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书里搞基建》 第1章 前世今朝 欢迎欢迎,给大家打卡,第一本书,无脑爽文来的,逻辑啥的可能会有些问题,轻喷呀qaq。 —————————————— 虽刚入4月,温度应该升起来了,但今早下的一场雨,让温度再次降下,此时风中夹带着绵绵细雨,往亭子内吹来,梁诗不由得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 唯一一点让人开心的大概就是梁诗此时的身份比较高贵,不用站在街角靠打哆嗦来取暖了。 她直了直腰,身体因为久坐的原因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直接把一旁伺候的重葵和寥蓝吓了一跳,当即就要叫太医来把脉。 正举着手臂的梁诗:不用,谢谢我很健康。 “不,殿下,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些”重葵根本听不见梁诗的话,打定主意要宣太医进东宫把脉。 是的东宫,你没有看错,就是太子住的那个东宫。 梁诗穿越成了太子,而且说不定再多久之后就会登基变成皇上,因为她那个便宜皇帝爹很快就要不行了。 这已经是梁诗到这里的第10天了。 依稀记得这是自己看过的一本男频小说。 男主便是楚国的皇帝,司空深,这人是楚国先皇不被宠爱的幼子,自小在冷宫长大,受尽磋磨,苦心经营,又的确有大才,被当时还不是丞相的封同和看中,辅佐上位,又结合楚国的民风和地理情况,实行了军户制度,百姓皆军,人人是兵。 国力渐渐强盛了起来。 而后又趁机夺得了有富甲天下,鱼米之乡之称的梁国,有了征战的底气后,蜀国,韩国,洛国,远交近攻,最后一统天下。 好死不死,梁诗穿越的就是梁国。 梁国的皇帝都有一个短命的特点。 建国不到二百年,已经换了七任皇帝,算上梁诗那就是八位,可想而知,这个国家的朝堂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尤其是梁诗的爹更加不靠谱,从前的皇帝死就死吧,好歹人家有孩子,人丁兴旺啊,到他这里努力了半生,归来仍然是无儿无女。 若是一般人家没有便没有了,好歹能够过继一个,梁国皇室一向子嗣不丰,这就让梁皇连个过继的都没有,虽然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争夺皇位的糟粕,可他若是死了,梁国皇室就没人了。 说不清楚是因为没有孩子拼命生导致得身体不好,还是因为身体不好导致的生不出孩子。 反正就是更加努力了,各种偏方奇门怪道都用上了,梁王和后宫嫔妃们都被折腾够呛的时候,终于有个妃子怀孕了。 可怜的梁王临到40岁终于有了一个孩子,满心欢喜的给怀孕的妃子封了贵妃,准备生下孩子后再封为皇后,贵妃难产去世,好不容易期待的皇子变成了公主。 大抵是梁王想要有个传宗接代的人想疯了,临到宣布孩子的时候硬是把公主说成是了皇子。 原着中,描写梁诗的句子只有可怜的一句,那小皇帝虽然瘦弱,却依然坚持着绝不投降,哪怕是看着面前的刀向自己砍来也面不改色,梁王死后,梁国护国大将军石敢当当场自刎,楚王赞叹道“梁国一国唯有梁王与此将入我眼也”。 完全就是突显楚王人设的一个炮灰。 反正在梁诗回来之前,早先的太子就已经不行了,老皇帝砍了几个太医,没有一个太医敢保证能救活,前身说是梁皇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梁诗过来了,梁皇估计也就在那几天就完了。 所以现在就算太医怎么说梁诗的身体没问题,倍棒,身边的宫女太监也不敢放松。 梁诗是好了,但是梁皇倒了。 梁国因为以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都是君弱臣强,她的便宜爹身体本身也不好,好不容易这么多年收拢了些权力在手里,又差点中年丧子,身体直接就垮了。 梁诗透过层层的水雾看向远处朦胧的议政殿,仿佛可以看到这个国家在两个月后绝望的未来。 她有心想做些什么,但她是学的理工科,对于政治一窍不通,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满朝文武,她只有一个石敢当敢相信。 难啊。 门外有人通传道:“龚太医到~” 梁诗这才把身子坐直了些,配合的把手腕摆好。 太医院今日的值日太医是一个叫龚中的老头,年纪很大,跑的很快,跪的也很快。 龚中是梁诗自小的贴身太医,当初接生的稳婆全被梁皇嘎了灭口,那些太医也因为没能救回梁诗的母亲苏贵妃理由砍了,砍到最后一个梁王才反应过来再看就没有太医了,就这样龚中逃过了一劫,并且在那之后固定成为梁诗的御医。 就这样龚中战战兢兢的又活了十来年。 一周前,太子殿下落水高烧不退,龚中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只心疼自己家里刚出的小孙孙被自己连累时,却不想太子殿下又好了起来。 深知眼前人的重要性,龚中不敢怠慢,全面检查了一遍后发现太子殿下健康的很,有心想恭喜太女健康,但看着殿下虚弱的身形,和身后大宫女的凝视的眼神。 龚中不敢随便开口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硬着头皮开了两副补身子的方子。 梁诗有些无语,中药极为难喝,就算是补品也没人愿意喝。他无数次暗示龚中这个傻子别给她开了,结果每次那傻子都会哆哆嗦嗦的再给她开了两副药。 药开好了,寥蓝拿着方子去抓药,重葵见水雾已经起了。 耷拉着脸劝道“殿下,入秋了天气比较冷,您还是进殿里吧”。 名为劝实为通知。 说完不等梁诗答应,就喊了几个小太监把梁诗连着榻一起抬进了殿里。 殿里长年点着香,烧着火炉,这火炉本来是因为前身身体不好,到了梁诗这里却是因为她极为怕冷,便安排人没有撤下去。 重葵和蓼蓝在一旁伺候着她吃水果,梁诗回想起这10天的生活简直要笑出了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如果不是知道6月后楚国大军就会打过来的话,梁诗觉得这种生活她能躺一辈子。 她如钢铁般的意志也抵挡不了这种腐败生活的侵蚀啊。 正感叹着,突然有太监通传,梁王唤她。 养身殿。 梁皇躺在榻上,殿内服侍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梁诗的外祖父英国公苏文彦在一旁坐着。 内室里的药味浓的吓人,梁诗面不改色的进了内殿。 “见过父皇,外祖父。”梁诗行礼,一套流程下来顺畅的很,谁也看不出来她才学了3天。 见到她来,梁皇和英国公露出了笑容。 梁皇强撑着起身,招手让梁诗坐到他的旁边,这一番动作似乎在他做来非常耗费力气,招完手他便靠在了榻上。 整张脸白的吓人,嘴唇也是吓人的灰紫色。 梁诗想上前扶着梁皇躺着说话,却被梁皇拒绝了。 梁皇拉着梁诗的手腕慈爱的说到:“南书,坐下,朕有事和你说。” 南书是梁诗的字,是苏贵妃临终前给梁诗取得,那个可怜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变儿子后,只来得及给梁诗取了一个寓意她平安的字便去世了。 一旁的英国公仿佛知道梁皇要说什么,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苏贵妃是他的独女,本不想让孩子进宫为妃,但——哎,可怜婉儿进宫不久便离开了,只留着一个孩子在这人间。 梁诗不知道以前的弯弯绕绕,这些书中未写过的故事,也无人会和她说。 梁皇靠在榻上一句话三个咳的就这样和梁诗说起了从前的事情。 原来梁诗的生母苏贵妃,早年竟然是有过一段婚事的,只是梁皇多年无子,逢庙必拜,须弥寺的高僧见梁皇心诚,又可怜梁皇一生凄苦,幼年丧母,中年父死继位,也不愿看到梁国国灭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英国宫苏文彦的独女苏婉有龙子凤女命,这番暗示下来,梁皇立马多加了香火钱,忙的回京求娶。 皇帝求娶不说,这龙子凤母命的事情一传出后,苏贵妃原有的那家亲事自是不敢再娶她过门,便草草的退亲了事,一代才女便就这样入了宫。 于是后来才有了梁诗,当着天生命都没有办法有皇子后,梁皇也去找过那个大师,大师已经仙逝,只留下一个锦囊嘱咐弟子若是梁皇前来要交予梁皇。 看完锦囊后梁皇便明白了自己这一生,注定是无子,就这一女也是破坏良缘欺瞒天道得来的,十六岁时便会有一场劫难,若是度过便是龙子,若是—— 梁皇这一生,唯有俩人是他对不起的,一是苏贵妃,而是梁诗。 求娶苏贵妃,是他的不是,但他不后悔,此时为了国家他也要对不起梁诗,他知道梁诗向往无拘束的生活,但是很抱歉这个梁国只能留给她。 梁诗大概能猜到,这梁皇定然是伤了身子,或者是太虚弱了,历代都是如此,指不定是什么遗传的弱精,古代人嘛,都喜欢装神弄鬼,不过这样解释也能解释的通,能有几条命敢说皇帝那啥不行。 能够有原主估计也是巧合,她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呢。 梁皇今日话格外的多,这让梁诗有些担心,悄悄的看了眼英国公。 英国公的脸庞在殿内昏暗的烛火下显得非常坚定,岁月和早年的军旅生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见梁诗看他,便摇了摇头示意梁诗什么都不要问,去听便好了。 梁皇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眼前仿佛看到了苏贵妃,他伸着手往前够着,嘴里还说道:“婉儿,你还在等我吗?” 梁皇的身子越来越靠前,梁诗阻拦不住,随着一声咳嗽,梁皇的身体像是没有了支撑,从靠背上滑向榻里。 梁诗吓得立马起身唤道:“父皇,父皇!” 英国公从怀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走到了梁诗的面前。 “殿下,以后的路只有外祖陪你走了” 接着,几声鼓鸣在宫中响起,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了。 梁王驾崩了。 第2章 灵前继位成帝 梁诗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感觉是替自己悲伤还是替梁皇悲伤。 梁皇的死就是梁国正式衰败的开始。接下来就是6月中旬的楚国大军了。 梁诗想到这里,泪水就掉了下来,此时的泪水有为梁皇而流的,也有为前身而流,更有为这既定的命运而流。 梁王这一生,无功无过,也没有享受过什么,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丧母丧妻之痛,他都已经尝过了,如果不是梁诗的到来,梁皇的丧子之痛也是跑不掉的。 或许他也曾经想过给梁诗留下一份基业,但梁国是一个烂摊子,大厦将倾,他历经千难也只能守成,况且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他不得不交到梁诗的手上,又自觉自己这个父亲没有做好而感到愧疚,希望梁诗可以原谅。 那句对不起里有对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的抱歉,让梁诗独自面对风雨的亏欠和着十几年作为男儿身的愧疚。 祾恩殿,英国公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宣读了遗诏内容。 老梁王灵前,梁诗才见到梁国的这些朝臣。 有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带着麻木;有人的脸上悲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让梁诗觉得可怕。 特别是那个丞相一脸的平淡,帝王灵前坐到了丞相的位置,竟然装也不装一下。 在梁诗观察大臣们的时候,大臣们也同样在观察着这个新皇。 不过梁诗不在乎了,这些人是否忠心对他来说也不重要,毕竟如今已经是四月,距离梁国灭国也只剩下两个月了。 一想到这里,梁诗就有些想哭。 见梁诗流泪,那些大臣都开口劝,唯有英国公没有跟着劝,此时的英国宫不是长辈而是像一个臣子一样下跪后说道:“老臣恭迎新皇。” 梁国礼制复杂光是梁王的丧礼前后流程下来就要忙活几个月。还好英国公和石敢当的帮忙,不然就光凭借着梁诗,那些大臣她都指使不动。 梁王的宫里妃子不多,毕竟生不出来孩子的是梁王,在有了梁诗后那些后宫就遣散了。 只剩一个早年照顾梁诗的嬷嬷,也就是原来苏贵妃的奶娘。如今替梁诗打理着后宫事务。 梁诗在默默等死和挣扎等死之间纠结。 过了三日梁诗才从那种萎靡不振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她有心安慰自己,只要努力过了,死就死了吧。 而且自己是现代人哎,还学的工科,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别的不说,四大发明自己是知道的啊,那火药,不就能····。火药?心下一动,便让人把石敢当给喊了进来。 石敢当就是原着中那位见梁皇身死后自刎殉国的将军。这是梁诗心里除了英国公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 把默写出来的火药方子递给了石敢当。又担心他看不懂特意叮嘱道可以找几个经常炼丹的道士一起研究。 “石将军,这可是威力惊人的好东西,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任何人知道,全部配方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石敢当听完梁诗的话,立马把纸条收了起来“微臣发誓,除非臣死——” 可石敢当还是不走,这个敦厚老实的男人,此刻居然面色有些微红,扭捏了几下才开口说道:“陛下,军中已经没有多少军费了,这——这——” 梁诗明白了,没钱确实不行,没办法,她也没有多少钱,只好又喊来了户部管钱的刘宗刘大人。 却没有想到刘大人的到之后就两个字:没钱。 梁诗:“国库里怎么会没钱呢?” 刘宗可不管梁诗的想法,他笑盈盈的对着梁诗开始算账,掰着手指头说道:“边境动乱,朝廷的税赋,只能勉力维持,再加上先皇的丧礼,国库这里是真的拿不出来钱了。” 梁诗怎么可能信了他的鬼话,有些生气的威胁道:“你说没钱,那你把你们的账本拿来。” 刘宗倒也不怕她看账本,点头直接答应了。满脸就是一副国库确实没有钱,砍了我也没钱的无赖样子。 梁诗确实不能砍他,只能让他滚了。 刘宗滚得很快,他是走了,梁诗还是没钱,只好另想办法。 石敢当苦着脸皱着眉和梁诗大眼瞪小眼。 忽然梁诗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着石敢当招了招手“过来,你认不认识什么商人。” 石敢当有些疑惑:“陛下,认识是认识可是这和我们——。” “你告诉他们——” 石敢当听完有些怀疑“陛下,工匠倒是能找到,但真的可以吗?。” “你别管,照做就好了。” 石敢当走后,梁诗翻了个身继续想着。 教育,医疗,商业。 教育目前没有办法一下子改变,商业也需要时间,而医疗。 梁诗眼前一亮,命人把龚中喊来。 龚中一到宫中便开口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你这职业病啊,要改一改,一见面哪有问人是不是身体不适的”梁诗是真的受不了这些太医一见到她就开始问这句话了。 你说是咒他吧,也没有,但就很难听。 龚中连忙跪下认错。被梁诗让人拉了起来。 “我给你个方子,你看看你能不能弄出来神药”梁诗招了招手让龚中往前来。 把一旁的纸张递给了他。 1·收集大量青霉放入陶罐中过滤加上菜油搅拌,水分分离。 2········ 虽然字不好看,但肯定是可以认识的。 龚中有些奇怪殿下的方子,这是一种他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制药方法。 “殿下可否告知,此药是治疗何种疾病的呢?” “刀剑砍伤或者外伤感染发热” 自古战士受伤后都会有发热的症状,扛过去就好了,扛不过去就会··· “感谢殿下赐法,微臣这就回去试试”如果这真的是如殿下所说那般,确实当得起神药的名字。 两周后。梁国京都临安城的一处商业街。 一群小乞丐背着小包袱里面装满了写着字的纸张,就连手里也不忘拿着晃啊晃啊的喊道:“书店书店,临安图书店,什么书都有应有尽有啊。” “大梁月报!大梁月报啊!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啊” 一个文人把他拦了下来,问到:“你这是何物?” “回老爷的话,这是临安月报,是圣上提出的报纸。” “那这书店又在何处呢?” “老爷买份报纸吧,只要两个铜钱,这上面都有” “来,给我拿一份” 报纸是有一种加厚的草纸制成的,一共六页,上面有大梁最时兴的首饰样式,最好吃的酒楼广告,还贴心的画出了花样。正面四个大字排列在中间。 临安月报。 纸上写了里南街街上有一个四层楼的书店开业。今日会打9折。比如10铜币的书,今日去买只需要9枚。 报纸上不光有女人爱看的首饰,还有一些文人爱看的策论,百姓爱看的奇异故事。 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兼顾到了,而且大部分的内容还是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就连刚识字的稚童也看得懂意思。 整个临安城的人都沸腾了,临安书店的那条街道上全是人,门口拼命的往书店里挤,挤到里面再也挤不下了。 出来的人还夸张的宣传,里面的书应有尽有还分门别类好了。 一层是农书牧书匠书,二层是科考所用的圣人之言。而三楼是一个大平层,里面摆满了长桌和椅子,正墙上挂着一幅孔圣人的画像。 两边写着三楼的规则: 1、不得大声喧哗。 2、每日只可抄一本书。 3、只供学生入内。 临安是梁国的首都自是不缺读书人,但是这么全的书库极为稀少。 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梁诗从皇宫的藏书阁复印出来的,甚至是外面没有的书也都有,这就让不少的门阀世家以书为收藏的恨不得能把整个店都打包走。 也有迂腐的读书人指着店门口骂着有失斯文,说着这般价格侮辱了圣贤之言。 但更多的还是悄摸的派了自己家的下人前去购买。 整齐排列的书架,分门别类的书籍,物美价廉,读书人暴爽。 再加上买不起的也给看,开店当天店里就挤满了人,有些读书人还喊来好友帮忙抢书。 “各位各位”留着长胡子的掌柜鼓足了嗓子喊道:“各位,买够10本打8·8,买够20本7·7折,最少六折啊各位!” 某些大臣们,从未觉得自己当值的时间这么难熬,恨不得可以立即回家去看看有哪些书是自己没有看过的可以买来炕。 在这种火爆的情况下,一日就赚够了研发的钱,石敢当的腰包还是第一次这么鼓,整个人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 这副样子让梁诗看着觉得好笑,,忙劝到:“快些去弄吧,莫要再美了。” 石敢当拼命地想压下去自己上扬的嘴角,但是做不到。 只好低头应“是”离开了皇宫。 还有报纸上的那些酒楼和衣服首饰铺,也迎来了一波客流量,特别是出钱最多的徐记茶坊。 “听说你们家的茶陛下都爱喝?”进来的人都是看了早上的报纸慕名前来。 招呼的掌柜的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是的,客官,您里面请,我让人给您上一壶尝尝先,不好喝您不用付钱,算我掌柜的请您了!” 衣服铺子里,小丫鬟们跑来跑去的。“掌柜的,你家这款是可以定制的对不对。”、“掌柜的,报纸上的那件洛神裙还在吗?”、“掌柜的,是买衣服可以免费画报纸上的那种画像吗?” “有的有的。” 书店三楼,管英彦激动的拿着一本圣人之言看着。 记得他去年,听说了某位都尉府上有这本书,便求上门去,想看一看。 可那家人门也没有给他开。 却不想今日竟然在这个书店里,看到了这本书。 这店家竟然还允许誊抄,实乃良心商家。 虽然一日只可以抄一本,管英彦也觉得是人间幸事了。 可这边他刚抄着,便听到底下已经开始吵了起来。 “你这书籍是偷的我家大人的书!快些把书交出来,不然我便砸了你这招牌。” 一个气势汹汹的黑壮男人正在楼下指着掌柜的面庞骂着。 掌柜沈立群是英国公的人,自然是不怕的,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你家大人是哪位呢?不知道有何证据证明?” “你也配知道我家大人的名字?你把书都拿出来,那不就是证件吗?” 沈立群当即就笑了出来:“你若没有证件,就快些离开吧。” 店门口百姓已经围成了一个圈,看着热闹,也有读书人看的真切,为这个掌柜捏了一把汗。 分明是这些无赖来找事,就看他们说不出自己的背后之人的名字,还想着把别人的书据为己有就可以看出来。 肯定是这家书店挨了谁的眼睛。可惜啊可惜啊,书生叹气道:“圣人之言教导不出圣人啊。” 这话被那个黑壮的男人听到了,指着那书生便要开骂还让人上前揍那书生。 第3章 报纸风波 沈立群本不愿在这个开业的日子里弄出事端,他是英国公管家之子,自小被英国公当成子侄养大,对待陛下的事情也是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 见这几人如此自寻死路,沈立群便挥了挥手,屋后走出6位壮汉,举止步伐都是练家子,那几个混混不敌直接就被拿下了。 沈立群走上前,看了看那几个人的长相说到:“你若说出你家大人名字并给这位公子道歉,我兴许还能放过你,但你不说,那就去牢里吧。” 强弱关系瞬间改变,那无赖知道自己惹了事忙磕头道歉,说自己只是被人塞了50两银子,来闹事,如果把店砸了还会有50两。 这话一出,就算是路旁看热闹的百姓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闹事的,还不愿意暴露自己,才找了几个替死鬼。 读书人收到了道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沈立群行了一礼,说到:“感谢掌柜的相助。” “不,公子,是您先仗义执言的,如果公子不嫌弃,在下可以给公子在书店三楼永久预留一个温书间。” 那读书人当即道谢。 温书间是临安书馆三楼单独设立的小房间,用来温习功课书本最是安逸,且若有疑难问题还可以留在书信上,会有人解答。 这在今早已经传遍了临安城,此时的温书间已经被炒到了5两银子一间。 沈立群在那几个无赖被带走后还笑眯眯的向着周围的人赔礼道歉。 更是赢得了一波好感。 和活字印刷术同一时间进行的,还有龚中那边的青霉素和麻沸散,不过这两样东西比火药还要复杂的多,只是好在不需要多少资金投入。 活字印刷术只需要找些匠人,印刻出模子,剩下的便是由识字之人排列组合便好,且考虑到民间百姓不认识字,梁诗还专门找了些说书先生,把消息推广出去。 梁诗迅速的积累了一个小小的金库,这笔钱虽然不能解决掉眼前的难题,但是还是可以平摊一下支出的。 可就在她准备把自己的商业版图继续扩大时。 居然有不长眼的不知道是嫉妒书店赚的多还是怎么的,在朝堂上参了书店一本。 说书店下压物价,且书籍的来源不明,建议陛下下令关闭。 不知道是不是梁诗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就连上次梁诗要钱时,喊着没钱就是没钱的刘大人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已查明,这店铺并未在户部立国记录,缴税于国,这风气不除——” “哦?刘大人都查了这么细了,还没查到那书店的老板是朕吗?” 梁诗实在不想听这些人弯弯绕绕,有话直接说不好吗?便直接承认了店是她的。 梁国皇室做生意不需缴税这条,是写进了律法里的。从前的皇帝没有交过税,先皇也没有交过税,怎么到自己这里难道要改了? 刘大人被噎住了话头憋了半天憋了一句“君不与民争利”。 这从前的皇帝也没有这么会做生意的,这书店报纸一日的流水可是让不少人眼红。 “朕和民争利了吗?临安城有几家书店是民开的,需要朕数给你听吗?刘大人。” 刘宗急忙跪下:“臣不敢,陛下息怒。” “刘大人可不要多想,朕没有别的意思,说来朕做这个生意也是有苦衷的,上次问您要钱,您说国库无钱,给先皇的丧礼花了。” “可这先皇的丧礼朕也花了不少钱,实在是没钱了,便自己想着做了些生意。顺便调查了一下临安的商业。” 梁诗说着便从身后取出来一叠厚厚的纸。 “这份临安商业情况的折子,要不就请刘大人来读一读吧?也好让各位大臣们都了解了解自己家的产业如何?” 刘宗本就是想试探一下小皇帝的情况,却没想到一下子惹来了大招。 急忙磕头认错。 梁诗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刘宗,他一道歉认错,便轻拿轻放了。 梁诗今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纸上的名人策论。 环顾了殿里的大臣们,个个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诗只好自己开口说道:“不知道各位大臣最近是否有看临安周报啊?” “周报上被朕开辟了一个版块,朕欲从朝中选拔文采好的大人,排出文章刊登于报纸上,分发下面的州府县乡。”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又喜爱名声,那些原本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文官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出列说到:“老臣愿为陛下分忧,家中有不少文章,臣回到家中便送进宫里给陛下检阅。” 被小皇帝刚刚怼过的刘宗都忍不住伸头看看,说话的是谁,怎么还能如此不要脸,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吧。 但岂料到打算盘的不止那一位大臣, “臣家中也有。” “臣不必归家,现在就可以给陛下写上一篇。” “臣也可以”。 刘宗已经麻了,似乎没有想到过这些往日相处的同僚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 梁诗却对这样的画面很高兴,她最讨厌那种死气沉沉大家只会干活的。 “无碍,各位可以回府慢慢来,这如今是周报,往后就会改成日报,人人都有份的。” 这话说着不假,梁诗其实不光准备了大臣们的栏目就连那些读书的学子,发表文章都会给稿费。 这个流程已经交给了礼部的大臣,发布报纸的任务则给了驿站,让他们分批下发。 丞相焦和雅抬了抬眼皮,莫名的对这个小皇帝有些刮目相看,似乎也不像先皇那么无能。 朝堂上噎了刘宗一回,让梁诗高兴的不行,回到寝宫里,乐呵呵的让重葵和蓼蓝伺候自己吃饭,吃饭的时候都高兴的不行。 只把重葵和蓼蓝逗得不行“陛下怎还这么爱玩”。 “你们不懂,太气人了他之前一点都不尊重我,我又不能砍了他··反正就是爽,神清气爽。” 东宫那边有了火药的方子,实验起来非常的快,目前已经进展到研究火炮了。 石敢当有些担心会泄密,特意把实验火炮的场所弄到了距离京都50里外的山谷里,重兵把守这。 麻沸散和青霉素也是有所进展,所有的都想梁诗计划的那样走着。 却不想这边刚神清气爽,那边就乐极生悲了。 潮州地龙翻身了。 一时间外面都在传是因为梁诗不通文墨,不堪为君,导致上天降下灾害。 愁的石敢当当天就进了宫。 梁诗并不在意外面怎么说,她一个现代人当然知道地震是因为地壳运动产生的,和谁的罪责都没有关系,她是皇帝谁都没有权利让她认罪,她也不会认罪。 石敢当到的时候她正躺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计划书,准备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副淡定的样子倒是让石敢当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本来就是你大惊小怪,你快回去忙你的是吧,你那边弄好了,我啥都不怕。” 石敢当不敢辜负陛下的信任,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梁诗在石敢当走后才忧愁了起来,就在石敢当来之前,她刚找了刘宗,赈灾需要粮草,而该死的刘宗又说没有钱。 没钱没钱没钱,怎么可能会没钱,刘宗穿的就差比他还好了,可想而知国库的钱去哪里了。 梁诗没有办法体会一个帝王的感觉,她只能把自己想成一个老板,一个会计,老板一问他要钱,就没钱,但是开着法拉利,住着大别墅,谁忍得了,直接炒了换一个。 刘宗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皇帝在心中判了死刑,还乐呵呵的跑到了焦和雅的府上炫耀起来了自己噎了小皇帝。 焦和雅也觉得刘宗在作死,但是他人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也就没劝刘宗,只是给了他一个耗子尾汁的眼神。 刘宗却看不明白,愈发显摆起来。 焦和雅:这人是怎么坐上户部尚书的,哦,我推荐的。 刘宗的这件事,让梁诗在心底彻底的放弃了如今梁朝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决定把计划书上的招聘新人才提前。 隔日早朝。 梁诗把科考的想法说出来后,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对,相反还热心的帮梁诗把注意事项给商量好了。就好像他们是真的肱股之臣一样。 梁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严重怀疑这些人还觉得自己有利可图,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科考自隋朝就有了,只是我夏朝一直没有实行,便传下去吧,此次科考不拘泥士农工商,凡是捐钱两万两以上者都可以参加科考” 焦和雅问到:“陛下,那这考中之后的名额,安排,您可有想法了呢?” 梁诗当然不敢说,说出来这些人是不可能同意的,便含含糊糊的回答“到时候再说吧”。 几个大臣互相看了看,觉得小皇帝是闹着玩,什么都没想好还弄科考。 焦和雅也在心中下了推断“之前的书店果然是有人给糊涂皇帝出了主意” 刘宗就差没在朝堂上笑出来,皇帝被他逼急了,想用这个方法筹钱,也不怕被骂死。 梁诗坐在龙椅上把他们的表情都看的真切,心里也乐呵呵的想着“等选拔了人才,我把你们都换了”。 梁诗的目的已经达成“科举的事之后再论吧,此次赈灾朕打算亲自去一趟。” 底下的大臣一愣。 石敢当当即就上前参奏“臣愿前往”。却被梁诗拒绝了,她故作高深的说“还是朕自己去吧,别到时候又没钱了,这朝里又不是人人都像石爱卿这般跟朕是一条心” 刘宗品了品小皇帝的话,越品味道越不对,却不想下一秒小皇帝再次说道:“是谁我就不说了,给他留点面子吧,对吧,刘大人” 刘宗:········· 下朝后,石敢当紧跟在梁诗后面乐呵呵的笑着,看到刘宗这种奸诈的小人吃瘪让他很高兴,但很快他的情绪又消极了下来,开始劝说着梁诗放弃亲自赈灾的想法。“自古大灾之后,必有瘟疫,陛下万金之躯怎么可以涉险呢。” 唠叨的梁诗脑袋都疼了,她自然是不敢的,瘟疫谁不怕啊,但是她有了神药啊。 是的,龚中不负众望,研制出了青霉素。 按照龚中的话来说就是民间本就有被切伤之后在受伤位置涂抹些咸菜缸上青霉的法子,他也是在前人基础上进步而已,算不得什么厉害。 不过这后面陛下说的麻沸散上真的还在改研制中,梁诗对龚中提出要求,希望他能够把麻沸散做成方便好携带的版本。 梁诗瞪了一眼叽叽歪歪的石敢当“你跟朕过来,有个东西给你看”。 原先东宫的位置已经成了龚中的研究院,梁诗和石敢当刚进去,就看到龚中和他带着的几个学生正在给猪做剖腹产手术。 整个殿内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而那只猪正躺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第4章 出发赈灾 但梁诗看的出来,这场手术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缝合。 小女孩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是练了不少次。这个石敢当也看出来了。 只把石敢当看的惊讶不已,他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什么样的惨状都已经见过了,却从没见过这般残忍的刑法。 “陛下,这猪既然已经死了,就不用再折磨了吧”石敢当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把陛下从奇怪的地方给拉回来。 梁诗是真的无语,这个石敢当忠心是忠心就是脑子太一根筋了。 她指着猪说道“石将军,不如你去看看到底死了没。” 石敢当想说肯定是死了啊,不然怎么会躺在那里任人宰割呢,但梁诗让他去了,他不敢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龚中新收的女弟子豆包刚好缝合到了最后一步。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先去到一旁洗干净了手,才回来向梁诗行礼。 “你们目前研究到哪一步了?”梁诗点了点头示意让她起身,随口问道。 “回陛下,我们现在已经勉强掌握了您说的解剖缝合之法,恢复也很好,只要配上老师的神药基本没有问题。只是,只是——” 梁诗有些不解,只是什么呀? 小姑娘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扭扭捏捏的说到:“只是我的手艺不好,缝的有些难看罢了。” 梁诗这边和豆包说着话,那边石敢当也试探着走向了躺在桌子上的猪,那张桌子布满了鲜血,桌角桌腿也都有鲜血在往下流。 地上的草叶上也有血,凹槽里血甚至溢了出来。 周围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此刻竟然有些不敢看,他把脸转向一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哼哼” “嗯?”石敢当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哼哼“随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石敢当确定了这个声音的来源是——他身后的猪。 耳边“砰”的一声,石敢当有些呆住,眼睁睁的看着桌子上的猪挣扎着从桌子上掉下来,踢倒了桌子。溅起一地的血珠,然后在地上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刚刚缝合的豆包\"啊\"的一声就叫了起来,她忘记把猪给捆上了。 只能向里殿里的两个师兄喊道。 “师兄,猪跑啦!” 这个声音在殿里传播的极广,就连隔壁院子锯木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里殿里出来了两个男人,看起来就是那个女生喊得师兄。 其中一个撸起袖子,准备抓猪。另一个有些严肃,盯着刚刚的女生教训道:“这个猪喝了很多次药了,老师说有抗药性,我让你捆起来你就是不听。” 院子里,石敢当站在原地好像魂已经飞了。 猪在乱跑,龚中的徒弟忙着抓猪,豆包在喊加油,隔壁锯木头的声音重新响起。 梁诗在一旁看着笑的很开心。 直到已经回到了议政殿,石敢当还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陛下,这药真的会供给将士吗?”这可是让人手上不疼,不会发烧的药啊,有了这个药,再加上龚太医的缝合之法。 丑就丑了些呗,总比命都没了好。 战场上那些被捅开了胸口,肚腹的士兵就不会只能躺在原地等死,梁国也不会有那么多失去孩子的百姓了。 这已经是石敢当问的不知道第多少遍了。 “是的”梁诗再次回答“我让龚中编书了,到时候弄个医学院,培养一批军医送去边关和你们那儿,药给人也给,不过你要保密。” 一个大将军,三十多岁的人,当场就跪下哭了出来。“陛下,吾等将士甘愿为陛下赴死。” 往日军部要钱要粮,先皇总会推三阻四,石敢当明白这不是陛下的过错,而是朝廷里的那些蛀虫,但有先皇在前,如今有了这般愿意为了将士们发展商道来赚钱的陛下更加可贵。 募捐的银子很快就够了,就不说第一波跟着梁诗的商人已经赚到了钱,就光凭借陛下说的这个科考的机会,那些商人就愿意捐出万贯家财来换一个改变出身的机会。 钱没了可以再赚,自古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这就导致他们对于这种翻身的机会格外看重。 于是即使梁诗宣布银子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捐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到户部去问,能不能捐了。 石敢当派人在户部的门口把守着,刘宗本想把钱收下,却不好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从面前飞走。 这个消息也是传到了宫里,到了梁诗的耳边。 这就很让人费解了不是吗?这么多商人,那交的税呢?那国库里的钱呢?梁诗只想呵呵冷笑,若不是此事的时机不对,她又是现代人的思想,不愿意砍人,刘宗的脑袋早就落地了。 石敢当也是一脸愤恨,他最恶心的就是刘宗和焦和雅这两个蛀虫,拿着俸禄不办实事,还贪污赃款。 可他是个憨厚老实,嘴巴又笨的人,说不过刘宗,也玩不过焦和雅,一直都被二人欺负,如果不是石敢当确实是一个靠着战场厮杀出来的将军,估计早就被挤兑的下台了。 赈灾银够了,梁诗便下令启程出发潮州。石敢当,龚中随行。 英国公不赞同梁诗的决定,不过在此之前梁诗把医学院的建设拜托给了他,他又也是李军伍出身,明白医学院的重要性,只好多嘱咐了几句石敢当,一定要保护好陛下,在石敢当立下了军令状之后才同意他们离开。 医学院的事情,复杂繁琐,弄的英国公一把年纪了也忙的脚不沾地,忙到梁诗出发的那天,只有英国公夫人来送了他。 英国公夫人见到梁诗就开始哭,哭自己的女儿,哭自己,又哭梁诗出门她实在不放心,梁诗和英国公夫人的面容有着7成以上的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的艳丽五官,不过梁诗的面上还有3分的柔弱坚毅,是随了先皇的,恰好冲淡了几分艳丽之色。 老夫人身体不好,此时情绪起伏太大,还出现了一些头晕的症状。 梁诗没有办法,只好推迟了出发的时间,站在城门口哄着英国公夫人。 夫人年纪虽大,但不是不懂礼数之人,见自己耽误了队伍的出发时间,便抹了抹眼泪叮嘱了乖外孙几句后,目送着队伍出发了。 直到走出了临安几里外后,梁诗才在队伍里看到一个特殊的人。 “哎呦,刘大人你也同行?”梁诗并没有喊刘宗,忽然见到刘宗也起了逗弄刘宗的意思。 刘宗其实并不想去潮州,但他和焦丞相商议后,还是决定陪着走这一遭,石敢当是个没脑袋的,万一小皇帝真的因为这趟出了什么事,英国公那头虽然年迈但肯定也不会让他安生。 再说了,梁国可以因为帝王昏庸无道灭国, 却不能因为他一个户部尚书中饱私囊灭国。 自古皇帝轮流做,世家贵族屹立千年不倒,梁国可以名声臭,但是刘家不能。 刘宗卖着笑:“殿下,下官此次是一同前去潮州的,之前——” “哦”梁诗根本就不在乎刘宗这个人,直接拉上了马车的帘子。队伍前行一个时辰后,梁诗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些不安。 自己的马车实在是大的不像话,蓼蓝在马车里铺设了厚厚的皮毛,丝毫感受不到震动,而外面跟着自己的石敢当却在骑着马。 她掀开帘子想喊石敢当进来歇会,被石敢当拒绝了。 那傻货正乐呵呵的感受着马鞍子马蹄铁和马镫的妙用呢。 刘宗也是骑马的,但石敢当没有给他准备马鞍子那些东西,不对是连马都没有给他装备,他的马都是自己带的。 虽然很生气,但很快他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些马身上了,不知道是穿的什么装备看起来竟然这样稳当舒适。 跟旁边的军卒套了近乎后,得到了一个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答案。 “什么?你说这是陛下弄的?” 此次出来的都是石敢当的亲兵,亲兵嘛,石敢当自然也是不会瞒着,早已知晓陛下雄才大略的军卒甲原本也只是迫于这是位高官,既然问了不说也不好,却没想到这是大人是个眼瞎的。 后面无论刘宗说什么,也没有人理他了。不理他也无碍,反正这东西他也看明白了,回去也可以自己弄。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皇帝会如此记仇,今日只邀请那个憨货不邀请自己。 刘宗:气死了气死了,屁股疼,那憨货还笑我。 马车里。 梁诗笑红了脸,她当然看到了刘宗的惨样,这一路上两天两夜可有刘宗受得了。 路上除了休息睡觉没怎么停,有点欺负刘宗的意思,但更多是担心百姓,所以才一路赶到潮州。 梁国的划分制度和现代有些像,潮州是一个市,底下有四个县,朝县,海宁县,安海县,海河县。 这四个里面又以朝县受灾最为严重。 整个县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子,街上散落的砖石墙壁显示着这里之前的热闹富庶。 梁诗看在眼里,只怕这些都要重新盖了。 刘宗揉着屁股跟在后面也被这幅景象震惊,心情一不好,觉得屁股都更疼了几分。 他虽然是个贪官,但贪的都是国库里的,和收礼的钱,这些赈灾的救命钱他是一分都没有碰过。 如果让梁诗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指不定还要夸他,还不够丧心病狂到极点。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刘宗忍不住感叹道“百姓们受苦了啊”。 这句话梁诗听到了。 “哎,百姓受苦了啊,可惜刘大人的户部就是没钱啊”梁诗一句话说的,刘宗想把刚刚说话的自己毒哑了。 怎么就那么爱说话呢。 “陛下,您这话说了实在伤害老臣的心啊”刘宗道。 “哎,那这话可就误会了,你的''缺心眼''和朕可没关系啊” 刘宗:我怎么就那么多话呢!!!!小皇帝怎么这么记仇!!! 第5章 草包知县 跟在后面的石敢当见刘宗吃瘪,比捡了钱还开心。 就在几人说话的这会功夫,潮州的知府和朝县的知县也到了。 对于这点,梁诗也是早有准备,早在出京前,就打听了潮州地界的官员情况。 朝县的知县焦和舟是丞相焦和雅的同族,知府刁溥心倒是一个寒门,早年不知道怎么入了先皇的眼,封他做了知府。 但这个刁溥心是个倒霉的,踏实稳干型遇到了我爹叫李刚型。 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建树,一个知府被知县压着。 想到焦和雅,梁诗特地看了一眼刘宗,这两人是一丘之貉,刘宗完全就是焦和雅的狗腿子,此次莫不是也是为了这个知县而来的? 刘宗吃了两次亏,这下学聪明了,紧闭着嘴,目不斜视,不再说话。 他原本此次也有能帮就帮点的意思。可是现在,刘宗悄悄看了一眼朝县知县,你自求多福吧。 相比于焦和雅的清高孤傲,他的这位同族可就不行了。一见到梁诗几人就大肆吹嘘自己做了什么措施,然后百姓怎么怎么了。 梁诗明白他的意思,总结一下就是钱不够赈灾的,他就自作主张挪用了今年的税银安置了百姓。 又是税银,不能搞点新花样吗?梁诗再次看了一眼刘宗,想到这几人都是一个门派的便也不稀奇了。 而知县焦和舟说完后见陛下没什么反应还愣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位潮州的知府全程一声不吭,默默地当起了人形立牌,一切任由焦和舟自由发挥。 梁诗看到这里就明白了,顺着焦和舟的话配合的问了几句。 “那受灾的百姓你是怎么安置的呢?又住在哪里呢?” 这四周都是断壁残垣,碎石搁置在路上,没有见到一个百姓的身影。 焦和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额圣上,百姓都住在附近的农庄里面,还有寺院。 “您一路舟车劳顿,用不用回到县衙里面休息”他说的有些卡顿一个劲的想把梁诗支开。 “还好,我这一路倒是不怎么辛苦,辛苦的是刘大人,来介绍你认识一下” 刘宗不想出头,梁诗就非要他说话。石敢当对这种场面特别兴奋,听到这话,立马从后面把刘宗拽了出来。 “哎,哎,有辱斯文啊” 刘宗扯着自己的衣袖指着石敢当就想说他,哎了半天想起来小皇帝在旁边,硬是把话给拐了回去。 被迫的和焦和舟打了个招呼勉强的笑了笑。 刘宗笑的勉强,焦和舟更加勉强,他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皇帝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糊弄。 果不其然,梁诗折磨完了刘宗,开始问问题了。 “焦知县,你既然说你挪用税钱,那挪用了多少,都用在哪里了呢?” 见焦和舟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梁诗还特意 指着刘宗笑着对焦和舟说道:“咱们这位户部尚书啊,最擅长的就是算这些了,你要是算不清楚,不妨——” 刘宗那个恨啊,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跟来,为什么要说话,现在才被如此的挤兑。 石敢当站在后面憋笑已经憋出了眼泪,以往都是他被刘宗和焦和雅挤兑的说不出话,真是难得见到刘宗这种小人被挤兑成这样。 焦和舟不清楚他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也不敢说自己算不清楚,急忙回答道:“算的清楚算的清楚,都记在账本里了” 梁诗笑了,她已经明白这个知县是个什么东西了。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是正面回答的,难道以为她会被这般轻易的糊弄过去吗? “那你说说看你的算出来的,倒了多少房子,死了多少百姓,失踪了几人,良田损失如何,既然百姓安置在附近农庄那安置了多少百姓,寺庙里又安置了多少呢?安置又是如何安置的呢?是搭建了棚子,还是借助了庙房?那又花费了多少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把焦和舟吓得开始发抖。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梁诗会突然发难,有些惊讶。刘宗也是第一次见小皇帝这样,没想到小皇帝不光记仇,脾气还不好。 焦和舟哪里知道这些,没有办法他便悄悄的看了一眼刘宗。 刘宗也是在到处瞎看,不知道怎么就和他对视上了。 猛地一下瞪了回去,他奶奶的,看他干什么,还愁小皇帝不记得他吗? 这一幕被梁诗注意到了。 “哎呀,莫非焦知县的这些账本写在了刘大人的脸上?”梁诗回头盯着刘宗的脸看了一会做出一副找找账本的样子。 只把刘宗看的寒毛直竖,忙的说道:“圣上,臣一概不知啊!”刘宗这句话说的天地良心,因为焦和雅的缘故,这两人之前见过几次,但就是一面之缘。 这个时候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这么搞啊,怪不得焦丞相从不说提携这个堂弟,猪队友一个。 刘宗怕小皇帝心里多想还特意补了一句:“你堂堂七尺男儿,圣上问你话,你就直说,做什么这番态度扭扭捏捏,你到底是不是道这些事啊?” 哼,梁诗心里骂了一句老毕登。 焦和舟他确实不知道啊,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梁诗已经失去了耐心,语气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你真不知道?” 焦和舟已经抖了起来,他不敢想象欺君之罪和贪污之罪哪一个会严重,但他那个堂兄他是知道的,为人最是自私重利,连帮他升官都不肯,肯定是不会救他的。 “哎”梁诗有些失望,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知县会是草包一个,但怎么也让他想象不到这个草包到底是怎么想的,欺骗他,莫非觉得她也是草包吗? “身为一方父母官,你做不到庇佑百姓,是不仁;身为臣子,你欺瞒君王,是不忠;你父母生你养你,你给他们丢脸,是为不孝;生而为人,你没有同情心看着百姓受苦受难,是为不义。你这般不仁不忠不孝不义的东西还敢一点准备没有就来见朕——” “是觉得朕好糊弄?还是觉得你身后的家族可以护得住你?”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小皇帝会这么生气,尤其是刘宗听完小皇帝骂焦和舟的话,只庆幸自己没有把小皇帝给惹生气了,这骂人的水平太高级了。 焦和舟彻底闭上了嘴,绝望爬上了他的心头。 梁诗看着他就来气,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刁溥心问到:“不知道刁知府知不知道呢?可否带朕去灾民安置点看看。” 刁溥心二话不说,直接前头带路。路线弯弯绕绕的,刁溥心却熟悉的很,一看就是关心民生办实事的好官。 梁诗几人跟上。刘宗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焦和舟,摇了摇头,好在焦和舟还没有傻到站着不动,连忙跟了上来。 顺着一个小道来到了一个不能说是安置点的地方,牛棚羊圈也比这个地方好。 安置点到处都是躺着的人,也不是什么农庄,就是一处搭建起来的草棚,里面用稻草铺了铺就是安置点了。 此时正是四月天气时冷时热,连个被子也没有,稻草上甚至还有受伤的人,裸露在外的伤口上叮满了蝇虫。 梁诗有心想往棚子里走走看看里面的情况,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被里面的味道逼了出来。 看样子连安排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甚至里面说不定还有尸体。 要知道瘟疫是怎么来的。疟疾就是尸体等一些脏污污染了水源,然后再被人喝下。梁诗不敢继续往下想。 龚中已经带着徒弟忙了起来。粗略检查了一遍派人告诉梁诗说:“目前没有什么病情,大部分是受了些惊吓和营养不良。那些大面积受伤的几乎没有撑到现在的。” 这话说的就差没有直接说了,受伤的都因为没有及时受到救治死了,那么多的百姓,这个知县居然连个大夫都没有找。 一方父母官,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厉害了,上面的人一个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这只能说明—— 四周还有灾民的呻吟声,目之所及地面上全是躺着的人,瘦骨嶙峋,面容枯槁。 尽管梁诗此时还没有做皇帝的体贴百姓的心,但作为一个见证过华国面对灾难时期,众志成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场景的人,梁诗难过了。 此刻的她才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些百姓全都靠着她来过活,原书中文字描写出的梁国国破后的惨像,远没有这一刻的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刘宗一直密切的注意着小皇帝的情况,见小皇帝红了眼眶,心里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几人继续往里走着。 靠里的路两边还有端着碗正在喝粥的人,那碗清的可以一望到底数得清有几粒米,淘米水都比这个颜色深。 梁诗看了一眼石敢当,石敢当会意派军卒去领了一份。回来的军卒端着一碗粥和一个馒头回来了。 刘宗有心想安抚小皇帝,见到居然有馒头说了一句:“吃的还不错嘛,还有馒头呢”却不想话音刚落那军卒把馒头一掰开,除了外面一层白面,里面居然是黑心的。 梁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宗说到:“刘大人,觉得不错吗?”。 刘宗:我真的真的无比后悔那个时候说了那句话,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回到从前,我愿意把自己给毒哑了。 第6章 赈灾的日常 梁诗指着馒头问道:“焦知县,你就是这么赈灾?还不够用?以至于要挪用税银?” 焦和舟简直想给梁诗跪下求他饶命了,但他不敢,他不敢认罪。 刁知府一路都未说话,默默地跟着梁诗后面。 石敢当担心梁诗气坏了身体想劝,但朝县的这副样子他看了也气的要命。 此时劝说就像是帮这个知县一样,便忍了下来,姑且在看看这个知县能做到什么地步。 梁诗反正是要去县衙的,便坚持着一路硬生生的走到了县衙,她想看看朝县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 路上都是断壁残垣,还有些狗的尸体被压在了砖石下面,发出阵阵恶臭。 狗类是可以感受到地震的,可惜了,灾难来的时候大家不懂,人都跑不掉,更不会有人想到解开狗的栓绳。 梁诗边走边思索着,这方面的知识要普及开来。 却不想,走到快到县衙的位置,立马就有几人走过来,一副自己只是路过的那样,开始闲谈起知县大人的救灾多么多么好。 ········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都是那么的刚刚好,唯一的问题就出现在了,梁诗并没有按照焦和舟所想的那样,直接到达县衙,而是去了灾区。 而之后的事情就更加脱离了焦和舟的预想,他也就没有机会通知下去,取消掉这个环节。 刘宗瞥了眼后方的焦和舟,这人骚操作还不少,可惜都适得其反了。 挺厉害的,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梁诗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高中时候班级里拍的话剧都比这专业。 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让石敢当把焦和舟和那几个人给拿下了。 焦和舟面无表情也不辩解,不知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心里有依仗了。 这副样子让梁诗更生气了,她可以忍住不砍刘宗,不砍寿国公,但是忍不了这个焦和舟了。 刘宗此时是再也不敢到处乱看了,他是打定主意发生什么也不说话了。 甚至担心焦和舟被抓住了还会拉他下水,提前转过了身装死。 梁诗并不打算放过他,谁让他非要跟来呢? “刘大人,您怎么看这件事情呢?” 刘宗现在就怕梁诗喊他的名字,但既然喊了他也没胆子不理,心里想了想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说出了他的想法到:“陛下,这种事情其实很多,底下的很多小官都这样。您只遇到了这一个,但——” “刘大人,从来都这样就是对的吗?他们是因为这样对自己有利才这样做的,并不是因为这样做是对的”梁诗和刘宗对视,漂亮的眸子里仿佛闪烁着星光。 “天下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如果是看中利益,为什么要当官,继承家业后发展家族不好吗?刘大人,你是为什么要做官呢?” 刘宗本想说,商人低贱,自己是世家大族自然是要当官的,却被小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给问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当官呢? 梁诗没有等刘宗回答,这只是她随口的一问。 石敢当已经采用武力控制住了衙门,师爷捕快全都是焦和舟的人,牵连众多,梁诗也不能现在把人都抓了,她还需要人来干活。 只好威逼利诱之下,许诺若是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可以给师爷一个候补知县做一做,才让焦和舟的人说出真话。 当晚,焦和舟一家人就住进了朝县的大牢里。 此次蓼蓝随行,贴心的替梁诗收拾好了房间,睡在了靠近门厅的位置。 梁诗听石敢当说过,她的这两个大宫女是练家子,功夫在他的亲兵之上。 晚上有些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画面。在床上翻来覆去。 “陛下是在烙饼吗?”蓼蓝的声音从门边的榻上传来。梁诗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吵醒你了吗?”梁诗和大宫女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说朕。重葵和蓼蓝比梁诗大了几岁,平时待她就像妹妹一般仔仔细细照顾的非常周到。 听梁诗这么说,蓼蓝噗嗤一笑:“哎呀我的陛下说什么傻话啊,我未曾睡着,何来吵醒一说,倒是您,怎么睡不着啊” 梁诗有心想说自己害怕又觉得自己矫情,张嘴闭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陛下不用害怕,我护着您呢,快睡吧,您明日还有的忙呢,此地百姓还要靠您主持公道” 刘宗也没睡着,不同的是他没睡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的被绕进去了。 理智告诉刘宗,小皇帝只是嘴上能说,人格魅力比较强,这点梁国的每代皇帝都有,要不是每一代都能收割一波无脑的死忠粉,没有这些人誓死护着梁国早就亡了,还能到这一代。 只是此刻刘宗心情有些复杂,他一直都是跟着焦丞相背后混的,也是焦丞相老早告诉他,楚国的皇帝看上了梁国这块土地,迟早是要攻打过来的。 他才决定多贪点钱,反正这些钱到时候也是便宜了楚国,那为什么不便宜自己呢? 还是那句话,皇帝轮流坐,但世家大族可以屹立千年不倒。自己······哎。 睡吧睡吧,刘宗只能告诉自己别瞎想了,睡吧。 一排房舍,只有石敢当睡得最香。 第二日。 梁诗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但睡眠质量还不错,加上之前休息的很好,倒是不怎么困倦。 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刘大人。 就在几人站在刘宗门口准备破门而入时,刘大人出来了。石敢当率先笑了出来。 “刘宗你昨天是去当贼了吗?” 一夜未见,刘大人的脸凹陷了两块,眼睛也黑了一圈,整个人的感觉就像,就像聊斋里遇到了狐狸精的书生,哦不老书生。 梁诗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觉得自己和刘宗的距离够安全才停下了步伐。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着做了。 “陛下,臣昨日未休息好,今日有些困倦——” “那你留下来歇着吧!”梁诗说道。 “不,我要去”刘宗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他昨晚的脑袋里一直在想小皇帝的那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多么有文采啊。简直就是把人在这个世上的动机说清了。 还有那句“那你为什么做官呢?”这个问题刘宗早前从未想过,做官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天将亮,刘宗才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今天跟着小皇帝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丫的藏拙了,可皇帝就他一个儿子,藏着玩的吗?难道是防备着自己这些世家大族,一定是了。 梁诗并不介意刘宗跟着,但刘宗一副随时要完蛋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连忙喊来龚中让他想想法子。 龚中最近正在研究放血疗法,这个概念是梁诗随口说的,她又不是学医的,哪里知道放血疗法的作用是什么。 只是从前刷视频的时候,刷到过膝盖疼放点血,手肿了放点血好像万物皆可放血一样。龚中如今是彻底的信服了,他和他的三个徒弟现在都是梁诗的脑残粉,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梁诗现在告诉他,把一个猪的头砍下来放到鸡身上他都会相信的去尝试,如果不成功那也是他的问题,和梁诗提出来的方法没问题。 龚中拿出随身的针灸包取出了一根根根针,不是打错了,就是一个有着三根长的针。 两个眼睛像是扫荡的ct,上下打量着刘宗,那双眼睛不带着任何感情的看着刘宗,只把刘宗看的有些害怕了。 龚中的嘴角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像个变态一样的上前准备往刘宗身上扎针。 刘宗害怕极了,瞅准了时机,想挣扎逃跑。空中一个大约有手掌那么大的白色不明物体向他袭来,准确的砸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何味道,怎如此,如此······”刘宗原地摇晃了几下,觉得头重脚轻,一把把住了站的像棵树的石敢当,想借他的身体保持平衡,却不想眼前一花“砰”地一声倒地了。 整个过程不到5秒。 梁诗和石敢当对视,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梁诗率先问到:“是研究好了吗?”这药效不错啊,刘宗说倒就倒了。 龚中一点也不骄傲,一边说自己还要需要再研究研究,一边物色起了地上躺着的刘大人。 这可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可以给他实验放血疗法的人啊。 石敢当倒是有些可惜,一副便宜了刘宗的样子。 躺在地上的刘宗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黑历史了。 第7章 边关游 三日的时间,梁诗把周围的受灾地全部走了一遍,见识到了地震的威力,和灾后重建需要花费的天文数字。 焦和舟的家里倒是也弄出来了不少的银钱,不抄家不知道,一抄家吓一跳。 梁诗看着手里的这张签字画押的纸,看着上面的罪名和犯罪经过,还能勉强忍一忍。 但看到后面的那些钱的来由,实在是忍不了了,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 天杀的,这可都是她的钱啊。一个小小的知县居然比她的国库还要富有,她若是当时国库里有这么多,也不用被底下的人上折子挨怼了。 一个知县都这么富有了。 梁诗不由得开始思索起,如果今日抄的是刘宗,或者焦和雅的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刘宗和焦和雅:啊切。 朝县会遇到地震,就说明地理位置处于地震带上,不能再用石料盖房子了。 梁诗便按照记忆中的木质结构给当地的工匠诉述起来。 这工匠这辈子都没想到过有一天能见到皇帝,还能和皇帝说上话。 梁诗还特别好的和工匠握了握手,一副领导人视察基层的样子。 石敢当带着亲兵和附近征用来的守兵,开始挨家挨户废墟里挖东西,谁家有点积蓄都给他挖出来还回去了,百姓手里有了些本儿,梁诗的口袋里也就能少花些银钱。 不能用的也没给丢了,现在没钱啥都要精打细算,一分钱当成两分花,就连焦和舟贪污来的那些宅子,梁诗都没有按照惯例给查封贴条,而是都拿来救济灾民了,再怎么都比棚子里面好吧。 另一边灾后重建的工作也已经展开了,人手不够,便雇佣了朝县的灾民,就连没有力气的老人梁诗也给用上了,给他们找了些活计。 当然这些主意是刘宗出的。 一番操作过后,收支居然保持平衡了,甚至还会赚一些。这就不得不让梁诗佩服了,这个户部的尚书居然还真的蛮会赚钱的,不是草包嘛。 充裕的钱包让她觉得刘宗莫名顺眼了几分,本着能者多劳的精神。 “刘大人,这房屋木料是在有些贵了,您看——” “刘大人,这当地商户是不是也可以——” “刘大人,这药材我们要的很多的,你去看看能不能再——” 刘大人——刘大人——刘大人 刘宗:我想死。 日子就这样转眼过去了一周。 这天早上,刘宗本来以为小皇帝开口喊他后面又要作贱他,却不想从小皇帝口中听到了。 他居然要去北面的边境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潮州临近的边境,就是楚国边境。 刘宗不敢说话,他现在想到了一个想法,小皇帝是不是在藏拙。 梁诗并不知道刘宗心里想些什么,她只是担心把刘宗留下来会瞎搞,原着里也没说过后续她的臣子们怎么样,不过那个司空深的手里倒是有着不少的能人干将。 梁诗心里估摸着,肯定是看不上她这个户部尚书的,也不知道这刘宗最后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但是刘宗的性子太过活泛,梁诗以防万一决定还是把他带着同行。 想法和目标是梁诗早就已经定好了的,把事务交代给了刁知府,梁诗便下令启程。 石敢当虽然疑惑陛下的想法,但他是出了名的一根筋,皇帝指着哪儿他打哪儿,更别说,如今的皇帝特别对他胃口了。 笑呵呵的让人绑了车架,准备出发,出行的路上石敢当又看到了刘宗,拍了拍自己的马鞍马镫显摆的很。 刘宗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傻,连小皇帝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但又觉得这个人实在好命,人傻但是皇帝不傻啊,只要不干触犯底线的事情,就凭借石敢当的这个机遇,绝对是有个······想到一半,刘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石敢当绝对没有那个脑子。 “看什么看,还不去收拾你的马。 ”石敢当学着梁诗的样子怼着刘宗。 看的刘宗简直要气死。 石敢当:开心。 刘宗:气死。 梁国北部的边境叫做山武关,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干燥,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干燥的沙子,吹的梁诗脸疼。 蓼蓝见状便找出了一个纱巾想让梁诗带上,纱巾很大,梁诗撕了一块给了石敢当。 “陛下,此地距离山武关不远,只有约莫半日路程了,臣还是不要了”石敢当有些不好意思,山武关的守兵是他的部队,这要是让站岗的军卒看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他怕笑话,刘宗不怕啊。 刘宗出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要往边关走,再加上他只有一匹马,带的行李也有限。 面对着风沙,刘宗只觉得自己的胡子里现在都是沙子。 梁诗也注意到了一旁跟着的刘宗:“刘大人需要吗?。” 刘宗需要,很需要。但是小皇帝这么问他,他就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了,却不想下一秒小皇帝直接把纱巾丢给了他。 就是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刘大人,您这脸不比年轻人,可别吹皱了,得不偿失哈” 在场的人,梁诗16岁,石敢当35,刘宗47。 梁诗和石敢当:嘻嘻嘻嘻嘻嘻。 刘宗:心疼的包住受伤的自己(的脸)。 山武关守备非常森严,环境的恶劣更是磨练了这些士兵。 见到是梁诗前来,守关将军石敢硕惊喜万分。要知道这可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到的边关,这个面子可就大了去了。 不免让他以为是自己的这位兄长在陛下面前美言了几句。 用着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石敢当,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石敢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听到守将自我介绍时的名字,梁诗就下意识的看向了石敢当。 “陛下,这是臣的族弟。”石敢当大大方方的说道。 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打仗的全靠实力说话,亲戚怎么了,亲戚也是凭借实力上去的。 梁诗巡视了一遍城墙发现守卫们都很尽责,每五步一个守卫,严格把守丝毫没有懈怠,他们这次本来就是突击检查,能有这副样子,说明平时的训练就很严厉。 但就是这样也被楚国给攻破了,足以说明楚国的实力。 思及至此,梁诗让人把石敢当叫了过来。 火药已经研制成功,大炮也是有了梁诗提供的思路下,被墨家研制的很快,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大炮的产量有些跟不上。 不过好在梁诗把土地雷的想法告诉了墨家,总的来说还是够用的。 如果是其他地方其他时候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距离6月只有区区的五十多天。 “你传令回去,弄一批匠人往这边来,在此地也找一些然后在这边搞一个武器研究基地,原先研制好的,也往这边送优先供给这边。” 好在原先梁诗和石敢当找的匠人都是民间的,如果是工部的那些蛀虫怎么会愿意离开临安呢? 见这两人当着自己光明正大的说起了悄悄话,刘宗是不可能不生气的,他在心里腹诽:“小皇帝,能有什么东西要和那个呆子商量,还保密——” 又看了看这里的排兵部守心里叹息道:“哎,可惜啊,楚国实在是太厉害了。” 倒也不是他不爱国,只是据他所知,楚国早已有了攻打梁国的意思,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刘宗看向站在城墙上的梁诗和石敢当。 石敢当死脑筋梁国国灭必会殉国,而小皇帝,可惜了,他还有点欣赏小皇帝呢,可惜楚国皇帝不可能留着他的,照着皇帝的个性,估计也会——。 梁诗和石敢当还在说着,发现刘宗看他们还又走远了几步。 “陛下放心,此事都是我的人在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微臣也多谢陛下了”陛下能够想到先供给自己的人,这让石敢当还是比较高兴的,更何况火药的威力他也知道,虽然没有试验过大炮,但想来也是定不会差的。 “你我自然是相信的”石敢当和外祖父,是他在朝堂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不过很快了,等到科举。 梁诗期待着那一天。 石敢当一高兴,刘宗就要不高兴了。 第8章 医学院 小皇帝只会找一些得罪人的事情给他干,比如:抄家,压价。 刘宗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反正照着目前的情况看来,小皇帝还是有些脑筋的,不至于被害了。 再说不还有石敢当那个武夫吗?刘宗打算回京,刚想提出辞呈却又在朝县的路口遇到了梁诗出行的马车。 “哦,刘大人又要与我们同行了啊”梁诗坐在收拾好的马车上,笑脸盈盈的对着刘宗说。 看着刘宗苦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非常受用。 如今的受灾情况已经查明,刁知府又是一个清官,边关也做好准备了,梁诗也打算回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逗一逗刘宗,谁让这个死老头之前一直气她。 不过昨日京中英国公派人来信,医学院已经建好了。梁诗嘱托好刁知府,一路人马便起身回京。 医学院是梁诗早就有的想法了,大梁图书一直在为他赚着钱,再加上梁诗早前的私库和先皇留下来的银子都被梁诗投入了进去。 原先的东宫如今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半给了龚中,一半给了墨家,说起墨家多亏了英国公早年有结交过墨家的人,这群人在梁诗看来各个都是发明家。 梁诗的心底其实也想办一个技术学校,但是无奈兜里没钱。 医学院设置在临安城外的郊区里,依靠着早先行宫的基础上修缮,整改。 里面的所有设施也都是直接对标的现代学校。水泥铺设道路,所有的梁诗可以想到的东西都拜托墨家制造了出来。 英国公来信中也说道学校招生信息已经公布了出去。招收所有医者或者对医道有兴趣之人。 并且根据墨家人的消息,医家听说有开膛破肚后还可医活的法子也是很心动。只是医家的人员分散,周游五国治病救人,大多数人都在消息闭塞的乡下村庄里,让她不要抱太多希望。 临安城丞相府。 焦和雅已经收到了家里的消息,知道自家的堂弟是跑不掉的了。梁国皇帝虽然软弱无能,但脾气是最为倔强,除非他家想谋反,不然堂弟是只有一死的了。 倒是这新皇整出来的医学院有些意思,英国公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住了,看来新皇是真的有些想大干一场的了,可惜啊,在他看来,梁国这座大船要沉了,这些都是瞎折腾。 梁国西部边境,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互相搀扶着顺着小道往前走。 直到进了梁国境内,那少年还是有些不信劝着身旁的老人:“师傅,你真的相信墨家那群只会做东西的人吗?他们哪里懂什么医学,还说什么手术一词,着实拗口的很” 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是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一声不吭,固执的向前走着。 孩子的年纪还小,不明白道理,但是他知道,医者的道路就是一代一代的人,用时间和生命走出来的。 如今医道早已固步自封,还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拿出来教导给别人。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去一趟的。 而在梁国境内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和想法向着临安城走去。 梁诗出发去潮州的时候走了两日,回来的时候只用了一日半。 回来时还特意绕道去了医学院,牌匾上有着大大的五个字——临安医学院。 石敢当是认识这五个字的,只不过这五个字上方的像是蚯蚓一样的线条他就不太清楚了。 “陛下,这牌匾上的字符是有什么寓意吗?”老实人石敢当问道。 差点把梁诗给逗笑了,那是她写的拼音,虽然现在还没有实施,但之后肯定是会实施开来的,没必要因为这个浪费一块牌匾,便先给弄上了。 此时听到石敢当的话。 梁诗笑道:“你说的也没错,那是一种代表着知识的字符。” 几人走了进去,刘宗跟在后面多看了几眼字符。 颇为不服,“还知识的字符,小皇帝可真会忽悠瞎说。” 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医学院的地面全部是水泥铺设的,水泥如今在临安可是一价难求,好多的达官贵人都觉得这种材料建造的地面平滑耐用,且可以供车马行驶,都想去工部那边购买,可这东西虽然是皇帝搞出来的,并没有放到工部那边。 工部也只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飞走。 龚中开口道谢:“多谢陛下,赐下水泥给学院。” “不谢不谢。” 梁诗那也是为了梁国的面子,那些其他四国前来求医问道的人,见到了这些不得被震撼死,看他们谁还好意思说梁国破落,梁皇无用。 走过门口的一条大道,就来到了一个平面地图前,这里是梁诗特意规划出来的一个场所,入目就可以看到所有医学院的设施分布。 距离最近的是论学的广场,一个隆起的高台位于中间位置,周围是逐渐上升的台阶,也可以是座位。 再往里面走些,就会看到食堂,这里按照梁诗的要求只开辟了4个窗口。剩下的全是石桌和石椅,台面被水泥抹的极为平滑。 再就是课堂,采用的是阶梯教室的形式,刘宗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教室,觉得有意思极了,试了试发现无论在哪一个位置都可以看到前面的讲台和黑板,又试了试黑板和粉笔,不得不赞叹这些东西的好用。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过来,这些东西都是从前从未见过的,甚至刘宗觉得自己光靠想象都无法想象出来这些。 再到了到了寝室,刘宗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上床下桌,洁白干净的茅房,还可以洗澡,山泉水直通,还有随时可用的热水,刘宗站在队伍的最后,视线穿过人群看着小皇帝的背影。 这,这真的不是神人吗?不用去问,龚中他知道,没有那个脑子。 还有龚中迷晕他的那个麻药,也是小皇帝告诉他的,那个奇怪的放血疗法,确实治好了刘宗的失眠和焦虑,这些所有的种种事物。 在这一瞬间。刘宗心底的那个攒好钱等着梁国灭亡的心思就动摇了。梁国的皇帝都是以仁善治国,基本都是无功无过,就连先皇留给百姓最大的印象也是中年才得一子的这种形象。 这种仁善,盛世才好用,此时正逢乱世,仁善是最无用的东西。焦和雅和他说过,小皇帝像极了先皇,不是治国之君。 刘宗现在已经蒙了,糊涂了,他的心里仿佛有着两个小人一个在拼命的不停重复着“梁国没有气候了,坚持攒钱给自己博个好结局吧”,另一个小人却很柔和的诉说着“你这一路也是看到了,他是可以做到的,并不是焦丞相说的那么不堪为帝不是吗?” 是啊,小皇帝不是,他有想法,也能做到,仁善却不心软,有想法也能做到,虽说是对他记仇了些,但是也很会体贴下属啊,梁国真的会如同焦丞相所说的那样必败无疑吗? ------------------------------------------------------ 梁诗带着这几个人随便看了看,毕竟是医学院有些东西比较恐怖,梁诗自己也有些害怕,便没有带他们深入的逛。 路上还看到了一个四层的小楼,牌匾上书写着六个大字。 《医学院图书馆》 这里面有梁诗四处搜刮的药术药方,有龚中几十年的行医经验编纂的书籍,还有皇宫藏书。 好不容易才把四层给填满了。 路上刘宗就有些奇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梁诗都没注意到,还是一直和刘宗不对付的石敢当注意到了。 悄悄的和梁诗说了,梁诗却没有管,她此时有一个非常烦人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钱不够了。 报纸的生意是固定的,但每日还要出一笔稿费,基本上是属于收支平衡的状态。 书店的生意虽然好,但也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每日看书的人比买书的多,抄书的比看书的多。 但这毕竟都是梁诗自己的百姓,他们的基础知识水平提升,也是提升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更加是提升了梁国的实力。 龚中见到医学院根本舍不得走,更别提他那三个徒弟了。豆包专攻的又是女科,她趁着陛下和老师看教室的时候,顺着路牌跑到了手术室,隔着镂空的窗子,看到了里面的手术台,完全就是她梦里的那样。 离开医学院,梁诗对着龚中说道:“三日后,医学院进行招生考试,龚中你把你对于考试的想法写一份报告呈上来。” “是,陛下” 刘宗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陛下,那也先行撤退了。” 说完就离开了,是走着离开的,连他那个马都没牵就离开了。 还是石敢当派人追上把马还给他,他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牵了过去。 梁诗:? 问了问龚中:“他是不是跑到你们那个模型教室看了啊?” 梁诗怀疑那个傻子是被吓到了。 龚中想了想非常肯定的说到:“没有陛下,刘大人自始至终都是跟在我们后面的。” “那边不管他了,反正都到了临安了,龚中你那个赤脚医生和军医的书籍编纂的怎么样了?” “臣早已完成了,也是多亏了,刘大人的帮助,臣在书中已经感激了刘大人了。” “他的帮助?他还会帮助你?” 随着一行人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 “回陛下,是放血疗法啊” “不是...你不要跟朕说,你把刘宗写你的课本里了?他不得...气死啊” “臣只写了一个姓,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希望刘宗不会发现吧。” 第9章 考试 东宫内,龚中的东西已经全部移到了医学院,如今只有墨家在里面。 说是墨家其实就是墨家的一个分支——邓陵氏之墨。梁诗听他们家的那个巨子说,最初好像只是因为理念不同,才导致的产生分支,慢慢的各自的研究方向就发生了改变。 梁诗带着龚中来的时候,正在干活的几个墨家学者看到龚中就恭喜道:“龚御医,不对不对是龚院长了,恭喜恭喜啊。” “你们是高兴我可以走了,你们不用闻着血腥味了吧”龚中一语道破真相,两个年轻人摸着头笑了笑。 “陛下是要找巨子吗?巨子外出去商议其他的墨者了,已经走了有四日了,近来我们····我们有些忙不过来了。”说到后半句还有些不好意思。 墨者热爱研究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是不能没有研究,皇帝给他们出经费,出主意,结果他们忙不过来了,还要出去搬救兵实在是有些丢脸。 听闻此言,梁诗的心底一喜,如果有更多的墨者,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可以有更多的东西被造出来了。 钱钱钱——珍妮纺纱机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梁诗的心头。 “无碍无碍,我们此次是来取你们做的号码牌和水泥的”梁诗说完就招呼身后的小太监们去把箱子搬出来。共8个箱子里面都是满满的木牌,上面刻画着阿拉伯数字1-100。 梁诗又带着石敢当来到了 原本东宫后花园的位置,这里如今已经是一个大的搅拌加工中心了。 “石将军,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也找个地方给他转移一下,实在是太多的灰了。咳咳。” 入目全是灰尘,特别是在那些军卒开始运输后,毫不夸张,能见度只有一米。 “陛下,臣这就让人物色新的地方。” 这水泥是梁诗准备收拾临安城里的道路,听英国公说消息医学院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届时也会有其他国家的人来,这临安是梁国的首都,自然是要把门面给弄好的。 于是这水泥刚到手,便把路边修理了一番,抓紧时间铺设了上去,四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水泥铺设好,盖了些稻草,等到干了之后又撒了些水,如此几次之后。 梁诗让人试探了硬度,觉得可以后,又让人拉着马车走了一趟,确认禁得住重量后,彻底投入使用。 当天下午,临安城里的人纷纷跑了过来,看这条路的情况。 “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泥土?陛下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百姓们纷纷议论道。 刘宗也躲在人群中伸头看了看,还趁着别人不注意摸了摸,确实非常坚硬,倘若城墙是这个东西修建,那岂不是—— 第二日 背着小包的小乞丐们,不对,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小报童”。背着日报正在街上挥舞着,如今这报纸的工作梁诗已经彻底的交给了通政司,这部门原本是来传传输皇帝公文的,而梁诗又不发公文,基本上是白养着他们。 梁诗的每一分钱恨不得都可以掰开花,怎么会愿意白白养着他们,自然是都给我打工,去干活吧。 报纸的生意好的很,尤其是京中的这些商家,尝到了报纸广告的甜头,恨不得可以和梁诗签订一辈子的合约送钱,但报纸的版面只有那么多,梁诗觉得还是要有职业精神,不能把报纸搞得太过商业化。 便又在报纸上加了一个文坛天地,收集各个大家的文章刊登,当然你如果想要登也可以把文章装好,放到通政司门口的大箱子里。 今日的报纸上最大的板块就是说的是昨日京中最热闹的事情。 “水泥路,水泥路,快来看看京中的神泥是如何变成路的!” “公交牛车明日开始试运行,前三日不收费,且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教导如何使用!从此出门就方便啦!” “公共厕所,公共厕所,原来路边的小房子竟然是那样用的,别等要花钱了才知道。” “小报童,说的什么那么奇怪,给我来一张看看。” “好嘞,老爷,两个铜板。” 第三日 临安城中心的祭坛位置已经围满了人,有的是报名有的是纯属看热闹,还有是一些人派来打听消息的。 两个桌子摆在中央,到了时辰,龚中的两个大徒弟各自带着四个箱子坐到了桌子前,专门维护秩序的侍卫拿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放到了嘴边。 “大梁临安医学院正式开始招生,请大家排成两列,左边这列是学过医的,右边是没有学过医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拥挤,违者赶出去,永不录入。” 围观的人意外的看着那个说话的男人,声音怎么这般大,如此这多的人吵闹成这样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声音。 混在人堆里的刘宗:这又是小皇帝搞出来的什么啊。 刘宗回去就一直在想,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一直带着他混的焦丞相见他有些不对劲,让他注意点,他是满口答应,却也没有说。 人群排成了两列,少年扶着老人也在左边的一列,他们也是昨夜刚到临安城,一路都没有歇息,到了临安只逛了一圈便到了此地开始排队,因此排的靠前些。 很快就到了老人。 龚中的大徒弟贺乐成正一手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问到:“老人家是主要医治那种病症的呢?您从医多久了呢?” “老夫是个杂医,什么都治,从小学医,约有六十年了吧。” “您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医林” 贺乐成把老人的信息记下点了点头,身后立马有一个侍卫递上了一个牌子。 贺乐成再次解释道:“老人家,这个牌子是你的考试号,明日,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间,过来考试的哈” 老人点头表示知道后。 贺乐成:“好的,那您小心点,后面的可以往前来了。”队伍越来越长,终于还是忙不过来了。 又添了四个长桌。 忙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才统计完,就连木牌后期都没有了,只好现场写纸条。 结束后贺乐成和彭尚数了一下自己记下的档案,足足有四百八十多份。 其中多数都是没有基础的,想了想明天的考试那么多的试卷二人就有些庆幸,还好陛下机智早早的排好了字模。 梁诗看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她也是吃了一惊,不过挺好的,至少人多就可以满足她培养村医和军医的想法了。 但钱这个东西她要满足不了了。 之前的医疗器械就已经够呛了,最后还是龚中自己掏了尾款。可这——。早先的寝室都是按照六人间准备的,虽然已经照多建造了,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梁诗有些愁得慌。 看了看这宫殿里的收藏,不知道能不能卖一些,梁诗的眼睛一转,重葵就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 “陛下,这是皇家用具,外面的人是不能买的,除非您赏赐给他们。” 赏赐给他们?想得美。 就在梁诗苦恼的时候,门口有侍卫通传,刘宗求见陛下。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宫门也早已关上,姓刘的搞什么鬼。 “告诉他,朕已经就寝了。” 梁诗是睡下了,龚中那边才把试卷给想好,立马送到了东宫,宫里一半的宫人都被喊来干活了。 印试卷。 这个法子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是刷一下就可以了,但纸张要对准,印刷要清晰,还要摆放在一旁等待晾干。 一直忙活到了太阳升起。 又开始整理试卷,向城中心的祭坛送。 祭坛此时已经被围了起来,只有一个入口可以入内。人高马大的一队侍卫站在入口处一个一个核实进来人的信息和号码牌,确认无误才可以入内。 场地上早已经摆好了一排小桌案,桌案上写有临安医学院第一次招生纪念,考完后无论有没有考上都可以带走。 少年人也进来了,拉着老人说道:“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忽然侍卫们把入口关上了。 昨日那个拿着桶的侍卫再次说话解释道:“时间已经到了,马上准备考试,各位还没来的或者是东西忘带的不需要再在这里等着了。你们的考试资格取消了” 围观百姓一片哗然,一个迟到的中年男人有些生气的说到:“什么玩意啊,不就一个牌子吗?我其他信息都是对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侍卫也不生气接着解释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请各位想一想,忘记带东西,忘记时间,迟到,确实是小事,但大家是医者,试问医者忘记时间迟到,或忘记带东西的后果是什么?” 中年男人面色僵硬,悄悄的走进了人群里。 侍卫还在说着:“对于患者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生命,你耽误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时间。陛下说了,没有时间意识的人,不配为医,临安医学院的学生准则就是: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之人与杀人者无异” 话语铿锵有力,字字深入人心。 这话说完,那些入场内的人,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但腰杆瞬间就挺了起来,莫名有些自豪。 考试很快开始,试卷分发下去。本次考试采用的是甲乙卷,甲卷为有医者经验的,乙卷为无,试卷题目并不一样,座位也是交叉排列的,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 考试的监考官员都是礼部的,这种考试的形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特别是分卷和交叉座位。 少年写的飞快,他是医家之人,自是学的见的都比旁人多些。他写着写着就来到了最后一题。 【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医者,你会成为什么样的医者?】 这个题目让少年好久没有下笔,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刚刚侍卫说的话。 第10章 超级纺纱机 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之人与杀人者无异。 心中忽然好奇起了这个梁国的新皇,少年提笔写到:我认为医者需要具备病症,药材,药方的知识,还要有一颗向医的心,知识易学,向医之心难有······· 另一边的姚阿妹,越做题目越慌,她并没有医者的任何经验,此次来也是试试运气,如果考上了,她爹就没有理由逼她嫁人了。 但好难啊,学医好难啊,活着好难啊。自己到底怎么办啊。泪水滴在了试卷上,晕开了字迹,吓得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黑,忍不住趴在案上哭了出来。 一旁巡考的礼部官员看到后,没有责怪她,取来了一份新的试卷。 拍了拍姚阿妹的肩膀,把试卷递给了她说到:“不用着急,没事的,陛下宽厚,此次准备了多的试卷。” 陛下吗?姚阿妹拿着新的试卷,连陛下都愿意给她第二次机会,她又如何不能为自己拼一拼呢? 此时,皇宫内。 梁诗和刘宗大眼瞪着小眼。 梁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宗一张脸笑成了菊花:“陛下,国库里有钱了。” “国库有钱了”梁诗在嘴里品味着这句话,看着站在殿中间的刘宗不怀好意的说:“刘大人,这钱有多少呢?。” 刘宗心里有些悲凉,自己这个时候反水确实可信度比较低,但这贪的钱都被他还回去了,只多不少。可小皇帝还不认,这我老刘要大出血了。 “陛下,想有多少呢?”刘宗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是我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的吗?”两个人互相打着哑谜,梁诗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刘宗贪了那么多钱,居然还敢给还回来不说,还敢提醒她,楚国有异动。 虽然不是明说,但梁诗明白这个老家伙想跟着自己混了,也罢,看他还有些用,钱也还回来了,就不砍他了到时候,让他回老家吧。 想到这里梁诗对刘宗笑了笑:“爱卿,朕也不贪心,再来——”梁诗伸出手比划了一个5。 刘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爱卿深得朕心,请务必快些送来,朕还有用。” 刘宗哭丧着脸出了宫门,下一秒梁诗就笑着去了东宫。 巨子真的找来了另一个分支相里氏的人,这个巨子虽然脸臭但是实在厉害,梁诗只把珍妮纺纱机的机制说了一下,相里氏巨子就做出了一个模型,并表示他还可以再改进改进。 梁诗大喜过望。 这不一有空就过来看进度。 礼部和龚中聚在一起正忙着批改卷子。龚中一个劲嘱咐这些官员。 “乙卷只要大意相同即可,不需要按照答案来改,理念一样也行的。” 这些乙卷会培养他们最基础的医学知识,毕业后分配到乡村,每月会有俸银领。军医更不必说,胆大是第一选择,处理刀枪剑戟的伤口,磨练缝合技术。 “龚院长,可若这样,那岂不是都可以入学院了。”一个礼部的官员提出疑问。 龚中耐心解释:“医者本就是医人救人,医治自己也算医人,救自己也是救,只要他们愿意陛下就愿意给他们机会。” 考试的结果出来的很快,当天下午就在榜上公布,考试成功者即可前往医学院,领取开学物资和校牌。 医林和少年都考过了,可惜这次考试不是科举考试不然还能评价一下状元榜眼探花这种。二人是师徒也是爷孙,互相搀扶着准备向学院出发。 走到路口准备发现路口还有官兵站在路口,且身后跟着一群人在排队。不多时,一辆牛车从远处驶来,几个人下来,又有几个人看了看马车上了车。 老人本想赶紧出发去学校。 “花儿,莫要胡闹耽误时间,你中午不还说很期待学院吗?” “爷爷,我想去看看” 那少年打扮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子。 医林无奈便由着花儿去问,花儿调皮的笑了笑,到了跟前才发现那个官兵并不是他以为的什么官员,而是一群看起来十五岁上下和她看着差不多的年轻人。 那人身上类似穿的是一个和官兵服装一样色系的奇怪衣服,衣袖上意思还写着什么指挥员。 走的近些了才听到那人说的是什么。 “你去集市要坐009号车,这个口只有004和016” “我这是公交指挥员,你们去哪里可以问我,不会坐车也可以问” “去临安医学院是吧,就在这儿等,坐016号车就好了” “不要钱,最近三天都不要钱,陛下请客了,往后做一次一文” “对,无论你到哪儿,上去给一文钱” “不要不要,做到城外也是一文,不过目前不出城,这个公交牛车只在城里。” 花儿聪慧听了一会便听明白了回去拉着老人就过来等。 “爷爷,这个有车可以直接到医学院梁国新皇请大家免费坐三天呢!”这话一说,几个同样准备去医学院的人就围了过来。 “老先生好,可否和您二位一起呢,我们不太熟悉。”那人一口的蜀地口音,如果不是花儿和爷爷云游五国治病救人过,根本听不懂。 医林自是答应,医家内部分裂,但在外面又会互相帮助“可,一起等吧。” 很快有一辆马车来了,公交指挥员忙的喊到:“016来了,去医学院的上车啊,不用担心啊,016医学院是底站,到了师傅会喊你们的哈” 花儿搀着医林上了牛车,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见大家都坐好了还提醒道:“小心啊,坐稳了,下车的地方老喊我会提前喊的哈,只有挂牌子的路口才可以停哈,中途不能下车,乱下车扰乱公交牛车秩序会被官兵抓的” 说完手里的牛绳抖了抖,牛儿就极通人性的走了起来。 花儿好奇的问:“老伯,昨日不还没有这些的吗?” “是啊,本来通知的是让四月二十五再开始的,但今天不是你们医学院的考试吗,陛下担心你们大多不是临安的人,不认识路就让先开了” 说话间,那老牛还拉了一点。花儿正想再问,街边突然出来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老人,手里拿着两个小桶,一个桶里是草木灰,另一个桶是用来装粪的,老人麻利的把牛粪清扫了。 又快速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整件事情发生的很快,周围的人依然各做各的。 一副见惯了的模样。 第11章 公交牛车 赶牛的老汉心情很好,再加上牛车走的慢,便开始和花儿聊天。 “咱们陛下啊,他想的很周到的,这牛啊马啊,毕竟是畜牲,乱拉乱尿会污染环境,陛下就安排了人打扫街道。你别看这活不累人,但一个月100文呢,好多人抢了。如果不是医学院招生了,我听我儿子说,陛下是打算把路给扩宽一点的,到时候又能赚点钱”老汉的脸上满是希望。 “那老伯你的这个呢?”花儿问。 “我的这个比他多些要400文,这牛是我自家的,跟了我半辈子了可听话了。”说着还叹了口气“哎,以往地里忙完了,我着老头和老牛就没事可做了,现在好了,我还打算攒够些钱,给我小孙孙找个学堂,以后认识字了也让他去读医学院” 花儿点着头,回身和医林说:“老有所为,穷人也有希望,梁国真好。” 自此车间无人在说话,都自顾着往外看着。 医学院里有一个阶梯广场,所有的学生都是在这里报到,然后分成进阶班,基础班。再细化成为不同的科目。 分完后,领了校牌,校牌上写着姓名班级学院,还有宿舍号。 花儿和老人就此分开。 老人跟着蜀地的那位医者向男生宿舍走去。 此时宿舍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花儿一进门就被寝室里的样子惊呆了。地面和墙壁都被灰色的材料涂抹的很均匀。 一个女生听到动静从床上伸头下来打招呼。 “你好啊,看呆了吧,我也是”张颖看着眼前人的样子,不由得庆幸自己来的早些,没有被别人看到自己的那副样子。 “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吗?”花儿有些不敢相信,梁皇这么大方吗? 坐车不要钱,刚刚领衣服被子还有那一大堆的生活用品都不要钱,花儿已经想好了,这些东西已经够本了,就算让她睡稻草她也愿意了。 都是新的啊。 张颖明白她的意思:“不光是新的,你去净房看看” 见花儿不明白,张颖踩着楼梯从床上下来,拉着花儿往房间后面的一扇门里走去。 打开门,目之所及,都被抹的光滑,干干净净的,说是住房花儿都信,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下。 “梁国人都过的这么好吗?” “才不是,我就是梁国人,我此前也从未见过这些东西” 张颖倒也希望自己能用上这些东西,过上神仙日子,但可惜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她也从未见过。 “这些都是新皇登基后才出现的,我真希望外面可以买到,我想把我家里的房子也弄成这样,对了,你快些洗一洗,换上校服,今天晚上要开会的,厨房后面有一个大锅,可以去那里打热水回来用。” 男生宿舍。 丁伸和自己相熟的五个人住到了一起,有些意外。看了看门口的寝室人员名单他愣了一下。 这么巧都是丰州的,看来皇帝陛下还是蛮有人情味的嘛,把认识的往一起分。 但隔壁宿舍又不是这样,这到底是根据什么分类的呢?不过很快他的想法就被宿舍里的其他东西震惊没了。 同样受到震撼的不止花儿一人。 龚中在早先见到的时候也很吃惊,他想象不到这些东西都是墨家在他眼睛底下研究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基本的木头,竹片,怎么组合到了一起就变成了着这些。 但他想到了自己,他原本也是不会这些的,是陛下把这些告诉了他。 随着天色变黑,洗漱好换上校服的学生们聚集到广场上。 医学院的校服是全白的,领边和袖口绣了不同颜色的丝线。 花儿选择了进阶班的女科,袖口便是好看的绯粉色。医林选择了外科,袖口便是大红色。 她现在和张颖已经相熟,了解了很多梁国的事。公交牛车,救护马车,这都是曾经花儿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曾经她以为自己和爷爷走遍五国,已经够博闻多识了。但没想到自己还是,想到学生手册上的那些新器物的名字,自来水,水自来,这个名字多么的好啊,简单易懂。 学生们来的非常准时,早上考试时,陛下说的那句话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见时间差不多了,龚中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自我介绍到:“各位好,我是龚中,是临安医学院的院长。我知道各位中有闻名五国的神医,也有天赋卓绝的医师。而我龚中,只是大梁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医。” “圣人云: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且医者早已固步自封,好的方子不愿外传,早已失了医者本心····此地为医学院小广场,每日会有人来此讲学,若有不同意见,或者更好的方法,还望各位不吝指教,共筑我医学之道。” 另一边。 焦何雅此时才知道刘宗干了什么蠢事。亏他还提醒了刘宗,怎么也想不到刘宗居然这么容易就反水了。 他俩可是多年挚友,更别说两家还有姻亲关系。 刘宗心虚但倔强,小声说道:“你不如去一趟医学院吧。再不济也可以看看外面的变化。” “你这是何意”焦和雅有些疑惑,他这几日却是没有出去。毕竟他家里的那个堂弟和他的关系不算远,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谁知道小皇帝是什么意思呢? 反正他是没有安生了,不然也不会不知道刘宗干了这种事。 “我只是觉得梁国不会亡了,小皇帝是有些本事的。” 焦和雅只觉得刘宗已经傻到家了,从前他觉得石敢当是个呆子,谁能想到梁国最大的呆子就在他的身边,到底出去一趟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你觉得?你如何觉得?\"焦和雅不愿意再搭理刘宗,直接让人把刘宗请了出去。 “别啊别啊,焦丞相,焦兄~哎”刘宗有心想说服焦和雅,但还是被赶了出去。 被赶出来后,刘宗想了想这个也不怪焦和雅生气,确实是自己做主意之前也没有和他商议商议。 不过小皇帝真的不是草包,自己干什么做那种等着换皇帝的事情。 再说了,那楚国皇帝难道就是好相处的吗?人家要是知道咱们这个——是吧,也不会用咱啊。 刘宗在心里解释着,他是真的相信小皇帝可以守住梁国。 只是焦和雅他看不起小皇帝,便不想去了解他,只要焦丞相愿意,肯定也可以发现小皇帝身上的优点的。 刘宗向来是和焦和雅混的,觉得直接上的人焦和雅第一,他第二,现在他觉得第一也可以是小皇帝和焦和雅并列。 这个想法也就是小皇帝和焦和雅都不知道,不然高低也要默契的说一声:晦气。 第12章 上课 昨天散会的时候,院长安排人发了课表。大部分人的课都是一样的,只有涉及到专业科目时候才会划分开来。 像是花儿和医林在今天的所有课程都是一样的,早早的来到食堂吃饭。 食堂里分别有着五个窗口,窗口上分别写了该窗口的菜属于哪个国家,比如第二个窗口就是蜀国菜,招牌上还特意加了个“辣”字。 打菜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夸赞了食堂的贴心,居然考虑到了有许多来自其他国家的人,梁国实在是太人性化了。 人性化这个词花儿记在了心里。 确实,梁国的所有都是为了人在服务的,不是有钱有权的人,而是所有人。 花儿和爷爷没有户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现在花儿想留在这里。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器材课。大家本想着既然没有排座位,那便早点出发去抢靠前的位置。没想到到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教室也是新弄的样式。 教他们器材的是一个看起来与花儿差不多大的女生。 “各位早上好,我是龚豆包,是龚院长的三弟子,主修女科,各位如果以后有相关的问题也可以问我。那现在我们上课。” 豆包从背着的大箱子里拿出一个竹筒说到:“这是个好玩的东西,有没有人想上来试试的。” 台下一片安静。 豆包看了看:“都不愿意尝试吗?那我开始介绍了,这个叫做听音器,把这端”豆包举起带有竹筒的那头放到心口“这样就可以听到心在跳动的声音。” “现在还有人想试一试吗?”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上课的时间过的很快,结束后大家都在讨论,太神奇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那么清晰有力。 注射器,缝合针,缝合线,麻醉包,消毒酒,和青霉素。 每一样东西都神奇无比,早先来的时候还有人被亲戚朋友嘲笑白跑没有收获,如今自然是要好好写一封信从头到尾详细的哭诉一下自己的收获了。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有可以听到心跳的听音器,还有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麻醉包,哦对对对还有可以救活开膛破肚的缝合术了。 亲朋好友:???我定要亲自前往去看看是否是你撒谎。 另一边梁诗正想着怎么给潮州的百姓某一个出路时,东宫的人来传报,纺纱机已做好了。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惊喜。 潮州的知府也是他信任的人,如果这个纺纱机可以大批量的生产,那就可以在当地举办一个纺纱厂。 巨子表示没有问题,可以加快研制的速度,尽快完成。 既然机器是有保障的了,那边梁诗赶忙写了一份寄去了潮州。 梁诗计划的很好,工厂带来人口,人口就可以建设学校,学校建立后就可以锁住人口,人口带来人口,人多了就会购物就会消费。 这是一个良心循环。 刘宗自从反水后对于梁诗的事情就特别上心,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梁诗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刘宗。 “陛下,您刚刚说什么?水利纺纱,同时纺64根????”刘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小皇帝不会是糊涂了吧。 梁诗最喜欢打脸了,坏坏的问到:“你不信?。” 刘宗确实不信,目前最好的机器也只可以纺织16根,整整扩大了四倍。就是吹也没有这么个吹法。 “哦,那就请刘大人拭目以待咯” 医学院步入了正轨,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但是由于学院的的名额有限,梁诗并不打算再扩招,若是这些人想可以等到明年再来,亦或者是选择基础班。 第一批的基础班培训已经结束,之所以这么快也是因为梁诗对于基础班的要求并不高,只是以想把人培养成为八十年代乡村的那种赤脚医生为目标。 她不要求这些人可以独立完成手术,只要他们可以医治头疼脑热,遇到重大的疾病或者伤口可以紧急处理,为了后续的医治提供宝贵的时间就好了。 说到后续的救治。 梁诗就有些好笑,她之前弄了一个公交牛车后,石敢当就问她为什么不用马。 公交牛车对标的是拉得人多,并不要求速度快,而是求稳,牛车走在街上速度慢些也不会和路人相撞产生危险。 可惜临安城已经上座老城了,没有办法改进他的规划,只能是把水道修缮一下,环境提升一些了。 