向镜中已经下课休息的楚河,和刚才上课的样子判若两人眼神空洞无神坐着发呆,一看身形就比上次消瘦了许多,想到前次的据实相告却让楚河伤心难过至此,就决绝的答,“不用了,她一贯多思多想,说了怕她又想到他处去。你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如此消瘦下去。” 第138章 科学和玄学 大半夜的突然闪现在我面前的顾煜差点儿让我以为又看见鬼灵了。 “顾煜,你查到那个带邪气的鬼了?” 顾煜消失了五天终于出现在我面前,见我走近连忙制止,“你等会儿,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他远远绕开我跑进馆主室的里间的厕所。 我继续掐点把灵台步跑完才去了馆主室办公室沙发上坐着赶作业。 顾煜洗完澡在拿着消毒液到处喷,我十分惊奇,“你一个大妖怪居然用消毒液杀菌,咋地,怕死后长霉斑吗?” “我倒是不怕,主要是怕你被感染。”他将穿回来的衣服鞋子都拿消毒液泡上。 “到底怎么回事?” 顾煜收拾妥当才走过来坐我面前,“我碰到疫鬼了,而且不止一只,是四十三只。”(汉王充《论衡·订鬼》:《礼》曰: 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 我神色紧张起来,“这么多?” “这次我查清楚了,上次那个死了四个人的山洞还记得吗?他们一家四口染病的时候那里还没有修公路,被疫鬼拖到那个洞里全身腐烂到血肉脱离骨头,吸干骨髓而死。所以怨气特别大。修路的时候就害了一个放炮的意外炸死在那,后来你看到的河里面爬上来的那四个鬼和当天被我追上后超度的三只鬼就是路过被他们害死的。他们死后还成了伥鬼,受山洞里那一家怨灵的驱使继续在路上害人。这些年浊气越来越强,导致它们也越来越猖狂。” “这么惨?怪不得那样凶,二三十年就敢白天现身。”我开始后怕自己真是无知者无畏! 顾煜点头,“那天要不是你护身符厉害,我也不敢用你做诱饵,山洞那几只只差一线就变成魔了,否则第一次就逃不出我的追击。” 我赶紧追问,“被疫鬼害死的鬼都这样厉害,那疫鬼岂不是更厉害?” 顾煜看向我的作业半天,“你们人类的科学还真是发展成体系了,但这些东西对生存环境破坏很强,我猜浊气越来越强也跟污染有关。”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我正在写的光的折射图形物理题,‘一束光线由空气中垂直射入折射率为1.5的介质,入射角为30°,求折射角。’ 顾煜出来的时候我快要算出结果了,这一打断我就忘了刚才算到哪步。 我以为他要给我讲题,结果他给我讲玄学! “你们有句话说的对,‘科技是把双刃剑!’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发展下去,疫鬼可能就要集中爆发了,这次我杀了四十只,跑了三只。” “那些疫鬼是不是真的穿五花甲,戴像锅一样的兜鍪(mou)或者像影子一样只能依存于物体的背光处?”我听说的。 顾煜温和一笑,“疫鬼每次出现的形象都不一样,是因为瘟疫本身就不是一样的症状,疫鬼是由没有具形的邪气构成本体。每出现一只就会让周围一定范围的人畜都生出传染性极高的瘟疫而死,范围多大要看疫鬼的邪体本身有多强。这次逃掉的那三只释放邪气就不是一市一县,有可能是一省,甚至一国都被瘟疫覆盖。” 我听明白了,这事很严重!“那你怎么还把它们放跑了?赶紧追啊!” 顾煜干脆在沙发上一摊,“我怎么没追,只是这几只太狡猾被他们逃掉了。放心吧,我既然管了这事就会管到底的。现在我需要休息!”眼睛一闭就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等我把物理写完已经凌晨一点,我连洗漱都省了,沙发上原地睡了五个多小时哈欠连天的爬去学校上早读。 “楚河,你被人打了?” “楚河,你是多久没睡醒了?” “哟,楚河,你卖血去了?” 四周的同学和我那三个室友都分别在课间的时候关心我的身体,因为我吊着两个大熊猫眼看上去像是吸毒人员。 而我忙着伤心昨晚多熬了一个小时却算错了三道的题,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戴着黑茶色近视眼镜的物理老师一边讲题一边含沙射影,“个别同学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我总共留六道题就错了一半,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啊~!” 苍天啊!想让我死就干脆点,不必这样拿物理来折磨我。 我抱怨完以后又继续在大晚自习中攻略数学。 李媛身边围满了请教她物理和数学的同学,肖晓彤和范丽丽早已写完作业,一边偷吃一边在看英语版《大卫·科波菲尔》和《傲慢与偏见》,说她们在学习吧,人家吃东西看闲书,说她们不学习吧,人家看的是英语原文名着。 算了,全班也找不到比这三个更气人的啦! 两个小时的大晚自习很快下课,我抬头拒绝了三个学霸的食堂邀请坚持把没算完的数学做完。半个小时的大课间我掐点在上课铃响前走出教室,第二节晚自习我就得赶回去练习弓箭术了。 走出校门就看见顾煜在门口等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我快步跑到顾煜面前。 顾煜露出明晃晃白牙,“半个小时前进去看了你一眼,见你在算题就没打扰。”认真的楚河最好看! “走,回去我给你炖了好东西补补!”顾煜是骑了他的大摩托来拉风的,总共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他用了三分钟把我飙到住处。 “你骑了多少码?是想让交警给你开罚单吗?”我理了理已经竖起来的头发,连头盔都没戴完人就已经到了,这是什么速度? 他连人带车停在训练大厅后,就疾步带我进入馆主室的内间。 “怎么了这是?”我惊奇他的行为反常。 顾煜已经端来一碗黑得不能再黑的浓浓中药,“来,把这碗喝了再去练。” 我立刻后退,“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瞬间觉醒在妖界被卓夕和重华追着喂药的痛苦经历,“你你,你不知道我最怕这个吗?” 顾煜不管不顾的跟进两步,一手稳稳端药一手将我的头托住强行喂进我嘴里,“这可是可遇不遇求的好东西,是我这次出去找到的一根百年黄精,今天加了人参、当归、黄芪、远志这些给你补点精气神,剩下的我留着制成九蒸九晒的黄精粉以后慢慢给你补气血。” 我一听也不抗拒了,忍住不适自己端了碗强行灌下去,“这也太苦了吧!” 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控住进顾煜的怀里强吻了,我伸手推拒又被按住,他还腾出一只手盖上我的眼。 视觉被遮触觉就立刻凸显,我感觉嘴里到一阵冰凉的气流在进入我体内,长期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是在渡妖气给我? 刚刚喝下的中药在腹中升腾起一股热流,随着冰凉的妖力在全身游走,我觉得身体越来越软,过度劳累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持续了好长时间后,顾煜却猛地一下推开我迅速冲进他的小隔间去将门关上。 剩下我站在外间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摔成稀碎的碗。 这是什么道理?作孽的人反倒成了被害人,怎么感觉是我强吻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