马车她另有打算。 这不是第一批的赤脚大夫已经可以实习了嘛。梁诗就让人直接给他们安排在了临安城里。 临安城南梨花巷子,赵大家的媳妇出来逛街才买。 却被一个小子撞倒在地。 如果是在平时,她一个人在街上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等死了。 但是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 临安共有五个区域,每个区域又被梁诗分成了3个街道,每个街道又可以分成几个居民区。 每个居民区都有一个赤脚医生治疗点。每个街道又都有随时待岗的急救马车。从赤脚医生发现赵大媳妇受伤,安排她不要哭喊,保存体力。到急救马车带走病患向医院出发,再到医院,基本上一刻内可以搞定。 就和现代的规则类似,梁诗在马车上安排了一种墨家研制的短笛,只要把簧片插进去,车辆跑起来的时候短笛就会发出刺耳的笛声。 街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都必须让出道路。 不然第一次10铜,第二次20铜币,第三次则是40铜,每次都增加一倍,若是还不长教训又付不起钱了,那就去做劳役吧,正好梁诗的人手还有些不够用。 最近临安老师出现新东西,城里的居民已经习惯了,尤其是这些东西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农家的孩子们会对着父母说:“父亲,我长大了也要做公交牛车驾驶员。”那些原本农忙结束只会给吃三分饱的牛,如今也是家里赚钱的一份子,人们自己吃饭的时候,也会想到给它割些青草或者干草储存起来。 第13章 开始建立纺织厂 梁诗得空后就找来了焦和雅,准备聊一聊他家中的那位弟弟的事。 岂料焦和雅先认罪说到:“陛下,那焦和舟乃是我家里的远亲,与我焦家的本家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 梁诗:“那丞相的意思就是这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了?” 焦和雅:“陛下,当然和臣没有关系了,全凭陛下做主。” 梁诗:“那如果朕要砍他脑袋呢?” 焦和雅:“国法理应如此。” 行吧,本来想恶心恶心焦和雅的,这焦和雅比她会恶心人。 刁溥心确实是一个好官,能力出众,且作风清明。梁诗从潮州遇到他之后就想让他帮着自己负责一些事务。 这次就知道写了封信给他,点明是单独给他和潮州的机会。 刁溥心本就感激当年先皇的知遇之恩,再加上梁诗做事方法也非常对他的胃口。 一收到信,刁溥心就开始准备,连夜把消息传了下去。 选址,招工,建厂。 潮州城心的公告板前,聚集了很多的民众。 早先并没有这么多人关心,这些当官的又发布了什么,但有认字的人好心的把告示的内容读了出来之后。 何兴生就是在家里读书读的无聊跑了出来,他有一个好友是潮州有名的医药世家,听说临安弄了个什么的医学院便收拾行囊从家中跑了出去,前几日写信来说了一些有的无得与他炫耀。 “真的是气煞我也”何兴生用随身带着的扇子扇去身上的燥热,扇不去心里的浮躁。 就在他东看西看之时,发现衙门门前贴了一个聘请读书人解释公告的帖子,其中知府大人表示,参加的读书人,皆是他会赠送他关于科考的独门见解。 这,何兴生他就拒绝不了。 于是现在何兴生站在潮州东城门口的公告牌前,不光是这里其他的三个门也有,身旁的潮州公告板上的榜文栏和告示栏都张贴了新的告示。 要知道,榜文栏一向是为了展示官府的法律文件或者是其他大的行动。而告示栏就是颁布一些民事相关的信息。 这两个同时出现的概率很小。 告示板上的内容很简单。 榜文栏里是一则关于潮州即将修建国企工厂的消息,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工厂,地址选在了朝县。 而公示栏里的信息就写的清楚多了。 因朝县修建工厂,特此招聘有相关建房经验的人才,不限制人数,每日包三餐,工钱20文。 招聘长期厨师10位,做菜,月钱1银起步。 朝县府衙 另:参与建房工作之人及其家属报名优先招聘。 这待遇竟然如此之高。何兴生看到后面的月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如今的精米也才30文一斗,更不要说还包三餐了。 公告板旁也是找散活的地方,此时便有几个穿着破洞补丁衣服的男人蹲在地上等活,一张张枯黄干瘦的脸看着来往的人。 太阳如此之晒,何兴生心有不忍,主动搭话说到:“要不要来看看这告示板上的招工信息啊” 一个穿着草鞋还破了个洞的中年男人胆子大些上前,但也不敢和何兴生靠的太近,怕自己不小心弄脏了贵公子的衣服赔不起。 距离两步远的时候问到:“贵人,请问这告示板上写的是何啊。”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朝县的灾民,粮食都毁了虽然有了陛下的帮助可以活下来了。 但只能勉强温饱,他便出来碰碰运气。 何兴生听出了他的口音:“你是朝县的吧,这告示板上说你朝县要修建一个工厂,每日可以拿20文还包括三餐——” 话未说完,早先还呆愣蹲在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 “贵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贵人,朝县哪里啊,还要人吗?” 何兴生看着眼前一张一张带着沟壑的脸慢慢的解释道:“可以去朝县府衙前看看,快去吧,要人的。” “谢谢贵人,谢谢”告示板前立马空了。 何兴生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挺适合当官的,而且当官获得的这种成就感好像比自己做生意来的多一些。 一天下来,何兴生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扇子都扇累了。回到家的时候,何母见何兴生如此疲惫都担心坏了,急忙心疼的说到:“不读了不读了,读书怎么会如此辛苦啊。”往常何母也曾这般说过,都被何父给骂了,妇人之见,读书是商人能比的吗?再说了,这次科考的机会多么重要,真的是慈母多败儿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但这次令一家人意外的是最先说话的是何兴生,并且他开口说的也不是喊累。 而是“母亲,这话以后你就莫要再提了,读书很有用,我一定要当官的,最好以后还能回到潮州来。” 如果不是吃饭还是那么个德行,外表只是黑了一些,何母都要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被掉包了。 这个孩子是自己和老爷唯一的孩子,独生子,从小娇惯坏了。不是怕冷就是怕热,这怎的突然——。 “好啊,我儿懂事了”何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孩子大概是懂事了,或者是今天出去被什么激发了斗志。 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好的就行了。 何母在儿子和老爷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笑骂道:“好啊,你们父子倒是默契,只叫我这回做了个坏人说了句不好听的话了。” 何兴生也不理母亲的调戏,反而认真的颇有一股要立下什么军令状的感觉。 “我要当官,回潮州,造福百姓”说完还想到了什么对着他爹说道:“爹,潮州要修建工厂,你去捐些钱吧,也不用很多20万两如何啊” 何父:逆子还是逆子,刚刚的感动还给我。 第14章 秘密武器 人多力量大,原本需要一周修好的工程,只用了四日便修好了。 刁溥心传回的奏章上写到:百姓们感念陛下的心意,即便是下班后也不会歇工,而是会继续干到天黑,看不见为止。 再加厂房结构简单,只是最初新鲜一些,适应了之后工人们也便适应了。 臣建议,倘若之后陛下还打算在其他位置建造工厂,可仍使用这批民工。 在这篇奏折到达临安的前一天,梁诗便让石敢当安排了一波人,护送纺织机往潮州出发了。 墨家也作为制造人员,跟着去了几人。 由于纺织这种技艺基本都是在女人手上传播,又为了避免闲言碎语,所以工厂里梁诗只打算采用女工,还央求了住在后宫帮她打理事务的苏嬷嬷沟通了一些年纪大了,不愿意留在宫中的老人。 特批她们出宫,在潮州分配房产,朝廷给她们养老,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在工厂里看顾着一些女工们。 教导一些规矩和制度。 这对这些在皇宫里过了大辈子的嬷嬷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早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算上自己,每个宫嬷都是教导过不知道多少的小宫女。 自然是欣然接受了。与其在这座恢弘孤独的宫殿里面老死,真不如去外面看看。 “嬷嬷,多谢您了”梁诗趴在一个老妇人的膝盖上撒着娇。 老妇人便是苏嬷嬷,她是苏贵妃的奶娘,苏贵妃入宫后便跟着进来了,前半生伺候苏贵妃,后半生照顾着梁诗。 巧合的是,这个苏嬷嬷竟然和梁诗在现代的奶奶长得一样,性格也同样温柔,梁诗的奶奶在梁诗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相似的容貌,同样温柔的话语,也是最初梁诗来到这个古代能够迅速接受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都根据着梁诗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潮州的纺织厂也搞得热火朝天,让所有人,包括梁诗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边关告急了。 不是北部的楚国,而是靠近西面的蜀国。 他丫的,蜀国皇帝抽疯了,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梁诗举办的医学院中教导的缝合之法,和蜀医“针砭”之术相似,便以此为借口要攻打梁国。 “蜀国这代皇帝就是个草包废物,但凡他的脑子好用一些,派人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咱们的缝合之法不知道比“针砭”之术高级了多少,就这也敢说是偷了他们的,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刘宗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原先只以为梁国最大的敌人是楚国,却没有想到蜀国也敢跳出来,这些年蜀国的情况和梁国查不了多少。 唯一的区别就是:梁国皇室是子嗣不丰,而蜀国皇室是子嗣太丰了。 就光上一代的蜀国国君就有18个儿子,还不算女儿。 这代的更是把这项传统发扬光大到了极点,弄的整个国家虽然名义上还是蜀国,实际每个县里都说不定有个单独的皇室管着。 刘宗有些担心,自己刚刚反水,此时要是打仗他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下一刻,梁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蜀国皇帝的无理取闹让她十分的愤怒,但是潮州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理顺,要是这个时候再有其他的变故,那么就有些麻烦了。 “陛下,现在我们不能打。”刘宗知道梁诗的想法后立刻劝阻道,“现在潮州的纺织厂要是想要正常运转,就离不开朝廷的支持,要是这个时候再抽调兵力去对付蜀国,那么潮州的事情肯定会前功尽弃。”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朕忍了?”梁诗有些愤怒的问道。 刘宗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打肯定还是要打的,但到底能不能打过呢? “不是的陛下,打自然是要打的,但是要有不同的方法,您能想到那么多精彩的主意,难道您没有想过研制一些——”刘宗试探的问到。 小皇帝,你可一定要有后手啊,不然我刘宗可就完蛋了。 梁诗当然有后手,只不过他的后手被他估算错地方了。 还是不能太相信剧情啊,毕竟蝴蝶效应的影响太大了。这点确实是自己失策了,不过好在还剩下了一些,再让人做些往边关送吧。 刘宗见小皇帝迟迟没有说话,心里开始发慌,后悔起来自己怎么那么冲动呢。 却听到梁诗说:“刘大人,明日可以去找石将军一趟,就说是朕让你去的。你便知道了” 刘宗嘴上答应了,但心中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去和焦和雅道歉,让他出个主意了。 离开了皇宫,刘宗就去敲了焦和雅的门。 “焦丞相,焦兄啊,大事不好了。” “你作甚嚎的像下蛋的鸡一般,还嫌不够丢人吗?”焦和雅让他进步后就开口骂了起来。 焦和雅早已经知道了边关的情况,且不说如今蜀国的实力没有比梁国好到哪里去,就算是梁国打赢了,在他看来,也只是劳财伤命,负隅顽抗罢了。 和直接被楚国灭国没什么不同,想到这里他还瞪了一眼刘宗。 “你当时若能做事与我商量商量,怎会如此局面” 这句话是真的实话,不过刘宗实在是太蠢了,而且是无法控制的蠢,蠢且不自知。 焦和雅也不给刘宗回话的机会,指着他就开始教训,简直把自己这段时间受得气都发泄出来后。 看着已经木愣愣的刘宗又把他赶了出去。 刘宗没有办法,只好第二天去找石敢当。 见到石敢当的第一面,又被石敢当嘲讽起来。 如果是以前刘宗甩手就走了,但是如今,刘宗没有办法,他是只能前,不能后了。 小皇帝那里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还敢反复横跳,临安水牢里的焦和舟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场了。 受几句嘲讽便嘲讽吧。 石敢当这个人相当的厚道,刘宗的模样可怜他说了两句,也便停下了。 带着刘宗来到临安城外大约20里的一处山谷中。 “石将军,咱们为何要来这里啊”刘宗不解的问。 “刘大人,待会就知道了”石敢当居然还卖起了官子。 只见石敢当吆喝了一个军卒上前点燃了一个棉线,这棉线和刘宗以往看到过的棉线不同,燃烧速度极快,只两息的功夫便迅速的烧到了顶端,没入了地下。 “这——”刘宗刚想发问。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谷震动了起来,落下碎石,石敢当等人已经习惯了这个声响,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而刘宗,只以为是地龙翻身了,且在地面抖动的时候便吓软了腿,坐到了地上。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见到身边的一切都如常,石敢当也站的好好的,只有刚刚棉线没入地面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可是石头的地面啊。 刘宗的表情逗笑了在场的官兵,一种优越感在心里生长了起来。 官兵不敢笑,但是石敢当敢啊。 “哈哈哈,刘大人怎样啊,这威力还满意吗?” “这,,,这是何物啊” “刘大人只需要知道有此物便好了,过多的都是军事机密,不是陛下让我带你看,我还真不愿意浪费一发呢” “那咱们这个有多少呢” “这刘大人就不必问了,您只需要保密就好了,来人,送刘大人离开吧,刘大人今日辛苦了,回去养养屁股上的伤吧哈哈哈哈” 刘宗:不辛苦,命苦。 第15章 出发西部边关 回去的路上,刘宗越想越觉得自己智慧就连丞相那样光风霁月的人都没有透过小皇帝的表现看出他在藏拙,满朝文武。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刘宗。 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梁国有希望,有这般聪慧的皇帝,有这般聪慧的臣子如他,别说是一个蜀国了,就是梁国干翻其他四国都是指日可待。 有心想去找焦和雅炫耀一二,又想起石敢当那个呆子说的什么要保密。哼,自己可不能被那个呆子比下去了。 就这样刘宗回到了家里,硬生生的憋了三日。这期间无数次他想开口对夫人炫耀对焦和雅炫耀都被他给忍住了。 刘夫人:@¥%…**(&)刘宗你祖宗 憋到了小皇帝在朝堂上宣布自己要亲自去边关。 刘宗立即就就想到了自己那天看到的大杀器,忙不迭的站出来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让一旁使眼色的焦和雅气的要死,他再次的彻底的被这个蠢材的脑袋给震惊了。 刘夫人原名冯桂敏,乃是淮州刺史冯茂德次女,而这冯茂德的夫人就是焦和雅的亲姑姑。 两家的关系乍听着有些乱,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亲戚。 前几日刘宗干的蠢事被刘夫人知道之后,刘夫人就求回了母亲那儿,而就算是刘夫人的母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的事情干的实在是太蠢了,但毕竟是女婿没有办法也就回了一封信到自己哥哥那里,这不又重新绕回去绕到了焦和雅身上。 而梁诗本来就准备让刘宗跟着一起去,他不光想要刘宗他还想要焦和雅。这个老东西是最精的。 殿内的焦和雅丝毫没有看到梁诗的眼神,还在想着什么。 而焦和雅此时正在心里大骂刘宗这个蠢货,淡淡的说到:“那刘大人去了,焦丞相不如也一同吧。” 焦和雅正准备开口拒绝掉,他理由都已经想好了,就以京都科举的诸多事物还需要他,却不想下一秒。 “好啊好啊,焦丞相如若去肯定是能赢的。”刘宗仿佛看到了在城墙上,大杀器征战四方,焦丞相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样子,忙不迭的就喝彩同意道。 焦和雅:刘宗,你完了。 焦和雅面上没有显示,心里更是觉得刘宗是个猪队友,但无奈这话已经出来了,如果梁国战败了会有人觉得是因为他没有去的原因。 “臣遵旨。” 下朝后,刘宗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还乐呵呵的跟着焦和雅一同出宫,路上还被寿国公讽刺了下。 “哎呦呦,这我就等着刘大人凯旋归来了。”寿国公长着标准的贼眉鼠眼,梁国成立已有百年,他家带带挑着美女往家里取,但这个基因就是怎么都没有变化,还保持着第一代寿国公的样子,就连这品质也都向着长相靠齐了。 人不怎么样,辈分还挺大的,就把刘宗恶心的不行。 带人走后,刘宗在开口吐槽道:“就他还好意思阴阳我,以前天天说我们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他也不没少搞,他还欺负人呢。” 这话说的焦和雅彻底是憋不住肚子里的气了。 “你也有脸说他?他那个破队伍好歹现在还是同气连枝的,你看我们这个呢?早就被某些蠢材从内部击溃了。” 这话刘宗听懂了,随机解释道:“你到了边关你就知道了,真的,你就明白了我的机智了。” 焦和雅根本不想听他的鬼话,小皇帝在他的心里是个草包,刘宗作为一个能被草包忽悠的草包说出的话,他要是相信的话,那么他距离成为草包也不远了。 如果不是被亲自点名,再加上家大业大,此时的焦和雅简直都想收拾收拾就跑路了。 原先他计划着自己啥也不管,等到梁国没了他也逍遥自在,却不想所有的计划都被打断了,就连他得到的消息也是关于楚国的,这蜀国——现在这所有的不提也罢。 ------------------------------------------------------ 部队在路上行了四日,才到达西涧关,蜀军已经在关外驻扎了几日,弄的关内人心惶惶。 石敢当早几日前便已经出发,提前到达了西涧关在关外整顿部队,和蜀军对峙。此时见到梁诗,石敢当便汇报了近日的情况。 “蜀国已经驻扎了多日,且于今日早上开始整顿部队,微臣担心他们会夜袭西涧关。” “夜袭,让他们来呗,来了就打死他们”刘宗简直是自信爆棚,在他的心里那个大杀器简直是无所不能,就连那坚硬无比的石头都能炸开,何况人的肉体凡胎呢。 焦和雅一路上是已经对刘宗失望透顶了,打定主意不想再和刘宗说话,此时还是忍不住出口讽刺道:“我们这边只有20万军马,对面有百万人,这夜袭过来直接都杀了,是谁去杀,莫不是刘大人亲自下去?” 这话说的,刘宗可不敢应。 “哦,刘大人怎么不说话了,做不到就闭嘴。” 焦和雅气了一路刘宗坑他的事,心情本来就不好,想了一路如何自保,突然听到刘宗说这个蠢话简直要气死。 如果是平时的话,梁诗不会管他们俩的争吵,但如今是大战在前,焦和雅这般瞎说和扰乱军心没什么不懂。 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诗不可能不出声打断。 “那焦丞相是觉得我们赢不了吗?”梁诗说道。 这话说的其实很严重了,焦和雅也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虽然他可以那么干,但是不能当着小皇帝的面这么来。 “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臣和刘大人的想法一样,但臣认为不能说出来,以免我军觉得胜券在握,要知道骄兵必败啊陛下。” 焦和雅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倒是将之前的一番话勉强圆了回来。 梁诗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发难,吩咐道:“诸位先暂且休息吧,此事之后再论。” 这个话一说,刘宗就立马撤退了,他虽然觉得梁国能赢,但城墙上毕竟是很危险的,两军交战,箭雨可不长眼睛。 小心点好。 几个人都离开了,梁诗看了眼墙上明显是新开的洞,点了点头,也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石敢当悄声在梁诗耳边说道:“陛下,大炮已经备好,今晚微臣便下令悄悄安装上,如果蜀国真的夜袭,咱就把他们送上天。” 第16章 大战在即 蜀国这边的将军毕陶也是一员大将,他本人也是很无语,此次出征也是不明不白的,说是因为梁国抄袭了自己家的“针砭”之术。 哎,这般毫无证据就派出兵马,陛下就没有想过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吗? 但他没有办法,他是将军就该听命令,只好喊来副手让他传令:“吩咐下去,今晚夜袭。” 梁国的兵力毕陶很清楚,这场战争在他的心里一点悬念也没有,注定胜利的是他。 ------------------------------------------------------ 西涧关 石敢当正带人悄默默的安装大炮,忽然听到了一声。 “石将军,这大杀器可否让我摸一下?” 实在不是石敢当的问题,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就像,石敢当手里的这物件不是大炮,而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让他欲罢不能,必须摸一下一样,直接把石敢当吓的差点叫出来。 他回头一看,黑暗中,刘宗的两个眼珠子发着绿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炮筒。 该死的,茅尚那个家伙是怎么当值的,把这个家伙给放上来了。 “你摸什么摸,赶紧过来干活!”石敢当压低声音说道。 刘宗本来以为没戏了,毕竟自己和石敢当的关系那么差,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同意了,顿时石敢当在他心里的形象也是好了几分:“哎,来了来了。” 一个大炮需要一个底座,一个车轮,还要炮筒三个部分,这是墨家两个巨子一起研究改良后的,此种形式利于军队转移,装备运送,且容易安装。 只需要三个人便可以安装好一个大炮。 刘宗扶着底座的手都在发抖,这好宝贝啊,他看了看周围跟石敢当搭话到:“石将军,这大炮你知道是何人发明的吗?” “陛下啊”石敢当手上不停,随口回答道。 黑暗中刘宗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聪慧机智,他想了想还想开口再问。 石敢当本就着急,再说了他二人本关系就不好,耐着性子回答了几个问题,这刘宗就跟无底洞似的,还要再问,真不知道焦和雅是怎么受得了的。 “刘大人”石敢当小声的说。 “我观蜀军今日可能会夜袭,陛下既然已经把这大炮的情况告诉你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咱们要尽快安装好,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刘宗闭嘴。 老实的开始干活。 ------------------------------------------------------ 另一边,焦和雅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准备找刘宗分享讨论一下,当他摸着黑来到刘宗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 刘宗不见了。 他有心想找刘宗,又担心惊动了小皇帝,只能在心里继续骂刘宗的不靠谱,又趁着黑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焦和雅走后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刘宗回到了卧房,他的神色激动,双手颤抖,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的精彩画面,一会是焦丞相拉着他的手,夸赞他的聪慧过人,慧眼识珠;一会是他看着蜀军被打败后仓皇逃窜。 直到躺在床上后,刘宗也是激动的睡不着,恨不得能够起床跑上两圈,他想去找焦和雅分享一下,又觉得等到大杀器发挥威力了再说会更好一些,总之,好不容易才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才被外面轰隆震天的炮响声吵醒。 刘宗直接从床上坐起,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迫不及待的穿好鞋子就往城楼上赶去。 城墙外的地面上有着四个大坑,蜀军哭嚎着,手脚并用的往回爬。 刘宗本以为昨夜就会开战,想着自己要一睹为快,便和衣而睡,却不想战争直到今早才开始。 梁诗没有和刘宗说。 蜀国昨晚确实夜袭了,不过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守军打了回去,对面的将军不知道是谁,是如何想的,今早集合兵力开始全力进攻。 梁诗这才下令开炮,乌压压的蜀军,两炮下去便炸死了一大片,剩下的没死的也是受伤严重,被震碎了 内脏。 西涧关城墙上到处都是炮弹爆炸扬起的灰尘,城上看到这一切的士兵们信心大增,圣上有如此神器,还怕那蜀军不成,如果说原本他们的信心有90%此刻便是百分之两百。 况且这位陛下做出来的事迹他们在边关也是知道的,石将军都已经告诉了大家,不日便会有军医到边关来,目前大家都不用出城迎击蜀军,待到了军医们的到来,就算是肚子烂了也不用怕,都能给救回来。 这话确实不假,医学院里的军医本就是梁诗为了六月的战事专门培训的,主攻的也都是外伤,缝合一类,如今也有了些成果,现在只差经验不够,这场战事便是来送经验的。 这批军医中也有不少是蜀国的人,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这所谓的“针砭”之术和缝合之术根本无法相比,且不说蜀国没有如此精良的仪器,就连二者的理论也是尽不相同。 作为蜀国人,他们对自己国家做出的事情感到羞愧,虽然也不舍医学院,也想多学习医道知识,但他们实在没有颜面见昔日的同学和老师,便向着院长提出辞呈,却被拒绝了。 “病患不分国,医者也不分国”龚中的一句话就开解了他们,见老师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同学们也仍然如之前一样,蜀医们彻底放下了所谓的国籍,并在这次的边关战争中选择了一同前往。 西涧关蜀军帐篷里。 毕陶目瞪口呆的看着帐篷里的伤兵们,能在战场上被拉回来的都是看起来没有问题的士兵,却不想回来后都接连吐血而亡。 军医们来回救治,也阻止不了这么多士兵的死亡,毕陶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冲动了,是他害了这些将士的生命,无言面对他们的家人了。 仗现在是不能再打了,他不明白对方的手上是否还有那种武器,士兵们也要好好休养,短时间内决不能在轻易的出兵。 他的副将余元青在一旁说道:“将军,此次身亡的兵将约有2万三千余人,受伤的士兵也不少零零总总约莫有着十五万左右。有的是轻伤距离有些远,只是脑袋有些晕,流鼻血,有的是手脚都没了,这些人目前是上不了战场的了,就连那些遥遥看到——” 副将咽了咽唾沫继续说到:“就连那些只是在远处看到的士兵们也不敢拿刀上前了。” 毕竟那个场面实在是太过残忍可怕了,副将也是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 毕陶明白副将的意思,这些士兵们的情况是不能再上战场的了,不过也罢,他如今也是一样,担心梁军还有那等武器,将士再多,上去也是送死。 “传令停止攻城吧,再传信兵来,我要修书一份呈于陛下。” 刘宗一直懊恼没有人喊他,他可是做了一晚上拉着焦和雅扬眉吐气的梦,却在梦醒后告诉他,他所梦想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并且不光是焦丞相没有看到,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看到。 懊恼的只有刘宗,石敢当忙着防御蜀军,梁诗也跟着聊天,焦和雅则是在一旁思考着。 焦和雅看着城外的大坑暗暗思索着,显然这个武器就是刘宗憋了那么久的秘密,也就是刘宗决定反水,觉得小皇帝一定能赢的法子。 这武器的确厉害,如果有这种后手,倒也值得反水,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一直不学无术的小皇帝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自己当初给他上课的时候,他不是很呆的吗? 如今这样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倒是有些让他后悔了,没有和刘宗一起表态,在刘宗显摆的时候,没有上来瞧一瞧这武器的威力。 原本把这一次边关之行不当回事的焦和雅,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而梁诗正在和石敢当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毕竟梁国的实力就算是有了火炮也只是差不多而已,纵使是打败了蜀国也是要被扒掉一层皮,而且那炸掉的是火炮吗?是钱啊,那轰隆隆震天响的声音也是钱的声音啊。 就在他们苦恼的的时候,焦和雅上前回话了。 “圣上,老臣有一个主意。” 梁诗奇怪的看着焦和雅,这个老狐狸,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肠,但转念一想也就猜到了焦和雅的心思。 这老狐狸莫不是看到她的手段,也有心投诚了吧。 主意嘛,听听也无妨,梁诗示意焦和雅说来听听。 一旁的石敢当面色严肃,眼神犀利的看着焦和雅,这个丞相一向是无利不起早,而且他和刘宗是狼狈为奸,梁国的朝堂和经济就是被这二人把持着的。 如果不是他一直坚定的站在陛下这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石敢当对焦和雅的刘宗的感观不好,焦和雅和刘宗对石敢当也是这样,他们双方互相看不对眼很多年了。 焦和雅见石敢当眼珠子一转就知道石敢当心里在想什么,不愿意搭理这个蠢货。 一脸正气的说到:“臣建议陛下可以联手楚国,蜀国大军驻扎在我国边界,其他的边界必定防守薄弱,此时若楚国出兵——” 梁诗顺着思路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是还不错,只是,该如何联系楚国呢? “圣上不必担忧,臣已经得到消息,蜀国已经在撤离楚国边界的守军来攻打我们了,只要陛下能够撑住七日,以老臣对楚国的了解,他们不会放弃蜀国边关城池的。” 天爷啊,焦丞相你是疯了吗?以你对楚国的了解,还得到消息。 第17章 正式开打 刘宗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抖,偏偏焦和雅一脸的无愧于心,坦然的把这些说了出来。 梁诗也在心里骂了焦和雅十几遍,她敢肯定原着里梁国的灭国肯定有这家伙的一手。 但此时没有办法,梁诗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蜀军一直在关外小打小闹,时不时骚扰一下梁国这边,看起来就是在试探是否还有那种武器了。 有,多的很,梁诗可是把所有的人都给用上了,且不说山武关那里的守备都被梁诗调了过来,就连临安的都在快马加鞭的往这边送。 临出发前,梁诗特意安排了工部的人督促着水泥路的进程,其他的路线不修也罢,但通往各边关的主道路是必定要修建的。 军医们也到了西涧关,足足有着100多人,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校服,袖口绣着不同颜色的丝线,右臂绑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整齐的站成了四个方阵,梁诗正有些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龚中的三徒弟豆包。 小姑娘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梁诗的面前大声的说到:“报告,临安医学院,军医实习小队报到!” 这副样子就连城墙上守卫的士兵都好奇的伸头看了看,听到是军医来了都高兴的不行。 梁诗也很高兴但是她记得医学院总共的招生也就在500左右,其中安排学习军医的也只有80多位,这在场的少说也有130人,这多出来的。 但她此刻不能问,作为一个领导她要讲话要鼓励。 “好,很好”梁诗大声的说到:“在场的各位都是我临安医学院的第一批学生,学习的都是代表着新式医学的缝合,急救知识,朕本不想让各位这么早学习结束,但如今梁国的边关有难,朕再次也是谢过各位相助” “感谢各位医者大德,救我梁国将士。” 却不想豆包一脸焦急的说:“圣上,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自是不必说这些的,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说了已经有士兵受伤了,还请陛下派人带我们去看看,我们要立即投入工作。” 啊这,小豆包你咋还是个工作狂嘞,梁诗正煽情着连自己都要感动了,这个小家伙居然只想着工作。 她的这副样子被刘宗看在了眼里,狗腿的跑了过来。 “圣上,您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只是这是医者嘛,他们心中自然是伤患比较重要的,这不是您医学院创立的初衷嘛,你看看士兵们都是很感激您的啊” “也罢,那就安排大家去伤员区看看吧。” 梁诗的话一说完,一个副将便跑了过来,带着豆包向一边的院子走去。方阵里的人也整齐的跟上了步伐。 这个样子被石敢当看在了眼里,决定之后也按照这个方法练兵。 蜀国那边,毕陶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皇帝信件皱起了眉头,皇帝在信中要求他必须在三日内攻打下梁国边城。 这几日他命人前去试探,那梁国都没有在使用那种武器,往深处想一想,是否是那武器用完了呢? 明日便不用再收着打了,下定决心明日攻城。 ------------------------------------------------------ 当晚刘宗和焦和雅终于得空聚在了一起,刘宗开门见山直接就说到:“丞相您今日实在是太过冲动,若是小皇帝他生气了不相信你,你岂不是会有危险吗?” 焦和雅一向都知道刘宗的头脑简单,却不想他竟连连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但没有办法,二人是同党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只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刘宗听,把刘宗的头拽到自己这边悄声的说到:“你是真的不知道小皇帝为什么这次要我们两个来边关吗?” “还不是发现了我们俩拿了国库的钱,担心我们俩会跑掉吗?他就算这次不相信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招的。” 后面还有一句话,焦和雅没说,据他观察小皇帝的脑袋还是不错的,能想出来那种武器,肯定可以想明白他的意思。 梁诗确实明白了焦和雅的意思,这个老狐狸狡猾的很,之前觉得梁国的这条船要沉没了,且船长死了,周围又有其他的船想攻打这条船,他便想着攒一笔钱换一条船生活,如今却发现,这条船的小船长是个会修船的,他便觉得这条船还可以再呆一呆,出些主意,若是后面再待不了了换船也不迟。 只是看这次会如何吧。 刚洗漱好躺下,便听到了外面的呼喊声。 梁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从床上起身开始穿衣,此次她并没有带人服侍,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好在男装简单方便她自己也可以穿好。 他推开门问到:“是不是蜀军攻城了?” 门外是石敢当安排给她的两个士兵,急忙拦住梁诗说到:“是的,陛下,还请您在房间里面休息,城墙上太危险了。” 石敢当安排了他们一定要看好陛下,但梁诗怎么会愿意让别人替她冲锋送死,她却在后方安稳的享乐呢? 她不顾阻拦穿好了软甲,往城墙上冲了过去。 半路上碰到了伸出头来到处看的刘宗,也没有搭理他。 刘宗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是明白蜀军攻城了,他点了点头打算回去睡觉,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轰鸣的炮声。 给他记得外衣都没有穿,直接抱着一个木牌子挂在胸口就冲去了焦和雅的房间把焦和雅拉了起来。 “快快快焦丞相,打起来了。” 焦和雅刚睡下,被吵醒正准备发火,也听到了外面的炮声。 穿好鞋子跑的比刘宗还快。很快就追上了梁诗。 城墙上,火炮并排排开,“轰轰轰——” 随着声音发出,炮弹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个大坑,伴随着火光结束后,依稀还可以看到蜀军的尸体。 梁诗经历了上次的场景已经有些抵抗力了。 却还是被这副景象吓得腿肚子发软。 蜀军仍然不知死活的往前冲着,这些都是毕陶自己的精英部队,虽然也被吓破了胆,但作为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往前冲,哪怕死在了战场上。 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扬起的灰尘迷得梁诗睁不开眼。 忽然有人递给了梁诗一个丝巾,眯着眼一看,居然是刘宗,这个丝巾还是上次他给刘宗的那个。 “陛下,您小心些,莫要迷了眼睛。” 刘宗说完便不再看梁诗,而是全心全意的盯着战场,他旁边的焦和雅一张胖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两只眼睛发着绿光。 蜀军是集中攻城的,这般聚拢在一起只会让火炮的伤害更大。 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扛得住这种威力。 “轰轰轰——” 火炮还在发射着,刘宗甚至兴奋的连挡在胸口的木板都不要了,夺过一旁点火士兵手中的火把,亲自点燃了大炮里的炮弹过了一把瘾。 兴奋的还没有回身炫耀,就看到了焦和雅眼冒着绿光看着自己。 刘宗:妈呀,吓死个人啦。 第18章 乘胜追击 “丞......丞相”刘宗被自己眼前的一幕吓出了颤抖的声音。 随着焦和雅距离他越来越近,他抖动的频率和幅度也在增加。 只见焦和雅双眼冒着绿光走到了他的旁边,拿过了他手里的火把说到:“起开,让我试试。” 焦和雅把刘宗往旁边一挤,占据到了主要的位置。梁诗看着这两人也蛮好笑。 也上前配合的拿着炮弹往里面塞。 “不不不,圣上你这——” “没事朕也没试过呢!下一个让朕来。” 听到这个话焦和雅当即就表示圣上您先您先,梁诗也没有拒绝,接过来玩了一下,又递给了焦和雅。 “这东西就是太残忍了,改日弄个喜庆的出来吧”梁诗在心中想到,等回到临安便把鞭炮弄出来吧。 “轰轰轰——”随着梁国的炮弹不停地轰炸着,那城外的地面已经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 蜀国的精锐部队一下子损失了大半,可把毕陶给心疼坏了,忙的让摇旗兵摇撤退令,赶紧让人撤回来,却被身后此次来传信的总管太监给拦住了。 “毕将军,你这时撤回来前面的将士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这个道理还用他说吗?毕陶自己也知道,可那是跟着自己冲锋陷阵的将士啊,你让他怎么在知道都会死的情况下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公公,您说的在理,可是这等武器您看这肉体凡胎怎么抗衡” 毕陶不管这个公公怎么想,还是下达了撤退令。 “哼”来的那个太监可不是毕陶一派的人,见毕陶如此这般便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告诉洛王殿下。 一旁难过懊恼的毕陶没有注意到这个公公的神情,他只后悔自己着了梁国人的道了,本以为自己才是下棋的,却不想每一步都被对方算到了。 随着蜀军的撤退了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梁诗,刘宗和焦和雅由于在城墙上听了一会,耳朵已经习惯了炮声,下来后说话都有些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 便都喊了起来。 焦和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帝有如此厉害的武器还会担心战败。 就贴着梁诗的耳边问道“陛下!您这武器威力如此之大!为何您还要担心不敌呢!” 这声音虽然大,却在梁诗听来和正常说话无异。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开始回答。 “这终究是有伤人道主义啊!焦丞相!您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嘛?国家和国家之间就不应该有战争,这伤害的都是百姓啊,要是都能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石敢当站在几个人中间已经无语了。 让你们别上去非要上去,现在都互相喊着说话好玩是吧。 刘宗也插句嘴说道:“陛下,他国的百姓和您没有关系,您的慈悲心肠咱们梁国百姓是都知道的,您看您这医学院,临安的公交车,这不都是为了百姓吗?” 焦和雅点了点头,刘宗这个话说的在理,不过小皇帝确实是梁皇的孩子,一脉相承的慈悲心肠,这其他国家想不想打仗是你一个梁皇能够管得了的吗? 焦和雅正吐槽着忽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武器。 也说不定真的能听他的,有这种武器征灭其他几国也就是时间问题,再说了小皇帝的脑袋如此厉害,这种武器也能想出来。 不过也幸好是小皇帝想出来的,威力这么巨大的武器,如果到了一个热爱战争的人手中,那是百姓才是遭殃呢。 焦和雅没有继续在想下去,反而是走到了梁诗的身边把石敢当给挤走,说到:“陛下,老臣还有一个——” 石敢当不服气的再次挤了回来,焦和雅一个常年坐在宅子里的文官哪里挤得过他,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刘宗,二人一起瘫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梁诗双手抱胸走着,她的耳朵被震的最严重,根本没有听到焦和雅的话,满脑子都是自己下一步准备开小学的计划,既然工厂建立在了潮州,不如小学也在潮州开始吧。 第二天,蜀国并未在攻城,相安无事。 第三天,蜀国退军了。 梁诗兴奋的跑去城墙上,正准备看一看蜀国退兵的画面,就被迎面而来的焦和雅撞了个满怀,还好焦丞相是个胖子,不是实心的,不然非把梁诗装出内伤。 “陛下,老臣恭喜陛下,楚国已经在攻打蜀国了。” 焦和雅急忙扶起梁诗,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真的?” 梁诗也非常开心,这样的话她不就可以回—— “陛下,此时老臣建议可以乘胜追击,蜀国必定是两头都顾不来,到那时,陛下您看”焦和雅说着便掏出来一个地图。 指着上面挨着西涧关的城池说到:“陛下,您看这个汉州,就是早先先帝时期被割让给蜀国的,咱们——” 焦和雅的意思梁诗明白,这居然是她那个便宜老爹输了的,这肯定要给拿回来,就凭借着蜀国皇帝的猪脑袋,这些百姓该多么受罪啊。 “石敢当!组织兵力,给朕打!” 临安城里有着英国公坐镇自是一片安稳,水泥路一路修到了各个州府,如今的临安人人都在讨论着陛下下令建造的便民建设。 路边的小房子是公共厕所,随地大小便的是要罚钱的,吐痰也是。 如今临安的路已经都是神泥路了,路两旁甚至还栽种了四季的花朵,不同的时节都会开花。 城内的马路上还有着如今分割成了车走的,人走的,牲畜走的。各有各的道。 再说到这修路的工钱也是丰厚,还会包三餐,要知道那可是敞开肚皮吃的三餐啊。 也就只有陛下才有如此的本事了。 那个急救马车,不知道救了多少的人,前段时间临安府尉家的小公子当街骑马伤人,那个小姑娘的肠子都出来了,可是大家伙亲眼看着被拉走的,你猜怎么找,不道半个月,小姑娘又活蹦乱跳的出来玩了。 而那个府尉家的小公子,掏了小姑娘的全部医疗费,并且这30年内小姑娘有任何肚子上的不舒服的毛病这府尉都要给治,你瞧,对面那个扫大街的就是小公子。 听说他要扫到9月份呢。这也都是陛下,不然在以前,我们这些百姓只有等死的份。 “不说了不说了,今日是街道卫生院的人上门体检的日子,我母亲一人在家呢,我回家看看哈”聊天的妇人忽然说到,边说就边往家里赶去。 和她相熟的妇人也是应和着:“快些去吧,我家那边还要再等几日呢。” 街道的医生们,每月会到所属街道给满65岁以上的老人和10岁以下的孩子免费检查身体。 如今的老人啊,可算是活在了好时候,摊上了一个好皇帝,现在的临安城,谁敢说一声陛下的坏话,那可就完蛋了,半夜都会有人去你家的门口砸鸡蛋。 茶馆里说书的人,如今也不说书了,说的就是临安日报,是的,现在已经是日报了。 那周报月报都是往外面的州府发了。 说书先生正抑扬顿挫的说着今日报纸上的今日消息栏目。 “话说啊,这前几日医学院的医者大人们不是出来派发了打虫药丸嘛,那谁谁谁家的孩子不是一直都瘦的不行吗?于是就被带去吃了那个打虫药,当场肚子就开始疼,鬼哭狼嚎的,还以为吃了毒药,回家上了趟厕所,嘿,各位您猜怎么着。” 说书人拍了下桌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那孩子上厕所,拉出来一个足有一丈长的白胖肉虫,你说吓不吓人。” 听书的人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也被吓得够呛。 说书人接着说道:“听那医者说,那孩子从前吃的东西都被那个虫子吃了,所以才那么瘦,吃的东西没有到他的肚子里所以他才喊饿!” “还有啊,潮州的纺织厂已经开工了,大伙瞧瞧我这外衫怎么样,我拖了我家孩子他娘那头的妹子女婿买的!纺织厂里每3月就给发两身衣服,咱们买衣服便宜,他们更便宜,好像是说什么员工折扣!” “要我说,咱这老百姓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底下的听书人也是在讨论“这种好事怎么不落在临安啊?” 不等说书人回答,就有其他人怼道:“怎么的,你这么贪心,咋还想什么好事都占着,那潮州地龙你不知道啊?” “得罪得罪,我想岔了” 眼看闹得有些不愉快,说书人急忙搭腔回答:“哎呦,各位,陛下怎么可能会忘记我们呢!你说如今除了潮州的纺织厂,其他的什么不是从临安开始的,往后的好东西多着呢,各位且等着吧!” 第19章 蜀国战败 毕陶接到了蜀皇的加急信件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但是他这百万大军,队伍拉的极长,梁国的队伍又跟的太紧,还时不时的骚扰一番,就像是身后的尾巴一样。 打他又打不过,浪费时间也浪费不起,就这么到了蜀国的西江关才彻底摆脱了梁国的部队。 梁诗采用的战术就是游击队的打法,你打我就跑,你跑我就追,一路上甚至还救治了不少因为战争受到伤害的百姓,就连蜀国急行军来不及带走直接丢下的伤员,梁诗都让人给救助了。 这一波直接就在民间赢得了不少好感,不光是梁诗的好名声,梁国的医者神医再世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这西江关属于汉州,本就是梁国之前的城池,因为势弱才被蜀国抢走,如今梁诗也不愿意用火炮进行轰炸,毕竟是自己的城池,自己知道心疼。 无奈守城的将军是个死心眼的,梁诗没有办法,只好—— “轰——”城墙应声而倒。 行了,改名字吧,回归梁国的怀抱吧。 ------------------------------------------------------ 蜀皇那边已经急得头顶冒烟了,楚国的实力强悍,再加上边关因为他调度兵力,如今防守空缺。 如果不是守城的是老将澹台吏以死护城,蜀国的边关早就破了。 而另一边西江关城破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弄的蜀皇此时是无比后悔自己攻打梁国的决定,恨不得可以把唆使他的大臣现在拉过来砍了。 什么医术高超抢过来,什么老皇帝刚死打得过,骗子全是骗子。 又过了一日。 梁国一路推进已经打到了第二个城池,楚国那边加上毕陶赶过去的百万人马也是勉力维持,百万人马本就是为了攻打梁国喊出来的口号,这百万里面有烧菜的,送饭的,运输粮草的全部算在了百万里面。 经历了梁国一战,死的死伤的伤,百万人马如今就成了笑话,里面全是水分。 两边的信件如同雪花一样飘到了蜀皇的案头,摆满了整个桌面。 蜀皇的那个悔啊,那个恨啊。 楚国的新皇不知怎么的,和以往楚国的皇帝一点也不一样,从前都是和他蜀国小打小闹,从未如此动过真格,此次却打出了一种势必要拿下蜀国的感觉。 再加上梁国皇帝也和以前的不一样了,以前的梁皇都是被动挨打,他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却不想这个新皇帝是个厉害的,特别是研制出的新式武器,那恐怖的威力,光是看着奏折里说的,就令人害怕。 怎么如今的新皇帝都如此厉害。 蜀皇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本想欺负年轻人,却被年轻人给欺负了,这种有才华的后代怎么自己没有呢? 想着想着蜀皇甚至想到了楚国和梁国都是一脉单传,莫非是这样导致的基因比较优越?又或者自己可以试着学习一二,看看养蛊能不能养出来一个战神,蜀皇脑袋里的全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直到伴随着楚国攻破安平关和梁国已经打下了三座城池的消息传到蜀国都城,蜀皇这才慌了,无奈之下,选择了投降。 梁诗这边已经在庆祝了。 虽然是打下来的城池,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把这些人当成是自己的百姓的,该照顾的照顾,该医治的医治,底层百姓本来就对上面谁是皇帝漠不关心,加上蜀皇是个从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和梁诗这么一对比起来,民心立刻就像着梁国了,恨不得可以直接自称是梁国的人。 城中也是有些难啃的硬骨头的,就是那些守城将军的家属还有一些有着爵位的小皇族。 这种的都不用梁诗出马,焦和雅直接就搞定了。 不知道好歹看不清形势的死的死卖的卖,有些脑子的都看的出来梁国皇帝是个仁善的,并不会赶尽杀绝后直接投降了的,就保留了爵位,也不抢他的钱财,只不过以后领不到俸禄了。 ------------------------------------------------------ 临安城。 “号外号外,蜀国投降宣布两日后与梁皇议和!” “我要两份!一份拿回家收藏起来!”一个读书的人喊道。 如今在她们读书人里已经有了一个风气就是收藏报纸,虽说只是普通的纸张,但上面的策论和一些各国间的消息却是非常合适读书人练习科举考试。 礼部已经把考试的类型公布了出来,所用的都是新试卷,并不会考太多的背诵和默写,更多的是灵活运用。 试卷更是由选择,填空,判断,应用,四个部分组成,考算课,文课,史科,并且榜文栏也是说明了,此次为第一节科举考试,之后会采用新式教学,所有的学堂都会按照医学院那样设立,考试。 往后必须要拿到学院颁发的毕业证书才可以进行科举考试,不对,是公务考试。 书生拿着新买的报纸乐呵呵的往书院走去。 临安的百姓早已经庆祝起来,在她们的心中梁诗就是这百年来最优秀最牛的帝王了。 这可是这些年来梁国打赢的第一个胜仗,还是大胜仗,三个城池啊,要知道以前的皇帝都是丢城池的。 酒坊饭馆,就连街边的茶楼都坐满了人讨论着梁国大胜的这回事,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是消息闭塞落伍了,建议你买份临安日报看看吧,上面可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的很清楚。 英国公也是大为开怀,乐的比往日多喝了几杯酒,英国公夫人也是开心的很,见到英国公喝酒也并未向往常一样阻拦着,而是在一边看着报纸上的消息,恨不得此刻可以出去烧两份报纸给地下的女儿,让她也高兴高兴。 看着看着她倒是有个想法,此时子安年岁正好16,早已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是不是该给他物色物色了。 英国公夫人有心拉着老头商量商量,往身旁一看,一个烂醉如泥的老头躺在榻上,好嘛,都喝醉了,英国公夫人叹息道,这也是个靠不住的,罢了罢了此时只有等我来处理了。 ------------------------------------------------------ 梁诗并不知道自己回京后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她此时还在关民州庆贺着。 此次打下来的三个州,汉州,关民州,山陇州都是蜀国难得的平缓地带,且交通发达,种粮食还是搞商业都是非常便利的。 她吃着菜想着水泥路修建的进程。 石敢当自是不提他是肯定高兴的,没有什么比打胜仗可以让一个将军高兴的了,尤其还是大胜仗,梁国百年来的最大的胜仗。 倒是坐在他处的焦和雅和刘宗倒是高兴的有些奇怪。 刘宗是说胡话,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一会空中抓钱,一会对着空气拍皇上马屁,一会认罪道歉,求陛下饶命,又一会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抱着桌腿就开始乐了起来。 这是完全喝飘了啊。 看的梁诗乐的很,她当然是没有喝酒的,不是不高兴,只是担心喝酒误事罢了。 焦和雅的高兴是一个人喝闷酒,也不说话,身边放着两个坛子,已经空了,喝着喝着似乎还有些委屈起来。 焦和雅明白别人不懂自己的难处,也不奢求别人明白,他确实是真的高兴。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乐意输,也没人乐意被打,去求和。 如果让焦和雅说的话,求和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了。 犹记得从前,那时候他还未当上梁国的丞相还只是个大夫,替梁国出使蜀国,那时候的蜀国多强大啊,梁国名为求和,实则是投降送礼,他就去看着人家的精兵强将眼红,羡慕,又因为是梁国人而被蜀国人蔑视,瞧不起,还要被欺负。 也没办法啊,毕竟自己国家的势力不行啊,弱国就是要被欺负啊。 焦和雅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他也曾经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拼搏一番事业,去为了国家奋斗,但是没有办法啊。 所有的心酸和过去都化在了手中的这杯酒里,随着饮下消失了。 剩下的就是浑身的舒坦畅快,就在今天中午,蜀国的求和信送到了,使臣三日后到达。 焦和雅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淤积在心口的一口气也随着那份求和信离开了。 待到那个蜀国的使臣前来,定要他看看我梁国的情况,曾经我所承受的,也该轮到你们了。 爽啊,舒坦啊,焦和雅因为喝酒而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向了一旁被石敢当逗得笑的小皇帝,眼睛也有些发酸,想起临安城里小皇帝做的那些事情。 其实这样的帝王也不错了,比他爹强多了,比好多人都强多了,他焦和雅也未尝不可辅佐这样的帝王,罢了罢了,回去便开始吧。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做亡国奴呢。 第20章 蜀国议和 既然是要和谈了,定是要好好商量一番的。 梁诗坐在马车上伸头向外看着,听着蜀地百姓们的谈论。 他们说话的调调有些像从前的四川地区,但又不同,不过还好可以听懂。 马车里焦和雅,石敢当,刘宗三个人还在争论着。 刘宗总觉得此时不应该蜀国说议和就议和,这之前攻打梁国也是他们提出来的,因为一个离谱的理由,现在就应该和楚国的那个皇帝联手攻打蜀国,肯定能够多打些城池下来。 梁诗:...这是谁给刘宗的勇气,他怎么这么狂妄。 “议和可以,战争对于梁国也是一场消耗”石敢当倒是说了实在话,却不想正在梁诗奇怪石敢当怎么转变了性格之后。 石敢当伸出手指指着桌案上的地图说到:“这谷河这边的地界都归我们。” 焦和雅点头同意,还补充了一句:“不包括我们打下来的三座城,应该补给我们。” 梁诗彻底懒得理这三个军事狂魔了。随他们商量了,若是能够要下来自然也是好事。 “那此次,这件事就委托给你们三位了,还望三位给我们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了。” 梁诗这番话说完,焦和雅就起身行礼。 “定不负陛下所望。” 石敢当已经察觉到焦和雅对梁诗的态度起了变化,刘宗自是知道的,他早就发现焦丞相回心转意了。 梁诗倒是愿意给焦和雅机会将功赎罪,但就不知道他能够赎多少了。 汉州,关民州,山陇州既然如今是梁国的地界了,那便要按照梁国的规矩来做事。 这批军医里不少人都是支前蜀地的,愿意留下来。 梁诗也就答应了,所有的规划设施都按照梁国的来,道路,车牛羊马都要上牌照管理起来。 尤其是还有一点,这边属于边关地区,自古人口买卖猖獗,梁诗下了一个死命令,以前买卖的不管了,但从梁国驻扎进来之后,就不能再有买卖的,如果想要招工找人干活可以签订劳动合同。 反正一切都要按照梁国的来,不然就欢迎进大牢里住几日。 正巧科举考试定在了五月中旬,距离今日不过十几天了,礼部的那些官员不知道把考试弄得怎么样了。 正巧打下来的这三块地还需要官员,到时候都给安排上。 兜兜转转时间终于来到了第三日。 石敢当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喜形于色,而焦和雅和刘宗则是正襟危坐拿捏住了风范。 蜀国这次派来梁国议和的是他们的丞相卓关和礼部尚书袁上还有两个小官随行。 阵仗也是蛮大的,话说这位卓关丞相啊也是一个世家出身,不然年纪轻轻也做不到丞相,听说他还是个美男子呢,不过蜀国皇帝主意大,且很讨厌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又加上也不是每个世家都喜欢把控朝堂的。 就一个傀儡丞相的感觉,和之前的自己蛮像的。 此次议和选定的地点是在汉州,再次踏入汉州的土地,让卓关颇有些伤感,犹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汉州归为蜀国,却不想匆匆九载,却以人是物非了。 一个年轻的小将军正在城门处等着他们,很有风范的带着他们向府衙走去。 平心而论,九年前梁国议和时,蜀国可做不到这样。 卓关有心一路上观察着梁国的军队,竟不想能在路上看到,有百姓端着吃食递给了梁军,不是索要而是主动递给。 在仔细一看,那军卒的手上还沾着泥巴,竟然是在给百姓修房子。 这,梁国的军队竟然是这样吗? 卓关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议和选定的地点是原先汉州的知府衙门,焦和雅三人早已等待多时了。 一进入内堂,三个人做成一排,直接给了卓关和袁上一种戏台已经搭好了,就差他们来观看了的感觉。 梁诗正躺在榻上吃茶看书,焦和雅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给她找书看,美其名曰学一些治国之道,匠道终究是小道,虽然有用,但不是国君该学的。 梁诗明白这个家伙是已经回心转意了,但他回心转意了就去干他分内的事情啊,搞什么现在让她上课。 虽然她也愿意看就是了。 刘宗的神情有些奇怪,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焦和雅,这蜀国的丞相和焦丞相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 都是走的美男子路线啊。 焦和雅和刘宗共事多年非常了解刘宗的脑回路,不禁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搞这些。 卓丞相也是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人,梁国的官员也并不是他想的那种贼眉鼠眼的长相,原来这等满脸正气的人也会使那样的用兵法子吗? 只有石敢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美什么美男子,都不如我大梁的皇帝。 袁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梁国人的穿着心中的小人点了点头,不错符合礼制。 双方各自在心里腹诽着。 焦和雅率先开口道:“早就听闻蜀国的丞相风姿绰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焦和雅:希望你听得出来我在说你中看不中用。 卓关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比不起焦丞相,多年以前,和丞相那一面才令和安难忘。” 焦和雅:他侮辱我!!! 刘宗在背后拼命的掐住了焦丞相的手,才制止了焦丞相起身指着人骂的冲动。 刘宗“温和”的笑了笑说到:“卓丞相,还请往这边来。” 不是挺牛的吗?要不是陛下说了要先礼后兵展示我们梁国的风范,你铁定要挨揍。 几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穿过走廊来到了一个正堂。 还未进正堂前刘宗仿佛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堂内梁诗快速的擦了擦嘴角,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卓关这边一直都很好奇这位梁国的新皇到底是如何的人中龙凤,才会在短短的一月之内让整个梁国脱胎换骨。 而梁诗那边就是单纯的好奇这位有着美男子之称的丞相是什么样子了。 毕竟焦和雅年轻的时候也被叫过美男子,你看看他现在的脸,肚子是吧。 刘宗提醒了之后,等了三个呼吸,便回头笑着带人进去了。 说真的 ,焦和雅和蜀国的丞相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对比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梁诗的表情可能明显了些。 焦和雅直接受伤了。 他年轻的时候不流行这种长相,大家都喜欢胖的有胡子的,等他掌握了审美的走势后,结果大家又重新喜欢回了瘦白高。 实在是太坏了这些人。 卓关也没有想到梁国的小皇帝是真的小,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俏丽的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小姑娘。 但对方的身份是一个皇帝,袁上赶紧拉着卓关行礼,眼神暗示着卓关不要冒犯了梁国的皇帝,他们这还在人家的底盘呢。 “免礼”梁诗靠在椅子上,接过焦和雅递过来的书信,给了焦和雅一个眼神。 焦和雅表示明白,回身后就端起姿态问到:“敢问丞相可是来议和的?” 卓关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说到:“正是。” 他明白接下来要被刁难了。 刘宗也拿起腔调说到:“听闻贵国的“针砭”之术与我梁国的缝合之术有相同之处,不知道是何处相同啊?” 哪有什么何处相同,卓关在心里叹气,这本就是皇帝陛下编造的理由,却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他来丢人。 “这确实是我国没有调查清楚,现如今已经查明了,并无共通之处。” “哦,原来因为一个误会就可以随意发兵吗?”刘宗可不会忍让,偏就叫你下不来台。 卓关忍了:“并非如此,只是这毕竟涉及了各家的秘术,所以冲动了些。况且我国君王,与梁国先皇也是认识许久,还望海涵些。” 袁上在一旁已经呆了,还好他不是此次议和的主要官员,这丞相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这梁国的官员看着满脸的正气和善,挤兑人挤兑的可太难受了。 刘宗听到卓关的话有些生气:“哦?海涵,我们是该海涵些,毕竟蜀国的边关大门也是对我梁国敞开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打的你来我往呐。” 这话说的很难听了,那哪里是人家敞开大门,那明明是被火炮给炸开的。 石敢当憋笑憋红了脸,偏偏焦和雅还在一旁接话道:“哎,刘大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蜀国乃是礼仪之邦,自然是我们没法比的。” 刘宗的嘴确实够贱,和焦和雅一唱一和。 “那确实是在这点上,我梁国不如蜀国做的好。” 两国议和,自然是要投降国伏低做小些。 你若放不下脸面还谈什么议和。 梁诗见蜀国礼部侍郎的头已经快低到了桌子底下。 便给了焦和雅一个眼神,让他们收敛着些,差不多就得了,快进入正题吧。 焦和雅接受到眼神,回馈给了刘宗。 这两人是玩了半辈子的朋友,这种戏码不知道唱了多少遍。 刘宗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了正经事。 “既然你蜀国诚心议和,那我梁国也便提出我们的要求,自古胜者为先,既然你蜀国首先挑起战争,如今说不打便不打了,总要给些诚意出来吧。” 卓关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点了点头问道:“那贵国的意思是?” 焦和雅刘宗石敢当互相看了看,眼神沟通了下,最后由刘宗提出条件。 “谷河以东。” 卓关淡定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谷河以东,那可是好几个州府呢。” “哦,看来蜀国的诚意也不过如此了。”焦和雅拉长了声线说道。 石敢当接受到焦丞相的信号,拍桌而起:“那就打,直接轰,看咱们能不能轰到开平都城,要我说你们这些文官非要谈,谈什么谈,直接开打,战场上见分晓不好吗?非得在这里磨嘴皮子吗?有意思吗?” 一连三个问句,连刘宗都呆了。他此前从未发现这呆子这么能说。 实在是打了一波好助攻啊。 第21章 和谈结束 就在刘宗在心里给石呆子叫好时,石敢当有开始靠着梁诗的耳朵边用自己以为的悄悄话的声音偷偷说:“陛下,咱们把这几个人给撵出去把,反正现在咱们要是不同意,楚国肯定也是愿意打的。” 蜀国的官员听得脸色发白。 梁诗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比较微妙,便也开口:“这样的话,那不若就请诸位大人离去吧。” 石敢当直接抢了传令员的活,冲着外面就喊:“茅尚,怎么把他们带来的,再怎么给送出去。” 还没谈事情呢,怎么就发展到了要走人的程度了。 卓关也有些傻眼,门外之前那个带着他们进城的年轻小将走了进来,又准备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出去。 看这股架势不像演戏,卓关给了袁上一个眼神。 “哎,这是为何呀,不合礼数不合礼数呀,好歹吃杯茶好好谈论一番啊。”袁上打着哈哈,努力安抚着现场的气氛。 蜀国的官员也不傻,这梁国如今早已不是任他们欺负的了,且他们此时除了和谈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梁国和楚国一路推进,打到他们灭国是迟早的事情,这可是灭国啊,就连梁国最软弱的时候都努力撑起来了,到了自己这里如果因为和谈没有谈好。 且不说蜀国能不能赌得起,他们这几个官员也是赌不起的啊,和谈丢掉城池也只是主和谈官员被骂几年,和他们这底下的小人物没有关系,但如果因为他们和谈失败导致蜀国灭亡,那可是要被钉在史书上的,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啊。 他们都是小官,只能看向卓关,希望他这个丞相可以做出决定。 卓关也在心里想了很多,有些无奈道:“谷河以东太多了,您看这样可以吗,以梁国打下的汉州,关民州,山陇州为基础,蜀国再把丰北州,长水州共计五个州府,不知道您觉得如何?” 焦和雅觉得有些少了,正欲再争论。 卓关又接着说道:“这已经是蜀国能够给出的最大让步了,五州送出后,梁国需要立马退兵,不在西上。楚国我国自有办法和谈成功,望各位不要失了君子之风。” 石敢当是个猪脑袋,根本听不懂这个话,还以为人家是在夸自己呢。 刘宗可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你蜀国一开始打我们也没有说要讲究君子之风啊。 “不行不行,你说这3个城就算你不给,也是我们打下来的,怎么还能算在你们割让的土地里呢?何况汉州本就是我梁国的土地!你要割地和谈也可以,再补上3座,凑个5座吧!” 这下就连袁上都坐不住了。 “刘大人,此言差矣,您若是这么算,梁国还是属于前朝的,那他们来问您要,您会给吗?” 两方是彻底谈不下去了。 袁上不愿意再受着委屈,直接拉着卓关说道:“卓丞相,咱们不用再谈了,直接打吧,这个事情我进宫去说。” 袁上的身份和皇室有些关系,他的母亲是当朝皇帝的同胞妹妹,此次也是蜀皇不放心卓关,才让他陪同的,岂料着梁国如此厚颜无耻。 这样一来,刘宗也傻了,怎么不坐下再谈谈呢? 还是梁诗出声说道:“刚刚确实是刘大人说的有些过分了,不过袁大人,还请你想一想,如果梁国和蜀国开战,最后到底是谁吃的亏大,而你蜀国距离楚国只有一条谷河的距离——” “您看这样如何呢?您说的这五座城池在加一座沧府城,且对梁国永不收关税如何?” 和大臣们的狮子大开口不同,梁皇的条件听起来还算不错了。 袁上撺掇着卓关赶紧同意吧,他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卓关在心里思量一番,沧府州处于一处山崖之上,确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给了无妨,关税永久有些多了,虽然梁国也没什么东西要进蜀国,但以防万一卓关还是说到:“永久不行,最多10年。” 梁诗故意做出了一种思索纠结的表情,隔了两个呼吸才答应了“行,10年便是10年吧。”却在心里想着10年?你蜀国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住5年了,10年后都没有蜀国了吧。 双方谈拢,签订了条约后,卓关,袁上被送出了汉州,直到来到了蜀国地界。 袁上才开始和卓关讨论起来,他总觉得吃亏了。 “吃亏也没有办法了,战败国不就是这样吗?你不觉得那个焦丞相有些眼熟吗?9年前梁国的和谈使者就是他。” “回去吧,此时莫要再讨论了,只怪咱们没有他们脸皮厚了。” 而梁诗这边可就欢快多了,瘫在榻上,乐呵呵的讨论着这几个州的优点。 焦和雅笑的眯起了眼睛:“哈哈哈,蜀国的傻子呆子,沧府就这么给了我们。” 焦和雅是昨天才知道的,沧府的那一片山脉下面有煤矿。 可惜蜀国人觉得沧府位置险恶,且无多少收益,连看也不看,这下可就都是梁国的了。 梁诗也是夸赞道:“今日各位的演技真是厉害,特别是石将军,朕真的想不到你也这么会唱白脸。” 石敢当被夸奖的不好意思,他那不是演戏,他是真的以为要谈不拢,要打仗了呢。 刘宗趁着气氛比较好问:“陛下,就是不知道蜀国那群小人,要多久才能把承诺兑现了。” “不用管他,三日后,如果没有兑现,石将军,还麻烦你轰过去。现在焦丞相,刘大人,都回去收拾行李吧,咱们回京,哦不对,这煤矿的事情还要安排下。” 于是这几人出去在城里转了转。 汉州本就靠近梁国,加上梁国的报纸传播消息极为广泛,不少人都知道了梁国百姓的好日子,对于上面易主根本就不在意,还有胆大的老百姓跑到衙门去问,水泥路什么时候会修道汉州,他们是否能去参加修路。 搞得梁诗不得不让焦丞相发一篇公文,写明了汉州等六个州府既是梁国国土了,自然不会二般对待,该有的都会有,只是还要再等。 至于那些问是否会建造工厂的,建造在哪里何时招工的,也要等等,朝堂会派遣官员前来实地考察。 焦和雅发完公文,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这六座城池的户籍文书都给改成了梁国,原先的官员也都被送回了蜀国。 “臣见这六座城池没有官员,便自作主张的从军中抽了些看得懂公文的,先去看顾着,还有流民,叛党也都分别造籍,该安排该处理的都可以在这两日处理结束。” 这话说的梁诗都不敢相信,焦和雅竟然如此贴心。 “你还做了什么其他的吗?”梁诗试探的问。 焦和雅一脸淡然的回答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过就是响应陛下的号召,找了一些蜀国官员的罪证,砍了几个贪污的大臣,用他们的银子施粥,做善事,罪证也会在明日公布出去。” “搞事情的商人,臣也已经摸清了,排在前面的都已经被臣抓了起来,等待陛下处理,至于那些头脑灵活的看的懂形式的,老臣认为可以放过,正好也可以用陛下之前的招数” “捐钱修路,造福百姓,2万两以上者,准许入梁国科举。” 梁诗听完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焦丞相不愧是丞相,做事是真的周到啊。” 焦和雅面色不改,胸膛却骄傲的挺起了几分。 那是,他可是丞相啊,还做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有些能力,早就被别人挤下去了。 梁诗明白焦和雅的意思,他这是在投诚,自从边关一站后,这个老狐狸就彻底的站到了他的这边,虽然不知道是如何想通了的,但是看一看旁边听着老百姓夸赞把尾巴翘上天的刘宗,里面肯定有这个家伙的事吧。 且这一路焦和雅的表现都还不错,不说是真是假,她做皇帝,做老板的肯定是要有些肚量的,管他什么人呢?能给她不办事的都是打工人。 “那还望丞相以后多多如此了,丞相大可放心,所作所为朕都会看在眼里的。” 梁诗给焦和雅吃了一个定心丸便离开了。 焦和雅和刘宗还在街上巡视着,期间焦和雅问到:“你从前在户部里拿的钱,还回去了吗?” “自然是还回去了,且这一路我还贴了不少。而且这次煤矿也是我花钱买到的消息,这些小皇帝都知道的,我每次办完事都会和他说,他还说后面亏待不了我,让我从家里挑出来一个能干的给他管理修路呢!” 刘宗美滋滋的炫耀到,那可是修路的啊,如今梁国什么最热闹就是这修路的风波,关于陛下对官员的调整刘宗也看了,往后啊,这些晋升更重视实际,基层工作,有了这个口子,他家的小儿走起路来可是更加顺风顺水了。 这事情办的他夫人都夸他呢! 刘宗说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焦和雅突然问这个问题。 还不等他问出来,焦和雅便用一种痴怨的声音说到:“你倒是好运,也机灵,和他打好了关系。” 这话刘宗听得明白乐呵呵的说:“那是,我多聪明啊,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当时还劝你呢,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刘宗学着焦和雅的口气说到:“你怎么比石呆子还呆,出去一趟到底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不知道和我商量商量呢” 焦和雅的脸有些发红,此事确实是他看走眼了。 曾经他已经梁国必亡,如今看来至少在小皇帝的手下不会亡了,他也能安稳辅佐,弄一段君臣佳话。 思及至此,焦和雅不再搭理刘宗,在心里来时思索起来,户部的钱他自然也是要还的,但从前忽略的事情太多,小皇帝刚刚的话他也明白,只要他好好干活,自然是不会揪着前尘往事,他只能想办法戴罪立功。 “回京之后,还需要刘大人帮衬一些了。” 刘宗当了半辈子焦和雅的小弟,忽然听到这话,就差没有当场叫出来。 刘宗:焦丞相,你别吓我啊。 第22章 回京 焦和雅见到刘宗那个样子就有些无语,他到底是怎么觉得刘宗可以帮他的。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接着巡视。” 不过接下来巡视的路上,焦和雅倒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想清楚了。 汉州等六个州府有军中官兵把守自然是不用担心,但是朝堂的人手是真的不够用。 回来的时候,梁诗还特意从潮州问刁溥心要了几个人送上了汉州那边。 公告已经发出了,新收的六个州府都开了恩科。 和回京的梁诗一行人一样,不少读书人也在往京城赶着。 一次是科举考试,一次是恩科,只要是读书人人人都有机会,包括上次捐钱的商人们。 “考上了就能做官,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听说就这一次了,以后就要是什么新式考试了。要考好多其他的东西了。” “这也太不容易了,不过好歹是个机会,我家的孩子我 回去就让他学习。” 认识字的不认识字的都在讨论着这次科举,对于寒门和捐钱的商人来说,这也是一场惊喜。 士农工商隔着的可不是这个名字而已,这之间的鸿沟自是无法比的。 为此梁诗在民间的地位迅速上升,蜀国被割让过来城池也感念这次的恩举。 毕竟蜀国可没有这种好事情,说到这里就更要说一说梁国和蜀国的区别了,那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原先还准备逃跑的蜀国商人也不打算走了,留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下次这种捐钱就能科举的好事情什么时候再来了。 这些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蜀皇的耳朵里,把他给恨得牙痒痒,这群人把他的城池给拿去了,还落了一个好名声,梁国可真是一群奸诈小人,折腾吧,改革吧,把梁国给折腾没了才好。 ------------------------------------------------------ 梁国各处都在讨论着这次科举考试,几乎热闹到了人人都是知道,梁诗一行人回京的路上都听了个遍。 刘宗这是第二次坐上了梁诗的马车,第一次是蜀国议和,第二次就是这次了,再也不是跟在后面骑马被颠的要命了。 马车行驶在水泥铺设的地面一点震动的感觉都没有,几人坐车回来也丝毫不会疲惫。 “陛下,您听着外面多少百姓在夸赞您的政策啊。”刘宗现在越看梁诗越觉得自己的皇帝好,就连此刻百姓的话,刘宗都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梁诗也觉得这件事情办的不错,但是他烦忧的是科举一过,她手里便又没钱了。 潮州的工厂还在起步阶段,没有回钱,医学院更是一个巨大的吞钱口袋,更不用说着梁国如今的修路队了。 桩桩件件都在花钱,梁诗可以说是自从来了古代就在赚钱的路上一去不返,但钱就是如何都不够用。 “你们说,这水泥能卖吗?”梁诗试探的问道。 早先便有很多官员和商人去工部询问是否可以买卖水泥,但当时梁诗这水泥的技术都是扣在手里的,工部也不清楚,就算是现在,梁诗手里的水泥也是做成了成品才经由户部弄出去修路。 焦和雅已经明白了皇帝这是又缺钱了,见此便给梁诗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老臣觉得此时可以找寿国公。” 这话说的挺不明白的。 “这与寿国公何干呢?”梁诗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寿国公可是做生意的好手,您之前没有查过吗?京城里的青松商行就是他名下的,这如果是做生意自然是他认识的人多。” “原来如此”梁诗明白了,寿国公早先还弹劾过她,也是那群让她写认罪书里的一员,她之前赈灾结束后本就想清算这些破事的,却不想被医学院和边关的事情打岔忘记了。 如今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没有不好用的人,只有不会管理的老板,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回去她就看看朝堂里的那些人能不能开发出其他的用法。 ------------------------------------------------------ 梁诗回京的消息传的很快,本以为就是一次普通的回京之旅,和上次从潮州回来没有什么不同,却不想,临安的大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站在马路的两旁,街上还有敲锣打鼓的舞狮队,几乎朝堂里的官都到了门口迎接。 礼部尚书张丰见梁诗的马车到了也是急忙迎了上去。 梁诗,焦和雅,刘宗三人看这这不同以往的阵仗忽然有些不敢下车。 “这,这是什么情况?”刘宗见他心尖上的小皇帝被吓到了,自诩是肱骨贤臣的他立马就上前询问情况。 张丰解释道:“刘大人啊,这是百姓们自发组织的欢迎陛下回京的车队,你看那些舞狮的也是京中的商户们自发凑钱弄的,大家可都是在感谢陛下的恩典,庆祝我梁国这次大胜啊!” 刘宗也是没有想到,上次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足以说明梁国人多么期待这次的战争,这次的胜利多么的久违。 梁诗在马车上也是听到了张丰的话,在听到是百姓们自发组织时,只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皇帝当得还不赖。 便下了马车。 张丰也是个官迷,见到陛下出现,急忙挤开刘宗跑到了梁诗身边。 最近前线传来的消息他们礼部都写成了文章,发表在了报纸上,不得不说这个报纸真的是个好东西,从前当了半辈子的官无人能认识,如今写了个文章居然路边会有小贩朗诵他的话。 文人这一生所求不就是名和利吗?虽益大家都是世家,可这名声难得啊,且新皇一登基,梁国就打了胜仗,说明什么,跟着皇帝有肉吃,有汤喝,前途无量啊。 此时的梁诗在朝中全是支持的声音,梁国每代皇帝都有很强的个人魅力,收割了很多忠心的大臣,却从来没有一个做到了梁诗这样。 “哎呀,这陛下长得可真好看。”路旁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终于看到了梁诗模糊的身影,不管怎么样就开始夸了起来。 明明没看到你说你看到了,那我也说我看到了“陛下长得就和天上的仙人一样。”、“陛下肯定是仙人,不过这个神泥是哪里来的,还有报纸上说的天雷滚滚声。” 梁诗自是没有办法和所有的百姓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招了招手也足够百姓们高兴的了。 倒是官员们一个挤一个把梁诗围在了中间。 梁诗开始想念石敢当了,早知道就让他回来了,焦和雅和刘宗根本不顶事,他们二人也是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梁诗只能自救。 “停!” 梁诗举着手大喊道:“先回宫!开会!。” 又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老者喊道:“你,寿国公别走!” 觉得人这么多不会被注意到正准备离开的寿国公僵住了。 朝堂上。 明明是问他们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工作,好好的一个述职大会都能被开成马屁大会,凡是会说两句的大臣都在叙事中见缝插针的歌颂几句小皇帝的伟绩,会作诗的也忍不住在小皇帝面前吟诵一番。 大臣们就像是孔雀一样纷纷的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刘宗看着真的很有压力。 不过,这些大臣显然都不了解小皇帝,只有他知道,这皇帝啊,喜欢钱,谁都越不过他这个户部的尚书去。 “陛下,臣有话要说。” 刘宗摆好架势,出列奏道。 “哦,刘大人请说。”梁诗接收到了刘宗的信号,明白了此时到了唱戏的好时候。 “陛下,臣替梁国学习感谢陛下,愿意捐出两万两白银替学子们建设号舍。” “哦,刘大人果然是深得朕心啊。”梁诗说完这句话就到了焦和雅该出场的时候了。 “陛下,老臣也愿意捐些银钱,希望这些学子们可以奋发图强,报效梁国。”焦和雅没有说出具体的银钱,但肯定是不光要把这些年贪污的吐出来,还会多添上一些的了。 英国公在旁边看的好笑,明白他们三个人在搞什么东西,毕竟是为了梁国好,他也就没有阻拦,况且这国库没钱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刘宗,焦和雅二人的这番举动让刚刚读书写诗的看起来就有些好笑了。只会嘴上喊口号有什么用,你想报效梁国,你的实际行动呢? 尤其连一向抠门,抠到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刘宗都花了银子。这大家不花钱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焦丞相也变了态度,但大臣们都是人精也能猜测到上位者的心思。 焦丞相那一派的互相看了看,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出来,首先是礼部尚书张丰也站了出来:“臣也愿意捐出两万两白银。”“老臣也愿意!”“臣捐三万两。” 就这么一个一个的,来到了寿国公的面前。 不等寿国公开口,刘宗便先说到:“寿国公啊,您可是不会比我们少的吧,上个月我还听说您给小儿子买了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呢。” 寿国公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骂了刘宗不知道多少遍,且不说他给儿子买马的事,刘宗是怎么知道的,就冲他在这个场合特别提出来这件事,就是要坑他的钱。 “臣愿意为学子们捐五万两。”寿国公在想心里安慰自己,这是花钱买的好名声好名声,不心疼不心疼。 第23章 建设梁国 刘宗可没想就这样放过寿国公,梁诗也是如此,这个老东西没事就喜欢奚落别人,朝廷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很讨厌他。 无奈寿国公的辈分很高,都忍下来了,岂料今天皇帝明显要搞事情,还没等到刘宗开口。 兵部侍郎古泰宁便说道:“看来寿国公府小公子上月纵马伤人便是这个马咯,府尉家的公子都去扫大街了,可如今都没有见到过——” “老臣愿意捐出十万两白银!”寿国公根本不敢让古泰宁把话说完。这边古泰宁不说话了,刘宗又来了。 “竟然是如此吗?那匹八万两白银购买的宝马伤了人?”刘宗还特意在八万两上面加重了声音。 在场的不少大臣都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这几个狡猾的老狐狸真的是太损了。今天有寿国公受的了。 梁诗也配合的拉下了脸。 “寿国公,朕尊你一声长辈,你可否解释一下你家的小公子为何不去领罚吗?” 原本以为可以花十万两结束这场风波的寿国公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直接跪了下去。 嘭地一声,梁诗都替他觉得疼。 “陛下,老臣愿意捐出40万两白银!”寿国公不傻,他明白今日皇帝为什么不让他走,这场会其实就是为了他开的。 不出钱是不可能的了,只是多出少出的问题,自己这么多年也不清白,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人又奏秉些什么。 不如干脆多出一点吧,寿国公脸上满是痛苦,不知道是为了膝盖还是为了钱包。 英国公觉得有些过了,眼神暗示梁诗可以停手了。 “朕便替这天下学子谢谢寿国公了,各位放心,今日所捐助钱财均会立碑于学堂号舍钱。该笔钱花在何处何时何地,都会列出公文昭告天下。” 梁诗这话一说,刚刚捐钱的文官真的觉得自己捐的有些少了。 纷纷又表示自己还可以再借一点捐出去。 这可是立碑啊,那得多少人看到啊,说不定后世之人都会感叹于他们的奉献。 会议结束后。 议政殿内,焦和雅,刘宗,礼部侍郎张丰,工部侍郎韦连绕着黑板坐开。 “此次把诸位留下来自然是为了这次科举,这是我梁国的大事情,尤其此次恩科也包括了新的六州更要重视起来。” 黑板上画的是梁国目前的号舍图纸。简陋的三面墙,加上一个桌子,一个顶就没了。 工部侍郎韦连有些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陛下,这是最基本的号舍图纸,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改?” 怎么改梁诗早就想好了。 “宽度高度长度都要增加,就比如焦丞相,他这般的高个子大长腿身材在里面要能躺的下,且进出不用低头,什么考完了虚脱,考完了生病的那种事不允许发生。” 张丰心中隐约有些羡慕今后的考生了,他们幸运遇到了一位贤明愿意爱护臣子的君王。 在座的各位除了梁诗都有这个想法,尤其是焦和雅,他现在可是越看小皇帝越觉得顺眼了。 大家讨论了许久,最后梁诗还特意赐了御菜给他们带了回去。 虽说他们做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上早已不缺吃喝了,但御菜代表的事圣心,是荣誉,刘宗恨不得能够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今天被赐了御菜,为此还特意写了一篇文章投给了通政司。 礼部如今事情可是很多的,从侍郎张丰到底下的员外郎,个个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如今一方面是科举,另一方面上梁诗准备改革课本。 从古到今所有的文章里面挑选出不同年级适合学习的课本,没有符合的就让朝廷大臣来写。 编纂书本的人会有署名,单篇的文章也会有署名,甚至还会在文章的页脚介绍着他们的成就。 虽然过程和结果很麻烦,但是就因为这种麻烦才足以说明他在同僚中甚至可以说是官场中的优秀不是吗? 如果真的被选上了,试想一下,梁国所有的读书人都会拜读自己的文章,背诵自己的事迹,再贪心一些,就以梁国如今的实力,假设未来有一天对吧,梁国可以统一五国,那自己的文章和事迹。 我的天啊,光是想一想都要做一名好官,并且不光是自己,就连族里的其他人都要约束好,可不能自己的文章被选上了之后,大家拜读了之后,会被这样提起来。 “你说写xx的那个xx大人啊,他不是那xx了吗?”又或者是“你说那个xx大人啊,他是挺不错的,但是他家里xxx,你不知道吗?” 一时间大家开始约束起了自身,整个梁国的朝堂都展现出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生命力。 就拿之前医学院的课本来说吧,其中也是沿用了大理寺少卿杨怀民的一句话:“ 医者仁心,仁者爱人。”就随着医学院的开学传遍了五国,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偏偏杨怀民还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不屑于这些名利,如果这事落到他们身上,这可是足以开祠堂告诉祖宗的大好事。 一时间朝堂六部的大臣们都纷纷找到张丰套起了近乎。 “各位同僚,此事确实是礼部所管不假,但规则是大家匿名观看后投票,且最终的结果是陛下和丞相做决定的,还望各位莫在扰乱礼部的工作秩序了。” 张丰是真的累,他最近和韦连要讨论如何修改号舍才能把所有方面都弄到最大化。还要完善科举的考试制度。 本来以为陛下会找个人帮他,但如今每个部门都被调动忙了起来。 户部因为科举举办的日期临近了,不少学子都在往临安和各州府衙出发,和新打下来的六个州府人口统计也是忙的很,听说就这样陛下还让刘大人想办法开辟一条商路出来把潮州纺织的布匹运出去卖。 工部就不用说了,现在水泥路,号舍就已经够忙的了,工部那群人如今除了韦连,基本上都出去管理修路了。 这样看来他们梁国确实需要科举考试来招揽人才,毕竟每个部门都缺人。 听说这批考试还未开始便有现眼包去陛下面前哭穷要人了。 梁诗也想哭,她也觉得人不够用,如今的她早已经放弃了科举考试后就把朝堂里的那些不讨他喜欢的大臣辞掉的想法了。 她不光要奴役这群大臣,大臣家里的她也不要放过。 刘宗的夫人曾经不也就是有着才女之称的吗?用上呗。 “什么?圣上,微臣的夫人只是一介女流呀。” 议政殿内,梁诗单独的选了刘宗来见他,却没有想到刘宗的反应会这么大。 “刘爱卿,你可是朕的心腹大臣啊,这朝堂上,如果就连你都不愿意帮朕,朕——”梁诗说着说着还背过身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实际在偷笑的样子。 “这这这,陛下啊。”刘宗真的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往日别说是和焦和雅一起搞小团队的时候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就是在往前去些在他读书的时候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 只有小皇帝,他如此的看中自己,可自己却连,这,刘宗的心都要愧疚的蜷缩成一团了。 “陛下,您说的这件事包在微臣身上了,就算是微臣的夫人不愿意,微臣也会想办法处理的。” 刘宗直接立下了军令状,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皇宫。 正巧,石敢当也是此时从汉州回到了京城,二人在宫门口遇见,虽然他们在和谈时候时候配合了一把,但并不代表他们接受了对方。 石敢当最是瞧不起刘宗那副全天下只有他最聪明的样子,刘宗也觉得练武的石敢当最没脑子,二人见面不是斗嘴就是互相挖坑。 就连焦和雅都不明白,为什么刘宗一定要和石敢当过不去,既然瞧不起那就互不搭理不好吗?偏偏就是只要两个人在同一个场合就会莫名的开始争斗。 难道他们俩是天生的冤家不成吗? 尤其是此时遇见,刘宗觉得自己深受小皇帝的器重,此等大事都交给他来办,也就是信任他,陛下才会信任他的夫人,这都是他刘宗的人格魅力。 而石敢当把汉州的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他也觉得是皇帝陛下信任他才会让他去处理汉州等六州的事宜,此时回京复命也少不了一波来自梁诗的夸奖。 双方各自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强,有些瞧不起对方,但又正因为自己比对方强,又不屑于去理睬对方,居然神奇的只是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便一个回家,一个进宫了。 梁诗也很意外石敢当会回来,正准备询问时,石敢当一个大礼说到:“臣恭喜陛下。” 见他这般梁诗也明白了:“莫不是找到了?” 早先梁诗便觉得沧府城下的煤矿应该不小,毕竟生活在那里的老人们,从小便使用可以烧火的黑石头,但也只是明白会有矿,却不知道有多大。 “陛下,山下几乎全是煤矿,臣已经派兵把沧府城围住了。” 发了发了,梁诗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有了煤矿,冶炼钢铁,兵刃锻造,实在不行,拿来造窑烧瓷,烧制水泥也是好的啊。 “石爱卿,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保密,你这次立大功了,朕早就知道石爱卿是有大才之人。” “以往是先皇埋没了你,只把石爱卿放在了保家卫国之上,其实不然,人才放在哪里都是有用的,不过此时朕手头事情太多,等科举之后再论功行赏。” 石敢当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啊,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陛下又对他恩同再造,只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陛下” “爱卿” “陛下!” “石爱卿!” 第24章 刘家风波 话说另一边刘宗回到了家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头脑一热便立下了军令状。 他夫人是才女不假,但可不是外面传闻的淑女。 此时刘夫人正在书房里看着家中在临安书店新买的书,本来只是脖子乏了,无意识的转了转脖子,却发现了屏风后站着的人影。 二人老夫老妻多年,自是熟悉无比,刘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心性还是与少年人一样,单纯的很,往日里,只要是做错了事情便会一副这个样子。 “老爷,今日你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好端端的做什么这副样子。” 刘宗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是慢吞吞的从屏风后面出来,脸上的两撇胡子随着他不自然的表情也动了起来。 “夫人,我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刘宗慢吞吞的说道。 刘夫人并不介意听一听自家老爷的乐子,把手中的书放好,回答道:“那你便说来听听吧。” 本以为是自家老爷又干了什么糊涂事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回家求求母亲的刘夫人,随着刘宗说的话,眼睛越来越亮。 刘宗说完后,便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在刘宗不敢相信的注视下,匆匆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只留着刘宗一人在书房里,还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奇了怪了,夫人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 刘夫人是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器重于她,她可不会相信是陛下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自己家的人知道自己家的事。 这些年如果不是堂哥在官道上多多帮扶,自己家的老爷还不知道会因为得罪了谁,遭了什么罪呢。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城里如今最大的酒楼,景龙酒家。 可别误会她可不是来喝酒的,只是今日本来就有一场聚会,刘夫人早前是拒绝了的,如今陛下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她,她自然也是要拉着小姐妹们风风光光搞上一场的。 酒楼三楼的包间里,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各家的妇人都坐在里面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最近的新鲜事。 忽然间刘夫人进来了,还有人笑着说道:“哎呦,这可真是稀罕人,不是说不来了嘛,如今现在来了,可算是迟到了,要罚你吃些酒水的。” “吃些吃些,今日遇上好事了,自然是要吃些,只怕你一会听了我的话,你也是要忍不住吃些的了。”刘夫人大大方方的认了罚,还用一句话勾起了众位夫人的好奇心。 “呵,瞧瞧瞧瞧,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她就这般拿话来诱惑我,明知道我是个好奇的性子。” 说话的人是金陵王氏一族的嫡小姐,与现今的礼部尚书张丰乃是夫妻,她自小是家里宠着长大的,性子却不刁蛮任性,大家都喜欢逗她玩。 “好了好了,我也不吊着各位的心思了,今天啊,我家老爷不是进宫嘛,陛下通过他啊交给了我一件事,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就来麻烦各位好姐妹了嘛。” “瞧瞧你,求人帮忙也没有个求人的态度。快些说说吧,还要吊着人的胃口。”张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坐到了刘夫人的身旁。 “好好好,那就多谢各位姐妹了,陛下有意让我作为主管人,弄出一份属于咱们女子的报纸来。我想着咱们姐妹们未出阁时都是有名的才女,这嫁了人却被困在了那一方天地里,如今有个新鲜事岂不是要叫着各位——” “好姐姐,冯姐姐,我谢谢你,这事情我定是要参加的。”张夫人立马就答应了。 在场的各位都是朝廷官员的妻子,甚至其中不少人还都是有着诰命在身,报纸的重要性都是明白一二的,如今陛下既然想办一份属于女性的报纸。 面对这种可以提升女性身份地位的机会,自然是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纷纷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来。从名字到纸张,再到内容,她们都擅书画,可以自己设计,文章内容她们自己也可以写,就算没有她们,这古往今来多少的文坛大家也是女性,倒是那些男人自己耍威风还不够呢,怎么会允许他们的报纸上出现女性呢。 越是谈论想法便越是觉得可行,大家连自己陪嫁的铺子都愿意拿出来成立报社。 “我觉得,既然是属于咱们女人的报纸那投稿的就只面向女人吧。” “不妥不妥,这样岂不是有了打擂台的意思了。” “要我说打擂台就打擂台呗,这报纸卖的好与不好那自然是与内容有关,各凭实力,如果他们卖的不好,那也是他们的问题,女子优秀那就更不应该被埋没了。” “就是就是,而且此事也是陛下同意了的,总不能陛下都愿意女子展示自己的能力,他们却不愿意吧,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刘夫人听着他们谈论着,心里便有了一个章程。 “姐妹们,你们看这样如何,第一步自然是给咱们的报纸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再就是和临安日报一样,分割出不同的板块,但咱们的报纸啊,是面对女人群体的,自然不用有太多的那些策论,如今这世道,自还是苦命的女子多些,我看还是要以她们为最基础的读者的。” 夫人们越说越精神,谈话一直进行到了晚上,天快黑了,刘夫人一行人才解散各自回家。 刘宗府上。 刘宗一个人面对着满桌子的菜,和儿子刘鸿信大眼瞪着小眼,都有些不敢相信,夫人(母亲)居然现在才归家。 并且,归家后也丝毫不愿解释今日去做了些什么,因何弄到这么晚。 刘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夫人,你怎么今日这般才回府,府中还有事——” “啪!”刘夫人猛地把筷子拍到了桌上。 “刘宗我告诉你,以后你府上的这些事不要来麻烦我了,你请个管家也是可以的,往后去我可是有正事要做的人,你府上的小妾你愿意要就要着,不愿意你就卖了,少烦我。” “想我当初也是名扬淮州的才女,自从嫁给了你后,整天不是这个小妾就是给你擦屁股,老娘告诉你,如今老娘也是有了公职在身,以往你晚归我也未曾问过你啊!”刘夫人越想越气,甩了甩袖子说到:“儿子是个蠢得,男人是个蠢得,我冯桂敏怎么就因为两个蠢男人在这宅子里浪费了我的青春。” 直到刘夫人离开了,刘宗和刘鸿信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今日夫人(母亲)如此生气。 “父亲,您惹母亲生气了吗?”刘鸿信小心翼翼的问道。却被刘宗瞪了一眼。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说罢刘宗也不吃了,追了上去。 “夫人啊,等等我。” 刘夫人越走越快,丝毫没有要等刘宗的意思,并且在刘宗进入卧房的前一秒关上了门,对着刘宗说到:“从今日起,你睡书房或者你那些小妾的房间去,我可没空伺候你。” 说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刘宗面对紧闭的门框和还在颤抖的门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夫人这是不爱他了吗?怎么如今连房门竟也不让他进了。 “夫人啊,你放我进去啊,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的啊。” 刘宗拍着门喊道,希望可以求夫人的回心转意。 “刘宗,你再赖着不走,明日我便把你那些小妾一个一个都给卖了。” “夫人啊,莫要生气啊,气大伤身啊,我回书房还不行吗?” 回去的路上刘宗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份报纸吗?怎么会让夫人变成这样。 却不想其他人的府上也是如此,甚至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 能有诰命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她们才气不输男人,输得只是自己的性别。 京中出了名的悍妇王曼曼就在家把她丈夫给打了。 还有临安府尉常大人的府上,他与夫人也争吵了起来。 “你们这是瞎胡闹什么啊?这报纸岂是你们一群女流说办就能办出来的。” 常府尉的年纪比较大了,思想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顽固些。 他甚至觉得女子办理报纸简直是有辱斯文的一件事。 更让要生气的是往日温柔似水的妻子今日却不像从前那样对他百依百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是非常严肃的回复他道:“无碍,你若不信,便等着看好了。” 但常夫人心里明白,什么信不信都是假的,他们这些男人本就不明白女人生活的艰难,这世道对女人的不公,只有身为女子的她知道。 ------------------------------------------------------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女报的。 太常寺协律郎孟观行便是愿意的,他是寡母养大,自然明白这时代女子的艰难。 在听前去参加了宴会的妹妹说到,报纸上会有教导女子的才艺,等各方面的技能后,他便想到了自己幼时,倘若那是他阿娘能有一番技艺,当年也不会如此受难才养大他和妹妹了。 而他阿母只是这世界上千千万万受苦女性中的一个,门阀世家高门显贵之女还好,底层女性的生活真不是人受得。 孟观行的母亲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儿子的想法:“是啊,愿这些女子可以为自己而活,谁又规定了女子只能有那一副样子呢?” 孟母还让儿子不要担心。“此事无论宫外是如何说的,那宫里的陛下必然是同意的,而且我觉得陛下只是在试探着世道对女子的容忍度,倘若是女报顺利推行,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的。” 孟母不愧是独自一人拉扯大一儿一女的能人,仅从梁诗的一个动作便能看出梁诗背后的用意。 确实她此次是利用了女子团结的心理,想借此让大家慢慢接受女子地位的提高,最后达成女子也可以入学读书的盛况。 孟母可以看出来的,京中那些才女自然也是可以看出来。 反倒只有那些愚蠢的男人作为局中人还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女子小气的很,会因为一件衣服,一句话就互相有了间隙,但女子也团结的很,她们会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共同努力着。 只是早前大家没有共同的目标,但现在她们有了。 纵使是年轻时在京中闹得再僵,此次也尽释前嫌,站在同一阵线开始为了女子的未来而奋斗。 第25章 女报和科举 其实这种情况不光是在朝廷官眷家中发生了,就连一些文人和商户的家中也是如此。 文人雅士们在外参加完诗会赏花饮酒后,一身酒气的 回到家后,本以为温柔笑意的妇人会体贴的上前,端上醒酒茶,嘘寒问暖的对自己说道,夫人觉得怎么样了什么什么的,却不想。 刚回到家,就听到了自己的夫人宣布道以后要出门做事。 “这是为何啊,夫人”文人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家中也不缺银钱,怎么也轮不到女人出去抛头露面,这要是让他的同僚知道了岂不得笑话死他吗? “这是为何,你看你的样子,你这个样子都能在外被人人称颂,而我,我未出阁之前也是人人称赞的才女,如今却要给你处理你家的破事,给你送你逛窑子吃酒的费用。” 韩绍文的妻子便是当今天下第一书院院长的女儿,名叫支采白。 她也是收到了陛下命令的一人,只不过她的任务比冯桂敏的任务重要的多。 考虑到她自小在书院里长大,了解书院的情况,梁诗便决定让她来当女校的校长。 “臣妇愿帮助殿下” “那便找些工匠来吧。支先生,朕希望你可以是一位先生,而不是被称为谁的夫人。” “我给你一个事情做,你可以找和你相同想法的妇人。但要识字,确实有能力。” 想起陛下说的话,支采白下午的时候也找到了自己认识的夫人们。 “阿白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快说呀咱们都急死了。” “办女子学校” “啊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盈盈,你的学问不比你家里的男人低,为什么他可以去做夫子,而你就要在府中给他打理家事。” “你还记得在闺中时,与我说过的理想吗?” 支采白通知完韩绍文后,便拿了很多的纸笔写写画画。 韩绍文醉醺醺的,也没有发现支采白面部的表情不对,上前拿起桌案上的纸张说到:“计划书?这是何物啊” 没有以往温柔的解释嘘寒问暖,支采白直接就把韩绍文推出了门外“别打扰我工作。” 韩绍文本以为妻子只是暂时的吃错药了,却没想到竟然再后来真的被她给坚持下去了。 并且那个时候,大家提到他们的名字,并不会是说,你看那是韩绍文先生的夫人。 而是直接 会称呼支菜百为支先生。 不过现在的她确实想不到那么远,文人嘛,深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特性。 他只担心自己会被同窗和好友笑话,却想不到,此时他的好友家中 也不安生。 第二日,早朝。 “陛下啊,你可把老臣给坑惨了。” “陛下啊,收回成命吧。” “陛下,他们只是一群女子,如何可以抛头露面,有辱斯文啊,陛下。” 梁诗坐在龙椅上,下面的大臣都在讨论着昨夜他们家中发生的事情,讨论着女子出门做事如何如何。 就 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罪恶都在只要女子出门上面。 哭嚎着让梁诗收回成命,女子自古都是待在方寸之地,能弄什么文学, 搞什么报纸。 梁诗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但反对的意见声音太大了,刘宗也受到了不少的责怪,只因为,带头的是他的夫人。 这些人真是的,难道以为自己家中不这样吗?只是他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不愿意把这种事情说出来烦扰陛下罢了。 刘宗这么想着还不小心的和坐在上面的梁诗对视了一眼。 梁诗:你有一个来自皇帝的点赞即将到达。 对视的瞬间刘宗耳边仿佛又想起了昨日陛下对他说的话。 “刘爱卿,你可是朕的心腹啊!” 一股莫名的力量席卷了刘宗的全身,他的身体变得挺拔起来。 只见刘宗从队伍中出列说到:“臣觉得此事可行。”还未等刘宗说出理由来。 看着刘宗准备拍马屁的石敢当也急了,他作为陛下的死忠粉势必所有事都要 抢在第一线。 “陛下!臣也觉得可行。” 刘宗内心:呸,学人精。 天爷啊,那些大臣呆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震惊过度,五官都开始颤抖,站在梁诗的位置看起来就是一群老头在面部痉挛一样。 大家都是一条战线的,你怎么就—— 与那些人的震惊不同,焦和雅默默地转过了身,他早已经被刘宗背刺习惯了,也知道这两个二货是糊涂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糊涂,这玩意也能挣起来。 而且朝堂上那些人居然还看不清楚形势,如今梁国已经可以说是皇帝的一言堂了,就是因为——。 焦和雅又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用眼神吵架的石,刘二人。 如果不是这两个什么都抢着支持的话,小皇帝也不会那么硬气。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官眷们的耳朵里,甚至是民间都知道了这件事。 ------------------------------------------------------ 百姓们自从梁诗打了胜仗之后对于梁诗的一些政策和想法就是无条件服从,甭管陛下说什么,那肯定是为了百姓好的。 商户们也是格外热衷于响应梁诗的号召,反正每次不是赚钱就是赚名声,跟着陛下走就没有亏过。 这就让打算利用民间的压力来迫使梁诗放弃女保想法的一些大臣们傻眼了。 梁诗知道这是什么 一回事,作为大臣们枕边人的官眷们自然也是明白的。 虽说明面上只是在逼迫着陛下放弃这个想法,但同时也是想给她们施压。 当天下午。 景龙酒家三楼包间内。 “他们这般作怪,我就偏要成。”冯桂敏气的不行。 在场的姐妹情况都差不多,皆是一肚子得气。 最后还是孟观行的妹妹,孟观芷出声说道:“各位姐姐婶婶莫要因为这个生气了,如果这件事这么容易做成,这千百年来世道也不会如此了。” “这话说的在理。”常夫人站了起来。 “诸位, 从古至今,如昭姬等般的才女不知何几,却只能靠颜色容貌才能记于史书上,而我们能够遇到一位不计较女子显露才学的君王已是万幸, 诸位难道不该奋起努力吗? ” 冯桂敏一拍桌子,说到:“我出人手和铺子,陛下已经把快速印刷 的法子告诉我了。” “各位觉得报纸的名字就叫做——英台报如何。” “可以,报纸的式样我来,这定价也就2铜如何。” “既然是女报那便是要精致些,纸张用好一些的吧,反正咱们也不指望赚钱。” 女报在风风火火的进行着,工部的号舍考试间也建设的差不多了,水泥路也修到了各大州府,乃至边关。 潮州的由于有了一个纺织厂招工,周边的百姓们都在往潮州和朝县去。 甚至还带动了当地的移民之风,再加上纺织业的盛行,大量的裁缝铺子和衣服作坊开始出现。 潮州逐渐变成了整个梁国的服装产地。大量的服装 成衣出现后,导致梁国的衣服价格下降,于是以往一年做不了一件衣服的百姓们,如今一个季度便就能买的起衣服了。 尤其是朝县纺织厂里的员工,每个季度给两身工作服,还可以五折购买两次衣服,一个人。 不少的人觉得两件衣服够了,就把自己的购买机会卖了出去。 这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梁诗自然不会去管, 又因为梁诗从不去管,吃的好,有房子住,发工钱,再加上每个季度两身衣服的这折扣,如今纺织厂的工作已经成了香饽饽。 这周边的女儿家,只要是在纺织厂里面上班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破了 。 梁诗正准备把焦和雅抓过来和他一起批改课本征文稿子的时候。 许久未见的大忙人龚中忽然拿着令牌进宫来了。 “什么?”梁诗惊喜的问到:“真的假的啊,龚老头, 啊啊啊啊,你太牛了。” 不怪梁诗这么激动,实在是这个惊喜来的太过突然。 龚中研究出了护肤品——补水美白保湿。 这简单的六个字可以让多少女人为之疯狂啊。 龚中走后不久,梁诗就把刘宗给喊进宫里来了。 ------------------------------------------------------ 历经了两天的行程,何兴生终于来到了临安城。 虽说他早已知道临安的繁华,还是被震惊到了。 道路干净整洁,每隔数百步便会有一个小房子, 奇怪的是这个小房子前竟然还有人把守,来往的百姓进进出出都要和这个把守的老人说一声。 与何兴生同行的是一位来自关民州的学子,名叫席学林。 他听说梁国允许此次的六州参加科考,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走在路上路过潮州的时候,见到时间还够,便绕路去看了一看纺织厂。 再出发的时候便遇到了何兴生,既然二人的目的地都是临安便一起行路了。 席学林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方子和形式有些奇怪。 “何兄,请问那个房子是何物啊?” 然而他注定得不到何兴生的答案了,何兴生虽然是梁国人,虽然早先也来过临安,但如今临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也是一问三不知,便走上前冲着那看门的老人问到: “老丈,请问您看守的这是何建筑啊。” 显然那个老人已经被人问过很多遍了,解释起来很流利。 “这是公共厕所,你们是外来的吧,进了临安可不能随处大小便了,被人举报里是要坐牢干活的。就认准这种形状的小房子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但何兴生也更疑惑了,这既然是厕所,为何要有人看守,莫不是担心有人会偷——? 看着他的表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老人接着就解释道:“这公共厕所啊,是 有卫生要求的,老汉我啊,在这里是为了管理这里的卫生。” 说着那边 又有一个人从厕所里面出来,和老汉说了一声。 老汉应了一声后进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人才离开。 何兴生实在好奇便拉着席学林一起走了进去。 只见这间厕所分成了男女两边, 男厕里是10个坑位,外面看着是灰蒙蒙的颜色,内里墙壁和地面却像是用上好的白玉铺就而成,一眼望去,全是干净的白色。 想来女厕里 也是如此。 何兴生和席学林哪里见过这种样子的厕所,如此的干净,不说是厕所,说是吃饭的地方他都会 相信。 二人直到走出老远后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回头再次看了 一眼那个老汉和那个叫做厕所的建筑,同时想到:临安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而他们二人又是多么的幸运,一个商户子弟,一个蜀国百姓此刻却神奇的站在了这个神奇的国家。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机会见一见那位创造出神奇的帝王。 又或许这位神奇的帝王,可以创造出盛世,成为一位从古至今唯一有机会可以比肩帝尧的君王了。 天下一统,诸侯归顺,百姓着迷,这是读书人心中最理想的君主。或许他席学林能够有机会去辅佐这样的一位君王。 何兴生家中富足很快便在自己的一个父辈亲朋那里找到了落脚点,席学林并未同他一起,独自走向了临安的商业街,逛了一圈,又寻了 一个客栈住下。 席学林30出头,父母早丧,未曾娶过亲,容貌俊朗,不少媒人都上他家中欲给他说亲,全部被他给拒绝了。 一是家中并不富裕还要读书,而是他本身便开窍的晚,后又立誓要先立业后成家,不愿意耽误别人的青春。 这一住便住了七八日,终于到了科考的日子。 十五日那日,天色刚亮,号舍前便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考生们拎着干粮和水,一个一个排队等待搜身后进入考场。 随着前后开始讨论起这次的考试间,席学林也伸头向着考场的方向看去。灰白色的墙壁上,不知道用了什么颜料写满了古今的圣人之言。这些都足以看出,这位陛下对于科举的态度。 不一会排队的人群从队尾开始沸腾起来,遥遥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从后面很远的地方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席学林终于听清了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各位考生请注意,本次考试吃食,用度都有陛下提供,考场内将不允许带入,请已经自带的考生将物品放置到门口的放置处,此处会有工作人员看守,进门后搜身搜到直接取消该考生考试资格。” “重复一遍,各位考生请注意——” 另一边也有一道声音在说:“此处是物品存放处,请各位考生有序存放。” 人群躁动了起来,纷纷挤向了存放处, 席学林也跟着走了过去,存放处的位置在考场门口的公告牌左边。 此时公告板上也有人在贴着什么东西,席学林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考场三日内吃食信息如下:早:麦粥,馒头、午:红烧猪肉、青椒炒蛋、米饭…… 不用再向后看去了,席学林在列表里看到肉食的那一刻,便彻底的对考场内的情况放心。步履坦然的向着存放处走去。 存放处的工作人员也是耐心的解释:“不用担心丢了,公子,您拿这个存条,到时候找不到了啊,你来我这儿,我给您赔偿哈。” 席学林看了一眼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凭条,上面清晰的写了他存放的是何东西,价值几何,又是第几位存放的。 席学林向着工作人员说道:“谢谢。”便 回身向着考场里走去。 一进入考场门口便被门旁的一个单独的房间吸引了视线,见他看了过来看,一个官兵立马走上前来,席学林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准备离开。 “公子,莫要着急进考场,您先到这边听一下考试间是如何使用的。” 什么?考试间如何使用?席学林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但他已经被官兵拦住,送到了刚刚他看的那个房间里。 一进入房间,席学林就被里面的样子惊呆了。 堪比进城时见到的那个厕所,足足有约10个平方。入门处是一个精巧的桌板,这与他之前见过的考场并无不同,只是这——、 “公子,请看,这桌板可以下压,然后您把这个凳子拉出后。”拉着他的官兵热诚的解释着,说着还蹲下身演示了一遍,席学林这才看到凳子下竟然是一个存放被褥的格子。 “公子您看,这被褥您铺上便成了一个床,还有这处——”随着官兵的动作,席学林看向了右侧的墙壁,一个精致的木板画上刻了一句诗词: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席学林正欲感叹这诗词的作的好时,官兵把这个画板拉了下来,顿时变成了一个可以吃饭的桌板。 “陛下担忧各位考生会因为不小心打翻饭菜导致污了试卷,便给各位准备了一个吃饭的饭桌。每日外面铜锣响了后会有人给公子送饭菜,公子放心都是热的,也会有专人检查,不会发生拉肚子等情况的。” 第26章 女报?和科举2 “也没有什么恶号,陛下说各位是来报效梁国的,不是来受罪的,便要求厕所里的东西要随时都打扫掉。” 这梁皇居然在他们这群读书人身上下了这么多的功夫?席学林莫名的眼睛有些发酸,他这一路从关民州往临安城走,一路上越靠近临安越对这位帝王充满了好奇。 一位在国家风雨飘零时期登基的帝王,在面对朝堂的刁难, 潮州的灾害,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扭转了局势不说,还创造出了如此多的新事物。 百忙之中竟然还,席学林匆忙低头,他自小过的困苦,从不轻易落泪,此时却有些忍不住了。 匆忙对带着他的官兵道了一声谢,便去排队搜身了。 席学林走后,先前拉着他的官兵也走了出来,继续站回到之前的位置,和身旁的其他人聊了起来。 “刚刚又一个差点被我说哭的,我还没有说到将军编的感人故事就哭了。” “我刚才那个也是,不过石将军也说了,只要结果到了就行,故事不重要,反正他找人明天就往报纸上发。” “将军这次肯定是赢了刘大人的,毕竟这考场里全是咱们的人哈哈哈。” “嗯,不说了,又有人进来了。” 席学林不知道这些是石敢当的手段,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搜身处,看着他的户籍,搜身的官兵还心善的问了他一句:“来的路上辛苦不,不用担心,水泥路正在往关民州修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多谢,多亏了陛下的英明治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石敢当的这波行为虽然很幼稚无聊,但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拉拢了这六州百姓的作用。 考试间里,席学林等一批来自六州的学子,看着干净如云,漆黑如炭的纸张与墨。 回忆起临安书店里的盛况,面对纸上的:尔以梁国何如国哉? 皆提笔写下:梁之善,善在传世之盛时亦不过如此。 ------------------------------------------------------ 梁诗也趁着这次科举考试来到考场里看了一圈,因为考虑到要有工作人员巡视考场,考场的门是一直打开的,五月十五,天气 也不好寒冷。 见梁诗来,礼部监考的大臣连忙迎了上来。 “见过陛下” 梁诗摆了摆手,冲着大臣说到:“我随意看看,你不用跟着。” 蓼蓝也做了一身太监打扮跟在梁诗后面。 “主子,您今日不是说要去英国公府上看看吗?怎么绕来了这里?” “朕实在好奇这批科举考生,好奇到不来看看,今天的饭菜都吃不下了qaq。” 两人有说有笑的在考场里绕了一一圈,透过门口,便看到里面一个一个的黑色脑袋都垂下写着什么。 当然也有花白的脑袋,明显考生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 期间也有考生抬头看到梁诗和蓼蓝的,估计是有些奇怪,看他们二人的穿着也不是工作人员,怎么在里面绕来绕去的。 打死这群考生他们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瘦弱少年,会是他们好奇已久的少年天子。 席学林将写好的策论,收拾了起来,用房间里的小机关递到了考场外,等待专人收走。 却不想看到一个素净白皙的手拿走了试卷,他控制不住的顺着手向着手的主人看去,只那一眼,便看到了一张眉目如画,清冷出尘的脸。 那脸的主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儒装,站在阳光下也看到了他,对着他笑了一下,眸光潋滟,美好的不似人间之人。 就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忽然见那人身后的侍从对自己怒目相视。 席学林匆忙的低下头,心在胸膛里跳动的吓人,他悄悄的咽了口唾沫,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当然明白能在考场里随意走动的肯定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只是他,他不争气的在脑海中想到幼时身边同窗说过的话,金榜题名,公主选婿。 只可惜梁国没有公主,所以这位——。就算要罚他也认了,这的确不是君子所为,是他的过错。 梁诗当然没有生气,她看到了眼前考生眼底的惊艳,也发现了他的害怕。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被人看,古代人会有些许顾虑,但她毕竟是个接受过新社会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连焦和舟她都没有杀只是罚他去做了一辈子的劳役罢了。 况且这人灵台清明,面容白净,五官端正是个符合梁国标准的美男子了。他的眼神清澈,就宛如湖底的泉水一般。梁诗也蛮想多看看的嘞。 她可不是蜀皇那个脑袋不清楚的,只因为长得好就觉得人家不老实。 回头看了一眼蓼蓝,果然看到蓼蓝的眼睛里满是威胁。梁诗有些想笑。 不由自主的开始唠叨起:“莫要这般凶,朕长得好看,还不给看了吗?再说这里都是我以后的臣子,难道还不给看了?” 说着便把试卷放下了,离开了这间考试间。 两人一边走远一边 还在聊着。 “整天面对那些老头,朕都忘了朕长的也不赖了。” “主子天人之姿,既有 圣母皇太后的俊美也有先皇的气度,倘若不是奴婢从小跟着主子一同长大也是会被主子迷了眼睛的。朝中的大臣也是看着主子长大成人的,自然是不会觉得稀奇了。” “哎,那朕和圣母皇太后如何呢?” 声音逐渐远去,席学林才敢抬起头来。 居然真的是陛下,打死席学林他也不敢想,一个以治国建设手段闻名于天下的少年天子竟然长的这般模样。 想起自己刚刚不小心冒犯了天颜,陛下却没有责怪,席学林慌忙擦去额角的汗珠。 额角的汗珠可以擦去,心底翻起的涟漪也层层荡开 消失于心间。 ------------------------------------------------------ 梁诗离开后直接到了英国公府上,本在刚回京时,英国公夫人便派人传信到宫中告知梁诗。 她欲进宫看看。 梁诗体贴外祖母年纪大了,便寻摸着时间自己出宫来见她。 一早便有工人出门报了信,英国公和夫人便都没有出门,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 “外祖父外祖母,不是说了嘛,不用等我的啊。” 英国公的头发 又花白了些,虽然已经不问军士多年,但举手投足间还是尽显出军人的风姿。 “礼不可废,臣英国公苏文燕参见陛下。” “臣妇参见陛下。” “哎哎哎,不用不用,快些吧,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哈,外祖母,今日定是要吃圆了肚子子安才肯回去的哦。” 老人脸上被梁诗夸的满是笑容,三人互相搀扶着进了府中。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皆是梁诗幼年时期爱吃的菜。 三人其乐融融的吃起了饭菜,由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人都未说话。 待饭菜撤下去后,英国公夫人才试探着开口问到:“南书啊,你看你登基后已经有了这许久了,是否打算相看相看。” 先皇遗诏中有写过他死后婚嫁正常,大臣百姓和皇室子弟婚嫁一切正常。 老妇人,觉得梁诗有些太过操劳,且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需要有个女伴可以照顾梁诗。 打死梁诗她也想不到,外祖母心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想法。 “外祖母,这天下还未安定, 子安打算在等几年呢。更何况国库如今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若是大婚岂不是还要——” 梁诗也不能直接告诉老人家她是娶不了皇后的,只好先把这件事推迟些。 显然英国公也是这么觉得的,阻挠国公夫人接下来的话。 “子安是一国君王,他做事你要放心,不要管孩子这些了,到了时候他自己会做的。”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临安近来的开销国公夫人也有所耳闻,见梁诗不愿再提,国公夫人也没有再纠结在这件事上,只叮嘱了一句“千万照顾好自己”便离开,把场合留给了英国公和梁诗。 “陛下,您考虑的是对的,目前朝堂虽然已经稳当下来了,但是梁国境内还是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此时成婚确实不是好时机。但也不可丝毫不放在心上。” “当然当然。”梁诗打着哈哈,把话题引到了潮州那边正在建立的学校上面。 “外祖父,潮州那边。” “一切都好,瞒的很紧,工人们都以为是纺织厂扩建。” “如此这般便好,待到科举结束后。” 剩下的话梁诗没有再说,她和英国公都明白,待到科举结束后,朝堂的人手够了,便会以朝县为中心,开始实行九年义务制小学。 小学分为男校和女校,两边互不打扰,所授课内容相同,到那时候,可不是那群大臣说反对就反对的了。 他们若是想反对,先过了自己家里的那关吧,梁诗就不信,这些大臣里面一个爱惜女儿的都没有,就算大臣里面没有,官眷中呢? 倘若能给家中女儿搏出一片天地呢? 可不要小瞧了母亲的力量啊 第27章 科举考试 科举足足考了三日。 上午理论,下午策论。考题虽然新颖,但题目都是以往的。 礼部前去监考的大臣看着考场的一切都是羡慕的不行,如今这才是读书的好光景。 官兵们押送着试卷就往宫中进行糊名、誊卷。通过的人便于三日后参加殿试。 “让人多备着些热菜和点心,改卷很辛苦的。”梁诗让侍官仔细些伺候。 这几日朝中并无大事,她便窝在了东宫同墨家人待在一起。 原本只是去随便看看,却发现了竟然有墨家有两个小孩童正在研究缝纫机。 这个原理她熟啊,小时候她就很好奇为什么家里奶奶的缝纫机可以缝衣服,想象着一群小人在里面穿针引线。 直到后来,那台机子坏了,奶奶找人来修,梁诗看到拆开的外壳下就是一群普通的零件,并没有什么勤劳的小人。 这是梁诗对机械产生兴趣的第一步,也决定了她后来报考理工机械制造。 “陛下,您看,咱们传统使用的针是这种的单端尖,我把这个改成了双头针之后,便可以不用来回的转换针的方向,减少了——哎,你干嘛。” “还是让陛下看看我的吧,陛下您看,我用这个针,缝制进去后,这个卡扣便会把线卡住,当尖针再次穿过布后,就会出戳到这个卡眼里面,然后就会——”说着,那孩童还演示了一遍。 梁诗蹲下身子,看着那布上明显的一排链式缝合线,呆住了。 这墨家难道都是天才吗?一个不过六岁的孩童都能研究出链式缝纫机。 “好,朕觉得甚好,带着朕一起做好不好。” 焦和雅从宫中找到东宫,在这院子的角落里才找到梁诗。 “陛下啊,您这真的是让我好找啊。”焦和雅发福多年,又不运动,今日这一番走路实在是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 怎么也不会想到,陛下会在这里和两个孩子玩起了缝制衣服的游戏。 “来来来,丞相你来的正好。”梁诗他们的研究已经快到尾声了。 一个卡扣式的裁缝机,微缩模型横空出世。 焦和雅习惯了梁诗的不靠谱,嘴上说着“陛下啊,明日便要殿试了”身体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发现了玄机。 “陛下,这莫不是能够——。” 梁诗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让他保密。又让蓼蓝带着孩子去巨子那里,说这是他的意思,巨子会明白的。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快了,梁诗都忘记还有殿试这番事情了,实验室里的时间就是容易过得比外面快些。 “不知道有多少人进了殿试啊。”梁诗对这次的科举考试有着很大的期望,还指望着这批考生可以补充朝堂的人手。 焦和雅心中算了算说到:“陛下,常科和恩科总共录取了三百二十六人。” 焦和雅也是知道梁诗很在意这批考生才找过来特意告诉他一声的。 本来科举殿试自古就是丞相和尚书就可以代劳了,皇帝们为了显示出自己的爱才也会到场做做样子,但他的这个小皇帝不同,不喊他是真的会生气的。 “陛下,殿试人员的名单,老臣已经统计好了,其中有三十二位是来自新收的六个州府,老臣也单独给您做了标识。” “焦丞相做事,朕放心的很。”二人客套完后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 到了殿试这日。 焦和雅,石敢当,刘宗,张丰等几位尚书都早早的便在殿内等候了。 宫门口排查的很严格,考生们本以为进宫的那次排查后就没有了,结果伴随着距离考试宫殿越来越近,还要在搜两次身。 虽然流程比较复杂繁琐,但参加殿试的人都是百里挑一自己考进来的,没有那等脑子愚笨的会在这种时候抱怨。 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一路搜查进了宫殿内。坐到了位子上,一路上头也不敢抬,皆是看着地面,目不斜视。 待坐到了位子上才松了一口气,真的是要殿试了,不是在做梦。 梁诗是在开考后才进入考殿内的,焦和雅等人一见到他,便轻声的上前行礼。 “陛下。” “嘘,不用行礼,朕随意看看。” 若不是担心会加大考生们的答题压力,梁诗还有些想下去看看,溜达几圈。 刘宗自从皇帝进来便一直观察着皇帝,看了半天才发现皇帝是哪里不对劲了。 “哎”他伸出胳膊撞了撞身旁的焦和雅,把正眯着眼睛打盹的焦和雅给刺挠醒了。 焦和雅瞥了刘宗一眼:“干什么?” “你看陛下,他是不是黑了些啊。” 焦和雅不免想到自己昨天找到小皇帝时的情景,五月那么大的太阳,能不黑吗? 但他不能把这件事和刘宗说,只好恢复以往对待刘宗的态度。 刘宗见焦和雅不理他也不奇怪,焦和雅的性子就是这样, 他觉得没必要的话便不会说,刘宗问出来的蠢问题他就当没听见。 此次的殿试考题策论很简单,就是围绕着如何为官,为何为官这八个字开始。 刘宗曾经也想过自己为什么做官,但是他没有想明白。 底下人的动静,梁诗坐在高台上一清二楚,她也无聊的很,招了招手便把刘宗这个活宝给喊了上来。 刘宗炫耀似的看了看一旁的石敢当,你看,陛下又在叫我呢~ 然后在石敢当愤恨的眼神里屁颠屁颠的往梁诗那边跑去。 焦和雅微微睁开些眼睛,看了看这二人,又重新闭上了眼,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大人,这几日辛苦你了。”报社的事情比较烦忧,梁诗也听到了有很多大臣在背后嘀咕刘宗。 刘宗最喜欢小皇帝的一点就是,她可以看到臣子们的付出,也会觉得大家做的辛苦给些奖励和表扬,不像有些帝皇,觉得臣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刘宗哪里知道,梁诗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好皇帝过,她代入的一直都是老板的角色,能不体贴下属吗? 此时君臣二人,一个体贴下属,一个心中感动,弄的一旁的焦和雅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小皇帝是坐不住了便出声说道:“陛下,您还有奏书没有批完呢。” 瞌睡来了送枕头,梁诗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毕竟是皇帝,这离开合适吗? 焦和雅看小皇帝的神色便明白她的想法了。 “陛下您政务繁忙,抽空来看一眼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这里有老臣和各位尚书,您放心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诗顺坡下驴准备离开,临行前还嘱咐了宫人,送些茶水和点心,毕竟考试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到了傍晚太阳下山,梁诗才收到考试结束的消息。 试卷这次没有送往礼部,而是就在宫中批改完成,糊名、誊卷后择优排序录取。 糊名、誊卷都是由礼部的人在负责,张丰便先去查看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 竟然有员外郎把六州的试卷单独的放了出来。便开口训斥道:“你怎做这种糊涂事。” 那员外郎这才恍然大悟,把卷子重新放到了一起。 此次恩科本就是为了新的六州和原先捐钱的商户子弟开设,这还分开批改,若是传了出去,这恩科不是白开了吗? 这天下的百姓会如何想,六州的百姓会如何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梁皇没有把自己当成梁国的百姓呢? 那员外郎想明白后,一身冷汗,忙的开口道谢。 “多谢尚书大人指点,下官明白了。” 张丰本就爱才,在座的也都是他礼部的人,此时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好了,下次做事稳妥着些,诸位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下吧,陛下那边已经给大家准备了饭菜,吃完了再继续吧。” 无论怎么批改,就光是糊名、誊卷这两个步骤,今晚都是要熬夜加班处理的了。 更不要说以后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梁诗想到他们都是一些文官,便把一切后续事务,如吃喝休息这类的都让人给安排好了。 不要小看这件事,虽然是一件小事,却可以体现出梁诗的体贴下属,作为臣子能得到陛下的看重和照顾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 隔日。 起了个大早后,梁诗便去东宫看了看,裁缝机已经制造出了一个等比例的模型出来,改良之后没有问题,便会送往工部开始制造。 工部如今就像是一个专门制造机械的工厂,所有的开发都被墨家给完成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梁诗已经发现了,工部就尚书韦连还有些脑筋,其他的都是那些世家家中的子弟被塞进来的,早先她还想把工部的一些人给炒鱿鱼,但后来发现这些世家子弟也是真的 好用。 就拿之前的修路来说吧,梁诗发了一个硬性命令,要求必须在三日内把京中的道路给改善好了。 这些公子哥们见忙不过来了,连忙跑回家里喊人,他们自己家的人,梁诗也不用花钱,也不用供饭,简直不要太爽。 就连最后人手实在不够了,这些世家子没有办法自己都上了,或许是尝到了这种完成任务的满足感,不少人都请求出去修路了。 道路畅通很大方面上带动了商业,以前那些路不好走的地方,如今也会有行商过去做生意。 再加上潮州的水力纺纱机工厂,算算时间,这批成衣和纱衣制造出来,便可以送出去赚钱了,六七月份还正是最热的时候,纱衣正是好卖的时候,至于往哪里去卖嘛,蜀国是个好地方。 反正没有关税,梁诗可不管这这批成衣和布匹会不会扰乱蜀国的物价,这就不是她一个作为梁国皇帝该考虑的事情了。 第28章 科举结束 等到梁诗把这些事情一一解决后,殿试的考卷也已经批改结束了。 那些大臣们几位未好好休息面容尽显憔悴之色,搞得梁诗还有些不好意思。 只留下了焦和雅和刘宗,其他人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焦和雅自从投靠了梁诗之后,便一直做事周到的很,此次也是这样,所有的试卷都被焦和雅放在了梁诗的案头。 他还体贴的挑了几份上佳的卷子给梁诗过目。 梁诗拿到手里认真的看了一遍,老实说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她写的话也顶多这样。 直到翻到了最后的两张。说的倒是蛮新颖的,尤其是最后一张他写出的蛮符合梁诗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想法的。 而这倒数第二张这当官的角度就新颖多了,他居然想回潮州当官,写的全是利于潮州的发言。 反正梁诗也是打算这批学子都留下的,他若是想回潮州便回潮州吧。 梁诗:“诺,这便是头名吧。” 名次定下之后,她才问道:“这头名叫什么名字?” 焦和雅早已把这些试卷看了一遍,这几份也是他猜测着小皇帝的意思摆给小皇帝看的。 见小皇帝问到,眼睛一撇看了试卷内容便知道这是哪个了。 焦和雅:“陛下,此人名叫席学林,字雁回,关民州人士。” 这个名字梁诗倒是有些印象,关民州?那岂不是原先蜀国的百姓吗?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现在都是她梁国的人了。 梁诗:“这席学林多大了?” 焦和雅:“刚过而立之年。” 梁诗:“这年纪倒也不小了。” 焦和雅明白梁诗的想法,他也提前打听了这个席学林的身份信息。 “这人家里条件不好,这读书也是偷摸着学的,蜀国对待氏族百姓区别很大,他也没有机会出头,偏偏此人还立誓要出人头地后才可娶亲,便就这样蹉跎到了现在。” 焦和雅还开着玩笑说到:“若不是他赶上了咱们梁国的好时候,赶上了陛下的好政策,这人这身估计都娶亲无望了。” 这话说的很损了,但也却是实话,蜀国的皇帝生的孩子多,弄的整个蜀国到处都是氏族和皇室,百姓和氏族之间的界限分明,如果不是氏族或者世家子弟的话是永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梁诗脑子里思索了一番:“这样,焦丞相,你看这件事——” 焦和雅:“老臣已经命人写了一篇报道了,殿下请看。” 梁诗眼前一亮,百姓出身,因为身份苦不能出人头地,再加上是头名,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再一看焦和雅递来的文章,鞭辟入里,详细对比了梁国和蜀国的各方面情况,简直写的如果梁诗是蜀国人的话也都想往梁国跑了。 梁诗:“这——不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吧?” 刘宗一直保持着安静,此时也忍不住了. 刘宗:“陛下,这咱们本来的关系也就不好啊,你都把人家的煤矿给坑来了,此事是还未抖落出去,等到蜀皇知道了,咱们也不差这点得罪了。” 梁诗:“你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便把脸撕破吧。” 想了想,梁诗还是决定把这个席学林给叫了过来,亲眼看看。 却没有想到这居然就是那日见过的考生。 梁诗什么样的人没有看过,她自己也是难得的好相貌,焦和雅现在胖了也能看出来曾经的仪表不凡,还有之前议和的那个卓丞相,去世的先皇也是气度不凡。 但他们都抵不过眼前这个书生给梁诗的那种感觉。 虽然外表有些落寞贫苦,但周身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风姿,再加上他的那双眼睛,生的极好,纯净透黑的眸子,干净的似乎可以一望到底。 梁诗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头名加了一个优点——长得好。 刘宗在看到席学林的第一眼便觉得不妙,看梁诗一直盯着席学林的脸更是气得不行。 他们梁国的这个小皇帝和蜀国的变态皇帝可不一样,他们那个是讨厌长得好看的,而自己家的这个小皇帝是个喜欢颜色好的。 只可惜刘宗不知道有个词叫做颜狗,不然他肯定和发明这词词的人成为知己。 ------------------------------------------------------ 席学林本来是提心吊胆的被喊进了宫里的,却没有想到陛下丝毫不提当日之事,显然是不放在心上了。 便也老老实实的开始回答其梁诗提出的问题。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多了一个优点,这声音也是十分好听,清冽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沙哑,给人一种微风拂过湖面又摇摆起柳叶的感觉。 梁诗简直想让他多说说了,朕爱听。 这样有来有回的聊了半天,刘宗更是酸的不行了。 他那个眼神就一直在往席学林的身上瞟,心中也给席学林安上了一个“狐狸精”的帽子了。 殿内的梁诗和席学林越聊越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刘宗的神情,焦和雅倒是注意到了,可他从来不管这种事情。席学林也是看到了,但他此刻的精力全都用来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说错话上了。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焦和雅蛮喜欢的。 焦和雅倒是觉得这个席学林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有点像,都是儒雅随和的文人性子。 不过却也不像,这个席学林明显是个真君子。 席学林也是觉得陛下很喜欢听他说话,也不明白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今日也格外话多。 “草民本以为自己此生无望了,不曾想过陛下会如此大度,对六州开放恩科。” 如果不是这样,他这辈子也没机会进入这个大殿,没有机会见到陛下。 梁诗听着他的遭遇,有些伤感。 梁诗:“爱卿,从前过得也太苦了。” 刘宗听到这里已经是彻底忍不住了,脸上的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抖得焦和雅是彻底忽略不了了。 焦和雅用眼神询问道:“作甚?” 刘宗:这还没有放榜,没宣布是状元呢!就爱卿了你不管管? 见刘宗还是为的这个事情,焦和雅背过脸去,再也不看他那边了。 笑话,这个是他是谁啊他去管?大家都是臣子,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争一个谁是陛下最喜欢的臣子。 他不明白也不尊重。 刘宗的面部表情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梁诗也注意到了。 梁诗:“刘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叫他就是爱卿,叫我就是刘大人了。这心已经偏到没边了。 焦和雅:“陛下,您莫要搭理他,他昨日和夫人闹别扭现在还有些没有缓过来呢。” 梁诗没有听出来这是焦和雅的糊弄之言,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和夫人闹别扭上面。 梁诗:“你夫人也是大度之人,你回家认个错便也没事了,而且这家里事家里闭,怎么还能带到工作上呢?你这种状态也不怪你夫人会和你争吵了。” 刘宗要气要冒烟了,他不知道是该先怼焦和雅还是先怼小皇帝,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 刘宗:“到底是微臣的脾气不好,还是陛下觉得微臣的脾气不如某些人的好。” 梁诗不明白他这是又闹的哪出:“你看你,你这般倒还是朕冤枉了你一样。” 直接把刘宗气的闭上了嘴,再也 不肯说话了。 他这副样子梁诗也不喜欢,弄的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心情了,便把人都打发走了,这剩下的名次也就交给了焦和雅来处理。 她这次本就不准备刷人下去,这些进了殿试的人她都会要着,新收的州府也没有官员,还有好多新的部门。 只要想一想她连臣子的夫人都惦记上了,就知道她该有多缺人用。 她殿内的桌案上还有很多的折子都是各部的大臣呈上来问她要人的。 这些考生早在殿试的时候,就被那几位大臣商量着分好了。根本没有和梁诗打过招呼,这事要放在先皇的时候,大臣们根本就不想有新人来自己的部门,新人就意味着要多分出一份资源,还要耽误时间教导。 这非亲非故的,谁会愿意这般劳心劳力。 可这现在不同了,部里所有的人忙的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他们这些尚书,事情多的要命繁琐的不行,更是忙的天昏地暗。 现在的他们可是巴不得能够多来些跑腿的做事的人呢。这不折子里都把自己往苦了说,都贪心的说什么臣不都要了,给臣50个便好。 你要50个,他 要50个,一共就326人。 六部都不够分的,那梁诗自己怎么办? 第29章 三甲出 三日后,新科进士进宫谢恩。 梁诗也难得收拾了一下,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一排排的进士心里乐的不行。 这朝堂上终于要有些新鲜的血液了,只是这些进士们规矩的站在下面,居然没有一个抬头看的。 这让梁诗蛮奇怪的,如此这般岂不是以后遇到了她也不知道哪位是她的臣子,他们也不知道谁是他们的陛下。 这一批的科举只有一个席学林是她认识的,这——说的过去吗? 梁诗:“这可是人生四喜里的金榜题名啊,诸位怎么都低着头,这是怕笑的太开心吓到朕吗?” 无人回应。 刘宗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你的爱卿没什么用了吧,连抬头看人都不敢。 刘宗的心里还有着别扭,他昨日找了焦和雅说了一趟这个事情,还被焦和雅训斥了一遍。 就连焦和雅也觉得这个新状元是个好的,两个眼瞎的只知道看脸的人。 焦和雅无奈了,他对刘宗的脑袋构造实在是太好奇了,他到底是怎么能够这么做的呢? 这也就是小皇帝对的上这个调调,换个皇帝刘宗的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吧。 焦和雅也不能看着陛下冷场,只好出列解释到:“陛下,您乃天子,这些学生刚入官场,不曾习惯您的威严,等过些日子便好了。”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梁诗从不是个威严的皇帝。她走的是亲民的路线。 梁诗:“这样也没什么关系,过些日子就习惯了。” 虽然这些进士不敢抬头,但坐在高台上,大概的长相也是可以看出来的,尤其是前三甲排在了最前面,而且的衣服制式都是特殊的。 这样就在队伍中特别的扎眼。 尤其是席学林他这一身状元的红衣穿的格外好看,好看到梁诗虽然不看脸,看到这样的也是会多看两眼的。 一多看两眼,便觉得这发冠有些丑了,配不上她这么英俊的状元郎,改日和织衣服。 这批进士里不是没有好看的年轻的,但不知为什么一到席学林身边就都被比了下去。 年轻英俊的状元郎站在殿内,挺直了脊背,面容谦卑,就那样站在那里,风骨两个字就像是活了过来。 梁诗看的心里喜欢,便没有难为这些进士,直接让焦和雅找人安排给他们授官去了。 梁诗:“焦丞相,您把这些进士安排一下吧,一会就是三甲游街了,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临安花的日子可别耽误时间。那咱们今天就这么着了,朕也还有事,退朝啦?” 这——焦和雅有些吃惊,就这么结束了都交给他了? 焦和雅:“陛下啊,这事您看。” 焦和雅暗示的看了看状元郎,这状元郎可不能也安排进翰林院啊。 他这么一提示梁诗也明白了。 梁诗:“这状元郎嘛,便安排去吏部吧。至于做什么丞相您看吧,我是在真的有急事,你知道的,快迟到了。” 说完梁诗便撤了。 焦和雅大概能够猜到这小皇帝急着去干什么了。 不就是龚中 那老头弄出来的女人的胭脂水粉吗? 真是奇了怪了,这几代的皇帝都喜欢吟诗作画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掉进钱眼里,一门心思赚钱的皇帝呢? 龚中也是的,好好的一个医学院院长跑去一研究女人的玩意。 ------------------------------------------------------ 京都与各个州府之间,因为水泥路的便利,便多了些商人四处行商,底下的官员知道了梁诗如今的态度,都是靠着实际出发,便也自觉地安排了下面的人缴费保护这些商人,这样一来。 那些小地方想要做生意,便也自己把没有修的路也接着修了下去。 于是,临安城往外的路上便多了些小道,官府不修百姓便自己修,再不济还有商人修。 修完了官府也会发公文出来表扬这种行为,这样一来,那些商人也乐得花钱买个好名声。 反正,现在整个大梁的道路就像是一个蜘蛛网一样铺开了,运送货物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别国的商人也来梁国做生意。 如今的驿站也被梁诗给改成了类似快递一样的机构,人口越来越多,还是由官府发送的,更是让百姓多了些安慰。 就连女报都被带出去了不少,卖到了其他国家。 这女报也是刚刚开始试运行,为了可以在女子们之间打开销量,冯先生等一众夫人们觉得还是要娱乐版块多一些。 便基本是以妆容,衣服和首饰为主,少部分的篇幅在说一下女子独立的故事,且也考虑到民间女子多没有什么认字的机会,便学习了梁诗最开始的那种白话文的写作形式。 可别说这种渣男回头被原配脚踢啊、恶婆婆虐待儿媳妇和离后被新儿媳磋磨的、还有大家小姐为了爱情私奔后无法经历磨难,男人抛弃了她复仇的。 就这种故事特别让人爱看。 梁诗也爱看,真的没有想到在古代也会有这种文章看开始流行。 恐怕就连冯先生等一众夫人们都没有想到,女报是靠着这个开始火了的。 当然也养活了一些底层的写书人,以至于后来故事越来越狗血,越抓马。 不过就现在的这种也足够大家看了。 那些街头的说书先生,天地里忙活的老人,闺中的大家小姐,皆是被故事中的坏人气的牙痒痒,为故事里的女子所付出的感到不值,又为最后女子的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而开心流泪。 临安城里有女儿的人家,相看其姻缘也变得慎重些了,他们可不想把女儿说到那种两副面孔的人家。 特别是那种娶到手就变心,倘若他们没有看好,真叫女儿嫁去了那种人家,岂不是闹心一辈子,也害了孩子。 不得不说,某些故事也是大幅度的减少了私奔的概率。 这些故事传到了其他国家后,也被其他国家的女子看到了,都说女子对其中的故事也是可以共情的。 文学确实是个好东西,他可以让素未谋面的人因为同一个事情而难过欢喜,也会给正在遭受磨难的人以力量。 “苦难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们总是会给苦难带上一丝神秘的色彩,给它披上一层希望,用来支撑那些保守苦难的人活下去。可经历磨难后真的会有一线生机吗?乌云散去后会有光亮,苦难的背后真的会带来生机吗?” 楚国一边陲小镇上,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低垂着头,手上正拿着梁国传来的报纸。 路人甲:“蛮姐,这次镖多亏了你啊!” 路人乙:“那是,不是蛮姐,我们根本跑不了这么远,还能从这风沙里走出来啊?” 被叫做蛮姐的女人小心的把手中的报纸折了起来,塞进了怀里。 蛮姐:“这次镖结束了,我就不干了。” 路人甲:“不干了?为什么啊。” 蛮姐:“不为什么,我要去梁国。” ------------------------------------------------------ 焦和雅是真的不知道,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梁诗和龚中特意先找了个铺子门口兜售了一番,虽然都卖出去了,但也被铺子的伙计拿着扫帚追了一条街。 如果不是梁诗和龚中冲进了看着三甲游街的百姓人群中,少不说那个伙计还要再追着呢。 龚中年纪大了,跑了几步便喘的不行。 龚中:“主子啊,我是真的跑不动了。” 梁诗已经伸头看起了热闹,街上有官员把守着,把百姓分在了街道的两旁。 临安的路估计被扩建了,位置宽敞的很,街道里有舞狮的,杂耍的好不热闹。 梁诗:“别喘了,龚老头,我请你吃饭去。” 人群挤得厉害,更别说梁诗还带着一个无缚鸡之力的老大夫,两个人挤得浑身是汗,梁诗丢了只靴子,龚老头的袖子也被挤破了,好不容易才穿过了人群。 三甲是状元,榜眼,探花。 自古探花都是取三甲里面容貌最优者,焦和雅本也想这样,但这三甲里容貌最好的席学林已经被小皇帝给定成了状元,他只能在剩下的两个人里挑一个了。 也真的是难为焦丞相了。 三人起码游街,席学林打头,这大概是他这生最风光的一回了。 想起早上陛下口中所说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临安花”可真是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身后的榜眼,和探花二人心情也是这般,估计现在家里的族谱已经从他们俩这里开始修了。 这实在是祖坟冒烟啊,光宗耀祖啊。听说按照陛下的意思还会给他们的户籍地赐进士牌坊,他们是三甲还会多立一个碑文。 管英彦考中榜眼后还特意去拜访了书店的老板,那老板沈立群得知他高中后也是把临安书店背后的真正主人告诉了他。 原来竟然是陛下。 道路上热闹的不行,经过长街的时候,两边的百姓也在喊着状元啊,状元啊。 梁诗也跟着喊了就几句,她丢了一只鞋,只好单脚跳着走,龚中在一旁扶着她。 二人就这么准备过街时,遇上了三甲游街的队伍。 席学林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的看了过去,见到梁诗的狼狈样子,当场便准备下马。 梁诗:!!!别啊别啊。 梁诗拼命的摇头摆手,她可丢不起这个人,百姓们不会想知道她们口中英明神武的陛下在街上被人挤掉了靴子的。 这可是会被记事官给记下来写在书上的丑事啊。 梁诗这么一摆手,席学林卡在了马上,冲着梁诗笑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诗这个方向的百姓可高兴坏了。 “状元郎怎么这般英俊!” “他是对我笑的吗?哇” 梁诗默不作声,深藏功与名,而龚中自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先皇,居然没有护住陛下,也没有护住陛下的学子,倘若此时不在街上,龚中定是要下跪求陛下原谅的。 这状元和榜眼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探花就高兴多了,他五官平平能得到这个探花的名头他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 这可是焦丞相都承认的帅气啊。 第30章 四国来使 最后进士里,除了席学林分给了焦和雅带着,另外的榜眼和探花做了吏部的员外郎,剩下的都被六个部门给分了,说是分了其实也就是带着学些东西,毕竟梁诗是打算让他们去基层服务的,但这就让原本也是着急等着人用的翰林院也没抢到几个人。 然而问题就更大了,翰林院和礼部合作编写的课本还没有章落。 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姓姜,名叫姜斌。是个已经五十好几的老头,梁诗对他有些印象,作风清正,不苟言笑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 翰林院自古就是君王的直属部门,帖子都是直达案前的,梁诗每次颁布新政策这个姜斌都是必上奏。 尤其是之前女报的事情,老头恨不得能日写八万字只要梁诗能够改变主意。 如果不是后来梁诗把配合礼部修书的事情指给了他,让他忙了起来,这事估计还没完呢。 就是这种顽固不化的老人,梁诗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眼含热泪的来到他的桌前哭诉。 “老臣愧读圣贤书啊,这满篇的圣人之言,实在无法割舍成一页,还望陛下赐些人手来吧!” 一大把年纪了,知道的是为了无法割舍圣人之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梁诗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死劝呢。 没办法,梁诗只好把在把跟在焦和雅后面连屁股都没坐热的席学林又借给了翰林院。 至此,朝廷的人力危机才勉强解除掉。 原本梁诗就是觉得席学林放在翰林院太屈才了,看他是个有本事的,何不去其他部门历练历练,更何况能者多劳,万一就历练出他的潜力了呢? 梁·慧眼识珠·诗。 又考虑到这些进士里部分家境一般,梁诗还把临安城里的一个宅院分了下去,留给他们住宿。 宅院位置有些偏僻了,但好在空间够大,也是可以住下这几十个外来的进士。 考虑到这些人上下公职出行不方便,梁诗还让人加了两条公职牛车,给这些人出行,可谓是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全天下真是没有比她还好的老板了。 手头上的这些事都一个一个的派出去之后。 梁诗以为自己可以静下心来全力应对六月份的危机了。 好嘛。 其他四国来信了。 信中不约而同的写到他们对梁国这次的科举法子很感兴趣,想要过来学习学习。 这算盘珠子打的哦,真的是在梁国都听到响了,你那是想来学习科举吗? 想学习不会查史书吗? 事实上,最先准备学习的是洛国,由于靠近海域,地广人稀,国内还有不少的海岛存在,这就影响了管理,进而影响到洛国的教育情况,弄的朝堂上全是世家子弟,洛皇有心想避免这种情况,便安排了人到梁国,说是学习医学院的知识,但实际上是想看看科举。 他们是真心想学习学习科举,顺道再看看梁国的医学院而已。 楚国呢,则是对梁国之前拿出来的“大杀器”有些想法,科举只是借口罢了。 而蜀国和韩国就比较厉害了。 蜀皇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梁国就欠自己的,就应该让他们蜀国人去学习。 韩国只是觉得大家都去了,我不派人去是不是有些不好呀,要不也去学学吧。 洛,楚,韩都觉得空手上门不好,备了厚礼前去。 蜀皇听说后还嘲笑了他们,人闲事多:“送什么礼?六个城池都给了还不够吗?就这样去。” 蜀皇:“卓相,袁尚书,还是你俩去。” 卓关:……。 袁上:……。 蜀·犟种·皇 卓·怨种·关 袁·怨种·上 出了皇宫,袁上才开始吐槽。 袁上:“卓丞相你说这算什么事啊,上次那样了,这次还不知道要如何被刁难。” 袁上:“我真的是——要疯了。” 袁上:“丞相你怎么不说话。” 卓关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这个袁上自从之前一同议和过后,就格外的厚脸,凡事都喜欢找他说上两句。 卓关:“袁大人,此时烦忧这些不如先去想想,备些什么礼,倘若你我二人真的空手而去——” 袁上:“有道理有道理,送城池都被欺负,何况空手,我回去看看。” 袁上离去后,卓关并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自古男子秀气过多后都会相似于女子。 但男子就是男子,女子便是女子,卓关没有瞎到那种地步。 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上次见那个小皇帝时,还可以说是他的年岁比较小,还未长开。 此次若见到了,定要仔细看看,这不比去学习科举有意思。 卓关想的东西,梁诗也注意到了,自进入五月以来,她的面容就越发女态,身子也猛然一下发育起来。 如果不是蓼蓝和重葵替她修饰面容,再加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更是不会往其他方向想。 这只能说是先皇的老实人形象太过鲜明了,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觉得他不会说谎,尤其是在皇嗣这件事情上。 梁皇多想要孩子,全天下都知道,梁皇撒谎,还是在子嗣上面? 众大臣: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做个难听点的比喻,这就像是你家养的一只狗,不爱叫,也从不咬人,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个狗之前咬过人,还是骂着咬的。 是你你信不? 而且大家又不是没见过苏贵妃,儿子和母亲像成这样的也不是没有。 总之: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 这其他国家要派使臣出使梁国可是大事,梁诗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把临安再收拾收拾,弄个好的脸面出来,不要被人看轻,但如何处理使臣这种事情,她不会啊。 不会便找焦和雅。 焦和雅:“陛下,这使臣一事自是要礼部来处理的。” 那就喊张丰,谁料到刘宗也跟来了,刘宗既然来了,梁诗便也把席学林喊了过来。 刘宗见这样便不服气了,把人都喊来呗。 于是议政殿内。 丞相焦和雅,户部尚书刘宗,礼部尚书张丰,新科状元席学林,工部尚书韦连,兵部尚书石敢当,吏部尚书冯向荣。 从站位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情况,刘宗一如既往的和焦和雅站在一处,张丰与韦连站在一起,站在焦和雅的对面,石敢当和冯向荣站在最靠近梁诗这边的位置,而席学林低着头,那边也没有挨着,站在距离梁诗最远的地方。 这可不是c位的问题了,明显朝堂里有着不同的小集体,席学林官职太低,这就让梁诗有些心疼了,她的本意是想栽培他的。 见梁国的尚书团队都到齐了,梁诗便拿着折子一步一步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先把折子递给了焦和雅。 梁诗:“来吧,各位爱卿们,想必都听说了,这四国欲派使臣来我国观摩科举,这折子传着看看吧。” 各自的小团体里都已经讨论起来了,然后有觉得不妥的也直接提出了意见。 唯有席学林低着头毫不吭声,梁诗忽然有些内疚也有些好奇,内疚的是自己没有考虑到他的情况,直接把他喊了过来,好奇的便是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呢? 出于这两种心态,梁诗开口问道。 梁诗:“雁回,这几日在临安城还住的惯吗?” 这话一出,刚刚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尚书天团便安静了下来。 梁诗回身:“怎么了,继续讨论呀,朕听着呢。” 焦和雅率先转过了头:“这事不可这样,往日我梁国国力衰弱,才如此这边,如今梁国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不可以在委曲求全了。” 说着还把妒火中烧的刘宗也拽了过来,这么多人呢,刘宗这个样子真给他丢人啊。 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年轻的争宠,不就是记得人家的字吗?这六州刚归属于梁国,陛下多关心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这都看不透,刘总是不是白活了。 殿内又热闹了起来。 张丰出言回怼焦和雅:“丞相,此与礼法不和,你让那些人如何看我梁国?” 石敢当:“你们文人就是事情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 …… “雁回,这几日在临安城还住的惯吗?” 席学林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但不讨厌,是对陛下的崇拜吗?又或是—— 从考试院的初见,到之前的殿试,再到三甲游街熟悉的声音,梁诗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心中的形象,这不是他进入临安之前想象的堪比帝尧的君王,但也是能够让他誓死追随的新皇。 受百姓爱戴,没有架子,可以与大臣打成一片,帝尧他没见过,但梁皇在他心中绝对不输帝尧。 做臣子的得此贤主,无憾。 “多谢陛下关怀,微臣住的惯。”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见席学林的头越来越低,梁诗更内疚了,她一向是走的温和路线,为什么她的新科状元这么害怕她呢? 梁诗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防止席学林把头埋到胸口里,梁诗火速的退回了尚书天团。 焦和雅见梁诗回来,急忙说到:“陛下,微臣认为不可以按照以前的礼制来应对此次出使事件,而且楚国那边,微臣觉得可以适当的——” 这个梁诗听懂了,楚国本就把梁国当场了嘴边的一块肥肉,此时是震慑的好时机,既不会损伤两国之前合理攻打蜀国的交情,也可以自保。 刘宗:“陛下,这住宿方面微臣觉得可以这样——” 梁诗听完都不知道说啥了。 “这不太好吧?那可是一国的丞相啊。” 刘宗拿到蜀国的折子时脑子里便有了主意,再加上蜀国这次准备派来的使臣是老熟人,上次看到那个卓丞相就觉得装的很,想着想着刘宗还瞥了一眼旁边的席学林。 他只觉得这两个人是一个类型的,如今又听到小皇帝这么说。 刘宗:“陛下您是不是觉得卓关好颜——”焦和雅简直是要疯了,刘宗作甚啊到底。 他一把捂住了刘宗的嘴,替刘宗说完了话。 焦和雅:“陛下,刘大人的意思是说,卓关此人并不是面上的那般正人君子,从上次的议和可以看出,他没有到达底线,是个有着好演技的人,此次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他。” 梁诗:“朕总觉得你们俩怪怪的,也罢,那就安排给丞相了,到时候丞相可以代朕先去看看,幼时,焦丞相也教过朕几天,算的上是朕的老师,这样一来也不算不尊重这使臣了。” 第31章 冯部长 出宫后,焦和雅还把刘宗骂了一通,两个人互不相让,吵了一架。 “你看小皇帝,最后还安排马车给人送回去。这这这,你有过这个待遇吗?我有过吗?就连石敢当都没有!” “雁回雁回~”刘宗酸的要死,酸的焦和雅待不下去了,未等刘宗便离开了。 “啊,你等等我。” 各国定好六月初一到访,梁诗便开始准备了。 据梁诗和焦和雅分析,楚国大抵是想看看观望观望情况再动手了。 所以边关的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这一缓下来,梁诗便想起来那六个州府还是靠着刁溥心和石敢当的军中撑着呢,得抓紧时间挑几个好的过去做事了。 这么一想,梁诗还是决定把刁溥心从潮州给调回临安做事,至于潮州知府的位置,就从底下挑一个功绩不错的。 汉州,关民州,山陇州,牧州,丰州,沧府城这六个城池,干脆化成两个州府算了,那边都是陡峭的山崖,本就人口分散的很,化成两个州府也没有什么不好管理的。 汉州,关民州,山陇州便合并进汉州。这三个地方可以做钢厂,规划一下,正好旁边的牧州,丰州,沧府城,可以作为一个全国的煤矿中心。 煤矿不能在拖下去了,重兵把守,在用火药开采。 这事情可以交给石敢当来做,他家里的那个弟弟不是在边关守着吗?调过去吧,反正他家里不缺弟弟,石敢当她也是放心的。 梁诗让内侍给刘宗带个信,看看怎么能够快速的磨练这批进士,底下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 她这个皇帝当得真的是困难。 刘夫人的女报越办越响亮,她那远在淮州的娘家都得到了这边的消息,母亲直夸她有出息了。 她如今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男人那么喜欢工作上的成就感了。 原来这种感觉这么美妙,这么爽啊。 这明日刚过晌午,宫里的嘉奖圣旨便能下来了吧。 打死刘宗他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还会和自己的媳妇争陛下的圣心。 原本烦忧的刘宗,收到了小皇帝递出来的口信,一下子被顺毛顺好了。 “爱卿爱卿,雁回雁回的,最后有事情还不是要找我?” 刘宗思索着该怎么做时,就听到府外传来了很热闹的声音。 敲锣打鼓的,还有好多欢呼声。 起初刘宗还以为是附近的街上有喜事,可慢慢的他就发现这声音是朝着他家来的。 出府一看,果然是冲他家来的,而且前排站打头的居然是个内侍。 这是宫里的什么事吗? 刘宗还有些不在状态东看西看时,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力量给推开了。 他稳住身形就准备回头发火,没想到是他夫人。 “夫人,你这是作甚啊。” 刘夫人摸了摸额角的头发,上下打量了刘宗一眼,用一种能把刘宗秒成渣渣的口气说到:“我如今是越发看不上你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圣旨吗?” 刘宗当然能看出来这是圣旨,只是这圣旨为何会往府中来,他最近好像没有做什么事情啊。 刘宗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让刘夫人看了真切。 刘夫人:“这当然不是给你的,这是陛下给我的。”说着那送旨的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冯先生,请接旨了。” 刘夫人忙的在整理整理衣服,跪下接旨,刘宗也缓过神来一同跪下。 二人齐声道:“臣接旨。” 刘宗:你不应该是臣妇吗? 刘夫人:马上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不要让我鄙视你。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冯桂敏,才智过人,兼之勤勉不倦,出类拔萃,有识之士咸称其贤。今特封为梁国宣传部部长,以表彰其卓越之贡献。” “朕思宣传部乃国家之喉舌,重任在肩,非才高学广者不能胜任。冯桂敏为人正直,品行兼优,担任宣传部部长一职,必能秉公尽职,砥砺前行。” “此诏书下达,咸使闻知。钦此。” “臣领旨”刘夫人简直是要乐开花了,欢欢喜喜的,拿着银裸子打赏了来送旨的人。 刘夫人:“请公公和各位喝茶了,一点心意,辛苦走这一趟了。” 宣旨的公公是从前跟着新皇的赵河,他看了看冯桂敏有意交好说到:“冯先生,您这可是开了咱们梁国女子的先河了,陛下可说了,这朝中的一些大臣都比不上您能干。” 人逢喜事自是高兴的不行,刘夫人也是这样,她捂着脸也不好意思笑的太放肆。 “还请公公转告陛下,臣定不会让陛下忧心,往日臣这报纸啊,肯定是变着花样,各种方向发展。” 直到送旨的公公走了,这夫妻俩还恍若做梦。 冯桂敏是开心的几乎找不到北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在家里举办一个聚会,让她的朋友们过来吃顿升官宴。 而刘宗就是不敢置信,这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嘉奖的圣旨,居然不是给焦和雅,他,或者石敢当的,他连那个狐狸精状元都想过了。 居然是他——夫人。 刘宗:“夫人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啊。” “刘大人,你叫我一声冯部长我就告诉你。” 这这这,这咋还卖起关子了。没办法,刘宗只能说道:“冯部长,请问你这是做了什么。” “还能是做了什么,当然是你们之前都瞧不起的女报了啊。” “女报?这女报和这什么宣传部有什么关系?” “陛下说,我们女报做的很好,寓教于乐,传播极广,比你们礼部的男人做的那些课好多了。便成立了一个宣传部,由我来做部长,多发展出来一些读物,文章,还有什么杂谈什么的,反正就是以后梁国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的,文章这类都要我来负责了。” “这陛下就交给了你?”刘宗难以置信。 “以后请叫我为冯桂敏,我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谁的母亲,我就是我,冯桂敏。”刘夫人被刘宗的口气气到了。 抱着圣旨回了府上,她要把圣旨在书房里找个地方供起来,再写一封信回母亲那儿报喜。 刘宗跟在后面,看着她气呼呼的走了跟了上去。 “夫——不,桂敏啊,那你这宣传部的部长是几品啊?” “不知道,好像是六品来着,和翰林学士一样。我这宣传部啊,以后就直通陛下那里了。” “六品,你一当值就是六品?” 啊,这,刘宗的心里有些不平衡了,要知道就是新科状元也才六品啊。 他拉这个脸,冯桂敏立马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虽然她一直怼刘宗,但这毕竟是她的老爷,还是要哄一哄的。 “你想想,这以后咱们家就是两个人了,是不是就能比过那石敢当了。” 这话要是在以往,刘宗听了立马就高兴了,可今日,被冯桂敏这么一说,脸耷拉的更厉害了。 “夫人,你不懂,现在又多了一个新科状元。” 状元?冯桂敏倒是有些印象,游街那天他们在酒楼上也看了一眼,那孟家小妹还红了脸呢。 就是不知道那个状元是否娶亲了。 “老爷,我那部门里有一个姑娘,家室品行都很不错,老爷可以打听打听那状元郎的情况——” 刘宗看到席学林就烦的很,还去打听?不去打人就不错了。 刘宗:“我不去,夫人你要问你自己去问吧,我回书房了。” 冯桂敏:“不问就不问,以后我自己问。什么狗脾气啊。” 冯桂敏见刘宗脾气上来了,也不再管他,自己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这可是她第一次得到的圣旨,还是给女人封官,可得收藏好了。 第32章 建设建设 梁诗的那份圣旨是属于先斩后奏的,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已经做好了第二日早朝会被人反对的准备了。 不过无所谓,她的脸皮已经厚起来了。 却不想早朝时根本没有人去说。这可真神奇,就连一向狗路过他都要说两句的寿国公都没有说什么。 找人打听了才知道,这些大臣已经在家中被夫人们给整治好了。 而且一早上大臣们排队进宫的时候,基本上都被刘宗怼了个遍。 谁也不知道刘宗吃错了什么药。 今早寿国公也就是嘴贱了,想打趣打趣。 “哎呦呦,还未恭喜刘夫人,当了这个部长啊。” 这话一开口,本来站在他们附近的几个大臣迅速的让开了位置。 他们可是昨日在家中被夫人说过了。 一方面是夫人们能力确实出众,他们当时家中不也就是因为能力出众才迎娶的吗?再加上,这夫人的名声能力出去了,对于家中的女儿们来说也是有了好助力不是。 再一个便是,此事不给夫人们做,你说是给礼部还是给哪个部门呢?现如今谁还忙的过来呢? 寿国公就是条疯狗,他见谁都咬,刘宗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刘宗对寿国公也本就有偏见,此时他主动招惹自己,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刘宗:“是啊,连我家夫人都去做部长了,有些活了半辈子的朽木还靠着祖上的蒙阴做梦呢?” 这句话杀伤力实在太大,杀伤范围也很广,那些同样世袭爵位的官员借口离开了。 寿国公能蹦跶到现在真的是祖坟冒烟,他家本来就是街边一个卖烧饼的,梁国开国和昭皇帝起义时,他那个祖宗扛着两筐烧饼送去过。 后来被和昭皇帝留下做了厨子,再后来因为都是打江山的兄弟,和昭皇帝也就给他家封了一个国公。 寿国公,你听这封号就没什么含量。 “你,你——”寿国公当然知道刘宗是在讽刺他,但是这是他先惹出来的,而且这种事告到皇帝那里,皇帝也不会向着他,便只能甩甩袖子离开了。 刘宗看着寿国公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跟我刘宗吵架,除了陛下和丞相我还没输过呢。 另一边冯桂敏当了部长之后,简直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调动了临安所有的资源。 就她们自己这些夫人之间的那些创意都够报纸发表个几十年的了。 更别说,现在还有分门别类。 什么经济报啊,杂谈报啊,再来个什么时装报啊分别都给起了好听的名字。 孟观芷等一众年龄小些的自问对于一些京中秘闻知之甚少,便主动选择了去时装部门,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商量着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妆语。 画图的画图,设计衣服的设计衣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最爱美的时候,这种事情他们实在是太擅长了。 常夫人等一些年长的,被分配去了读者部门,这种家长里短的,谁家和谁家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恩怨,里面的道道这些夫人是门清的。 毕竟经常是要安排宴会的,总不能这两家有过仇的你让人家坐一起吧。 那谁家和谁家玩的好的,有旧的得让人家坐一起吧。 只是都不说罢了。 剩下的还有一个经济报,也被商户家的夫人们领取了。 她们都是商户子女,从小便是摸着算盘珠子长大的,对这种事情自是熟悉的不行不行的。 冯桂敏还特意的拿出了自己嫁妆下的一套宅子,分成了不同的小院子,给不同的部门办公。 妇人们还好,小姑娘们可不得了了,买了好多东西,装饰自己的部门,弄的比游园会还精致几分。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先做个定稿出来,先试试水,看看百姓们是否会购买。 于是第二日。 之前购买女报看那些杂谈故事的人,都被小报童提醒到。 “夫人,报纸改良了,您要看故事,可以直接买《读者》这里面都是那种小故事的。” “小姐,您要看临安最近的首饰样式吗?那您可得看看这个报纸了,这个《妆语》里面不光有时兴的首饰样子,还有妆容,每份报纸上还有优惠券可以打九折的呢。” “您若不想要折扣的话,也可以拿去,这个券集满10个可以去领一朵簪花。” “报纸的页尾还有谜语,猜对了可以凭借报纸去报社领礼品。小姐一看就是有智慧的,要不来一份?” “那好吧,就给我来一份你说的《妆语》吧。”被夸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花了两枚铜板买了一份。 梁诗看大家对自己的操作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觉得正好趁此机会,把女子学校给推出来。 便约了支采白和其他的几位将来的女夫子聊了聊。 五月末,天气已经 回温,早先做出来的第一批纱衣已经在铺子里摆了出来。 梁诗也趁机去铺子里看了看,大概是第一天开业,冯桂敏和几个宣传部的骨干都在现场。 见到梁诗来,冯桂敏惊了一下,急忙让人把梁诗请了上来。 包间里。 “微臣见过陛下。”冯桂敏和身后的几位夫人行礼道。 “这是宫外,不必见外这样行礼,起来吧起来吧。”梁诗穿的紫色便服,蓼蓝跟着保护她,也穿了一身轻便的男装。 二人看起来就像是偷偷溜出府的少爷和书童,绝不会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楼下铺子里还在叫嚷着,有伙计扯着嗓子解释着:“一次买10张报纸是不行的,这个券要连买10日才能的!” 梁诗听着有意思极了,便起了兴趣问到:“这个主意是谁想的?” 冯桂敏急忙往身后招手,喊道:“阿芷。” 孟观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行了一礼。 “陛下,此法是臣女无意间想到的。” 这种活动梁诗本来也想到了,但她是现代人对这种事情接触的多了,想到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古代的闺阁小姐,能够想到绝对是个聪明的值得培养的。 “你的主意很不错,有没有想过可以把这个想法用来开一家超市?” 超市?夫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理解梁诗的意思。 冯桂敏只好走出来问到:‘陛下,这超市又是何物啊?’ “超市,把所有的东西按照它们的类别摆放在架子上供人挑选,你也可以搞这种折扣活动,但我建议你可以把超市用来赚——” 梁诗用手指了指上面:\"赚那些人的钱。\" “还有你画出来的这些衣服样子,也是可以先做出来,找一批身材样貌都很好的妙龄少女穿上在临安街上走一圈。” “这每件衣服嘛,都要有个好听的名字,和相配的首饰和妆容,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冯桂敏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家老爷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小皇帝了,这哪里是小皇帝,这明明是一个百宝囊啊。 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是皇帝的话,她真的想把对方来拉自己的部门了。 孟观芷努力把梁诗说的那些给记下来后:“多谢陛下。” “好好干,朕看好你们。朕一直都觉得现在的社会埋没了女子的能力,如同朕的母妃,又如同你们,都有这属于自己的智慧和能力,这种能力不应该随着时间消失在后院之中,希望你们可以给这世上的男子看看,朕没有选错好吗?” “对了,龚院长那里有很多新研制出来的化妆品,冯大人抽空可以过去看看。” 说罢梁诗便离开了。 她要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彻底的把小学给搞出来,还要那群老古董闭嘴。 她攒了钱,找了人,所有的做了就差这一步了。 临安书店。 沈立群一早便给梁诗留好了位置。 遥遥有人见梁诗过来,便去通知了他。 二楼科举用书区域,高高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整个二楼透着一股墨香,穿着长衫的读书人在书架上翻来翻去。 靠近东面的休息区角落里,沈立群正在和两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说着话。 “此次多谢二位了,本店会在书页上着名,资料来源。” 沈立群语带感谢,国公爷前几日才想着出一份状元笔记,今日这二位就带着资料来了,可真是帮了他好大的忙。 站在他对面的二人中,明显是以容貌俊朗的那位为主,就见那青年听到沈立群感谢之言后微俯身子,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沈掌柜言重了,这只是吾等的一份心意罢了。” “不,席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感谢您三位的,这可是大梁科举的前三甲笔记啊。” 原来竟是之前的状元席学林和榜眼管英彦。 二人正巧今日休沐得空聚了聚,席学林听闻管英彦,读书期间得了很多临安书店的庇佑此次准备把自己的资料给带来交给掌柜的,便也将自己的也收拾收拾,同路带来了。 沈立群见席学林做事有章有度也是颇为欣赏,觉得陛下实在是有伯乐之慧眼。 一时间一片融洽。 就在此时,一个伙计上来传话。 “掌柜的,主子到了。” 沈立群听闻这话,连忙说道:“快快快,请上来。” 又对着席学林二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失陪,真正的老板来了。” 管英彦自是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前陛下殿试的时候,他们都未敢抬头去看天颜,只有席学林有见过陛下。 却不肯说陛下的样子,他也好奇的很,见席学林面色未变,便小心的告诉了他。 “席兄,这个店是——”说着手指向上指了指。 就在他们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梁诗已经上来了,一身紫衣,头戴玉冠,好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巧了啊,两位,我此次偷溜出来,又遇到二位了。” 梁诗主动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一见面沈立群便把他们二人在此的事情说了。 管英彦有些奇怪,自己不是第一次在宫外遇见陛下吗? 席学林却是心中有数,第一次遇见是骑马游街那天。 压下去眼中的波澜,他明白陛下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拱手行礼问好。 第33章 建设建设2 席学林此次穿了一身灰蓝色的袍子,洗的有些发白,比起梁诗上次见他时穿的那身夺目的红色,他现在的样子倒是有些像英台报里杂谈故事里,诱惑高门小姐私奔的英俊书生。 管英彦呆滞了几分,也是跟着席学林行礼问好。 梁诗:“我今日有些事,就不和二位商谈了,改日请二位吃饭哈。” 见他二人同意,梁诗便点了点头,让人在前面带路。 梁诗有心把席学林栽培成焦和雅的接班人,故对席学林多了几分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席学林会是一个大佬,她要把握好。 三楼的包间不多,基本都是在最里面靠北的位置,安静的很。 梁诗今日约人便约在了此处。 一进门,几位穿着襦裙的年轻女子,便脚步翩翩的上前给梁诗行礼道:“见过陛下。”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便是支采白了,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梁诗对这位女先生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绝对的才高八斗,才貌双全,说她是梁国第一的才女都不为过。 可惜世人只知道颜色好,却不知才学高。 梁诗心里可惜着,让蓼蓝扶了她们起身。 “各位先生请起,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蓼蓝上好了茶,支采白也将自己带的资料摆了出来。几人修修改改,最后。 梁诗大致看了看:“辛苦支先生了,这些材料做的很详细,朕很放心,只是——” 梁诗有些担忧他们的家庭:“只是,朕之前问过各位了,此次试行会选在潮州,各位家中?” 这夫妻两地相隔自古来说便是常有的事,只不过都是男子的原因分隔,想到这第一次有女子因为事业远走,梁诗还有些激动,但总过来说对这些女先生的伤害还是比较大的。 她必须要先问一问。 支采白回身看了看同她一起的几位夫人。 “陛下好意,我等都是明白的,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便好,若是不愿梁诗也不会去做那坏人姻缘的事情。 梁诗站起身,对在场的夫人们拱手行礼道:“感谢各位大义,请务必受朕这一拜。” “潮州知府刁溥心,文官清流,一心为民,此次朕以修书于他,各位到了潮州,不必担心,有事情尽可以麻烦于刁溥心,刁溥心若是解决不了,朕便亲自解决。此次改革之事,麻烦各位了。” 今日下午,包间里的事情无人知道,但在很多年以后,支采白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有王如此,百姓之福,女子之幸。” ------------------------------------------------------ 其实到了现在梁诗的一些研究也都停留在起步阶段,好多脑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弄出来。 如今是夏季了,果蔬可以嫁接对吧,往后的天气冷了还可以研究研究炕,这东西他虽然只大概知道一些理论知识,但是她是皇帝啊,只要她想让人研究,就会有人研究,更别说她还有一东宫的发明小天才了。 潮州靠近楚国的那片地界,干旱风沙大,不利于存水,但比起楚国实在是好了很多。 是不是可以在那里做一个集市呢? 朝县的地理位置那么好,一条河直接把潮州府和朝县连了起来,水运,行商。 而且潮州的山脉上还有铁矿,梁诗只觉得生活处处是希望。 ------------------------------------------------------ 感谢韩国,他们自己闹了内讧,一个将军叛国了,而且窜逃的方向是梁国。 这个消息冲击了梁诗在潮州开设小学的消息,就连女校一事也没有再朝堂上翻起多大的浪花。 梁国一共是六个州府,加上如今的这便是十二个。 这其中有土地肥沃利于耕种的江南三州,淮州,央州,梧州,还有有水有地的潮州,汉州。 加上新的六州,梁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谁都能欺负的小国了。那个将军往梁国这边跑也没用,梁国边关的军队早就用上了梁诗这边的装备,马蹄铁,马镫马鞍,还有钢刀,那可是削铁如泥的钢刀啊,沧府城的煤矿和铁矿加急炼制也炼制出来总共不到两千把。 都被石敢当要了去,发给了他的部队,这就导致那个逃窜的将军直接就在边关被灭了。 这很尴尬,但是带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梁诗在朝堂上提出的,把牧州,丰州,沧府城合并成为一个丰州,建造炼钢厂和煤矿中心的想法一致通过了。 那些大臣争的脸红脖子粗,谁家没有几个学武的,带兵的呢。小皇帝藏得真严实,啥好东西都被石敢当给要去了。 石敢当站在殿内什么话,也没说,他这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可不是只有钢铁,陛下赐下来的青霉药可是除了医院只有他这里有的。 之前和蜀国那一战,原本必死无疑的将士们用上了青霉药,可是个个都活了过来,再加上,那些肠穿肚烂的也被救了回来,这个消息早已传到了,临安。 郑布和郑先两个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将领也是得到了消息,他们之前一直是守在东南和东北边境的。 不了解临安的变化,但这石敢当是先皇的心腹,能得到这个药他们也不奇怪。 早先他们不知道这个药的神奇之处。但是如今这药,可得争上一争了。 行军打仗可都是提着脑袋,要是自己有了这种药,那自己的军队岂不是。 早先先皇驾崩,他们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却不想这个小皇帝,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郑布是最先想明白的,他拉着兄长商量了一番,有些担心自己之前的不作为,陛下不会赐药。 还是郑先提醒他,先去临安看看再说。 却不想到了临安才知道,石敢当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还有刀! 郑布忍不了了:“陛下,臣等东南和东北的将士也是陛下的子民啊!” “这神药和刀,老臣也想要啊。” 最后还是梁诗一锤定音:“优先供给丰州,剩下的给潮州边关,然后再分边关,其他的分完了再说。” 医学院如今要实习一批赤脚医生了,有了之前边关一事,如今的赤脚医生可是受欢迎的紧。 这几日几乎各个州府都派了人去医学院招募,那场面和梁诗当年学校的招聘会不相上下了。 期间还数次宴请实习生们。 不过他们猜测错了梁诗的意思,以为这次的学生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分配到军中或者乡镇里,但其实这次的实习生是留着开设分部的。 对于去哪里都一样,反正都是教学生。 而且,各州府许诺给他们的那些待遇,他们一点也不行动,作为医者,治病救人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一切可以温饱便好了。 比起贪图几两银子,他们更希望自己可以像龚院长那样成为杏林圣手,名扬各国。 而且早早的便在心里想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比如潮州的想要回潮州,汉州的人想要回汉州。 他们在医学院的这段日子都学会了一个词,报效家乡,我辈应当如此的。 还有几个厉害的,听说兖州那边偶尔会打仗,想过去偷尸体做研究。 这就导致各州府的时间花了,银子花了,没有收到几个人,转头便去求了梁诗。 梁诗:……。 医学院学生出发的那天,梁诗也去参加了,龚中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 闹得场面变得伤感起来。 梁诗没有办法,只能站出来草草发表了一番,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希望各位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一年后再见时,可以听到各位带回来的好消息,朕很期待各位的成长,祝贺各位可以于医之一道再创辉煌。” 这是一定的。 “陛下,我们会努力的!”“陛下,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学生们坐着马车离开了临安,奔向了不同的方向,但从此天下也有了一个神秘的群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梁医。 第34章 十万啦!多更新1章 潮州,朝县。 东山村的赵铁柱,刚从纺织厂“下班”准备回家。 如今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天微亮便去厂里上班,去了就可以吃早饭,这早饭随便吃,随便选,各式各样,敞开肚子吃都没有问题。 不光是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如此。只可惜打饭的大婶不知道手是不是生了问题,老是会抖。 他现在是过了好日子了,他和妻子都进了纺织厂。 妻子进的是内厂,每七天才能出来一天,他进的是外厂,每天都可以回家。 如今他一月可以有六百文的月钱,他妻子的更多,足足二两。再攒攒便可以回家给儿子买书交束修了。 陛下好啊,还给他们这些老百姓家的孩子读书的机会,听前几日来宣讲的大人说。 凡是在纺织厂干满了3个月转成了正式员工的,都可以把孩子送进新开的学校里上学,无论是姑娘还是儿子都可以去。 学校里和纺织厂里一样,有内校和外校,内校里都是女夫子。 重点是还不需要他们交束修,陛下都给免了,只要给个书本费就好了。 管事的组长还说了,只要他们肯干就上报上去给他们加工资,其实就是不加工资他们也是愿意干的,毕竟这陛下对他们多好啊。 别说给钱了,就是不给钱,只给饭和这个待遇也是多的人抢着来做。 谁敢偷奸耍滑那可是要被开除的,不光脏了厂子的名声也脏了自己的名声。 说亲都困难。 现在整个朝县,潮州,乃至周边的州府,谁不知道这个纺织厂的待遇好,里面上班的都是实在人,姑娘小伙子都好说亲事。 只要进了纺织厂就不缺好亲事。 姑娘们攒银子过年过节给自己做身好看的衣裳,小伙子们也攒银子攒够了就把喜欢的姑娘给娶回家。 而他,赵铁柱可就不一样了,他有孩他娘,有孩子。他要攒银子给孩他娘买首饰。 朝县城墙脚下新开了一排铺子,听说到时候会成立一个商品市场,他就开始攒钱,想到今日也是孩他娘下班出来的日子。 男人回家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往小市场走去。 市场上每日都很热闹,不光是瓜果蔬菜,还有很多人把厂里发的员工福利拿出来卖了,什么衣服,鞋子,袜子。 赵铁柱刚入职不到两个月,还不是正式员工,领不到这些福利,再过一月便好了,正式员工每个季度都会发两身衣服呢。 绕过叫喊的人群,赵铁柱来到墙底下的铺子。架子上什么首饰都有,看了看价格都快抵得上他一月的月钱了。 赵铁柱转身就准备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回身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最便宜的绒花簪子,买下了。 回家的路上赵铁柱就在想,孩他娘带上一定会很好看的吧,越想走的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回到宿舍推开门,孩他娘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等他,见他气喘呼呼的回家还笑骂道:“你个死鬼被贼追了吗?” 赵铁柱憨憨的从胸口拿出那个绒花簪子,还带着胸口的温度和跑了一路的汗味。 “孩他娘,给你,你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和他一样的还有很多人。 另一家此时就在谈论着小学的事情。 “她爹,如果真的不要钱的话,让咱姑娘也去吧。”一个瘦巴巴的妇人正在油灯下缝制着男人搬货磨坏的衣服。 听到男人说了这个学校的事,便有些心动了。 房间很小,这是陛下给家远的工人们提供的宿舍,每月只要10文,纺织厂的工人都住得起。 宿舍里只有厨房和床,其他的都要自己从家里带。他们家里穷,也没有什么房子田地,好在男人选上了纺织厂的搬运工。 如今这小小的一间宿舍也算是他们的家了。 听到女人的话,正在啃馒头的男人停顿了一下。 “这家里的银子能够吗?还要还债。” 此时唯一的床上睡着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大些的是个女娃娃。 “如今书也不像以往那么贵了,挤一挤总能读的起的。” 女人每日在街上干活的时候,都能听到大家在讨论读书的好处。 女孩子过得苦,她便是苦着过来的,大姑娘是个懂事惹人疼的,如今日子好歹有了奔头,她不想让孩子继续走她的老路,而且她知道的,自己的大姑娘是个聪明的娃娃,肯定会好好读书的。 似乎是担心男人不同意,女人想了想说道:“我听管事的说,马上纺织厂里就要再招人了,上次我病着没选上,这次我去应聘,肯定就送得起两个孩子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说让小的去,大的看着,以前没有能力就算了。 男人想了想,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大不了自己去找找管事的,麻烦他给自己多安排些活计。 啃馒头的速度快了些,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干活。 床上的孩子似乎也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出了声。男人和女人奇怪的看了一眼,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早先留在丰州的几个赤脚医生,已经开起了医馆,每日都给百姓义诊,不收看诊钱,只要你有梁国的户籍便可以排队看病。 寻常的时候啊,赤脚医生也会在街头树立教导点,教导大家认识些常见的草药,有些小病啊,自己也可以治,实在不放心的也摘些草药来用他们换药,拿回去吃。 蜀国阶级差距极大,哪里有人把底层的老百姓当人看,就连那药房的大夫伙计都是眼睛长在天上,你去看病挤兑你不说,问诊费就是你掏不出来的,他见你穿的不好,连药房的门都不让你进。 不嫌弃你脏就不错了。 而这梁国的大夫呢?你这脚烂了手烂了的,一股味道的人家大夫都给看,你跪下来磕头感谢,夸人家神医,大夫也是只会说“我只是个赤脚大夫,就会这些,不算神医。”还说什么“龚院长那才是神医呢,还有那些科班的同学,肚子开了都能给你救活了。” 天爷啊,这真的不是志怪故事吗?肚子开了还能救活? 这百姓见惯了因为穷发生的那些事,再恶心的再坏的他们都能想象的出来,但这么好的,他们可是做梦也梦不到的。 蜀国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活菩萨啊,一时间,家里有病的动不了的,抬也给抬了过来。 这么十里八乡的一传,蜀国百姓的亲朋好友那也是蜀国百姓啊,还有那山林间的野户,这都因为看病跑了过来。 再加上一系列政策下去,听说马上还要修路,又来来一波人,什么还要办厂? 你们纺织厂那边还给房子住?只给梁国人?啊这这,还等什么,梁国我来啦。 沧府城外的山崖如今成为了新的边关卡口,与它相邻的城池是蜀国的青州,青州是农业州,当时议和的时候,这个州可是让梁诗心疼得要命,如果不是煤矿更加重要,梁诗真的不会放弃这块肥肉。 但在蜀国这个州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在贵族和商户手里,百姓们都是靠着租种来过活,遇到过分的主家只能把自己给卖了。 这听到了隔壁的沧府城原本过得比自己差多了的,那可都是过得野人生活的人啊,怎么一到了梁国就变成这样了? 早知道梁国这么好,他们自己都能推翻了政权,好在现在还不晚,那边还在统计人口,赶快过去吧。 青州的地下的知县倒是发现了人口没了,但他不敢上报啊。这人口没了他可倒了大霉了,要不也跑了吧。 等知府反应过来的时候,但靠近沧府城的几个县都成了空县,他也不敢上报,只能拖着,禁止百姓靠近边关。 蜀国过得不好,刘宗看到户部统计的户籍人也不好了。 原来户部统计户籍到最后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十几万人口出来。 刘宗看着底下地上来的册子训斥了几句:“怎么这般粗心大意,这还能写错个万字?” 这话把底下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又回去算了一遍,第二日又递到刘宗那里。 “大人下官昨日回去核对了,并未算错,确实是多出了十几万人。” 刘宗不信邪的拿过来自己算了一下,后来一打听,原来是从蜀国偷跑过来的,急忙抱着户籍就往宫里跑。 议政殿内。 梁诗震惊的问到:“你说什么?” 刘宗坐在椅子上也是激动的拍大腿,他这一路笑着跑进宫里,大半个皇宫都看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有些懊恼。 梁诗早就知道他是个喜形于色的脾气了,也不会怪他。 “你说蜀国的边关跑了十几万的百姓过来?这消息真吗?”梁诗拿过来刘宗的户籍本,看了几遍。 没看懂,这是记得什么账啊。 “陛下,您肯定看不懂,这个账本之前焦丞相当太傅的时候,还教过您,和微臣吐槽过了您怎么都学不会。” 梁诗:……。 “赶明,朕给你一种新的记账方法。来现在先给朕说说这个人口。” 刘宗连忙上前一个一个算给皇帝听。 第35章 梁国好女婿 “合计十三万七千零二十三。” 刘宗瞪着眼睛,手指都在抖,人口对于一个国家实在是太重要了。 刘宗从投靠了小皇帝之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明智,早先焦和雅说他傻,他承认自己是傻,所以才会找个老大带着混,你们都是聪明人,夫人也是聪明人,可你们都没有发现小皇帝是在藏拙不是吗? 如今看来傻人有傻福了,这可是功绩啊,足以写进史册的功绩啊,试问这千百年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这么多人口的帝王有几位。 他刘宗真是跟对人了,小皇帝带着梁国起飞了啊。 往大了说,这可是民心啊。 刘宗猛地站起,对着梁诗行了一礼,一个大礼。 “臣,户部尚书刘宗,恭喜陛下。” “哈哈哈,爱卿,这里面可是有你们不少的功劳啊,多亏了你们的辅佐啊。” 梁诗也很高兴,最好蜀国都空了才好呢。而且钢厂只要建造起来,是最缺人的。 “刘爱卿,依你之见,这个钢厂要谁去管理好呢?” 梁诗是真的发愁,这地方一般人她不放心,给放心的人,那也忙不过来。 刘宗私心比较想让那个状元郎去。 但这三州合并后,那可是一个一个刺史级别的了,从三品的官,那小子现在才六品这不是起飞了吗? 他刘宗可没那么好心,而且小皇帝那么喜欢肯定也舍不得去那么 远。 看小皇帝那个样子估计是准备让那小子以后接焦和雅的班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给梁诗提出了一个人选。 “臣觉得,可以让臣的岳父去。” 梁诗:???你的岳父? “啊,爱卿的岳父是?”梁诗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老臣的岳父是淮州刺史冯茂德。” 见梁诗似乎不认识,刘宗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陛下,臣是举贤不避亲,臣的岳父,年年的功绩可都是上品,而且是绝对的有能力,早年先皇可是想把臣的岳父调入临安的,臣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还未来得及告诉陛下。” “微臣的岳父,在淮州实验了稻麦轮作,已经成功了。” 梁诗:??? “刘大人,你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梁诗简直服气了,这刘宗以往连个屁憋住都困难的人,亏他能憋的住这消息。 刘宗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那哪是憋住了没说啊。 “早先岳父是准备收获了再告诉陛下的,前段时间和臣说了,臣给忙忘了。” 梁诗不了解这个淮州刺史,从没听过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上过折子啊。 这个大人的存在感好低啊。无奈梁诗只好先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刘宗。 “让朕想想,明天给你答案。” 实际上,梁诗在刘宗走后,立马就去找到了赵河,他是先皇的随侍内监,对于许多的大臣事情都是了解的。 但这冯茂德也是让赵河想了一番。 “陛下,奴才对这位大人有点印象,依稀记得好像是不爱说话,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不爱说话,功绩确实一直都不错,早先先皇是想把他调到临安的,但是这位冯大人,他害怕跟人打交道。又一次回京参加宴席,有人找他敬酒还紧张的晕倒了。” 梁诗:??? “然后先皇觉得这冯大人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没有难为他,一直让他在淮州,早年就是淮州的知府,后来升成了刺史还是待在淮州。” 赵河见梁诗满脸的怀疑,以为梁诗不相信自己,特意举例。 “陛下,您还别不相信,这个事情京中很多人都知道的,这冯大人娶的夫人就是焦丞相的姑姑,这不就因为不爱和人打交道,只娶了一位夫人,平时哪里都不去,下值了就回家,最多还会去地里忙活忙活。” “他能琢磨出稻麦轮作也不奇怪。” 我瞧,这是古代的社恐吗?梁诗觉得这一大家子有意思极了。刘宗是怎么会想到把自己的社恐老丈人给推荐出来的呢? 梁国好女婿实锤了。 但不得不说焦和雅这个姑姑真会找夫婿,古代估计也只有这种人会只娶一个老婆了吧。 又再翻了翻,宫中往日的官史,确实是个有能力的。 第二日梁诗便传了圣旨,让冯茂德去了丰州,任丰州刺史,还让他找个稻麦轮作学习好的,给推广开来。 这个事一宣布下去,还真没几个人关注稻麦轮作。注意力全放在冯茂德身上了。 这冯茂德做了十几年的淮州刺史,为什么,还不是不愿意挪地方吗?见个生人都要哆嗦半日。 也就是先皇是个好脾气的,能容忍住,要不这种人能当官? 焦和雅一猜就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下朝后拉着刘宗往角落里一蹲,就开口问道:“刘宗,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刘宗一脸正色,目光直视,毫不心虚的说道:“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焦和雅有些不信,小皇帝总不能无缘无故注意到了姑父吧。 “真是奇了怪了。”焦和雅最后还是没有怀疑刘宗话里的真实性,疑惑的走了。 刘宗跟在后面,甩了甩还有些疼的胳膊肘。 昨日。 刘宗欢欢喜喜的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书房里正写着文章的冯桂敏。 “???你说什么?”冯桂敏惊讶的手中的墨都滴到了宣纸上。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你不知道我爹,认生吗?” “岳母大人不是说那里呆腻了……”刘宗见夫人反应如此之大,有些心虚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啊。” 见夫人有些生气了,刘宗急忙补救:“那里是要建立一个工厂的,岳父过去了,也不用和什么人打交道,就在办公室里管理管理就好了。” “况且,那里山清水秀,岳父不是喜欢种地弄些花花草草吗?合合适。” 但说什么也没有用,胳膊还是被夫人掐了几下。 今早临出门,才被夫人给安排过,如果堂哥问起来,别承认。 刘宗老老实实的点头了。 使臣团也到了梁国境内了。 卓关已经是第三次到汉州了,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每次的汉州也变得不一样了。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着,忽然有人上前通报道。 “丞相大人,前面有人拦住了,说路不能走,要换道。”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骨节分明的手,一看就是长期握着笔杆子的人,食指和中指间还有这茧,但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冲这这只手,不禁让人好奇起背后的主人是何模样。 “打听是因为什么了吗?” 清雅淡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透着一股子的疏离之意。 “回丞相,拦路的说是梁国修路的。” 一只黑色的靴子先踏出了马车,随着帘子的彻底掀开,面冠如玉,五官棱角分明,一身黑袍衬得男人更是英俊了几分。 这正是老熟人,卓关。 “修路?让队伍停下,我去看看。” 梁国拦路的是个穿着麻衣的年轻人,见马车上下来人也是先礼貌道歉:“不好意思各位,这个方向正在修路,你们可以退回去,看你们的队伍应该是使团吧,路边有一个牌子指着可以去临安的另一条路。你们刚刚应该是没注意。” “听你的谈吐,读过书吧,是临安人吗?”卓关问道。 “这位大人,在下刘鸿信,家父户部尚书刘宗。”刘鸿信自我介绍道。 使臣团里已经有人惊呼出声,尚书之子,竟然也会跑出来修路? 卓关忽然觉得原本的就很有意思的行程更有意思了。 手下派去的人也查看了修路的情况,便没有再多纠缠,双方客套了几句,便退回走了另一条路。 使团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几十人,都在讨论着梁国的这个奇怪的现象。 如果放在蜀国,怎么会有官宦子弟跑出来做这种事情。 卓关默默地听着他们讨论,面上没有表情,可手中的书本却没有再翻动过。 左手的扳指不停的转动着,暴露了他的心绪。 梁国这个国家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蜀国还是那样,更加可笑的是外面那群人还看不到这件事背后代表的意义。 卓关昂起头,闭上了眼睛,不自觉的深呼吸了一下。 再次睁开眼后,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笑,重新拿起小桌上的书本。 蜀国完蛋了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第36章 四国使臣来梁 刘鸿信可不知道他们所想的,不然肯定是要解释解释的,如今临安这种工作都抢破了头,他这还是靠爹哭来的呢。 商业街上,又新开两间铺子,一个是胭脂水粉,另一个是笔墨纸砚。 名字很直接,店里卖的东西也很直接,就是胭脂水粉,和笔墨纸砚。 先说这胭脂水粉吧,龚中之前误打误撞实验药剂时搞出来的,多种多样还是药妆。 龚中顺便连梁诗提了一嘴的面膜都做出来了,不过材料和资源有限,只有保湿和美白的。 但就这两样也是够女人疯狂的了。 店铺一共三层,二三楼只招待女客,一层是一个大厅,里面是一个一个可以喝茶聊天的小桌子,并没有任何的商品。 这里是梁诗特意留出来,给广大男同胞的。 二楼是胭脂水粉,和教导如何化妆的教室。三楼则是类似美容馆。 整个店铺梁诗只提供了技术和资金,管理什么的就给孟观芷等一群小姑娘了。 梁诗已经承诺了,凡是朝廷在职人员按照家庭为单位,官职为平级,每年可以领取两套对应等级的朝廷店铺产品。 不光是脂粉铺子,隔壁的笔墨纸砚也是可以的。 铺子刚开张,便已经挤满了人,大多都是丫鬟出来给小姐扫货和学习妆容的。 还有一些则是商人,没错就是商人,他们察觉到了时机。就比如之前的书店里,就会有人把书运出去卖。 后来被沈立群发现后,还开发了限购令。 这些商人的脑袋实在是太灵了,甚至不用梁诗开发,便无师自通了代购这种活,还想和店铺谈合作,搞批发,弄一些出去卖。 听说潮州那边商税会少一些,不如从潮州那边运,然后再往蜀国去。 陛下真的是有先见之明,不用给关税的快乐是想象不到的。 梁诗:你能出去卖,不如我自己出去卖咯。 说到这里,其实也可以搞个皇商,把这机会弄成几个,拿出来拍卖。 这个事情可以找刘宗。 不一会,店铺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还好周围安排了马车停放点,不然这条路得堵起来了。 梁诗也排在了外面,蓼蓝心疼她,“主子,咱们这是干什么呢,回去吧。” 人多眼杂的,挤来挤去的,蓼蓝可不允许,主子跟着自己的时候发生龚老头的那种事。 她誓死扞卫梁诗的靴子。 梁诗也明白蓼蓝想到了什么,她也挺害怕的,点了点头,准备回去。 远处一个人却冲着她招手,往她的位置跑了过来。 是孟观芷。 “陛——老板。”孟观芷迅速改口,她邀请梁诗上去看看。 梁诗已经在外面看过了,便拒绝了。 又担心伤到小姑娘的积极性,梁诗还特意夸赞了她的能力。 孟观芷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老板说的,我只是做出来了而已,对了,老板,时装会在三日后午时开始。” 孟观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脸颊上带了一些不明显的红,眼神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担心梁诗不会去看。 “好的,我会来看的。” 不光她要去看,就连使团她都要给带去看。别问,问就是想显摆,还想让使臣团花钱。 商业街如今已经扩大成了一个商业城,摊贩店铺越来越多,还好刘宗提前规定了不能坑蒙拐骗,必须明码标价。 不然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人多就意味着混乱,这不街上还有一个挥着手喊抓小偷的。 “抓小偷”这三个字刚喊出口,街上的行人便不动了,那个眼睛迅速的扫荡着身边的人,检测是不是小偷。 距离小偷最近的一个壮汉迅速反应抓了上去,把小偷捆起来后,急忙喊道:“监督员老爷,我抓到小偷了!” “小偷在哪儿?”一个右臂上戴着红袖标的监督员从路边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 问了问小偷和失主,又看了看按住小偷的壮汉。 核实无误后,询问了壮汉的身份信息,然后——奖励了两个鸡蛋。 壮汉美滋滋的收起了鸡蛋,看的围观群众那叫一个羡慕啊,这小偷怎么不往自己这边跑呢! 他们也想抓啊,这抓到小偷了可不光是有鸡蛋,还有一个官府颁发的奖状,那奖状可是敲锣打鼓送去你家,一路上热闹的很,别提多体面了。 一群人恨不得是自己抓到的小偷,那脸上羡慕的表情都给梁诗看乐了。 议政殿内。 梁诗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回忆着自己前世见过的拍卖会的模式。 想起来一点就写下来一点,不知不觉就写满了五张纸。 蓼蓝脚步翩翩的走了进来,给她递上了一份新的消息。 “陛下,使臣到京了。” 这些人刚进入梁国的国土,便有人把消息告诉了梁诗,使臣人数,身份作何,年纪等,都被人呈上了梁诗的桌子。 一路上使臣所居住的驿站,每次入住都需要登记,谁老实谁不安分,梁诗都清楚的很。 接待的事宜早就已经拟定好了,以往梁国势弱,对待使臣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光一路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会给使臣们准备礼物。 但如今可不同了,所有的待遇直接削掉,别说没有什么礼物了,看这次不掏空他们的钱包。 负责接待使臣的是鸿胪寺寺卿于池,也是个一把年纪的老顽固,在梁诗心里和翰林院的那个有的一比。 有点担心老头把握不好度量,梁诗特意还让席学林也跟着去了。 说来也真的是巧合,四国距离梁国的距离有远有近,如今确实前后脚到的。 于老头觉得这样挺好的,省的他还要多跑几趟,现在一次性的说清楚拉倒。 于池长得慈眉善目的,非常有欺骗性,老是会给人一个这是个非常和善的老爷子的印象。 其实不然,这个老头的脾气坏的很,早年还和寿国公在朝堂上打起来过。 寿国公嘴巴里的那颗金牙就是那个时候装上的。 不过这个事情一般人都不知道,梁诗还是特意问的赵河。 赵河:行走的八卦。 梁诗也很难描述自己的恶趣味,反正就是看好戏吧。 于池和席学林果然够狠,使臣车队是中午到的,足足晾了他们两个时辰,这二位才姗姗来迟。 其他人还好,袁上的脸已经耷拉的都能到裤裆了。 在他的眼里,这就是梁国给的下马威,如果不是他自持是君子,要讲究理解的话,他恨不得转身就走了。 有了上次议和的经验,袁上也明白了,人不可貌相,别看梁国的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忠厚老实,那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这次他可会管好自己了,他是使臣总不能还被挤兑吧。 巧了,于池就是这么想的,他是朝中的老人了,早先蜀国是如何欺负梁国的,他可是都清楚的。 这才两个时辰,还是让他们坐在驿馆里,想当年他和焦丞相去蜀国的时候,可就是在他们蜀国的朝堂外站了一下午啊。 彼此看对方都不爽,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对其他三个国家,于池还笑眯眯的问好,到了蜀国这里,面无表情的客套几句,就安排人上来登记礼物。 卓关的眉毛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登记什么啊?我们来的时候关口不都登记过了吗?” 袁上有些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难道梁国的效率这么低? 于池根本没打算和他解释,席学林站在后面一看这样顿觉不好,忙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此次住房食宿等方面都和各位带来的礼物有关,倘若献宝珍贵,自是要给高等的房间的。” 袁上:???这是什么套路啊。 回身看向卓关,卓关端坐在木凳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袁上不得不庆幸来的时候,多亏了卓丞相的神机妙算,他们准备了一些礼物。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不缺银钱,对于花些钱就可以买到脸面的事情自是愿意掏钱的。 只是这梁国真是欺人太甚了,以往他们来可不是这样的,再说了,难道这次不待礼物的话,就不给地方住了吗? 这天下也没这样的道理吧。 不过这样便这样吧,他们好歹是礼仪之国,他就不信其他的几国也会——。 就在袁上心中腹诽的时候,洛国,韩国,和楚国已经把自己带的礼物献上去了。 以洛国的礼物最珍贵,于池看的高兴,直接就把最好的房间给了洛国的使臣。 洛国此次出使的使臣是他们国家的礼部尚书羊同,和几个随行的学者,别的不说,就他们这一个队伍,梁诗是绝对相信他们是来学东西的。 仔细盘算一番,居然是蜀国的礼物排在了末位。 席学林上前,不好意思的说到:“实在抱歉了各位大人,此次只能住一楼的普通房间了。” 席学林这话说的很好了,也没有说是最次的,最末等的,但袁上此刻的心敏感的很,在他的耳朵里听到的就是。 “你们的礼最少,最抠,想不到蜀国就这样还礼仪之国呢?” 他正准备发火,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来想去,他看向了席学林。 “你怎么是蜀地口音?” 袁上的这句话一出,蜀国使臣的目光第一次的看向了席学林,就连袁上也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官样貌和卓丞相不相上下。 席学林丝毫不意外,会被听出来口音,也不在意别人关注他的样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席某是关民州人士。” 第37章 四国使臣来访 关民州?那不就是蜀国的人吗?如今居然为梁国效力了,袁上立马就有些讨厌席学林了。 这和叛徒有何分别,他是最讲究礼字的,此时的他甚至还有些后悔刚刚和席学林说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刻意的和席学林拉开了些距离。 没有再说什么,但那脸上的神情就是在说不愿意和这种人为伍。 蜀国使团里也有不少人小声讨论了起来,他们自是知道梁国这次的科举考试是有对新的六州开放的。 只是没有想到会真的有人去考,还考上了。 这人大小也算是个人才了,但可惜是个没有臣子节气的。 他们自以为是的小声,在旁人耳里,听得真切,席学林自小家贫,读书路上不缺这种声音,他倒是没有生气,可一旁的于池就憋不住了。 于池听着就觉得可笑,臣子的节气? “蜀国未打招呼直接发兵,未曾了解便直接说偷,如今竟然从各位的口中听到臣节二字,老夫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蜀国又开始自诩孔孟之乡,礼仪之国了?” 这话说的是真的难听,但确实也是实话,他们蜀国的皇帝老是自称自己是孔孟后人,到处丢人。 主要这个话还是陛下说的,他们也不好反驳。 堂内站着的韩国和洛国都有些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洛国人靠近海边说的话有些听不明白,还是随使团带着的翻译解释了一遍,他才听懂。 听完了还咕噜咕噜的说了什么,让使团的翻译解释了出来。 “额,我家大人说啊,这蜀国就是又当又立,什么好事都想占着,看他们拿的礼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嚣张。” 这话一出,蜀国立马就沉默了。 这话更难听了,不过他们确实没带什么礼物,也确实是想着来梁国一趟连吃带拿的。 倒是卓关从头到尾未说过一句话,而是一直观察着席学林,他倒是不在乎什么阵营臣节不臣节的,给谁做事不一样。 而且在他看来,这个小官是个能豁出去的,能抓住机会往上爬,日后必定有大作为。 此时也没必要和人家交恶,便出言说到:“好了,袁大人,这一路来,舟车劳顿的,既然分配了房间,便整顿使团,准备休息吧。” 对着袁上说完又再次看向于池。 “这位于大人,请问我等使臣何时可以进宫面见梁皇呢?” 于池从前倒是有听说过卓关,知道卓家是个不被蜀皇看中的家族,虽然这代的家主是个有脑子的,但是生的儿子是个没什么野心的,蜀皇让他当个傀儡丞相也便乐意当了。 心下当时就有点瞧不起,就这还臣节呢?人节都没了吧,长得就是个小白脸的样。 于池话里边带了一些不屑说到:“急什么,明日我梁国会宴请各位使臣,到时候就见到了。” 说完甩袖而去。 席学林也无意在此久留,便也施了一礼,跟着离开了。 袁上气不过,走过来说到:“丞相,这梁国欺人太甚。” “那能怎么办,人家又没请咱们来。” 这话是不假,袁上被噎了一下:“可,咱们是使臣啊。” 卓关回身,狭长的桃花眼盯着袁上上下打量:“袁大人,莫要再说这种让人觉得好笑的话了。早些休息吧,今晚在这临安逛逛。” 驿馆一墙之隔的茶馆里。 刘宗和石敢当坏心的笑了笑。 自从陛下同意刘宗挤兑蜀国的主意后,刘宗便想好了,该如何使坏。 他了解袁上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迂腐书生,算到了会有今日的这一番瞧不起的发言,便选在今日带着进士们走访百姓。 选择这个时候,这个点,请大家喝茶。 此时那几个同席学林一样来自蜀国的进士,脸色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如果不是他和石敢当在这里,估计都会直接找袁上对骂去。 什么臣节?如果还是在蜀国,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机会进入朝堂,读书能够出人头地在蜀国就是个笑话。 如今他们也好意思拿臣子的气节来说话。 还好于大人给说回去了,不然他们可真是以后怎么当官。 看着这些人郁闷的神色,刘宗摸了摸怀里的荷包,今天的这个钱没有白花,待会便进宫找小皇帝领功去,让他给这茶钱报销掉。 想着想着,见火候到了,隔壁也安静下来了。 刘宗起身,走到了进士们中间开始说教起来:“这蜀国啊,老是自诩君子,可这做事当官全是按照出身来论资排辈,今日只是我得和陛下说一声,不然这风言风语可是会影响各位的官运啊。” 那几位同样来自六州的进士立时站了起来,对着刘宗拱手行礼,“刘大人高义。” 石敢当原本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听完这个话,看着刘宗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这特娘的你也能捞到好处? 事毕之后,刘宗立马进宫,正巧碰到了准备出宫的于池。 于池在宫中说了好一顿蜀国的坏话,说的他神清气爽的。 尤其是小皇帝听到蜀国使臣里有人阴阳席学林后,火冒三丈和他一起骂。 刚刚他离开时,陛下还未消气,见刘宗此时进宫便有心想提醒一下,不要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刘大人,陛下正生气呢,你要不——” “不用不用,陛下听到我这个消息就不会生气了。”说完刘宗加快了脚步。 于池:你可真有自信啊。 刘宗到的时候。梁诗还在生着气,这个蜀国人可真是不知好歹,这种话也能随便说,要知道于池如果没有回怼回去的话,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一个文官伤害可太大了。 “就应该直接让他们睡大马路去,做什么还给他们房间住。” 刘宗顿时就有些酸了,小皇帝你别太护短了好吧。 赵河适时的提醒梁诗“刘大人来了。” 梁诗展颜,招手唤道:“刘爱卿快来,朕有个任务交给你。” “他蜀国不是瞧不起人吗?咱们就让他见识见识,看他们还敢不敢叫嚣。” …… 羊同是真的好奇,梁国的都城,他之前看过了梁国的报纸,上面写到:“车水马龙,人影交织。” 刚收拾好便想出门看看,刚下楼,楼下的房间便也开了。 卓关换了一身梁国的衣服,袖口紧扎,干净利落,就连发冠也换成了梁国的样式。 自从梁诗改革以来,梁国人的衣服就越来越向轻便实用方面转变,尤其是男装。 羊同也忍不住来了句:“靓仔。” 卓关微微一笑,眼角的小痣越发惹眼,拱手:“卓某多谢羊大人赞誉了。” 他见羊同也是换了身便装便邀请到:“卓某打算出去逛逛,大人不若同行。” 羊同震惊:“你听得懂我的话?” 卓关:“略懂一二罢了。” 驿馆的位置在临安城的南面位置,附近就有一条商业街,此时正是傍晚,路上的灯笼已经一个一个的开始亮了起来。 随着灯笼的亮起,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玩闹声都传进了驿馆里。 刘宗此时也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驿馆内。 双方碰到后,刘宗热情极了,主动询问是否是要出去逛逛,如果是的话,他今日无事可以做个向导。 羊同:“那这就多谢大人了。” 刘宗嘿嘿的笑了起来。 “各位没有见过我梁国的公交吧。” 驿站门口便是一个站台,131号路线。 刘宗本来只是想带着蜀国人,下下他们的面子,却不想从驿馆里出来后,屁股后面跟着一群人。 楚国的丞相封同和丝毫不见外,:“刘大人,您这做向导的机会我们可得把握住啊,跟着蹭蹭哈,蹭蹭。” 封同和五官端正,留着络腮胡子,皮肤黝黑,但焦和雅那边的消息可是说这封同和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是那楚皇司空深的左膀右臂来着。 刘宗面上笑着答应了,心里的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 第38章 就喜欢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等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来了一辆牛车,刚好可以挤下十人,这边挑挑拣拣的,取了各国使臣中官职最高的,跟了上去。 赶车的老汉,极有眼色,见这上来的人穿的衣服都是极好的,也不敢怠慢,从屁股底下的小凳子里,拿出来一个毛巾,快速的把牛车上的位子擦了擦。 卓关点了点头,他是个有洁癖的,对老汉的行为很满意,掏出了一两银子赏给了他,不过刘宗是出了名的抠门,他只给了10文,坐车的车钱。 但尽管这样老汉也是乐得不行:“哎,各位老爷您坐好,咱们这就往城外去。” 城外?卓关心中一动,莫不是去那个医学院。 “各位啊,我今天带你们去看个热闹的事,今日是周五,临安的医学院会有论道大会。” 说起论道大会,封同和倒是来了精神,这可是他的目标之一呢。 牛车摇摇晃晃的,绕过了长街,往城外走去。 这些使臣有的看着街上,有的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就活泼的吓人,牛车在路口停下的时候,还趁机买了包栗子。 封同和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了梁国的百姓,脸上有笑,面颊有肉,孩子穿的都是新衣服。 他甚至在街上都没有看到乞丐,要知道一个都城,还是首都,怎么会没有乞丐呢。 刘宗也眯着眼,装作打盹,借机把车上人的表情看了个遍。 袁上的脸上已经是彻底没有了那副趾高气扬的神色了。 就从这公交牛车的规划上来看,都可以看到这背后的心思,这长街上如此热闹,可地面却干净的很,可见百姓的素养之高。 他自问,如果是蜀国的百姓,能做到这样吗? 不能吧,蜀国不能,韩国能吗?洛国又能吗? 他能看到的,其他人也能看到,而他们所看到的,正是梁诗想让他们看到的。 晚风吹来空气中的栗子味,空气中的吵闹声逐渐远去,马车走过城门,往山脚下的医学院走去。 脚下的是水泥路,路旁的公共厕所,就连屁股底下坐着的,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封同和心中也起了忌惮,这梁国到底是不同了。 公交牛车在站台停下,刘宗带着使臣下车。 “这公交牛车啊,只能在这里停,往里去还有数百步,需要咱们自己走过去了。” 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空地,露出了后面的医学院。 空地上还停了不少的马车,里面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被人搀扶着下了车。 走近些便听到搀扶着他的那个人还嘀咕着:“爷爷,我来听了回家自是可以告诉你的,你看你还跑来,多辛苦啊。” 老人不耐烦了“你这小子,你说给我听,和龚院长说能一样吗?少废话,快点。” 那孙儿被训斥了也没有办法,老老实实的扶着老人,向医学院里走去了。 刘宗看了看外面的马车,心中算了算数量,有些急了。 “咱们得快些,今日人多,可别没了位置了。” 说罢,便吆喝着大家快点跑起来。 刚进门便看到了一面展示墙,墙上挂着不同的医疗用品,其中以一个竹筒型的器材前的人最多。 还有几个穿着医学院校服的学生,正在维护秩序。 “不要急不要急,这是听音器,可以听到咱们喘气时的呼吸声,心跳声,很大程度上可以帮助我们判断喘疾和咳疾。各位待会都可以试试。” “不用担心会碰坏了,这个有很多,而且制作起来非常方便,一会论道大会上会教导大家怎么制作。” 听到这里,羊同立马掏出了怀里的小本子,和随身带的炭笔,开始记了起来。 这梁国是真不藏私啊,记下来记下来。 刘宗就喜欢看他们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尤其关注那个袁上,见袁上此时想上前感受一下,便带他插了个队。 讲解的学生是龚中的三弟子。 “豆包啊,你帮我取几个听音器来,给使团这些大人们看看。” 袁上满意外的,这刘宗居然没有趁机挤兑自己。 刘宗倒是想挤兑的来着,但是想起小皇帝说的,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咱们现在不怕他们更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恃强凌弱。 刘宗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取了一个来,递给了袁上。 羊同和几个洛国的立马就围了上来,拿走了刘宗手里的其他听音器。 卓关也好奇的上前看了看,这物件粗糙的很,造型也很简单。 但真当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后。 抬眼看了看袁上,袁上的神情也挺尴尬的,他来梁国时的路上可是骂了一路梁国,一个没有底蕴任人宰割的国家,如今倒是,好吧,现在是他错了。 刘宗有些急了:“咱们要快些了,不然一会就没有位置了。” 使团的人默默地把器材还了回去,跟上了刘宗的队伍。 目的地是一个很大的空地,竖着很多的方形石头。 刘宗给这九人安排在一起坐下,又到一边的架子下拿出了几个杯子,往架子上的凸起一拧,玫红色的液体便流了出来。 旁边的学生见他拿的杯子多,热心的和他一起端了过来。 “谢谢,谢谢。”刘宗把杯子分好后,和那学生道谢。 卓关看了看手中的竹筒杯子,问了问。 是花茶。 羊同倒是不管这些他年纪大了,走的急了,自是有些渴了。 忽然,一阵铜锣声响起,空地中心的一个凸起的台面上,站上了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嘴边。 刘宗跟着解释道:“那个是扩音器,和咱们刚刚看的那个听音器的原理差不多,可以把人的声音放大。” 随着那人开始说话,周边的窃窃私语声突然消失了,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本子和炭笔。 整齐的像是被训练过,在使团九人的不远处就是刚刚医学院门口遇到的老人,也颤颤巍巍的握着炭笔准备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龚中。” 卓关眯了眯眼睛,这就是梁国的神医,龚中啊。 “感谢各位今日来听医学院的此次论道大会,想来各位自然也是我医道之人……。” “我从未想过医之道会在我手中复兴繁盛,记得最开始是陛下忽然找到了我,问我喜不喜欢做医者,我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呢?” “我幼时便学医,在医道上做了几十年,我想我大概是喜欢的吧,……陛下又和我说,龚中啊……这医食无忧的天下便是靠你了,但我想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所以陛下又建了医学院。” “在座的各位都是医者,自是明白早先医道的艰难的,谁手里有救命的方子,那是要保护好了的,要藏好了的,可这药方可以藏住,这病藏不住啊……” “还望各位,可以努力振兴医道,不辜负陛下创立医学院的初心” “不忘初心,方唯医者。” 最后这八个字落下后,周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刘宗的内心都起了一些波澜,这八个字不光是可以用在医道上,官道也是如此。 为官者,不忘记自己的为官初心,便能够成就官途坦荡。 第39章 论道大会 使团的官员也呆住了,你们梁国的人这么会说的吗? 袁上被口中的花茶呛了一下,这咳嗽声,在这掌声里格外突兀,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坐在袁上旁边的封同和小心的挪了挪位置,喝个茶也能呛到,他和旁边这个人可不是一起的哈。 龚中发言结束后,就轮到了其他人。 一个个子矮小,四肢短粗的中年男人,也站了上去。 这个人刘宗认识,这是个大好人啊。 京中的男人应该没有不认识他的吧。 这人名叫包力,是个走山人,发现了一个神奇的黑色疙瘩,可以治疗脱发。 消息传出后,龚院长便亲自去请了他来,至于这些人上台的顺序,自是由学生们投票得出的。 卓关轻声问道:“刘大人,这药我蜀国人可以买吗?” 一旁同坐的使臣都竖起了耳朵。 天爷啊,这神药啊。 “可以的啊,等明日你们自己临安城里逛逛,医馆都是有卖的。” 此次的论道大会,冯桂敏也派了人来,他们全程记录会场发言,还找了个画师。 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见到了刘宗。 “哎呀,刘大人。”冯桂敏施礼。 刘宗自是看到了冯桂敏身后拿着装备的画师,问道:“夫人,你这是——” 冯桂敏回身看了看,“哦,我让画师多画几个角度,明日往报纸上放一放,也让没来参加的好看一看。” “老爷,你这是——” “这是使团的各位大人们,我带他们来看看,对了夫人,我前日写的那篇文章,你看能不能让我插个队,早点发表啊。” 冯桂敏翻了个白眼:“刘大人,还望你自重,我是冯部长,咱们的夫妻关系不是让你拿来走后门的,你还是排队吧,会轮到你的。” 语罢,扬长而去,身后的画师讪笑着,也跟了上去。 羊同有些惊讶,:“刘大人,这位是你的夫人?她也是——” “我夫人,梁国宣传部的部长,现在全梁国的报纸,宣传,书册,都归她管。” 底下 谈论着,上面的包力,此时正好说到了药方。 底下的人一片哗然。 在做的大都是多年从医之人,对于包力口中说出的方子,心中思索一遍,便明白了其中的真假。 那是真的一点 没藏私啊。 天爷啊,羊同记录的手都在抖,这趟梁国来的太值了。 要知道他最开始听到刘宗介绍这个论道大会,以为就是各家医者来显摆自己的能力。 顺便打打广告,自己这里治啥病比较厉害,大家有病来找我治,或者是卖药。 谁能想到他们是真的会把自己的成果给说出来啊。 天爷啊,你们来真的啊。 包力说完后,又有第三个人上台,第四个人上台……他们都毫不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方子。 羊同手里的本子都写满了,把自己的长袍拽出来再写。 直到会议结束,羊同还在努力回忆着,今天看到的一切,一脸不愿意离开的神情,不管是他,洛国来的那几个人都是这样。 如果不是刘宗说,今日说的东西,明天的报纸上会有,只怕,羊同还在那里耗着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大家终于可以搭乘着牛车准备回驿馆。 袁上是彻底的闭上了嘴,再也不会嘟囔着什么我蜀国如何如何的这种话了。 现在想想,早先自己这样说话的时候,在别人的眼中大概就是个笑话吧。 牛车刚停下,便有一群人举着本子拦住了马车。 刘宗见到这一幕直接没敢下车,而袁上此时只想回去睡一觉,便第一个下去了。 谁成想,下去后就被人给拦住了。 “请问您是?”一个圆头圆脑非常讨喜的年轻男人,捧着本子问道。 袁上有些懵了,他回身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没下来,有点懵了:“我,我是,我是袁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笔都动了起来,圆头圆脑的男人想了想说道:“袁上,蜀国礼部侍郎大人。” 袁上:“正正,正是在下。” “袁大人,请问您此次来梁国对于梁国有什么发现和感触吗?” 袁上更加懵了。 “袁大人,您此次来梁国的路上觉得水泥路如何呢?对比您蜀国呢?” “袁大人,请问您对于今天的论道大会怎么看?” 袁上彻底懵了。 “袁大人,……” “袁大人,听说您的夫人脾气非常不好,经常在家里打你,这件事是真的吗?” …… 袁上受不了了,就准备退回牛车上,但牛车上的人此时都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了。 这怕不是就是梁国的报纸,听说现在有人专门靠着贩卖消息给报纸赚钱,这些人大概就是了,只是实在大胆,怎么敢盯上使团。 此时这样,还是辛苦袁大人一些了。 于是数只黑手伸了出来,在背后抵住了袁上,硬生生的止住了袁上逃跑的动作。 这让袁上不得不面对这些人的提问。 “袁大人,您夫人脾气如何呢?” 袁上:“我,我我夫人她性情温柔。” “懂了,记下来,袁大人提到他夫人的时候神情很害怕,且语塞。” 袁上:!!! 袁上:“你说什么啊?” “再记,袁大人,情绪激动。” 袁上受不了,冲上前就准备和那圆脸理论。 圆脸:“天呐,袁大人你不会是想打人吧?” 瞬间一大群人涌了上来。 “袁大人,你是不是脾气也不好。” “袁大人,打记者在梁国是犯法的。” 袁上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什么情况啊。 车里的人默默转过了头,不去看袁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袁大人你走好。 袁上:梁国好可怕!!卓丞相救命! 第40章 宴席 到梁国的第一日便在论道大会里度过了,大家都觉得收获匪浅,尤其是蜀国,他们根本没花什么钱,这趟来的更值。 卓关可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样的,由于今晚梁皇会宴请使臣团,今日一大早,卓关便独自溜出去,逛这临安城去了。 羊同则和随行的官员整理了一晚上的笔记。 并且在早上听到外街上传来的报童叫喊声后,派侍从下去逛了一圈,那侍从只知道羊同要报纸,却不知道他到底要的什么报纸,便听着报童的推荐,把所有的报纸都买了一份。 另一边淮州刺史府的门前,停靠着四辆马车,也要出发了。 不少的百姓前来送行,对这位刺史大人又感恩又好奇。 他们拿着瓜果蔬菜,和地里长的麦苗,放在马车旁。 希望可以见到刺史大人一面,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动静。 最后还是刺史夫人出面拜别了百姓。 宴请使臣是大事,不光是宴席,就连梁诗一大早也被喊起来收拾行头。 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了龙袍,头发都被蓼蓝梳的一丝不苟,紧贴着头皮。 梁诗觉得自己的眼角都被拉起来了。 好在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梁诗自己照了照镜子也是非常满意,气派的很。 今日的宴席,说是宴请,其实梁诗也存了卖东西的心思。 白日里,使团的人干了什么,看了什么,看了多久,都有人通报给了她。 这些人里有对书籍感兴趣的,又对药材感兴趣的,还有对水泥感兴趣的,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趁机往工部溜的。 就是没有一个去科举院子看看的。 挂羊头卖狗肉实锤了。 不过她也没存着什么良善的心,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宴席设在春华殿,梁国并没有专门接待使臣的宫殿,宫中的宫殿也因国库空虚没有修缮,且长久未住人,荒废的更快了些。 尽管后来有钱了,梁诗也是精打细算,像这种没人住的宫殿修它干嘛,便一直到了现在。 五月得知使臣来访时,才特意找了个旧的不是很明显的,收拾了收拾,上了些颜色。 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旧了,但实际上,那些浮雕木纹的柱子不少都裂开了口子,只是颜色上新了,再加上夜色,便看不出来什么。 这也是梁诗为什么选择晚上宴请的原因之一。 焦和雅还与她争吵了几句,来的使臣中有些可都是人精,这要是发现了,可就太丢人了。 如果不是梁诗保证自己有办法,让使臣注意不到这些,焦和雅光想想被人嘲笑的场景,就觉得自己晚节不保了。 ------------------------------------------------------ 随着余晖褪去,马车在梁国宫门前停下,今夜的宴席可以说是,梁皇登基以来第一次设宴,此次梁国的大臣,凡是有品级的,都收到了参加的通知。 随着星星慢慢点缀了夜空,皇宫里的灯笼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亮了起来。 马车上下来的官员们互相客套着。 焦和雅也迎到了使臣们,特意走的花园,绕到了春华殿。 今夜的位置是按照品级排的,使臣们外来是客,便被排在了靠前的位置,焦和雅,刘宗,一些六部的尚书们,皆和使臣对立而坐。 待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梁诗才姗姗来迟。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臣拜见梁皇。” “起身,各位起身,今日设宴不讲究这些,大家吃好喝好哈。” 梁诗挥挥手,让他们都坐下。 身后的蓼蓝看着时机,让人把酒水盛了上来。 随着宫人们进入宫殿,一阵浓烈的酒香味便弥漫了开来。 自古文人好酒,梁国的大臣和外来的使臣都不例外。 有些武将更是老酒虫。 只闻到味道,便夸赞道:“今日是有了口福,陛下这是准备了好酒啊。” 酒是这里本来就有的,只是技术问题,导致度数都不高,龚中行医做手术自然是要消毒的,梁诗便把蒸馏提纯的方法告诉了他。 误打误撞的这不久,搞出来高度白酒。 刘宗接收到梁诗给出的信号,拿着酒杯就对着袁上举了起来。 “袁大人,听闻您也是个好酒之人,不如看看我梁国的清酒如何?” 袁上闻到酒水的时候,酒瘾便有些犯了,见刘宗举杯准备和他对饮,也是毫不客气的端起喝下。 这酒一入喉,辛辣的气息便直冲天灵盖而去,让喝惯了低度酒的袁上有些承受不住。 但第一股辛辣的气息结束后,这喉中留下的又是甘甜之味,后味无穷。 “好酒。”袁上忍不住在心中说道。 “袁大人觉得我梁国的清酒比之你们蜀国的黄酒如何啊。这清酒可是我国的国酒,外面是买不到的。” 当然买不到,这酒小皇帝才拿出来,外面根本没人卖。 刘宗是摆明了要挖坑给袁上了。 袁上也有些觉得不对劲,他看了看四周,卓关同羊同已经聊了起来,说的叽里咕噜的,他也听不懂,蜀国的其他人也喝了起来。 没人管他。 他心里也是觉得这个酒好的,但是他是蜀国人,自己的国家自己还是要拥护的,他抿了抿嘴唇。 心里默念道:“只能对不起这酒了,怎么就是梁国酒呢,要是他蜀国的多好啊。” 但可惜的是,这酒是梁国酒,他也只能嘴硬的说道:“这酒尚可,与我蜀国黄酒差不多。”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拿着杯子,眼神还瞥着一旁的酒壶。 他这番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可惜的就是他所有的想法都踩进了梁诗和刘宗为他挖的坑里。 “哦?”听到袁上的话,梁诗故作惊讶的看了看殿内的大臣们。 那些大臣听到梁诗出声,也都停止了聊天,静静地听梁诗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梁诗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 “哎,看来这清酒不得袁大人的喜欢,想必定是不符合蜀国那里的口味,哎,原本朕还给每位大人都准备了两坛酒水带走,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梁诗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其他使臣:“各位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一会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两坛。” 袁上裂开了,他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己后背那些快要把他刺穿的视线。 这梁国的小皇帝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不应该再和他客套客套吗? 那些平白无故得了好酒的自然是直接就应下了,而那些平白无故就没了酒的,心里更是直接把袁上的祖宗都骂了个遍。 封同和心里更是想好了,要打听打听这酒水是如何售卖的,能否让他买一些,楚国男儿多好酒,这酒如此之烈,定是会惹得不少人喜欢的。 袁上看着身边的工人,从他的桌子上把酒壶拿走,甚至连他手里的杯子都没有放过,傻眼了。 又看了看其他国家的使臣一口一口的喝着,天爷啊,他刚刚只是嘴硬说了句话而已。 要不要这么对他啊。 他的这些动作自然是被梁诗看在了眼里。 梁诗和刘宗眼神沟通了一番,努力的压着嘴角的笑容。 不过他们也不能太过分了,毕竟是使臣,梁诗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科举上。 “各位今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便会有人带各位去参观我梁国此次的科举场所,以及讲解科举的流程。” 袁上心里的小人还在流着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皇帝怎么这么欺负人,说送礼就送礼呗,还搞两副面孔。 一看就是故意欺负他的,不是诚心给他送礼的。 太坏了。 第41章 宴会结束 焦和雅之前是担心这破旧的宫殿被人发现,有些想不开,但这美酒显然足够吸引注意力,有了美酒好菜在前,也不会有人去关注着浮雕画龙的柱子是否有裂。 这就让他放下了心,再加上他本就讨厌蜀国的人,此时看到他们吃瘪就像看到了下酒菜一样,光看着袁上那张憋屈的脸,都能再喝二两。 梁诗和刘宗也是坏笑,英国公看梁诗这样瞎搞,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在他的心里,南书到底还是个孩子。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朝堂的局势会这么稳定,焦和雅和刘宗居然会如此陪着梁诗胡闹。 任这位老人家如何的想都绝不会想到,梁国朝堂上的两个文官头头,其实幼稚的不行, 韩国,洛国,本就觉得蜀国不知好歹,而楚国的人就更加不会管蜀国的闲事,毕竟当时攻打蜀国的也有他们,乐的看个热闹呢。 自古都是远交近攻,按照距离来说,如果不是梁国实力实在太弱,第一个攻打的就是梁国,但如今的话,他们还打算在看看情况,梁国暂时还不能动,那能动的就只有距离他们最近,只有一条河的蜀国了。 可惜整个天下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蜀国却看不明白,不对,是蜀皇看不明白,而剩下看的明白的人,也乐的看个笑话。 宴席结束后,梁诗派人把醉酒的官员都送了回去,不光是使臣,就是梁国的大臣梁诗也按照不同的品级赠送了清酒。 说来清酒这个名字还是焦和雅起的,要是按照梁诗的想法来说,白酒这个名字就不错,通俗易懂。 可焦和雅用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着她,一副我就要被你气死的样子。 梁诗:好吧好吧,你赢了,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且由于这宴席结束的晚了些,梁诗还特意免了第二日的早朝,理由是大臣里面有些年纪大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还是让老人多休息休息吧。 她绝不承认是她自己起不来。 不过梁诗只想到了朝中的老人,却不知道老人们此番睡的都特别的舒服,真正睡的不舒服的,休息不好的另有其人。 蜀国的袁上气的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现在是满肚子的话,想要吐槽。 就好比你和一个人吵架,当时没吵过,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想起来怎么反驳了。 袁上就是这样,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也只能在脑海里过一过大杀四方的瘾了。 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宴会上被梁国人欺负的样子,就觉得没脸见人,半夜想起来都能气的捶墙。 韩国的使臣也没闲着,梁皇在外信息极少,从前的那些信息,如今一看都并不相符,可见百闻不如一见还是有道理的。 且虽然看着年纪小,长相纯真无邪,但看他能把蜀国人给恶心成那样,便不能按照常人目光去看待他。 使臣不停的回忆起今日见到梁皇的一切信息,誊抄在一张小纸上,装好,放入信鸽的脚上,看着信鸽飞远,才敢睡下。 封同和更是心痒难安,他在楚地待久了,便只觉得楚地什么都好,真正来了梁国,才知道什么叫做盛世江南,这等好地方,居然不是他楚国的,他心里全是可惜,且今日那个小皇帝也看不出什么能力,居然就能把一个国家给盘活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羊同他是清流文人出身,别看身材瘦弱,但酒量着实不小,晚上无事,他就一个人慢慢对月畅饮,把从宫里带出来的两坛酒都给消灭了,直接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日下臣们见他未出门,敲门也无人应答,吓得直接破门而入,又见他房间窗户打开,人躺在地上,当场就吓得大喊:“羊大人遇害了。” 巧合的是,他们队伍里的那个翻译也喝醉了,若不是卓关醒得早,又懂得一二句洛国的话,怕是那些下臣就要和驿馆的守卫打起来了。 但那吵闹声震天响,楼上楼下的几国使臣都是熬夜赶工,天亮才有空休息,被这一闹更是心里起火。 整个驿馆一团糟。 席学林本是奉命来带着使臣们去参观科举考场的,也被迫看了场热闹。 席学林:厉害啊都是厉害人。 羊同最后是被龚中扎针扎醒的。他对自己在桌子上醒来,身边围了一群人的场景还有些不解。 还是最后卓关出马,给解释了。 自此乌龙结束。 但到底驿馆这一早上的热闹还是传了出去,这几国使臣,直接上了第三日的早报封面头条。 有说是打起来的,有说是睡一块的,更多的还是说死了被龚中给扎活了的。 龚中因此还得了一个龚一针的称号。 再加上龚中本就闻名天下了,经过此事,他在世人眼里更加神秘起来。 梁诗也没有想到驿馆会这么热闹,可惜啊,这热闹她没看到。 虽然没有了早朝,但中午的时候,还是把六部的几位大人和焦和雅都喊了过来。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把白酒,哦不对,是清酒想办法卖出去换钱咯。 如今的大臣,就连焦和雅都体会到了有钱的快乐,这朝中有钱,他们上奏的折子,是要合情合理,梁诗就没有不同意的。 如今开会听到说是要赚钱,各个都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这事弄出了一个结论来。 这洛国和楚国自是要买的,一个海岛,一个戈壁都是好酒的地方,看昨日那使臣喝到酒恨不得要起飞的样子就能知道,这酒绝对很符合他们的口味。 而蜀国就更不用说了,昨夜唯一没醉的就是蜀国人了,他们的那副样子,如今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好笑的很。 刘宗都有些可惜了,昨夜为什么不叫个画师记录下来呢,也给它印上报纸,别误会,他只是想让老百姓也笑一笑,绝不是公报私仇。 而且他相信,这个他夫人绝对会同意插队发表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梁诗此时也发现了,这焦和雅和刘宗对于蜀国的态度特别的,怎么说呢,没有好感都说好听了,应该说是恨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二人也从未说起过,梁诗想了想,估计这又是什么陈年老瓜,便打算一会这个研讨会结束了再去问问赵河。 赵河肯定是会知道的。 第42章 临安时装1 赵河当然知道,不说这朝堂上上了,就是这临安城里,谁家的破事他不知道。 只是从前没人问,也没人管,他赵河别的不说,就是如今京中的那个杂谈报纸还有不少的投稿是他的呢。 赵河见梁诗真的好奇,也便把以往的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通。 一切都要从九年前说起,那时候陛下还小,自然是不知道的。 梁国国力微弱,周边的四国哪一个不想上来分一杯羹,只是你若是打了,我定也是要打的,谁分的多,谁分的少便成了问题。 居然就这样微妙的维持住了平衡,只是蜀国的皇帝是该怎么说呢? 一意孤行?反正是个不听劝的,便发兵攻城,后又见其他三国也蠢蠢欲动,才停了下来。 汉州也是那个时候议和分过去了的,不只是汉州,梁国还给了许多的银钱,那银钱便是由当时还任,太子少傅到的焦和雅护送前去的。 这文人嘛,多清高自傲,这焦丞相回来后就不对劲了,没过几日便请辞辞去了少傅一职。 这其中更仔细的事情赵河没说,不过梁诗也能猜到,这蜀国最是会做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了。 光是想想也知道会被怎么刁难了,还是战败国。 梁诗叹了口气,忽然有些自责,这昨日做什么君子之风,就应该把蜀国那些人给欺负个透透的。 还有那个卓关,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昨日梁诗一直感觉有人看她。 但只要顺着目光看去,那蜀国使臣的位置上,袁上憋闷的情绪做不得假,只有他,还举杯笑盈盈的对着她,就连梁诗伙同刘宗使坏这事,他好像也看出来了,却并未出手相助。 任由他蜀国的臣子被欺负?梁诗心中起了些忌惮,能做到丞相的可不会是什么傻白甜,更不会因为梁诗弄出来的酒水而糊弄过去。 卓关昨日那般,必定有鬼。 ------------------------------------------------------ “陛下,您已经迟到了。” 蓼蓝举着一件蓝灰色的披风走进了殿内,悄声提醒道。 梁诗这才发现已经过了时辰,前日那孟姑娘可是说了今日中午会在临安主街做时装展览的。 “居然把这个事给忘了,现在应该还能赶上。” 直到出宫,梁诗都觉得自己能赶上,但没想到,赶上是赶上了,可这人山人海,挤不进去了啊。 临安这条主街叫做首兴大街,主道路原本就宽,梁诗后来重新规划路线修路后又加宽了些,如今少说也有10丈左右,大约是三十米的宽度。 五辆马车都能齐行,如今居然堵了。 “陛下,这人太多了,咱们不如去书店楼上吧,那里也能远远看着些。” 蓼蓝看着那道路中间不知道来了多久的皇城司官兵,只看他们那身强体壮的将士都被百姓挤得不行,她悄悄瞥了眼陛下的小身板。 这热闹看完,这陛下也得散架了吧。 上次状元游街,场面可没有今天的热闹,就那样梁诗都扛不住,更别说底下,官兵都被喊出来维持秩序了。 这热闹,梁诗确实没法看,便听从了蓼蓝的意见,改道直接去了临安书店。 书店果然没有几个人,想来外街上如此热闹,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无法静心看书。 沈立群今日不在,正巧前些日子的状元笔记,还有第一批的女校读物已经刊印送了过来。 需要沈立群看过才可以发往潮州,学校那边耽误不得,蓼蓝便提出她来检查。 “可——”梁诗有些不愿,蓼蓝是和她出宫来玩的,又不是出来加班的,再说了,这女子哪有不爱衣服首饰的,将心比心,蓼蓝肯定也想上去看看的吧。 “主子,您去吧,奴婢本就不爱看这热闹,您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这是为女子谋福,蓼蓝高兴着呢。” 蓼蓝不爱热闹是假,但想为潮州的女校尽些绵薄之力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她今日出宫身上还带了些银票,都是梁诗之前赏下来给她们的,梁诗待她和重葵的好,她们都明白,不说这千两的银票,就连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和陛下的规格一样,若不是她们知道陛下的秘密,知晓陛下这是变着法子的给她们俩攒嫁妆。 只怕也会相信,陛下这些举动是对她二人有意了。 梁诗离开后,蓼蓝便取出了银票,交予了押送的女子。 “蛮姐姐,这些是我和府里一些姐妹的心意,还有一些礼物,辛苦姐姐此次可以一同带去潮州了。” 被唤作蛮姐的女子,戴着面纱,伸手接过了蓼蓝的银子。 面纱轻薄,透过面纱还可以看到女子眼尾那硕大的黑斑,和半张脸上的黑白印子,这印子显然是长久未晒太阳,而形成的肤色差。 蛮姐打开了圈在一起的银票,看了看数额:“这太多了,你——” “主家待我等姐妹宽厚,银钱从不短缺于我们。还往姐姐提我等看一看那女校是何等样貌了。” “我可是听说了,蛮姐姐上要去女校做那女武师的,如今叫上一句蛮姐姐,这下次见面就是要喊蛮先生了。” 蛮姐被这么一打趣,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自小习武练功,加上容貌有瑕,性子便养的有些泼辣粗俗。 虽然不愿意和这种娇滴滴的女子打交道,但是也是最吃这一套的。更别说,眼前的蓼蓝功夫和她不相上下了。 “那交给我咯,你不心疼就行。” 梁诗和蓼蓝分开后迫不及待的往二楼的窗边跑去,外街上的喧闹声勾的她上心痒痒的。 却不想在跑过最后一层书架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二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哎呀!” “诶!” “砰”的一声。 梁诗揉着脑袋晃了晃头,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闪烁的小星星。 “好响的声音,好头。”梁诗扶着书架准备站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微臣失礼。” 梁诗听到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 “席爱卿?”梁诗抬头看去,果然是席学林那张温润端方的脸。 见是认识的人,梁诗便扶住了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臣来此处看书。” 第43章 时装结束 “你来此处看书?”梁诗简直不敢相信,外面这么热闹居然还有人能看得下去书,不去看热闹就很反人类了,吵成了这样居然还在这里看书这和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有什么区别呢。 梁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席学林,直接把席学林给看的僵住了。 梁诗没说话,席学林也不敢动,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外面一阵鼓响,把梁诗从神游天外拽了回来。 席学林虽然每日上朝,但单独面见陛下的次数是真没几次,一时间有些紧张,脸都憋红了。 梁诗想说爱卿,但转念想了想这是在宫外,便问到:“席兄,你是不是过敏了?” 这席兄怎么说这味道这么不对,像袭胸一样。 罢了罢了,不往那个词去想便好了,这古代也没那个词呢。 怎料这个话说完了,席学林的脸更红了起来。 “你没事吧?”梁诗是真的担心,这可是她心目中未来梁国朝堂的中流砥柱啊。 “臣,我我没事。”席学林磕磕绊绊的说完,就把头低了下去。 梁诗心里又想去看看外面进行到哪一步了,又觉得这个席学林实在内向,你这样在朝堂上怎么混的开。 “这是在外面,你可以叫我梁兄,额,你如果真没事的话,不如一同去看看外面?” 说完不待席学林同意,便拉着他的袖子往窗口走了过去。 席学林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陛下要拉就呆呆的给她拉。 他的头低着,视线正对着袖口,看那嫩白如玉的手指拽着他的衣服,让他有些晕眩。 果真有如此礼待下士的王吗? 外街真的是好热闹,这幅景象从楼上往下看,更是让人吃惊,从主街的尽头,到楼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还有孩子骑在了家中大人的脖子上。 主街上是一辆非常大的马车在行驶,说是马车,但没有车厢那些部件,只剩下了地板,上面站着十二个样貌,身姿都属上乘的女子。 怪不得这条街会堵,光是这个马车就占了这条路四分之三了。 “今日这活动弄的热闹,在下听说,凡是带孩子来的,满三人,皆可以领一串糖葫芦,且,还有一个什么抽奖的说法,明日的拍卖会会拍卖这一系列裙子的销售权,除却梁国境内,其他四国,只会有一个销售权。结束后,会进行抽奖,若是抽出的数字与自己领到的券相同,就会有50两银子的奖金。” 席学林虽然是在看书,但之前楼下的吆喝声他还是听到了的,见梁诗不解,便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梁诗点了点头,这法子好,不光可以调动积极性,还可以扩大明日拍卖会的声势。 在说那些人身上的衣裙各色各样,绣上了不同的花朵,一旁还有个举着喇叭的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喊着:“十二花神裙。” 梁诗仔细数了数,确实是十二种花的颜色和花样。 且这十二种花都是六月开放的。这不得不让梁诗联想到,七月,八月九月……这样下去,是不是每个月都有每个月的衣服。 这钱! 梁诗的数算不好,实在算不出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席学林。 “席兄,来来来,算一下,这能赚到多少钱。” 席学林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到下方的马车上。 “一匹潮州纱在300文左右,一匹潮州布是在100文,这一身衣服最少要花费三匹布,一匹纱。在算上着上面的丝线,看着衣服似乎是满绣,绣娘的手工最少也要三两。”席学林在心中掰扯着,这件衣服最少也是要八两的。 “打底是要八两银钱的。” “是啊,这还是在布匹价格已经打下来的情况了。”寻常人家若是以往根本买不起布匹,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是一年。 “我还记得你在试卷上写的那段话,梁之善,善在传世之盛时亦不过如此。”梁诗缓缓说道。 “我心目中的盛世,是百姓有新衣,幼有教,老有养。”梁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了,真的有那个世界吗?会不会是一场梦呢,忽然就有些迷茫了。 整个二楼因为这句话开始安静。 席学林在心底分析着,从他所了解的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天子,他登基以来走的所有的路都很大胆,且不说是这些改革,就是最初的潮州地龙稍微处理不好都会让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陷入绝境。 但他就是走对了,席学林是从蜀国一路走来的,这一路上,百姓虽然过得不好,但人人脸上都有希望,梁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力。 这已经是其他四国没有的了,却不想陛下年纪虽小,但志向不小,幼有教,老有养,真正的盛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会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啊,是我着想了。”梁诗提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怕什么,一个不够,就再建一个,不是盛世我就去造盛世,如今衣食无忧,安居乐业,都有了,就连医也不成问题,百姓的幸福度提高指日可待。”梁诗只是心里急了些,按照昨夜的情况来看,这六月的边关之战已经解决了。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席学林猛地看向梁诗,把梁诗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无事,席某只是想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您不必烦忧。” 更何况,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你说的也是在理,对了,使臣那边?”梁诗忽然想起来,今日席学林不应该陪着使臣团吗?怎么会在此地看书? 提起使臣团的事情,席学林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想到之前殿试时的聊天,他明白,眼前的陛下最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便在心中思索了一二:“洛国的羊大人,昨日贪杯,喝醉了,但今早——” 席学林实在不是能说故事的人,明明那么好笑的故事在他说来就和策论一样,毫无起伏,一点也不好笑。 但话已开口,梁诗也很给面子的听了下去,心里想着回宫后再问问赵河吧。 随着二人的聊天,马车渐渐行驶到了楼下,又渐渐远去,乐声也渐渐远去,楼下百姓的讨论声便传了上来。 蓼蓝也在这个时候上来了,她也没有想到这二楼还有人在,施了一礼:“见过大人。” 席学林:“见过蓼蓝姑娘。” 梁诗见蓼蓝嘴角还挂着笑意:“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主子,咱们这下午耽搁的时间——。” 梁诗明白蓼蓝的意思,书店的事情完了,热闹也看完了,便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开。 下楼时,又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开了,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 想来想去,没有想起,便顺手给席学林画了个饼。 “我观你有焦相年轻时的风姿,很看好你,加油。” 第44章 楚国的伎俩 主街上那么热闹,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使臣团这里。 几个清醒的人一合计,这来都来了,这个拍卖会也是个新颖的东西,何不也去凑凑热闹呢。 他们的想法就是刘宗想让他们想的。 当晚,所有的使臣都收到了关于梁国临安第一届拍卖晚会的入场券。 蜀国使臣客房。 “这又是搞得什么东西啊。” 袁上看着驿馆侍从送上来的几张纸条,烦闷极了。 房间的门再次从外面被打开。 “不要了,别送了。”袁上看也不看就大声呵斥道。 没人回应,他有些生气,回身就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个下人这么没规矩,却不想看到了卓关。 “大人”袁上急忙起身认错。 “无碍,这是何物?”卓关拿起桌上的纸条,看了看。 临安拍卖会第一届,入场票? “还不是梁国搞出来的什么东西,邀请咱们明天去参加呢!” “那边去看看。”卓关把票放回了桌上,看了眼袁上:“昨日之事,陛下很快就会知道。” 言下之意,便是,此次来若是空手而归,蜀皇定是不会轻易饶过的。 他倒是不怕,毕竟蜀皇也没指望他做什么,只是袁上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任务吗? 袁上被看的心虚,点了点头。 回宫后,梁诗立马找到了赵河,听着赵河活灵活现的说了一遍,才满足了好奇心。 这才是说故事的人嘛。 下面盯着使臣的人,也把今日使臣们行动的消息呈了上来。 就连石敢当都写了份折子。 结合折子和行动,梁诗忽然就焦虑了起来。 虽然使臣的行动没有规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逛了逛临安城,遇到好玩的东西便停下来多看了看。 但这逛着逛着,怎么会逛到匠人们等活的地方呢? 且这记录显示,他们多次找匠人搭话,格外关心匠人们的手艺,和工作经历。 梁诗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梁诗他们的行为绝对不是无意的。 这封同和可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厚道老实。 立马派人请了焦和雅来。 焦和雅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和刘宗吃酒,便拉着刘宗一起进宫。 梁诗看到他们俩一起来,丝毫不觉得意外,直接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他们二人。 “看看吧。” 焦和雅可都是老狐狸一个,梁诗能看到的不对劲,他也看得出来。 “这楚国怎么会对匠人这么感兴趣?”焦和雅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刘宗倒是还没想那么深:“就算对匠人感兴趣也说明不了什么呀?”说完就被焦和雅瞪了一眼。 “朕觉得他们是为了火药来的。” 四国的目的本就不单纯,但梁诗无法拒绝,与其拒绝了他们偷偷摸摸的派人过来,还不如直接同意了,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把戏。 之前还拿不准楚国的目的,现在看来就是冲着火炮来的。 这火炮和蜀国打完了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此次看来真的是被焦和雅说准了。 楚国拿不准这火炮的数量,不会在贸然攻打梁国,但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也是不可能的。 火炮的名声和威力也已经传播出去了,那楚国的皇帝必然听到了消息,对火炮起了兴趣。 这东西梁诗只放心留在自己手上,楚国好战,如果是他们掌握了火炮的制作方法,这天下肯定是战乱四起。 “陛下,不用担心,这火炮的消息咱们瞒的很好,他们纵然找一些匠人也是了解不到什么的。” “只是这不妨也不行,臣建议加强京都防守。” 焦和雅和梁诗想到了一起,但光加强肯定是不够的。 明日她要把石敢当喊来,这军中的力量也要加强了。 刘宗见二人已经商量出了主意,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对明日拍卖会的想法。 “可以,你去办吧。”梁诗对于刘宗赚钱方面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刘宗做事她放心。 时间兜兜转转的来到了,第二日中午。 临安的景龙酒家已经热闹的不行了。 今日整间酒楼都被包了下来,凭票入场。 皇城司的守卫严格把守,没有票不能入内,这可把百姓和没票的人给好奇坏了。 不少人都在打听,今日这拍卖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商人们也摸着揣着鼓鼓的腰包,互相客套着,今日要做什么他们当然知道,往日遇到会称兄道弟的朋友,此刻在她们的眼里都是敌人。 毕竟一会是要争抢着唯一的四个权利的。 “赵老板!”“冯掌柜!”双方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去了各自的包厢。 场馆内今日每个包间都配置了一个牌子和喇叭,供大家叫价。 迎着舞台的最大的那个包间,里坐的便是梁诗和一众梁国大臣。 刘宗见时间差不多了,亲自上去主持拍卖。 虽然这个动作很掉他户部尚书的价格,但是梁诗说过了,今日拍卖的钱,除去一半是拿出来修路,造厂造学校的,剩下的一半都给刘宗让他自己规划使用的方法,且这个活满朝文武,除了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有谁能做呢? 刘宗便乐呵呵接下来了这个活。 焦和雅已经不再去管刘宗了,他已经被小皇帝忽悠瘸了。 这给他规划使用又如何,还不是进国库,和他有什么关系。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刘宗拿起一旁的大喇叭,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开始宣布起:“第一届临安拍卖会现在开始。” 底下观众席的画师已经开始动手,画师旁边站着冯桂敏,大声喊着:“老爷加油,老爷好帅。” 就连报社的那些夫人们都坐在了观众席上,热情的鼓着掌,现在梁国可没什么妇道人家不能抛头露面的想法了,她们可都是职业女性,每个人的腿上都反了一个本子,和笔,随时记录,回去可都是要写文章的。 看着底下的夫人们喊了起来,包间里的大臣有些不高兴了,但梁诗也鼓掌了起来,他们也便跟着鼓掌,掌声和呼喊声围绕着舞台响起。 直把刘宗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 第45章 拍卖会 “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此次的拍卖大会,我是梁国户部尚书刘宗,由于是第一次的大会,毕竟重要,此次便由我来主持。关于本次活动的规则,想象大家都知道了,那鄙人也就不卖关子了。” “首先,拍卖会的第一件物品便是——” 四个官兵抬着一个被罩住的物品上台,放下又下去。 其中的一个官兵还紧张的同手同脚了起来。 他们今日可是出了风头了,石将军,在几千人的皇城司里把他们给选拔了出来,样貌,身姿都是顶尖的,更别说此时的他们,头发,衣服,从头到脚都是收拾了一圈的,帅气逼人。 一个两个嘴角的笑容比ak都难压。 包间里的人纷纷伸出头来,看那盖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宗见状也不卖关子,扯下了盖着的布,露出下面银丝闪闪的潮州纱。 “各位,这是潮州纱中,最负盛名的——鲛人纱。远观银光闪闪,如同天上星河洒落于人间,本次拍卖的是关于鲛人纱的蜀国的销售权。起拍价——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两。” “哗”这个价格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低,迫不及待的便有人拍。 “我出十万两!” “我出十五万!” 随着各自开始加价,主包间里的大人们都捂住胸口开始激动。 早先他们还反对陛下把价格定的如此之低,被陛下嘲笑的说:“你们不懂。”此时看来真的是他们不懂了。 不过这些商人怎么会这么有钱、 台上刘宗简直爱死了这种感觉了,都是钱啊,但他面上不显。 一片从容的诉述着刚刚的价格。 “天字18号包间价格八十五万两!还有没有人要出价的了,这可是鲛人纱,只有梁国有的鲛人纱啊。” “且一国只有你一家售卖,没有别的竞争对手,真的没有人在出价了吗?” 包间里的人急的汗流浃背,这价格对于只是买一个名额来说,确实有些贵了,但这一国的购买力也不能小觑,最终还是有人喊出了价格:“我出九十万两!” 刘宗大手一挥,他此时真的是爱惨了这种感觉,两撇胡子都激动的抖了起来。 “天字九号包间出价九十万两!一次,两次!” “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出价的了!蜀国可是没有关税的哦,!” 天字九号包厢的人恨不得此时能够堵上刘宗的嘴,别喊了别喊了,而主包间里的使臣团中,蜀国使团的脸已经黑了。 “天字三号包间出价100万两!100万两一次!100万两二次,100万两三次,成交!” “恭喜天字三号包间获得了鲛人纱的蜀国销售权!” 梁诗看的乐死了,这刘宗不光是个活宝,还是个戏精呢,她只是把这拍卖会的套路和他说了一二,他就能弄成这样。 坐在梁诗旁边的焦和雅也被这些人加价的劲头给惊到了,莫不是这钱都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100万两啊。 容不得他们讨论,刘宗那边就抬上来了,第二个牌子,第三个牌子,第四个牌子,分别是其他三国的销售权,前面的没有拍到,现在被现场的气氛感染的,也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加价。 焦和雅只觉得自己之前提议的,现在中央祭坛广场的位置造一个可以容纳所有书籍的大楼指日可待。 刘宗啊,你可要加油啊,老夫今日还指望你挣一栋楼出来呢。 拍卖会的气氛越来越好,尤其是在清酒推出来后,会场的官兵给每个包间都送了一坛,供大家品尝。 刘宗站在台上,眉飞色舞的介绍这酒。“这可是陛下钟爱的酒,各位尝一尝味道,本次只拍卖一家商行,起拍价100万两,各位想想哦。” 100万两直接把那些小商行给筛选下去了,唯一能够参与竞拍的便是这四大商会了。 如松商行的包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有觉得太贵了,需要风险的,有觉得没必要争这个名头,但更多的人是已经拍红了眼睛。 “酒是好酒,绝对有赚头,我觉得可以拍。” 最后还是商会的老大,一锤定音,这酒如今可是被称为梁国国酒,且想一想蜀国的黄酒每年能赚多少,一群眼皮子浅的家伙。 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其他的三大商行,却没想到是自己的猪队友。 这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见刘宗可以稳住,梁诗就没有再看了,示意焦和雅继续看看,便和蓼蓝还有重葵离开了。 “主子。”蓼蓝拿着披风追了上来,原身弱不禁风的形象太深刻了,纵使梁诗现在的身体嘎嘎棒,蓼蓝和重葵还是小心伺候着,就拿这六月,大中午的太阳,这披风根本用不到,但蓼蓝所到之处必是要带着的。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重葵紧跟上问道。 “去看看工部设计的图书楼吧,焦丞相心心念念的,之前国库空虚,现在有钱了,定是要建的了。” 不光是为了焦和雅,为了梁国的读书人,定也是要建的,如果梁国的医学院已经成为了全天下医者,梦想中的最高学府,那论道大会也被宣传了出去,梁国如今是名副其实的杏林医坛。 这文自然也要开始了。 于此同时,楚国司空深的桌案上,已经摆好了关于梁国以及梁国新皇的信息。 司空深五官英朗端正,身材高大,他刚看了封同和寄回的消息。 这梁皇却不似他们所想的那般阴险狡诈,封同和来信说,这火炮之术,藏得极深,他们多番查探也没有一点消息。 “当然没有消息了。”司空深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看着那晴朗的天空。 他本就做好了,不会探查到消息的准备,此等神物,若是他楚国也是要藏好了的。 这只不过是他对于梁皇能力的一次试探罢了。 司空深说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低头问道:“陛下何事。” “告诉赵无极,山武关暂时不要动了,消息传完,你便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第46章 招兵买马 洛国人把能看的,能学的,都记了个遍后,便提出要离开,他们离开了,其他三国的人自然也 没有什么要待下去的必要。 这些人各怀鬼胎,尤其不是蜀国和楚国见弄不到消息便都离开了,来的时候只带了几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各自都买了不少的东西。 梁诗还特意跟上去送行了,人一走,便把刘宗喊进了宫算账,是真的算账,算账本的那种。 要修路,要建楼,还要开厂,石敢当那边还要扩充军队,虽然答应了只用一半的钱,但也要让她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吧。 两个人越算越高兴,刘宗笑着离开了皇宫,梁诗这边还高兴着。 赵河也乐的端茶上前问到:“看来陛下这次能睡个好觉了哦。” “对,多亏了刘大人,实在厉害,朕现在觉得都离不开他了。” 赵河哄着梁诗喝下了茶,又安排人伺候她洗漱,一时听到这个话心中还有些好笑,陛下只觉得自己离不开了刘大人,却不知道,刘大人也离不开陛下了。 新皇实乃明君,远的不说,就此次的给焦丞相出气来说,有那个臣子不喜欢会护短的皇帝呢,特别自己还是被护的那个。 赵河那天和梁诗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过他也是挑挑拣拣,找的能说的说,至于那焦丞相被拉着作曲,羞辱的事情他都没敢说呢。 又过了三日,各州府的公告栏又贴出了告示。 自新皇登基以来,这告示板就经常发告示,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反正陛下都是为了他们好。 好奇的上前看了看这告示,但无奈他们认识的字不多,要不是最近报纸看的多了,就这些字都够呛呢。 赵铁柱也挤在了里面,见大家都看不懂,此地距离纺织厂的宿舍也不远,便飞奔回家,把家中正在写作业的小子给抱了过来。 “来。”赵铁柱把怀里的儿子放到告示板前,“看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学习,把这上面的读一遍。” 赵铁柱的小儿子,刚读一年级没有多久,认识的字都是一些常用字,见大家看他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指着告示板上的字读了起来。 “告,示,今,日,起,……军,人。” “三,参,月,新,800。” 从孩子的话里勉强可以理解出,意思大概是朝廷要扩充军队了,包三餐,且月钱八百文。 当兵那都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了的才去当的,如今生活都有了奔头,百姓对于当兵都没有什么兴趣,梁诗便给军人加了月钱。 但月钱的吸引力也还不够,毕竟这当兵是那么好当的?平时训练就不用说了,再加上遇到打仗还要去拼命。 好在终于有个文人路过,见到他们在这里争论不休,便上前去看,才知道,这当军人后可选择要不要把户口转成军户,可以分地减少赋税。 赵铁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是真的傻了,开始找他家的小兔崽子。 “你别跑!”那小崽子又不傻,见他爹脱了鞋,便撒腿就跑了。 “我不认识嘛,老师说不能打小孩,你要打我我就去告诉老师。” 刚刚争论的人都是不知道还能分地减免赋税的,如果这样的话,这军户还挺好的。 当下便有几个人进了衙门去报名。 这种都是穷苦人家,没有地或者是赋税太重承担不了的,比起穷和死,当兵不过就是累点罢了。 在加上刘宗特意让人传出去的消息,把蜀国人的行为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百姓一听简直都要气冒烟了。 “什么,陛下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还这么欺负人?” “凭什么看不起梁国啊,咱们现在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潮州地处边关区域,以往的事情他们自是知道的,再加上九年前的战争距离现在也没多久,不少人都开始骂起蜀国的丑陋面孔。 连吃带拿还想要钱,真是好不要脸。 去参军,不参军不是梁国人,对不起陛下对不起祖宗。 一时间,参军热潮大涨,很快就招够了人,梁诗看着下面呈上来的报告,拉着个脸又去找了刘宗。 去要钱了。 户部,尚书理事房内。 刘宗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那两个眼睛里充满了对梁诗的不信任。 “什么!陛下你不是答应了我这钱你留一半在国库里不用的吗?” 刘宗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这小皇帝怎么好意思来问他要钱的啊。 “陛下,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刘宗拼命护住了怀里国库的账本,这虽然不是他的钱,但是他一笔一笔算,一笔一笔攒,省下来的啊。 小皇帝就是年纪小,再加上不当家不知道心疼钱。 梁诗也不想找刘宗,前脚答应过的话,后脚就要反悔,她也很不好意思,但这兵卒太多了,她也养不起来啊。 “朕跟你借,有钱了再还不行吗?” “不行,陛下您找老臣主持拍卖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咱们前两天分钱的时候您也不是这么说的啊,这才过了多久,三天不到!” “刘爱卿!你体谅体谅朕吧,朕实在没钱了。” 刘宗如今是彻底明白了,有事相求就是刘爱卿,无事便是刘大人,小皇帝还有两副面孔呢。 “不给,不给,你有本事你就砍了我吧。谁来都没钱。”刘宗一副再跟他要钱,他就撞死在户部的样子。 梁诗傻了眼,你来这套是吧。 “朕没钱啊,堂堂一国皇帝没钱啊。”梁诗椅子上一坐,学起了刘宗的法子,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下论道刘宗傻眼了。 还是那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刘宗两个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陛下,要不,您在找找寿国公?” “朕不,寿国公老奸巨猾的,上次那个事情过了他这段时间就没出过门,根本没有机会。” 梁诗才不会被刘宗忽悠走了,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要钱,真的要不到,她就要自己掏钱了。 十几万的军户,土地,赋税,还有三餐月钱,梁诗可不能自己套。 “陛下,陛下。”刘宗躲过梁诗抢账本的手,一把年纪的老头身子灵活的很。 “陛下,您莫要抢了,老臣给您出个主意行吧。”刘宗见小皇帝要不到钱,开始抢了也急眼了。 “寿国公爱财,爱名,您这么办——。” “真的行?”梁诗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一定行,老臣想办法把寿国公骗出来上朝,然后和您打配合还不行吗?” 第47章 钱从哪里来 虽然不知道这刘宗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被坑怕了的寿国公从家里出来了。 不过既然演员齐了,这戏就要演了。 “咳咳, 退朝,寿国公留下,朕有事找你。”梁诗总觉得这寿国公一段时间不见,衰老了很多,再想想一会是又要坑他,便有些心虚,总感觉是在欺负老人。 寿国公出门的时候便猜测到了,今日注定是要出血的,不停地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大臣们站在殿内也是互相小心的交换了眼神,有那不喜欢寿国公的也露出了看戏的神色。 焦和雅眉毛一跳,看了看刘宗和小皇帝的样子,心里不免又有些无奈,薅羊毛也不能老逮着一个羊薅啊,薅秃了怎么办。 议政殿内。 寿国公洪和通颤抖着小腿,坐上了梁诗让人给他搬来的椅子上。 他这屁股一落座,就仿佛是信号一样,刘宗立马起身开始劝说了起来,虽然表面上是劝说皇帝,但暗里的意思就是在说穷了,若是有什么家里有钱的,愿意捐点的,就给个皇商的头衔。 洪和通家财万贯,他本人也是精通商道,并不稀罕这个名头,但这恢弘宽阔的殿内,只有他,刘宗和皇帝。 刘宗是个心黑的,说了半天,见寿国公没有反应,还专门补充了一句:“寿国公,您是梁国朝堂的老人了,您觉得呢?” 寿国公面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能把刘宗的祖宗都拉出来骂一遍,什么老人不老人的,你就是想坑我。 这小皇帝他又不是不知道,是个软弱厚道的性子,以前他那折子写的那么难听,都没有这么恶心过他。 这背后没有刘宗出的主意,他才不信。 龙椅上的梁诗适时的顺着刘宗的话,看向了寿国公,桌子底下的手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寿国公眼睛本就小,现在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更是小了几分,他努力的挤了挤眼泪,反正都要花钱了,那为什么不演的好点,就当花钱买些名声了。 “陛下,臣,老臣感念陛下对百姓的恩德,愿意捐出十万两银子,给这些保卫梁国的将士。” 梁诗和刘宗打的主意可不是让这老头给钱的。 “好,寿国公不愧是先皇时期就备受称赞的老臣了,你的这份心意,朕代将士们领了。只是这——”梁诗说到一半,给了刘宗一个眼神。 刘宗立马接上:“只是这怎么好意思要钱呢,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您作为这朝堂上的前辈,我刘宗对您啊也是一千一万个佩服,觉得您的聪明才智,满朝文武里是找不出来第二个的。” “还有您之前名下的商行不是拍到了咱们的这个清酒嘛,我便和陛下提议可以成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咱们梁国的出关贸易,让您来管理。” 洪和通被说的有些飘飘然,但心里打起了鼓,他不觉得刘宗会这么好心,反而觉得刘宗是不是觉得钱少了。 可这十万两也不少了啊,要知道有的百姓人家,一年都花不了一两。 “刘大人,那商行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但里面是各大商户联合的,我也只是担当了一个领头的作用,这其他的,我实在是插不上手啊。而且,这您也是知道的,我的能力有限啊。” 一边说,一边心里还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别被套路了。 “寿国公,咱们谁和谁啊,别人不清楚您的能力,我难道不清楚吗?您的那双手可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要我说以前那些说您不好的人,准是嫉妒您的聪明才智,咱们这新的部门除了您没人能做,也不要您捐钱,只是需要您提梁国的军队赚一些军费而已,您放心,这只要是沾了出国的贸易都归您管,这权利给的大大的。” 寿国公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暗自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很有能力,但这以前做事就是做不好,可见是有人嫉妒他,且没有撞到他的强项上,这做生意他在行啊。 而且,还不用自己掏钱,只是给皇帝管理管理,再找些好做的生意出来做一做,这还用说吗? 寿国公一听说不用捐钱,只是要出些脑力,便满口答应了。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一直在心里念叨的小心小心。 被夸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想的都是自己从前果然是被小人给盯上了。 他的聪明才智,遭人嫉妒,令人厌恶,飘飘然的出了宫,一阵冷风吹来,吹的他光秃秃的脑门一阵发凉,吹的他突然清醒。 寿国公一拍脑袋:糟糕,中套了! 议政殿内,梁诗还面带忧愁,有些犹豫的问道:“此时真的能这么干吗?” 刘宗拍了拍胸口:“陛下您放心,此时给旁人不一定行,寿国公一定是可以的,他几代经商,家大业大,就算赚不到钱,也可以自己掏钱嘛,这任务给别人,或许会掏不起钱,这寿国公绝对可以的。” 刘宗可不是甩锅,寿国公的脑子当官不行,做生意那是一个点子一个点子的,估计和小皇帝差不了多少,寿国公手底下做生意的人也多啊,一个商行呢。 有了刘宗的包票,梁诗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点了点头,便让人送刘宗出宫。 刘宗也是志得意满,心情愉快的退下了,他只觉得自己这件事办的漂亮,小皇帝高兴,他高兴,寿国公也高兴。 办的真是绝对了。 然而寿国公他高兴吗?他不敢不高兴,但也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他慢慢的分析了整件事,一个头两个大。 刘宗这厮害我啊。 这种心情,在他回到府上,收到今年的军费单子时到达了顶峰。 此时的他才明白为什么刘宗和陛下看不上那十万两了,是他他也看不上啊。 接下了这个任务后,从前就不爱出门的寿国公,更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平时出来吃个饭也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寿国公夫人拍佛回来,打算和他说说路上看到的趣事。 寿国公:唉! 商行伙计跑腿给他送财务单子。 寿国公:唉!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 寿国公:唉! 第48章 你感动吗? 一家子被他整日的唉,弄的烦闷不已,都开始嫌弃他了,就连往日里爷爷,爷爷叫着的小孙孙,都不愿意跟他在一处了。 寿国公夫人最后实在受不了,指着他骂道:“不就是点钱吗?咱家又不缺钱,你用的着整日这般吗?” “不就是这点钱?这可是我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寿国公翻了个白眼。 “你若不想掏钱,那便去开发开放商道,更何况这些东西只有咱们梁国有,你随便包装包装,再弄出来个三六九等,会有人当冤大头的。” “夫人,你说的倒容易,可你知道,那得要多少银子吗?能有几个冤大头花那么多!”不说还好,如今这么一说,寿国公又忍不住叹气。 “老爷,这事不难,您是自己想的太难了。”寿国公夫人实在是不想再听到那声“唉”了,急忙给他出了个主意。 “老爷,这包装一事,您难道不知晓吗?就比如这清酒,您用陶罐还是玉罐,这上面绑着的绸带,您用普通绸缎还是潮州鲛人纱,罐身上的字还是画,这不都是看您的嘛。” “陛下既然说了,只要是卖出梁国的货就跟您有关系,他们都从您这走,您把价给的高高的,他们自然会给的更高一些,卖出去谁都有的赚呀,老爷。” 寿国公夫人的话,仿佛是给寿国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扇大门后是一片金光灿灿,晃得人睁不开眼,无法直视。 寿国公本来就是个有脑子的,这下有了灵感,立马找手底下的人画了一批花样,就连装酒坛的木箱,都找人雕刻图案,不同的度数起了不同的名字。 什么红颜醉,玉兰饮的,不出半个月,居然还真的赚到了不少钱,虽然不够今年的军资,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啊,怎么说也是赚一分他就少填补一分啊。 见真的行得通,寿国公这几日也精神了起来,更让他激动的是,早先朝堂上会阴阳他的文官们,也对他有了些赞赏之色,还有那些等着要钱的武将,更是恨不得能够把他捧得高高的,这让一个一辈子没装过几次b的寿国公,直接起飞了。 装b的感觉是非常快乐了的,可以说没有人不爱那种感觉,尤其是男人。 这种巨大的动力,支撑着寿国公抓紧时间,开始捣鼓起了其他方面。 虽然每日回家也会唉声叹气,说一些消极的话,念叨一些:太难了,太累了,真的是不想干了的话。 但是只要出了门,去了贸易部,就是陛下让他带着干活的部门,只要去了贸易部,他就倍有动力,如果贸易部是一头磨,寿国公是一头牛,那就是恨不得能够把磨给拉冒烟了。 梁诗看他干的开心,也彻底放下了心,看来果然没有不能用的下属,只有不会安排的老板啊。 且梁诗考虑到老人家毕竟是年纪有些大了,既然这么喜欢出风头,那也给他发个圣旨嘉奖一下吧。 从国库里挑挑拣拣,顶着刘宗那快要冒火的视线,让人敲锣打鼓的送去了寿国公府上。 寿国公府。 一大家子正吃着饭,听到了府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奇怪怎么回事呢,管家便冲了进来,跨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这可是府中的老人了,见过不少世面,不禁让寿国公奇怪,到底是怎么了会让跟了他这么久的老人大惊失色。 一点也没有他那种荣辱不惊的风范。 寿国公夫人也是有些不高兴,拉下了脸:“怎么回事,陶管家,你也不小心点。” 那陶管家整理了衣裳,咧着嘴巴,龇着大牙两个眉毛激动的一抖一抖的:“老爷,夫人!大喜事啊,内侍宣旨来了。” “哐当”寿国公手里的勺子掉进了汤里,寿国公夫人脸上的不耐烦也停滞了。 整个堂内,安静了四五秒的时间,忽然忙了起来。 寿国公夫人:“快快快,快去换衣服。” 寿国公:“夫人,我要换官服吗?” 一阵鸡飞狗跳,只有那寿国公的小孙孙,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喝汤,没过几秒,他的阿娘也 把他薅回去给他换了身绸缎做的衣服。 “儿啊,待会听话啊。” 内侍已经到了寿国公府门口了,这副阵仗实在不小,热闹的很,这一片的居民都出来看了热闹。 陶管家热情的走了出来,给敲锣打鼓的乐队塞了些银钱:“辛苦了辛苦了,弄的再热闹些。” 陶管家还让人去把住在巷尾的高画师给喊来了,也塞了些银钱,麻烦他画的好些,等到明日拿去上个报纸。 送旨的还是赵河,也收了一张不小的银票,听陶管家说,寿国公夫妇很重视接旨,回去换衣服了。 再联想起自己脑子里的八卦,寿国公在家扣得不行,有些衣服还打着补丁都舍不得扔掉,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在府门前等了一会。 等到寿国公一家出来,那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光彩照人啊,玉石,珠宝,能带的,能穿的都弄上了身。 “赵内官。”寿国公笑眯眯的客套了几句,便开始跪下接旨。 赵河打开圣旨便开始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寿国公之行事甚善,朕心甚慰,宜再接再厉,以光我大业。此诏书下达,咸使闻知。钦此。” “寿国公,接旨吧,您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二份圣旨啊,这份荣誉您了解的。”赵河提点完,便直接离开了,寿国公一家实在是太闪了,眼睛疼。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赵内官走的那么快,但怀里这香喷喷的圣旨可是实打实的,寿国公恨不得晚上能抱着这份圣旨睡觉,当晚就开了祠堂,把圣旨供了上去。 偌大的一个祠堂,除了牌位,连上寿国公手里的,只有两份圣旨,一份是当年梁国建国时,开国皇帝赐下的赏封国公府的圣旨,另一份就是他今日获得的这份了。 寿国公流着眼泪颤抖着手,把圣旨摆了上去,当即就给祖宗磕了三个头,点香,也别挑黄道吉日了,他等不了了,现在就要把这事说给祖宗听。 寿国公:“爹,孩儿得了圣旨了,祖父,孙儿得圣旨了,高祖父,重孙儿得圣旨了……。” 寿国公夫人:…… 她也是很高兴,很眼热这个圣旨的,但见寿国公这个样子心里的无语大过欣喜,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洗洗回去睡了。 第49章 继续薅羊毛 不知道寿国公究竟那晚和祖宗说了什么,反正第二日的早朝,梁诗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老头的精气神很足。 短短一个月,贸易部就被他弄的像模像样的,梁诗拿到他送上来的账本,还有些惊讶。 私下和刘宗还讨论过,真的没想到寿国公这么有本事。 刘宗还颇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卖了些东西嘛,这也值当您一直夸他?” 梁诗斜了他一眼:“卖了些东西?这军费被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当时你还要找朕给寿国公下套呢?” 刘宗也就是听到小皇帝夸人,下意识的嘴贱了,真的要他去,那可就要他命了。 转了转眼珠笑眯眯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陛下,臣是夸寿国公呢,对他寄予厚望,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不用来赚钱就可惜了。这军费都赚到了,要不在给寿国公找些事情做?” 这话说的梁诗都不好意思了,真的抓着一个羊毛薅,给人薅跑了怎么办。 刘宗当然知道小皇帝的顾虑,他加大了忽悠的力度:“陛下啊,您说,这军费赚到了,贸易部就没有目标了,不利于他们干活的积极性啊,您看看寿国公前段时间过得多充实啊,现在让他在闲下来,这不光是会让寿国公觉得自己过得无聊,还会让老人家觉得自己又不受重视了呢。”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梁诗还是心动了,一君一臣思索一番,又坑了寿国公一把。 加大了招兵的力度。 随着新的一批军费名单送到了贸易部部长的桌上,寿国公人都傻了,立马进宫要找皇帝评评理,谁知到宫里又被一阵夸赞,给他夸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小皇帝才瞅准时机,鼓励他继续努力发光发热。 寿国公:……。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寿国公耷拉个快要到裤裆的脸,出宫的时候,又遇到了刘宗。 刘宗看热闹不嫌事大,上前主动打招呼道:“哎呦呦,这不是寿国公嘛,如今您也是部长了,听说您收到圣旨了,我夫人也收到了,比你还早呢。” 寿国公:……。 看着刘宗那张老狐狸般的脸,寿国公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该不会自己这辈子都要在贸易部赚军费了吧。 梁诗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不然肯定会告诉他:寿国公,你真相了。 当然梁诗也怕寿国公会跑了,不定期的喊他进宫聊一聊,画一画饼。 像什么:“哎,也只有寿国公才有这个能力,为朕分忧了。”、“朕都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到朕。”、“寿国公可真是国之栋梁啊。” 老年人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的好话,当下就觉得自己以前不是个东西,这小皇帝那么好,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要写奏折弹劾他呢? 如果这小皇帝早登基了,是不是自己的雄才大略也会早些暴露出来。 这先皇在世时也没有如此重用过他啊? 一时间,寿国公心里自己就是那没被人发现的千里马,而小皇帝就是伯乐,彻底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了。 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啊,恨这种君臣相惜的场景没有早点出现,恨不得能够肝脑涂地。 还是先皇没水平,他这种人才都发现不了,小皇帝是他从前看走眼了,这才是贤能之君。 以后谁再说小皇帝不好,他寿国公第一个不乐意。 于是当梁诗再次喊寿国公进宫想给他洗脑的时候,寿国公立马就答应了,还立下了军令状。 “陛下放心,老臣必不会再让陛下为此烦忧。” 梁诗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而且,寿国公越来越有劲,那种做事的感觉,有点类似刘宗和焦和雅那个时候身上的。 不是吧?梁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大魅力吗?寿国公这就屈服了? 仔细想想,梁国皇帝的人格魅力确实都不小,就连先皇,她那个便宜爹,都能有个愿意自刎殉国的,她只不过是比寻常皇帝多了几个又有什么呢? 刘宗有点不高兴了,焦和雅是从不屑搞这些的,但是石敢当老是和他争,后来多了一个状元郎,如今又多了一个寿国公,这还是自己引荐的,刘宗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寿国公也发现刘宗又开始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不过他没有多想,毕竟刘宗这人从前就这样,他又不怕他,更别说现在自己比他得圣心了,就让他去嫉妒吧。 于此同时,楚国皇宫内。 司空深端起酒杯,看着那杯子里的清酒,不知道在想什么。封同和和他对立而坐,不停分析着梁国最近的变化。 那火炮终究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如果楚国要问鼎天下,这梁国必是要先归顺楚国的。 “臣听闻陛下派了那人去?”封同和试探着问道。 司空深放下了杯子,点了点头,“这梁皇不可小觑,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成长了。” “臣也是这么想的,但那梁国朝堂如今把那小皇帝宝贝的很。” “无碍,他会找到机会的。” 冯茂德那边也稳定了下来,煤矿开采也走上了正轨,梁诗还特意去了份信,说了一下蜂窝煤的做法。 工部如今彻底成了墨家制造的流水线,那群老古板,梁诗也不打算让他们搞什么发明创新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墨家后面捡成果吧。 反正工部原本也就是个老油条部门,做个啥都拖拖拉拉的,不愿意动脑子,那便不要动了吧。 她一东宫的发明小天才,什么事她只需要提出个设想,给点研究经费,墨家便能把东西给做了出来。 虽然早先梁国便有炉子,但那炉子都是自己随便用泥巴围起来的,如今既然准备弄蜂窝煤了,炉子也要标准化起来。 郑布和郑先,还依然不停的写信,问梁诗索要兵器、药材。搞得跟梁诗欠他们的一样。 如今人人都在盯着梁诗手里的东西,这桌案上垒起来的奏折就没几个是说正事的,不是哭穷就是指责她偏心偏到姥姥家去了。 且不说这钢本就比铁难得,先前好不容易弄了一批出来,现在催她她也无法变出来,就是有了这两个墙头草也是要排在后面的,当了一辈子的将军,对自己一点数也没有。 第50章 气死蜀皇 这事是她偏心的吗?自古以来好东西留给自己人难道不是正常的嘛,何来偏心一说。 想着想着梁诗也便淡定的开始翻阅奏折了。 第一本:老臣这里天气和顺,未知京城如何,陛下近来可好,心情如何?愿少损圣虑……伏愿陛下圣体,日致平安,不胜至诚。 梁诗:……。 耐着性子给看完了,居然是一篇废话,就是说的什么,臣这里天气很好,陛下那里呢?陛下心情好不好,希望陛下身体平安,不要过多劳累……。 梁诗无语的翻到了奏折的第一页,记下了这人的名字,给他的奏折打了个√,放到了一边,又觉得不好,拿回来补充了一句:朕身体不错,你也保重身体。 在拿起第二本:臣近日偶有所感,……。 这不写的日记吗?梁诗无奈打√放下。 第三本:臣闻陛下自登基以来,日夜勤勉,致力于国家繁荣与百姓福祉。臣今恭请陛下为皇家选定良配,以延续皇室血脉,巩固国家根基。 这还来了个操劳自己终身大事的,谢谢你的关心了。 第四本,放下。 不看了。 这些人的小心思,梁诗都明白,就是来她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免得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没有交情不好意思要罢了。 真不知道先皇那个时候是怎么搞的,这些大臣是不是吃个饭喝个茶都喜欢写过来给皇帝看看,我真的不关心你们的这些事啊。 ------------------------------------------------------ 寿国公那便每日都能收到不同的要钱单子,就看那军户人数不断地上升,上升,再上升,到了二十万。 他终于受不了了,递了进宫的折子,风风火火的跑到了梁诗面前,老泪纵横。 他也想梁国强盛,但他不想花自己的钱啊。 梁诗也知道有些对不住寿国公,见面便夸到:“这几日不见,国公也是俊朗生动了许多啊。” 一时间,寿国公没听出来,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他挑着自己心里能说的,都说了一通。 “咱们梁国的百姓是真的爱国,陛下您也是真的受百姓爱戴。” 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怎么招了这么多的兵,梁诗有些想笑,不过人数确实够了,便给了寿国公一句准话。 “已经招的差不多了,今年便只有这么多了。” 寿国公来不及高兴人数不会再变多了,就被这话里的“今年”给刺激了。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嘴巴几次张合,都没有发出声音,他怕他一说话,陛下那便又要开始招人,皆是又要他掏钱了。 梁国招兵的消息很大,也传到了其他国家的耳中,楚皇倒是不意外梁国的举动,毕竟他们借出使为由头,打探消息做的也不够隐晦,梁国有动作是应该的。 只是到底有些不痛快,便也征了些兵,练了起来。 梁国,楚国都练兵了,夹在中间的蜀国也得到了消息,稍微一打听便知道这是梁国先搞事情的。 蜀皇气的要死,青州的乱子到底是没瞒住,被报了上去。 蜀皇气的牙痒痒,摔了一屋子的东西,梁国奸诈,楚国卑鄙,这两个小皇帝,偷偷练兵是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青州下面空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上报的。梁国练兵练得风风火火,楚国居然比我们先知道!你们消息怎么搞得?” 底下站着的官员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青州的官员觉得自己实在冤枉,此事叫他们怎么办,百姓跑了,腿长在他们身上,自己只是一个知县而已,还想要怎么样?梁国那边过得确实好,若不是他们作威作福惯了,也是想往梁国跑的。 管理消息的官员也委屈的很,这件事他们其实是有上报过蜀皇的,只是那段时间蜀皇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凡是关于梁国的折子消息都反感的很,一律给拒了,如今又怪罪他们,实在是说不过去。 卓关依旧坐着,不发一言,他只是个吉祥物,又没有实权,也没有野心,蜀皇怪谁也怪不到他。 蜀皇发了半天火,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指着底下的官员,让他们赶紧想办法,耕地不能没人种,就算是从其他州府迁移也要弄些人出来。 练兵也是,蜀国也要招兵买马,他们小儿能练,自己当然也能练,不就是练兵吗?一道命令下去,都去征兵,壮大我蜀军。 毕陶的眉头皱的能够夹死苍蝇,蜀国战败后本就元气大伤,边关又流失了大量百姓,此时再行征兵之事,劳民不说,还伤财。 要知道,蜀国也没有多少钱了,之前打仗受伤战士的抚恤金都掏不出来,还是毕陶自己掏腰包安抚了将士。 那几个属于青州的官员也觉得这事是真的不好办,从宫里出来,便把头挤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这青州底下的地都是商户和世家的,就是迁移了百姓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留住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官员说道。 其他人点了点头,都同意他的话,其中还有一个忍不住说了句:“当时还不如把青州给梁国呢。” 被其他人捂住了嘴呵斥道:“慎言!” 不过这句话到底是被有心人听进了心里,这几人回去,各做各的打算,面上迁移的迁移,私底下都打起了梁国的主意。 这件事也被当成了笑话,传到了其他三个国家。 楚国的皇帝司空深终于知道蜀国为什么败落的那么快了,皇帝那么蠢,能不走下坡路吗? 遇上这样的皇帝,蜀国迟早要完蛋。 这么一想,司空深又觉得愚蠢的蜀皇根本不配拥有蜀国,那块地界还不如给他,虽然早晚都会是他的。 他觉得那科举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楚国可以跟着学,但是那商业却是没法子的,楚国的当务之急,是要练兵。 司空深站在沙盘前,看着那片平原,眼底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多么好的一块地啊。 第51章 吃枣药丸 蜀国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钱可以养兵,蜀皇便又把主意打到了梁国上面。 翌日,蜀国皇宫。 袁上震惊的就差没有从凳子上直接跳起来了。 “陛下,这,我,您。您怎么忽然想学梁国做生意了啊?” 这个消息实在炸裂,但袁上怎么也想不到,后面还有更炸裂的。 “袁大人,朕百般思虑,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虽然你不是户部的,但你曾出使过梁国,梁国是什么样子你是亲眼所见的,朕的要求不高,你就按照你见到的那样,复刻一下,赚些银钱如何?” 袁上恨不得能够大声的喊道:“不如何!”但他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蜀皇,只好委婉些:“陛下,微臣对于此道实在不擅长,您为何不让卓丞相——” 话未说完,便被蜀皇打断了,他本就烦躁,此时听到袁上提起卓关,更是烦不胜烦,直接给袁上下了一个死命令。 “莫要再提卓关,朕不放心他,此事便交予你了,务必尽快做出成效。” 袁上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自己一开始要去参与议和,为什么要去出使梁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到底。 而且,银钱这种粪土一般的东西,哪里是他一个君子去考虑的,世家出身,活到现在都不知道钱是怎么赚的,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人,突然给他个kpl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梁国的那些他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去了解他们的商业技巧,再说了,陛下明明之前还说,梁国一个皇帝主攻商业,格局小了。 怎么如今却,这可难为死他了。 蜀皇也觉得这个侄子没有眼色,他都讨厌卓关讨厌成什么样子了?恨不得一点权利都不给他,不然议和这种恶心的事情怎么会让卓关区做主谈。 袁上愁了一路,没有办法,临到袁府,还是让车夫转道去了卓府。 卓关避而不见,朝堂上的风声弄的那么大,他又怎么不会知晓呢? 曾经他也是志得意满,一腔热血,准备报效国家,但蜀皇是非不分,蠢笨至极,好不容易当了丞相,却被蜀皇安排做了冷板凳,没有人支持,他的满腹经纶也无处施展,蜀皇这样对他,他没有搞破坏就很不错了,还指望他鞠躬尽瘁不如做梦来的快些。 不过如今看来,蜀皇不信任他,反而是一件好事情了。 他又怎么会再牵扯进去呢? 卓关想的明白,袁上脑子转的慢些,但总归也是能想通的。 只是这想通了后,颇有些心灰意冷,夜晚的风凉,他的心更凉。 马车停在卓府门前,车夫试探着问了句:“主君,咱们——” 袁上也不想在外面呆了,他现在只想回家抱着母亲哭上一场,车夫这般一问,他便回答到:“回去吧。” 蜀皇是真的行动派,他这边决定要学习梁国和楚国,那边一大早就下了圣旨。 根本不去考虑钱从哪里来。 袁上昨夜和他母亲康宁长公主商讨过,长公主预备第二日进宫为自己孩儿说上一说,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来得及。 只能看着袁上那双再也没有光亮的眼睛,心疼的说道:“吾儿,此事圣旨以下,便没有办法再改了,你要不就试试吧,若是真的没有效果,我再进宫找皇兄求亲,皆是也好有个说法。” 袁上魂飞魄散,心如死灰。 不过心如死灰的也不止袁上一个人,蜀皇此人是个绝对的犟种,遇事还想和人比上一比,梁国不是招了二十万吗? 蜀国招的也不能比梁国少,圣旨里也要求征兵不少于二十万。 蜀国此前打了败仗,后续的抚恤也没跟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百姓想要参军,为此各州府也是愁秃了头。 可这圣旨已经下了,便是凑也要给凑出来,二十万便被拆分开来,往下分了下去,其他的州府还好,青州的知府都呆住了。 我这青州本就只剩半个州不到的人数了,你还要从我这里征百姓,考虑过我的难处吗? 没办法,硬着头皮招呗,没人愿意就硬来,百姓受罪总比自己受罪好吧?自己这个任务完不成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蜀国民间便展开了一场抓兵运动,上到40,下到10,只要能拿得动戟,就算一个人头。 有钱人还好,交些钱便可以抵掉名额,可对于那些活着都难的百姓,他们哭着喊着也没有办法阻挡那些人冲进家里抓人,银钱抵掉的名额,还是要有人去的,于是那些十岁的孩子,也被人从他们母亲的怀抱里夺走了。 医疗条件底下的古代,小孩子能够平安长大都是大人的宝,尤其征兵征的还是男儿。 不少家庭支离破碎,剩下了女人在家,一双一双的眼睛失去光彩。 蜀国的女人根本没有赚钱的门路,家中没了顶梁柱,孩子也没了,留着她们空守着一个草屋,等待她们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死亡,一个是没有尊严的活着。 唯利是图的商人们,不会放弃这些女人的。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蜀国如今的样子吧!”一个老妇人跪坐在泥地上声嘶力竭的哭泣着。 蜀国的村庄里,随便走到一户门前,听到的都是女子哭泣的声音,有些庄子里,甚至连一个男丁都找不到了。 这种情况维持了不到十日。 袁上尝试后根本没有赚到钱,别说是发饷银了,就连吃的都是问题。 蜀皇要治袁上的罪。袁上没有办法便去找了康宁长公主,康宁长公主便进宫去哭。 此事不了了之,军费便落在了底下的将军头上,为首的便是毕陶。 毕陶是真的被蜀皇坑的不轻,就拿五月的那场战争来说,他的部下就死伤惨重,那样高的伤亡率,将士们都愿意往前冲,不就是为的蜀国,信任他毕陶吗? 岂料,这蜀皇最后居然还因为败仗推脱抚恤金,毕陶自己掏光了家底才勉强把百万大军的银钱给填上,现如今国库没有钱,说好了去赚钱,可这赚钱赚到最后,又回到了毕陶的头上。 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第52章 难以相信 军中帐篷。 蜀国的几个将军都在商讨事务,毕陶坐在正中,周围的将军都以他为首。 坐在左下的一位将军开口说到:“大将军,您如果起势,我等必定追随,皇帝老儿欺人太甚。” 其他几个也附和道:“请大将军为我等将士做主!” 蜀皇做的确实过分,他们为蜀国将,征战沙场,干的都是没命掉脑袋的事,手底下的兵也是奋勇杀敌,一往无前。 谁敢信,这最后捅刀子的是他们全心全意辅佐的陛下呢? 帐篷外,军士们排列整齐,齐声高喊道:“请大将军为我等将士做主!” 蜀皇无德无能,他们不服,也不愿再为蜀皇卖命,梁国那般都能善待军卒,何故蜀国不能? 如果征战死后他们的家人都得不到他们的卖命钱,这样的国家真的需要去维护吗? 将士们越喊越难过,越喊心里便越痛,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魂魄出现在了身边,与他们一同喊着,叫喊声响彻天空。 毕陶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吩咐了下去:“收拢大军,我等起势吧。” 于是蜀国这下彻底乱了。 梁诗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都呆住了,谁能想到蜀皇这么会玩,自己把自己给玩散了,这才多久啊,半个月不到。 梁诗虽然明白蜀国撑不了多久,但是没有想过蜀国会只撑这么久啊! 怨不得民间都说梁国有她是梁国之福,可见有个脑子清楚的皇帝是真的好,如果蜀皇来坐她的位置,估计梁国也直接完蛋。 只是——。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梁诗迫不及待的向焦和雅求证,如果是真的,那她之前打的蜀国关税的主意岂不是泡汤了,若是毕陶赢了,他还会去认蜀皇写的议和条子吗? 焦和雅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帝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到底是老狐狸一个,把自己放在梁诗的思维模式里一想,便也想到了这点,原本有些高兴蜀国完蛋了的心情突然消失,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也突然卡住。 “此事是真,这,毕陶,老臣也是只有上次同陛下一起的时候,隔着城墙打过交道,这,他是何品行臣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是毕陶赢了的话,便是新皇,新国,这倘若有人拿着前朝的单子来找本朝要东西,陛下您会答应吗?” 很好,梁诗的心彻底的凉了,她不光不会答应,还会给那人两个大耳巴子。 “很好,完了。”梁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直接蔫了。 刘宗看到小皇帝这个样子,就有些心疼了,瞪了焦和雅一眼,会不会说话啊。 便开始为焦和雅之前的话润色起来:“陛下啊,毕陶现在是自立为王,蜀国也不是现在就灭国了,咱们来得及再想法子!蜀国的摊子不小的,毕陶也只是个将军,不是治国之才,他们之间啊,有的折腾呢!” “且这越乱不是越好吗?咱们浑水摸鱼,水不浑怎么摸啊!” 刘宗的话里有话,蜀国乱了并不是对梁国没有好处的,攘外必先安内,蜀国乱了就没有闲工夫盯着别人,反而会把其他国家的视线吸引过去。 其他国家不说,楚国嘴边的肉他们能不吃?楚国吃肉了,哪个会干看着? 更何况,梁国距离蜀国这么近,趁乱捡几个州府不是问题吧?相信蜀国那些百姓会很乐意加入梁国的。 小皇帝还是年纪太小了,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焦和雅也是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了,这聪明人啊,只有自己啊。 他刘宗能者多劳,已经决定奉献自己的智慧,他户部上下有他这个尚书带头,齐心协力,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无论接下来有多少的新户,多少的赋税,就算把算盘给拨烂了,他刘宗都能给算的明明白白的。 焦和雅心里也一阵无语,他总觉得自己和小皇帝还有刘宗待久了,脑子有些不好用了,像是被什么传染了一样,若是以往,按照他的性格必定也是可以想到的,只是他现在做事直接养成了一个习惯,先把自己放在小皇帝的角度上去看。 哎,到底从前那个视金钱为粪土的文人焦和雅消失了。他也看出来了,刘宗眉宇间的得意之色,到底是半辈子的朋友,也懒得和他计较。 梁诗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能这么干,一时间激动不已,她的格局确实小了些,倘若能够从蜀国这头病牛上撕些肉下来,定是怎么都能抵的回关税的。 激动之余便又把刘宗夸了一遍:“刘爱卿,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堪称为梁国之光啊!” 刘宗直接红了脸,感动的不行,又有些不好意思,哎呀陛下怎么当着焦丞相的面就说这些啊。 扭捏着:“陛下,老臣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啊!” “哎,刘爱卿莫要谦虚,回去仔细想想能怎么做,朕等你的好消息。” 焦和雅看着他们二人如此这般,恨不得自己能直接瞎了,尤其是刘宗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刘宗简直是一路飘着回家的,焦和雅没眼看刘宗那副死样子,一出宫门便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回家洗眼睛去了。 议政殿内,见惯了大场面的赵河,默不吭声的给梁诗的杯子里又添了一些茶。 作为梁皇真正的左膀右臂,站在梁皇身边的人,那些话他见陛下对着刘大人,石将军,寿国公都说过很多遍,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每每这些大人听到陛下如此夸赞他们,都会激动的面红耳赤,眼睛发亮。 他见那三位高兴也不好说些什么,并且陛下也知道他们私下会攀比这些,还会经常问他一些关于三位大人攀比的细节详情,然后乐的在榻上直打滚。 弄的赵河现在见到这三位大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方面是他们实在是太好忽悠了,赵河觉得自己眼睁睁看着如此的单纯的三位大人被陛下忽悠有些过意不去。 另一方面便是对自己背后了解他们争风吃醋,还要绘声绘色告诉陛下的这件事,有些羞耻。 哎,新皇登基,什么都改革创新了,外面的人要与时俱进,他们这些做内侍的也要与时俱进了。 可惜这脸皮啊就是跟不上啊,赵河悄悄看了眼陛下,果然还是要向年轻人学习,争取做到陛下那样。 第53章 送别进士 煤矿开发上了日程,水泥烧制便也轻便了些,以往的水泥都是用炭烧制,生石灰锻造一般的炭还不够温度,得用碳木炭,这成本自然也便上去了,水泥的价格也便卖的贵了些。 但自从有了煤矿,效果便好了很多,且这利润嘛也是多了些,外人不知道,但这管钱的刘宗自然是晓得的。 他一直都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这神泥,用来修路可惜了些,不如盖房子,修城墙来的重要。 只是后来,这路确实为梁国的商业和军事都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他一个户部的,管钱的,能赚钱就行了,便也就没有缠着小皇帝把水泥用去其他地方。 后来见到那用水泥修建的考试间他也有些意动,但那个时候国库又穷了啊。 现在国库里又有钱,这梁国的路,能修的都修的差不多了,且这水泥如今制造起来也是便宜了些,他便又有了想法。 正在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去找陛下说这件事的刘宗,余光就瞥到他家夫人,这京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或者该说是梁国都无人不识的冯部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猛地一拍脑袋,坏了,怎么把大事给忘了,冲着即将发动的马车喊道:“夫人,等等我,我与你同去啊!” 冯桂敏拉开马车窗口的帘子,用一双即将冒火的眼睛盯着刘宗上了马车。 “你要是耽误我的事,我就把你的小妾给卖了。” 刘宗的老脸红了红,如今夫人的精神头却是越来越好,曾经因为守在后宅里有些颓废淡漠的人,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刚刚那一下就让刘宗觉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刚和自己议亲时的娇俏少女。 冯桂敏见刘宗发呆,更加生气,本就艳丽的面庞,此时因为生气还生动了几分。 刘宗连忙低下头哄道:“夫人莫气,是为夫的过错,那小妾我多久没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冯桂敏不再搭理刘宗,背过脸去,不让刘宗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她刚刚也是看到了老爷红了脸,本只是因为宣传脂粉要带头用一些,近来出门便画了画。 看老爷刚刚的样子,这些产品的效果还不错,不过冯桂敏心里也清楚,这些产品只是辅助手段,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努力的动力,不在缩在那一方小院子里怨天哀地,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不过老爷能回心转意总是好的,冯桂敏如今也是看明白了,那个小妾也是个可怜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不想自己能够走出那一方天地,去搏一个好的未来。 罢了罢了,大家都是女人,她若安安分分,养着她也不是问题,反正她家大业大 ,老爷膝下也只有一个独子,她怕个锤子。 二人乘坐马车向临安城门处出发。 城门处已经堵了起来,衙门便派了人去疏通秩序,这可不能耽误交通,那是会罚钱的。 宣传部的人早早便预留了位置,刘宗便蹭着夫人的关系,从宣传部的通道走了过去。 进士们正排排站好,等待着小皇帝讲话。刘宗便在这时悄默的挤到了梁诗后面。 梁诗回身看了看,用眼神询问道:“你怎么才来?” 刘宗擦了擦额头的汗,七月末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他一路小跑早已热的不行。 而梁诗刚刚已经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了,嘴皮子都说干了,才把时间给拖延住,总不好让进士们发现刘宗迟到了吧,此时的她才不管是不是皇帝要最后压轴说话呢,赶忙把位置让给了刘宗这个进士培训班的班主任,自己躲到一旁去喝水去了。 一群饱读诗书冲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人,这一个月来被刘宗折腾的不轻,尤其是各大部门拿他们都当免费的劳动力,恨不得往死了用他们。 虽然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但这人啊,也累的干瘦干瘦的。 梁诗看着都心虚,不过她的心已经被腐蚀了,更何况就冲着这些人真的被历练出了成果这一点,梁诗就决定了,往后每一届的科举,或者说是公务员考试后都得来这么一遍。 刘宗整理了衣着,目光从面前的这些年轻人身上掠过,这里面有些人他相熟,有些人只是见过,但都是他带出来的,就算是他的弟子。 看了看一旁已经累瘫了的小皇帝,刘宗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诸君,这两月的相处,各位的所作所为和能力我都看到了,相信各位可以做好一方父母官,百姓的顶梁柱,想百姓所想,做百姓所做,你们是梁国科举的第一届,希望你们也是最优秀的一届。” 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呆住了,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见到了刘宗不是在骂他们的路上就是在骂他们。 从没有在刘宗嘴里听到过一句好话的,进士们有些感动,在脑海里自己脑补了一出,爱之深责之切,骂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更好的进步。 一时间,纷纷表态,自己要如何如何,不负所托。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心里也有些舒坦,他们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无法描述出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觉得被人记挂着,看着城门外那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但都透露着朝气的面孔,仿佛就看到了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没有人比百姓更希望那一天的到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的。 “梁国!梁国!梁国!”百姓们自发的喊了起来。 呼喊声震天,别说是这群刚步入官场的进士们了,刘宗等一些跟着来的大臣们,还有那些送行的进士父母们,谁都没有见过这个场面。 莫名的挺起了腰杆,百姓信任他们的孩子,他们自己的脸上也有光彩。 便也跟着喊了起来:“梁国万岁!陛下万岁!” 梁诗也被感染的有些兴奋了起来,她原本做这个皇帝是为了活下去,现在却是真的体会到了,百姓是真的会记住她做的一切的,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天。 不光是梁诗不会忘记这一天,忘记这个场景,就是那群进士,都永远都不会忘了这天,在之后他们为官的日日夜夜,遇到的种种选择里,都会想起今天看到的场景。 纵使他们有的还是一县知府,有的却已经荣登大殿,站在了梁诗面前的位置,他们都依然坚持本心,想百姓所想,做百姓所做,成为一个维护一方安定的好官。 第54章 送别下 在大部分的人眼中,梁诗作为一国之王,送行之人的身份必定是尊贵无比,谁能想到会是一群进士呢? “快快快,快写快画,明日的早报上,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刊登上去。” 冯桂敏一声令下,身后属于宣传部的写手和画师,便动了起来。 “务必要把今天的这个场面记录下来,做的好的,回去都有赏。” 这件事肯定会载入梁国史册成为一段佳话,她冯桂敏说不定也能被那史册记上一回了。 想到这点,冯桂敏忽然笑了笑,自己想的有些傻了,只怕陛下赐下圣旨那天,梁国的史书上便有了她的名字,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谁的母亲,就是她自己。 一旁随行记录帝王琐事的起居郎,手中的本子也翻开,另起一页,写了起来。 “请陛下放心,各位大人放心,我等必将谨记教诲,不忘初心。” 进士们也齐声说道。 流程已经走完,梁诗便没有在多待,他们这些进士今日便要外放做官了,她在这里,会打扰他们和父母告别。 刘宗见小皇帝走了,也没多呆,跑到冯桂敏那里叮嘱了一句:“麻烦夫人让画师把我画的俊朗些,也不用很俊朗,就和陛下差不多就好了。” 然后在冯桂敏即将打人的视线里,快速的溜走了。 这天气,梁诗也觉得闷热的很,一上马车,蓼蓝取了帕子要给她擦擦后背的汗,不擦不知道,一擦吓一跳。 “陛下,你这是起痱子了,好大一片啊。” 梁诗看不到后背,刚刚情绪激动也没察觉到身上痒痒,现在冷静下来,被蓼蓝这么一说,便觉得胸口和后背开始痒了起来。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容易起痱子,没想到这个身体也有这个毛病,这是命该如此吗?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您这可不能挠,挠破了会留疤的,忍一忍,等到了家,奴婢给您弄些药汁泡澡。” 蓼蓝一把拍下梁诗正准备抓痒的手。 小心的用沾了凉水的帕子给她擦拭着起了痱子的地方,希望以此来缓解痒意。 “呜呜呜,手疼——,蓼蓝你可真好。” 梁诗有些感动,虽然大家的身份不同,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真心的想要关心自己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痱子的事,开始和蓼蓝聊了起来。 “哦,那陛下觉得是奴婢好呢,还是重葵姐姐好呢?” 蓼蓝低垂着眼睛,藏住眼底的恶趣味。 这个问题梁诗可不敢随便回答,弄不好就是修罗场了,蓼蓝会些功夫,经常陪她出门,重葵心思细腻,平时她的方方面面都是重葵收拾的。 两个人可谓是各有各的好。 思虑再三,梁诗回答道:“朕觉得还是朕自己好,定是朕好,蓼蓝和重葵喜欢朕,才会对朕这么好的。” “噗,陛下倒是会说话,谁也不选,还夸了自己。”蓼蓝笑出了声,打算回宫后,便把这件事说给重葵听。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回到了议政殿。 梁诗进殿后,蓼蓝便不见了。 赵河不知道眼巴巴的在殿门口等了多久,一见到梁诗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哎呦喂,我的陛下啊,奴才可是听说了今个儿在城门发生的事了,您给奴才详细说说。” 这怎么好意思让她自己说嘛,别人可以说陛下受百姓爱戴,民心所向,她自己说也太奇怪了吧,搞得像是自己夸自己一样。 便推辞道:“哎呀,也就是这样那样,然后进士们就出发了。” 赵河:……。 “陛下,罢了,老奴一会还是去问问蓼蓝姑娘吧。”赵河也明白梁诗是个听故事起劲,讲故事无味的人。 便打算着还是一会去找蓼蓝姑娘聊聊吧,这宫里啊,就没个知心人。 想当初先皇多么会说啊,依稀记得陛下未登基前,性子还是比较像先皇一些的,只是这登基后,性格变了很多。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终归是个少年人,看着让人心疼。 赵河看着陛下长大,滤镜实在太重,理所当然的忘记了,梁诗之前乐的在榻上打滚的样子,如今看着梁诗这样,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哦,对了。” 赵河忽然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苏嬷嬷递了信过来,喊您抽空去陪她吃饭呢。” 提起苏嬷嬷,梁诗也是一拍大腿,这事她也给忘了,实在是太忙了,一会都不得闲着。 她平时睡觉直接就在议政殿后面的内殿里,也不需要去后宫,掐指算算,四月来的,如今都七月末尾了,好像只去过一次后宫,怪不得苏嬷嬷会直接来催。 “赵公公,你递个话给苏嬷嬷,朕晚上会去找她。” “奴才知道了。” 赵河施礼退下。 内殿里,蓼蓝已经备好了水,重葵在一旁调配药汁。 二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今日发生的事,蓼蓝此时正说到了马车上发生的事。 重葵也露出了笑容:“陛下这般倒还是有些少年朝气。” “可不是嘛,这治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就前段时间多辛苦啊,还有边关打仗那几天,陛下紧绷着,我都担心的不行。 我当时就说应该你去的,我又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干巴巴的,要是你去陛下肯定会过得更好些。” 蓼蓝比重葵小一些,二人待在一起时,基本上都是蓼蓝说,重葵听。 “也没有啊,朕倒觉得蓼蓝姐姐那几句话蛮安慰人的。” 梁诗突然出声,吓了蓼蓝一跳,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也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蓼蓝撅了撅嘴,试了试温度,拿起一旁的水瓢,又加了些水进水桶里。 见梁诗还在那里站着,便说到:“快来泡泡吧,莫不是身上又不难受了?你现在可是大了,我可抱不动你了。” 这话说的,就是报复梁诗刚刚吓她的事。 重葵看着她们俩幼稚的很,无奈做了和事佬:“好了,陛下快泡泡吧,今日先凑合着用浴桶吧,池子明日再说。” 梁诗自小身体就弱,且由于身份原因,洗澡不宜有外人服侍,都是重葵和蓼蓝处理的。 上次蓼蓝抱着梁诗都是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还提,俩个小孩子。 “无碍无碍,就浴桶吧,省些水也是好的。”梁诗是真不喜欢洗那个大池子,还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用过呢。 想想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那些皇帝妃子啥的,浴池的出场率多高啊,艺术来源于生活,想想梁诗就有些难受,还是桶好些。 第55章 被救赎者 蓼蓝和重葵见她自己可以,把东西准备好便下去了。离开前,蓼蓝还有些担心的嘱咐:“需要加水就喊奴婢,那个水很烫,陛下不要自己弄哦。” 随着殿门关上,整个内殿安静了下来。 原主是个被服侍惯了的,但梁诗不是,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洗澡,别人在旁边总觉得怪怪的。 这龚中配置的药水果真好用,梁诗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水里,一边泡着,一边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医学院如今她已经全权交给龚中处理了,自己毕竟是个外行,专业的事情要给专业的人来做。 纺织厂,钢铁厂,煤矿,也是如此。 她一个理工科根本就弄不懂这里面的绕绕,只能靠着现代的一些成果,赚些钱。 可是治国怎么办呢? 她毕竟是个帝王,不是个商人啊。 “好难啊。”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的话,就算不看看政治方面的书,原着里面的剧情也要多看几遍,背下来也可以的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自己现在这样,已经是改变了梁国灭国的结局,后面的其他事情也会随着改变。 原着中蜀国可没有毕陶自立为王的事. ------------------------------------------------------ 苏嬷嬷一直住在苏贵妃的荣芳宫里。 收到梁诗派人传来的信后,便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了一桌子的菜。 “嬷嬷,你怎么还自己做啊。” 梁诗进了侧殿,没有见到人,便猜到了会在厨房里。 “参见陛下,陛下——。” “嬷嬷,不要行礼了,朕在门口就闻到味道了,香的不得了。” 梁诗伸手扶住准备行礼的苏嬷嬷,做出一副被馋的很的样子,把老人逗得笑出了声。 “别怪他们,是朕让他们别通报的。” 这宫里服侍的宫人都是早年服侍苏贵妃的,也是看着梁诗长大的,相熟的很。 苏嬷嬷也没想责罚她们什么:“陛下心善,我也便不责罚你们了。” 梁诗扶着苏嬷嬷坐到桌前,宫人们也端着菜摆放上去。 满满一桌子的菜,估计收到消息便开始做了,这么多年苏嬷嬷一直守着住在侧殿里,主宫殿里一直保持着苏贵妃在时的样子。 二人像一对平凡人家的祖孙那样,聊了很多,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说法。 直到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天空,苏嬷嬷沉沉的睡去,梁诗才离开荣芳宫。 走出宫门不到十步,梁诗回头看了一眼被掩在夜色里的荣芳宫,对着候在门口的赵河说到。 “以后提醒朕,每三日来陪着嬷嬷吃顿饭。” 苏嬷嬷为了苏贵妃留在了宫里,早年照顾着苏贵妃,后来又照顾原身,她占了原身的国家和亲人,便要照顾好他们。 ------------------------------------------------------ 朝县希望小学。 学校的位置比较偏僻,但风景属实不错,依山傍水。 操场上,一群人正在追着什么东西跑着,叽叽喳喳的,场外还有一群人在喊着加油,热闹的不行。 待到距离近了些,才看清追的居然是只球。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都在八岁到二十岁之间,入学已经两个多月了。 是最早的一批学生。 几个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人,也在不停的喊着加油,他们是男校的夫子们,场上那些肆意奔跑的人便是他们的学生。 这是一场团体的蹴鞠比赛。 “加油啊,我梁国的少年人就该如此肆意啊!”一个老夫子情不自禁的说道。 他旁边的老夫子见他喊得声音大,也更卖力的喊了起来,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一旁的院长支明达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目前学校招收的学生已经远远超过了能够容纳的数量,但还在源源不断的招着人。 有些人不是本县的,相隔千里好不容易才到了学校,看着那一双双带着期望的眼睛,夫子们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便经由他的姑母支采白的渠道,写信告知了陛下,陛下也是不忍,便答应可以留下,但是要作为旁听生,束修不免,吃住不包,三月后考试,通过后就可以入学。 这个消息传出去便不得了了,又是一大波的学子赶来了。 他也是因为夫子们实在不够了,被他姑母喊过来帮忙的。 如今只能庆幸,还好学校建的偏僻,周围全是空地,扩大校舍的同时,周边的其他郡县也开始了建造学校。 正思索着,后背便被人拍了一下,支明达有点被这一下惊到,回身一看是同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夫子,热情的招呼他:“走啊,支先生,开会了。” “哦,好,你先去,我马上便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取了几张薄纸,便往讨论室出发了。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讨论讨论这,拼音如何教学,这是陛下单独告诉这些夫子的信息,并没有在课本上出现,不过这拼音真是个好东西,对于初读书之人非常好用,他们已经在试着教给学生们了。 操场上,少年人们还在挥洒着汗水,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所学校内。 操场上也热闹的很,不过与男校运动会不同的是,女校这边是一场 团体合作的比赛。 比赛目前只进行到了第一关,考验的是大家对于最近学习到的课本背诵能力。 他们需要背诵出最近学习的千字文50句,裁判核实通过后,会把针线给她,第二关的人有了工具才可以闯关,而这第二关便是缝纫,考验的是速度和技术,毕竟如今潮州这边的就是以纺织为主,女子还是要会些针织技法。 而第三关自然是你画我猜。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学生正在第一关背着,场外认识的同学不停的喊着加油。 女校的学生并没有男校的多,除去这个时代本身重男轻女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家里没钱。 女校目前的学生都是纺织厂工人们的孩子。 “大妞,加油!你真棒。” 被 叫做大妞的学生,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却是第一个背完的,见她完成了,场外的加油声更大了些。 大妞快速的将从裁判手中拿到的针线,递到了第二关闯关的队员手中。 她们是一年级甲班的参赛队伍,此次参加比赛选取的人都是班级里最擅长背诵,最会缝纫,最有默契的人。 尤其是蛮夫子还告诉了她们,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在第二关的同学缝纫的时候,大妞就在一旁准备穿好了针线,还帮她整理了手中的布料。 等她们缝制了一半的时候,其他队伍才刚拿到针线。 “不要着急,二丫,夫子说了不光要速度,还要缝制的好。”大妞见二丫着急了些,出声安慰道。 “你看你的针脚多好看啊,和夫子的差不多呢。” “加油,加油!” 在属于一甲班的比赛场地外,那个曾经刀口舔血的蛮姐,也褪去了一身的锋芒,如今她的嘴角常挂着笑容。 穿着白色的夫子服,也举着胳膊喊着加油,这一幕若是让曾经她的那些小弟看到,估计会惊掉下巴,怀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秘术。 那可是砍人都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现在上面现在堆满了笑容。 第56章 奉献与回馈 蜀国内乱之后,梁诗便让石敢当调了些兵马去边关,表面上是防止牵扯到梁国,实际上嘛,自然是等着捡漏。 梁诗可不是等着渔翁得利,她只是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而且蜀地刚乱,就有不少的难民跑到了梁国。 如果能够全乱了,当初让她心动不已的青州是不是 就能归她的了。 那可是一片上等田啊!如果是她的,那岂不是就能拿来实验稻麦轮作了。 刘宗也难得的不抠门了,划了一批银子去了丰州救济难民,这可不是梁诗强硬要求的啊,只是开早朝的时候把丰州要钱的折子拿出来提了一提。 丰州为了防止流民进城,引发暴乱,特地将蜀地的流民拦在了城外。 最开始是每日施粥,可最近跑来的流民实在太多了,聚在一起又有些生病的,不得已只能递折子进京。 梁诗看着底下满脸正义的刘宗有些好笑, 这以往别人从户部要钱可是难要的很,不要说是大臣了,就是梁诗都得要好久。 如今刘宗这么爽快,说里面没有丰州刺史是冯茂德的原因,梁诗可不信。 丰州目前上缺钱缺医,银钱刘宗给了,医便要找龚中安排。 龚中一向是认为学医不能纸上谈兵,便带着愿意去丰州的学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梁诗拉都没拉住。 医学院的教授只有豆包还在了,除了临安已经有了公职走不开的,几乎都跟着去了。 梁诗没有办法,只好又派了些人跟上去保护他们,毕竟这临安曾经也是发生过患者殴打大夫的事情的。 只是梁诗惩罚的严重,并且凡是进医馆都要搜身,大夫接诊身旁也给配上了人保护,才杜绝了这种事情。 蜀国的流民之所以往梁国跑,还是因为梁国的大夫——梁医们。 他们所到之处,不光救人治病,还会宣传梁国如何如何,简直把梁国神话了,人人看得起病,只要勤劳就能活的下去,官府会招工,包饭还有月钱。 梁国好,实在是太好了。 不要说是百姓往梁国跑了,就连一些小的世家和商人都觉得梁国好,再往梁国转移资产了。 他们是最谨小慎微的,如果真的内乱,那些大的世家不会有事,但是他们就不一定了,财产被抢光了都是好事,就怕命没了。 最开始是边境的人觉得好,大家挨得这么近,梁国是什么日子都是看得到的。 明明隔得不远,他们就病了有大夫治,孩子也能读书认字,他们呢?他们的孩子呢? 可惜就是没有来得及跑到梁国就被发现了,边关就禁止百姓无故出入了,要不然青州能走光了。 现在在好了,蜀国乱的不行,蜀皇根本顾不上边关,百姓们甭管是不是难民了,反正也没什么资产,赶紧往梁国跑吧,脸上抹些灰土,反正大家都饿的瘦骨嶙峋的。 梁国边关的将士不问还好,问就是难民,家里啥都没了,逃难过来的。 往丰州城门口一坐,就不走了,打定主意也要做梁国人了。 果然不负众望,随着往丰州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门终于开了。 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背着箱子走了出来,有认识这个衣服的百姓喊道:“是梁医,这是梁医的衣服。” 城门口的粥棚旁,又多了几个熬药的棚子,棚子前摆放着桌子。 便有军卒喊道:“不舒服的到这边排队!大夫问诊。” 很快便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其中的队伍里有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小孩的面颊发红,因为生病不停的哭闹着。 妇人急得不行,哄道:“娘知道你难受,马上就好了,不哭不哭。” “哎?你怎么在这个队伍里啊?”一个小梁医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上前拉住了那个妇人,准备把她往别的地方带。 那妇人吓得不行,以为上不给她排队了,直接就急哭了:“大人,求您了,我孩子生病了。” 另一边领粥的队伍里,一个高壮的男人一直在关注着妇人,见到出事了立马跑了过来护住了妇人说道:“这位大人,我媳妇胆子很小的,是我们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了吗?我给您赔罪!” 说着男人便要跪下。 “哎哎哎哎,你干嘛!别跪!” 那小梁医吓得大喊,不光引来了其他流民的视线,还引来了几个官兵。 见大家都露出害怕的眼神,那小梁医也明白自己的动作引来了误会,急忙解释到:“不是,你们没做错事!我的意思是说这小孩不要在这边排队,这边是大人的,那边有专门的儿科的大夫,孩子烧成这样了,也不能等了,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插队!” 官兵听到这话也是明白了,笑了笑站回了原来位置。 那高壮的男人,顺着梁医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另一边的城墙处又搭建了几个棚子,已经有人在排队了,都抱着孩子。 “对不住,大人,您是好人啊” 那男人还是没被拦住,跪下磕了几个头,他是庄稼汉子力气大的很,小梁医年纪小,哪里拦得住。 又急的跳脚起来:“我不是大人,我就是个大夫,你不要给我磕头。你再磕头,我也磕了,还给你。” 周围听到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于是诊脉的诊脉,熬药的熬药,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拿到药也痛快的很,把药给喝了,甚至还有身体健康的,主动来帮忙干活搬东西。 不过梁诗想象的那种医闹的场景也不是没有出现,就比如有排队很久的人,等到他那批锅里的药没了,熬煮药材的小梁医好声好气的解释需要再等等了。 却被对面的那人指着脸就骂了起来,见那边出事了,官兵便立马出发,只是还没等拳头打到梁医身上,早先那个高壮的男人便一拳上去把闹事的揍趴下了,其他的流民也挤了上去,主动的把闹事者绑了起来递给了官兵。 小梁医有些受惊,她刚刚以为自己就要挨打了,看向帮了自己的那个高壮男人:“谢,谢谢。” 高壮男人没说话,憨憨的挠了挠头,倒是原先的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说到:“您不用和他说谢谢,您帮了我们,我们感激您呢!这是应该的。” 她怀里的孩子已经沉沉的睡去了,脸上虽然还是有些红晕,但已经是退烧了。 周围的其他难民也是说到:“好人有好报,梁医都是好人, 我们怎么能看着梁医被欺负呢!” 这些难民心里也都想着:我们是来梁国过好日子的,可不能让这种人败坏了梁国人对他们的印象。 见过太阳的人不会觉得电灯明亮,在他们的心里,梁国就是太阳。 ------------------------------------------------------ 人群散开许久后,小梁医还有些晃神。 见状,其他的梁医站了出来:“吓到了吧?回去歇歇,这里还有我们。” “嗯。” 小梁医回去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贺乐臣。 “没事吧,阿妹!” 他听说阿妹这边出事了就急忙过来看看,这可是他的弟子里最有天赋的啊,更别说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姚阿妹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师父,没事了抱歉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回去歇歇吧,明日出门我给你找个人跟着。” “师父,其实不用人保护我,他们都挺好的。” 姚阿妹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出的滋味。 贺乐臣倒是明白:“医者的付出和奉献都会得到回报的,恭喜你啊,小阿妹,你得到了病人的回馈,感觉怎么样?还不赖吧?” 姚阿妹重重的点了头,这种感觉何止是不赖,简直是太棒了。 都是陛下,如果不是陛下给了她机会,让她进入了医学院,她现在只怕都被家里嫁出去了。 她如今已经收到了病人的回馈,感知到了这份欣喜,陛下呢? 第57章 蜀国内乱 丰州外的事情传的很快,蜀皇成了四国里的笑柄,更严重些来说,以后凡是储君都要以蜀皇为反面教材了吧。 毕陶是个良将,但正因为如此,他也不会去约束手下的兵,就比如说是从前他们征战时,攻破城池后,所到之处必是烧杀抢掠,以至于就算他下了命令不得侵害蜀国百姓,下面却还是有人不改。 毕陶从前的好名声,和蜀地百姓对毕陶的信赖,对他被逼自立为王的同情也都没了。 终于楚国先动手了。 八月初一,楚军越过谷河,不到一日便杀到了聊坝。 “报!” 蜀国开平皇宫中。 一个举着信件的兵将,一路跑进了殿内。跪下说道:“聊城战训!” 蜀皇坐在龙椅上,下面一地都是跪下的大臣们,殿内的柱下还有一摊未打扫的血迹,那血迹的印子一直延伸到殿外。 卓关跪在前排,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被刚刚的血腥一幕影响到的样子。 倒是他身后跪着的几个大臣,发抖的声音实在是太明显了,那玉旒(旒:liu,大臣帽子上的珠帘。)晃动的格外有节奏。 蜀皇杀了几个人,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给了身旁大太监一个眼神。 那太监面色如常的走下去,接过战训,呈上蜀皇面前,路过那滩血迹的时候,也没有多看一眼。 蜀皇接过战讯,看了一眼,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大臣们无一个出来劝阻的了。 毕竟刚刚劝阻的几个言官都被砍了,再加上 以死谏言希望蜀皇可以停止内斗,暂时和毕陶合作或者是向梁国借兵的秦少师。 蜀皇直接下令把秦少师和言官抄家,女子为妓,男子问斩。 这般下场,谁还敢劝? 卓关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蜀皇无德无能,已经疯魔了。 瞥了一眼被丢在面前的战讯:聊坝失守,守将蓝威战死,叛党毕陶已与楚军交战。 蜀皇丝毫不感动于将军为国战死,反而因为毕陶的援手而震怒道:“蓝威无能战死是应当,这毕陶是如何插手的?莫不是早有联系,传下去,蓝家战场失利,又与叛党勾结,打下天牢。” 蓝威是毕陶带出来的兵,自毕陶自立为王后,便不得蜀皇信任。 但卓关知晓,这蓝威是个正直迂腐的人,毕陶属于叛军,他不会与其合作。 只可惜,一代忠将,死于君王的猜忌,还连累了家眷,污了名声。 散朝后,卓关静静地向外走着,下了甬路后,回身望向了那座宫殿的上方。 仿佛可以看到关于蜀国的国运正在散去。 叹了口气,君不像君,君臣离心,受苦的只有百姓啊。 ------------------------------------------------------ 梁诗看着蜀国和毕陶打了起来,又看着楚国和蜀国打了起来,最后又看着楚国和毕陶打了起来。 最后在石敢当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终于同意了发兵蜀国。 八月二十。 梁国青州关外到蜀国灵边城官道中段。 一波士兵在茶摊处停下,为首的百夫长,向着街边的摊贩招了招手,喊道:“我们歇歇脚,店家给我的弟兄们倒些茶水。” 那店家战战兢兢的举着茶壶小心伺候着这些当兵的,顺便听着他们的聊天。 一个想小兵喝了口水,说道:“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完成任务,我婆娘的肚子大了,可别让我赶不上见我儿子。” 百夫长瞪了他一眼:“你这话少说,哪来的什么男娃娃女娃娃的,都是你的孩子,让你婆娘听到了,当心以后都不让你上床了!” 其他人兵卒都笑了出来。 那说话的兵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他刚刚说错了。 “闺女我也喜欢,要是闺女的话,长大了送她上学,去纺织厂里上班,是儿子就送他练武,以后当兵,保卫梁国。” 店里的那些原本在兵士们坐下后,就准备偷偷溜走的人,听到他们是说梁国,便立马放下了心,重新坐了下去。 那店家也热情了起来,不是他们不害怕军队,实在是梁国的军队太好了。 他们的军队纪律严明,所到之处不得伤害百姓,灵边城来往商贩极多,带来的消息不少,就没有一个人说过梁国军队的不好之处。 再加上此地就在青州 后面,青州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 一碗茶饮完,那百夫长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到桌上。 兵卒们有秩序的上马准备离开,临行前,那百夫长特地对店家说了一句:“店家,这里要乱了,您这店啊还是关一段时间吧!” 他是石敢当派出来的先遣部队,以探查消息和路线为主,梁国的三十万大军正在向青州聚集。 本应先攻打青州的,但大军聚集的消息传开后,青州知府孟洪便自己打开了大门。 恭迎了梁军进城,石敢当派人早已查明这个知府的过往信息,虽然为官无功无过,这人还是蛮识时务的。 梁军进入青州后,便就地扎营休息,青州百姓热情的送来家里的粮食,也被他们或退回或给些银钱,军队上上下下三十万人,一个收下的都没有。 “大娘,这我真不能要, 我要是拿了被举报了,算是私拿,我儿子就不能上学了。”一个士兵被烦的无可奈何,对着大娘最后解释了一声,直接躲进了帐篷里。 青州一战, 彻底出了名,连带着梁国的军纪彻底闻名天下了。 行军打仗的纪律实在是太重要了,弄的好了,直接就会获得百姓的信任。 这种消息当然是要大肆传播的,梁国当日的报纸直接为了青州单独出了一版。 且 由于各国文字差不多,只有稍许的不同之处,还特意改了不同的文字发往各国,这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焦和雅是个老狐狸,担心引得其他四国不快,还特意让人放出消息,说这版报纸只是为了发往某些国家而已,梁国和韩国,洛国,楚国还是好朋友,欢迎大家派使臣来玩。 蜀皇这段时间衰老的很快,手底下的皇子们也有些不老实了,那些大臣也被蜀皇之前的操作吓得不轻,纷纷站好了队,选了自己认为的脑子好用到的皇子。 蜀皇虽然疯,但还没疯到杀儿子,蜀国太子性格和蜀皇一脉相承,甚至还不如蜀皇精明,直接找了个不怕死的,在早朝上请蜀皇退位,还称蜀国之所以有这些祸患,都是 因为蜀皇的无德无能激怒了上天。 再加上,底下的儿子们都在争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子女不和,必是父母无德。 直接就把蜀皇气的当堂吐血,进气多,出气少了。 而他的好大儿,蜀太子,收到报纸后,也是立马进宫递给了蜀皇,给了蜀皇致命一击。 蜀皇在榻上看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就气死了。 虽无遗诏,太子的身份本身就代表了未来天子,蜀皇一死便可登基,又因为蜀皇是被太子气死的,虽然太子并不承认,但其他皇子还是拿这个理由攻击他,亲兄弟之间直接斗到了明面上。 朝堂一片混乱。 蜀国闹成这般,其他四国的皇帝收到报纸心情也不美丽,虽然梁国说了这是针对某些国家的,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这报纸发到了自己国家,便会被百姓知晓,很难不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青州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梁国有此心思不得不防啊。 第58章 相互试探 报纸传到了楚国,也被递进了宫里。 封同和正和楚皇商议着事务,也在殿内,司空深看完了报纸便将报纸递给了他。 看着手中的报纸,封同和面上有些难看,这梁国此番作为不是拿楚国做跳板赚名声吗?且,这报纸传播极广,就算他现在让人销毁,也来不及了。 相信楚国百姓不少都看到了。 司空深看着封同和的面色,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丞相,喝杯茶降降火吧。” 封同和闻言放下报纸:“陛下,您不生气吗?” “生气?朕为何要生气。”司空深反问道。 “咱们与梁国的战争只是推迟了,又不是消失了,他们这些把戏无聊的很,朕的楚国百姓可不是这般就能愚弄了的。” 司空深接过封同和手中的报纸,细细看了遍,嘴角带起了轻蔑的笑容,这般手段也只有蜀皇那个蠢笨的才能中招了吧。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自乱阵脚了。”封同和饮下茶水。 他们楚国的帝皇可不比梁国的差,都是少年天子,同样的力挽狂澜。 他是看着楚皇成长到如此地步的,二人是君臣也是师徒,看着眼前运筹帷幄的帝皇,满心满眼的都是满意。 唯一可惜的一点便是自家的皇帝是个冰疙瘩,没有那梁国皇帝好玩有趣。 “陛下,梁国不可不防。”封同和心中思索,这报纸所传达出的意思不少,既告知了各国梁国的意图,又告知了百姓们,梁国优待百姓的政策。 且也可以试探楚国对于梁国插手此事的态度。 那位梁皇年岁虽小,但这些手段可不低啊。只怕青州过后的临边城已经不保了。 “无碍,梁国此番乃是试探之意,丞相可派人告知梁皇,楚国与梁国之间有着上一战的情谊在,此番朕并不会阻拦,但下次就不会了。” 说起来,他还真的有些好奇这梁国的新皇呢,出使归来的使臣提起这位梁皇都语带欣赏,尤其是封同和,他的这位老师,更是把梁皇放到了同自己一样的高度上。 “把消息传出去,朕要亲自征讨开平。” ------------------------------------- 梁国军队青州扎营处。 之前的那位百夫长,进了属于石敢当的军帐内。 石敢当坐于上方,下方左右各坐两位副将。 “属下见过各位将军。”百夫长话里有些颤抖,第一次见到梁国军中的这些名将,心中有些激动。 石敢当是个粗犷的汉子,对着其他四位将军介绍了一番:“此人是我族弟手下小将,此番被我派去临边城打探消息。” “诸位将军皆不是外人,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可直说。” “回各位将军。”百夫长抱拳低头回话道。 “属下在临边城截获蜀军消息共八十九份,其中大多都是皇子间的争斗,和各州府官员之间的谋划,此类消息,我已整理成册。 临边城内守将信息也在内。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条楚国的消息,这——楚皇要亲征,且放出话来,直接打到开平。 且楚国说,此番愿意再次与梁国合作。 这消息是楚国的探子送到蜀国探子据点的,属下带人端了据点之前,人刚刚离开。” 石敢当让人退下后,便与副将商议:“这怎么怪怪的,消息像是楚国故意送过来的。” 石敢当是憨了些,但不傻,这消息绝对有问题。 他看了一看旁边此次被陛下派来充当军师的席学林,商议后,当即便派人传信回都城,他是弄不清楚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临安城里那两个狐狸肯定能知道的。 狐狸狐狸 一家亲嘛,文人就是就奸诈,没有他们武人爽快,直来直往的多好。 翻起下面递上来的消息册子,石敢当和几位副将便商议起了该如何攻打临边城。 席学林看着册子上的消息倒是有了主意,在几位将军耳边嘀咕着。 “这守将既然是蜀太子一党的话,席某倒有一主意——” 石敢当眼睛越来越亮,兴奋的拍了一下席学林的肩膀,咧开了嘴说道:“你这主意真不错,文人就是心脏,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青州距离临安有约莫七日的路程,信鸽传递的话,三日便够了。 焦和雅收到消息后立马进宫告知了梁诗,以他的想法来看,楚国这话此时也就是说说好听,实际上估计还是想试探火炮,说什么愿意再次何作,如果梁国此次拿不出火炮,那下场可想而知。 看来楚国对梁国还是贼心不死啊,还是楚国狡诈啊。 议政殿内。 梁诗和刘宗正在商议关于临安建立小学的事宜,焦和雅突然递了折子要进宫,梁诗倒是没什么反应,直接让他进来了。 却没有想到焦和雅带来的消息这么劲爆。 “楚国会有这么好心?只怕是内里有深意吧?” 梁诗可不相信楚国什么共同合作,要知道楚国可是她心里最大的压力了,除非有一天她能灭了楚国才能消除掉。 焦和雅点了点头,心中组织了下语言说道:“老臣觉得,楚国对于火炮贼心不死,此番名为合作,实际是在挑起各国对梁国的意见,让怎么直接出兵,不要搞那些手段,内里的深意——便是看咱们能不能会不会再用火炮了,若是没有用,是不想用,还是拿不出来呢?” 梁诗被这么一分析也有些晃神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手上火炮制造一刻未停止过,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这主角光环的强大,纵使目前看起来安全,楚国也没有在六月攻打梁国了,但不能代表以后都安全。 她的到来还是改变了后续的历史啊。估计原着里后期的一些事,也不能当做依据了。 殿内无人说话,刘宗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焦和雅,又看了看沉思的小皇帝,这二人也不说话,面上都无焦急之意,但是他急啊。 “陛下,焦丞相,楚国这是不安好心啊!打就打呗,他们想听想,那就放两个给他们听听。” 刘宗急切的说道,却被梁诗和焦和雅一起瞪了一眼:这憨货莫不是以为两发就能了吧。 “刘大人,两发可不够,至少要让楚国和其他三国知道咱们 梁国的这个玩意,要多少有多少才行。” 梁诗思索一番说道:“此番,朕也要亲征。” 第59章 以身入险境 如何让人相信,那必定是皇帝以身入局,她若带兵,定是会让楚皇觉得她有恃无恐。 只是这个想法刚说出口,就被焦和雅和刘宗拒绝了,这二人实在是难得的默契,同时说道:“不行!” 他们明白梁诗的意思,只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国之君倘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完了,梁国该怎么办。 “ 朕知晓你们的意思,放心,朕只在重要关头露个面就行了。” 梁诗又不傻,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这条命,真死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穿越一回了。 焦和雅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梁诗已经决定了,她下了定论:“朕明日便出发,朝中事务便交给丞相和刘大人了。” “不行,我也要去!”刘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拒绝了,把一旁的焦和雅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刘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那是皇帝啊。 殿内因为刘宗的这句话直接安静了几秒。 刘宗在这诡异安静之中也回过神来了,解释道:“我的陛下啊,老臣想跟着去是因为您看,这青州目前也没个人管理的,臣过去不光可以看着青州,待到您带兵打到开平都城后,这一路的百姓也不能光靠石敢当啊!” 梁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刘宗长得非常不耐看,且是尤其的奸诈,一眼看过去就不会像在看第二眼,平时笑的时候还好,这一旦开始煽情了起来,那脸上就非常精彩。 让梁诗都忍不住开始有些好奇,刘宗家的公子该是什么样子,毕竟冯桂敏她也见过,是个五官端正的长相。 “刘大人,你是户部尚书,这多重要您是知道的,如果是以往也就算了,如今这朝廷这么多事,你若不留下来帮助焦丞相,他一个人怎么能忙的过来,更何况这战场不是儿戏。” 焦和雅很想和小皇帝说,他忙的过来,而且他也很讨厌看到刘宗做这种扭捏的表情,但小皇帝明显就不想带着刘宗,两种想法之下,焦和雅便背过了头,不看殿内那两个演君臣情深。 刘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方面确实是想去帮助皇帝稳定新州府,毕竟他和焦和雅认识了半辈子,对焦和雅的能力很清楚,这老东西一个人绝对可以搞定,而且他说不定还巴不得自己走呢。 没人比他更清楚焦和雅做事喜欢一言堂,像他这种聪慧过人,善于发现问题的人,留在临安,他们只会吵架。 另一方面,焦和雅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那就是丰州刺史,他的岳父,之前那个事他做的太不厚道了,此次路过可以去见一见,毕竟他是临安的官,非命令不得离开,而他的岳父又……。 刘宗想了想干脆狠下了心说道:“陛下,近郊您说要建水泥学校的条子,臣给批了。” “爱卿,深得朕心,此次若无爱卿辅佐确实少了些味道,这样吧,你回家收拾收拾,明日一同出发吧。” 梁诗脸变得很快,快到焦和雅都忽然转过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梁诗轻轻的对着焦和雅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善变,而是刘宗给的太多了。 她是皇帝也没办法,户部尚书实在是太抠了嘛。 另一边,青州,当地突然出现了一个说法,就是太子不是仁君,蜀国皇室有一种毛病,而且 会遗传,分不清现实就会杀人,比如刚死的蜀皇,还比如太子,这种病不光会弑杀,还会降智,还是比如蜀皇,年轻的时候就满聪明的,老了糊涂成这样。 什么?你说蜀国没有问题?那怎么解释蜀皇变化这么大呢? 街边的茶馆里。 “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那件事,关于上面那个的事……我跟你说啊……” “我去,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 “好的,我定不会说的。” 转身。 “哎,我刚听了个故事,关于蜀皇的要不要听?” “什么故事啊?” “就是……痴呆症……遗传……” “嘶”(吸气声) “我只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啊。” “咱俩谁和谁啊,你放心。” 转身。 “我这得到了个消息,关于蜀皇的,他有痴呆症,而且太子还遗传了……” “真的吗?那其他皇子好像没有哎。” “天爷啊,你这么说会不会蜀皇头上……” “嘘,此事不可说。” “我懂我懂,你也别和别人说。” “行。” 转身……。 谣言的力量是巨大的,特别是这种带有八卦属性的谣言,力量更是巨大。 不过两天的时间,青州,乃至周边的州府,蜀国境地,毕陶那里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毕陶:……我怎么不知道蜀国皇室还有这个毛病。 帐篷里不少人都在讨论着关于最近的这消息情况,在他们看来,这个消息对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好坏处,毕竟现在他们的敌人也是蜀皇。 也就没有约束,任由这个消息传向了开平都城。 皇子们之间又有了新的攻击方式,自古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都开始默默的观察起自己的兄弟。 这么一看还真的能看出来有些皇子和蜀皇长得并不一样,事情闹个没完,朝廷上的一些大臣也决定趁早 离开这个混乱之地。 蜀国目前没有什么兵力,如果是毕陶的话还可以勉强支撑支撑,可是如今楚皇和梁皇又开始合作了,这还有什么好垂死挣扎的。 毕陶那边军费基本都是靠抢世家,三重夹击,他们哪边都落不到 好处。 本来以为要等死了,又恰巧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些小的世家已经成功落户青州了。 得了,有这个消息还等什么,自己收拾收拾准备过去吧。 卓关的家族势力很大,他虽然在蜀国做官,但其实除却梁国外,其他四国都有他卓家的人,而他基本上在蜀国只有一个宅子,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对了,关于青州自己投降,和青州小世家能够落户的消息也是卓关发现的,然后恰巧的透露出去。 只可惜这些愚笨的皇子们,看不透了,只为了属于自己的利益,蜀皇可是被自己儿子给气死的啊,和他可没关系。 卓关:……深藏功与名,灭掉蜀国我卓关功不可没啊。 第60章 稻麦轮作之法 众多世家落户青州的消息传来,梁诗看了眼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的刘宗,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把这个家伙给带来了,不然真的抓瞎,就算席学林优秀,但他也没去户部历练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要刘宗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来应付才对。 “刘爱卿,有大智慧啊!” 梁诗不由得夸赞道,还顺手把自己手里的消息情报递给了刘宗。 刘宗起初还有些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变脸,直到看到消息后傲娇的点了点头:“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这个席学林还是蛮有些头脑的,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出的挺好,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 且这手中纸张上写明的数量,也让刘宗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重了万分。但随之而来的喜悦便彻底把他淹没了。 这么多的世家过来,货币要换吧,宅子要买吧,物件,都要置办吧。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是囤积的布匹,瓷器等一些硬通货,但是你过关总要查的吧,查就要给关税吧,毕竟蜀国还没亡呢。 这哪里是一张纸条啊,这是金山啊。 刘宗仿佛能够看到国库被银钱堆满,小皇帝看着那堆耀眼的金子,被晃得流眼泪,而他刘宗适时的递上一个帕子,给小皇帝用来擦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小皇帝和其他同朝为官的大臣们震惊的样子。 光是想想 就要开心的不行。 “刘爱卿,你还好吧?”梁诗问道。 就在刚刚刘宗 拿到纸条说完那句话后,就仿佛进入了一种入定的感觉,她喊了好多声,刘宗都没有理会,就好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可惜龚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带着那医学生,除了少部分的还留在丰州和青州,其他的都不见了。 不然也能给刘宗扎上两针。 “刘大人!刘大人!!……刘宗!!!” “嚯!”刘宗猛地惊醒,被小皇帝吓了一跳。 “陛下,怎么了。” 梁诗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刘宗,说了句:“刘大人啊,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赶路太急了,要不你到了丰州下去歇歇,朕可以先行的。” 她可不想把刘宗给累傻了,他们夫妻都是她的心腹爱将,倘若是任何一个出了事,她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另一个。 “蓼蓝,告诉带队的,到了丰州,让刘大人下去歇歇。”梁诗直接吩咐下去。 刘宗心中此时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样,一个说着挺好的啊,本来就应该在丰州下去,此行能见到岳父不挺好的吗? 另一个小人就有些憋闷了: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跟我说你要下去!刘宗,你可别忘了,石敢当就在青州呢,要是让他有了表现的机会,不知道要笑话你多久呢! 左右两难,刘宗的心里忽然冒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要不,把岳父给绑了一起带去青州? 不行不行不行,夫人会把自己给杀了的吧。 “好吧,陛下,臣在青州待两天,哦不,待一天就往青州出发。”刘宗飞快的改口。 梁诗真的没有想到刘宗这么爱岗敬业,人都快出问题了还这么努力。 “随便你吧,朕派人去找龚中,等他回来给你看看吧。” “臣谢谢陛——什么?龚中?”刘宗的脑子里 闪过些不好的画面。 “陛下,为何要找龚太医,臣的身体没有问题的啊!” 这可把刘宗给急坏了,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他的身体嘎嘎好。 梁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刘宗,嘴里却体贴的说道:“朕懂,朕明白的,你说不要,那便不找了吧。” 刘宗以为梁诗放弃了,也长舒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怕了龚中扎针了,见到龚中没有关系,可拿针的龚中他晕啊。 实际上,梁诗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找了,她觉得刘宗有些讳疾忌医了,这有什么的嘛,龚中的医者素养很高的啊。 大不了到时候治疗的时候清场。 马车走在水泥路上平稳的很,梁诗发散着思绪,大臣们的身体也很重要,每个月也安排一次固定的诊脉吧。 啧啧啧,自己决定发展医学果然是最重要的。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很快便到了丰州,刘宗依依不舍的下去见了他的岳父,梁诗也继续赶路。 刘宗一下去,蓼蓝便坐了进来,两人一起说了些悄悄话,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青州。 在梁诗的要求下,石敢当并没有派人迎接,且护送的军队也悄悄带着梁诗的命令去找了石敢当。 青州多田地,百姓们也是多农忙之人,肤色都有些黝黑,且今年的青州因为战乱的事情,田地荒废了不少,梁诗的想法便是:买地后分地。 这样最终所有权是在她的手里,百姓也只有耕种的权利不可以买卖,也就可以规避掉世家圈地的情况,倘若真的需要大量土地,可以花些银钱与官府申请,或是百姓互相商议,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去官府写条子盖章。 所以梁诗给石敢当的这第一道命令便是让他买地,尽量把青州的土地都化为国有,只要青州开了好头,便由青州辐射开来,往整个梁国扩大。 梁诗和蓼蓝,并没有直接进城了,而是便化作普通的世家子弟,带着之前冯茂德送到临安的那个农官,在青州附近的农田逛了逛。 有件事情说来其实也挺让梁诗觉得无语的,早知道蜀国会这么快完蛋,青州能这么好拿,当时就应该把青州也划给冯茂德,反正他是个资深社恐加宅男,话都不好意思说,肯定也不会写折子拒绝。 哪里还需要现在这么麻烦,还等了这么久。 所有的事情兜兜转转转了一圈,青州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哎,梁诗愁啊,人才不够用了,这不算上要打到开平去,光是青州都梁诗都想不到该让谁去管理,难道要再开个恩科吗? “怎么样?”梁诗看着蹲在田埂上的刘老汉问道。 这刘老汉便是当时跟着冯茂德研究稻麦轮作的人,可以说整个梁国除了冯茂德便是这个老汉最了解稻麦轮作了。 刘老汉抓了把土,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又看了一下田埂上的草的生长情况起身回答道:“回主子的话,此事能成,这水分土地都与淮州相似不少,老汉愿意试上一试。” “好!”梁诗大喜,虽然梁国本就不缺粮食,可古往今来会有哪一位帝皇会嫌弃粮食多呢? 梁诗心里便是希望可以用粮食堆满梁国的所有粮仓,且还能买卖给其他国家,不要说可以赚钱了,就说慢慢的影响到其他国家的粮食市场……。 “那就拜托刘大人了,倘若此事能成,这梁国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会记得大人的名字的。” 第61章 粮种自是 粮种自是有梁诗提供。 这稻麦轮作顾名思义便是指在同一块土地上,按一定顺序轮换种植水稻和小麦的栽培方法。 先成立一波试验田,安排军卒看护着,顺便也是保护这位农官。 一定让这位农官无任何后顾之忧,全心全意的把这法子用到青州的地上。 处理完大事,梁诗和蓼蓝便往城里去,准备逛一逛这青州的街道。 怨不得那蜀皇总是吹嘘自己蜀国的悠久历史,光是这进城的一路,梁诗就见到了不少的古树,看那粗壮的根系不难想象这树木的年龄,百年还是千年呢? 这个地方要是在现代,开发个旅游业估计能够火遍全网了。尽管她和蓼蓝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美的地方。 街上蜀地的儿郎和少女们,穿着带有刺绣的衣服,戴着银冠,从身边路过,便是悦耳的叮铃声。 “不用羡慕她们,走,带你去试试。”梁诗看出了蓼蓝眼中的向往。 这种感觉她明白的,大抵就和她上学的时候,刷到那些小姐姐穿着当地风俗的衣服,美美的拍照,发视频时,心中也会想过,等放假了也去试试,只是让人无奈的是,她现在确实是有了时间了,但还是不能穿。 她不能穿是她不能穿啊,又不是蓼蓝不能,小姑娘家家的别说她现在有资本宠了,就是没资本也不能让蓼蓝干看着羡慕啊。 说着便拉着蓼蓝去了街边的衣裳店,蓼蓝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也很喜欢,便半推半就的逛了几家店。 虽然店里挂着的衣服都只是用来展示的,不卖,但无奈梁诗钱多呀,直接给蓼蓝整了一身,还额外定了几套衣服,打算让人送回宫里,毕竟家里还有个姐姐呢,她可是要一碗水端平了的。 蓼蓝出门所穿的服装考虑到要保护梁诗的原因一直都是以轻便利于行动为主,没有多少装饰。 忽然换上这种叮叮当当满绣,全是装饰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但就这样也很惊艳了。 蜀地女子与江南女子不同,各有各的风采,蜀地女子高挑泼辣霸气,江南女子小巧温婉柔情。 蓼蓝穿着一身黑底,满绣蓝线的褂子,配上同色同样的裙,散开的裙摆直到脚踝,见梁诗和侍从们的神情都是惊艳不已,还难得的红了脸,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 “美美美!” 梁诗拿起一旁自己刚买好的银饰,急忙递了上去,身后的侍从想要代劳都被拒绝了。 坠着银叶子和铃铛的头饰,往脑袋上一戴,更衬得蓼蓝动人了几分。 “好看吧?”梁诗拉着蓼蓝转了个圈,对着店里的人问道。 那店家在心里已经把梁诗当成了财神爷,第一时间便回答道:“好看!公子,您家里的这位姐姐可是真俊啊, 美翻了。” 店里的一众小二也是夸得很,特别是新进铺子里的丫鬟小姐们,也是觉得好看。 这衣服挂起来和穿在身上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当即便也定了一套。 丝毫不问价格,这气派的模样让梁诗也不由得注意了几分。直到看到了那小姐腰间的玉佩,青州沈家,一个中等世家,有钱还无脑,这不是肥羊是什么?等到那胭脂水粉开到了青州,这都是潜在客户啊。 且,梁诗想起自己安排给石敢当的任务,这沈家的地便不少,若是能够……也可以省些功夫不是嘛。 梁诗立马让人从带着的包裹里,取出一盒口脂,递给了蓼蓝,蓼蓝默契的接了过来,上嘴。 莞然一笑——。 “这位姐姐,你的口脂颜色真是好看,不知是在哪个铺子里购买的呀?” 那小姐果然按耐不住,问道。 “这口脂是我哥哥,从临安城的胭脂水粉店给我带回来的,青州大抵是没有卖的,妹妹若是想要,我这里还有一份没有用过的,可以赠予妹妹。” 梁诗立马让身后的人上前递上了一个未开封的,那小姐还有些不敢拿,莫名其妙的送东西自是会有些警惕的,且又是不是那种小户眼皮子浅的。 “这不好吧,我家中也有人会去临安,让人给我带——” “这位姑娘莫要担心,我家中有做跑商的,这店铺很快便会开到青州了,相逢便是有缘,我自是见妹妹颜色好,才会赠予给妹妹的……。” 被美女夸美女的喜悦是巨大的,那小姐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她身旁的丫鬟立马就接过了口脂盒子。 那小姐也是个自来熟的,蓼蓝和她一来二去便相熟起来,还约着下次一起逛着玩。梁诗这边一切进展顺利。 而另一边,收到命令的石敢当有些蔫了。 陛下让他去买地没事,买东西人人都会,可是陛下让他去压价,一定要以最低等田的价格购买,多出的钱从他们的军费里面扣……。 这不是难为他吗? 想他什么时候跟人讨价还价过,如果是以前直接抢了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梁国军队上下都要按照军纪行事。 他不蔫了谁蔫了啊。 “这事陛下为何要交给我呢?据我所知,那个刘宗不是也来了吗?”石敢当百思不得其解。 在石敢当看来,这种跟银钱沾边的,不说他和陛下或者刘宗比了,就是寻常妇人的讲价能力他也比不了呀。 但陛下既然把这个任务给了他,而不是刘宗。 这是否就说明陛下的心里刘宗还是有些不敌自己的,嗯,这样一通分析,石敢当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是不擅长,但是陛下之前安排给他的席学林绝对可以吧,自己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才是。 如此这般想着,便差人去寻了人来吃饭,正好可以商议一番。 “啊切”刘宗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心中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骂他。 坐在他对面的冯茂德冯刺史便脸色一变,不露痕迹的和刘宗拉开了一个距离。 这让坐在一旁的冯夫人有些无奈,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她来了,便开口关心道:“贤婿,你还好吧?” 而冯茂德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腿,控制着自己要挪开的屁股一定要坐在椅子上。 心中不停的念叨着:“这是自家人,自家人。” “岳母大人,小婿无碍” 刘宗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从进了刺史府心里就已经有些后悔了,特别是在见了岳父后,这种心情达到了顶峰,他岳父不爱说话,他们已经干坐着很久了,都喝了两壶茶了。 这样还不如跟着小皇帝呢,对了,刚刚那个喷嚏会不会是小皇帝在想自己,果然自己深得圣心啊。 第62章 千日防贼? “啊切!” 梁诗和蓼蓝逛完了衣服首饰铺子,正准备去逛一逛蜀地的菜馆,还未进门便打了个喷嚏。 一时间跟着梁诗的蓼蓝和身后的那四个侍从当即就变了脸色。 “陛——公子,你没事吧?”蓼蓝被吓得差点直接喊陛下,她担心是因为一路急行,路上陛下没有休息好。 只有梁诗知道,自己就是突然鼻子发痒,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念叨自己一样。 揉了揉鼻子,安抚道:“无碍,这香味实在霸道的很, 进去看看。” 面前的酒楼里全是辣椒的椒香味道,蓼蓝便也没有怀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陛下待她好,她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酒楼的跑堂伙计早就发现了几人,见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品,便上前热情的说道:“哎呦,哎呦,贵客!几位,楼上有包间,您请~~~” 蓼蓝有些不愿意梁诗去吃这些东西,但梁诗在梁国吃了好几个月的清淡菜,如果没有闻到过辣椒的香味还好,现在闻到了还怎么忍得住。 “好吧,小二,两个包厢,我和我家公子一间,他们四个一间,要在隔壁懂吗?”蓼蓝掏出一个五两的银子,递到了小二的手中。 “懂懂,小人明白的,您放心跟小的来。” 客栈外,那之前刚刚分开不久的主仆二人看着这一行人进了酒楼后,才离去。 蓼蓝察觉到人离开后有心想追上去,被梁诗给拦住了。 “嘘。”梁诗伸手沾了沾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愿千日防贼否? 梁诗丝毫不担心那对主仆是什么情况,这种拙劣的跟踪手法,连换个人都不会,无非两种,一种是单纯蠢,无恶意或者被利用,二便是沈家想和她接触,这种可能性不小,她此行并未掩饰行踪,本就是演戏,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如果不是敲锣打鼓有些太过张扬,多添是非,梁诗觉得铺一地红绸,敲锣打鼓的出场方式也无不可。 不管是哪一种,都先看看吧,把她抓了后面的人只会更小心。 和蓼蓝对视一笑,蓼蓝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喊来小二点了菜,享受了一场美味的蜀地美食。 ------------------------------------- 另一边石敢当也吃上了饭菜,席学林刚刚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青州之前因为人口不足,不少的田地都荒废了,小世家手中荒废的地好办,只要石敢当的名头一出去,这些没什么根基的世家便会自己找过来。 主要的便是青州这些中等以及以上的世家,席学林倒觉得不用那么着急,可以在百姓之间游说,先把百姓和小世家手中的地买下来。 “席某觉得,此事将军可以与刘大人合作,世家之中的脏污也不少,查清后,将军可直接派军队直接捉拿,刘大人再适当操作一番。”席学林提议道。 这是实话,刘宗这方面的能力确实厉害,让他找几个人是说上一通,比石敢当找几个人可好多了。 他之前砍了几个梁军进城时捣乱的世家之人,这些人现在便蠢蠢欲动的要搞事情,打仗他行,玩心眼确实只能等刘宗。 “那便先等等,等等刘宗那个老狐狸。”石敢当答应了,反正陛下也没说要多久,他的本职工作还是攻打临边城。 武器,钢甲等已经被秘密运到了青州,临边城他势在必得,只看,到底是谁先到开平了。 青州知府衙门是由大青石修建而成,因为历史悠久,不少地方都爬上了一层层的青苔,爬山虎什么的,知府衙门后院中,一棵足有五六人才能抱住的大树,葱葱郁郁,遮挡了几乎半个院子的阳光。 “天府之国,名不虚传啊。”梁诗和蓼蓝围着大树绕了几圈,还数了数上面鸟窝的数量。 身旁跟着的便是前青州知府包学义,他便是打开城门,迎接梁军进城的蜀官。 听说蜀国要他命的人还不少,皆骂他没有臣节,书皆读到了狗肚子里去。 梁诗悄悄看了眼包学义,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干瘦干瘦的,身上穿的还是蜀国的官袍,沾染了不少脏污。 石敢当自入城后,便把包学义和他的家人押下了地牢,虽然是监禁,但也顺道保护了他。蜀国目前已经疯了,不少人花了重金要包学义的命。 这包学义倒是一脸的平淡,丝毫不在乎为什么梁皇会喊他这么一个降官来陪同。 这可不是外面骂的,毫无气节,就梁诗这一眼看过去,这包学义给她的印象就比焦和雅和刘宗好上许多。 石敢当传递的信中也说到了这个包学义的过去,清流世家,无钱无势,之前蜀国征兵之事,他便写折子上交请求蜀皇收回命令,却被其他的官员,和青州的世家给拦截住了。 困在知府宅子里,历经万难找人传出消息,联合城中百姓,打开城门。 若不是石敢当见城门要关上了,赌了一把率小队先进城中,这包大人只怕就被世家给砍了。 想了良久,梁诗心中还是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 “包大人,都说文人重节,好名。朕挺好奇,你面对敌军攻城,打开城门时,心中是作何想法的呢?莫不是不怕被万人唾骂吗?” 包学义低头回话,同时也挺直了脊背说道:“草民,为的是百姓的官,守的是青州百姓,不是蜀国的官,他人之言与草民无关。” 这话若是蜀皇或者其他四国的皇帝听到都会砍了他,话语里毫无敬畏皇权的意味,百姓被他说的比皇帝还高。好在他面对的是梁皇。 包学义在赌,他看过这位少年天子的事迹,赌他要的就是为百姓谋福之人。 梁诗看向包学义的目光多了一些审视,这个包大人的性格倒是和焦和雅有些像,不过比焦和雅坦率多了。 整个院子里安静了几瞬时间,包学义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绝望后…… 梁诗突然说话了。 “等刘宗来了,你便去同他一起吧。” 包学义似乎是不敢相信:“草民……” 他确实是还想为官,也确实是为了百姓,但他这种有了前科的官员,不会有帝皇会毫无芥蒂,尤其是他还不敬皇权。 “包学义感谢梁皇不杀,再造之恩。”包学义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梁诗没有拦着,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包大人是位好官,再加上石敢当调查出来的东西,梁诗愿意相信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跟着刘宗,让刘宗看看吧。 况且这个包学义是真的狠啊,他一个知府带头投降敌国,历史上绝无仅有,不说是他可能会遗臭万年,除族,他的整个家族都会被撕烂撕裂,不说当下了,在这之后包姓做官都难了。 若梁诗不帮他,虽青州人会记得他的好,但过了百年千年,青州不在,后人只会记得他是降官,不战先降。他的名字说不定会成为形容词,被人拿来比较发誓,咒骂。 梁诗接过蓼蓝手中的鸟食,撒向空中,树上的鸟儿纷纷飞起接住。 “你为的是百姓,朕为的也是百姓,他人之言与朕也无关,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 包学义低头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斑,鸟雀们的身影穿梭其间,啄食着地上的鸟食,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一阵微风吹来,树叶之间摇晃发出沙沙声。 他迎来了一个新的帝王,仿若新生。 第63章 一个个的都是人才啊 包学义抬头,露出已经青紫的额头和含泪的双眼,几日的牢狱让他的身子有些虚弱,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 是真的小册子,焦和雅曾经拿给梁诗看过,那种经常被用来考试作弊的小册子。 梁诗正有些不解。 包学义便双手将小册子举到头顶,颤抖着说道:“陛下,此物乃是包某在青州为官多年,收集的所有的世家罪证,求陛下给青州百姓做主。” 梁诗不解的眼神瞬间变成了不可思议。 蓼蓝上前接过,检查了一遍,把小册子送到了梁诗面前,梁诗大致的看了看。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张家,赵家,王家……。 梁诗简直要笑了出来,且不说自古就没有杀降的说法,刚刚就算梁诗没有好心,这包学义递上来的东西也足以换到梁诗的庇护了。 亏她还在心里担心,可惜这个包学义,人家早就留着后手了,这姜还是老的辣啊,果然一个人都不能小瞧啊。 不过梁诗的直觉确实厉害,这包学义确实有能力,玩不过世家的人,伪装成为小可怜,还能留下来罪证,扮猪吃老虎啊这是。 “你和焦和雅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梁诗收下了小册子,没头没尾的评价了一句。 包学义有些不明白,但是蓼蓝听懂了,笑道:“陛下这话说的,焦丞相听到可要炸胡子了。” 差人把包学义带了下去,连同他的家人一起保护好。 梁诗让蓼蓝快点把石敢当请过来。 青州知府府衙后院书房里。 石敢当看了小册子后,愤恨的捶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动的哐哐响。 “道貌岸然,奸诈小人,伪君子!”石敢当开口便是三个字。 “陛下,您是不知道,这当日要围杀包学义的人,便是这前面几家的人,且,就这包学义关在地牢的几日里,前前后后六波刺客!我本以为是蜀国皇室那边的人,还奇怪,这进城出城都层层关卡,怎么能有这么多刺客混进来,却没想到就是这青州城里的,怨不得他们要这包学义的命,这东西……” 石敢当真的是后怕,倘若他没有听那席学林的建议,保护好这个包学义的话,这罪证岂不是就会被掩盖掉。 现如今有了这个东西别说要买地了,这些世家直接就别想活了。 桌子上的茶杯还在晃着,梁诗看了看自己端在手里的茶碗,还好没有放桌上,小心的喝了一口。 缓缓说到:“石将军,莫要着急,你先核实着,等刘宗到了,便开始吧,把这些蜀国的蛀虫给清理干净。对了,记得写清楚罪状,让全天下都知道,梁国为什么杀他们,且梁国容不得这种。” 石敢当有些惊讶梁诗的话,似乎在梁诗身上看到了焦和雅的影子,这般的果决狠辣倒是真的有些焦和雅教出来的样子了。 他和焦和雅虽然不对付,但能看到梁诗变得狠辣些还是觉得欣慰的,有一种自家的小娃娃长大了的感觉。 就挺好挺好的。 梁诗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她太过心软,上辈子的教育让她不愿意伤人性命,仁善是把双刃剑 梁诗要缔造一个海晏河清的梁国,官员可以贪名声,但不能贪百姓的钱财,家贫的,她自会把官员的待遇提的高高的,米面粮油布匹福利都会有,不会让他们为了生计烦忧,可以一心为民。 同时她也会把手中的刀磨得锋利,眼睛弄的亮些。 既要有仁善之心,也要有雷霆手段。 ------------------------------------- 刘宗是第二日的中午到的,一进入青州便开始工作,他对于包学义跟在身后是有些反感的,毕竟是蜀国的官。 他讨厌的很,不过小皇帝安排的,看他还有些能力,跟着跟着吧,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从梁诗进了青州的消息传出后,不知道有多少波的人想请梁诗吃饭,但他们都不够资格,只能旁敲侧击,直到刘宗到了。 才有人开始正式邀请刘宗,同是世家之人,想通过刘宗这条路能不能探听到梁国未来的打算。 就算做不了生意,交个好总是好的。那礼物就像是流水一样,往刘宗那里送啊。 真金白银,梁诗都看的心动了,如果不是刘宗非常懂事的表示,所有的都会充到国库里,梁诗觉得自己就快得红眼病了。 同时心里也更是下定了决心,这批世家,不除不行。 很快各个世家都收到了请柬,约定于第三日在府衙后院大堂,设宴款待各位家主。 富贵险中求,包学义出了大牢的消息并未传出,再加上凡是送出的礼物都被刘宗收下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这些世家并未怀疑,纷纷表示,自己会准时到达参加宴席。 时间过的很快,墨色掩盖了天空,马车陆陆续续的在府衙门口停下,家主们互相客套着,进了府衙后。 军队立马围住了府衙和这些世家的府上。 另一边,石敢当也带着二十万大军出发临边城了。 梁诗给他的任务便是,天亮之前,世上再无蜀国临边城,有的只是梁国临边城。 而府衙内的人们觥筹交错,请来的戏班子唱的起劲。 而这唱的便是鸿门宴。 戏台上不光是戏子,青州城里说到上名字的说书人都被刘宗请了过来。 让他们看看这些世家家主丑恶的嘴脸,刘宗一个一个的念着他们的罪状,一个一个的押下大牢,明日问斩。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二十万人,脚步声统一,疾行,不过3个时辰便到了临边城外。 蜀国太子如今腹背受敌,根本无力管这 临边城的事务,纵使守将与官员早已求援,但注定不会有援军来了。 “我是梁国正国大将军石敢当,尔等可以投降,我保证进城后不杀一人!” 石敢当并没有直接的上大炮,城墙建造不易,军卒皆是血肉之躯,这些都是梁国的财产,能够和平解决自是好的。 第64章 遥遥便看 遥遥便看到城墙上立着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人,一道沙哑着的声音传来。 “君恩似海,臣节如山。” 听到这话,石敢当摇了摇头,看来这荀丘是要不死不罢休了啊。 皇上的恩典像海一样深厚,忠臣的节操像山一样坚固。 既然如此,那他便不用再劝了,本念这位大人是位好官。 哎,石敢当无奈下令。 “砰!”随着一个巨大的声响,临边城门碎开。 石敢当拉了拉手中的马绳,高声喊道:“各位将士,随我冲杀!” 话音刚落,石敢当一马当先,带头冲了出去。 他手中的梁刀挥的唰唰作响,身后的军卒们也叫喊着冲了出去。 临边城里有守军五万人,双方兵马本就悬殊,更别说此刻城门已碎,城门大敞。 荀丘站在城墙头,身子因为刚刚的声响现在还有些颤抖,他身后的将士和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天要亡我蜀国啊!”老人眼中含泪,无力的喊了出口。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什么东西都抵挡不了。 荀丘颤颤巍巍的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开平的方向,心灰意冷,不要说没有援军了,就算有援军又如何呢? “投降,让他们投降吧。”荀丘艰难的下了命令。 随着这声命令,城中的军卒互相看了看都丢下了武器。 “天道不眷蜀国,愿百姓平安康健。” 荀丘趁着旁边的军卒不备,拔出挂在腰边的利刃,直接刺入了心脏。 最后一句话便是:若是梁国不要他的尸首,把他埋在回开平的路旁。 他不能活,唯有他死,才可以保荀家百年清誉。 “大人!”身后的侍从哭喊出声,石敢当爬上了城墙,都未发现。 “荀大人的气节,石某佩服,阁下可自行安排大人后事,我梁军不会阻拦。” 说罢,石敢当便下了城墙,派人传信 于青州处。 军队纪律严明,未与百姓有任何碰撞,得益于之前梁国医者的宣传,百姓们虽然害怕军卒,也没有反抗石敢当的命令。 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等待梁国接管临边城。 送消息的人快马加鞭回到了青州,消息传到梁诗面前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荀丘如此极端倒也是梁诗没有想到的,这人是蜀国文坛大家,弟子遍布天下,若说梁诗不想要这人归顺梁国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刚过易折,有骨气是好,太多了就会自伤。 “告诉石敢当,荀大人的丧礼做的规矩些,必须要天下人知道,荀丘是殉城而亡,是我梁国强攻,并非投降。” 梁诗这番安排虽然也有做戏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梁诗知道自己做不成这种人,也永远不会变成这种人,便对这种有勇气为了理想自尽的人有些敬佩。 出发之前焦和雅就说过荀丘迂腐的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会自尽,梁诗期初不不信,还好没有和焦和雅打赌。, “君恩似海,臣节如山” 简直好笑,蜀皇那种人都会有人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吗? 府衙外。 牢车一辆一辆的开始往法场驶去,每辆牢车旁都跟着一位说书人,讲述这牢车上人的所作所为。 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啊,不要说是受害的百姓生气了,那光听着都想上去锤两拳。 烂菜叶子臭鸡蛋统统飞向了牢车,见状说书人立马拿出了斗笠和蓑衣,以免被误伤到。 不光是说书人,刘宗还准备了公告,请了写话本的人,加油润色了一下,以受害者的角度说了故事。 有那强抢民女的故事,其中描写的那叫一个惨啊,给路边杀了几十年鱼的大娘都听哭了。 “可怜这个小姑娘啊,年纪轻轻。如果让我遇见了,我非得用刀砍了那个男人。” 说书的听到了这个话,伸头回答道:“这位大姐,这牢车上的便是了,而且他可不是只抢小姑娘,那路上八十岁的他也不会放过的。” 那杀鱼大娘闻言更加生气了。 牢车上的公子看了看那个大娘,又看了看那个说书人,有些接受不了说书人的说法。 张口骂道:“你放屁,本公子什么时候……” 他的话来不及说,更猛烈的菜雨袭来。 “畜生啊!来来来,我这个菜便宜卖!都去砸他!” 他们的故事被传了一路,直到到了法场,因为没到时间,刘宗让说书人再说一遍。 午时三刻,准时准点,问斩。 刘宗和包学义都在场看着。 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伸头望着那法场上的血迹。 “真杀了啊?” “砍得好啊。” 不光是百姓觉得好,刘宗也觉得好,青州大半的天地都在这些人的手里, 现在全部冲为国有了。 剩下了不少的银钱,能不好吗? 今日的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大半个青州城都来观看问斩了。 刘宗也趁着今日人多,宣布了青州户籍整理过后,会根据户籍按人头进行分地。 百姓家中的地,梁皇陛下会出银子买下,虽然买下了,但耕种还是可以耕种,只不过除却陛下,任何人都不能买卖土地了。 若是需要土地的,可以去府衙和官府或者百姓商议租赁。 有那脑子转的快的,就听明白了。 “那这不是白给我们钱吗?陛下花了钱买了地,还要把地给我们?” “不行不行,这我不能要钱,陛下这不吃亏了吗?”当即便有人说道。 “我家的地直接给陛下就好了,不要钱。” “对啊,我家那小子不是在衙门上班吗?听说马上会修路,咱们也能去那煤矿里上班!包吃包住20文一日!” 此话一出,更是引来一片讨论。 “各位各位,考虑到青州的人口问题,陛下也会在青州设置工厂,大家都不用急。此类事务情况近几日衙门处会有公告。”刘宗不紧不慢的说到。 青州没有多少人了,还基本都是女子,就算让她们去丰州那边,也做不来。 还是纺织这种比较合适,且青州本地不少女子养蚕取丝,也是生计,养蚕也很不错,过了农忙时节便养蚕好了。 第65章 梁国不大,创造神话 且青州农田与之前的六州一样,免除三年赋税,好让百姓得以修生养息。 青州城有刘宗在,梁诗自是可以放心了,便往临边城出发。 而梁诗到了临边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墙,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墙上那么大一个窟窿啊? 她还想问问石敢当什么情况呢,石敢当的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书信解释他向下一个城池出发了。 精彩的很啊。 梁国的军队速度快的很,临边城的城墙还没修好,便一路打到了界垣府,一路上石敢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蜀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再往西攻打一个城池,便是开平了。 而楚国的进度也差不多,虽被毕陶耽误了些日子,但毕陶毕竟是叛党,他真正的敌人也是蜀皇,没过多久,便让出了楚军必经之地的城池,安心的待在天堑里,做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梦了。 蜀国最终还是太子继位,太子杀了不少的兄弟后,好不容易登上了那个位子,才发现朝中少了不少的人。 更别说毕陶让道的消息传来后,蜀皇更是焦虑,此番的折腾,蜀国人心已失,从大将军自立为王后,到守官投降,梁国一路推进,楚军距离开平之间只有一道天堑阻拦着。 毕陶不听他的,满朝文武除了毕陶,一个能打的都找不到,新皇本以为毕陶会看在过往的面子上帮他一把,自己可以既往不咎,甚至直接给他封王称侯都行啊。 只可惜,直到楚军到了天堑的位置,毕陶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新皇沉不住气了,问道:“若是我此时投降,还能吗?” 不待人回答,他自己便就接着说:“投降议和,拿什么给人家呢?” 蜀国本就是个烂摊子这下更烂了,他的起点还不如梁诗刚开始的时候呢? 梁诗好歹有个石敢当和英国公,前蜀皇若是不作死,毕陶必定也是个忠将,虽然不会如石敢当这般,在梁诗想心里没人比石敢当更好了。 一城之隔,蜀国乱糟糟的,梁诗这边改革弄的热火朝天,这拿下的城池里,有的可以搞水产,有的可以搞种植。 实在都拉胯的,梁诗看了看也可以弄个旅游产业出来。 随便写个话本,编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出来,再弄个月老祠,什么姻缘特别准啊,就不信没人过来玩。 刘宗的计划书都写好了,梁诗只提供了一个灵感,刘宗后续招商都想好了。 他们这边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底下城池也在不停的改造着。 由于梁诗没什么人才可用的了,手底下的人现在都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女的当成男的用,男的当成畜生用,那是一点不带掺假的。 城池改造的改造,开发的开发,力求能够把当地的经济盘活了。 只有经济发展好了,人口才能留住,留住人口才能创造人口。 焦和雅远在临安,都被梁诗使唤着转了起来。 朝堂上的老头子们虽忙,但一个个的都是红光满面的,此次这般胜仗实在是难得,这可是开疆扩土的荣誉啊。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楚国的消息传来,楚国已经越过天堑,将于两日后,攻打开平。 梁诗:!!! 石敢当:!!! 刘宗:!!! 梁诗没有想到天堑那么容易就过了,楚皇是真的有两下子啊,石敢当也立马整顿部队,开始攻打青辽城。 炮声轰的震天响,开平,甚至是楚军那边都听得清楚。 封同和和司空深遥遥听着声音,数着数量。 他们俩很清楚梁国的意图,听这个声音这武器的威力确实不小,但攻打一座小城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数量,很大部分应该是在震慑他们吧。 于此同时,另一边。 石敢当指挥者炮火往山崖上面发射,心里数到了20下才停了下来,那边青辽城的守将和官员,看着那已经被轰平了的山尖尖,哪里还敢反抗。 更何况,梁军在城外驻扎了几日,却一直没有进攻他们原本反抗的心就不强烈,士气也不高, 被拖延了几日,早就有些想躺平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还是少的。 青辽城城墙上,遥遥一看,还可以看到不远处山林间扎营的楚军,梁诗站在城墙上,来往的风吹的她的衣服唰唰作响,蓼蓝拿着披风上来。 “主子,您在看什么?” “蓼蓝,你看,那便就是楚军了。”梁诗曾经悬在头上的那把剑,即将到了见面的时候了。 她对男主还是有些忌惮,只希望计划顺利。 听到炮声的蜀皇也是很慌,他下令让军卒们不顾一切一定要守好开平,他才刚当上皇帝不久,他不想死。 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守住怎么可能,能不死都是上天垂帘了,殿内剩余的几个没有跑的老臣们互相看了看。 这外面又不是只有楚军,还有梁军,更别说了还有一个叛逃的大将军,嘴上说守,可拿什么来守呢? 新皇也是个没有担当的,他如果能够拼死一把,站上城墙上誓与蜀国共存亡还好,说不定会激发将士们的血性,能够多坚持一些时间,可新皇都如此贪生怕死,若是他们提议他去城墙上走上那么一趟,死的应该还是他们。 朝堂讨论结束后,几个老臣步行出宫,他们虽然留了下来,但家中的后辈和女眷们都已经被送出了开平,无后顾之忧,蜀国结局此次结局已经注定了,他们也是决定与开平共存亡。 八月十五,本该是个家团圆的日子,将士们却奔波在战场上,当晚,梁诗便承诺此次论功行赏,所有人的军费翻倍。 临安城内有焦和雅坐镇梁诗并不担心,寿国公那边的军费资金也源源不断的增加着,且每每得胜的消息传到临安,自是上到焦和雅,下到百姓都是欢呼高兴的不行,荣芳殿内,苏嬷嬷日日焚香祷告,希望佛祖可以保佑陛下凯旋归来,听到前线的消息也是分外高兴。 焦和雅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留下的不是刘宗,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去,又或者当时干嘛不把刘宗给留下,倒是让这个家伙刺激了一把。 他心中对蜀国的恨意可不少,他好好一个别国大臣,居然让他在宴席上舞剑,还说什么舞的不错,当赏,气的他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用剑砍树劈柴。 虽然不能亲眼看到蜀国完蛋,但此次梁军确实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他的这心里就是又高兴又不得劲的状态。 一个人在家里就喝了一壶酒,醉酒间,他仿佛回到了先皇驾崩之后,再次见到小皇帝时。 那时候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来着?软弱无能,不堪为君。 “焦和雅啊,焦和雅,你看走眼了哦,这是治国之君,盛世之君,嗝!” “砰”的一声,手中的的酒壶没有拿稳掉在地上,洒出的酒液反射出头顶的月亮,焦和雅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沉沉睡去。 ********* 我有没有洗白焦和雅和刘宗呀,现在大家看着还讨厌这两个嘛~ 第66章 两王相见 军鼓声阵阵,随着军鼓一同的响起的还有喊杀声,开平城门上不知道倒下了多少道身影。 石敢当 带着人不停的冲击着开平城的东门,楚国在北门,不停地消耗着里面的兵力和物力。 这已经是攻城的第二日了,两个强国夹击,蜀国注定是失守的了,开平城中的声音大致在两种一种是死守,另一种是投降。 由于蜀皇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也不敢,只能拼命拖着,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梁诗作战后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人通知石敢当,架起火炮。 火炮象征性的对着城墙轰了两发,便停了下来,此举意在震慑,并不为了伤人,更何况这开平可是做老城了,要是炸坏了还要修。 轰天的响声,让城墙上的守军不敢再动,彻彻底底的吓破了胆子,与梁军相隔不远的楚军此时也听到了动静,警惕了起来。 楚军此时也正在加强兵力攻城,城门破开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脚底下的大地似乎都抖动了起来。 如果说前几日的声音让司空深恍若惊雷,今日的感触便是可以毁天灭地。 他的神色严峻了几分:“这便是火炮?” 封同和道:“正是此物,可惜咱们没有查到这火炮的法子,今日这一见威力似乎要比上次大了很多。” 两军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这般情况下,还能有这种声势,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之前蜀国西涧关那一战传出来的惨像,只怕现在的东门处已经是一片血流成河。 司空深眯了眯眼,往东门的方向看了去,透过空气仿佛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形。 这等场面并不能吓到他,只是此时再次示威,莫不是想独吞开平? “城门已破,传我命令,进城!” 楚军进城的时候,梁军也进城了,刘宗跟梁诗坐在马车上,被军队护着,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蜀国百姓。 梁诗进城之前便下令,不得伤害开平百姓,所以梁军便把百姓拦在路旁。 迫于军卒的气势百姓们都老老实实的,并未反抗,但梁诗心里明白,这是蜀国都城,天子脚下,百姓们过得还是不错的,他们并不会想以往的那些州府的百姓一样,那么容易就归顺梁国。 梁国的军队兵甲是红底银甲,队伍拉的极长,整条官道从上方看,便如同着了火一般。 穿过官道,拐弯后,迎面一支黑底白甲的军队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封同和,他与石敢当认识,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同时向皇宫走去。 梁国的先遣小队,已经探查清楚皇宫里的情况,蜀皇及其皇后失踪,整个皇宫现在就是一个空城,里面除了宫人就是一些不受宠的妃嫔。 梁诗顾着想事情,没有发现外面同行的黑甲兵,还是刘宗戳了戳她:“陛下,您看还是咱们的银甲好看是不?” 这话在梁诗听来有些无厘头,不过下一秒便明白了,楚国的士兵可以说是个个健壮如牛,整体不发一言。 而他们梁国这边,虽然整体纪律没输,但那兵卒的质量上却有着明显的差距。 “怨不得,原着里梁国会输的那么快。”梁诗在心里想着,目光也不停的在楚军之中搜索男主。 楚国的军队里,男主肯定也在,就是不知道哪个是了。 相比于梁诗这边找不到人,司空深找梁诗却是好找的很,一群梁国兵哪怕是进了皇宫,也跟护着宝贝蛋子似的护着马车,那马车上一个老头,一个少年。 简直是轻而易举便找到了。 这梁皇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威武不凡,样貌清秀至极,有点儿女相,说是个世家里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公子都有人信,反正不像一个坐在天下至尊之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 这怕不是梁国搞出来的烟雾弹吧,司空深有些不解。 楚皇已经把梁诗研究个透透的了,梁诗还没在人群里找到楚皇,石敢当握着梁刀护着梁诗下了马车。 刘宗也小心的跟上了石敢当的保护圈,梁国这边一动,楚国也动了,他们的人散开,露出人群中一个同样穿着黑甲的人影。 二人遥遥相望,司空深的身高极具压迫感,他楚国的军卒身高本就不弱,而他的身高更是高了他们一个头不止,只要站在那里很容易就能吸引住视线,长相非常符合现代见到过的那种混血儿,五官深刻,眉眼极具威慑力,梁诗怀疑他有胡人基因。 总之是个不好惹的长相。 梁诗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不行了,这男主长得这么特别,个子这么高,她怎么刚刚在一群楚军里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呢?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遍。 对面司空深:……这真的是梁皇吗?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呢?还有至于那么当眼珠子一样保护吗? 两个人 遥遥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对方和自己想的画风有些不一样。一个忍不住怀疑对方身份的真实性,一个开始好奇楚地的风俗饮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他们的人都那么高大。 不说皇帝了吧,那个封同和也比石敢当高一点啊,天爷啊,那封同和可是文官啊。 梁诗的身高也不矮了,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怎么也有一米七左右了,而且只高不低,但和这楚皇一比就没什么可比性了。 不过双方既然见了,那肯定是要打招呼的,梁诗正犹豫着,她并不想上前找虐,谁知道那楚皇先开口了。 “久仰梁皇大名,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梁诗品了品这话的味道,有点不对啊,看了眼刘宗,二人眼神快速沟通。 梁诗:他是不是在阴阳我? 刘宗:是的,我的陛下,他在讽刺你。 叔可忍婶不可忍,梁诗也回了句:“楚皇也不过如此。” 两人碰了个头,结了个梁子,梁诗心里对楚皇的那点忌惮直接消失,剩下的都是怎么打爆这种人的头。 石敢当和封同和也是相互点头,双方人马以此官道为限,各自开始找了起来。 斩草除根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双方找遍了皇宫,最后在府衙的地牢里找到了一群老头。 从他们的口中,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蜀皇在攻城之后便收拾要离开了,地牢里的这波人便是那些喊着誓死要守卫开平的人,不愿意守卫的都被蜀皇给带走了。 双方敲打了半天,也没从这些老头嘴里得到蜀皇的去向,梁诗愁的吃饭都不香了,她和刘宗,石敢当坐在一个桌上,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炉子,里面蹲着蜀地的辣椒火锅。 几人边吃边商议着。 “这蜀皇能往哪里跑呢?他不过是一个太子,前蜀皇重权,他也没啥根基,能去哪儿呢?”梁诗是真的想不明白。 石敢当和刘宗是本土人士,对地区城池了解的很,很快便给出了一个结论。 “大抵会是往西南方向跑,那边还有几座县城。” 梁诗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几口问道:“如果他被楚国抓到怎么办?” 三人后知后觉的对视一眼,完了。 石敢当 猛地 一个起身出去安排人手去了。 第67章 战后复盘 这蜀皇若是被楚国先给找到了,按照这个蜀皇的尿性,只要能活命,答应啥都没关系,要是签了什么文书给楚国,梁诗不就白忙了。 “末将派了一万兵马去找了,楚国那边也是刚刚出城,似乎和咱们上同个目的。” 石敢当处理结束后立马回了帐篷,因为涉及到如何瓜分,梁国和楚国都没有在开平城里,而是在城外扎营,只是各自派兵在重要位置把守而已。 梁诗也不怕楚国黑吃黑,楚国先撕毁议和条约再先,倘若此时在与梁国合作掺假,敢问此后还有哪个国家敢相信楚国呢? “无碍,只要不是他们先找到就行。”哪怕是这蜀皇直接死了都没关系,但就是不能让楚国有单独审问的机会。 梁诗又看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刘宗问道:“刘大人,蜀国的户籍册子和户部登记信息你看了没?” 不问还好,一问刘宗可就苦了脸了,这可是个好东西,蜀国的国库怎么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啊。 刘宗幼年的时候,就听家里的长辈形容过蜀国,他们说西部盘卧着一只猛虎和瘦狼。 而这猛虎指的便是蜀国,家大业大的蜀国国库怎么也不应该只是那么点吧。 “陛下啊,您是不知道啊,这蜀国的国库里还不如寿国公贸易部呢!”刘宗大吐苦水,他是看账本的行家,这蜀国硬是被败光了的,皇帝不擅管理经营,底下的大臣们也是朽木废柴,就这还猛虎呢? 铁公鸡刘宗觉得不对,守财奴梁诗也有些郁闷,嘴里的羊肉一点也不好吃。 梁诗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这次出征的花费,身子一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两位爱卿,此次焦丞相不在,朕全靠二位了,如果谈判的话,一定要多要些东西,不然咱们梁国这趟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亏到姥姥家其实也不至于,打下来的城池肯定是属于梁国的了,但这城池也要投钱,要整理,办厂不说,这修路又是一大笔开支,杂七杂八的算在一起,是真的不少。 刘宗顿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声音也果决了几分:“陛下放心,此次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楚军营帐内。 司空深和丞相封同和也在讨论关于蜀国如何分配的事,双方的词都不一样,梁诗觉得是瓜分,双方是在一个同等的级别上,而楚国自视甚高,用了分配这个词。 两国出发去追蜀皇不过前后脚的时间,但这也足以说明,双方的头脑没啥差别,梁国有了火炮才可以和楚国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居安思危是人的本性,梁诗忍不住跟石敢当念叨起来,让他小心些楚国的兵马。 石敢当手下此次带了一个副将名叫侯风,也是一员猛将,此次攻打蜀国的战争中起到了不少的作用,年轻气盛,又未逢敌手,再石敢当接收到梁诗的叮嘱,嘱咐给他时。 他满不在乎的说到:“他们楚国不就是个头高了些,战马壮了些,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这两个词还不够说明问题吗?石敢当也明白年轻人的心态,他当年也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楚国的先天条件如此这般,梁国若是不小心谨慎,猥琐发育的话,只怕早晚也是跟蜀国一样的下场。 梁诗也是这么想的。 在没见到司空深之前,梁诗觉得自己的基建已经还不错了,就算男主再怎么强,最多也就是挨些打,可见了男主后,梁诗心里便知道了,如果不努力的话,挨打都是轻的。 再想到这楚皇此次邀请梁国合作本就是有一肚子的坏水,又坏又聪明,看着也不是个好惹得,倘若给他寻到了机会,定不会放过梁国。 还好她并没有露怯,就算是个头不如人家,被比下去了些,这气魄定然是赢了的。 一定是赢了吧? 梁诗抓着一旁吃饱喝足准备回去休息的刘宗,不服输的问道:“你说朕今日是否将那楚皇给比下去了呢?” 刘宗满脸疑惑,他是真的糊涂了。 “陛下,您这是何意,您这般英明神武,英俊不凡,怎么可能比不过那楚皇,他黑黢黢的跟个炭似的,您和他在一起就是明珠与鱼目,臣今日可是一点都没看那楚皇,陛下您……臣对您的敬仰如……,此心……。” 梁诗:……就不该问刘宗,忘了他是死忠粉来着。 “爱卿深得朕心,今个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梁诗也实在不想听刘宗说的彩虹屁了,实在没啥听头。从他嘴里得到的评价也没啥真实性。 梁诗此次出行,身边与往常一般,只带了蓼蓝贴身服侍,除去蓼蓝外的大臣,只带了刘宗,石敢当是他封的镇国将军,唯这三个人,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蓼蓝伺候洗漱的时候,也觉得陛下有些奇怪,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愿开口,只以为陛下是打下了蜀国有些兴奋,便也没有再问,正常的端起一旁的药温柔的说道:“陛下,该 喝药了。” 这药是给梁诗补身子的,前身的身体不好,虽然梁诗来了之后,没啥问题了,健康的很,能跑能跳的,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亏空,就比如寻常女子十三岁上下便会来的那事,她已十六岁了还未开始,这药便是龚中独家发明。 说实话,这个东西不来还挺好的,来了才麻烦呢,总会有些味道在,一般人还好,她这天下未定,往后宿于军帐中定是常事,而行军打仗之人,对待血腥味总是有些敏感的。 她总不能真的和别人说她痔疮严重吧?且这痔疮如何严重也不至于每月都崩血一次吧,时间长了定是会有人发现问题的。 好在前身的身体和先皇如出一辙,都是弱不禁风那一挂的,现在梁诗这么频繁的喝药才没被人发现不对,石敢当和刘宗估计都以为她现在只所以能够活蹦乱跳都是因为这药的功劳呢。 第68章 两国谈判1 龚中神医的名头里,也有梁诗的辛苦付出啊。 药不喝肯定 是不行的,蓼蓝和重葵待得久了,就也染上了几分霸道的味道,她既然端来了那就不是梁诗说不喝就不喝了的。 且梁诗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这药哎,反正还是喝了。 刘宗那边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小皇帝那问题的深意,总不能无缘无故问吧。 他猜想是小皇帝见到了其他皇帝,大家的画风差别太大,心里有些别扭了,不过他说的话倒是真的,他是真的觉得小皇帝没输,在他心里,他家小皇帝是最好的,刘宗就没见过这么和自己心意的小皇帝,自己生一个都生不出来的那种。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做人哪里有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对比的呢? 一个是君子端方,一个是冷面武夫,两个怎么比,且那楚国皇帝也就是仗着五大三粗才有了几分气势,除了身体外,那楚皇还有什么地方好的,抛开双方的身体素质,长相,才华,治国之能,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小皇帝更好的了。 刘宗越想越觉得,他自己就是举世无双的聪明人,遇到了一个比他还厉害的皇帝,他们君臣两个,那就是天下仅二的存在。 梁国的主帐熄灯后,刘宗那边不久后也就熄灯了。 楚国那边的的司空深还在忙碌着正事,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他每日必是要操练一会的,他练了剑,洗漱过后精神的很,便把人都给喊来了。 楚国少耕地,所有看上了梁国这块肥肉,本是想直接攻打梁国到的,可惜错过了机会,只怕是后面难了。 还好除却江南地区,蜀地也不差,尤其是开平府这片地区,更是富饶的很,当然,司空深知道,梁国对这块地方定是也有心思的,只是这地区对楚国实在是个宝贝,只是从这个角度来,开平府就比不可能给梁国拿到, 他们今日下午,不仅把蜀国的情况给查清楚了,还顺带的把梁国的情况也查了个底朝天,梁国带了多少兵,多少武器,几位将军,此次战争中有多少的小将崭露头角。 尤其是这火炮是否还有余额? 可惜梁国对这火炮的消息严防死守,就连火炮的存放处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就让原本打算如果不能好言相商便看谁拳头大的司空深有些忌惮了。 他可不敢赌梁国还有没有火炮了。 几位将军之间商议了一下,按照双方的兵力情况来说,若是双方开战,此次楚国也落不得好,最重要的便是火炮,让人心里摸不着底,不过火炮这个东西司空深也看明白了。 攻城守城是个好东西,平原战的话,此物必是两伤。 当然还是能够和谈的好,怕只怕那个梁国的小皇帝非要抢开平府。 ------------------------------------------------------ 蜀皇确实是往小县城那边跑了,楚国,梁国,毕陶,三面夹击,他只能往这边跑。 跑了两天,见没人追上来,才敢找个地方休息,只可惜他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想当初他在宫里那床榻那吃食,可以说如今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对他来说不比死了好。 越想越委屈,与他一同逃跑的还有皇后和两位宫妃,几个大臣,荒郊野外,也没个人伺候的,蜀皇拿捏着姿态,皇后也是这般。 最后只有带出来的两个宫妃忙了起来,但她们也是娇养的小姐身子,哪里会这些,生个火也生了半天,被蜀皇指着鼻子骂。 直接就跑出去哭了。 “不用去追她,跑了就跑了,还省了一个人的粮食。”蜀皇指着跑出去的身影说道。 此处是个山野破庙,又正是夜晚,一个成年男人都不敢随意跑出去,何况是一个弱女子,这宫妃跑了出去,那结局只有一个了。 另一个宫妃并不想死,颤颤巍巍的端起了好不容易弄好的热汤,递到了蜀皇面前,劝说道:“陛下消消气。” 若是人在皇宫里,这种解语花还是蛮吃香的,但此时是在宫外,他们是在逃跑的路上,蜀皇本就憋闷,这宫妃上前便成了蜀皇的撒气桶。 他一把掀翻了宫妃递过来的热汤,那热汤洒到了宫妃的胳膊上,直接就烫起了一层皮。 那宫妃也不敢哭,直接跪下,哀求着认错:“陛下,是臣妾不好,惹陛下生气了。” 破庙外殿的几个大臣和护送一路的侍卫听到了也没有吱声,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好不容易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临行时,那个跑走的宫妃却还没回来,当然消失的不止她一人,随行侍卫里也离开了一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哪里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蜀皇也觉得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恨不得能够让人去把那两个奸夫淫妇给抓回来砍了。 还是皇后规劝道:“陛下,再过一个山头便是昌宁县了,陛下可莫要在这种关头糊涂呀。” 蜀皇也不傻,自然是知道此时什么最重要,但是让他放弃男人的尊严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他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就是被攻城逃跑都没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屈辱感。 皇后也没有管他,国都没了,谁还惯着他皇帝的架子啊。 安排着侍卫们绑好车架,继续出发。 蜀皇最后还是爬上了马车,不过安静了很多。 昌宁县在山脚下,一直是过得自给自足的生活,且因为没什么好东西,也从没被历代蜀皇看中过,这里的知县已经是六十高龄,在当地扎根极深,直接说是土皇帝都差不多。 此时土皇帝遇到真皇帝,还是逃跑出来的真皇帝自是更不放在眼里,言语之间奚落的很,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你怎么好意思的,还逃跑,不如直接死在皇宫里,丢死个人。 蜀皇想让侍卫拿下他,可当地的百姓维护的很,万一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谁会落好,他此时还是逃跑,就说万一是他输了。 蜀皇逃跑的路上因为与百姓有争执,被百姓打死。 蜀皇:…… 死在自己家的百姓手里还是敌国手里,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哪个来的更屈辱一些了。 皇后说话也是个直接的:“蜀国如今已经没了,我等如今是在逃亡,还请陛下不要在摆皇帝的架子了。” 蜀皇本就一路上觉得皇后看着生厌,此时被皇后戳了肺管子,更是心里来了火气。 但侍从里大部分是皇后娘家的,他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坐在墙角,回忆着自己从前的辉煌。 苍天不公,两个毛头小子把他欺负成这样,他比梁国和楚国的两个小皇帝大了那么多,他当太子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出生呢。 如今居然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还没有还手的力量,一路逃跑还要被地方官员欺负。 念叨着念叨着,便也想到了蜀国从前的繁荣,心中开始埋怨起了前任的蜀皇,太能折腾了,一切都是从先皇决定要攻打梁国开始的,蜀国从那个时候开始下坡了。 蜀皇怪罪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怪过自己,在他心中自己是不会出错的。 可蜀国的下坡路是自从上一代蜀皇不肯放权,猜忌下臣,他以为这样是巩固了皇权,但实际上是凭借一己之力吗,成功的让所有人都孤立了自己。 看不起蜀皇的不是这一个老县令,他们逃跑的路上遇到的所有蜀国百姓都不大待见蜀皇,虽然大家都听到了外面的风声梁国和楚国都在捉拿蜀皇,但梁国的仁善之名天下皆知,军队善待俘虏,并且救治了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就那个什么工厂如今消息热热闹闹的,若不是他们这边太远了,定是也会去报名的。 蜀皇被梁国抓到还好,若是被楚国抓到,按照楚国的行事作风,岂不是他们的这些小县城也是要被连累。 一切都怪该死的人没死。 渐渐地蜀皇觉得身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越来越怪异,他再也不敢随意发火,摆出那种皇帝架子了,小心翼翼,忍气吞声。 ------------------------------------------------------ 蜀皇那边苟且偷生,梁诗和楚国也迎来了谈判的日子。 一大早,梁诗就爬了起来,让蓼蓝给自己整一个绝对不能输的行头,不光是梁诗,梁国这边的几个将军,包括刘宗都在整理行头,相比较起楚国那边的严阵以待,梁国的画风确实不对。 其实之所以双方画风差别这么大,完全是因为梁诗和几个大臣明显能够感觉到楚国的认真程度,和那股对着开平府势在必得的态度,几人商量了之后,觉得开平府要与不要差别并不大,梁国并不缺这种耕种的地方,更何况梁诗如今有了稻麦轮作的法子。 不过虽然不打算争夺开平府,但是其他的好处自是不能少了的,不然楚国还以为梁国怕了他们,觉得梁诗好欺负呢。 既然不打算争东西,那自然是悠哉轻松了许多。 可司空深的心思深沉的多,在他看来,梁国这般姿态倒是显得梁国底气十足,可见他们对于这块地的态度更是势在必得。 楚国人性格耿直,梁国这般不按照套路出牌,他们也是头疼的很,尤其是还有什么自称记者的人,整天堵在门口处,想采访楚国大臣。 封同和出使梁国时,见过梁国记者的难缠和恶心,想把人给赶走轰出去,可此时的时间线正是两国即将谈判之时,封同和实在不好直接把人赶走。 便找到了刘宗,二人好歹有些交情,却没想到,他和刘宗讲交情,刘宗和他讲道理,他和刘宗讲道理后,刘宗就和他谈起了感情,手段层出不穷,再加上那个记者每日都蹲点等他,着实把他折磨的不轻。 他没忍住便和司空深吐槽了起来:“梁国人实在奸诈狡猾,他们此番作态定是想 和咱们争夺这开平府,只怕到时候的那场战斗是躲不开的了。” 真打起来不要说输赢了,丢人的肯定是他们楚国,和蜀国的议和是他们先毁约的,主动邀请梁国合作,虽然是为了试探,但在天下人看来就是合作,结果 又是他们毁约的。 两国军队一路推进,配合的极好,却没想到在攻破蜀国都城后,动手了。 是个人动动脑子,便会明白这是因为利益所致。 且有了议和毁约的先例在,再加上梁国擅长颠倒黑白,花言巧语,只要消息一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评价楚国可想而知。 楚国此次翻脸毁约,多可笑啊。 司空深心里有些被说服了,但他谨慎的很:“丞相大人,你也说梁国狡诈,此事你又怎知不是梁国计划里的一部分呢?”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封同和觉得还真有可能是这样,可是,那这是图什么呢?梁国人这么爱表演吗? 刘宗心眼坏的很,他发现楚国人好像想岔了之后,更是把这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小皇帝。 梁国的几个大臣一商量,干脆就将计就计,正好可以为了后期谈判做些准备。 梁诗吃的好,休息的好,还有八卦可以听,自是神采飞扬,再加上额外的收拾过。 双方谈判当天,梁国收拾的跟新郎官似的,而楚国那边,由于担心出错,多次夜间商讨计划,加上本就是粗糙汉子,更不会在意 穿着什么的。 双方见面后,楚国立马就被比了下去。 等到双方各自说出谈判的要求和条件后,听到梁国条件里并没有开平府的楚国君臣:……。 再蠢笨的人此时也能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了,中套了呗。 司空深看着梁诗面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把梁诗的祖宗都翻出来骂了一遍。 他第一次有些同情被气死的上任蜀皇,从前他只觉得蜀皇气量太小,不是为君之人。 谁能想到这梁国的人气人功力这般的强,离离原上谱,越想越离谱。 蜀皇不怨。 第69章 两国谈判 楚国君臣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若不是此刻的场合不对,梁诗估计都能笑趴在地上了,刘宗也是憋着笑,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他们表演的目的就是真真假假让楚国猜不透他们的具体心思。 刘宗心里虽然巴不得梁国能天天占到便宜,但明显两国中,楚国出力比较大,当初进城之时,楚军身上的黑甲虽看不出血迹,但那实打实的血腥味是梁军比不了的。 谁也不想把对方惹急了,考虑到梁国打的那几战水分太大,又白送的,又骗来的,楚国折损的军卒数量就不知道比梁国多了多少。 论付出梁国比不了楚国,但论脸皮的厚度,他们未逢敌手过。 梁国的每个百姓,每个军卒在梁诗看来都是宝贝,都是爹娘好不容易养大的,不能随意糟蹋,非必要她也不想让他们拼命,最好是怎么来的蜀国,就怎么回家去。 剩下的蜀国地盘他也不想要了,按照男主的野心来说,肯定是要把是蜀国都打下来的,梁诗觉得与其跟着楚国,被楚国画饼,利用,还不如早早拿些实在的好处。 反正楚国此次合作也本就不是真心,梁诗的目的也就是震慑楚国,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了。 何况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梁国目前要走的是建设路子,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再说了,这楚国继续往下打了,梁诗又不是不能跟着捡漏对吧。 梁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诸位觉得,之前咱们打下来的归咱们,另外用两广和运河全境来换开平如何?” 在场的人,除了石敢当没一个赞同的,都觉得这样的话,梁国太亏了。 刘宗是个老狐狸,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小皇帝的意思,只怕这两广也是有些好处的,再加上这运河代表着什么,别人不知道,他一个管理户部的难道不知道吗? 刘宗能想明白的,封同和也能明白,第一日的谈判便以双方都不同意 结束,商议着三日后再次谈判。 各自回到根据地后,梁诗这边已经有些愁了,倒是刘宗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石敢当,言语要多柔和有多柔和,听得梁诗打了个激灵,石敢当当场便要吐出来。 “石尚书啊,此事简单的很,就是需要石尚书委屈些了。” 刘宗的计划完美的很,道理其实很简单,阉割版的周瑜打黄盖,梁诗心里一合计,这招确实好用。 石敢当心里委屈,但他是个愚忠的臣子,于是第二日开平街头巷尾都传出来一个消息。 梁国的那个镇国大将军被梁皇打板子了。 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哎呀起因就是梁国有个小兵,吃面的时候没给钱,面摊老板要钱的时候还被打了一顿。 那听故事的人不觉得这故事有什么特别的,这种事太正常了,不要说是战败国了,就是蜀国没亡的时候,也不少地痞流氓吃饭不给钱打人的啊。 可是接下来的话,倒是新鲜的很了。 “哎呀,你不知道,那梁皇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了,那个镇国将军因为御下不严挨了板子,如今已经好些天没出帐篷了。” “啊,这就要打板子啊?”那听故事的人一愣一愣的,惊讶的问出声。 “哎,你不知道,梁国的军队纪律是严格的很,他们不给随意欺负老百姓的, 之前的城池什么时候传出来这种事,估计就是底下的小兵飘了,连累的大将军。”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生起了一些敬佩之意,关于梁国的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情况他们自然是也听说了。 只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真的案例,都是口口相传的,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这么圣明的君王。 真的会有君王在乎他们底层百姓,给他们讨回公道,就算对方是镇国大将军也是一样。 此时一传十十传百,再联合其随着商队和报纸传来的关于梁国百姓蒸蒸日上的好日子,且梁国代代皇帝都以仁善闻名于天下,这般开平的蜀地百姓乐了,不少人都在期盼开平可以被划分给梁国,他们也想去过一过那种被人称赞的好日子,也想去做仁善之君的百姓。 可以说整个计划非常完美,受委屈的只有石敢当一个人。 梁诗私底下又补偿了石敢当好些东西,弄的刘宗本有些嘲笑石敢当的心态,变成了嫉妒。 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楚国君臣的耳朵里。 封同和在帐篷里直接就开骂了,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从没就见过这么会算计人的,梁国人怎么这么多心眼啊,太恶心了。 “莫不是梁国人觉得,只靠这些百姓便能支持,就能压过楚国吗?是不是太过小瞧我们了!” 司空深倒是冷静的问道:“丞相,你急什么?” 封同和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叫他急什么?听听皇帝说的上什么话。 “梁国搞这种把戏,陛下您不觉得恶心吗?”封同和实在难以想象,陛下居然忍住了。 若不是知道不能反击,此刻他都想直接把那些恶心的梁国人赶出去开平。 “这开平又不是他们一家拿下来的,怎么想着独吞换那么多东西,好不要脸。” 封同和骂骂咧咧的坐回了座位上。 空气安静了半天,司空深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是啊,好不要脸啊。” 封同和:……居然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好像是他们先想着独吞的来着。 司空深没想争论什么,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局势:“正如你所说,百姓这些支持决定不了开平的所属权,梁国搞这些小把戏本就是为了给你我看的。 只怕是就等着楚国自乱正脚找他们谈判,同意他们的换地法子呢。” 司空深明白梁国的意思,他倒是不介意跟他们玩这些把戏,斗智斗勇他都可以,只是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蜀皇还没找到,往西面去还有不少的城池。 他早已是之为囊中之物。 第70章 谈判结束 但这梁国一会一个鬼点子也确实恶心,为了尽早可以西上,他需要和梁国达成共识。 思及至此,司空深便给梁诗下了个 一个拜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诗不怕司空深上门, 可真到了司空深上门的时间,梁诗又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是真的厉害,居然真的敢来。 还只带了一个封同和,这是太放心她了还是瞧不起她呢? 梁诗这边为了此次拜访可是喊了一拨人,刘宗,石敢当,还有石敢当的四个副将,就连席学林都被她喊来了。 本来是想压倒对面的,结果却弄巧成拙了,显得像是她底气不足似的。 梁诗心中叹气,伸手 邀请他们坐下。 司空深也不客套,坐下后观察了一遍主帐内的装饰和桌子上的茶水。 就这一观察,司空深便发现了他们楚国和梁国的区别有多大,楚国虽吃喝和梁国比起来不差到哪里去。 但这人生活的质量却是天壤之别,远远没有梁国人会享受,就比如他的营帐和梁皇的营帐区别就很大。 他的营帐除了桌子便是一个床榻,而梁诗在这边,花瓶,书册,画布,屏风,桌子上也是有茶水有糕点。 这小皇帝这么贪图享乐是怎么把梁国变了个样子的,真是奇了怪了。 司空深坐下后久未开口,封同和也便安静如鸡的坐着,梁诗左看看右看看,缓了一会问道:“不知道楚皇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司空深的眉头跳了下:“您不知道?” 他是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人,做事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但这梁国皇帝似乎格外喜欢玩这一套,弄得他有些无语。 见梁国皇帝还真的装了起来,司空深毫不客气,直接道:“你我两国此次合作,这开平府是我楚国首先破城,理应归我楚国。” 你不是喜欢绕弯子吗?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直接要东西,看你怎么装。 梁诗确实有些装不下去了, 太直接了也有点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心中也不免腹诽道:“不愧是个武夫,连个客套话都不会说,真是粗俗。” 梁诗不好说话,面上有些下不去了,可是把一旁的刘宗给心疼坏了,居然这么欺负小皇帝,当他是个死的不成? “话虽如此,可这道理却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是楚国先破城不假,但这没有梁国的帮助,没有我们那几炮的声势,没有我梁国军队的牵制,楚军破城也没这么简单吧。 如今城破了,说的倒好像是全是贵国使得力气,我梁国莫不是来陪着玩的? 又合作条约在,楚国这般莫不是不怕被天下耻笑吗?” 司空深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被刘宗激到,他仍旧是那副样子,看了梁诗一眼:“朕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们比谁嘴巴利索的,朕诚意来了,你们若没有诚意,此番行为传出去,天下人究竟会耻笑谁?” 刘宗生气了:“不知道,楚皇的诚意在哪里?莫不是楚皇觉得到此说两句话便是诚意了?” 司空深轻蔑的看了眼刘宗,这种小丑一般的人若是在他楚国朝堂早就被他砍了,虽然他贵为天子没必要和别国大臣计较,但这人丝毫看不懂脸色,还得寸进尺的话,他也不介意就教教他如何说话。 刘宗被楚皇的那眼看的毛骨悚然,反应过来后也是更加生气了,正准备发火,封同和抢先开口:“刘大人莫怪,我楚国皇帝最是直爽,看不惯那种耍嘴皮子的小人作怪,说话便难听了几分,但我们本次未待任何侍卫,到贵营地来,便已经是满满的诚意了,若梁国真的不打算好好商讨的话,大可直接拒绝,我楚国陛下也不是你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可以冒犯的。” 刘宗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正准备上点才艺给楚国这两个人看看,就被梁诗给拦住了。 楚皇上门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此番商讨结果无论如何,她们之前的计谋已经失败了。 不过双方确实都有诚意,只不过是说话有问题罢了,一个太委婉了,一个太直接了。 今天要真这么聊天的话,也别商讨东西了,不打起来就好了。 梁诗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这开平府是蜀国都城,且地域平阔,是块好地方,楚国若是想要也不难,念在两国之间有合作的情分在,朕还是那句话, 梁国本次的损失也不小,阁下总要给些补偿吧?” 司空深难得的露出点笑容,梁国终于有个能听懂人话的了,有要求是正常的,没有要求才奇怪呢。 “不知道,梁国想要什么补偿呢?” “正如之前商谈那样。运河全境,两广,再加上我梁国打下来的城池,楚国若是同意,梁国立马就会退兵东上。” 梁诗爽快的很,司空深想了想,梁国已经打下来的城池便不用说了,就算不给也是他们的,难不成他楚国再去打吗?而两广,湿热瘴毒之地,可以给,只是这运河全境,罢了,既然梁国爽快他也懒得扯皮了,大军已经耽搁很久了。 “可以。” “楚皇爽快。” 司空深哪里是爽快,他只是分析好了利弊关系,他如今封一点土地给梁国,不过就是安抚一下梁国罢了,那蜀国后面还有城池呢,更何况楚国此行本就不是为了运河,在他的心里,开平府才是最重要的。 司空深满意,梁诗满意。 梁国有了运河,南北刚好连成一片,经商也更加便利,而且两广虽然有热障,但是那块地是个种植药材的好地方,梁诗依稀记得,现代的两广地区便是块好地方,再加上运河。 此次打下来这么多的城池,还有不少的百姓没有土地,那么就让他们迁徙过去,雇佣他们开发土地,之后再把开发出来的土地分给他们,农民百姓有了土地才是有了家,有了活路。 当然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开平府实在是太重要了,这块地太大了,又处于中间位置,她在临安根本顾不上这边,倘若是梁国要了,占用大量军队不说,也没本事守住还劳累的不行。 这种好东西,楚国愿意要就给他们得了。 第二日,梁国收拢大军,启程回国。 临行前,司空深又单独约了梁诗,刘宗恨不得能够贴身保护着,整个梁国大臣团体如临大敌一般。 一部分是在他们看来,楚国皇帝面黑心冷,他们陛下可不能跟这种皇帝待一块,要是学会了他们的心脏受不了。 另一部分便是,这楚国上下感觉都没安什么好心一样。 不过显然他们判断失误了,这楚皇见到梁诗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不喜欢战争?” 如果是角色互换的话,司空深为梁国的王,必是要共同征讨的,但梁诗却是巴不得赶紧结束回家,并且那日攻城,响声震天,但后来司空深派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梁军并没有直接对准蜀军,而是轰向了平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他们的父皇都没来得及教导他们便驾崩了吧。 司空深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小皇帝,为君者仁善是可以的,但不能心软。 梁诗自从那次商议便知道这个楚皇的性子了,也直接的承认了:“嗯,我不喜欢打仗。” “若没有战争,你的国土怎么扩大,且不说别人如何服你,就是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又怎么保护自己?” “不是只有战争才能征服人心的,让别人信服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这真不是梁诗卖关子,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这个放在现代人身上很正常,大家肯定都是这么想的。 就比如梁诗有了火炮也从未想过,靠火炮去征服别人,对付谁,若不是此次要攻打的是蜀国,梁国和蜀国有世仇,梁诗也绝不会趟这个浑水。 之前再怎么想着梁国六月会灭国,梁诗也没有想着直接攻打楚国,而是想着防守,或许她的想法确实保守了些,但梁国是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国家,梁诗不忍心让好不容易过起来好日子的百姓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虽然现在如果梁国打仗,百姓肯定是向着她的,可她也不会去随意消耗这种信任。 司空深看的出来,梁诗的话不是作假,他在心里笑话梁诗的天真,本就是想提醒一二,既然别人不需要了,他也不会强加自己的想法,客气的说了一句:“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想吧。” 便离开了。 直到梁国大军撤出了开平,司空深站在城楼上看着梁军的白甲渐渐消失,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天下归心,只会归于楚国。” 第71章 大军回程 封同和站在司空深身后也有些伤怀,此次见面 还能坐下来聊天,下次见面便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大军回城的消息传回临安,最高兴的莫过于寿国公了,终于不会在花费他的军费了。 小皇帝就是个骗子,早先说什么,赚些军队的月钱就好了,结果打起仗来,粮草什么的都要从他这里出钱,国库里那么多银子,岂不是留着生钱的? 好在如今大军终于回城了,也不会每天都有折子递到他的桌子上,问他要钱了,天知道打仗的这两个月他是怎么过的。 寿国公如今就吃饭都觉得香了更多。 饭桌上,他的小孙孙如今已经进了临安的小学,认识了不少的字,昨日还念了报纸给他听。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焦和雅也是激动的很,原先早就摆起来,十年未曾动过的宝剑,也被他拿了下来,宝剑依然锋利,但他却老了。 他家中老妻见状也是欣慰的很,那把剑就是焦和雅的心魔,如今蜀国都城已破,蜀皇虽然逃跑了,但是总归是跑不掉的,楚国不可能会放过他。 心魔便消失了,焦和雅的脊背也挺直了几分,难得的又练起了剑法。 他这肚子也就是这几年才有的,若是以往他日日练剑怎么会有这么大个肚子,都怪蜀国。 梁诗回程与石敢当,刘宗商议了关于两广的注意事项,那边目前确实是有瘴气,但只要把树木给砍了,那些瘴气自然而然的便可以被空气稀释掉。 而多年的腐土,只要想办法除掉里面的虫卵,那定是上等的天地,说到这第一批开荒,梁诗便把目光放到了之前投降的那批蜀军身上,这些蜀军可不是被蜀皇强征的那些,他们是实打实的蜀国军队,经历的都是蜀国的爱国教育,梁诗她敢把别人的百姓当成自己的百姓用,但还没胆子大到把别人的军人当成自己的。 所以还是让他们去两广地区开荒吧。 说起瘴气,梁诗便突然想到了龚中,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好久都未回信件了。 若不是民间时不时的会有神医救人的消息传出来,梁诗都担心他是不是——呸呸呸,晦气。 这又不是现代又是能打个电话的,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学什么年轻人周游列国的,连回个信都没时间吗?不知道不安全吗? 让她一个年轻人在家担心就不说了,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院长啊。 一个两个十个习心都野了。 不过好在民间到的消息都是正面的,梁医如今就好像是梁国的某个特产一样,天下皆知,也正是托了这些梁国医学生福,梁国如今才没被打上战争的标签。 之前招募的军户中要选一些愿意的迁移过去,驻扎在两广,一为看顾,二为保护。 两广地区与韩国南侧接壤,瘴气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有了瘴气外敌也不敢随意入寝,但梁国若是把这块地给收拾好了,便要有守住宝贝的能力。 单单是军卒肯定是不够的,百姓也要安排上,能愿意去开荒的定是手上没有土地的,虽然各州府收拢土地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但世家的根系复杂,此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梁诗刚一说起迁移百姓的事情,石敢当就立马同意了,他 一向是无条件支持梁诗的任何想法的,不光是行动上,语言上也是支持的很,当即开口道:“这件事情没必要和百姓们商量,直接下圣旨,一来有了土地,二来为国办事,百姓们肯定会听的啊。” 马车上的人都被石敢当的这句话惊到了,梁诗无奈捂脸:“真要那么干,朕不就成为不顾百姓意愿的昏君了吗?” 石敢当也反应了过来:“可两广的名声您也不是不知道,哪里会有百姓主动去呢?” “非也非也。”刘宗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缓缓说道:“此事可行,既然是开荒。那必是开出来的土地都会给银钱,陛下还会把那些地按照人头分发下去,能够开荒的百姓必然都是吃不起饭,活不下去了的,再说,如果陛下能把两广地区一年三熟的消息散发出去。” 淮州的那个试验田其实已经很不错了,那农官实地考察过青州的土地后,拍着胸脯保证可以稻麦轮作,青州都可以,更别说是湿热的两广地区了。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石敢当也懂了:“若是稻麦轮作成功,土地也就是一年两熟,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一年三熟的消息臣听了都心动,更何况是陛下还会给钱呢。” “不光是钱,开荒的工具朕也提供。”梁诗接着说道,墨家早已改良出了不少的农具,此次也可以推广出来了。 只是,要派谁去呢? “陛下,您可算过要多少的银子啊!”刘宗只粗略算了算,就有些肉疼,小皇帝还想要出农具!!!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吗? 梁诗知道刘宗又开始抠门了,给了刘宗一个暗示:“一年三熟的粮食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梁国也吃不完吧,这——” “陛下,臣觉得可行。” 刘宗都不用梁诗继续说了,到时候,新粮存起来,三年粮食卖出去,只怕这粮仓还不够,还要再建吧。 梁诗一愁,刘宗便有了主意,暗暗给了小皇帝一个视线,拉开了帘子,露出了外面骑马的席学林。 焦和雅远在临安也收到了关于两广那边的消息,相信我聪明的读者宝宝们和焦和雅一样都知道,瘴气是由于树叶草木腐烂所产生的毒气,只要把树木给砍了,阳光照射便会挥发掉。 之后便不会影响人的健康了,更何况两广地区不小,倘若真的能够一年三熟,那就是梁国的一个储备粮仓,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天下 已经是开始要乱了,倘若梁国再起战乱,粮食的重要性自不用说。 不过,在焦和雅看来,小皇帝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条件开的那么好,再加上刘宗让人在民间添油加醋的宣传一年三熟,山地就做梯田,河岸就做淤田啥的农书里的东西,恐怕会有一大批的百姓想要去开荒的吧。 第72章 回到临安 虽然知道肯定会有不少的百姓愿意迁移,但焦和雅还是担心万一没有达到要求的话,小皇帝会气馁。 没办法,自己家的小皇帝自己得惯着。 想了想便也通知了下去,让底下的人给此事添了把火。 于是,就这样,梁诗还没回到临安呢,整个民间忽然刮起了一阵开荒的热潮,不知不觉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两广地区可以一年三熟,虽不知道原理,但这可是只要一年就能收获三年的粮食啊。 民间还有人说,两广那边的山上都能种地,还能种果树,包括这开荒的工具朝廷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愿意去,吃饭住宿都不是问题。 由于梁诗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好处都是实打实的,再说了陛下又打了胜仗,这地方可是陛下从楚国那里抢到的啊。 不少人都相信了消息,还热心的添油加醋,消息传了一圈,传回焦和雅耳朵里的时候,他都呆了。 那些百姓说的就像自己已经去两广种过地了一样,啥都说的跟真的一样,尤其是没有土地的百姓,那是真信了啊,他们本就如浮萍一般,漂浮流离,此时听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好地方,虽然瘴气吓人,但陛下既然要他们过去,自然是会把东西弄好的。 就算瘴气真的会死人,反正人迟早都会死,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为什么不去拼搏一场呢? 刘宗回程的路上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强烈,见梁诗瞪着两个大眼睛,里面满是震惊和崇拜,也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以为是手底下的人干活卖力,不错,给他在小皇帝面前挣到了面子,回去当赏。 等到梁诗一行人回到临安的那天,各地上传的报名名单已经累积了二十万。 这次的迎接仗势比上次可热烈多了,上次可以说是小胜,这次可是灭了蜀国啊,梁国和蜀国可是有着世仇在的。 还没进临安城,梁诗看着那乌压压的百姓,忍不住就有些腿软,他回来的路上,也碰到 不少的城池州府,百姓们自发的组织了活动,庆祝这次大胜。 但她们或多或少的都会忌惮些天子的威严,只敢远远的祝贺,哪像临安城里的百姓啊,住在皇城脚下,到处都是大官,什么知府刺史,丞相尚书的,再加上报纸经常说一些官员们之间不为人知的糗事,百姓们也明白,当官的也是人,而且是懂道理讲文化的人。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粉丝”,如今不少大人都在民间有了粉丝,虽说官威还在,但百姓们偶尔见到官员出行的马车,认出来后,也会高声呼喊大人的名字,夸耀他们的荣誉,不少官员暗地里还比较过谁的粉丝多,甚至民间还专门有人雇佣生面孔去当粉丝,不过梁国最大的粉主还是梁诗。 这不回城的大军还没到临安,百姓们便得到了消息,整个临安的街道都堵的不行,平时热闹非凡的商业街现在也冷清了,不光是没有买家,就连开店做生意的老板,都关了门,跑出来凑热闹了。 临安知府王之,他虽是个知府,但却是个劳碌命,别看他是临安城的知府,比地方州府上的官好些,可他这皇城脚下的官更不好当啊,前几个月,京中几个纨绔子弟街上纵马,他一个都惹不起啊,若不是陛下早早颁布了治安令,他也不敢去把人家的子弟拉出来扫大街。 就不说以前的事了,陛下即将回程的消息传来,他便提心吊胆起来了,他可不是不高兴啊,这么漂亮的胜仗,不高兴不是梁国人。 他提心吊胆是因为这治安和交通问题啊。 这不尽管他早就安排好了维护交通的人,甚至还找焦丞相安排了皇城司进来帮忙,可这耐不住百姓们实在是太激动了,这还是有人拦着呢,他一路走过来,还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手,摸了几下。 天爷啊,他被摸无所谓啊,他一个老头子了怕什么,可一会陛下他们过来可千万别出这个事啊。 兢兢业业,战战兢兢的在城门口等了一上午,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梁军那反光的白甲。 如今这白甲已经有了个好听的名字,是百姓们起的,银鳞甲。 顾名思义便是指着铠甲的银色和在阳光下的样子就如同那鱼鳞一般,好看的很。 也多亏了,百姓们的这个名字,梁诗才发现,这个白甲的弊端,大军正面打架还好,倘若是偷袭啥的,这可不是代表她要偷袭谁啊,只是说万一,是不是就拖后腿了。 于是,远在丰州的冯茂德,每日两点一线,家里,厂房,家里,厂房,规律的好好的,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提到了甲的弊端,希望他可以找匠人安排研究一下。 冯茂德:……。(默默的在日程单子上,加上了研究室。) 这可不是梁诗欺负老实人,虽然是有墨家在,但如今她手上最重要的是改良农具,若是把铠甲也给墨家势必会把两件事都给耽误了。 王之被发着光的白甲晃了眼,忍不住眨了眨,遥遥的看到骑在马上的石敢当,赶紧上前解释道:“百姓太过热情,皇城司人手全部派出来了,但还是堵的不行,大臣们不好出来迎接,但焦丞相已经设好了宴席,可以直接去吃饭。” 吃饭好啊,梁诗已经被挤怕了,石敢当也是性格内敛,不喜欢那种场合,王之话音刚落,梁诗便迫不及待的答应了,石敢当也是连连点头。 刘宗:……。 刘宗心里的小人在大喊:“干嘛啊,一个两个的都不问问我的吗?我想出去啊!” 他已经看到了,城墙上的画师,那是老熟人了。 可皇帝都不出风头了,他一个尚书出也不合适,就这样,刘宗难得的沉默了,他像个怨妇一样,撅着个嘴,背过身子谁也不看。 梁诗实在无法无视掉他的这副样子,扶额:“你若是想,你便下去吧,正好可以替朕安抚安抚百姓。” 这是梁诗递出的台阶,没办法,自己的大臣自己要宠着啊。 刘宗很想骨气一点,拒绝掉,但比嘴巴更快的是身体,梁诗那边说完,刘宗已经下了马车。 王之看到,还奇怪刘大人这是去干嘛,想把他给喊回来,刚张口回想起,小报上说的刘大人,爱名,爱出风头,迅速闭嘴,心中对这报纸上的信息信服了几分,随着马车走其他的小道回了皇宫。 据某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关于刘宗的八卦是冯部长提供的。 第73章 庆祝大胜 另一边,席学林带着一部分军卒已经出发两广, 顺着运河而下,只要七日便可抵达。 他如今只想做好一个臣子,离开临安也好,省的胡思乱想。 船上的时间无聊的很,便翻阅起了关于两广的资料,既然陛下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就要努力做好。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了,梁国自上次使臣宴后,便开始逐步修缮宫殿,焦和雅安排的宴席便是在这最大的宫殿里。 之前那个殿实在是太小家子气厉害些,那时还有不少大臣坐到外面去,焦和雅如今想想都觉得脸皮发热,实在是让他面上无光。 思来想去便选了这个可以登高望远的摘星阁。 宴席的规制是早就定下来的,梁诗的后宫无主,基本都是苏嬷嬷在负责,也是多亏了英国公夫人,多次进宫协商,毕竟苏嬷嬷在怎么受帝王尊敬,她的位置摆在那里,这种宴席若没有英国公夫人她是插手不了的。 双方都有意把事情办的热闹些,就这样,消息也传了出去,不光是百姓们,达官贵人们,就连军营中的军卒们也都高声庆祝着。 可以说今夜几乎整个临安的人都在庆祝,酒过三巡,大臣们早已经喝嗨了,还玩起了什么飞花令,这个梁诗搞不定,急忙借口透透气走了出来。 皇都自古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所有的建筑高度都不能超过皇帝的宫室,寓意着普天之下,皇权最高,皇帝是天。 所以此刻梁诗站在高高的阁楼上,天上星辰仿佛就在头顶,地上万家灯火,在黑暗中忽闪忽闪,若不是一阵晚风吹来,吹走了些许的醉意,梁诗真的有些分不清到底何处是天,何处是地。 蓼蓝体贴的取出披风给梁诗披上,这是真的有些冷了,梁诗没有拒绝,而是拉着蓼蓝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听着身后大殿内传来的笑声。 梁诗仿佛透过了这些看到了未来那个海晏河清,天下安康的盛世雏形。 ------------------------------------------------------ 千里之外,远在楚地,一直被梁诗记挂在心里的龚老头,带着他的大徒弟贺乐成,背着药箱子,身披着月光,慢慢的往居住的山神庙里走去。 刚刚结束一天的看诊,二人的步伐都有些急切了,特别是在知道梁国拿下了两广之后, 他也明白自己该回去了。 这段时间的义诊,他积攒下来了大量的病例和治疗方子,还发现了几种民间好用的草药, 收获颇丰。 此地是楚地的一处山林,当地百姓多以打猎放牧为生,身上都有着不少的伤病,龚中一边采药一遍看诊,由于技术过硬,龚老头本就长得慈眉善目,再加上确实是菩萨心肠的好人,亲和力点满,刚开始几乎都被百姓们当成了是山神使者。 龚中只好一边笑一边解释:“我确实是使者,不过我不是山神大人的使者,我是梁国的使者,你们可以叫我赤脚大夫。” 此地消息闭塞,多年未有外人过来,孩子们突然见到外人,也是乐呵呵的围上来听龚中说着外面的故事。 “哇,爷爷,外面那么好吗?”天真的孩童,手捧着脸蛋,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向往和期待。 他们心中已经被龚中种下了梁国的种子,龚老头的话在当地的人看来信服度是很高的,毕竟人家一直治病,从未收过钱财,就连住宿都不麻烦他们,借助在山神庙里,渐渐的甚至传出了一种说法,梁国的皇帝是天神的转世,他在天上时,和他们这里的山神认识,下凡后,山神大人便托了梁皇派来使者拯救他们。 乡下地方,本就喜欢这种灵异志怪的故事,更别说,翻过山的另一个庄子上,也曾经来过自称赤脚大夫的人,山林里经常会有野兽伤人的事情,那个村有个老头,姓赵,被人喊做赵阿爹,他几个月前带着小孙孙想要进城的时候,就遇上了野兽,可怜老人护着小孩被那大猫给吃了。 本想拖延着时间,让那孩子的爹带着孩子跑的,却没想到那爹是个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跑了。 若不是路过的那一个自称是赤脚大夫的人,一剑射死了那个大猫,救了那一对苦命的爷孙,只怕如今都没人知道那跑回来的男人是一个那样的东西呢。 说来也奇怪的很,那赵阿爹的腿被咬断了,听他的话说是,什么药粉撒了上去,便一点也不疼了,往常被野兽咬过的人,不是流血死了就是发烧死了,而赵老爹什么事都没有。 听说,他现在已经和儿子分家了,带着儿媳妇和孙子过,那小孙孙也是个聪慧的, 被那个赤脚医生收下做了徒弟呢。 这不,那赤脚医生说什么要把他们一家都带去梁国,还要给龚老头和他儿媳找个包吃包住活计呢。 消息传到山这边的时候,小山村也都沸腾了起来,毕竟龚中讲给孩子的故事里,那梁国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也是从孩子的口中听到了。 “龚爷爷,我们能做赤脚医生吗?”围绕着龚中的那几个孩子怯生生的问道。 “能啊,梁国的学校一视同仁,有教无类,只要愿意来,都是会教的。爷爷不回梁国,带不了你们。” 龚中收拾好了行囊,和孩子们约定好了,以后在梁国见面,便转身和贺乐成离开了这个地方。 向着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像龚中这样准备去两广的人不少,也有其他的赤脚医生,也准备向着两广地区出发,反正本就是实习,足足一年的时间呢,他们的身上也有着梁国的医者证,如今梁国在天下的地位,他们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们。 当然也有想回学校的,更多的还有想去前线的,毕竟楚军现在在打仗,战场上什么最多,趁乱偷几具尸体练练手也行啊。 这群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就等战后收拾战场的时候,冲上去。 见到那肚子破了洞的。 “军大哥,这个我来我来。” 那些军卒认识他们的衣服,知道他们的身份,虽然蛮无语的,但还是让开了地方,让他们去救治,甚至战场上还出现了只要梁医在场,就让他们救,只要双方一停战,梁医冲的比他们自己人都快。 如果遇到两个梁医抢到了一个伤员,还会有商有量的商讨。 “行行好,这个是我先看到的,那边还有一个断胳膊的,你去救那个吧。” 躺在地上听着他们商量的伤员:……。 不少梁医甚至混进了楚军和蜀军叛党的后勤部队里。 司空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太阳穴在猛烈的跳动着,虽然离谱,但没办法,现在两个国家还是朋友,再加上确实救助了不少的楚军,那什么神药也好用的好很,虽然梁国没有私藏药方,但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直接拿来就用,还是决定写了封信,让人送到了驿站。 随后颁发了一条军令:任何人不得伤害梁医。 第74章 希望之城 而那批选择回到临安继续学习的赤脚大夫, 他们路过那些刚打下来,还未来得及建设的州府时,无不被当地的百姓热情欢迎。 更多的百姓还希望他们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希望可以赶快建设到他们这里。 那赤脚医生无奈的很:“大娘,我哪里见得到陛下啊,不过您放心啊,这慢慢的都会建设到的。” 那大娘还有些不放心,拉着赤脚医生的手,小声的客套着:“张生大夫啊,您不知道,我们这里也有山神,我们这里的山神肯定也和梁皇陛下认识的,说不定他们在天生还是亲戚呢!” 张生:……。 行吧。 他拜别了大娘,那边一个大爷又挤了上来, 张生的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推辞,那大爷便把一个小猪仔递到了他的怀里。 “张生啊,给你,你拿着回家养吧!你救了我家大花,这是报答——” “不行,不行。”张生急忙又把猪崽塞回了大爷手中,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人群。 他只不过是路过,见这大爷家养的猪肥壮的不行,便好心提醒大爷,猪肉腥臊可以把猪蛋给拿了,那样猪肉会卖个好价钱,又恰巧那怀孕的母猪难产,便给这母猪做了个剖腹产而已,就被这大爷缠上了非要给他个猪崽。 若干年后,已经成为一方兽医专家的张生,再想起这天,还会有些感叹,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你随手做的一个事情,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马看到什么是人决定的,人看什么是经历决定的。 谁能想到他只不过是随手的帮助,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呢? ------------------------------------------------------ 临安城皇宫议政殿。 梁诗正心疼的趴在桌案上,她现在就无比的希望天上可以下一场金子雨,算了也不用是金子了,是钱就好了。 梁诗:我想被钱砸死。 距离梁诗回到临安不过两日的时间,底下递上来的百姓单子就到了三十万,还好,梁诗原本的目标就是这么多,如果再多的话,就算刘宗舍得,梁诗也不舍得了。 更别说刘宗退朝后就干脆没有离开,一定要让她给个办法了。 百姓们终究还是想过好日子的,还有好多报不上的,也急的不行,好在终究所有地区的建设都有了章程。 公告已经发下去了,国库里又出了一笔银子,刘宗的脸已经耷拉到了裤裆,整个人像是被暴雨糟蹋过的野草一样。 梁诗根本不敢看他。 “陛下,您建设臣都理解,可您这弄什么鸭苗鸡苗分给百姓们,也就算了,那什么猪,羊,牛!您都分下去臣实在是不明白。” 刘宗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事弄清楚了。 “其实这事很简单,刘爱卿啊,朕把鸡苗这些借给百姓们,百姓们签了契约,等到一年后她们还两只鸡给朝廷,剩下的都给百姓们自己留着,这样朝廷也没亏,百姓手上也就有了剩余,这家家户户也便能吃起肉来了。” 梁诗说完见刘宗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加了把猛料:“爱卿啊,别人不懂,你可是朕的心腹啊,你若还是不懂朕,这就说不过去了,如今这民间尤其是这新打下来的州府,谁不说刘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你现在这么抠,羞不羞?” 这一套软硬皆施,刘宗很快便败下阵来,其实不用小皇帝说刘宗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声誉,别忘了,他的独子还在民间给百姓修路呢。 这孩子几乎每隔三四天便会写信回来,巧了托了如今驿站的福,信件送的飞快,不过这熊孩子居然指给他娘写信,如果不是信中还会写些关于他的事,刘宗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刘宗这边低头签字了,那边报名迁移两广的百姓和军户们也开始了动作。 ------------------------------------------------------ 蜀国被攻下来的那些山区里,能种植的作物不少,除去那些农副产品,还有不少的野棉花田,虽然不够整个国家使用,但也解决了不少问题。 最重要的便是说明,这块地区合适种植棉花。 棉花如果能够大面积种植的话,可以解决掉多少百姓的过冬问题啊。 …… …… 梁国停止征伐后,全心全意的建设城池,不久便把所有的都稳定了下来。 托如今梁国物产丰富的福,不少的商队都在往梁国这边走。 除却那些只能走贸易部批条后才能购买的东西,梁国如今可是还有不少的好东西。 十月末时,由席学林带领的第一批到达两广地区的军队们,发现了一种名为甘蔗的奇妙植物。 经过梁诗的提议,从中提取出了红糖,白糖,再由这些糖和各种水果,开发出了不同味道的果糖。 就光凭借这个糖果,便引得不少的商队过来了。 十一月末。 望城。 一对约有五十人左右的楚国商队到了这里。 为首的是少年,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老者和一个戴着红色袖标的男孩。 少年和老者跟着那个袖标男孩的指示,去城门口登记了他们的信息。 那老者面带笑容,跟着孩童走着问道:“只是隔了半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不知道这登记是要做什么?” 孩童的声音稚嫩的很,回答却很清晰:“哦,就是单纯问问你们来干嘛,往哪里去,多少人罢了。” 城门口一个老先生,拿着笔写写画画的,见小童带着人来,笑道:“你今日勤快的很,这是你带来的第三趟了吧。” 小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高老爹,这队是楚国来的。” 老者也快速的上前和高老爹交涉了起来。 “从哪里来的,一共多少人,为什么来?商队的通行文书给我看看。” 老者:“从楚国来的,为了买些棉花和果糖。” 高老爹点了点头,记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他们递过来的文书后,从一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木牌,木牌上面刻着棉花和果树,拿到手里沉甸甸的。 “这个你们拿着,出城的时候要还回来的。” 站在老者身后的少年把牌子接了过去,放在手中把玩了几下,评价道:“这牌子做的不错,这望城倒也不像传闻的那般。” 小童带着他们领完牌子后,便又跑回了路口,等着接引下一个商队。 老者明白少爷的意思是在说,这木牌还花这么多心思刻东西在上面,弄这么多的门道。 便笑着解释:“公子,这个牌子是表示商队身份的,就相当于咱们商队的临时户籍,进了这个望城后啊,吃饭,住宿,买东西都要有这个。上面刻的花样啊,是这个牌子可以抵扣的税费,咱们购买这个棉花和果糖就不需要交税了。” 老者这趟出来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对于这些新出的东西都是花了一番力气打听了的。 他家公子是第一次出门,这其中也有学习学习的意思在,听完老者的话,便笑了起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这一个免税也有不少的人要来吧?” 老者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这望城以前在蜀国的时候可是穷困城,跟了梁国倒是过了好日子了,公子您看刚刚带着我们的那个小童,他带着一个商队过来,便有十文,这是第三趟了,不过一上午便是三十文了。” 那公子点了点头,便跟着老者进了这个望城。 望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虽不是商业街的位置,但也有不少的人在路边摆摊,他走的热了,便把衣服领口解开了些。 路上便有一些小姑娘盯着他看,见他发现了也不羞涩,反而是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把公子看的蛮不好意思的。 老者却哈哈哈大笑:“公子不知,此地不像咱们楚国,梁国本就鼓励百姓自由,再加上女子识字,所以她们会大胆一些。公子习惯便好了。” 那公子闻言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正想吐槽,却想起此行留在家里的姐姐。 他家里几代经商,算起聪慧机灵,姐姐比他分毫不差,只不过因为姐姐是女子,便无缘继承家产,且以楚国的情况,女子出门都艰难,更何况想这些姑娘一样出门经商做生意。 这世道乱的很,男子出门在外都提心吊胆,更别说是女子了。 想到这里,那公子一改之前的神色,突然说到:“这样也挺好的,虽然无礼,但确实自由。” 此后的一路,公子都默默的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景象。 看着百姓们互相谈论,看着女子们走街串巷。 这里原本的名字不叫望城,那公子因为这座城曾经并不出名忘记了这城原本的名字,但来往的百姓他们似乎忘记了这座城原本的名字,只记得这座城如今的名字叫做望城。 希望的望。 可见,如今他们的生活确实好,进城之前商队经过了农田,他们也看到了百姓们在种植什么冬小麦? 他们是从楚国来的,从前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种地法子,公子问那老者,老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那些地里忙活的百姓们,面上无不带着笑容。 商队就这么走着,一路走着,来到了商业街,那公子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就这么看着,看了好一会,突然说到:“难以置信,这是书里的太平盛世吗?” 老者也有些呆滞了,正如他之前所说,因为之前蜀国的事情,他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离开楚国走商了,面对如此大的差别,也是有些落差。 难免联想到此次出来的所见所闻,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第一次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 “是啊,与咱们这一路看到的相比,这里怎么不算是太平盛世呢?” 老者走南闯北了半辈子,什么苦没吃过,他们这些走商的最担心的是什么?路不好走?匪徒? 可这一路走来他们什么也没遇到,那人人称颂的水泥路,平滑稳当,马车走在上面,如果不是马蹄的哒哒声,谁会相信马车是真的在路上走呢? 说起马蹄,更是要说梁国的伟大,他们毫不藏私,各种药方,秘术都是欢迎人们去学,只要你愿意学,他们就愿意教。 “梁国一直都不算是强国,几代单传,君弱臣强,但好在君王都没什么野心,仁善不好色,偏安一隅,也不加赋税,鼓励百姓农耕,慢慢的便安稳了下来。 以往我也曾去过临安,看着眼前这不过是被梁国管理不到两月的望城,我真的不敢想象,临安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说完老者也不敢耽搁,带着商队直奔棉花市场和果糖市场,公子跟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全是新鲜玩意。 老者买完了东西后,回身却看不到,公子了,若不是知道梁国的街道上都有人管理,不会有坏人,顺着来时候的路找去。 果然在一个摊前看到了他家公子。 这些摊贩明显只是卖些家里用不到的东西,有布匹,有丝布,还有……? 钢刀? 他家公子果然也是看中了那个钢刀,拿起挥了两下,那摊贩看到有人看中了,急忙上前介绍到。 “小公子,眼光不错,这是我们梁国的梁刀,锋利的很!我家亲戚是在钢厂里上班的,十一月后,不是在那蜀山上发现矿了嘛,产量提起来了,我家亲戚干了四个月,厂里给他发了把刀,这不是家里两个女娃娃也想上学嘛,便托付给我,帮他给卖了!” 刀是好刀,这公子在梁国传出来的报纸上看过,点了点头,便让一旁找过来的老者掏钱,准备买刀。 老者是个自来熟的,一边掏钱一边开始闲聊:“这是钢厂里出来的刀?” 摊贩:“是啊,你看,这刀吹毛断发,这可和军队里的刀是一样的,可不是咱们外面能自己造出来的!” 老者闻言:“军队里的刀?那你怎么敢拿出来卖的啊!!偷得吗?” 摊贩听到这个话也急了:“怎么能是偷得呢?这刀在钢厂里只要你干满了一年都能发一把,我家亲戚是兄弟两个,用他们的月薪凑钱买了一把,他们有内部价格,丰州那边多的是卖的,只不过咱们望城这边没有,这不也是因为没有才想弄到这边卖卖的贵一点的。” 公子听到这个话也激动了:“你说这刀可以自己买?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公子口音是楚国的吧?不知道这个正常,我们梁国如今产铁了!” 老者笑着给了钱,拉着公子走了。 什么你们梁国,你这百姓做了梁国人才两个月吧? 老者正想拉着公子吐槽一番,那公子忽然说道:“张伯,我们留在梁国怎么样?” 张伯的脸瞬间白了些。 第75章 蒸蒸日上 张伯张了张口,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法摸着良心,到底还是没说出个反对的话。 商人本就四海为家,若说他对楚国有什么很强的归属感,那倒也没有,可人毕竟还是感情动物,哪里会因为看别的国家好 就要去别的国家呢? 更何况,楚国这些年也是好了起来,只是到底还是心里有了些想法,若是楚皇也大力发展商业该多好。 梁国的东西又不藏着,好多都是楚国可以学的,但像梁皇这样爱民如子,体贴百姓的帝皇估计是难有了,楚皇肯定也是学不来的。 没有这样为百姓考虑的帝王就是再怎么学,楚国也不会像梁国这样。像他家公子这样,如果想要走仕途就只有一条路。 听闻梁国如今人手不够,不日还会再次举行科举,若是可以的话。 老者看了看走在身旁的少年人,终究还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楚国的百姓也不会像这望城的百姓一样,对自己的国家有那么强的归属感,如今这望城里,谁敢说梁皇不好,三岁的娃娃都要指着骂上两句的。 家主有意培养公子接手家业,他们这些老人到最后还是要跟着公子的,年轻人自是不用像他这样瞻前顾后。 …… …… 丰州。 康城。 一早,赵乐乐被爷爷牵着手送去上学,街边的早餐铺子冒着热气,肉包子的香味随着热气萦绕在空中。 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抵挡这个味道,现如今的猪肉便宜得很,自从陛下开放了借贷苗的计划后,赵老头也领了头猪崽,和三只小鸡。 等到送完孙子后,他便去割些猪草回去喂猪喂鸡,等到这鸡下了蛋,孵出小鸡后,陛下只要换回一只猪崽,和三只小鸡就好了。 见着日子越过越有希望,老人也便花钱买了一个包子递给了孩子。 赵乐乐的名字还是那个赤脚大夫给他起的,希望他以后只有快乐。事实上,生活里也确实如此,阿娘进了钢厂的食堂上班,还申请到了宿舍,他也能上学识字了。 与往常一样,阿爹把他送到学校的门口便离开了,他往学校里走了十几步,果然见到了一个小胖子,相视一笑,二人一起往教室跑去。 教室门口, 秦老师正在点名, 听那个赤脚叔叔说,这秦老师与他相熟,是战场上受伤下来的老兵,陛下恩德,没有将他们遣返回家,而是各自按照能力分配去了不同的岗位上继续为了梁国发光发热。 这不,他们这个一戊班的大门上还贴着个铁牌牌,优秀老兵,这可是陛下赐下来的,秦老师把这个带到了班里用来就激励大家,别的班可没这个呢。 “老师好~”两个小豆丁大声的喊道。 秦胜点了点头,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情况,没有问题后才让他们进了教室,随着所有的学生到齐,便开始了每日早晨宣誓阶段。 一个两个孩子恨不得把嗓子都给喊出来:“我宣誓,我是梁国人,我将永远忠诚于梁国……。” 路过的其他老师,都哭笑不得,秦老师这哪里是教学生,这不是练兵吗?不过不得不说每天这样一喊,学生们确实是精神了不少。 与希望学校一墙之隔的女校里,女校的校长叶晴岚正清点着学校的入学名册,学校刚开始没多久,尤其是在隔壁男校的对比下,学生人数少的很。 不过每有一个女孩能被家长送来她都高兴的很。 叶晴岚是丰州的世家子弟,年轻时也曾参加过诗会,留下了不少好诗,被人喊着才女,只是女子有才也无用,到了年纪后便被家里安排着嫁了人,成婚后,整日困守在后院,她夫君身体不好,成婚不过五年便去世了,也没给她留下孩子,她后来也再没出过门,直到上月,康城的学校修建好,刺史夫人到处寻摸着合适的先生。 不知道怎么的寻到了她的府上,后来她便到这里成了这女校的校长兼教书先生。 上学的学生路过她的身旁总会高声喊上一句:“叶校长,早上好!” “早上好,同学们!” 话语虽短,但这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 两广的开荒进行的热热闹闹的。 如今这边已经好很多了,席学林等人刚到的时候,这边要什么没什么,钱钱没有,人人没有, 甚至连路都没有。 大部分地方连个官府都没有,可以说蜀皇就没管过这边。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官府,问了一番,还是个负责流放罪犯的小官。 且那里实在是热的很,如今都已经是深秋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可以说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这里热归热,但是不缺水了。 据当地人所说,此地确实是块种地的好地方,当地的人根本不缺粮食。 植物们成熟后烂在地里,也不会有人去管。 到了两广的第一批军卒见到了不少烂在地里的粮食,哭着去抢收。 本不是自愿报名,而是被安排到两广地区的军卒们,跪在地上痛哭着说道:“老天,我还抱怨过陛下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种流放之地,我差点就错过这么好的地方了。” “如此的土地如果用来播种粮食,我家里的三个孩子就不会饿死了。我是军户,我家孩他娘定是也要过来的。” “陛下圣明啊!” 当地的人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激动,看着他们去地里收割,还好心的劝道:“不用去管,不用多久还会长出来的。烂了就烂了呗。”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皇帝会让人到这里开荒,从前的皇帝根本不会管这里,听到这里有瘴气便对他们不闻不问,放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他们也就过得自然了些。 就连棚子也是军卒们教导后,他们才会搭建的。 说起来,这里就连冬天也是热的如此,或者干脆说根本没有冬天,搭个棚子完全足够休息了。 每月都会有月钱的军卒们见到如此情形都会流泪,更别说是本就为了一线生机才会报名迁移的百姓们了。 所以等到后面迁移的百姓和军户到达的时候了,几乎每个人都跪地流泪歌颂陛下圣明。 军卒们在来的人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迫不及待的拉着他们去自己开荒出的土地里。 若是从前,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跟着他们到这里来受罪,但是如今恨不得家里三岁的小娃娃都能下地开荒。 只要多开出一块地那就是一块希望。 席学林本想让赶路的百姓们先休息一日,百姓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快速的到了官府分发农具的地方,领了合适的工具,便加入了开荒的队伍。 那时候是十月,晚稻刚好可以收获,百姓们看着那土地里被风雨刮得倒伏在土里的水稻时,恨不得能够长出八只手。 大人说了,这些粮食都是属于他们的,收割多少就是多少,有了这些目标作为动力。 尽管席学林 贴心的提出了可以三班倒的要求,百姓们也不愿意,自发的两班倒。 大人们干活忙的热火朝天,娃娃们蹲在地盘旁啃着树上摘下来果子。 紧紧是过了几日而已,孩子们的脸颊就变得肉乎乎的。 一个不过两岁的孩子,摇摇晃晃的走路,捧着一个果子递到正在忙活的大人嘴边,奶声奶气的说道:“好七,娘七。” 第76章 那些事儿 陛下要建立厂房的消息传来之后,百姓们自发的开始忙活了起来,根本就不愿意要陛下给的银钱。 厂房不过半月便被建了起来,不过之所以这么快其中也有些水分在,虽然那房子被叫做厂房,其实就是有着四面墙和屋顶的空荡荡的棚子而已,只不过比百姓 居住的那种大了很多罢了。 好在甘蔗熬糖糖简单很,第一批糖出来的很快,再加上丰州那边通过运河运过去的大锅,产量提升的很快。 有了工厂,不光是年纪大些的百姓们,还有当地人都开始上班,他们从未想过那种硬硬的树枝可以吃,还可以做出这种甜甜的东西。 蜀国没了,那些被蜀国流放的人也酌情免除了罪人的身份。 在简陋的草棚里,已经做惯了农活的老人,重新穿上了文人的长衫,还有些不习惯,重新摸到了书本,不停的抚摸着上面的文字,挺直了腰板,对着下面的一张张小脸,不自觉的就夸了起来。 梁国善啊。 临安城皇宫议政殿内。 梁诗批阅着奏折,这些折子大多都是官员们写来申请设立免税市场的。 如望城那般的城市还是少数,梁诗为了扶持这些贫困地区的经济,单独给他们按照不同的产品种类,设置了免税市场,有了这些免税的由头,商队们纵使要多走些路,也会专门去能够免税的城池购买,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样下来,不过短短一两个月,那些原本贫困的城池就赶了上来,可不就把那些没有免税市场的城池给看急了嘛。 这种眼红的心情梁诗能够理解,大概就相当于楚皇废了百般心计,收获了开平府后,却听闻给梁国的那个遍布蛇虫瘴气的地方,可以一年三熟了吧。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楚皇,肯定是要气疯了的。 两广的进度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就连梁诗都很意外,这个世界的两广很奇怪,那边已经是属于热带地区一样了,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还好那个老蜀皇死的早,不然听到她碰上了这种好事,估计也得被气死。 有了运河物资传递实在是方便了太多,当初把运河要下来真是个好法子,一条运河把来往的商路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如今这条水道上,无数的商船来往,沿途岸边已经盖起了酒楼,几乎不用梁诗去提点,百姓们便自发的把码头修的宽大一些。 商船要维护吧,上面的人要吃饭吧?来都来了不感受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吗?货物也要有人搬吧?那就成立一个人力市场,人生地不熟的,向导要请一个吧? 还有人看到了商机,陆地上有送货的,这船上是不是也能送货,也便有人发现了机会,花钱买了艘船,接单子,他们只负责送,商队若是不想来回跑浪费时间,只要给他们银钱,他们就会给你把货物送回去。 整个运河全境,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和门路。 百姓们本就老实本分,也不需要衙门派人看顾,有那不诚信的他们自己便捆了起来送去了衙门。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倘若是因为一个两个的臭鱼烂虾,把咱们的地方搞臭了,浪费了陛下设立免税市场的苦心,他们自己就能把人给打死了。 梁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畅,可以,够上道。 她的心情好了,便大笔一挥,给几个申请商品份额的折子打了勾。 焦和雅整日忙的很,原本他还想着,小皇帝回来后,他便休沐几日歇歇的,却不想小皇帝回来后,他竟更忙了些。 不过忙也忙的开心罢了,毕竟那可是打下来的蜀国的城池啊。 他一开心,便吃的多了些,结果原本以为会因为忙碌和练功清减些的身子非但没瘦,还胖了些,如今未见其人,便见其肚,若不是他是文官里的头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他呢。 朝廷确实还有科举的想法,毕竟人手实在不够用了,梁诗是个取名废,仅有之前那六个州府的事情过后,大臣们也都知道,陛下不会起名字,只会合并州府。 礼部便申请他们来想些名字出来,然后陛下从中选择便好了。 梁诗也乐得轻松,肯定答应啊。 礼部的官员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前脚那边好不容易扒拉着古籍把新的州府和城池取了名字,后脚又开始忙碌起新的科举。 又因为此次科举不光有文举还有武举,张丰找了焦和雅,焦和雅忙的就差没有起飞了,他直接就打发张丰去找石敢当,而张丰找到石敢当后,才发现这个兵部的尚书他啥也不是。 石敢当也委屈的很,他是个粗人,他哪里懂得该怎么考试啊。 他理解的武举很简单,那便是比武,找出来三个最厉害的,和上次考试一样评为三甲不就行了,哪里还用讨论,他不光觉得不用讨论,还觉得张丰这礼部就是事多,若要他来说,文官最麻烦了,这六部里,礼部的文官更是麻烦! 他的这副样子着实把张丰气的不轻,转头张丰就进宫告状去了。 梁诗能怎么办,把两个人聚到 一起,互相批评,互相表扬,和完稀泥后,再批评两句焦和雅,他这个丞相是怎么分配的,这科举可是大事,一句话总结就是谁都不怪,只怪焦和雅。 焦和雅:人在地上跑,锅从天上来。 焦和雅肯定不服啊,这养殖借贷是他弄的吧,底下核实城池情况是他弄的吧,新的钢铁二厂是他负责的吧,这梁国的半壁江山都是他在扛,如今还要给他个黑锅。 他冤不冤啊,若不是他知道这是小皇帝的场面话,不是什么臣子之间的制衡,挑刺,他只怕要进宫去讨个道理了。 (别问焦和雅怎么知道不是制衡的,问就是知道小皇帝没那个脑子。) 不过还是那句话,小皇帝还是太年轻了, 连一碗水都端不平,还是缺乏历练啊。 黑锅到了头上,焦和雅也不能不去处理,武举便同文举一般来,只不过要多考一场武艺,当然这文化定然不会像文举那般重要,只是要明事理,知是非罢了。 大概的方向,焦和雅给了出来,剩下的章程就是礼部那边处理了。 石敢当啥也不用做,等着考完试收人才就好了。 就是这么好命,刘宗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了。 第77章 两匹黑马 这些州府的户籍,路引,都是户部处理,更别说国库的钱哐哐的往外花了,这每一笔的进账出账都是要记录清楚的。 若是以往,刘宗肯定要去石敢当面前说些风凉话, 就算没空也要挤出空去特意讥讽几句才能安心。 可刘宗如今真是,哎,说起来还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故事要从两广第一批运来临安的水果开始,虽然如今是有了水路,但终究还是距离太远了,不少的水果无法完整的运输到其他的州府。 最初的一批便是类似甜棍,柚子,等一些抗造的水果。 陛下从中挑出了不少发到了六部,作为福利给大臣们带回去吃,其中以他们六位尚书分的最全,最多。 石敢当是个呆子,拿到甜棍的第一瞬间,便用甜棍舞了一通。刘宗真不知道石敢当是真的呆还是真的呆,大抵是真的呆了吧。 居然舞到了焦丞相的面前,问他舞的怎么样。 那瞬间整个议政殿都安静了,只有小皇帝还傻傻的问,怎么了。 刘宗咬紧牙齿,缩着脖子,脚趾猛抓鞋底才没有笑出声来,毕竟他认识焦丞相半辈子了,从未见焦丞相的表情那么丰富,复杂过。 就连从前他给焦和雅撤后腿,焦和雅也只是翻白眼,骂上几句,而这次可是青了,红了,白了,紫了。 在场明白情况的尚书们默契的退后,以为要看到好戏了,却不想焦和雅憋了半天,憋出来了个:“此果,味甜,形似棍,不如叫做甜棍吧!” 除了小皇帝拍手叫好,其他的五位尚书们:……。 但消息就是这么传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说的,外面的人居然传来传去,把甜棍这个名字叫的热闹了起来,民间百姓还亲切的给甜棍起了个更厉害的名字——丞相棒。 听着跟夸丞相很棒的意思一样,此名还上了报纸,临安城中各大报纸都对此名进行了报道。 百姓们了解了焦和雅的事迹后,还特意买了甜棍送去焦和雅的府前,还有焦府的马车经过长街的时候,也会有一大波自称是焦派的人,高喊着:“丞相棒,丞相棒!” 给焦和雅美的,一脸红光满面了好几日。 当然更重要的,是刘宗某日回家后,碰到了不需要加班的冯桂敏,随意吐槽了几口后,冯桂敏见刘宗实在傻的可爱,也不忍心夫君被蒙在鼓子里,才把消息告诉了刘宗。 刘宗这才知道,原来什么都是焦和雅自己搞的!就连之前他以为的宣传两广,里面也有焦和雅的手笔。 说好一起成黑马,你却偷偷染了花,你个浓眉大眼的焦和雅怎么还背后搞这种小动作呢。 刘宗很嫉妒,刘宗不服气。 当晚刘宗一夜未睡,死了不知道多少的脑细胞,终于弄出了一件像样的东西,进宫找小皇帝领赏去了。 议政殿内。 刘宗拿着画出的图纸,呈了上去。 梁诗知道刘宗一向喜欢内卷,搞团队内竞争,但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刘宗对于内部竞争这么卖力啊。 看着纸上的图案,梁诗也不得不佩服,刘宗的脑袋瓜子了。 水果刚运到临安不过几日,梁诗一个有着现代人优势的人都没想到做减震工作,而刘宗居然想到了。 覆盖一层稻草或麻布,竹篓或木箱,运输过程中定时给水果浇水。 梁诗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又看了看底下站着满脸骄傲之色的刘宗。 似乎发现了什么规律,这莫不是曾经听过的鲶鱼效应? 再看一眼刘宗的长相,嗯,是挺符合的。 作为上位者来说,底下的人能够互相竞争,产生更高的效率和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刘宗既然喜欢,梁诗也乐得惯着他,便也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商人们给这保护水果的法子也取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 宗护法。 若干年以后,虽然这些人都不在了,就连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无从考究自己的祖先,世人却仍然还记得,这世间曾经存在过一个辉煌的王朝。 或许是在水果超市,又或者是吃到由两广地区发展出去的水果时,挑选着水果的大人也会提起关于丞相棒和宗护法的故事。 也会代代相传的告诉孩他们的孩子们,很久以前有两个人是好朋友,他们就如同管鲍一样,被世人记住。 ------------------------------------------------------ 两广能够一年三熟之事。 司空深是在成功灭了蜀国之后,才知道的。 说实话,什么不生气都是打肿脸说的假话,那本都该是他的东西,如今成了别人的,而楚国最缺的便是耕地,放谁身上谁不气?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是,气归气,但也不得不佩服。 毕竟那个地块就算是当时没有给梁国,被他留在手里,他也不会想到派人去开荒的,估计和从前的君王一样空着或者是用来流放官员。 他们也想不出来那什么稻麦轮作的法子。 所以司空深和封同和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去做出那种背后骂人的举动,顶多是感叹两句人家的脑袋是怎么长得,怎么人家就能想出这些奇怪的法子,之类的话。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末了,深秋的夜晚已是有些冷意,司空深穿着短打,手中挥舞着底下人从梁国买来的梁刀。 身上的肌肉块块分明,汗水顺着肌肉之间的沟壑滑下,没入腰间紧扎的腰带里。 封同和在一旁斟酌着写完了信件,想要递给司空深定夺后再做决定。 梁国并没有私藏消息,反而是把稻麦轮作,目前冬季种植小麦的情况日日刊登在了报纸上。 莫要说是梁国了,这天下五国,不对,如今只有四个国家了,都在关注着报纸上的消息。 说起报纸,也不是没有其他国家的人想做,只是他们实在没有梁国那么多好说的好写的。 也没梁国的报纸那么有意思。而且他们也做不到如梁国那般实心眼的,把所有的法子都公布出来。 虽然了解梁国的人都明白实心眼不适合用来称呼他们,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们除了那火炮藏的严实,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在论道大会上公布。 “可以。”司空深粗略的扫了一眼文书上的内容,便交给手下,让他们送去梁国。 既然占了他两广那么大的一个便宜,他楚国再去学学稻麦轮作不过分吧? 第78章 水果 各国之间对于梁国和楚国之间的事情也是感兴趣的很。 都是聊斋里的狐狸,大家都懂,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尤其是两个国家之间。 之前开平府的事情传的也是蛮热闹的,都看得出来是梁国搞的把戏,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很不理解。 梁国这任帝王推崇商业,虽然只是鼓励做生意,并不是直接的提高商人的地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再加上梁国国内的世家都没说什么呢,他们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运河和商业有关,他们明白,可这两广是块自古百家避让之地,瘴气,蛇虫鼠蚁,毒物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根本猜不出梁国的意思,不少人还认为,这谈判的内容是假的,梁国和楚国定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明面上不好在多要东西,才拿了这两广的地区。 结果他们东想西想,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却不想,地是真的地,并没有什么私下交易,相反梁国居然把两广都给建成了第二个粮仓! 这谁能不心动啊。 不过现在梁国的实力提升的太快了,他们都不愿意和梁国对上,更何况比起他们,此时楚国人应该更加生气才对。 这些藏在暗处的人,小心的打听着梁楚之间的摩擦,若是楚国先动手了,他们在动也不算奇怪,到那时候,梁国消耗了楚国的兵力,楚国消耗了梁国的火炮。 在心里祈祷这最好这两个小皇帝都没脑子的很才好,弄个两败俱伤,他们倒也没想着攻打吞并什么的,只是这梁国的好东西太多了,眼馋的很。 只可惜,他们的算盘注定落空了,司空深沉稳谨慎,梁诗虽然不如司空深,但是她苟啊,如今梁国安安稳稳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除非是脑子有泡才会跟人打仗。 跟别说她手底下的焦和雅和刘宗精的像猴,外面的流言蜚语一看就是人故意散播的。 也不看看这是哪个国,这可是梁国,搞这套,她们还没见过敌手呢。 焦和雅和刘宗乐不可支的开始了整活。 梁国弄的热热闹闹的,司空深也便乘着东风,把他的想法直说了出来。 …… …… 托了两广的福,今年梁国的水果并不短缺。 十二月末 虽说是江南,冬季也是不好受的,粮食产量的提高,百姓生活富足,虽然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棉衣,但百姓家中总算有了些余钱,能够给孩子扯上些布匹,裹在破棉袄外面,穿个新了。 尤其是有正式工作的工人们,厂里的所有产品,对于内部工作人员都有优惠,比如说纺织厂里有些染色没有染好的布,并不会继续给染成黑色,再拿出去卖,而是直接就内部价格处理给员工了。 更别说,十二月又是一个季度末了,厂里又给发了新的工作服,厂里的工作服质量都好的很,女工们整日坐在织机前,根本没有磨损衣服的机会,搬运工们的工作服肩,肘位置都是加厚的,三个月根本穿不坏。 衣服便可以拿回去给家里人穿,或者是卖到,又是一笔收入。 果糖厂的待遇便是果糖了,这边的孩子就没有缺糖的,果糖厂的工人大部分本就是从梁国各地,迁移的,糖果对于他们是好东西,对于家中到的亲戚朋友更是好东西。 不少人托着带了出去,这些糖果卖的便宜,百姓们手里有钱也不会吝啬,孩子要的时候,也都会给买上一包。 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当十二月的商税到了户部的时候,整个户部都震惊了。 要知道这可是税啊,光税都这么多,可想今年过年百姓们该多么的舒服。 这都是户部的政绩。 楚国的折子也是这个时候送到的,写的和焦和雅曾经猜测的差不多,都是认为,既然外界希望他们两国可以打起来,他们就偏不,不光如此他们还要把关系营造的好好的。 什么稻麦轮作,学了就学了吧。 焦和雅也是赞同的很,他们的小皇帝就是好,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实际上,梁诗之所以同意的那么快,那么坚定,完全就是她不想打仗。 楚国来学,那便把消息放出去,若是其他几国也要学的话,直接应下便是。 他们又不会空手来,送的东西就算梁诗看不上,那拿来买卖也是极好的啊。 ------------------------------------------------------ 有了刘宗的法子,水果便随着运河而下,由于临近年关,梁诗并没有把水果先交给寿国公对外销售。 果糖用的水果都是数量多的,两广地产丰富,这些都不算什么。但若是想要这些果子供给给天下所有人自是不可能的。 梁诗也没那么伟大,除却果糖,其他的跟水果沾边的,都不得对外买卖。 丰州的钢厂里,热的不行,尽管已是冬季,天气湿冷的不行,但是厂房里还是让人热的流汗。 尤其是靠近火炉的地方,空气都有了波纹,到处都是赤膊的汉子,敲着铁块,哐哐哐的。 管事指挥这几个汉子,出去扛了几十个大背篓,招呼着喊道:“过来尝尝,咱们之前超额完成过了任务,陛下给厂里拨了不少银子下来,都过来尝尝好不好吃。” 做事的汉子们都停下了动作,开始排队, 很快队伍便长了起来,后面排队的人看着前面的人领了一大包。 还喊着嗓子问道:“是啥呀!” 被那人回了一句:“你领到了不就知道了吗?这果子我也不认识。” 此时正巧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不少人手里的活都放下了,在外面的,听到厂房里在发果子也是忙的跑了回来。 一时间,整个厂房里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我的天,这不是二厂吗?怎么这么多人?不是只招收本地的吗?这丰州有这么多人?” 说话的人是早起从青州过来的,他没赶上第一波的钢厂招聘,好在这第二次轮到他了。 他是个生手,厂里便给他安排了个老师傅带着他。 那老师傅年纪挺大的,无儿无女,捡了个徒弟也是个没有父母的,二人便搭伙过日子,说是师徒,那关系和父子也没啥两样了。 更别说,昨天,厂里的管事给他们签了证明,有了证明这次放假他们便可以去官府把户籍迁到一块,那就真的是儿子和爹 。 见他说话没个章程,老师傅瞪了他一眼:“小点声,这都是本地的,只不过好多是黑户和野户罢了。” 野户指的是没有地,只在山里生活的人,他们没有户籍不用交赋税,黑户也是同样没有户口,不过他们和野户的区别就在于,黑户是被世家养大,关起来干活的人,这种人从生到死都不会见到外面的世界,要户口也没有用。 如今丰州钢厂招人,上班了还能给孩子免去束修,有吃的有钱拿,谁还愿意在山里面当野户? 更别说是黑户了,他们都是偷跑出来的,被抓回去估计就直接被打死了,反正左右都是死,他们直接就进了厂。 大家如果都是过得苦日子也就罢了,都是黑户,你跑出去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为什么我不能? 越来越多的黑户逃了出来,他们有了钱,办了户籍,丰州的山上开荒出来的那些土地,他们也可以分到,有了希望,谁敢阻拦就和谁拼命。 不是没有世家想来厂里要人,但是陛下怎么可能会同意,都被拦了回去。 梁诗本就讨厌人口买卖,如果不是一口不能吃成个胖子,焦和雅和刘宗非要拦着她,不然她直接拿世家开刀,非要她用软刀子慢慢来,梁诗只怕随便找个世家给抄了,都能有不少的黑户。 而且这些人干活太卖力了,梁诗可不管他们是什么户口,就是神仙,只要能干活,愿意干活,她就给创造机会。 听完师傅的话,那学徒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队伍很快就到了他们俩。 背篓足足有十七个。 里面装着的都是不同的水果,好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大的果子就一样给一个,小的果子就按照重量来,一人给个两斤,可不就是一大包了嘛。 领到的人,把脸埋进布包里闻了闻果子的香甜味,默契的把包裹收了起来。 不光是他们,可以说是厂里除了一些没开窍的小伙子外,其他的人家里都有媳妇有孩子,有点吃的都会拿回家里去。 那还没成婚的,心里有了中意的姑娘,也是把果子给省了下来。 那老师傅,领完之后,把布包往少年手里一塞,他年纪大 不贪图这点口腹之欲,不如给孩子吃,况且他也听到了风声,这孩子最近偷偷摸摸的去给食堂做饭那个老张的女儿洗菜。 他是过来人,如今有了孩子,要是过两年能在抱上个孙子那可就是太好了。 第79章 鸡生蛋蛋生鸡 远在临安的梁诗也对这些黑户满意的很,干活卖力,质量也不错,没看到这水泥路修的漂亮吗? 议政殿内没有外人,赵河在一旁点着炉火,梁诗就躺在榻上,摇晃着腿,一边看着底下人递上来的折子,一边听着赵河唠叨。 “今年的百姓可算能过个好年了,如今百姓都托了陛下的‘鸡生蛋,蛋生鸡’法子,可算是吃上了肉了,咱们也收获了一批鸡鸭,今天终于便让底下的弄些来给陛下尝尝……不过今年的寒气来的是真的有些早了……也不知道百姓们今年要怎么过冬,虽然会下雪,但是今年应该不会像往年那般难熬了吧……” 赵河年纪和先皇差不了几岁,梁国皇帝身边的内侍都是自小和皇帝一起长大的,梁诗的情况特殊,但她身边的蓼蓝和重葵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对于梁诗来说,赵河虽然是个内侍,但辈分和先皇是一辈的,他爱唠叨,梁诗也便听着。 去不想被赵河话里的东西给提醒了。 梁诗猛地坐起身子,那动作干脆利落,梁诗起身后也有些惊讶,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就发现做不出来了。 赵河听到榻上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哎呦喂,小祖宗,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啊!” 梁诗昨日吃了不少橘子,再加上殿内长期点着火炉,便有些流鼻血,这是正常现象。 但对于整个梁国目前只有一个皇室子弟,还是位难得贤明仁德君王,这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个君王的家族历代身体都不好。 随便一个小小问题都会放大,赵河见到梁诗流鼻血后,那尖叫声恨不得喊的整个临安都能听见,给外面聊天的蓼蓝和重葵都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本来一个抱着梁诗哀嚎的赵河就很折磨人了,蓼蓝和重葵进来后也是被惊的直掉眼泪,若不是重葵还有一丝理智在身,让人去喊了御医,只怕梁诗的鼻血能流到肚脐眼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赵河从那时后,便更是提起了一万分的小心谨慎伺候她。 此时见梁诗躺在榻上,像个毛毛虫一样,好像是准备坐起来,又起不来的样子,他当然急了。 若不是梁诗看懂了赵河的肢体语言,知道赵河要喊人了,急忙扶着榻坐了起来,只怕昨日那场御医会诊又要再来一次了。 “朕很好,无事,你刚刚说哪里会下雪?”冬天要用熬字来形容,可见这冬天的可怕之处。 梁诗悔恨的直拍大腿,她怎么就给忘了呢?穿越人必备火炕技术,她姥姥家就是东北的,小时候把炕睡塌了,她还看过舅舅修呢! 还有什么比火炕来的更好的吗? 梁诗连鞋也没穿,便往处理政事的桌案走去,赵河,见梁诗无事,便回去继续摆弄他的炭火,却不想,回身就看到那祖宗又没穿鞋,在地上跑。 急忙拿着鞋,又追了上去,给梁诗穿上,穿好后,梁诗忙着梁诗的,他唠叨他的。 什么年轻人不知道厉害,以后就知道了、虽然有毯子还点着炉子,但是凉从脚起,鞋袜一个都不能少、什么若出了事,无颜面对先皇之类的扒拉扒拉的。 梁诗丝毫没受影响,拿出桌子上的炭笔涂涂改改,对于毛笔梁诗虽然会用了,却还是用不惯,平时批改奏折,可以的就打个√,不行的就打个x,乱七八糟的就打个○,也省的她的一手烂字被底下人看到嫌弃她。 至于焦和雅送进宫来的大家字帖,笑话,皇宫里什么没有,还要 你一个丞相送? 还有这是字帖的原因吗?这是笔的问题好吧。 炉子里的火一会亮,一会暗,赵河一会端茶,一会添炭,一直到了晌午,重葵敲门问是否可以上餐了。 梁诗才发现她已经在桌案前坐了一上午了。 火炕的图纸不知道画了多少张,如今有了水泥火炕其实好弄,就是这排烟管道什么的,梁诗不太懂,毕竟是幼时见过的,只记得是一个炕底下是空的,会和锅灶连在一块。 改了好几版,都不满意,她又好强,便投入进去了,写写画画便忘了时间。 若不是重葵问是否要开饭,梁诗都没感觉到腹中的饥饿呢。 梁国皇帝不喜奢靡,吃饭也简单,梁诗从前也就是普通家庭,没什么必须要多少个菜的说法,过来的时候也是习惯的很。 虽然说饭食简单,但好歹也是皇帝,怎么都是要有八个菜一个汤的,梁诗本来以为是大家一起吃,结果后来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好说歹说给缩减成了四菜一汤。 今日的汤是炖的鸡汤,鲜美的味道,梁诗还没坐下便闻到了。 吃食是重葵负责的,安全是蓼蓝,赵河除了跟梁诗扯扯八卦,便没什么事了,老人又是个闲不住的。 今日的这道鸡汤是按照他说的法子做的,见梁诗坐下便赶忙给梁诗装上了一碗。 “陛下,这鸡可是百姓还回来的,您尝尝。” 梁诗心里惦记着火炕,没什么心思吃饭,但听到这鸡是百姓刚还上来的,还是坐下好好的品尝了一番。 重葵在一旁看的好笑,陛下的心性和孩子一样,她都看的出来赵内侍是知道陛下爱戴百姓,才说出了这么个理由想哄着陛下多吃一些。 陛下却看不明白,还真的认真品尝,夸了一番。 这还回来的鸡都进了近郊的养殖场,哪里会进宫,这鸡汤里的鸡就是皇宫御膳房的鸡。 它可不认识什么百姓,也没有和百姓产生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 陛下是真的好骗。 一碗鸡汤喝完,重葵漫不经心的夹了个鸡腿递到梁诗碗里。 随口说道:“陛下,这鸡可是百姓们好不容易养大的,您多尝尝,待会我让人写篇文章,也让百姓们高兴高兴。” 梁诗一听,这感情好啊。 在脑海里思索着词汇,有了,梁诗咬了一口肉,开口夸到:“这肉鲜嫩可口,一吃就知道是平时细心养护着的……” 赵河和重葵对视一眼,露出个彼此都懂的笑容,继续夹菜。 梁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不过汤是真香啊。 第80章 技术学院计划 火炕肯定是不能直接就拿来用的,这只是梁诗自己画的,还要经过实验才可以。 东宫里如今开荒结束一段落后,墨家的人又开始了自己发明自己创造。 梁诗本想在临安开设一个类似现代大学那样的可以学习各种专业的学校,地址都选好了,就是曾经的皇家别院,改改 就能用了,反正她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四郎,没事还要去别院逛一逛,梁诗穿越到现在,边关去了,蜀国去了,谁敢信,这临安的皇宫,她都没逛上一圈过。 话扯远了,这大学没办主要还是因为之前的 开荒,还有钢铁二厂,墨家忙的很,他们巨子主张的便是兼爱非攻,梁诗是一位非常符合他们设想的皇帝。 干起活来自是格外卖力,不用梁诗去提,他们主动的就开始 研发更高效的炼钢炉。 等到忙完了,这时间又来到了年尾,这个时候开学岂不是让学生与家里人无法过年吗? (本书中的所有时间都是按照农历来的哈。) 更何况,墨家是匠道,这个年代的匠道还排在商后面,医学还好,百姓都明白的重要,但是这匠道若是开创学校,巨子们都担心会影响到皇帝在民间的威望。 若是匠道都开了学校,那是不是商道,农道等等都可以了。 梁诗还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敢说,只好委婉一些,劝道:“在朕的眼里,没有什么区分,只要能够做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便是好的,巨子可不要钻牛角尖。” 这二位巨子回去想了半日,还是觉得难得有如此贤明君主,不嫌弃墨家是匠道,墨家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何其辉煌,但如今呢,湮灭了多少。 若是他们墨家也——,那他们二人岂不是罪人了吗? 经过巨子商议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创出技术学院, 于明年二月开始招生。 梁诗今日就算不为了火炕,也是要到东宫去一趟,商议这招生告示情况的。 家近的就不说了,家远的,你难道不给人家赶路的时间吗?肯定还是要和医学院那般的。 且这有了经验,招生要求和考试都是要早早定下来的,省的到时候还要赶路仓促的很。 东宫如今彻底的沦为实验室了,刚到东宫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沙沙声。 梁诗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若是梁国有人像现代那样养仓鼠的话,这木屑怕也是能卖不少钱吧。 这个想法来的突然,梁诗都有些惊了,什么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只剩钱钱钱了,碰到什么都想买,果然还是被荼毒了吗? 她可是被九年义务教育过的三好青年啊,吃的好,睡得好,长得好啊。 是不是当时选专业选错了,她就应该去商学院啊,学什么理科!!! 梁诗这边胡思乱想,东宫里面的墨家小孩已经发现了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露出掉了门牙的嘴,憨憨的笑着:“陛下,你怎么来了啊?” 梁诗认识这个孩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拉着他的手一边往东宫里走,一边说道:“阿毛,水果好不好吃呀!” 这话一出,原本美滋滋的小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再一看笑容便出现在了梁诗脸上。 原因无他,这孩子的门牙便是啃苹果啃掉的,那天梁诗也在场,原本大家高高兴兴的吃着水果,放松一番的。 这孩子满口都是血,那苹果上都是一道血印,偏偏阿毛当时也 被吓到了,哭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若不是漱口后,发现门牙不见了,估计就要请大夫了。 那场面就差点没把梁诗给吓死,她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如果不是解决的快,梁诗估计都要从水果摘下来到送到阿毛手上所有的都要怀疑一遍了。 更丢人的还在后面,这家伙的牙还在苹果上,两个乳牙白嫩的很,苹果也是白嫩的很,差点就没找到了。 他阿娘也说,早早便发现阿毛的门牙松动了,让他小心点,可他就是不听,还嘴馋,今日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也是让他长长记性。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这孩子怎么也是丢了人,被大人笑话后,还被小伙伴笑话,如今又被梁诗笑话,可不就笑不出来了吗? “陛下,你坏!”阿毛留下一句话,又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他走了,但是梁诗的笑容可没走,院子里的大人都在忙活着,锯木头的锯木头,画图的画图,都沉浸在他们自己的天地里,根本没人发现梁诗的到来,也就没人给梁诗行礼。 好在梁诗也不在乎这个礼节,这些人这么给她干活,这劲头她不要太满意,虽然她不是周扒皮,但没有哪个老板不喜欢底下员工干活卖力的吧? 梁诗:如果有,就当我没说。 梁诗对东宫熟悉的很,也不需要别人带路,直接就去找巨子了。 两位巨子也没闲着,他们正在研究学校里的设施,医学院里大部分的主意都是梁诗出的,他们整个墨家绑在一块,都没梁诗脑子里的主意多。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梁诗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呢? 这些墨家都不知道,他们只想着加把劲,创造出更好的来,既是磨练自己,也是为了百姓。 见到梁诗进来,两个巨子都停下了讨论,准备行礼,问安。 梁诗可不缺这两句“见过陛下”,她掏出怀里的纸,递了过去:“劳烦二位巨子看下,朕这图纸能否实现, 若是可以,那么能否联通地面呢?” 若是可以联通地面,这地面在弄上一层土,是不是就可以栽种蔬菜了呢? 如今百姓吃的起肉了,梁诗还想让他们吃的起菜,这冬日里的青菜可比肉还贵的。 两位墨子对着图纸,比比划划,又讨论了一番,最后说道:“陛下,我等认为此物可行,但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实验一二。” 实验肯定是要的,但两位巨子觉得可行,也是给梁诗不少的鼓舞。 说干就干,立即找了几个宫中的内侍,寻了个空屋子,几个人捣鼓了起来。 第81章 论成名的n种方法之养猪上 人多力量大,当晚火炕便有了一个雏形,虽然很丑,炕也垒的歪歪扭扭,毕竟他们不是专业的,这第一次垒墙垒成这样,梁诗自我感觉良好。 就等着水泥干了,便可以试上一试了。 墨家不少人都来看过了,听闻这个名为炕的东西可以保暖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播的很快。 第二日早朝时,便有大臣没忍住,问了起来,他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梁诗。 没办法,梁诗在只好承诺道:“过几日,那水泥凝固后,诸位大臣皆随朕去看看。” 这才罢了。 那边焦和雅下朝后就没离开。 这鸡生蛋蛋生鸡的法子是好,但这收回的鸡鸭可不是小数目,京中的饭馆酒楼买了些,还剩下不少,那养殖场也是个好的,能够解决不少临安百姓的生活问题,他自是满意。 可这养殖场的差事落到了他的头上,焦和雅便不满意了。 他堂堂一国丞相,如此这般去管理养鸡岂不是有辱斯文? 于是老狐狸的他想了个主意,今日早朝后没离开,便是想找小皇帝商量一番。 议政殿内。 梁诗虽然知道焦和雅没什么好事来找他,但还是命人给焦和雅上了座,亲切的问道:“焦丞相最近受累了。”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陛下和百姓。” …… 二人客套了一番,焦和雅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陛下,臣听闻,礼部有位大人,名叫宋蒙,不知道陛下有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丞相与我介绍介绍,便能了解了。”梁诗合上手中折子,做出一幅会认真听得 样子。 焦和雅心中斟酌着语言,开始向梁诗举荐能人。 “陛下有所不知,臣听闻这位宋大人啊,是个奇人,礼部近来研究新书时,这宋大人对四书五经都不太上心,偏偏挤在了农书里,而这农书了,宋大人又偏偏喜欢看养殖方面的书。 且从六月开始,这宋大人就自己在家中弄了些鸡鸭猪牛圈养着,别人下值回家可能会去读书写诗,但这位宋大人回家就是直奔那些动物去,且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陛下或许没有听到风声,这礼部的尚书大人张丰是个极为爱重名声之人,定不会将这消息往外放,而这宋大人在礼部如今已经是被同僚笑话了。 但老臣认为,这宋大人乃是人才,专为陛下这开创养殖场而来的人才啊。” 而且,焦和雅还没说完,这宋大人已经自己开始研究编撰养殖方面的书籍,家中的动物都被他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就不说那鸡鸭都比一般的个头大些,那猪牛也是比一般的猪牛长得快些。 这等人才,在礼部会被人笑话,但是在他焦和雅这里,只要他能干实事,给他分担东西,他就拿他当宝贝。 且,焦和雅也了解自己家这位小皇帝,在他眼里,估计没啥三教九流之分,只要能给他干活,干的漂亮,他 就用。 比如他表妹,冯桂敏,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就差没有上朝了,想到这里,焦和雅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为表妹高兴,还是为刘宗难过。 倘若这刘宗再不加把劲,女强男弱,那可就有意思了。 坐在上首的梁诗,有些疑惑 又有些不敢相信:“礼部?宋蒙?下值回家养——猪?” 梁诗咽了口唾沫,居然还有这种事,张丰这人御下这么严格吗?消息捂得这么严实。 “你莫不是想让着宋大人去养猪吧?”梁诗问道。 “老臣建议可以让这位大人去管理近郊的养殖场,这猪牛,羊,都是大牲畜,若是百姓们养在家中必定耽误百姓们平时的生活和工作,臣建议百姓们可以少量饲养。” 焦和雅低头不想让小皇帝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他当然是想让这宋蒙去养猪了,不光是想让他养猪,那些动物都给宋蒙他才高兴呢。 梁诗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还不知道这宋蒙是怎么想的呢? 于是,一道命令,这宋蒙便进了宫。 他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平日里也没啥见到陛下的机会,忽然被传唤进宫,还有些害怕,却不想陛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想养猪吗?” 宋蒙:……。 这他该怎么回答,虽然他喜欢养动物,也挺喜欢猪的,平时别人笑话他也坚持下来了,但他再怎么喜欢养猪,再怎么坚持这个爱好,他也没想过放弃做官,去养猪啊。 爱好是爱好,他的目标是升官啊。 陛下为什么要忽然问这个问题啊,他是不是最近礼部划水划得太厉害了,被发现了。 宋蒙心里打鼓,面上努力保持镇定,他不想去养猪,作为爱好还好,只是同僚会笑话他,可要是真的变成职业,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家人孩子会被别人怎么看待。 宋蒙麻溜的下跪:“陛下,臣不想。” 梁诗暗自点头,你想才奇怪呢,不过这人是焦和雅举荐的,梁诗也猜到了他会不愿意,还好焦和雅还没走,让他来说吧,以焦和雅的口才,拿下这个宋蒙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果然,焦和雅上来就先夸奖了一番宋蒙的人品和性格,当宋蒙有些感动之时,焦和雅直接点出了他的目的。 “宋大人啊,你莫不是觉得这养猪低人一等?” 一边是当朝陛下,一边是当朝丞相,就算宋蒙心里觉得低人一等他也不敢去说啊。 更何况他为了这个爱好忍受了多少的嘲笑,如果觉得低人一等,当初他直接就会捂住府里的消息,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 焦和雅接着说道:“这养猪啊,那里面的门道不比当官少,有的人合适当官,有的人合适养猪,这青州的农官都成为天下皆知的人了,这种地的都能,养猪的为何不能呢?” 宋蒙坚定的很,他摇了摇头:“丞相的话,下官理解,但我不想养别的猪,下官家中已经有了两头猪了,这对下官来说已经够了。” 好家伙,梁诗本来以为他家里能有一个猪就不错了。这人居然养了两头,实在是厉害。 见宋蒙实在不愿,梁诗有心想放过他,这事确实是能理解,礼部和养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若是从礼部往别的部门调用都还可以接受,直接跨行业,跨种类,要不就让这宋蒙提供提供技术得了吧。 梁诗正准备开口,焦和雅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继续拉着宋蒙道:“宋蒙啊,你别把养猪这件事看的太重,如今这户部尚书刘宗的独子都去修路了,那刁大人也是清贵的很,如今都学起了绣花,还有那寿国公,他们可都不比你的身份差。 这养猪啊,就与绣花,下地,修路没有差别,都是为了梁国的百姓,这路谁都能修,这花啊,也是谁都能绣,可这养殖谁能比得过你呢? 你如今在礼部,就算是升迁了,升到了礼部尚书又如何呢?这史册上难道会去记上一个尚书的名字吗?可你若是成立这天下养猪的第一人,就如同刘夫人一样,她成为了这天下女子做官的第一人,名流千史,你若是做的好了,这陛下也能给你成立一个养殖部,你也可以成为咱们梁国的第三位部长了。” 梁诗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焦和雅,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吧? 宋蒙也有些心动,养殖部啊。 这不知道第几个的礼部尚书肯定没人记得,但这第三个礼部尚书肯定还有人记得的吧? 更别说是先皇刚成立的部门一派的第三个部门第一个部长了。 焦和雅看出了宋蒙的意动,给了梁诗一个眼神。 梁诗瞬间明白,跟着开口道:“朕欲办个技术学院的事不知道宋爱卿有没有听过,如果爱卿愿意接手,朕给你弄个养殖学院。” 宋蒙:!!! 学院!养殖学院!和医学院,墨家技术学院一样的养殖学院!!!这猪这么厉害的吗? 宋蒙心里翻江倒海,读书人没有不爱名声的,难道他的未来在猪身上?被猪带飞了? 这养殖是他的爱好不假,但他也想升官,名留千史啊,哪个读书人没做过这个梦! 可如今居然不是在做梦,一个梁国最大最厉害的人告诉他,他可以通过养猪成为天下之师,造福万民,千秋万代。 天爷啊,有没有救心丸,给他来一个,太太太太刺激了! 第82章 论成名的n种方法之养猪下 焦和雅见宋蒙还没开口,又来了个猛地:“这既然要开创学院,那可就要编书了,这龚御医如今可是天下闻名,听说他那赤脚大夫手册 今年已卖出了百万本,倘若是宋大人写书这买的人盯盘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这宋大人是否有空写书了,若是无——。” 宋蒙:我有空。 龚中的名声如今谁不知道,不出意外定是能够上榜年底的梁国贤才榜的,这贤才榜可是百姓们自己选出来的,能够上榜的人那都是各行各业的能人,别看焦和雅是一国丞相,他都没能上去,若是他宋蒙能够上去,那可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就这么一想,宋蒙便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干劲,忙不迭的回答道。 “陛下,丞相,下官愿意,下官有空。” 宋蒙担心他再不答应这机会要是跑了怎么办。 他是会养猪,但是这养猪也不是什么天下难题,与他一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机会稍纵即逝,他可得把握住。 只是这——。 宋蒙委婉的问道:“陛下,此事,就只有下官一人吗?” 梁诗露出了笑容,和焦和雅对视,虽然不明白对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但必定是极满意目前的情况的。 梁诗得了一个养殖方面的人才,焦和雅把养殖场的差事甩了出去,皆大欢喜。 “是的,宋爱卿可不要让朕失望啊,来人啊,给宋爱卿添茶。” 梁诗看着宋蒙越看越顺眼,不错不错。 “宋爱卿,回去可以想想该怎么做,明日便可以去养殖场上值了,这鸡鸭牛羊猪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知道的可以问焦丞相,朕等你的好消息。” 宋蒙没想到还有鸡鸭牛羊……。 算了吧,养就养吧,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十个也是养,万一养猪不能让他出名,那多养几个岂不是增加了出名的几率? 于是宋蒙高兴的走了。 焦和雅任务完成,也不用多留,省的被小皇帝抓壮丁又给他安排其他事,忙的问安离开了。 梁诗还有些沉浸在建立养殖学院的念头里,若是养殖学院弄出来,这宋蒙的课本到底该怎么编啊。 一个熟悉的名字蹦到了梁诗嘴边:母猪的产后护理? 赵河无奈的上前,给梁诗上了杯清火的茶,陛下真是魔怔了,不过有此陛下,那真的是万民之福,梁国之幸啊。 ------------------------------------------------------ 宋蒙去养猪的事情闹得很大,本来这个消息其实没多少人知道的,但宋蒙真的是个养猪的人才。 他出发去近郊的养殖场时,打算把家中的一同带走,也就是这么一同带走,便上了临安第二日的报纸头条。 “震惊!礼部一大人,竟然对猪这么做!” 且不说这礼部侍郎张丰看到这报纸时的心情了,就宋蒙自己而言都尴尬的很。 偏偏这文章写的正常的很,就是他分享的关于如何养猪的法子,其中还引用了不少百姓夸他的话,让他也是受用的很。 昨日出发时,不小心被路过的百姓看到了,本来是赞叹他的猪养的确实好,膘肥体壮的,两头猪白白胖胖的,一个顶上别人家的两头猪。 这百姓肯定好奇要问啊,问他便回答了。 本来很好走的路,托了这猪和百姓的福,堵得水泄不通,无论什么年代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这行走的热闹。 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不知道是冲着看猪坐马车,还是冲着两头举世无双的肥猪来的,反正就是来了。 宋蒙也有些慌了神,可他这路走到了一半,往前走,前面是堵着的人,往后退,后面也是看热闹的百姓,前后都不行,就把他堵在了中间。 而他又是一个瘦条条的身材,连一个猪头都挡不住,更别说是两头肥头大耳的猪了。 就这么被百姓指指点点,还好他们都不是说的什么难听话,只是震惊这猪的大小。 宋蒙就这么坐在马车上,他本来是想自己带着猪去养殖场的,便自己驾车,连个马夫都没带,早知道若是带了个马夫,此时他就溜了。 这百姓们光说听看还不够,一个两个的非要上手摸上一摸,还好这猪都是宋蒙自己养大的,他自己平时也没少摸,这猪不怕生,也不怕被人摸。 欢乐的摇尾巴,把脑袋伸着给人摸。 越是这样,百姓越是想摸,你摸了我便也要摸,这猪和宋蒙就成了打卡的地点一样,人越来越多,宋蒙捂着脸蹲在马车上,时不时的还有人摸错了,摸到他。 他只能努力缩小身材,好减少被误触的几率。 甚至没挤到猪身旁挤到了他这里的百姓,他还会给点力气,帮百姓往猪的身旁挤一挤。 宋蒙:可怜弱小又无助。 百姓:你人还怪好的嘞。 直到皇城司得了消息才来疏通道路,才拯救了他和他的两头猪。 皇城司的人也啧啧称奇,这年头真是 见到什么都不奇怪了,一个大人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喜欢养猪,这猪养的还蛮不错的。 他们也挨个打卡后,又把宋蒙带回了皇城司衙门,由于宋蒙影响了交通,被罚了二两银子,写了封认错书,就连临安的知府都闻讯而来,宋蒙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遍,那猪也被弄得有脾气了。 宋蒙终于离开了皇城司。 夜深人静时,他才带着马夫出了门,往近郊的养殖场去。 可是第二日的报纸实在是太炸裂了,宣传部的人实在是太坏了,还给他配上了插图,估计是想表达出猪真的 很肥,把他画的尤其的瘦小。 打死宋蒙他也想不到,他出名的第一步会是以这种方式。 还连带着礼部一起出名了,还好丞相已经把他调走了,他也不用去礼部上值了,不然按照他对尚书大人的了解,今日定是会专程等在礼部门口,等着他去自投罗网吧。 想到这里宋蒙打了个寒颤,这养殖场一时半会的他还不敢离开了,说不准尚书大人都能蹲在养殖场的门口等他。 这这这,宋蒙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如养些鹅了,这还能保护他,哪里像他的这两头猪,天天就知道炫。 第83章 推广火炕上 这日早朝很有意思,底下大臣的表情各不相同,焦和雅还好,他到底还是在乎脸面,而且他是文官的头头,这张丰也是他的人,不能笑的太过分。 可刘宗就不在乎了啊,他一向是有啥笑啥的,只要当事人不是他自己,他就能嘎嘎笑。 此时便满脸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丰身后那几位礼部官员均低着头,没有言语,而张丰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表情是真是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肯定是假的。 他这人最是讲究规矩礼仪,这圣贤书和大肥猪在他眼里可是天差地别,宋蒙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把他礼部拉了上去,一起丢人。 梁诗也不是那种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人,昨日焦和雅又进了趟宫,强烈要求必须在天黑之前将宋蒙给调出去。 她本来还不明白,今早才知道昨日下午外面居然这么热闹,还是焦和雅消息灵通啊。 怨不得调令一下,他便要离开,梁诗刚收到的消息还想找他谈一谈。 被焦和雅给拒绝了“陛下啊,臣得赶紧走,要不然就要和张大人撞上了。” 梁诗:什么……? 果不其然,焦和雅前脚刚走,张丰就进宫了。 梁诗和张丰关系就那样,不是很熟,但是每天都见面,他每次都喜欢引用先人之言,梁诗又不懂古文,二人说话聊天都不在一个路子上。 张丰:陛下,文臣何能自降其身,读圣贤书者,当谨遵圣人之言,岂可自毁其节。 而在梁诗耳朵里听来便是:(*&&……%%¥)%¥#…… 焦和雅肯定是故意的,跑的那么快。 没办法,还好之前梁诗看了几本为君之道的书。 一句话:这帝王之言怎么能够朝令夕改呢? 张丰只能气鼓鼓的回去了。 时间再次回到今日早朝。 梁诗强迫自己转头不再看张丰神情,开始讨论起正事。 “诸位,想必都收到了青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此次冬麦长势不错,楚国希望可以在派遣使臣学习一趟,此事本无甚特殊,与上次差距不大,但这韩国此次……” 梁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昨日想拉着焦和雅讨论讨论的,但是那厮溜的太快,没抓到机会,张丰走后天都要黑了,她也不是周扒皮,还要把焦和雅抓回来。 便留到了今日早朝处理,这韩国真的是……哎。 底下的大臣们都被梁诗勾起了好奇心,就连张丰都打起了精神。 梁诗(破罐子破摔版):“这韩国此次使臣团里派了个公主来。” 群臣:哗—— 这公主来是真的来学种地的吗?这怕不是看上了他们皇上吧? 天爷嘞,天爷嘞,他们都不知道该说这韩皇有眼光还是说他有心计了。 这韩皇的意思梁诗也懂,她若是个男的也就罢了,这都当皇帝了,有美女她也不介意来几个。 她是觉得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算没有灵魂伴侣,最起码也要是个帅哥,三观契合的吧。 但这情况嘛,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她现在也拿不准世人的态度。 若是可以,她倒是不介意学着四郎开场选妃呢。 就算没有嬛嬛,这雍容华贵的年糕来一块也不错吧。 可问题是她不是啊。 这就很尴尬了,若是这公主是个面薄的还好,梁诗不去找她,她也不会来找梁诗。 但这种可能性会大吗?韩皇都挑个公主来了,会找个羞羞答答的来吗? 梁诗:努力捂好马甲。 大臣们在底下讨论着,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陛下登基已久,梁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后位却还空着,确实说不过去。” 顿时就不少人开始赞同这个观点,他们家中也有适龄的女儿,当皇后是不敢想的了,但是这当个妃子还是可以的吧。 按照目前的趋势,这梁国最起码还能再挺上百年,他们入股不亏。 石敢当龇着大牙也乐的不行,先皇驾崩之前,曾命人传信给他,希望他能帮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梁诗管理梁国,保护他的安全。 焦和雅和刘宗的心思他都明白,但他是个武将,那些弯弯绕绕他不懂,他只知道,若是真的有一天,小皇帝遇到了危险,他定是要以命相搏,皇帝若死,他也绝不独活。 谁能想到这陛下这么厉害,根本没有先皇信里说的那么……,先皇哪里都好,就是太谦虚了,他可是自己人,也不和他说实话。 武人关注不到细节,若不是那些文臣讨论了起来,石敢当还不知道这韩国派个公主来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明白了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的,男人成家立业,立业成家,陛下是该考虑考虑了。 于是,几位资历老的大臣开口了,其中就有寿国公,这寿国公天天鬼嚎着太忙了太忙了,也没见他瘦了几分,那人未到,肚先至。 他一出列,其他人便安静了下来。 寿国公控制着面上的神情:“陛下,老臣认为——” 梁诗直接打断:“朕还未及冠。” 群臣:……(白激动一场)。 石敢当龇着的大牙也收了回去。 寿国公立马改口道:“老臣觉得这韩国没安好心,此次定要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处理这位公主之事。”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梁诗在心里腹诽着,面上不显,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似乎是很满意寿国公态度的模样。 寿国公立马神采飞扬,队列前面的刘宗和石敢当见了,抢着开口:“陛下,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也正打算开口认真分析一番,却被两个拍马屁的给打断了的焦和雅:……&%¥#两个……%¥#¥。 “陛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韩国如今只是送了个公主,咱们若是太过分看中此事,臣觉得说不定会正和他们的意思,不若就把这位公主看成普通使臣,待遇提高 一些如何?” 焦和雅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小招数也敢来卖弄,君子欺之以方?可别太小看我焦某了。 “可以,就按照丞相所言吧。” 反正也没别的法子,又不能把人家赶回去。 消息传到楚国和洛国皇帝那里后。 楚国。 封同和气的直拍大腿,谁没个公主啊!这韩国的心思太明显了吧。 司空深继续淡定:“老师不用着急,这梁国人精明的 很,且看着吧。” 洛国。 出使的还是羊同,不过这次带上了他们洛国的农官,稻麦轮作要学,这淤田也是要学的,他们洛国靠海,也有不少的淡水湖,这淤泥若是能利用上来,自是不错。 对于这韩国的公主他们倒是没什么看法,他们的皇室目前的公主年纪都不太合适,不是比梁皇大了太多,就是太小了还在学走路,这碗饭他们注定吃不上,还是好好去学东西吧。 第84章 推广火炕下 水泥干的很快,原本看着感觉还好,这水泥干了之后,本就歪的炕墙看的更是歪了些。 大臣们一个看着一个,都学聪明了,不第一个开口。 梁诗也不会主动去说这里面有她的手笔在,于是大家就不约而同默契的避开了这造型的问题。 而是专注去看功能。 满满一屋子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没有站下的,被挤到了外面去。 墨家也就两个巨子挤了进来,其他的人都等在外面准备第二波再来欣赏。 梁诗看着那灶台里的火慢慢升起,忽然有些紧张,好在她身旁的两位巨子看起来比她更紧张了一些,明明是十二月末,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两个巨子额头却开始流汗。 有他们两个在一旁对比,倒显得梁诗还蛮气定神闲。 焦和雅满意的点头,不错,看来他送进宫里的书没白送,陛下看了是有用的。 实际上,梁诗:全靠别人衬托。 这房间不大,尽管门窗都开着,但站的靠近火炕的人,很快便感受到了温度的提升,刘宗没忍住,悄悄伸手戳了戳。 刘宗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嘶,真的是热的。” 他的动作不小,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后又见他神情惊讶,也被引起了好奇心。 梁诗伸手去摸,其他人也立马跟上。 “哎呦,真是热的。” “这还挺烫的。” 巨子也开口了:“这是用的水泥,坚固一些,百姓家中用黄泥也是可以的。” 焦和雅说道:“陛下,此法既然有用,老臣建议大力推广,临近年关,此时还未降雪,百姓们还来得及。” 梁诗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有法子时间也赶得上,没必要让百姓挨冻。 “工部尚书韦大人可在?” 韦连急急忙忙的挤到前面:“陛下,臣在。” “你安排人下去,此事务必要尽快推广,这关于炕的资料都还在,抄录整理后发往各州府。” 韦连立马点头应下,退了出去,两位巨子也是点头,一同出去配合了。 外面墨家的人见巨子出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巨子,能吗?怎么样啊?” 他们这几日都见过这个炕了,非常好奇,刚刚听到里面的惊叹声心里更是想猫爪似的。 但这身份不合,他们也懂,便都在外面等着,这不巨子一出来,便迫不及待的问了。 “可行,我们现在去配合韦大人。”两位巨子也是开心的笑了,要知道此事能造福多少百姓啊。 饥饿和寒冷是最可怕的两样东西,梁国解决了饥饿,如今寒冷也能应对,今年百姓是真的要过一个好年了啊。 临近年关,龚中也在往临安赶路,他的大徒弟贺乐成一直在跟着他治病救人。 二人顺着运河而下,准备到了潮州再转水路,却不想碰到了工部官员带领的施工队伍。 贺乐成当即停下了回临安的脚步。 他是孤儿,要饭要到了临安,被医馆的老大夫救了后,看中了他的天赋,恰逢那老大夫与龚中相识,龚中也是个惜才之人,收了他做徒弟。 幼年的记忆,贺乐成大多都忘记了,就连他家在何方都记不清,但那刺入骨髓的寒冷,是他永远不会忘记了的。 他们那个时候要饭,比起挨饿,更怕寒冷,不少人都在冬天赶路的途中冷死了。 他后来遇见了师傅,吃的好,穿得好,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一到冬天,他就会回忆起曾经的日子,人啊就是想忘记的忘不掉,想记起的想不起来。 他那时还有一个小伙伴,记得那个伙伴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要是有件厚衣服便好了。 如今有了这种神物,他也想去看看。 和师父说了后,贺乐成便跟着工部的大人开始去潮州下面的村庄推广火炕,据这位工部孙大人所说,他们工部除了尚书和侍郎都出来了。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墨家的几位,同时出京,分别往不同的州府出发,到了州府又开始往不同的城池分开。 他的时间紧得很,这每个村只能待个三天,这三天内若是教不会,也是要弄几个大炕,最好是全村人都能挤得下的。 贺乐成点头,同这大人一处,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第一个到达的是潮州安县底下的柳树村,这个村里有一棵活了很多年的大柳树,便以此柳树为名。 里正是个有着白头发和长长白胡子的老人,拄着拐杖欢迎了他们。 孙大人解释道:“老人家,不用害怕,我们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下来教你们如何盖炕的,您啊把村里的青壮年都给喊来,学一学,有了这个炕啊,冬天就不会冷了。” 里正都是选的村里德高望重,读过些书的老人担任,这里正年纪虽大,但耳朵却没问题。 眼前这位大人说的所有的字他都明白,可唯独是这个“炕”,他不知道是何意,不过既然是陛下安排的,那必定是对他们好的。 “哎,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不知道这糠……”里正有些无奈,他实在是没记住这个字。 孙大人:“老人家,是炕,我们要一间空屋子,还要黄泥和泥砖。” 贺乐成从头到尾都跟着,帮忙盖好了炕。 那些村民看的很认真,三天后,烧炕成功后,村民们激动万分,不少人都直接跑回家开始自己建造。 还是里正经历得多,让孙媳回家拿了些东西想给这两位大人,却不想东西拿了回来,这大人却已经离开了。 后面的十几天内,他们走到哪里,哪里便有百姓要送东西。 过年那日,还有百姓拉着他们,非要他们去自己家里过节,他们不去,那些村民就自己端着吃的和用的,挤到了他们借住的房子里。 一张张真诚热情的脸,这对行医的贺乐成来说很常见,但是对于工部的孙大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官原来这么有成就感。 那村长端着猎到的肉,递了过来。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乡亲们的心意,感谢两位大人。” 这肉贺乐成和孙大人自是不能要的,连忙退了回去。 “哎呀,二位大人,这这这,这炕实在是好东西,盘起来容易,只要炉灶里烧着火,屋子里就暖和,一家人都睡在炕上,这冬日便能熬过了。” 村长把肉往桌子上一放,立马就跑了。 还有很多的话,这个村长没说,炕是真的好东西,就是要费些柴火了,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坏处,他们有的是力气,况且这费柴火也不是他们费,那些贵人家中是不是也费,他们便可以砍柴去卖。 再说了,一个村里弄两个大炕,大家围在一起用,总能熬过冬天吧。 那位医者大人这几日也教导了他们村里的一个对医有些天赋的孩子,这往后他们村里也便有医者了。 好日子要来了。 第85章 过年啦(上)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以往村里如果要是有人生病了,能熬便熬,熬不住了只能等死。 没办法实在是太穷了,大夫们都住在县里,白天生病的话,还能勉强赶路去看看,要是晚上……。 其实只是打算教些基本的草药知识的贺乐成:……。 还好他不知道村长心里想的,那个孩子只是有些好记性而已,若是能够识字的话,贺乐成还能教一教。 不过好在他留下了不少的方子,风寒,咳疾,等等定是能够看的,再严重些话还是要往县里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虽然是条件好了,但是再严重些的病也是瞧不起的。 村长和村民们离开后。 看着桌上的肉,孙大人忽然就哭了。 谁懂啊,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一碗肉就哭了。 “我这一路走来,他们家中的情况都看的真切,本也就是不宽裕的,这点东西我平日里不知吃了多少,但他们给的,我就觉得比我家中买的要贵重许多。” 含泪吃下一大口,孙大人:yue! 这肉不知道熏了多久,看着美味无比,刚吃到嘴里,就直接卡在了孙大人的嗓子里,一瞬间,孙大人眼前似乎就出现了他去世很多年的母亲。 好在他旁边就是专业的医生,赶紧给他救了回来。 贺乐成:紧急撤回一条命。 孙大人是不敢再吃这肉了,找了个布包给包好,带回去吧,找个画师画上一画,他家中妻子就在宣传部工作,走个后门定然是能上报纸的。 今年是不行了,明年的最美官员事迹应该是能评上的吧。 一旁的贺乐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孙大人把卡在嗓子里刚弄出来的肉,从地上捡了起来,擦了擦,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找出一块手帕。 这手帕一看就是用上好的真丝和丝线制作的,布料光滑柔顺,在这屋子里如此微弱油灯下都反射着光芒。 他只是离开了临安三四个月而已,临安变化这么大吗? “哦。”察觉到贺乐成的视线,孙大人似乎是担心贺大夫误会自己一个男子用帕子,便解释道:“我夫人在宣传部上班,临出来前,宣传部发年礼,其中就有一批青州的丝布,她做衣服剩下了一小块,便做成帕子给我了。我这东西拿回去给夫人看,她定然也会很感动的。” “是啊。肯定会很感动的。” 贺乐成心中想着:“有帕子刚刚哭的时候不拿出来不擦眼泪,反而现在用来装肉,还是这么好的帕子,你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感动,我看是打的你不敢动吧。” ------------------------------------------------------ 平日里,临安的街市就很热闹了,过年这日更是舞龙舞狮,敲锣打鼓,所有的店铺都在打折,来来往往的行人手里就没有空着的。 没办法,氛围实在是太好了,平时买东西要十文今日只要八文,这谁忍得住啊,反正都是要用到的,买些便买些吧。 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孩,一手拿着呼呼转的风车,一手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舍不得吃,时不时的闻闻,那口水顺着下巴流进他父亲的脖子里。 好在过年不能打孩子,不然定是要乐极生悲的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福报看看,只要一文钱便买一对!” 小报童们仍然没有休息,不过今日的可不是报纸,梁国从今日开始到大年初二,都不上班。 连放三天假,报纸自然也是停了。 今日他们出来卖的是陛下请的四世同堂,年过八十的老寿星手写的福联。 红盈盈的纸上面写着大大的福字,这可太好看了,光是这纸都不止一文钱的成本了。 而且他们今日算加班,双倍薪资呢,慈幼局里也装饰好了,陛下心善对他们极好,给了他们工作,还发了好多吃的,穿的,等他们把手里的福报卖掉,便回去过节。 (慈幼局:古代的孤儿院。) 喊得声音也便更大了些,卖力了起来。 “福报,福报,沾喜气的福报哦!” 宫里也是早早开始准备起了晚宴的食材,赵内侍特意过来通知的,说是什么自助餐的形式,菜放到一旁,不要摆放在桌案上。 这这这,御膳房的总厨刘一手都愁死了,他只能根据赵内侍的话,大概还原出来一个了。 不过也不是全是坏事,陛下可是给大家都包了红包,嘿嘿,他掂了掂重量,还不少呢。 议政殿内。 以往处理公务的桌子上,此时摆上了麦粉,这是今年新出的,香得很。 这现代过年就该吃饺子,重葵活的饺子馅,蓼蓝亲自切得饺子皮,赵河准备的东西。 再加上一个口头输出的梁诗,四个人占据了桌子的四个面。 “哎哎哎!”包到一半梁诗忽然一拍脑袋,“这事怎么给忘了,等等。” 重葵,蓼蓝,赵河,三脸懵逼。 好在梁诗回来的很快,他拿出了一个铜钱,放进了手里的饺子里,仔仔细细的捏好,确保从外表看不出来一丝的特别之处。 “陛下,您这是——”蓼蓝疑惑的问道, “嘘,这是钱饺子,待会谁吃到朕就满足他一个愿望。”梁诗的两个眼睛亮亮的,配合上举着饺子那张神采奕奕的脸,重葵和蓼蓝当即就笑了出来。 “?”梁诗有些奇怪。 好在赵河是个厚道人,没有和重葵蓼蓝一起笑话他,而是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 梁诗:…… 原来是刚刚她拍脑袋沾了不少的麦粉在额头上。 “你们两个丫头敢笑话朕,一会你们两吃到钱饺子,便不作数了。”梁诗吓唬道。 蓼蓝一向调皮跳脱:“陛下少吓唬人了,我和姐姐平日里要什么陛下给什么,可不差这一个钱饺子。” 温和柔弱的重葵也是难得的调皮了一会,点头附和道:“是啊,奴婢和妹妹都不差这个钱饺子。” 这两个丫头,这不是存些让陛下下不来台吗? 赵河暗自瞪了她们俩一眼,实在是被陛下惯得无法无天了。 “她们两个不稀罕,老奴稀罕,待会她们俩个吃到了,就算给老奴头上吧。”赵河乐呵呵的说道。 “好,那便算给赵河头上了。你们俩个我真是白疼你俩了。”梁诗气鼓鼓的说道。 重葵和蓼蓝对视一眼,笑盈盈的挤到梁诗身旁:“嘻嘻嘻,陛下,奴婢待会多给您包一些,您多吃些饺子少生些气哈哈哈。” 议政殿内乱成一团。 赵河被这一屋子的“哈哈”声吵得不行,不过也是难得这么热闹,两个女娃娃哈哈大笑,陛下也跟上去凑了热闹。 说好的大家一起包饺子的,最后只剩下赵河在一旁努力……。 第86章 过年啦(中) 天色刚有些昏暗,官员的马车便已经停靠在了宫门旁。 大臣们穿着官服,诰命夫人们也穿着对应的霞帔,这当中有几位穿着官服的女子,打眼的很。 不过距离女子做官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了,她们已经强势打脸了那些觉得她们没有能力的男人们。 如今可没人敢瞧不起她们了。 这群女官聚在宫门口并没有进宫,好似是在等什么人。 孟观行下了马车,和妹妹点了点头,便先行进宫了,路上碰到熟悉的官员来问,也礼貌的解释了。 “她们在等冯部长。” 主街上。 刘府的马车里。 刘宗哀怨的看着坐在身旁的夫人,他作为户部尚书,立功不少,先皇早先便给过夫人诰命。 可今日夫人怎么也不要穿诰命的衣服,反而穿了她的官服。 刘宗去问,夫人还斜着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这是官员年会,我是官员,自是要穿官服,你喜欢霞帔,你可以拿去穿啊!” 刘宗:……。 他穿霞帔那叫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回来过年的刘鸿信想象了一下他爹穿霞帔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他忘了这已经不是他刚回来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全家人拿他当宝贝疙瘩,现在,他的下场就是挨了他爹一脚。 刘宗瞪了这儿子一样,还不如不回来呢,一回来就惹人生气。 刘鸿信:家人们,谁懂啊,过年回家家里的气氛好奇怪,爹娘都不爱我了。 不过还好,刘宗出门前问了一句:“夫人,是不是你们宣传部的女官今日都穿官服?” 然后又收获了冯桂敏鄙视一个:你知道还问? 刘宗:可怜弱小又无助。 好吧,还好不是只有他是这样,大哥不说二哥,都是同朝为官,夫人们同在宣传部,一会谁也别想拿这个事笑话他。 马车到了宫门前,还未停下,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全是小姑娘们娇滴滴的喊着:“部长~” 刘宗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脑中联想出他们户部的一群大老爷们喊他:“尚书~”的样子。 冯桂敏跟刘宗过了半辈子,早就知道刘宗是个什么情况了,也没搭理他,笑盈盈的下去,走进了姑娘堆里。 刘宗慢吞吞的下车,果然在那一堆姑娘里见到了熟悉的人,各个穿的都是官服,一个穿诰命霞帔的都没有,再一看宫门里面,那站着的几个可不就是他的朋友们吗? 真·难兄难弟了。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齐声叹了口气。 ------------------------------------------------------ 摘星阁作为梁国皇宫内,被收拾的最到位,装饰的最奢华的宫殿,梁诗自然是要多用用的。 早先的地面是用的木地板,托了火炕的福气,再加上殿本身就有些高,便让人紧急加建了地面,就像一个大型的炕一样。 其实可以说是类似地暖,但古代嘛,毕竟没有那个词,说是炕大家也都还理解一些。 这前前后后可是不少的钱,这摘星阁要是不用回本,梁诗半夜睡醒了都要捶着床板哭一顿。 因此,这次宴席还是设置在了摘星阁。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大臣们都不需要宫人带路了,乐呵呵的自己就一边聊着天一边走过来了。 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这此时不夸,更待何时呢? 这不正是夸赞陛下爱民如子,为民为国的时候吗? 一个两个相互对视,你懂的吧,我懂得。 “这火炕啊是真的好啊。” “是啊,是啊,百姓们今年不会受冷了,陛下实在是贤明之主啊。” …… 摘星阁后殿内,梁诗抠着脚差点就在外面的夸赞声里迷失了自我。 赵河一路小跑进来,也没顾得上外面的官员和他打招呼,拿着一双干净的鞋袜便进了内殿。 外面的大臣都精的很,这一看便知道,陛下在后殿内,那刚刚的话定然是被听到了。 赵河的额头上跑出了一层汗,进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来了梁诗身边,跪下要帮她穿鞋袜。 梁诗看着这个老人,若是在现代,五十岁虽然不老,但也算是上了年纪,何况是在这古代呢。 梁诗心里过意不去,她不小心弄湿了鞋袜,本来这殿内也不冷的,穿着湿袜子也不碍什么事,估计一会都能干了,但是赵河非要回去给她取干净的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距离可不算近了。 “赵河,朕应该小心点的,还要你回去。” “哎呦,小祖宗,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奴才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快快快,小心受凉了,待会晚上再喝碗姜茶,可得仔细着身子,不行,还是要御医来把个脉吧。” 赵河的嗓子并不像梁诗曾经以为的内侍那般尖细,就是柔弱了些,听重葵说,原身小时候,老梁皇只有她一个孩子,担心她出事都是待在身边喂养的,原身还在襁褓里,就被老梁皇抱着上朝过了。 那时候,先皇刚有了孩子,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臣们都是挨个看过原身的。 既然是跟先皇同吃同住的,自然是少不了和这个先皇身边的总管内侍接触,不知道尿了多少身赵河的衣服,多少个日夜是这个内侍哄着睡觉的。 内侍都是无根之人,他们就如同浮萍一样,而赵河居然能够有幸去感受一个孩子的长大。 这对他来说,可比什么都珍贵,不说是猫猫狗狗养大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他也是真心心疼原主的,原主身体不好,幼时不舒服便会哭闹,那些先皇忙活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苏嬷嬷和赵河抱着哄的。 这些梁诗都是从重葵和蓼蓝的口中得知的,她没有记忆,但从她来了之后,除了女儿家大了的那些事情,其他的事情赵河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先皇刚刚驾崩那几日,她整日把自己关在宫殿里不出去,也是赵河每日坐在门口安慰她,别人就不说了,赵河作为先皇随侍,得了先皇的恩赏,不用陪葬,还特赦他可以出宫。 而且他跟着先皇,连原身是个女孩子的事情都没瞒着他,更别说朝堂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什么都知道还愿意留下来,这还不够说明吗? “好了好了,你真啰嗦,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御医吧,流了那么多汗。” 梁诗提高音量,做出训斥的态度,想把这伤感的氛围给赶走。 居然还要喊御医,虽然这御医光领工资不干活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她再怎么心疼那点工资也不至于自己亲自上阵去喝药啊。 赵河当然听出了这话里的关系,但陛下是个好面子的,他也乐的配合:“哎,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待会就去喝碗姜茶惩罚惩罚自己。” 第87章 过年啦(下) 摘星阁里的温暖如春,不少官眷的脸庞都被这殿内的温度弄的红彤彤的。 虽然工部都出去了,但他们的家眷梁诗是都邀请了的。 这个封建的时代,能够被邀请进宫是莫大的荣誉,再说了,工部可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梁国的大家舍了小家的,梁诗自然要处理好他们的家事。 天色刚暗,御膳房的宫人们便拎着食盒,鱼贯而入,他们都穿着火红的新衣,看着喜庆极了。 殿后的珠帘晃动,两道同样喜庆的红色身影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焦和雅急忙行礼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国不实行跪礼,大臣们只是低头拱手鞠躬,梁诗也点头让他们起身。 “今日乃是年宴,大家不要拘束。起身。” 待到官员和家眷们起身后,走在梁诗身后的赵河出声解释道:“今日这宴席啊,换了个法子,这菜品摆放在桌上,各位喜欢吃什么,便拿什么,只是拿多少要吃多少,座位随便坐,既然是年宴,陛下也不想让大家太过拘谨,各位放开了吃,表演随后就到。” 原来如此,早先他们还很意外,为何这殿内没有摆放小桌,以往他们都是一人一个小桌,单独上菜,今日却是把所有的菜摆到了一个长桌上,就连碗筷都没有准备。 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这样的法子实在不错,以往固定座位,他们也不好离开位置,也只能和左右聊天,分配到认识的还好,不熟悉的那只能安静的坐着。 特别是有些文臣和武将放在一起,那是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脾气好的文臣还能忍受着回去再说,那脾气不好的可是当场说一堆听不懂的圣人之言,引经据典,指桑骂槐。 武人性格直爽,遇到这种事往往都是先动手的那个,不过这最近几年是少了些了。 大臣们这般想着,便也伸头悄悄的看了眼寿国公和于池。毕竟这当中的事,说的就是于池和寿国公。 寿国公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将,但人家拿的是世袭罔替的国公位子,只要他家不谋反,梁国还在,人家就是正经的国公爷。 可惜这寿国公世代都不入仕,非要搞什么生意,偏生还是个嘴贱的,贱到了于池这个又固执,脾气又爆的言官身上那可不就热闹了吗? 寿国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视线,和一旁的贸易部官员聊的热火朝天的。 倒是于池一个一个的把那些目光瞪了回去。 不就是早年冲动了把寿国公的牙给打掉了吗?用得着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隐晦的提上一提吗?这事不能翻篇了? 梁诗坐在上首,把底下人所有自以为小心翼翼的神情和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早在赵河口中吃到了这个瓜,自然是明白殿内这股莫名气氛的由来。 新年新气象,她根本就不在意大臣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在她看来这就和读书时期班里闹别扭的同学一样,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寿国公作为受害人都不在意了,她还管什么? “大家都坐吧,随意坐。”梁诗招呼大家放松,带头坐下后,那些官员也动了起来。 既然可以选择位置了,那定然是要找与自己相熟的人,或者是趁机结交几个平时接触不到的。 总不能是真的来吃饭的吧。 于是,刘宗看着冯桂敏被女官围了起来,就去找了焦和雅。 文臣里基本都以这二人为首,也都围了上去,武将里倒是没那么多的套路,也没人围着石敢当,大家盯着那桌上冒着热气的硬菜围了上去。 有没有搞错,不去吃饭,他们又没那么多的感情要叙,说来说去,武将们的心里划过一句话:文人就是麻烦。 梁诗是帝王,她有单独的一个桌子,所有的菜都是单独专人试菜过后送上来的。 殿内也没人来和她交流感情,她也乐的清闲,身旁的赵河给她夹了不少她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梁诗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殿内的情况,又继续吃着。 也就是这么一看,才发现这自助餐的模式选的确实是好,这殿内谁和谁处得好一目了然。 梁诗不担心他们搞小团体,这是杜绝不了的,她只是单纯好奇他们小团体的成员情况和加入需要的要求。 给了赵河一个眼神,赵河立马明白,看着底下记了起来,并在脑海里思索着这大人的信息。 不是梁诗不想记实在是好多人她如今都认不清,些许面熟的也对不上姓名。 不过好在她有赵河,今天回去便有故事可以听了。 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转移走了梁诗的注意力,原来是宣传部的女官们,她们霸占了一个大圆桌,玩起了飞花令,谁输了谁便喝上一杯果酒,闹得不亦乐乎。 整个殿内都是她们那边的声音。 不少的家眷也都加入了进去,但总归是不敌,喝了些酒就退出了。 这些女官们是真的有能力,其他官员里不少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她们接上的诗句。 那些偏僻拗口的古文和诗句,许多他们也不知道,但每当他们觉得下一个接的人要喝酒了,可那女官就会漫不经心的接上。 那看起来毫不费力的神情直接就给了不少人压力。 梁诗肚里是真的没啥墨水,她一个理科生,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刘宗虽然和焦和雅坐在一处,心思却飞到了冯桂敏的身上,见轮到她夫人喝酒了,也不顾眼前的焦和雅还在说话,便起身朝女官桌子走了过去。 拿过冯桂敏眼前的酒杯替她喝了下去。 女官里除了冯桂敏还有几家的夫人们打趣道:“哎呀,这刘大人可真会心疼人,只不过是让部长喝了些酒水,就忍不住了。” “是啊,一点都不像我家那位,诺,自己吃的开心的很。” 女官们打趣完,都笑了起来,冯桂敏脸颊上也起了些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羞涩。 这另几位大臣听到自家夫人这么说后,也赶忙走上前去,站在身后,等着若是输了,他们也来提酒。 这情景就让剩余的人莫名受到了伤害,成婚的还好年宴自然都是带了妻子来的,只是这未婚的,就如梁诗这般的人顿时觉得嘴里的饭菜瞬间就不香了,就连肚子好像也饱了。 他们不明白这种感觉,但是梁诗懂的很,居然在她的地盘上撒狗粮,怎么敢的…… 梁诗眼不见为净,将脸背了过去。忍忍吧,反正过了子夜他们就要回去了。 一年也就这么一回了。 赵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刚进殿里就看到梁诗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直接就被逗笑了。 蓼蓝跟在他身后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火红的狐皮大袄,绣着金线和白色的毛边。 “陛下,外面下雪了。” “好啊,看来老天也是心疼百姓的,如今这火炕也该差不多了,这雪在此时下也是极好的,新年新雪新气象,瑞雪照丰年,明年定然是个好年头。” 第88章 新雪 这场雪从入夜后开始,黎明时分还在下着,临安地处江南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雪,梁诗不清楚,但赵河明白的很,不免嚛些担心。 一早天刚亮,消息便传进了宫里。 果然不出赵河所料,出事了。 临安城外的村镇里,不少百姓的房屋被这场大雪压塌,好在因为火炕的原因,百姓们都聚在一起,房屋倒塌并没有人员伤亡。 既然出了这个事,本来说好放假三天的福利也泡了汤,好在官员也都理解,梁诗也给了些补偿。 且就算没有补偿了,这皇帝都忙起来了,他们也不能干看着,不过这补偿终究还是让人舒服点的。 刘宗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几个尚书,只有焦和雅与石敢当精神的很。 焦和雅自从蜀国没了之后每日都早起练剑,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这刘宗知道,焦和雅毕竟属于文臣里面的少部分了。 但石敢当是真的无论什么时候刘宗见他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这要是放在往常刘宗根本不会搭理石敢当,毕竟文人武人,自古相看两厌,但是此时此刻,饶是刘宗也说不出不羡慕的话。 看看人家的精气神。 何止是刘宗羡慕啊,梁诗也羡慕。 哎,她心里苦啊!本来还在感叹这雪下的好,现在想起来恨不得能够穿越回昨天晚上狠狠的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你夸! 整个殿内都蔫蔫的,赵河见状,赶忙给在场的各位上了浓茶,和一些点心。 焦和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茶,来的路上他早已把这事给理清楚了。 现在百姓们自己还能处理,只不过是房子塌了,但雪太大了,肯定耽误干活,朝廷还是要准备一些岗位给百姓们的。 如果后面真的出事了。 首先百姓要安置,这个好办,医学院如今空了大半,这些灾民可以先安置进去,吃喝可以抵工。 反正盖房子也要请工,不如就让他们自己来。 如此,民心也可安定。 这雪灾过大,百姓们要注意清理房顶上的雪,一层一层的把关于雪灾的防护消息传递下去。 梁诗听完焦和雅的法子也觉得不错,她想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到底还是这件事给她提了个醒,她安排刘宗准备一笔钱,以防万一。 毕竟这雪不知道要下多久,其他地方州府怎么办。 说到这里,梁诗更加有些烦闷,梁国自古都有邀请地方州府官员进京的惯例,官员们也以此为荣,此次便也如此,梁诗早早邀请了他们进京。 这本是一场——哎,此时不提也罢,只希望没有影响到百姓们了。 思及至此,梁诗实在是放心不下,带着人往受灾地赶去。焦和雅和刘宗等大臣也都跟上。 欲实地看看受灾情况。 街道上,除了临安卫生队的人们打扫外,还有不少百姓自发的清扫街道,孩子们不晓得雪的另一面,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难得的玩乐,小手被冻得红彤彤的,抓着雪就往身后的小伙伴扔去。 梁诗掀起马车的帘子,一阵寒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驱散了梁诗心底的燥意。 “蓼蓝,龚老头有消息了吗?”梁诗问道。 “没有,距离上次得到消息已经过了七八日了,说是到了潮州,想来也是快了。” “这次回来以后都别想走了,人家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这龚中就是个老疯子。” 提起来就让人生气,不知道去了多少的信件和命令让他回来,都石沉大海了。 真是出去一趟心野了,也是她对他太好了,都拿她这皇帝的命令不当回事了。 城里还好,马车出城之后,路上的积雪没有人打扫,车辙挤压过雪地发出渴吱嗑吱的声音,好在这路都是修过的,平稳的很,不然这么深的雪,赶车的内侍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走,走哪个地方。 一段平时只要走半个时辰的路,今日走了快一个时辰,那倒塌的房子周围也围了不少人,大多是村里的百姓,见到马车过来急忙让开了位置。 里正赶忙上前:“各位贵人,不知道您这是——” 梁诗摆手:“老人家,不用担心,这雪下的太大了,我们路过见这里人多随意看看的。” 焦和雅等人站在后面没有说话,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来。 那里正也没多想,把村里的情况都说了,人都没出事,他们村住了两个大炕房,大家都呆在一起,这些房子里没人,也就没有打扫屋顶上的雪。 他们围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东西出来,现在也不是没有房子住,等到开春了,再收拾盖起来就好了。 梁诗这才放心了起来。 刘宗挤到梁诗身旁,得意洋洋的说道:“陛——主子,您看,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差点说顺嘴了,还好刘宗反应快。 刘宗早在出宫的时候就和梁诗说了,这事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小皇帝太过担心,焦和雅做的方案又太大了,其实今年就算下雪,也不耽误百姓们生活的。 梁诗瞪了一眼刘宗,和里正又说了几句话,带着人离开了。 村民们也没有在意这个插曲,继续扒拉着雪堆。 回宫的路上,梁诗坐在马车里,蓼蓝心疼的拿着暖壶给她捂手。 “再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梁诗捂着额头,没有说话,她脑子里很乱,平时做些事情还好,但一遇事她就会慌的不行,尤其是这种自然灾害,就算是再现代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被动接受。 更何况是这古代,人的力量太小了。 “希望这雪快点停了吧。”梁诗说道。 焦和雅等人进了临安城,便和梁诗的马车错开,各自回家,主街上的雪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 还堆了不少的雪人。 梁诗依靠在软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蓼蓝就在一旁看书。 突然,马车一阵摇晃,停了下来。 梁诗被晃醒了,和蓼蓝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 赶车的内侍可是专业的。 蓼蓝把梁诗身上毛毯裹紧了几分说道:“主子,我出去看看。” 蓼蓝走出马车:“怎么了?” 赶车的内侍回身对不明所以的蓼蓝解释道:“前面好像在打架。堵了。” …… 什么玩意,打架? 梁诗不敢相信,临安的治安规定这么严格还有人打架。 蓼蓝点头:“外面是这么说的,皇城司已经去了。要不了一会就能解决,主子,咱们等一会就好了。” 第89章 天降金大腿 临安的街上是不能够打架的,要打回家打或者是找个不地方偷偷的打,不然抓到不光要罚款还要去坐牢。 这现在的坐牢可不是以前把你抓进去关两天就行了的,虽然衙门会给饭,但也不会让人闲着。 临安的下水道又杂又乱,好多地方还堵了,这水道的味道迷人的很,梁诗也没想着欺负百姓,便把牢里的人给利用了起来。 她只是不想杀人,又不是不会杀人,而且对于一些穷凶极恶的人来说,不觉得直接一刀送他们走,也是一种奖励吗? 干脆全让他们疏通下水道去。 不光是下水道还有扫大街等各种岗位可以选择,梁诗不担心治不了这些人。 可谁成想,等了好一会,马车并没有按照设想的那样动起来,相反往后退了,周边也吵闹了起来。 还有哭喊声,兵器的撞击声。 梁诗觉得有些不对了,内侍在马车外喊道:“主子,坐稳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打架,他们是要杀人的!” 蓼蓝瞬间起身,梁诗还没被马车外的动静吓到便先被蓼蓝给吓到了。 小姑娘的面上在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主子,不要担心。” 梁诗出行从不带侍卫,身边只跟着一个蓼蓝,顶多就是像今天这样带了一个内侍赶马。 咽了咽唾沫,梁诗把外面的内侍也给喊了进来。 两个人背靠着马车,躲在蓼蓝身后,毕竟她们三人之中蓼蓝的武力值最高。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皇城司侍卫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骂骂咧咧的。 “本来以为是几个地痞流氓闹事,没想到还会几把刷子,这挨打的人也是个花架子,身上那么多疤,我还以为是个练家子。” “是啊,听说是寻仇寻到了临安来,你说这大过年的晦气不,他们不怕死我还怕麻烦呢。” “寻仇?什么寻仇?” “你没听到那人说的吗?韩国有人要买那书生的命,他们会去也是死,不然怎么能跑我们临安的大街上闹事呢!” “原来是韩国人啊,怪不得,我就说我们梁国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 梁诗听着那几个侍卫的谈话,眼睛亮了起来。 “姓俞,韩国人,书生,背有疤……” 梁诗:!!! 原着中后期,楚皇司空山攻打了梁国后,蜀国,韩国和洛国后一统天下,而在攻打蜀国时,便遇到了一个能将! 俞冠宇,韩国前左相幼子,俞家世代清流,他却励志投身军伍,俞相生气,便说什么打五十板后,若是还能走,那便去参军吧。 谁也没想道,正是他参军了,没在韩国京都,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连夜出逃。 而那废太子一案牵连甚广,俞家上下五百人,除了他,无一活口。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梁诗还没穿进来,后面便也没有想起来,谁知道——。 “快快快,蓼蓝,我们快去看看!” 天降金大腿,这俞冠宇后来可是帮司空深打了天下的一饿猛将,莫非是…… 梁诗激动极了,莫非是她这蝴蝶扇动了翅膀,楚国没有攻打梁国,而是攻打蜀国,所以司空深和俞冠宇也没有遇上? 而这俞冠宇逃窜了一路被人追赶到临安,居然是买凶杀人吗?看来那废太子的案子果然有隐情啊。 不过…… 没有遇上好啊,这好到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绘出她现在的心情了,就连这场大雪,梁诗都觉得及时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场雪,她就不会出宫,或许会睡到中午,那定是就无机会在遇上这人了。 好啊好啊好啊,啊啊啊啊啊啊,梁诗现在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笑上一会。 但余光看到一旁的蓼蓝和那小太监都有些害怕的样子,梁诗收敛些道:“快些,咱们去看看。” 内侍下次拦了皇城司的人,给了他们腰牌一看,那皇城司的人便放了梁诗三人进去。 因为不清楚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没看到外伤,皇城司的人没敢动他,给他裹了层毯子,等着急救马车来拉。 梁诗去时,便看到一个瘦的看不出人样的身体趴窝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没了气息,蓼蓝上前试探了一下:“主子,这人还有气,只是晕了。” 梁诗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那人脸上的脏污与血迹已经被皇城司的人擦去了些,虽然还不干净,但是能够看清面容。 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青紫,露在外的手上全是裂痕和冻疮。 衣服也有些破洞,透过那些破洞露出来的皮肤上的确有着很多的疤痕。 梁诗点了点头,她不担心救错人,怎么都是一条命,但要是俞冠宇会更好一些。 路过的百姓也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便忍不住心疼:“这可怜见的,怎么给打成这样了,不知道能不能救的活。” 梁诗听到这话,也不免动了心思,是啊,打成这样,不如——,宫里的太医定然技术高超吧。 “蓼蓝,你懂些医术,你看这人能移动吗?” 蓼蓝不明所以:“动肯定是能动的,皇城司的人只是为了自保和觉得晦气才丢在这里的。” 说干便干,反正这人是挨揍的,也不用去坐牢,招呼着旁边的皇城司侍卫帮忙往马车上搬。 蓼蓝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的,怪不得陛下问她能不能移动呢,原来存的是这个心思啊。 不是,陛下心善她理解,但这路边的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往家里捡的。 “这,主子,您这——”蓼蓝都不知道怎么说。 主子做事她其实本不该说,也不能说,但这人要是个坏人怎么办,而且不是说了?是寻仇的。 不要说一般人不能带进宫里了,这人身上不干净,就更不能往宫里捡了。 “蓼蓝。” “哎,主子。” “搭把手啊。” 蓼蓝:…… 陛下身边除了她就是那个小太监了,这搞什么,她们俩谁都不是能说动陛下的主。 没办法,蓼蓝卷了卷袖子,上前帮忙。 第90章 截胡(上) 蓼蓝一回宫便去找了重葵将今日在外面的事情说了一遍,重葵见蓼蓝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完蓼蓝的话还打趣道。 “无碍,这宫中这么多侍卫,更别说还有你了,陛下去何处你没跟着过?大不了你在仔细些。” 这蓼蓝还能说啥。 这事传到赵河耳朵里的时候,赵河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这事你不知道很正常,先皇也是如此,喜欢在外面捡人,重葵是先皇早年在外面捡的,你是陛下幼年捡的,不过你那时发烧给烧忘了。 这事你不用担心,陛下命好心善,她捡到的都是好人,而且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 蓼蓝:……人中龙凤竟是我自己? 赵河见蓼蓝面色有些不对,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安抚道:“这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都不重要,人这一身啊什么不带来,也什么都不能带走,你身边的人和你经历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陛下待人真诚,即是缘也是善,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不要多想。 我也是先皇捡来的,不过是在宫里的路上,那个时候啊,我可被欺负了…… ” 蓼蓝心里更无语了,她根本就没有多想,赵内侍这话说的好像她想了什么似的。 她只是瞬间接受了陛下随便捡人的这个事实而已,毕竟如果没有陛下的这个爱好,她还不知道在哪里,从前就觉得陛下好,现在得知这个事情,只会觉得陛下实在是太过善良。 虽然她是好人,但不代表今日捡的那个人是个好的。 还有什么捡到的都是好人,谁家好人能够在街上被打成那样啊。 蓼蓝瞪了赵河一眼,“哼”了一声说道。 “万一是什么细作呢?” “细作?” “是啊,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路边不知底细的人,故意扮作可怜的样子接近。” “话本子……”赵河无奈,嘴角抽了抽只憋出了一句:“蓼蓝啊,话本以后还是少看些吧。” 给孩子都看的魔怔了。。 不过赵河心里也到底是注意了几分,虽然自己家的皇帝运气好,但有也耐不住有别有用心之人。 而且这随便捡人确实不太好,听着便不是个好习惯,以往捡的是孩子也就罢了,这回捡的还是个逃犯,,,虽然是他国逃犯,但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目前这人生死不知也就罢了,等醒了便去劝说陛下给送出宫去。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确实不适合在宫里。 晚间用膳时,赵河便旁敲侧击的说起了这件事,本来以为梁诗会反对。 没想到梁诗根本就没反对的意思:“本就该送出去,让他待在宫里岂不是犯了规矩。” 赵河心里的小人鼓起了掌,跳起了舞。 看吧看吧,他们的陛下还是有分寸的,早就想好了,希望那人也是个有分寸的,醒了就赶紧离开,可别死气白赖的留在宫里。 过了两日,雪停了,那少年也醒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午时,用膳的时候,焦和雅因为雪停返工的事进宫商谈,被梁诗留下来用餐。 这时,焦和雅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皇帝捡在路边捡了个人!!! 这是乍一听很离谱,仔细一想更离谱了。 不过把干这事的人,换成小皇帝后,在想一想梁国代代皇帝都是这个样子,真是毫不意外。 不过,先皇也就算了,他从前看不惯,现在也不想提他。 但是面前的这个皇帝他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这个习惯啊要不得。 “醒了?”梁诗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惊喜:“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那来传话的内侍有些紧张:“说,说了,他说自己姓沈,名重,沈重。” 梁诗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妥了,沈重,重生之意,没毛病,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截胡了司空深。 梁诗在心里大笑:“哈哈哈,司空深这可不怪我,都是命啊哈哈哈。”面上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说其他的?” …… 蓼蓝,赵河,焦和雅,三人越看越不对劲,这小皇帝的态度可不是路边随便捡个人该有的态度啊。 蓼蓝心里大叫:“沈他娘个腿,之前追杀的不是说姓俞吗?现在姓沈了……这人绝对是个坏的,这里面有事!” 梁诗继续问着,问的那个内侍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陛,陛下,小人不知道这其中情况,不过那位公子,恢复的很快,是否需要把他带来见您?” 那小太监说话越来越结巴,虽然没有抬头,但身上的视线刺人的很,脖子莫名的凉了凉。 赵河:就这眼力见,怪不得还是个传话的。 蓼蓝:陛下要是出了事,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焦和雅:哎,这都叫什么事。 这半辈子操的心都没有小皇帝登基这半年的多。 “陛下,这人的身份是需要自己去查的,而不是听他怎么去说,臣建议等查明之后再去见也不迟。” 焦和雅苦口婆心的劝道。 梁诗满脸的你不懂,神色有些难掩的激动:“焦丞相,你不懂,不过你可以去查,查一下总归是好的,但是查到的消息不要外传,朕还有用,算了也跟朕说一声吧。” 焦和雅:? “陛下知晓那人身份?” “嗯,朕猜到了。” 焦和雅:这还能猜? 焦和雅觉得小皇帝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名为不靠谱的感觉,心里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陛下心中有章程便好。” 梁诗能够感觉到焦和雅,赵河,蓼蓝都不太喜欢她带回来的俞冠宇,他们不知道情况,这样很正常,面对未知的人,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如果是平白无故,梁诗也不会从外面捡人,只是这事,她也不好解释。 “要不,焦丞相去见见?” 焦和雅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掉,原本打算就此出宫的脚步还是迈向了那个年轻人的住所。 梁诗对这个书里的少年将军也是好奇的很,下人把焦和雅去见的消息传给她之后,她也没忍住,跟了上去。 焦和雅一脸的见怪不怪,心里早就猜到了小皇帝会忍不住,这样也挺好,好歹他们见面的时候自己在场,可以看看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被安排在位于议政殿偏殿的一处后院,赵河配了两个宫女来照顾那人,焦和雅经常进宫,大部分的宫女都认识他。 “怎么站在外面?”梁诗开口问道。 两个宫女听到这话都有些为难,皱着眉头解释道:“主子,里面那位公子不肯喝药,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嗯?”梁诗回身看了看焦和雅,焦和雅仍旧是那副半眯着眼,风轻云淡的表情,与梁诗第一次见他时的神情没有区别。 不过相处半年多了,梁诗已经能够从焦和雅那风轻云淡的脸上看出焦和雅的情绪了。 他在生气…… 梁诗不敢耍宝,挥手,让那两个宫女先退下,推门进了房间,焦和雅迅速跟上。 他们二人没带侍卫,虽然是宫里,但这人身份不明,焦和雅也是紧张的挺直了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若是有事,他也能及时推开小皇帝。 梁诗也是理解焦和雅的想法,没有说什么,不过她心里真不觉得一个被打了半死,只剩一口气,躺了三四天,除了汤药滴水未进的人能够暴起伤人。 房间内有一个隔开布局的屏风,越过屏风,梁诗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依靠在床头的那人。 她这捡人的水平厉害啊,不说他是少年将军了,就冲这张脸,也值了啊! 第91章 截胡(下) 梁诗明白为什么皇城司的人会说他像个书生了。 这人的脸上还有着青紫和一些伤口,脸也瘦的皮包骨头,可以说难民都比他强。 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出众的五官,虽然眉眼间还透露着一股病态,这股病态配上他那满是书卷气的眉眼。 偶买噶,这是什么林妹妹!还是能打的林妹妹!!! 梁诗到这个世界后见了不少美人,各有各的好看,若说美男,之前的卓关俊朗贵气,席学林温润儒雅,就连司空深那也是眉眼深邃。 就连她身旁的焦和雅,也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风姿绰约的美男子,只不过岁月是把杀猪刀罢了。 梁诗为人多少带些看脸的属性,一瞬间就对眼前人关心了几分,她走向床边,丝毫不顾焦和雅震惊的目光,坐到了床边的矮凳上。 关切的开口问道:“那什么,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是您救的我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久不开口的沙哑,声音虚弱,但话里的语气却很笃定。 没等梁诗说话,焦和雅一个步子上前质问道:“听你的口音,你是韩国召州的人?” “是的,我是召州人。”那少年也没打算掩饰,直接便说:“我叫沈重,此番是逃命来的梁国,本以为……,总之多谢二位救我。” 梁诗当然知道这俞冠宇是韩国人,但是没有想到焦和雅居然一下子就听出了口音来,实在是神,她以前在华国的时候只能听出来一切特别有代表性的方言,再细化的话她就听不出来了。 焦和雅是真的强啊,连人家是哪个州的都能听出来。 她心里已经确认了沈重就是俞冠宇,但她没有办法直说给焦和雅听,只能让焦和雅自己去查。 毕竟她不好解释,她如果直接说实话,反而焦和雅才不会相信,以为她在说梦话,所以干脆让他自己去查好了。 见焦和雅去查问沈重,她也没有阻拦,端着床边那碗凉了的药递给宫女说道:“这都是钱,由不得浪费,去热一热。” 药是直接在隔壁房间熬得,很快宫女便端着冒着热气的药回来了。 她们还有些惴惴不安,这个被救回来的公子脾气坏的很,她们不知道哄了多少遍,嘴巴都说干了,就是不肯喝药。 这公子长得好看,她们本来以为来这里伺候会是蛮有意思的,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总归还有些不忍心,赵总管安排了不要说出陛下的身份只当这里是临安的一处普通宅院,这公子不知道陛下的身份,若是冲撞了陛下,那可就不好了。 却不想,之前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不喝药的人,如今乖巧的很,也不用人说,自己就伸手接过了汤药两口喝了下去。 好家伙,感情不是担心她们会下毒啊,是这人的问题吗? 焦和雅眼神锐利了几分,这人之前不喝药,应当就是为了见到救他之人,有这个心思不得不防。 而梁诗就觉得好玩的很,也没察觉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她没有野心,只想老老实实的带着梁国百姓过上好日子,顺便护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她还没活够,也不会去作死发动战争。 少年将军的名头对她来说也不过是纸上的四个字,今天来见他也是单纯的好奇书里的少年,再加上为了截胡男主的成就感罢了。 不知道男主遇不到将军了,后面会怎么样? 算了,反正她也不关心后续的情况,这沈重若是愿意参军便留下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梁诗不会为了他去打韩国的。 别说是少年将军,俊美无双了,就算是吴彦祖来了那也不行。 焦和雅发觉了梁诗的态度转变,放下了心,只要陛下不想留下他,这人就不足为虑。 岂料。 沈重,也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人,似乎也发觉了梁诗的态度变化,而且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人以眼前的少年身份最为尊贵。 他仔细打量了梁诗的面孔,是个面善的。 于是赶忙开口道:“恩人,我能留下来吗?我有力气,等我好了能给您干活。” 焦和雅:!!! 梁诗有些意外。 “是吗?那你力气有多大?” “我从前吃饱了的时候,可以单手举起装满水的水缸,双手拉住一头牛。” 这真是清新脱俗的比喻……。 梁诗点了点头:“不错,按时吃药,等你好了可以试试。”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没有提是否要沈重留下来的话。 这人若是要走,梁诗定然是要挽留几分的,但是这人主动要留下来,梁诗便有些警惕了。 焦和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他不明白小皇帝的态度怎么变化的这么快,但这人居然想留下来,这个心思让焦和雅不得不担心。 他请求陛下找几个人把守这个院子,梁诗允了。 赵河给了焦和雅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那些早先便被安排好,只是没有在明面上的侍卫,光明正大的站了出来。 焦和雅:…… 梁诗:…… 梁诗回了议政殿。 焦和雅转身出了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刘宗府上。 整个梁国朝堂,若说打探消息,唯有刘宗赶说第一,他户部本就善于和别人打交道,刘宗又是户部最大的官,多的人是想巴结他的。 这临安城里刘宗的门路最多,焦和雅中午把这事给刘宗说了,晚上刘宗那边便回话来了。 想起小皇帝说的,不要声张,刘宗并未直接把打听到的消息让人递来,而是派人请了焦和雅去府上吃饭。 “如何?”焦和雅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 刘宗递过去一张纸,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咱们陛下的运气还真是让人羡慕,随便捡人都能捡到个丞相幼子,这几率也是没谁了。” 焦和雅看完纸上的消息,一脸迷茫的抬头:“他不是随便捡的,他与我说他猜到这人的身份了。” 刘宗嗤笑一声:“亏你以前还说我呢,小皇帝这话一听就是忽悠你的,你也信?他要是能猜到这人的身份我把这杯子给啃了。” 刘宗指着石桌上的酒杯说道。 焦和雅:……倒也不必如此。 第92章 留下来 焦和雅可没有看刘宗打脸的爱好,急忙劝阻道:“你就当我没说吧,明日进宫把这消息告诉陛下就完了,哎。” “这俞相可是个好人啊,韩皇真败家。”刘宗多喝了几杯酒,开始发起了牢骚。 焦和雅忍不住叹气,这俞相他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忠直的纯臣,那韩太子贤明仁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仁君,更何况,这太子本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储君,无人会去主动作死。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这俞家小子也勉强算他的故人之子了,若他不作出危害陛下和梁国的事情,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忙让他留下。 留在梁国总比出去要死了好。 还有,莫不是这些老皇帝年纪大了,真的会有什么影响智商的躁郁症?蜀皇如此,韩皇如此…… 顺着这个思路来,焦和雅忍不住怀疑,梁国的几代皇帝短命之事,放在从前那是朝野动荡,民心不稳,可对比这那二位来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不过,这孩子不要多生应该是没错的,贵在质量而不是数量,前蜀皇的多子多福呵呵,这韩皇的养蛊呵呵,迟早玩玩。 次日早。 大臣们把自己要说的事情说完后,梁诗也宣布了她和焦和雅商量的复工情况。 如今雪是停了,可这温度并没有升高,百姓们没有收入来源,朝廷便提供的一些福利岗位。 路上积冰,这时候马车车轮并没有什么防滑手段,光是昨日,临安主街上那么宽的街道,一来一往两辆马车都能撞上…… 这道路清理也是迫在眉睫。 梁诗与焦和雅商量的计划便是:招聘些百姓铲雪,包三餐,能让他们家中省些过冬的粮食。 大臣们皆点头称赞,这路确实是要弄的,他们这些京官还好,之前的那些州府大员们,如今还在路上小心翼翼的回家着呢。 对了,工部的人也在路上,估计够呛了,听说船运也停了,河面都给冻上了。 这么一对比,就免不得想起来之前两广那边官员回信中所提到的:四季如春,纵使寒冬季节,也可身穿单衣。 大臣们:忽然有些羡慕呢。 早朝结束后,刘宗神秘兮兮的跟着梁诗回了议政殿,议政殿的位置就在金銮殿正后方,步行百步便可到。 一进门,一股热气便涌了上来,。 “查到了?” 焦和雅闻言将东西呈了上去,岂料梁诗看也没看,而是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俞?” 焦和雅和刘宗心中震颤:“陛,陛下,您——” “那看来是咯,这人不好办啊——,先看着吧,等他身体好了再说吧,愿意留下就再说,不愿意就随便吧。” 焦和雅有心想把故人之子留下,但是此子心性如何他也不了解,也认同再多些时间看看。 刘宗还没走出惊讶,待几人都进了议政殿,他悄默的戳了焦和雅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想问昨夜那关于酒杯的事,焦和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皇帝…… 焦和雅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非也,我只是了解你罢了。”剩下的话焦和雅在心里补充道:毕竟你只要肯定必然会翻车,曾经我靠着你的这个属性可是避过了不少的坑,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呆傻的人,我会只因为表妹便带着你玩吗? 人与人之间,最初都是因利相会,继而产生感情。 刘宗感受不到那些弯弯绕绕,他往梁诗身边跑去,笑嘻嘻的跟着闲聊:“陛下,这俞,不对这沈重真的有那么大力气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梁诗回忆着小说里的细节,好像是提到过这将军是个天生神力来着。 “不知道啊,要不等他好了,咱们去看看?”梁诗顺着刘宗说道。 “臣觉得这定是他说来吹牛的,他要是力气那么大,这一路会那么狼狈?”刘宗一脸不屑。 坐在下方的焦和雅:看到了吧,这才多大一会,刘宗又犯这个毛病了。 看来这沈重力气不会小了。 事实正如焦和雅所料,打脸的日子来的很快。 刘宗瞪大两只眼睛看着院子中间那个瘦弱的少年,真的把水缸给举了起来。 (这个人物的设定就是天生神力。) 刘宗立马窜了上去,仔细检查那水缸。 沈重小心的把水缸放回原处给刘宗研究了,他看了半天这还真是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水缸了。 检查完水缸,刘宗又再次检查起了沈重的胳膊,也是肉做的真胳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啊。 刘宗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不光是刘宗,跟着来的石敢当也是一脸惊讶。 他的力气也不小,但是绝对无法单手举起装满水的水缸,这陛下是捡到宝了啊。 石敢当并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他拉着梁诗拍着自己的胸脯:“陛下,此人您交给微臣,臣定能把他培养成为……” 沈重也是满脸期待的看了过来,一副很想留下来的样子,他已经知道恩人的身份,是梁国的新皇,今日表现的很规矩。 “那什么,开春后,梁国会有一场武举考试,不问出身,只看能力,你到时候去参加吧,能不能留下来看你自己了。” 梁诗后来回去也想了,这人能力如果实在出众的话,为什么在韩国的时候不出名,而是到了男主那里才开始崭露头角,莫不是这里面还有男主培养的成分在里面吧。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这沈重去参加武科举,若是真的有本事,那就凭借真本事留下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若没有本事的话,那也能再学习学习,总不能她不如那个司空深吧? 谁还不能培养一个少年将军出来了。 石敢当高兴的不行,在他看来,陛下开了这个口,按照这少年的实力定然是能够留下来的。 刘宗无师自通了焦和雅那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石敢当一副捡到了宝的样子。 沈重行礼拜谢,被梁诗给拦住了。 “你一会与刘大人一起吧,等会他给你安排户籍,你便能够参加科举了。” 沈重双手抱拳回答道:“定不负陛下所望。” 第93章 科举1 冬日里就那一场大雪,随着气温慢慢升高,雪渐渐消逝,露出了被掩埋了好久的土地。 官道上终于又有了行人,看着水泥路和一旁农田的对比,商人们都不由得感叹这路修的真好,再也不会发生马车被泥土裹挟着走不动的情况了。 这来回省了多少的时间和力气,怪不得这来往的行商都喜欢到梁国做生意,于他们而言,去哪里进货不是花钱,可这路好走给人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省时省力,既然不会陷入泥土里去,那岂不是又能多进一些货了。 慢慢等到温度回升到已经可以伸开手后,百姓们也开始修缮房屋,运河也出现了商船的身影。 各地州府已经开始选拔合适的人去京中参加文武科举,与第一次相比,这第二次明显正规了许多,他们也明白这是他们改变阶级,飞黄腾达的道路,并没有人像之前那样游移不定,纠结。 学子们需要再户籍当地进行县试,若是过了才能有去州府参加第二轮考试的机会,乃至第三次的京试,到最后六月的殿试。 临安的学子们虽然就在京城,但也要跟着规矩层层选拔,户部与礼部再次忙了起来,一直不得闲的还有工部,经历了那场盘炕事件后,如今再也不会有人说工部是个闲散部门了。 各地武举比赛的场地和设备都是工部在忙,县试没有什么好弄的,真的让他们头疼的是府试以及之后的考试。 什么单双杠,他们从未听过这些词,只能按照陛下形容出的模样试探着去做。 水道上的客船生意忽然好了起来,多的是背着行囊的人回户籍地参加县试的学子,连带着去年出版的状元笔记也都活了起来。 运河上,几艘载满了煤炭的货船顺着运河往韩国去,一阵悠扬的笛声伴随着河水涛涛回荡在河面上。 其中的一艘货船船舱里,与另外几艘装满煤炭不同,这艘船外表虽然是货船,但内里却是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客房。 一只鸽子顺着笛声飞进了船舱里,身着黑衣的仆人急忙取下鸽子身上的消息递到了还握着笛子的手边。 那双手瓷白如玉,指节分明,食指和中指间还有些薄茧,如玉的肤色和手中握着的笛子摆放在一起,更是白的晃眼。 侍从低头:“少主,临安的消息。” “这次倒是来的快。”那手接过纸条,拆开看完后,思索了起来。 “公子?”另一边桌子旁坐着的谋士见那人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消息很棘手吗?”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有些担心这个小皇帝罢了。”被喊作公子的人起身,走到光亮处,居然是个老熟人。 “还是太过年轻了啊,总想着天上能够掉馅饼,哪来的不劳而获的好事。” “公子,需要告诉临安那边的人——” “不用,此事与我们无关,不要掺和进去,抓紧回去吧。” 二月末,临安彻底传出了开设技术学院的消息,医学院也被划分进了技术学院中。 有了之前医学院的情况在,感兴趣的人们纷纷收拾行李,往临安出发。 路上还遇到了通过县试的学子们,坐马车的还好,这乘坐客船的,便有些尴尬了。 这学子里不光是有文试的还有通过武试的学子,读书人和武人本就互相看不上,哪怕是共乘坐一条船,也是互相不搭理。 便是文人与文人玩,武人与武人玩,小小的一艘船还分成了两个派系,热闹的很。 船行至蒙城码头时,停了下来,不光是为了采买些吃食补给,此处居然也有人要乘船。 看那衣着和跟着的仆从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少爷,那些读书人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也是个读圣贤书的。 却不想上前打招呼,问了过后得知,这人居然也是过了武举县试的人。 …… 这可不就有意思了吗? 一群读书人震惊的上下扫视那小少爷的身板,个子是很高不错,但这……说是去参加武举谁信啊! 小少爷鄙视的扫视了船上的一群人,爱搭不理的,身后跟着的书童似乎是不服气他们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自家少爷,自报家门道:“我家少爷可是蒙城桑家的人,你们瞧不起谁呢!” 蒙城作为蜀国边防的大城之一,自是十分出名,这桑家的名声更是大到不行,几乎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认识。 桑家这代的家主有一个外号:桑老二。 不要误会,之所以叫他老二是因为这桑家分为两脉,一脉从仕,一脉从教,两脉互不打扰,相辅相成,而这其中便以这从教的桑怀故最为出名,他没有跟着桑家的人脉从仕,也没有直接去桑家名下的学院做夫子,而是自己开了书院——白马书院。 不过这白马书院只能排第二,因为他们不教入仕之人,凡是书院弟子,若是入仕必要除名,桑怀故认为如果要专注文学,定是要抛弃外物,钱财名利皆为粪土,故立下了此等规矩,不过他的能力确实好,这天下不知道多少的文人是从这个书院里走出来的。 而这第一书院,便是支采白的父亲——支温。 他来者不拒,凡是交的起学费愿意学的人都会收下,这办学宗旨最是惹得桑怀故不喜,二人就如同针尖对麦芒,水火不相容一般。 更不要说专心搞文学的白马书院年年各大书院评比都是第二,第一书院不愧其名,一直霸占着第一的位置。 所以这天下文院,桑排其二的说法便是这么来的。 他这仆人这么一说,在场的谁还不知道情况,蒙城桑家的这代从仕的蒙城城主,生了一个不爱读书爱武功的后辈,名叫桑然,听闻桑家的长辈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法子,都没能让他死心,听说,他的父兄气的不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只能把他关在家里,好像已经关了一年,这是刚放出来吧。 怪不得这么趾高气扬,亲爹是城主,母亲是蜀国的望族,就算蜀国没了这世家也屹立不倒,更别说人家本身的桑家就很厉害了。 他们也不敢上前打招呼了,默默的转过了头,不再往那桑然的方向看。 桑家的仆人,动作非常快,房间收拾好,书童便扶着桑然进了船舱,等到人走后,那些装作看风景的读书人才小声的嘀咕道:“这么目中无人也能考科举?武举门槛真低。” 这话被另一波的武举学子听到了,立即怒目相视:什么玩意,瞧不起我们考武举的? “不愧是武夫,说话就是粗俗……” “你找事是吧?” ……两边到底还是吵了起来,不过好歹没动手,船家急忙让人去拉着,两边说好话,这趟行程的前端,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两边端水,如今再遇到这种纷争调解的格外熟练。 第94章 科举2 被说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桑然,白着一张脸,一进房间便躺了起来。 刚刚说话那个书童跟着心疼坏了:“少爷,这怎么一上船就这样啊。早跟您说了,不要去州府吃这个苦头了,可是您非是不听呢。” 桑然晕船晕的天昏地暗,还坚持着反驳书童:“你懂什么,少爷我健康的很,大丈夫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我心有志向,怎么能——yue” 说到一半还干呕了几声。 书童知道少爷嘴硬,但没想到都“yue”了,还死不承认难受,也没办法,认命的翻着带着的随身小包,拿出一包酸梅子,还没打开,隔着油纸袋都闻到了里面的酸味。 “少爷,您吃点这个吧,奴才打听了,这个对晕船有效果的!” “你,确定吗?”桑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条咸鱼,动也不想动。 书童打开油纸袋:“能的,这东西我问了医馆的大夫,说是有用的,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桑然听着书童的话,有些意动,但随即想到了刚刚那些人看他的神情,又拒绝道:“不行,我若是吃了,那岂不是会被别人觉得我没有意志,连这小小的晕船都抵挡不了。” 书童内心大喊:祖宗啊,你看看你的脸色在说这种话吧,我都怕不到州府您就没了…… 书童无奈的哄着:“没事,到时候就说是我晕船就好了,反正我与少爷同吃同住,少爷身上沾染些梅子味也很正常。”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傲娇的小少爷,书童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汗,准备去休息时,那已经好多了,躺在床上许久未曾说话,书童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小少爷忽然开口。 “那你出去的时候脸上擦点粉,装的像一些。” 书童差点没被这突然出声给吓得腿软,这小少爷脾气大,但是性格是真的单纯,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他都想不通他家少爷这种性格是怎么坚持练武,还能在家里的高压下撑着不出门,最后逼着家里的人都同意了他去武举的。 “知道了,奴才这就去擦粉。” 书童翻开了箱子里,取出里面的小盒子,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少爷和老爷夫人斗智斗勇的宝贝,取出里面的白粉,把脸擦得白了些。 走出门后,故意去甲板上扶着船板绕了一圈,别人问起他怎么了,他还虚弱回答:“我不习惯坐船,有些不舒服,带了些酸梅子,我家少爷闻不惯这味道,我出来散散味。” 见不少人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后,又虚弱笑了笑,配合着他那透着苍白的脸,不少人都悄悄的离他远了些。 这桑家可不是好惹的,需得离得远些,万一倒了,虽然不至于被讹上,但也少不了被那个目中无人的桑家少爷骂来的好。 书童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又晃了几圈后,直到船舱上人人都知道了,桑家厉害的小公子和他柔弱晕船书童的故事后。 书童才柔弱的扶着墙返回了船舱,连粉都懒得擦,找到他的床,掀开被子躺下,开始休息,深藏功与名。 到了晚上开始吃饭的时候,书童起身问了小少爷想吃什么,又出门去拿,柔弱的拎着食盒,晃悠着去,晃悠着回。 彻底坐实了他晕船的谣言。 船舱里,桑然白着一张小脸,撅着嘴:“你怎么才回来!” 书童:…… “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我晕船晕的那么虚弱,然后提着饭盒飞回来,别人会怎么看?” “也对。”桑然扶着床榻往桌子走,有气无力的坐下,看着书童把菜摆好,问道:“你打听了吗?武举的情况。” “哎,打听了,咱们这一船的人都是去潮州考点的,您今天看到的那些武举学子都是您的对手。” 桑然叹气:“还好你机灵,没有让他们发现我晕船,不然肯定会瞧不起我的。” 书童与他一同长大,知道他的想法,安慰道:“少爷,我还打听了,这些人里啊,虽然有厉害的,但都没有您厉害,等咱们到了潮州,您休有休害,定能打他们落花流水。” 桑然被哄得眉开眼笑,脸上红润了一些:“那是,本少爷是最厉害的。我一定会得一个武状元回去,让我爹和那些叔伯好好看看!” 他从小便喜欢习武弄枪,但家中是文人世家,对这些自是反感的很,父亲更是一口一个,匹夫之勇,习武无用,但他不信,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够成为将军,保家卫国,骑着大马上阵杀敌。 这不,这一天还是给他等到了,他一定会通过府试,京试,再到殿试,去皇上面前,展示他的能力,好好让他那说这匹夫之勇无用的父亲看看。 于此同时,这个船上。 范智和庄兴是在打饭的途中不小心遇见的。 二人看到对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躲起来,不要让对方看到自己,但是没办法,他们是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熟悉的很,对视之后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你也去府城啊?” “额,是啊是啊。” 二人同说:“好巧!” 范智捂着脸,打完招呼便飞快的跑回了船舱里,天爷啊,太尴尬了。 庄兴也觉得尴尬的很,明明之前互相探过口风,都说不会参加科举的两个人居然在去参加府试的船上遇到了。 你说尴尬不尴尬吧。 时间回到科举消息传到清河书院的时候,不少的学生都跃跃欲试,但他们是蜀国的书院,虽然蜀国没了,但是院长还是整日蜀国长蜀国短的,特别是在知道不少学生要去参加梁国的科举后,更是大发雷霆。 不允许他们去参加,不然就学着白马书院把他们的学籍给开除掉,这一手段确实震慑了不少的学子,但一点也没耽误人家收拾行李出发。 院长一看学生管不住了,难道还管不住夫子吗? 特意把院里所有的夫子都叫到一处开会,不允许夫子们去参加考试。 范智私底下早就买了本梁国的状元笔记在看了,但他不敢说,偷偷摸摸的每日学习,还偷偷摸摸的寻了个理由,县试的时候请了假去考试。 本想着若是没通过就罢了,老老实实做他的夫子便好。 可居然通过了,名次还蛮靠前的,这通过了他怎么可能不去,他又不傻,这当夫子教书和当官哪个好? 再说了,这么多人里他通过了,难道不是他有能力吗?虽然县试没什么难度,但这也是耍人的啊。 他才不会跟院长一样抱着蜀国的贞节牌坊,国已变,人便要看得清形势,他就是梁国人。 那些学生都知道往梁国跑,怎么的,他一个夫子的思想会不如学生吗? 笑话。 这不又寻摸着个理由,偷摸的往潮州考点去了,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谁成想!!! 庄兴怎么也在船上……他们还撞上了,这小子浓眉大眼的,怎么还玩这套。 上次开会的时候,你要是没有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参加考试,我指不定还能找你一起复习呢。 呵,巧了,庄兴也在他的船舱客房里骂娘呢! 第95章 修路1 庄兴并不是一个人出发潮州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儿子庄国,这两人打的一个主意,考上了就寻摸个理由继续考,考不上还能回家继续待在书院里。 谁承想居然考过了。 若是在以前的蜀国没有世家举荐想要当官那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他们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可这梁国不一样啊,他们不问出身,只看能力,而且也不介意他们曾是蜀国人,这种好事哪里找啊? 于是庄兴和自己的傻儿子这么一商量,便收拾收拾跟院长说家里有事直接出门了。 庄国是个社交悍匪,上船不过一会,便把船上的学子情况给摸清楚了。 他们父子在客房里研究了好大一会,也是有着打算避开人,才迟点出门打饭的想法。 却不想……范智也是这么想的,这该死的默契。 客房里,庄国拿着发呆,这船上此行来的人都是准备好了的,而且名次很靠前,像他们师徒俩这种抱着打酱油想法的人没有几个。 而且,他对自己的能力很了解,基本功扎实,脑子不行,反正来的来了,去潮州逛逛也是好的,买些潮州的小玩意回家给阿娘和妹妹也挺好的。 庄国就这么一个手拿书,一个手撑着脑袋思维发散时,庄兴提个食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去见无人跟着才关上门。 孙国:……。 “父亲,您这是?”庄国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就是出去打了饭,怎么这般心惊胆战,难道这船是个黑船? 庄国脸色一变,立马就要收拾东西逃跑。 庄兴不知道自己这傻儿子又想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忙放下食盒,拉住慌张的庄国,靠在他耳边说道:“我看到范夫子了。” “啊?”庄国大惊道:“爹,难道院长知道了?他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庄兴皱了皱眉头,刚刚见面的时候太过慌乱,心里只想着躲起来,如今想想,那范智好像也挺慌得。 如果他是被院长安排出来找他们的话,见到他不应该是激动高兴吗?为什么也要躲呢? 所以,庄夫子思索着说道:“范智也是来考试的。” ------------------------------------------------------ 京都朝廷也是忙的不成样子,此次毕竟是两场同时来,更别提武举那边是要打架,还要准备好医师。 虽然六月才是京试,但六部在焦和雅的带头下,都早早的忙了起来。别人都忙,你不忙搞得你好像没别人没用一样,尤其是如今其他部门都忙得起飞的这种对比之下,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卷了起来。 刘鸿信过完年没几日便继续出去修路了,冯桂敏和刘宗也因为忙了起来,没顾上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今日驿站那边给他们送来了书信,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 刘宗和冯桂敏尴尬的对视,或许是迟来的父爱与母爱爆发,两个人头挨着头,看起了信。 全是刘鸿信初到达西洲边界后的一些碎碎念。 “给父亲母亲问安。 去年梁国国泰民安,无论是商人,农夫,还是上班的工人,都攒下了不少的钱,尽管来了一场预料之外的大雪,但朝廷救灾及时,百姓们后续也注意防范屋顶积雪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工部积攒了不少的名声,梁国火炕声名大噪,各国百姓都听说了梁国的好日子,梁国边关也特地开放了关卡,各国百姓若想务工,皆可报名,如修路队,铲雪队之类的工作,工厂等地不在此次招聘类目。 就这样,不知道原先那些修路队的人是不是被新来的给刺激了,都拼命忙了起来,那些来找活路的人,干活卖力,丝毫不怕受累吃苦,只要能给吃饱那可真是拼命的干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能晋升把孩儿给顶下去呢! ” 冯桂敏看到这句直接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傻儿子,可不就是被刺激的吗? 大冬天的搅拌水泥多冷啊,不光是搅拌水泥,还要砸石头挖土,疏通道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后,原先那些有些麻木偷懒的,怕被赶出去,可不得努力干嘛。 刘宗不理解夫人为何要笑,但他实在不想看这傻孩子的碎碎念了,出去继续忙了。 冯桂敏给了刘宗背影一个不屑的眼神,一点都不关心儿子,活该儿子之前写信不提到你。 “母亲,您从前总和我说要出去看看,您说孩儿是因为生在富贵之家,才能如此潇洒肆意,可如今孩儿靠着双脚走出了临安,带着修路队的人走出了水泥路,听到了其他国家百姓的故事,孩儿如今可以告诉您,不是因为孩儿生在富贵之家,而是孩儿生于梁国。” 屋内的炭烧的很旺,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冯桂敏并不觉得冷,但还是有一种踏实的暖意从心口涌向全身。 “是啊,生于梁国。”说着还没忍住大笑了几声:“让这傻儿子出去果然有用。” 西洲漠城,刘鸿信莫名打了几个喷嚏,他身边跟着老仆是母亲安排给他的。 老仆听到少爷打了喷嚏有些担心,正准备上前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从路那头忽然跑来了一个官兵。 “刘队长,快来,官府那边又来了一批找工作的,知县让我喊你过去挑一些。” 老仆有些诧异,这修路队的人手早就够了,怎么还让过去挑。 刘鸿信也是这么想的,他带的这个修路队是顺着路一路往西修的,再此地的这个县城已经待了快一月,这传话的官兵他也相熟,便问道:“东子,什么情况,我这修路的人手已经够了。” 除了早起一起跟着出来的那四个工匠,最初的修路队加上刘鸿信和跟着他的老仆也只有六个人,他们到了一个地方,便就地招聘,干的好的还想继续干的便跟着他们继续修路,就这么一路上修下来,为了方便,刘鸿信把人数都控制在50人以内。 就是最忙的时候也没超过百人,可如今他这修路队已经有两百接近三百人了。 虽然雇佣人的薪资和粮食是朝廷提供下来到官府这边的,不需要他给,但是还有没有人记得,他今年才十九,能力有限啊。 没办法只好把人给打散了,由最初的那四个工匠与他分成五个小队,修不同的路段。 一条路段五十多人足够了,官府怎么还要人,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没睡醒? 那东子也不清楚,他只是传消息的:“你去就知道了。” 刘鸿信没办法,只好跟着去看看。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修路的人就开始嘀咕了,其中的一个人直接紧张到脸色发白。 第96章 修路2 “天爷,咱们这好不容易有个活计,难道又要没了吗?” 这说话的人是从韩国来的百姓,他自从加入了这梁国的修路队后,生活条件起飞,包三餐就不说了,还给发一个棉袄,虽然是旧棉但是也够舒服的了。 他平日里不用花钱,拼命干活,钱都给攒下来了,就指望着赚钱回去好给家里的孩子往私塾里送。 他们韩国使臣之前学习了梁国的科举回去后,就传出了消息说韩国的朝廷也打算弄个科举呢。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直接掀起了一波上学的浪潮,只可惜,韩国并不像梁国这边,他们没有那什么小学,也不能免束修。 但他家孩子既然想去,代价也是他这个当爹的努努力吃吃苦就能付出的,他也愿意。 加入了修路队后,他算了算,家里的存款再加上他在这边待上半年的时间,就足够给孩子交束修的了。 计划好好的,可这修路队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修的差不多了,他的能力在修路队里面也不突出,只能出些体力,队长根本不会和他签长期合同,更别提现在那么多人想进修路队了。 这人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难过,我看队长刚刚的样子不像是要赶人走的,就算还有人想来,他们刚开始干也要学的,这不耽误事吗?”一个人说道。 这人说完,好多人都赞同了起来。 “对对对,这修路可是争分夺秒的事。” “就是就是。” 那老仆有些心软也出声安慰道:“大家不用担心的,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签了个试用合同吗?试用期内我们不会赶人走的,试用期结束后不过也会按照合同里面写的,给你们发工资发路费回家的。” 更多的老仆没说,你要是过了试用期这工作还会增加,福利很好的。 他们这队有个年轻人,不爱说话,一直埋头干活,与那韩国人一起搅拌水泥的小伙开口道:“我认识些字,那个合同里确实是这么说的,在梁国这种合同很有用,官府那边也认可这种合同。如果试用期内修路队赶我们走,是要赔银子的。” 这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身旁的人,就连老仆都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那个年轻人。 “你居然还认识字?” “年轻人就是好啊。” “我当时只听到按完手印了能吃饭,便按了,根本不懂那个里面说了什么。” 队伍里一时之间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了起来,那年轻人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梁国的新字好学,我上过一年私塾,看得懂一些,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村里去过一个梁医,教过我一些,到了梁国我又买了些报纸自己学了点。” 那些修路队的人一听到自己人这么说便相信了,毕竟老仆也是梁国人,虽然梁国的治安法里面说不能欺骗外来务工百姓,但万一只是不能梁国人骗梁国人呢,梁国的法律会保护他们吗? …… 刘鸿信跟着东子走了好长一会,才走到了城门口,那里聚集了好多的人,县衙的官兵正在维持秩序。 那知县一见到刘鸿信便迎了上来,热情开口道:“刘队长,来了啊,这队人你给带走吧。” 刘鸿信非常不习惯这知县自来熟的样子,他想推开知县拉着他的那条胳膊,却在转头间看到了知县说的让他带走的那条队伍。 一溜的,老,弱,女,少…… 刘鸿信:?这是要去修路的??? “怎么都是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啊,这怎能修路呢?”刘鸿信摆手就要离开。 知县就差没给他给跪下了,这事他知道难弄,但这些人实在没地方去了。 知县拉着刘鸿信去了墙角,把前前后后跟她说了一遍。 “刘队长,你有所不知,上面说要在西洲这边弄个养殖场,专门养殖瘦羊,这厂子虽然有现成的宅子,加些水泥便能了,但这瘦羊难找啊……” “这些人是要去养羊的?”刘鸿信问道。 这瘦羊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这种羊怎么吃都不长肉,只会长毛,慢慢的好多牧民都不养了,发现这种羊还会直接给杀了,毕竟他们是为了肉,不长肉的就直接给淘汰掉了。 于是西洲再往西去,知县也是凑了好久才凑足了数量。 说来,这羊也是工部那群人发现的,一户山村里,村长为了感谢他,想杀了他们村里仅有的一只羊,让他过个好年。 可这工部的人都是京官,陛下给官员的待遇又好,哪里会看得上这百姓的羊,便去阻拦,就这么两三下,工部那人发现这羊的毛发蓬松柔软,或许是真的如那官员所说祖坟冒烟,他脑子里顿时划过了一道灵感。 这羊的毛是不是可以用来做衣服呢? 死心眼的他,花了银子把这羊给买了下来,硬生生的给带回了临安,一路上吃的喝的比他自己都好,给那羊洗的白白胖胖的。 不过,也真的是祖坟冒烟,陛下一拍大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那人就要来西洲养羊了。 反正礼部都能出一个养猪的,工部出一个养羊的也不奇怪对吧。 知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愁眉苦脸的:“是啊,羊还在路上,你就先安排她们二日,给些饭吃,等羊到了,便让他们一同往州府出发。” “……,行吧。”刘鸿信也是本着能帮则帮的态度答应了。 东子得到了消息,手一挥道:“好了,大家跟我走啊,给你们找到了活计先干两天,包饭包住的,不用担心了。” 那一队人之前看知县和刘鸿信商量,还时不时的看向他们,都紧张的不行,要知道没活干就等于没饭吃,他们都是身无分文从家里出来的,好不容易一路走到了梁国,又听到了养殖场招人的消息。 谁能想到到了之后,却被告知养殖场现在还不要人,要过两天再说。 她们之中不少人都是饿着肚子赶路的,老人孩子都瘦的皮包骨头,妇女更是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这知县也是个善心的,让官兵给他们带了回来,说找份工作先干着,包饭包住,不过也别想太好,住宿就是棚子,饭是青菜粥加咸菜,肉偶尔有,不过粥和咸菜是随便吃的,管饱。 好多饿的不行的人,听到这“管饱”二字,又坚持的爬了起来,跟着队伍摇摇晃晃的往修路队出发了。 于是,东子带着他们去了修路队,也是临近饭点了,修路队的工人已经停下来,排队准备打饭。 刘鸿信看着他们枯黄干瘦的脸,皱着眉头让做饭的又加了两锅粥。 “先吃饭,吃饱了就不冷了,手脚暖和了再干活。” 第97章 贤才1 临安。 刘宗皱着眉头看焦和雅送走了送赏的内侍,颇为牙酸的开口道:“我都没得过陛下单独的赏赐呢。” 若是以往焦和雅听到刘宗这话还会呛上两句,但今日他心情好,只瞥了刘宗一眼淡然道:“你要是想要,去和陛下说,陛下又不是不给你。” “我自己去要算怎么回事啊!”刘宗很有骨气的拒绝了,他才看不上这种自己要来的呢。 焦和雅这段日子忙碌的不行,可以说各部都有他的身影,梁诗非常感动,毕竟焦和雅若是不忙就要她来忙了。 这不,得空便从自己的私库里扒拉了些好东西赏给了焦和雅。 梁诗的私库可是先皇从先先皇那里,乃至更久之前继承来的。 梁国皇室时代走的都是文人君子,温文儒雅的风格,这其中收藏了不少古来文人字画,梁诗她自己又看不懂,如今她也不缺钱,便找了些焦和雅喜欢的文人墨宝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赵河选的东西,赏给了焦和雅。 礼物送对了心意,也给足了脸面,焦和雅如何能不高兴。 刘宗这酸的实在不行,焦和雅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停了几息问道:“那个捡来的,最近安分吗?” “挺安分的,已经过了武举县试了,文化分还不低呢,按照小皇帝去年的标准来看,这人去考文举也应该能过。” 刘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沈重,你说他掩盖身份吧,又张扬的很,说他低调吧,他也确实改了名字换了身份。 这回的武举县试可不是比谁力气大,谁去抬水缸了,骑马,射箭,摔跤,刀,枪,棍,棒都会涉及到,再加上这武举是真的不问出身,比文试商人匠人不能参加来说,那可真是抢疯了。 报名的户籍名单送到户部时,刘宗都惊呆了。 临安参加的人也有不少,但是都没敌过这个沈重,给石敢当乐的这段日子都是飘着走的。 思索了半晌,刘宗开口:“丞相,你说咱们梁国是不是要多个将军了。” 焦和雅是彻底懒得给刘宗好脸色:“谁知道呢,反正看石敢当是拿那沈重当接班人培养了,陛下那里态度一般,没太拿那个沈重当回事。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多注点意。” 刘宗诧异:“不至于吧,一个家破人亡的后生罢了,还能怎么样?” “那是!”焦和雅嗤笑道:“反正陛下没有犯那见一个爱一个,这个沈重也不怎么去陛下面前晃,你便不在意了,那当初状元郎你作甚那样?” “你……我……他……好吧,我注意点还不行吗?”刘宗无语。 …… 别说见一个爱一个的梁诗正忙着扩展她的商业版图呢,西洲的养殖场可以全部用来养羊,把羊毛纺成毛线,然后编织——,啧,毛线是怎么织的来着? 梁诗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奶奶织毛衣的时候没有多看看,不然此时也不至于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无碍,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她现在是甲方,她提出的想法底下自是有人会去完成的。 如此这般那还有什么好愁的,索性收拾收拾出宫去溜达溜达吧。 梁诗出门很简单,什么都不用拿,带着蓼蓝就好。 这小姑娘也是个闲不住的,就喜欢出门,梁诗刚说要出门她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可见——她早就想出宫了。 被看透心思的蓼蓝有些不好意思,大方的承认:“奴才在报纸上看的,说咱们梁国技术学院招生的消息传开后,不知道多少的人要往梁国跑呢,那招生现场热闹的很,报纸上说因为聚集的人多,技术学院那边的主街都快变成一个小的商业街了。 还有——” 蓼蓝语气里夹杂着些委屈:“陛下你是不是忘了,中央广场那里昨日就开始评比去年的贤才榜了,听说他们还搞出来了个美玉榜,可热闹了。” 梁诗哈哈笑了几声,她给忘了,最近手上的事情太多,她连报纸都好久没看了。 这么一算,好像从过年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宫里没出去过了,这一眨眼两个月自己被焦和雅给带着卷了起来,现在想想她都是皇帝了,还卷什么。 “好了,不委屈,今天本少爷带你出去溜达溜达。”梁诗并不着急,这评比要好几日呢,今日不过才第二日而已。 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顺着小道出了宫,又在宫门的角落上了一辆毫不起眼平平无奇的马车上。 临安城。 去年焦和雅拼了老命从刘宗那里要去的银子已经变成了一座四层的水泥楼房,占据了原先梁国祭坛的一半地方,剩下的一半便成了广场。 这评选活动现场就是在此处的广场上,马车还没到广场,便听到了热闹的锣鼓声。隐约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此次评选大赛是由梁国宣传部策划举办,两旁的广告辛苦大家看下,这就是我们此次活动的赞助商行,还有一刻咱们今日的获奖者便要公布,每位获奖者都会得到赞助商提供的精美礼物,与100两白银的奖励!” “哇!” 现场“哇”声一片,不知道是哇的礼物还是哇的银子,气氛太好,梁诗也没忍住跟着哇了一声,蓼蓝的头都伸出马车了,但这段路上人实在太多,马车走的还不如人走的快。 不要说是人着急了,有些马都没憋住内急,当场放弃了形象管理,还好这广场路段分配的打扫工人比较多,才没有造成空气污染。 梁诗看着蓼蓝留在马车里的两条腿一个屁股,有些无奈:“那什么,咱们走着去吧,听这动静,估计那广场上也没什么停马车的地方了,让小邓子把马车赶回去,省的乱停还要罚钱。” 蓼蓝心里急的跟小猫抓似的,立即就同意了梁诗的提议,不过她还是仔仔细细的用披风把梁诗裹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给她带了帽子。 梁诗:……。 “蓼蓝,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看我一个男的捂成这样我会被笑话的。” 蓼蓝围着梁诗转了一圈,认真检查后,声音平淡的说道“公子,谁笑话你我就打谁!” 梁诗瘪了瘪嘴巴,虽然心里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接这个话。 但还是头铁的说道:“临安街上打架是要罚二两银子的,打扫下水道三天……的,你别瞪朕,你瞪朕也要说的,这犯法。 而且冲动是魔鬼,打架没好事,出行不小心,亲人两行泪啊。” “主子~你真的是——哼” 蓼蓝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一个大步下了马车,不搭理梁诗了。 第98章 贤才2 小邓子见梁诗出了马车,立马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矮凳,要扶着梁诗下车。 “不用扶我。”梁诗摆手拒绝,从马车里拿出来了二两银子递给了小邓子:“你也别急着回宫,买些东西去看看你弟弟吧。” “哎,谢谢主子。”小邓子接过银子乐滋滋的揣进了怀里,赶着马车没有顺着人流,而是转头向另一条街走去。 蓼蓝虽然早些下车了,但是还在路边等着,见小邓子调转方向是往慈幼局去的,打趣道:“还是咱们家公子心善,此次出宫喊小邓子驾车,也是为了让他们兄弟见上一面吧。” 小邓子有一个同胞弟弟,身体不好,之所以进宫也是为了有个稳当的月钱好给他弟弟看病,兄弟俩个都很争气,一个混到了赵河的面前,另一个也没辜负哥哥的一片苦心,很争气,去年梁诗在位后没多久,赵河便求到了梁诗面前,给安排去了慈幼局教些孤儿识字读书。 梁诗好气的瞪了蓼蓝一眼,这丫头被她惯得真是无法无天,还敢打趣她,怕是忘了她的厉害了。 “那要不把小邓子喊回来,咱们回宫?” 蓼蓝面色一红,这没出来还好,这都到了广场了,听着身后热闹的呼喊声,让她回去,那今晚她能呕死。 “公子,我错了。” 蓼蓝:只要我认错人得快,主子定然不会罚我的。 “知道错了就好,快走,找宣传部的走个后门,省的还要排队。” “哎,公子最好了。”蓼蓝立马跟上。 宣传部在现场负责活动的人梁诗不认识,是个年轻的女孩,脾气蛮暴躁的,但很有能力。 光看冯桂敏能把这么大的一个活动交给她就能说明她绝对是能撑得起来的。 梁诗拉着蓼蓝往里走的时候,还被她给拦住了。 “哎哎哎,这边是工作人员的地方,你们要从那边走。”一道声音从梁诗耳边传来,梁诗和蓼蓝同时向着说话的人看去,是个年轻的,穿着骑装,带了个玉冠的姑娘,这姑娘明显也是要走这条道的,身后还跟着个大包小包的画师。 女官们如今都爱穿这种装束,不光行动方便还很帅气,然后在戴个玉冠,弄个男子的发型,虽然不伦不类的,但不得不说引领了一波临安女子的着装潮流。 蓼蓝差点没笑出来,陛下口口声声拉着她蹭通道,这还没进去就被人给拦住了。 梁诗不认识那女官,女官也好像不认识梁诗,好像是误会了,以为梁诗和身后的丫鬟走错通道,正准备让人带着他们去正确的通道时。 那个一直低头整理工具的画师抬头了。 很明显宣传部的画师就那么几个人,女官不认识梁诗但是,画师是认识梁诗的啊! 那画师差点给面前的人跪下,急忙和女官解释。 女官:??? 蓼蓝差点没被那女官的表情给笑死。 进了后台,那女官直接就给梁诗跪下了,梁诗没拦着,她认错后便原谅了她。 倒是那个女官还有些惴惴不安的,似乎不敢相信陛下就这样原谅自己。 后台里人来人往,通道里的人也不少,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女官开口的场景,就算女官是好心也没说什么话,但今日若是梁诗不让她行礼跪下,一方面对她的威严有影响,另一方面便是这女官的仕途了。 梁诗再怎么脾气好,她是皇帝不会有人到她面前找不快乐,如果别人敢让她不快乐,她就能让那人一家都不快乐。 可这女官不能,做臣子的不认识陛下,是真的说不过去,小官也就算了,这还是宣传部的京官,梁诗给了教训,以后的其他人便没有理由说什么。 毕竟陛下都没生气,你的脾气难道比陛下还大吗? “无碍,朕今日收拾的太过英俊了,不怪你,怪蓼蓝的手艺太好,但还是要罚你……。” 只是罚什么呢?一个女孩子她也不想太为难,算了。 “罚你半年月钱吧。” 反正都是不是平民,这点钱对她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那女官也有些意外,但能做女官的可不傻,不过一瞬便想明白了,低头道:“微臣知错。” 此事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蓼蓝见事情解决了拉着梁诗挤到了前排的位置,还不停的说了些好玩的事情来逗梁诗开心。 “主子,您不知道吧,奴才可是听说了,这贤才榜,百姓们可是给起了一个外号的。” 梁诗好奇:“外号?这能起什么外号?” “噗,他们叫这个榜,咸菜榜!”蓼蓝没忍住,边笑边说。 “哈哈,咸菜榜!”梁诗也没忍住,这乍一听确实是咸菜榜啊,百姓们可一点也没说错啊。 只怕这消息传去其他国家还觉得梁国人无聊的很,晒个咸菜还要评比个榜单出来呢。 “还有呢,这榜单上,第一名您猜猜是谁?” 这有什么好猜的,梁诗翻了白眼:“龚中。” “哈哈,第一个毫无难度,那您再猜猜第二个。”蓼蓝仿佛是一定要难倒梁诗才行,非要梁诗去猜。 这第二个梁诗确实不太猜得到,在她心里焦和雅和刘宗应该都能上这个榜单,石敢当估计也能,毕竟这个榜单评选的其实是梁国最受欢迎的人嘛。 梁诗摇头:“猜不到。” “啧,陛下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蓼蓝跺脚,陛下老是这样,也不配合猜猜,怨不得赵总管宁愿找她说话都不找陛下了。 这确实和赵总管说的没差,讲故事的觉得没意思,听故事的觉得无聊。 陛下有时候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乐趣也没得。 蓼蓝噘嘴:“好吧,陛下是您哦。” “是我?”梁诗惊讶。 “对呀,是您,本来百姓们想给您直接选成第一个的,但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个说法,陛下年纪太小,加上从前身体不好,会压不住第一,百姓们就给您往第二名选了,有时候看您的名次超了第一名,还会有商户专门砸钱投票把龚院长往上抬呢。” 龚中:我谢谢你们了。 梁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当然知道没什么压不压得住的说法,不过这到底是百姓在乎他,是一片心意,她也不是为了第一名而努力的,只是这商户们砸钱在她看来有些不太理智了。 不对,梁诗心里的小人甩了甩脑袋:你是不是傻,那钱都是砸进国库里的,给你的钱,你还嫌钱少吗? “不嫌少不嫌少。”梁诗想到那个场景直接就说出了声。 一旁的蓼蓝听着她说话问道:“陛下?什么不嫌少?” 梁诗骤然回神:“没有什么,我说这真热闹呢,那什么,你慢慢玩,本公子自己溜达溜达。” 第99章 贤才3 “什么?”一听到梁诗要自己独自逛逛,蓼蓝心里的雷达立马启动,想起焦丞相和赵总管安排的事她当即表示自己也要跟着。 梁诗不知道蓼蓝是怎么了,但按照她对小姑娘的了解,定然是舍不得这热闹的,但她对于这种场合一直都不来热,这种舞台,演唱会什么的,简直是i人地狱。 梁诗想了想指了指广场上那些商贩说道:“我去随意逛逛,绝对不出广场,而且你看我今日的衣服”梁诗晃了晃大红色的披风,“这颜色绝对好找,你待会来找朕便行了。” 蓼蓝伸头四处看了看,她是认识跟着的暗卫的,发现他们都在,再加上心里实在是放不下这热闹,要梁诗保证了不会乱跑才作罢。 这广场上有不少摊子梁诗走走停停她身上没钱,就只是伸头看看,不过她穿的好也没人会觉得她买不起。 那些看热闹的观众也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聊天了。 梁诗悄默默的听了会。 “哎,你听说了吗?韩国也在搞科举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去年使臣们来学习你难道不知道吗?” “哎不是”那人看自己的意思被误解了,急忙解释。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他们的科举压根没多少人参加,或者说能参加的还是那些人,穷人没机会也参加不了,这不是瞎胡闹吗?” “这叫什么,我家孩子昨放学回来,我还跟着学了两个个词。” “画虎类犬,生搬硬套?” “对对对,你家孩子也学到这课了?” 那人无语:“你是不是傻了,我家孩子不是跟你家孩子一个班吗?” “我忘了忘了,有点生气他们来学,咱们陛下大方的给他们学了都学不像。” 梁诗听到这儿,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不过这听得是真的爽,比刘宗和焦和雅夸她都来的爽,这百姓对她的认可才是真的认可,听听他们这言语中的自豪。 梁诗都觉得腰背挺直了几分。 便宜爹在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被百姓说过吧。 刚到广场上时,梁诗便看到了沈重坐在这边喝茶,没想到逛了一圈这人还没走,梁诗便过来打招呼了。 顺便蹭杯茶水喝喝。 “这里的茶怎么样,好喝不?” 沈重闻声抬头看去,见来人居然是梁诗,立马便要起身行礼,梁诗急忙摇头道:“我就是来蹭杯茶喝喝的。” 用的是我而不是朕,便说明陛下不想暴露身份。 沈重会意点头,上手给梁诗倒了杯茶。 梁诗见他桌上只有茶水,冲着茶摊老板吆喝道:“老板啊,你家有没有什么果子给我这桌上一盘!” “有的有的。”茶摊老板忙的就差没有起飞了,最近几日托了这贤才榜的福,他家的生意好的很,本来是没有果子的,但活动的消息传出来后,就有人要与他合作,放些果子在他这里卖。 这不现在就有了嘛。 摊主家的一双儿女都过来帮忙了,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算账算的那叫一个厉害。 小男生端着果子碟送到了桌上,小女孩便跟着算账道:“两位哥哥,果子15文,茶水5文,20文,我家的摊子今日生意好,给各位都打了八折半,诚惠17文。” 这家茶摊的茶客显然都是熟客,听着小姑娘脆生生的算账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二,你这姑娘聪明啊,你小子以后要享福了哦!” “哈哈哈,是啊,要不我怎么砸锅卖铁都要把闺女给送去上学呢!” 小姑娘长得可爱,很明显是家人疼爱的样子,梁诗见了也喜欢,手在腰上摸了摸打算给钱时。 梁诗:我钱呢? 荷包居然不见了,梁诗不禁有些疑惑,她出门一向不带银子,但今日出门时可是记得带了一个荷包的,里面是没多少银子,但是她荷包呢? 摸来摸去,最后想起好像是都给了小邓子,所以,她现在身上根本没钱。 这就尴尬了。 沈重从口袋掏出了17文交给了小姑娘,小姑娘又脆生生的喊了声:“谢谢两位漂亮哥哥。”倒腾着小腿跑开了。 梁诗:有些尴尬。 “哈哈,忘带钱了,玩笑说的蹭茶,变成了真蹭了。”梁诗有些尴尬,她与沈重已经许久未见,很显然沈重过得不差,但也不是太好,脸上多了些肉,但人却比之前逃命的时候还要黑上一些,可这莫名的就透露出一股贵气。 梁诗在卓关的身上也看到过这种感觉,果然是古代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啊,纵使如今落魄了,坐的也是路边的小茶摊,但也能把把面包车坐出了法拉利的效果来。 梁诗没忍住在心里嘀咕:“男主捡到的人都是这种质量的吗?该死的男主光环。” 沈重根本不在意这事,见小姑娘走了问道:“您今日是来参加活动的吗?” 沈重不问还好,一问梁诗一肚子的苦水,开口抱怨道:“我今日是出来放风的,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给我憋坏了,我早就想出来了,焦丞相一直给我找事情做,每次我一有要出宫的意思,要不了多久他就给我送一堆事情来。这次出来估计回去又得忙几日了。” 焦和雅要是故意的也就算了,问题是给的还都是正经事,她又是当老板的,焦和雅都一把年纪了还忙的不停,她却想着玩。 梁诗明白自己这么想有些不对,但她是真的有打算叛逆那么一下,在外面住上几天,躲一躲了,不过还是太有良心了,做不到罢了。 沈重觉得有些好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梁国的皇帝吗? 倒是真的没什么架子,他随口安慰道:“丞相只是担心您的安全罢了。” 梁诗点头,她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焦和雅的苦心她也明白:“确实,我也理解,就是因为这个每次出来都要耽误好久,都没什么玩的时间了,有些烦闷罢了。” 沈重悄悄的四下观察,并没有看到什么侍卫,不过暗处肯定是有人保护的,皇帝出宫,怎么可能单枪匹马。 “这家茶水还真不错。”梁诗喝了一口,她到古代这段时间,已经会些品茶的技巧。 沈重笑了笑:“这家茶摊的茶叶是老板自己炒的,这炒茶的技巧还是在图书馆里学的。” 第100章 贤才4 沈重伸手指了指广场后面那个灰色的水泥楼房。 梁诗了然,她不知道全世界各地找了多少的书,还有焦和雅也是把自己的书都给贡献了出来,有她与焦和雅带头,再加上图书馆门口是立碑表示书籍来源,还有书籍的内页也会写明是谁提供的原本。 那些爱名的读书人哪里还忍得住,再怎么抠门的都给了些书出来,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人给了炒茶的法子。 沈重对这图书馆也好奇的很,不过他一直在练习武艺还未进去看过。 他见梁诗端着茶碗一口气给喝光了还有些意外,不过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隔壁桌有个孩子,哭闹个不停,那带着他的汉子手足无措,显然不是个会哄孩子的。 沈重就见梁诗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果糖,递了过去。 如今临安的果糖虽然售卖的多,但对于寻常百姓可不便宜,那孩子见到果糖自然是不哭了,还笑了起来。 梁诗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有几分骄傲的对着沈重说道:“厉害吧!” 沈重:……。 他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情景对他的冲击有些大了。 但陛下问他是否厉害,这还是要回答的:“您自是厉害的。” 一国之君,对寻常百姓也能如此,这梁国的为君之道可真是独特。 梁诗没有错过沈重脸上一闪而过的意外,她打的主意就是把时间战线拖得长些,能让这人露出马脚最好,露不出她也能放心的用人。 “百姓如今过得好了,但是还不够,任重而道远啊” 说话间,蓼蓝也跟了过来:“公子,您!” 梁诗急忙倒茶递了上去,希望可以堵上蓼蓝唠叨的嘴:“来来来,蓼蓝喝口茶。” 好好的小姑娘天天跟着赵河待在一起八卦,都学会了赵河的唠叨了,一看蓼蓝的神情就是要说她,怎么能随便在外面吃喝呢。 沈重的眼眸低垂,掩去了眼底的精光,从蓼蓝的走路姿势和呼吸情况可以看出,这宫女是个会武的,脚步稳当还是个练家子。 “哎呀,您怎么能给我倒呢,要是让赵总管看到了就要骂我了。”蓼蓝嘴上说着,手诚实的接过了茶碗。 梁诗回头对着沈重笑了笑解释道:“介绍一下,我家里的丫头,蓼蓝,被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 复而又对着蓼蓝介绍道:“这是沈重。” “见过沈公子。”蓼蓝规矩行礼,下一秒拉着梁诗就要离开。 梁诗手里还拿着茶碗:“做甚做甚?我茶还没喝完呢!” “小邓子回来了,咱们该回去了。” “你不看了?”梁诗不解,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蓼蓝转性了。 “不看了,咱们快走吧。”蓼蓝伸手拿过梁诗手里的茶碗放下,给人拉走了。 她的力气又大,梁诗敌不过,只好对着沈重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今日仓促了些,那下次见,下次我请你喝茶。” 蓼蓝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梁诗,她看了一会评选,便回头找梁诗的身影,却不想看到梁诗和那个赵总管关照过的人待在一起。 这人别说是赵总管是焦丞相了,就连蓼蓝对他都是带着警惕的。 热闹和陛下谁更重要她还是分得清的,这不,立马就跑了过来,把陛下给带离了茶摊。 “小邓子呢?”梁诗问道。 这里不光没有小邓子,连马车都没有……,梁诗无奈捂脸:“蓼蓝啊,你这……哎” 蓼蓝脸红:“奴才……” 最后二人是坐的宣传部的马车回的宫。 蓼蓝把今日的事情说给了赵河听,得到了来自赵河的鼓励与夸赞。 ------------------------------------------------------ 还未到播种的时候,出使的公主人选也还未定。 不过韩皇有许多女儿,只有三个儿子,不算谋逆的先太子,他也还有两个,对他来说,女儿只有一个作用,笼络世家。 此番选出一个公主去出使梁国,从大臣跨度到一国之君,也是破天荒的跨规格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韩皇自然是不能随便选一个的。 需得貌美,聪慧,笼络的了人心才能留在梁国为他办事。 韩皇知道自己的这个计策不光彩,这种法子即便是送出公主,也不会有成为皇后的机会,说来好笑,就像是光明正大过去就能成皇后一样,他们这种皇室最忌讳的就是别国血脉了。 不过,反正他女儿多,是被梁皇还是梁臣收下,是死是活,是皇后还是妃子,正妻还是小妾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女儿而已。 韩皇后宫自从去年传出了要派公主出使的消息后,都闹的不行。 谁不知道她们这位陛下的尿性,知道他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只是个物件。 就算是他的种,那也不过是高贵一些的物件。 没人想去做那个物件,生母受宠的,或是母族有些手段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上头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其实帝王之心才是最深不可测。 后宫,敏贵妃宫里。 一个长相娇俏的少女正拉着坐在金丝软榻上的美妇人撒娇。 “母妃,我可不要去梁国。” 敏贵妃只有一个女儿,视若珍宝,她本就是容貌娇俏之人,千娇百宠着长大,眉目间尽是刁蛮之意,就算是后来进宫了,也是仗着家族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后来有了孩子倒是消停了些,此次出使,说好听点是和亲,说难听点那就是想通过送女人打好关系。 这在敏贵妃眼里,就是作贱人的事,尤其是她唯一的女儿也在可能被作贱的选项里。 “知道了,灵儿,本宫已经与你舅舅通过信了,你舅舅疼你,自是会想法子的,咱们在宫里,急了也没用,使不上力气。” “可——”那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美妇人敲打了头:“本宫告诉你,你若是不想去梁国就要表现的很想去明白吗?” 她家虽是武将世家,但她可不笨,高家重视亲情血脉,她嫁入皇宫本就是作为人质,帝王的制衡之术罢了,这后宫里武将家的女儿可不止她一个。 不过哥哥手握重兵,陛下本就猜忌,此次选灵儿的几率本就小的很,且不说还要靠她笼络高家,就是灵儿选一个朝中的大臣之子作为驸马,这利益也是比嫁去梁国好的多的。 再说了这后宫中又不是只有她的灵儿姿色出众,多的是母族平平的公主,那位陛下是不会把灵儿用在这种地方的。 她可不着急,陛下的心思她了解的很,本就担心她家独大,根本不会给她们增添助力的机会。 只不过灵儿……估计是当局者迷吧,还是年纪太小了,看不清楚事啊,敏贵妃忽然就有些不明白,自己在这后宫之中把女儿养的如此天真不谙世事,究竟是保护了她还是害了她。 第101章 二月杂事小记 梁国二月中旬。 由礼部制定改革,梁诗提供灵感的新型考试制度彻底落实。 小学按照各县划分,中学按照城池划分,高中则按照州府来。 每阶段为三年,各分为小一,小二……至高三,凡是梁国户籍皆免除束修,被称为梁国新式九年教育。 三年为一考试节点,通过者颁发通过证书方可升级,接受跳级,但必须有小,初,高,三本通过证书才可以参加梁国科举考试。 百姓家中孩子若是愿意向学,无力承担书本费,可带着户籍到官府签订助学合同,于结束学业后的10年内还清即可。 且,此年为旧式科举最后一年。 消息一出,考试的高兴坏了,没考试的肠子都怄青了,还好能够跳级,但这新式考试里所说的拼音,梁数又是新式东西,还要从头学起,总之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随后的消息抚平了他们心里的怨气,在朝官员也是要学这两门的。 所以无论有没有参加都是要掌握的话,这对没参加上这次科举的就不是很难接受了。 梁诗看着底下递上来的折子,不得不服焦和雅老谋深算,所有的都被他给算到了。 这个在朝官员,梁诗之前并没有强制一定要学,若不是焦和雅提醒此事会对学子的心绪有影响的话,她也是想不到这点的。 有时候真的觉得焦和雅稳妥到可怕,还好这个家伙现在不跟她对着干了。 不过学子之间是没什么事了,贫民却有了心思。 对于愚蒙的人来说,越穷是越要生的,越是贫穷的家里就越不止一个孩子,除非他们自己不能生,若是妻子不能生可以休妻,直到他们自己生不出后才会停止。 这种穷不光是生活上,也存在于思想上,无论是商人还是农夫,他们总觉得儿子才是他们的脊梁骨,没有儿子便等于是断子绝孙,会被邻里背后瞧不起,被人指指点点。 于是,便要生,一定要生。 女儿可以卖出去,养大了换彩礼,乃至换亲,反正他们总有法子可以从女子的身上获得利益。 女儿就好像是一个货物,一个生来便是当牛做马,不配享乐,到了时机便拿来买卖的货物。 因为没被爱过,从来都是如此,便觉得世道就应该这样。 改变这个世界太难了。 家里还指望丫头片子,干活,怎么会愿意送她们去读书,给她们花钱简直是做梦。 所以,梁诗给了她们一个机会,若是愿意读书改变自己未来的结局,那就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只要她们自己走一步,接下来的梁诗会替她们做好。 …… 图书馆里的老秀才,不顾图书馆里安静的规定,当即跪下歌颂道:“陛下,功德无量,福泽万代,我等何其有幸,生于梁国啊。” 图书馆内的学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下跪,冲着皇宫的方向高呼道:“生于梁国是我等之幸,梁国有陛下是梁国之幸!” …… 刘府,正是午间用膳时分。 难得刘宗,冯桂敏都在家中,二人从前便会聊些朝廷的事,更别说如今这一家三人都有官身了。 图书馆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后。 刘宗装若无意的开口:“陛下这事弄的,国库里又要花出去不少银子了。” 堂内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刘宗厚着脸皮继续往冯桂敏感兴趣的话题扯:“哎,怎么这如今一个去衙门的女子都没有啊。” 冯桂敏瞥了他一眼:“不要小瞧她们,她们只是需要一个表率罢了,再等等,会有的。” 二人都明白对方说的何意,陛下下令若是有女子报官,父母不愿,便由国库出钱了断了这场关系,从此再无瓜葛,不过这笔银子会同书本费一般要自己还清。 刘宗说不心疼那钱是假的,要知道梁国如今的人口可不少,虽然钱不是他的,可毕竟是从他的手里出去的,那么多花起来却一点也不爽。 他都忍痛花钱了,没想到连世家官员都没反对,最先反对的居然是那群受利者。 这次是真的动了世家的蛋糕,但世家也有女子,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们的声音也是正面的,既然获得了好处,那么这块糕点别人分的少了又有何关系呢。 那些叫嚣着陛下糊涂,不该让女子读书的人,真的是觉得女子不能读书吗?或许是有的,但更多的原因是家中的人太多了,再加上穷苦,私心相比,更送儿子去读罢了。 好在陛下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太过伟岸,那些愚蠢的声音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只是,不知道走出那一步的第一位会是谁呢? 与从前一样,潮州是最先开始实施的,潮州百姓对于皇帝颁布的命令都是无条件的执行,潮州是个落后的地方,可就是有了陛下,如今天下谁不知道潮州,谁不知道他们是第一批过上好日子的。 对于世家而言,寒门难出贵子不是说说的,他们的金钱,脑力,时间是多少代积累起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轻易打破。 不过,这正式的学校制度在普通百姓和寒门之间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传到两广时,席学林正在果糖厂里与管事一同研制新糖。 其实倒也算不上新的糖,只不过是此地的巧手打造了一批新的糖果模具,是各种各样可爱的动物糖果,配合上不同的口味与颜色,再搭配一个好听的名字。 必然能卖上一个好的价格。 这是席学林在听到京城消息时的第一个反应,读书人其实应该视金钱如粪土,清高孤傲,可如今梁国的官员基本都沾上了些金钱的俗气。 他们都明白这钱会用到何处。 席学林是多年苦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天下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从前他还有些担忧,小学过后那些还想学习的人该怎么办。 却不知道陛下早有打算,这天下读书人都有书读了。 “生于梁国,是我之幸,陛下于梁国,梁国之幸。” 第102章 二月杂事小记续 出发考试的学子们也是基本赶在这个时间点到达了州府。 虽然每个人到州府的距离不同,乘坐的交通工具不同,但却都默契的选择了提早出发。 如今这科举是梁国的大事,谁家不想出几个读书人,无论是贵人还是百姓,大家都是力所能及的为学子们提供方便。 此次考试毕竟是早早开始准备的,官府收拾考场的时候,各考场附近的客栈也收到了消息,抓紧了时间,将客栈从头到脚改造了一遍,一切的设施都是为了考试而存在的。 苍蝇从客栈里面飞一圈后参加考试都能状态满满的那种。 如果说大臣们在朝堂上卷出了新高度的话,那么此次这些开着客栈的掌柜们就把客栈卷出了新的高度。 二月刚开始,便打出了只接受学子住店的口号,甚至直接做了新的牌匾,花大价钱造了宣传的单子。 更有甚者,直接举着写有客栈名字的横幅直接就待在了码头和公交站点,看到面生的便上去问是不是来考试的。 人家说是的话,便说: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长相,这周身的读书气质人还没到就扑面而来。 人家说不是的话,便说:阁下这一看就是个聪明人的长相,如果参加科举定是个状元郎。 甭管是不是考试的,能不能住店,那都得给人哄的高高兴兴的离开。 甚至有些些掌柜精的跟猴似的,说这什么学子们进店只要愿意留下墨宝,便可以房费打折。 一天结束,掌柜看着仓库里那满满几柜子的书画字帖,下巴都要笑掉了。 不说全部,这里面就出一个府试的前几名,他这家客栈就是个备考的吉利场所,更不要说他还提早留下了他们的墨宝。 赌的虽然是概率问题,但是个无本的买卖,毕竟只要出一个,掌柜的就能拿来宣传五百年,甚至让他掏钱给那考生出书他都愿意。 若是客栈里再能出个过了京试的,掌柜的都能立马把客栈的名字改。 越想越开心,仿佛可以通过这一个柜子看到以后络绎不绝的学子和堆放成山的银子一样。 并不是每个州府都是考点的,基本上是三四个州府选择出一个交通发达便利,地理位置居中,考场足够大的才能设立考点。 所以考点附近的客栈生意可以说是火到爆,不要说姑娘们了,就连路边卖柴火的大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读书郎聚在一起。 那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且文试考生,和武试考生外表区别大就不说了,他们的日常区别也很大。 若是文试必是早早就听到背诵声,他们闷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和出恭基本不会离开房间。 而武试考生的生活可就精彩多了,可以说整个州府城里,整个备考期间,最热闹的事都和武试考生有关。 每日固定早起围绕着客栈,或街道跑步锻炼。 这个法子是最近从临安传出来的,据说陛下也是这么锻炼的。 听说此次武举比赛里面也有长途跑步的项目,这个其实不难理解,武举是为了选拔合适的人进入军队的,军人长途奔袭是难免的事。 这些武试学子们本就生的高大壮实,又相约一起锻炼,肌肉随着运动逐渐紧绷,通过衣服显露出来的力量感。 卖柴火的大娘都不好意思的背过了脸,除了少部分大胆的姑娘看的眼睛亮了起来。 梁国民间的风气越发开放,对女子的包容度越来越高,如今已经多的是女子出来开店做生意,说她们胆子大那是真的大。 换做是以往,女子单独出来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更别说是出来做生意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检验大家闺秀的标准,女子抛头露面是要被人在背后说小话的。 就是因为这种想法,那些家中无人,明明是努力撑起家的姑娘们都承受了很多。 可这事如果发生在现在的话,哪条街上如果出现了个做生意的姑娘,人家虽然也会在背后说小话,不过这说的内容却是:这姑娘是个厉害的,娶进来绝对旺夫,能把持住家之类的云云。 总之,不少的武举考生在锻炼的路上老是能够遇到一些被调戏的小姐姑娘,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已经算是委婉的了。 甚至还有那胆子大到直接就能反调戏,冲着武举考生挤眉弄眼都属于小儿科了,有直接丢荷包、送情诗,家里养猪的还能丢个猪蹄过去。 (猪蹄有金榜题名的寓意) 弄的考生们一个两个跑着跑着便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跑步累的还是怎么的。 这其中还有几个长的是真的不错,高大挺拔,英俊帅气,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的小姐。 丫鬟,书童送信都跑断了腿。 不知道小姐和公子觉得对方怎么样,反正每天他们都要见几次的,作为异性来说,是已经看腻了对方,作为跑腿的来说,心里更是觉得要是能成赶紧成,若是不能就不要在折磨他们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经过了丫鬟书童不知道多少趟的努力,在那条路上流了多少的汗水,到了月底,还真有些个互相看对了眼。 城里这股风气闹的很大,那些家长们也没阻拦,背后查了查身份和家庭情况,请上来上门做客,直接就定了口头婚约。 经过这么一对比,那些文试考生是真的不行,愣是没传出来几个关于他们的好消息。 话说这城里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喜欢书生的,只不过这些书生他们都不出来啊。 甚至可以说外面那么热闹,估计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两个的待在房间里头悬梁锥刺股,你背了状元笔记,那我就把榜眼探花三本都背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开始卷,到底是要卷si谁的。 也没见他们互相沟通过,除了本就一起来的,熟悉的,大概是觉得自己学的好,不少人看到对方恨不得能够用眼神把他们蔑视掉,消耗掉他们的信心,毕竟是一同参加考试的,都是对手。 可谁成想原本是用来打消敌人锐气的眼神,意外的激起了不少人的好胜心理,关起门来更加用功。 只要学不si,就往si里学!谁怕谁。 第103章 韩国来客1 就如医学院之前那样,墨家也渐渐从东宫里搬去了技术学院,附近宫殿的宫女与内侍,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猪叫,到后来听着猪叫与锯木头的二重奏都能入睡,然后猪叫消失,再到现在周围一片安静。 用两个字形容就是:麻了。 最初的医学院只有四个人,龚中和他的三个傻徒弟,这个组合听起来和某个西天取经的队伍一样不靠谱,但他们都做到了难以想象的事。 如果临安报纸愿意就技术学院的发家史写一篇报道,而采访东宫这些宫女与内侍的话。 就会知道他们对于龚中最开始的印象是什么了。 很难以相信,但不难理解,因为是御膳房给他们的兔肉。 最初的手术都是用兔子来作为实验对象的,龚中此前从未接触过关于手术方面的任何信息,他只是想在兔子身上划出不大不小的伤口用来模拟战场上伤兵们的伤口。 于是,梁诗安排了东宫原先的宫人去养兔子,东宫原本的后花园是多么的美丽啊,正如谁也没想到,就连梁诗都以为最初的那五十个兔子不够龚中消耗的。 结果,不到半个月,原来的五十只兔子变成了三百只,还有偷跑出去在东宫后花园里打洞的……。 这些兔子都是采买的内侍从宫外买的,因为买的多,买的急,那想赚钱的商人连怀孕的兔子都卖给了他。 兔子又是出了名的能生,养兔子的是龚中的二弟子彭尚,这孩子是个呆子,学习厉害却不懂变通,内侍怎么给他的,他便怎么养着……,还养死了不少,可最后一数,总数居然没有减少,还多了一些。 就离谱。 最后不得不展开了一场消灭兔子的运动,这其中还有墨家的功劳在,龚中和三个傻徒弟是废的,跑不过兔子,东宫的宫人倒是人多,可不少却因为踩到了兔子洞崴了脚……。 好在墨家的人一直在外面过的自给自足的生活,积累了不少打猎的经验。 于是当晚整个临安皇宫,所有人闻到了御膳房散发出去的兔肉香味。 梁诗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吃,争取一天把这兔子给吃完了,起因是四五月份,天气已经热了,兔子全杀了不利于保存,可不抓起来杀掉,兔子还会继续生,彭尚现在是再也不想养兔子,梁诗下令直接就全杀了,当大家沾了龚中的福吃肉吧。 兔子吃完后的第二天,东宫不养兔子,改养猪了。 本以为这猪比兔子好伺候,不挑食啥都吃,最好的一点就是猪不打洞,可却没想到,这猪千好百好,就一个地方不好,实在是太吵了。 猪的数量不过五只,墨家一百多人足足是它的二十倍,可这一百多人一起锯木头时发出的噪音都没猪的声音大,真是绝了。 尤其是在经历了几次之后,不光是猪圈里面剩的猪,就连实验死亡后,为了保证五这个数,新补充的猪,都是只要见到龚中就叫个不停。 往常两个人,一颗菜就能变得安静的猪,三个壮年加上几个小太监都按不住。 按不住猪好笑100%,彭尚被猪踹断了小腿骨好笑+%。 龚中及另外俩个弟子:新的实验数据有了! 彭尚:谢谢,以后实验动物都别让我养了,我怀疑它们克我。 …… 说起来,龚中研究麻沸散的速度会那么快,早期麻沸散为什么还有致晕效果,都是因为这个事,有了徒弟的前车之鉴,龚中不得不为自己做些打算,年轻人身体好断了就断了吧,他一把年纪了可不能挨上那么一下。 这病人晕了好啊,晕了可不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了。 就连猪噶了蛋,肉会好吃,也是龚御医偶然发现的,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整个皇宫时不时的都能吃到肉,宫人们都被养的红光满面。 于是也没人觉得猪吵了,毕竟没了蛋的猪是真香。 …… …… 技术学院与医学院的位置都在城郊,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恰巧都是016号公交牛车的路线。 每条路线都有有六辆牛车,这其中有些牛是应聘工作的老人自带的,有的则是官府提供的。 牛是有灵性的动物,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经过快一年的相处,赶车的老汉们都与牛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从三日前开始,016号公交牛车就开始不够用了,几乎每次都是坐满了人,直达目的地,搞得许多短途的居民都开始抱怨。 赶车的老汉也有些心疼牛,下班后便找到了领导反映了这个事。 于是昨日下班的时候,016号公交牛车又多出了4辆,负责公交路线的领导临时从其他线路调了四个牛车司机,想着这下应该足够用了吧。 第一班车是苗老头赶的,他像往常那般天还没亮,披着露水赶路,早早到了停车点。 从牛圈里找出属于他的黄牛,摸了摸它的肚子,估摸着量,又给它加了些草料。 黄牛仿佛也明白这是开的小灶,安静吃着,苗老头便在旁边细心的给它检查了牛蹄,确认牛蹄与牛蹄贴一切正常后,又给它梳理了毛发,挠了挠痒。 牛儿通人性的哞了声,任由他摆弄,在苗老头检查结束后,还控制着力道用头蹭了蹭。 “乖,走吧,咱们上班去了。” “哞” 一人一牛和谐的很,踢踢踏踏的顺着小道往绑车的地方走去,他们不用灯笼,这条道走了大半年,蒙上眼睛苗老头都能走 就连黄牛都认识了路,认识了拖车,在摆放拖车的地方,准确无误的从几十辆拖车里找出哪一个拖车是属于它的。 苗老头都没有它厉害,只能看着拖车上的编号来寻找车辆,黄牛找到了自己的拖车便停下,趴了下去,苗老头默契的拿起拖车的装备给黄牛绑起来后,黄牛自己再站起身,等苗老头坐好,哞了一声,走了起来。 若是梁诗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虽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因为牛自己能上班就把老头开除掉,但一句“自动驾驶”必然是少不了的。 第104章 韩国来客2 一丝光亮从远处亮起时,苗老头来到了位于城南门口处的第一站。 此站不会有人上车,因为这一站是走的返程,要往技术学院去,经过技术学院再绕回才会忙碌起来,且由于他今日是第一班,一大早坐车的人少的可怜,更别说是荒无人烟的郊外了。 随着时间流逝,苗老头距离城门越来越远,天色也越来越亮,空气中弥漫着一些水气,打湿了苗老头脑门前的几缕花白的碎发。 不出意料,技术学院前的站台也没人,黄牛极通人性的掉头,接着往回走。 还没到城门,透过雾气便看到了几个人影在城门口。 苗老头冲着黄牛喊道:“老朋友,来活了。” “哞” 黄牛甩了甩尾巴,停在了城门口的站点。 是几个年轻人。 “请问老人家,您的车能到医学院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对,能到医学院,一个人一文钱。” 听到肯定的回答,那问话的人急忙回身回话,态度有些小心翼翼,说话声音小的很。 “主子,这车能到。” 那掩在雾气里的男人“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俩个人搀扶在一起上了牛车,期间,被扶着的男人一直都小心的护住脸,苗老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剩下的那几个人也很怪异,那两个互相搀扶的人上车后,他们便离去了。 感情你们不坐车啊……苗老头无奈:“阿黄,走了。” 黄牛甩了甩尾巴,走了起来。 这一幕让坐在车上的那两个人还有些惊讶。 被扶着的那人,笑了一声:“梁国真有意思,咳咳。” “主子,您——” “我无碍,你记得提醒我,给阿姝买些梁国的好东西,阿娘走了,我又在外面,这些东西她定然是缺的。” “哎,属下知道了。” 牛车摇摇晃晃的往医学院出发,说来奇怪,今日短途的人比较多些,直到到了医学院的站台,苗老头的车上也还是最初的那两个人。 “二位小哥,医学院到了。这里是站台,医学院在那林子后面,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了。” “谢谢。” 还是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开口道谢,小心的扶着另外那人下了牛车,顺着苗老头指的方向走去。 黄牛见车上没人,站台没人,自己掉头。 苗老头夸了句,又感叹起来:“哎,还是梁国好啊,这些他国的人都往梁国跑了。” 他听出了那人说话的口音不是蜀地也不是梁国的,不过最近016号线路这种人多的是,他们千里迢迢来梁国报名学习,这让他们这些梁国人也自豪得很。 “走了,阿黄。” 黄牛甩了甩尾巴,继续走了。 临安皇宫。 整个宫殿都被火炉烤的热热的,梁诗只穿了个夏季的长衫,今日是休沐,不用上朝,梁诗便想睡个难得的懒觉。 却不想焦和雅和刘宗一大早就一起往宫里递了折子,赵河看了折子内容,明白此事可大可小,但考虑到折子中涉及到的身份,还是决定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梁诗叫醒。 于是,焦和雅和刘宗难得的见到了小皇帝的颇有少年气的另一面。 看完折子,梁诗有些无奈的问:“这韩国的三皇子往咱们这跑干嘛?来上学?” 焦和雅思索着回答:“这三皇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按照正常的来说他定然是活不过二十,但今年这出使的消息一出,他若是再出事,他那个同胞妹妹,必然会被韩皇拿来舍弃,估计是担心妹妹被送来给陛下,所以老臣估摸着是来——” “来学医的?”刘宗插话道。 焦和雅语塞。 …… 空气安静了几秒。 梁诗直接就乐了,“刘大人,这三皇子莫不是什么天才?” 刘宗摇头:“不是,从未听说过这三皇子有什么才华。倒是已故的先太子素有贤名。” 梁诗接着问道:“那这娘胎里的弱症是不是很好治?” “这……微臣也不懂医啊,不过” 刘宗不确定的回答:“韩皇现在只有两个儿子,矮个子里挑高个,这三皇子怎么也比吃喝嫖赌的二皇子强上一些,这般身份了,韩国都治不好看来是不好治的。” 焦和雅无奈了,刘宗怎么这么愚钝:“这三皇子既然不是天才,弱症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病症,他死到临头了往梁国跑来学医治病,你觉得可能吗?” 刘宗不再说话,沉默的转身,用行动表示接下来他不会再随意开口了。 焦和雅继续分析道:“老臣觉得,三皇子是为了他这个妹妹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还挺感人的。”梁诗有些佩服,这哥哥做的真绝了。 可这三皇子如果不是来打她的主意,她会觉得他更好的。 “陛下,这恐怕是冲着您来的。”焦和雅委婉的说道。 梁诗摸了摸下巴:“这肯定是冲着朕来的,只是朕不明白,他没有拜帖,也不是以他国皇子身份入梁国,此事韩皇定然是不知情的,这么一路瞒着韩国赶路,却没瞒着梁国,其中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看来这韩国朝中拥护他的人不少啊。” “陛下,此人不足为虑,不说他的智谋如何,但看这身子骨便是个早死的命,不操心还好,如今这般耗费心力,按照他的身体情况,他可比咱们急,陛下静观其变便好。” 刘宗背着身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说活不过二十,那三皇子今年就二十了,已经是随时要咽气的人了,可不得急吗?” “这样好吗?”梁诗有些犹豫,能为妹妹这么做,在韩国那种地方对女子如此苛刻的地方耳濡目染地长大,还能这般,梁诗是真佩服这人。 “这欺负病人也不太好——要不还是让龚中给他瞅瞅吧。他若是死了,不说韩国百姓就要受苦,韩皇若是拿此事大做文章……。” 焦和雅有心想说不能这么善良,韩皇他都能杀儿子,这病秧子估计也不会在乎到哪里去,他也是壮年又不是不能生,但转念一想,小皇帝心有仁善,但不圣母,出发点皆是为了百姓,这般品格能够把保持也好。 便点头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会安排下去,给这位三皇子行些方便的。” 第105章 韩国来客3 被人讨论的韩三皇子萧和玉和他的贴身侍卫此时正站在医学院的大门口,看着医学院两边的公示栏。 这个公示栏,又被分为了两部分,左边是关于医学研究的新鲜事,右边是医学院的优秀学生名单和发明创造奖项。 左边的看起来是时常更新,目前最上面的一张是前几日,医学院院长龚中,他的名字和事迹排在最前,显眼的很,作为梁国医学院的院长,医学院所有学生心中的光,龚中获得贤才榜第一名的事,整个医学院都引以为傲。 与左边的相比,右边的名单墨色褪了大半,还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显然是很久之前的了。 想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萧和玉语带深意:“你觉得梁国的东西我们能学吗?” 那跟着的护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诚实道:“属下不知。” 萧和玉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知道,韩国此次的科举便是在他的推动下开始的,可他……根本做不了多少,那些世家的根系太深太多,这一场科举好像成了笑话。 如果说在进入梁国境内之前,萧和玉还觉得一定要帮妹妹推辞掉此次出使,可进入梁国,看到那些女子面上的笑容,她们与阿云年纪相仿,可活的却比阿云肆意多了。 韩国皇室虽然也会教导公主识字学习,但她们的教育目的是教会她们怎么做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人。 或许,阿云到了梁国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呢? 萧和玉改变了想要把妹妹一直留在身边的主意,或许妹妹也可以有机会留在梁国。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以救他,妹妹为了他一直在偷偷学习医术,他们之间极少的通信里,妹妹都对梁国的医学院推崇备至。 所以,妹妹是否能以学生的身份留在梁国呢? 自从大哥出事后,曾经不少跟随大哥的朝臣都转投在了他的手下,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没有野心的病秧子,身子不好也不能操劳,不过那些大臣也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样,毕竟他们也不是真心侍主,只不过是先太子的命令,再加上希望萧和玉能够登基查明太子殿下谋逆的真相,还先太子名声罢了。 不过他又何尝不是被大哥给托付了呢。 父皇和二哥并不知道,军队保卫太子府的那晚,他也在府中。 太子萧和景虽然难以接受,父皇要杀他的事,但还是冷静的安排了诸多事宜。 他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这名声于他而言,人都死了,也不再重要了。 不过跟随他的那些大臣定然是会被连累的,太傅是逃不掉了,可其他的人,萧和景需要为他们想想办法。 “三弟,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 …… “主子,咱们进去吧。” “把我写的书信递进宫里吧。”萧和玉缓缓说道。 护卫不解:“您要以皇子身份拜访吗?” 萧和玉因为身体不好,常年修身养性,性格非常温和,面对侍卫的不解也耐心的解释道:“你看,这龚院长,在梁国地位如此之高,我一个他国的商客身份,见面都是问题,又怎么能找龚院长替我诊治呢?” 更深层次的话,他没说,毕竟他给那些大臣的理由便是到梁国医治身体。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见到龚中,无论用什么方法,希望龚院长可以收下阿云。 书信送入梁宫不过一日,萧和玉便如愿的见到了龚中,龚中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对他很友善,却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对他有什么特别对待。 龚中直来直往,一见面便开始了把脉,半晌后道:“根治不了,可以调理,精细些养着,有五成把握可以活到老夫这个年纪。” …… 萧和玉不知道该惊讶龚中的直接还是自己的病还有救。 前几日还被人说活不过今年的萧和玉有些呆了。 龚中笑了笑,虽然是别国皇子,但这年纪与陛下一般,刚见面时他看这个皇子浑身暮气,现在这般倒是符合些年轻人的样子了。 “这病,没有治好的先例,还需要静养,老夫事先说明,我已经被陛下下了命令,不能在出临安了,你如果回韩国的话,这病治不了。你如果愿意治,就签了这份责任书,我会全力救你,但若是治不好,你也不能赖我,毕竟这病之前也没人救好过,我也是摸索。” 萧和玉来梁国之前查了很多关于梁国医馆方面的消息,明白这个责任书是每个重病病人都要签的东西,如果想要治病,就必须要签。 他生母位份低,死的早,不过好在他是皇子,韩皇也找了不少的名医给他诊治,但从未有人说过有五成把握让他活下去。 “好的,我签。” 跟在身旁的侍卫,有些担忧:“主子,咱们……” 这侍卫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龚中身后帷幔动了几下,冲出几个护卫,对着侍卫喊道:“看你不是梁国人,先警告你啊,这是医馆,声音小一些,好多大夫在扎针你要是吓到人怎么办,还有梁国袭医犯法,非梁国户籍会被遣送回去,再也不许进梁国!” 侍卫有些不服,但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萧和玉倒是直接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几位,是我们冲动了。” 这事故也被人传到了宫里,梁诗的面前就摆着萧和玉递进宫的书信,通过书信和这几日萧和玉的所作所为,倒也不是不能见上一见。 只是,梁诗有些意外,难道是真的来治病的? “赵河,你说,这皇子是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细作,想来探查朕的老底啊?” 赵河有些想笑:“陛下,您的底被奴才藏得严严实实,他一个病弱的皇子过来可查不到。” “那这信是什么意思?” 梁诗指着摆在桌案上的信件,这信里写了萧和玉一路的见闻,写了梁国的山山水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旅游日记一样。 “陛下,您不用管他什么意思,他暗地里做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重要的东西他查不到。” …… “赵河,你这嘴皮子是说八卦练得吗?这么厉害!”梁诗听着赵河刚刚的话,赞叹出声。 “朕觉得,赵河你可一点也不比外面那些名嘴差!” “那奴才就谢谢陛下的夸赞了” 第106章 出宫 最终梁诗还是决定先把这个三皇子晾着一段时间再说,赵河说的对,没必要费心思。 若是他真的治病那就让他治,若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封信没搭理他,想必下封信就会写些人话了。 看他下封信写的怎么样再说吧。 最近没什么大事,也没什么新的东西需要投入的,梁诗桌案上的折子少了很多。 大多是来问好的,少部分是来说事的,这少部分说事里,又是一大半的要钱的,梁诗直接打了问号,将此事交给了刘宗。 这些奏折里面还有一个最特殊的。 席学林难得的写了折子呈了上来,梁诗给他升了官,如今他是两广的知府。 这对于一个刚入官场不到一年的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飞黄腾达了。 不过京中的大臣都没什么怨言的,毕竟那是两广,而且,那地没什么人,还要处理和当地原住民们的关系,说是知府,其实就是给了他知府的名头以便出事,他有足够的权限做事。 实际上,他就是个厂长。 合上奏折,梁诗揉了揉坐的有些酸痛的腰背。喊道:“赵河,两广那边最近有送东西过来吗?” 若不是席学林上奏了折子,梁诗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忽然就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在外的官员会有事没事写些废话来了。 是真的会被皇帝给忘了啊。 “陛下,好像是送了几个小袋子,已经让人检查过了,您稍等,奴才去取。” 席学林的折子上并没说什么关于两广的事,只说了新式学校,还表示两广那边已经不需要陛下再拨款了,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并且开发出了多种糖果,送了些到临安陛下可以尝尝,或许这种糖果可以走贸易部的路子之类的云云。 对比以前,国库定然算是充裕的,但如今修路,建房,技术学院,小学都是烧钱的项目,需要长时间投资的,养蚕厂还在起步,如果不是因为火炕的存在估计着还用再等,钢厂大部分都是为了军队,这是内需。 所以纵然朝廷每日的进项也不少,但总的来说,钱还是不够用。 赵河拿着两个纸袋子,递到了梁诗面前,“陛下,这就是两广那边送过来的。” “嗯?”梁诗好奇的接过袋子打开,里面居然是各种各样的动物糖果。 果然是一点也不能小瞧古代人啊,看看,这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在造型上整活。 这些糖果有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还有粉色的,从它们的颜色上便能看出它们的口味。 造型分别是猫,狗,猪……梁诗看了一下,好像是根据十二生肖来的。 取了一袋留了下来,梁诗把另一袋递给了赵河道:“你把这袋送去寿国公那,他会明白的。” 赵河转身要走,梁诗又开口喊停问道。 “朕今日有什么事要做吗?”。 赵河心里紧张了起来,“陛下,还有一些去年进士们写给您的信,要现在看吗?” 这话说的讲究,梁诗看了他一眼,“朕晚上看吧。” 双方似乎都明白对方要说什么,抢着开口。 梁诗:“朕要出宫。” 赵河:“不可出宫。” …… “我不乱跑,我就是去学院报名处看看。” 赵河看着一脸乖巧的梁诗,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喜欢玩闹的,陛下相比朝中一些大臣家中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乖巧了。 可想到蓼蓝上次回来说的,陛下出去时遇到了沈重他就心里惴惴的。 这外面还是太危险了, “我是去墨家的,又不是乱跑,再说不还有蓼蓝吗?” 见赵河的神色有些松动,梁诗努力动之以情,与这些人来硬的是不行的,只能走迂回战术。 果然,不过晃了两下胳膊,赵河便眯着眼睛答应了。 梁诗回去拿披风时,赵河就拉着同样因为出门而高兴的蓼蓝不知道聊了什么东西。 两个嘀嘀咕咕的盯着梁诗离开,等梁诗回来的时候,梁诗就觉得蓼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怪怪的。 不过到底是能出宫了,便没有在意。 临安这几日一直在下雨,空气里湿漉漉的,还好梁诗谨记要想富,先修路。 因为没有泥泞,水泥路被小雨洗刷的干净的不行,最开始设计的两侧流水的小沟渠也派上了用场,虽然水泥路的铺设还有些地方并不平整,但因为有了沟渠倒也没有积水。 此时雨正好也停了,路上渐渐有了行人,依然是小邓子驾车,梁诗掀开窗帘看着街道上,现在时间还早,随着路边蒸包子的笼屉打开一阵热气与包子的香味传来。 平和安稳,颇有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主子,要不要来点?” 蓼蓝见梁诗一直看着包子摊,以为陛下是馋这些民间小食了,拿出梁诗刚赏给她的荷包,笑眯眯的问道。 梁诗看着蓼蓝手中的荷包,瘪了瘪嘴巴,那荷包里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上次,她们从宫外回去不久,冯桂敏便找人把属于梁诗的奖金和证书递到了宫里。 而重葵和蓼蓝二人直接就把那一百两分了,美其名曰什么沾沾陛下的聪明劲。 梁诗被这句马屁拍的有些舒服,便把银子拿了出来,准备分一些给她们俩,谁承想她们直接给拿走了,两个人本打算平分的。 却不想赵河也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三个人平分不了一百两,梁诗不知道怎么被这两个鬼丫头撒娇忽悠的,又掏了五十两出来,分给了赵河。 于是赵河,蓼蓝,重葵一人五十两,梁诗不光获得的奖金没了,还贴了五十两。 梁诗:…… “没钱不吃。”梁诗背过身子不去看蓼蓝,没好气的说。 蓼蓝美滋滋的拿着鼓囊囊的荷包在梁诗面前晃了晃:“主子,蓼蓝请您,不用您掏钱,我可有钱了。” 说着还颠了颠。 梁诗:…… 这坏丫头直接无师自通了气人的本事,她觉得蓼蓝已经被赵河给带坏了。 作为他们的主子她有义务必须给她纠正过来,双方在马车里深刻的就这个话题开始掰头了起来。 驾车的小邓子听着身后布帘内传出来的声音,嘴角挂着笑,扬了扬马鞭却没有打到马,往技术学院出发。 第107章 桃花 技术学院很大,毕竟是根据行宫改建的,这行宫还是从前不知道梁诗的那个祖先建着来玩的,里面池塘,树林,草地,跑马场,应有尽有,到了先皇,先皇不是愁没孩子就是愁没银子,根本就没来过,或者说根本就没管过这个行宫。 墨家的动作很快,整个行宫都是他们监工改造的,可以说用了不少巧思再里面,相比于医学院还需要用几个大锅炉来烧水,这行宫底下本就有温泉,直接水车,水管都给安排上。 所有皇家有关到的物品都被移除了,这里现在就是一个与医学院一般无二的学校。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技术学院出发着。 另一处地方,去岁的第一批进士们也正聚会着。 他们从临安离开时,便约定好了,谁与谁近,一定要经常聚一聚,尤其是不少人都见过刘尚书遇到事情会找人开会讨论后,他们更是觉得这个法子好,这个世界没有诸葛亮的说法,不然他们定然要说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 他们遇到不会的,或者觉得棘手的就可以学习这种法子。 所以,当他们到了位置后,立马就约了时间,考虑到毕竟是一方父母官,离开地区太久不好,无论距离再怎么接近,一来一往,两三天总是要的,便修改为,三月一聚会。 今日刚好是他们聚会的日子。 客栈包间里,十几个人正乐呵呵的聊着天,与刚出临安时的稚嫩青涩相比,他们如今都已经沉稳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别看他们只是管理一个小县城,那操心一点也不少。 聊着聊着便谈到了如今梁国热热闹闹的新学计划。 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时间居然过了那么久,他们都出来半年多了。 如今在提起在刘尚书手下受罪的日子,大家也只会觉得好笑,明明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事,为什么当时会觉得吃苦受罪了呢。 刘尚书是真的没说错啊,要成为百姓,了解百姓才能更好的做好父母官啊。 (刘宗: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嫌你们烦,故意给你们找事干。) 此时居然还有些怀念那段忙碌的日子,刘尚书是真狠啊,把他们当成牛来用。 不过就那样也比现在自己做官舒服多了,沉思 这么一提,上次给陛下写的信不知道是否到了。 他们当中最多的官职是知县,最高的也就是三甲,其中以席学林官职最高,但两广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那么远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便把目光投放到了同为三甲的榜眼:管英彦。 说来榜眼也挺惨的,是真的惨,学识被席学林比下去也便罢了,这容貌又被五官平平的探花比下去了。 还好那个时候,八卦报纸还没开始,不然,管英彦只会更惨。 他们出京的进士,官职不高,也没有办法上奏,去岁在临安的时候,与顶头老大刘宗的关系也不算好,刘宗觉得他们是拖油瓶,他们觉得刘宗是周扒皮。 双方也只有在送行的时候,温馨了那么几分。 出了临安后,便再也没联系过了。 最开始口口声声的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给陛下和尚书看看的人,经过了大半年,也彻底的明白了“为官不易”这四个字。 想起临安城门前,那场热血沸腾的送信,陛下真切的关心,他们就觉得有些愧对陛下,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想他们。 他们于官场没有建树,于百姓间也没什么造福百姓的政绩,纵使心里想了陛下,也没有脸提笔写信给陛下。 第一次聚会后,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做出一些事来,他们没什么野心,便把目标放在了百姓身上。 何兴生是潮州人士,曾经立下豪言壮语,如果考中了进士一定要回潮州造福百姓。 却不想,考是考上了,但却没回到潮州,而是被分到了一个叫做桃花镇的小地方。 他所设想的大干一场也没有下手的地方,因为此地就如同地名一样,只有桃树和农田,再就是山。 他刚到此地的时候,将整个镇子绕了一圈,爬山爬的腿都抖了。 不过风景是真的美,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的香味,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扬,当地的百姓也以桃姓居多。 何兴生将镇子所有的事都了解了一遍,发现此地就是一个普通的农业小镇,镇子上也没什么特别有钱的商人,没得给他薅羊毛的。 就连水泥路那个时候都没修到这个地方,因为修不进去。 山路一点也不平整,如果要修路就要凿山,好在山崖上有一条开凿的小道,何兴生当时进来的时候,便是步行走的这条道。 这里的上一个知县,干了五十年……,干了五十年都没挪地方,可想而知,那个知县能有什么政绩。 何兴生都准备摆烂了,反正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也不担心会饿死,过两年娶个媳妇就留在镇子上生孩子吧。 后有在第三个月,与大家聚会的时候,从大家的口中了解到,原来大家都一样的惨。 有的还甚至是个贫困县,连几块好田都没有,大家互相出出主意,全是山地的做梯田,没有地的就搞养殖,再不行就学着陛下那样,弄些可以加工的手艺给百姓学学。 何兴生便想起,桃花镇的山上有个大石头,像一个女子跪坐在那里看着山外,当地有个传说,说那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在等人。 他早年看过不少的话本子,尤其喜欢那里的志怪故事。 那日聚会回来后,便埋头研究写了一个故事出来。 然后再第二次聚会的时候把这个办法和大家商量了一番,大家都觉得有意思,齐齐上阵润色了一番,刚好他们几人离得近了些,便都给加进去了,直接给干成一条产业链。 计划书托人送到临安城由管英彦呈上去交给了陛下,希望借陛下的手可以将此故事推广出去。 第108章 技术学院报名 技术学院外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正式开学招生,目前还是只报名阶段,来的人不多,大家只是报个名,进去绕上一圈便回去了。 梁诗带着蓼蓝,小邓子进去的时候,被墨家的小孩认了出来,梁诗熟练的从袖口里掏出糖果,递到了小孩的手中,让他保密。 那小孩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漂亮的糖果,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急忙塞了一个进嘴,感受着萦绕在舌尖的甜意,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捂住了眼睛,装作没有看到人的样子。 给蓼蓝逗得上去抱了抱,揉了揉脑袋,捏了捏脸。 那小孩腮帮子被糖顶的鼓了一块,看起来更可爱了。蓼蓝的动作明显影响了小朋友扮演看不到人。 梁诗无奈的拉着蓼蓝继续往里面走着,墨家的人都认识梁诗,见到她也身着便装,便没有行礼,点头便是打了招呼。 梁诗也点了点头,她就是随便来看看,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她也是时不时的去看看墨家的最新发明。 以她现代人的角度去看,总能给他们提供不少的新意见。医学方面梁诗不敢指手画脚,但这理工她熟啊。 这个行宫很大,按照景色来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大殿。当初设计的时候便是想要在每个季节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墨家是这个行宫改造好的第一个使用者。 第一个就是有一个优先选择宫殿的权利,两位巨子商量后,决定选择“春”。 因为墨家善用木头,春天是木头种树的好时节,尤其也是墨家焕发新希望的季节。 不过这“春”被选了之后也成功的改名为墨院,整个院子被墨家改造了一遍。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等。 翻译成人话便是:主张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相爱,反对侵略战争,推崇节约,反对铺张浪费,重视前人文化,掌握自然规律…… 整个院子没有任何的装饰,墨家甚至还利用了行宫后面的溪流,与行宫底下的温泉,将整个墨院弄“活”了起来。 梁诗见过现代的那些机械倒是不觉得惊奇,只会佩服,可蓼蓝与小邓子不是啊。 她们两个就差没有把身子伸进水池里去看那隐藏在水里的巨大齿轮了。 “哇!”蓼蓝和小邓子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声。 梁诗看着只觉得好笑,她曾经看过一部动画片,里面墨家占了很大的篇幅,小的时候只觉得很神奇,后来科技进步的飞快,倒也不比动画片里的差。 但梁诗也是真的没想到,古代的墨家会如此有能力。 虽然小朋友装作没看到了,但是梁诗一路上都没避着墨家人,两位巨子便找来了。 梁诗本来就没打算避着墨家,只是担心小朋友会说漏嘴,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皇帝天天想办法溜出宫那怎么得了。 两位巨子也有事找陛下商量,正想着怎么找个法子送进宫里呢,梁诗便到了。 “陛下。”巨子把梁诗带到了,他们准备用来应对招生合格考试的题目呈给了梁诗看。 两位巨子决定还按照墨家的思想来招生,并且还要求学生要有灵活多变的思想。 他们的题目便是类似如何在不破坏道具的情况下,从这两个木板之间的缝隙里把串了小球的绳子取出来。 梁诗挑眉,心里嘀咕:“这什么玩意,这东西她都不会,确定要考这个吗?” 巨子见梁诗挑眉还以为她对这个感兴趣,急忙开口邀请:“陛下试试?” 梁诗:谢邀,我怕暴露我的智商。 “不了,朕很期待你们的招生考试,试卷如果出好了,便送去礼部吧,医学院的招生试卷好像昨日便已经送去了。” 两位巨子对视一眼:医学院这么快吗?完全被比下去了。 除了招生考试,巨子也忙的很,蓼蓝看了看外面,也闹着要回去了。 一看就是赵河给她安排了任务,梁诗由着她,“你真的不再看看吗?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哦~” 蓼蓝神色有些纠结,但还是果决道:“回去吧主子,今天出来有一会了。” 可不是有一会了吗?这从宫里到城郊就得大半个时辰了。 更别说还要回去,一来一回就浪费了好多时间。 梁诗临走的时候,特意拿走了一个脑筋检验器材,在马车里摆弄着。 这个东西梁诗大概猜得到,类似鲁班锁,九连环都是有技巧的,掌握了就会很快。 如果没有人指点的话,自己一个人琢磨估计要很久,蓼蓝在一旁看的蠢蠢欲动,梁诗便把东西交给了蓼蓝,让她试试,结果她也弄不开。 还气的要给掰开拉倒。 梁诗废了好大力气才制止了蓼蓝:“都和你说了,要在不破坏的情况下给拿出来。如果考试的时候人人都用蛮力,那还有什么检验的必要。” “哦?”蓼蓝颇有些不服气,“那陛下您把绳子拿出来看看” 梁诗:…… 蓼蓝:哼,嘴强王者。 赵河倒是解得很快,梁诗和蓼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就看他把绳子绕了几下,然后球从绳子里串过,便拿了出来。 梁诗惊讶的说不出话,蓼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二人对视齐声说道:“教我(朕)!” 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意思一样又道:“先教我(朕)!” 蓼蓝直接发动了撒娇攻击:“陛下,您让我先学吧~求求陛下了,您不是还有书信没看嘛,您看完书信我也就学完了。” 梁诗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再说今日临出门时也是说好了的,回来便把书信给看完的。 那书信走的时候放在桌案上,回来的时候还在那个位置,一点没动。 里面看着像是很多封塞在一个信封里的,捏了捏厚度,还不少呢。 梁诗晃了晃,里面没有别的动静,看来就是信。 取出桌子上的裁纸刀,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这信是被检查过的,确认里面没有危害物品,便又被恢复原状。 但到底还是被拆开过的,梁诗再拆的时候方便的很,裁纸刀掀起一个角,梁诗轻轻的一撕便开了。 果然是厚厚的一沓。 “赵河,这信是谁递进来的啊?”梁诗问道。 赵河正教着蓼蓝呢,听到梁诗询问思索后道:“是去年的三甲第二名,如今的吏部员外郎管英彦。” 第109章 桃娘的故事上 梁诗对管英彦有些印象,这次科举他的笔记卖的很不错,寿国公在她耳边嘀咕过很多回,若不是其他国家买了没用,他都想把这笔记从内销转向出口了。 梁诗了然的点点头,把信封打开,这信封里装着四个信封,其中最厚的一个信封封面写着三个大字“计划书” 让梁诗非常感兴趣,于是便把剩下的三个信封放到了一边,选择先打开这封计划书。 何兴生在这份计划书里,很详细的介绍了桃花镇与周边几个县的地貌,风俗,百姓情况。 尤其着重介绍了桃花镇,毕竟这个故事是以桃花镇会中心向外扩展的。 将桃花山上的山石姑娘取名为桃花姑娘,通过桃花姑娘串联了附近的一众美景,编纂了一个故事。 希望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比如卖些百姓做的桃花饼,和桃花酒。 梁诗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小伙子有前途啊,居然能够想起来打造一个ip,还能围绕这个ip创造商业价值,她都没想到,这小子不会也是个穿书的吧? 可以说就这短短的几行字,梁诗就已经决定帮助他,把这个桃花镇打造成为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旅游小镇。 梁诗看了许久,心里有了成算。 再拿起那几个进士写的信,梁诗翻了一遍,或许是因为计划书来的太过惊艳,又或许梁诗看过的其他老狐狸大臣写来的奏折比他们写的感情充沛的多,梁诗觉得无聊的很,只能勉强给看完。 蓼蓝已经学会了,理解了这个玩具里面的套路。 赵河忙完了蓼蓝,才发现陛下居然还在看信,那信封虽然厚了些,也不至于陛下看那么久吧。 “蓼蓝,你去玩吧,陛下这边我来伺候。” 赵河把正在兴头上的蓼蓝给应付走后,端了杯温茶,送到了梁诗桌边。 梁诗虽然在看信,但脑子里还是想着计划书的可能性。 赵河过来了后,梁诗忍不住高兴:“赵河,你把焦和雅,刘宗,寿国公给请来——” “陛下,已经是申时了,不若把几位大人请进宫一起用膳吧。” (申时:15~17点,是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是吃晚饭的时间。) 梁诗想了想,点头:“可,让他们坐马车进来,朕有好事情找他们。” 赵河传人出去报信,又安排人到御膳房告诉管事的,陛下今日留了三位大人在宫里。 梁诗不知道殿外的忙碌,她还趴在桌案上,想到什么便加些什么进去。 栈道可以挂红绳,桃花姑娘会保佑姻缘,不错,还可以搞个桃花树,卖些红绳。 那什么,不是说这隔壁县有个姻缘庙吗? 这百姓多姓桃,那便是后人?或者是被他们的爱情感动的人? 啧啧啧,梁诗干脆把故事补的更完整了些。 桃花姑娘,进姻缘庙躲雨,遇到了一个善良英俊的公子啧啧啧,不行,还不能这么来,那要不就一起长大吧! 等到焦和雅进宫的时候,就见到刘宗与寿国公两个人挤在桌案前看着什么。 寿国公的一张老脸笑出了菊花:“陛下,这桃花饼也是否可以建厂先不说,这桃花酒,臣已经想好了法子怎么弄出去卖了。您把这交给臣,臣绝对有法子让天下以后只要结婚便用这桃花酒!” 刘宗没好气的给人挤了过去:“想什么好事呢,都给你?再说了建厂房不要钱啊?” 梁诗被这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吵得脑袋大,左右为难间看到了正在进殿的焦和雅,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的人,急忙招手,把焦和雅喊了过来。 刘宗见到焦和雅来了,更是高兴,这可是他的老大,能不向着他吗? 寿国公瘪了瘪嘴巴,你们是一伙的又怎么样,我可是靠的能力上位,又不是靠的人脉! 刘宗与寿国公对视,寿国公的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刘宗看的真切,急忙抢在寿国公之前开口。 二人是老对手了,寿国公又怎么会看不懂刘宗的意思呢。 直接把刘宗往一旁一挤,刘宗一个瘦子在寿国公一个胖子身边,比力气根本不够看的。 直接就被挤到了梁诗身后去。 梁诗动作敏捷的躲开了刘宗撞过来的动作。 焦和雅看的紧皱着眉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焦和雅怒斥道。 “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若是伤到陛下怎么办?”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焦和雅一个人就制服了刘宗与寿国公。 焦和雅拿过被重新誊抄了一遍的故事念了起来。 ……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并不是桃花镇的时候,镇子东边的山上,有一颗成长了很多年的桃树。 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沧海桑田变换,渐渐地,有许多的百姓到此地,这里风调雨顺,地广物贸,他们便扎根住了下来,形成了最早的村落。 桃树在山顶吸收着日月精华,见证着百姓们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忽然就有了思想。 而就在它有了思想后,百姓里有一个叫做江卓的孩子,他时长到山上放养,渴了便喝溪水,饿了便摘树上的桃子吃,困了累了便躺在桃树下休息。 江卓给桃树起了个名字,叫做小桃花。 这般的朝夕相处间,桃树渐渐地从它变成了她,只可惜她的修为不够,还不能现身。 江卓在树下休息的时候,她就变成漂亮的小姑娘坐在树梢上陪着他,听着少年唱着当地的小调,晃悠着腿。 可惜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又过了很多,男孩成了少年,桃树也从小姑娘修炼成了少女。 就在少女以为自己努力修炼便能够与少年在一起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一群人忽然来到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里,他们带走了许多的男性,其中也有那个少年。 小桃花不懂他们是要去哪里,她呆呆的跟在少年的身后,直到到了山脚下,面前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屏障,让她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少年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身看了眼小桃花所在的地方,又看了眼山顶的位置,满眼的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山村里的人都看不到小桃花,女人们都在哭。 小桃花漂浮在空气里,焦急的问着:你们在哭什么啊,他们到底是去哪里的呀。 无人看到到她,也没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她只能又回到了山顶,继续坐在了树梢上面,努力修炼着。 第110章 桃娘的故事下 期待着可以修炼出人身去寻找江卓,却不想在一个雷雨天的时候,一道足有成年人腰粗的闪电击中了桃树。 小桃花原身受损,只能回到桃树里疗伤,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年,桃树被百姓用篱笆保护了起来,听着他们的谈话,小桃花才知道,原来江卓回来过了,他来看过她。 见桃树受伤,便找了人来照料,又离开了。 “这江家的小子是个厉害的,听说他已经成了将军了。” 将军是什么呢?小桃花不知道,只是她忽然发现,她能离开这里了。 几日后,听从将军命令来照顾桃树的人忽然发现,桃树不见了。 “这什么情况,将军的桃树都敢偷?还是连根拔起的?” 而村里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姑娘。 善良的老人收养了她,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桃娘。 桃娘聪慧,乖巧,就是有一点不好,喜欢对着山的那边发呆。 又过了两年,随着一阵马蹄的声响,一群人回到了村里。 桃娘已经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了,看着为首骑在马上的男人,五官还能看出从前的影子。 桃娘小心的跟着他,上了山,见他停在了那个老地方。 “你是谁家的小丫头,跟着我作甚?” 江卓对着桃娘招了招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自己,努力控制着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问道:“知道这里的桃树去哪了吗?” 桃娘想告诉他,我知道我就是桃树,可在做桃娘的这两年里,她已经明白了百姓对于妖怪的厌恶,他们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好妖的。 江卓似乎也没想通过一个小姑娘的嘴里知道他查了很久都没查到得事情。 只是静静地坐着,坐了一夜。 桃娘被他安排着人送了下山,见天黑了,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山上。 她发现了将军身上的暗伤,如今年轻还能忍受,但日后就会折磨他,必然是活不过而立的。 桃娘小心的把自己的修为送进了江卓的身体里,修复他的暗伤。 第二日,将军又离开了。 …… …… 又过了没几年,天下终于太平,桃娘满怀期待等着将军再次回来。 却直等到了他的亲兵,和他的信。 原来将军知道小丫头治好了她的身体,前后结合一下桃树消失后,小姑娘出现了。 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掉后,最不可思议的那个也就是最可能的。 信中,江卓说,自己被大王派去攻打敌国了,这列亲兵留在这里,保护她。 等到真的天下太平后,他就会回来见她。 桃娘在山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江卓,她长久的坐在山上,那群亲兵在此地结婚生子,他们渐渐老去,孩子们都长大了,桃娘还是日复一日的在山顶等着。 直到后来的一个早晨,就如同桃树消失那日一样,桃娘不见了,在原来桃树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石像,与桃娘一样,亲兵们的后代了解了他们的故事。 改姓为桃,直到现在,桃娘还在山顶上等着江卓回来。 其实她不知道,江卓回来了,只不过没有坚持到回到山里。 而是留在了山外的另一个小镇里,后来他们的故事传开,小镇也改名为卓江镇,相传只要从卓江镇上的姻缘庙里求一根红绳,再到桃花镇的姻缘庙里求上一根红绳,两根红绳系到山上的栈道里,再去桃娘的石像前拜上一拜,便会得到桃娘的祝福。 看完故事梁诗只觉得两个字,卧槽,一个故事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串到一块了,如果是她看完这个故事肯定是想去看看的,这买东西就是特产,顺手买一些,肯定能卖掉。 太牛了。 刘宗刚看的时候看的稀里哗啦的,寿国公倒是没什么文人情怀,透过这个故事他只看到了背后的价值,准备大干一场。 估摸着时间,焦和雅应该也看的差不多了,梁诗戳了戳他问道:“觉得怎么样。” 焦和雅心里也有些触动,点了点头:“陛下,此事可行。” 听到这话,寿国公给了刘宗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刘宗气的牙痒痒的,他拉着梁诗诉述进来国库的支出。 而寿国公则是走到了焦和雅的面前谈论起了他刚刚脑子里的计划。 “焦丞相,你看,这桃花可以做果子,可以酿酒,咱们在那里弄个场地批量制造,然后弄出去卖,这酒都说是被祝福过的,然后我找几个文人给取个什么‘桃花醉’之类的名字,我敢保证以后这四国只要和喜事沾边的我都能给拿下。” 寿国公说着说着便想到了,还可以搞个三流九等,搞个不同的种类,女子不就是喜欢喝果酒吗?这花酒也可以啊。 “停,寿国公你的这个我觉得可行,那要不你也弄个计划书看看?” 焦和雅实在受不了寿国公叽叽喳喳了,更何况他与寿国公本来就不对付,看到他那张老脸就有些膈应,可又耐不住寿国公真的是一个赚钱的好手。 这军费不说,就连六部的护卫,即将来的武举都是寿国公赚钱的,他不好直说什么,找了个理由,便把寿国公给打发了。 他只想花钱,不想知道寿国公是怎么赚的。 梁诗在一旁被刘宗唠叨的脑袋发晕,给了赵河一个眼神。 赵河了然:“陛下,三位大人,可以用饭了。” 几人吃完饭后,便商议着把故事给宣传出去的同时,还要收拾收拾这桃花镇,既然是要打造一个旅游小镇,那可就不能在小镇里建厂了,虽然那山里也不太好进。 几个人考虑了一下还是给央州知府去了一封信,让他考虑考虑建厂的地点。 刘宗虽然不愿意掏钱,但寿国公承诺了赚到钱后,会把这笔掏出来的银子还会国库里,便答应了。 于是,第二日早上,几个工匠与两个画师,带着一队侍卫,出发去了桃花镇。 他们的任务便是将当地的风景修缮的更美一些,还有既然有人去玩了,那便要有游玩的规矩,可不能只为了赚钱破坏环境,这几个工匠便是去做这些的。 而画师的任务便简单多了,就是去画画,画好了送回来,雕刻成模具,然后利用报纸,话本子,说书人等一系列法子,宣传出去。 第111章 科举考试1 三月初一,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一早,考生们便排队搜身进入考场,考场内的宣传标语非常直接,除了知识什么都别带进来,除了回忆什么都别带走。 考场里吃的用的全部由府衙提供,三餐也会有人按时送到,全方位的提供各种服务,希望来到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考点的负责人就差没给安排个上完厕所给擦屁股的服务了。 若是这样都考不好的话,可别找考场的原因了,这可跟他没关系,别连累他吃瓜落。 排队的考生们没有一个说话的,距离考场不到百步时,便紧张了起来。 武举也是要考文化的,不过文化的占比不大罢了,好歹也是以后参军去做将军的人,怎么能不认识字,看不懂军机密令怎么行。 这兵书策论肯定要过关。 范智与庄兴更是巧的很,他们排队的时候没有遇到,进考场的时候没有遇到,却被分配到了相对的考试间。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尴尬是真尴尬,不过也是真的放心了。 大哥不说二哥,这下谁也别想举报谁了。 桑然的文化并不差,好歹是书香世家,家里全是夫子出身的人,那些考题对他来说简单的很。 考试足足考了三天,桑家的书童担心的要命,毕竟他家少爷就是个生活废物,不然此次也不需要他跟着了。 第三日下午,书童早早的便在考点门口等候着桑然出来,他家少爷什么都不会,进去都不知道怎么办。 给他担心的不行,桑然出来的很迟,书童在外面脑补了很多东西,好不容易等到了桑然出来。 高兴的扑了上去,准备仔细打量打量少爷有没有受苦。 却没想到,什么受苦,刚刚距离远还没看出来,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少爷居然还胖了。 之前因为晕船消瘦下去的脸颊又长了回来,不禁让他好奇,少爷在里面是真的考试的吗?这确定不是去过好日子享福的吗? 他也在白马书院里待过,书院里一到考试的日子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着两个黑眼圈。 就连他一个不用科举的书童这三日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没睡好都瘦了点。 可他仔细的看了看少爷的脸,白白嫩嫩,两个眼睛黑的发亮,神采奕奕的。 书童:……所以少爷!你在里面到底干什么了! 接下来文试便结束了。 隔了一日,武举开始。 所有参加武举的考生都要洗澡净身穿上考试提供的衣服。 因为考虑到不少的人会带暗器,还有用毒的,总之什么东西都有,毕竟县试的时候就搜出来不少。 甚至还有人直接带银票进去拿钱砸人,钱给你,比武的时候,你懂? 各种招数层出不穷,无奈,这些考官便想出了对策,什么东西都不给带,你再能搞事,那也算你的本事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武举考场的侍卫们可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确保任何的歪门邪道都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于武者来说,必须要真的有实力让他们信服,他们若是不服气,闹事,那这场武举也就成了笑话,考官的信誉何在,陛下的脸面何在,梁国岂不是要在天下丢个大脸? 想想都可怕。 临安城里也热闹的不行,虽说平日里也有不少玩闹的场所,但今日这种可不一样,是临安第一遭的热闹。 朝廷武举哎,千百年来的头一回啊! 还好,学院那边的招生考试定在了武举结束后,不然这两边的热闹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呢。 比武场放在临安那片最大的广场上,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可以去观看。 比武台是一个搭起来的台子,高出地面不少,看起来很方便,也不用担心前面的人遮挡视线。 可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天没亮便来占位置了,梁诗出宫来看的时候,若不是她身份特殊能走特殊通道的话,想看比赛要么进图书馆,要么就站在马路上了。 由于人实在太多,知府担心发生意外,在广场附近派了不少官兵把守,就连皇城司都早早的守在了周围。 焦和雅,刘宗等几位尚书都是早早到了的,梁诗的位置便在他们几位的中间,一个视线最好的地方。 梁诗身份特殊,武举比试的类目又多,梁诗也无法次次都来得及看,在前几日把工作压缩在一块,才抽出空来看着最后的一类目比赛。 本来按照她的性格,这场比赛她根本就不想来看,尤其是她根本看不懂武功招数的时候,她坐在上面还不如监考文举的时候放松呢。 好歹文举的时候,不会有人去关注她的表情啊,哪里像现在这样,梁诗从下了马车脸上的假笑就没停过。 这不来又说她不关注,焦和雅怎么说的来着,什么头等大事一定要露脸。 梁诗顺着他的话:那能不能把这工作往后推推,我这几日都可以—— 现在梁诗都记得焦和雅的眼神,那透露出来的恨铁不成钢,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梁诗:所以天天去不行,不去也不行呗。 铜锣一响,双方登场。 梁诗坐在椅子上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个考生打了起来,可以说是拳拳到肉,给梁诗看的龇牙咧嘴的。 不光是梁诗看不下去,可以说文官就没几个看的下去的,就连焦和雅也是觉得拳头用起来粗鲁才练得剑。 只有石敢当和几个武将频频点头,还是不是交头接耳谈论着。 文臣和武将之间隔得仿佛不是梁诗,而是一条银河似的,一边安静的很,一边热闹的很。 梁诗坐在中间就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一样。 还是石敢当在台子上见到了认识的人,特意指出来给梁诗看,梁诗才有机会说出她坐到椅子上的第一句话。 “你说的人是那个挨打的,还是打人的?” 石敢当:“陛下,就是那个用南派拳法的。” 梁诗:…… “所以谁用的南派拳法?南派拳法是什么样?用南派拳法的挨打了没有?” 一连三个问题把石敢当问的有些呆滞,给刘宗整笑了。 石敢当瞪了刘宗一眼,他现在也转过弯来了,陛下根本不会武功,如何懂拳法,指着台上的人解释道:“陛下,是臣的问题,臣没说清楚,是那个打人的。” 梁诗了然的点了点头,军队里出来的能打人便好,如果是挨打的,梁诗倒有些担忧了。 不对,等等,嗯? “石将军,这到底是南派拳法太厉害,还是这考生的质量不行啊?” 梁诗瞬间想到了,这些人可都是县试上来的,如果都是这样的话,县试是不是有些太水了点。 第112章 武举 县试当然不会水了啊,石敢当愿意用人格担保,只是他手下的士兵太过厉害而已。 “陛下,这次武举的考生都是过五关斩六将选出来的,因为是真的不讲究出声,只要是梁国人便能报名参加,人数之多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且因为参加的人多,光是县试都考了很多天,很大部分不识字的,身手还不错的,都被刷下去了不少。 这剩下的人随随便便的放到军营里也能是个百夫长,陛下您看他们这打起来太弱了,实在是因为这使南派拳法的,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太厉害了。” 石敢当努力解释着,这次军中选出来比赛的又十个人,他们都分别被随机打散了。就这还是已经收敛了一些实力了,不然哪里还能打的有来有回。 如果他手底下的小将来参加比赛,还一招两招被打下去,他石敢当也不要做这个兵部尚书,不要做将军了,比赛结束直接找个绳子吊在这比武台前面吧。 梁诗点了点头,不水就好,不水就好。 台上的小将比赛期间还不停的往石敢当那边看,直到接受到了石敢当的眼神,迅速出拳。 对面那个选手就忽然觉得对手攻击凌厉了起来,有些错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了下去。 倒也没有下手多重,他也没觉得多疼,只是刚刚还打的有来有回,旗鼓相当的人,忽然一下子厉害了起来,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 旁边的大夫,见人被打下去好久没动一下,也慌了,迅速的拎着药箱上前,台上的人也傻了。 观众席上的梁诗,石敢当,一众文官也傻了。 “不是说只是切磋吗?”梁诗傻了,怎么就给人打的起不来了,不会出事吧? 石敢当直接站了起来,伸头看着,见那人被抬走,喊道:“怎么回事?” 文官们竖起了耳朵。 “无事无事,就是受了些惊吓。”大夫急忙回道。 石敢当有些无奈,瞪了一眼台上的人,那小将也很无语,他没想这么引人注目的,缩了缩脖子,走下了比武台,正想混入人群时,却被人勾住了脖子。 这动作像极了他此次也参加府试的好友,难道是被认出来了?手中攥拳准备回击,回身后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唇红齿白,清秀的很,一看就是个来参加武举的小公子。 那人看他攥着拳头,立马后退,嬉皮笑脸道:“不要这么紧张啊,大家都是参加武举的,我就是看你挺厉害的,认识一下,我姓桑名然,蒙城人士,兄弟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看这人似乎是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哪有人这么自来熟的,不觉得太过冒犯了吗? 小将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交朋友,告辞。” “哎哎哎,兄弟,你别这么冷酷啊,聊一聊你的拳法吧”桑然跟在后面努力的想拉住人,但武举考试的人实在太多,大家穿的衣服又是一样的,混入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惜啊,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就是不明白他明明上去就能解决的,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桑然嘀咕着,他在台子下面看了很久,观察到了不少深藏不露的人,都是高手。 可这些人长相都是朴实的很,混入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光看长相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实力,不过这些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 可惜了,他本来听说了临安的府试,陛下会来观看,托了好多关系到临安来参加府试,就想着在这武台上一鸣惊人,吸引住陛下的视线,却不想临安卧虎藏龙。 失策失策啊,看来指望今日获得陛下的注意力是不可能的了,意识到这点,桑然蔫了些。 高台上的大臣们在知道是虚惊一场后便坐会了凳子上,刘宗也难得的对比赛来了兴趣。 梁诗正在脑子里想着是不是该把现代的那些训练的法子说给石敢当,让他拿去训练士兵,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戳。 “嗯?”梁诗回头。 刘宗悄声道:“陛下,这比赛有没有招商啊?是不是还可以弄个投票,赌一赌谁赢谁输啊?” 这个想法梁诗也想到过,不过这些里面既然有石敢当弄进去的自己人,倒是没有办法搞这些赌局,弄的像是有内部操作一样。 “没有” 刘宗郁闷的拍大腿,这要是弄了得有多少银子啊,还想继续拉着陛下说些,就见陛下和石敢当两个脑袋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宗:…… 陛下和石呆子有什么好聊的啊,生气。 碍于今日是武举好多人都在,刘宗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 …… 梁诗在比赛的人群里找了找,她的这个角度只能按到底下人的头顶,都穿的一样的衣服,弄的她根本找不到沈重。 只好拉着石敢当问道:“沈重呢?” 石敢当道:“还没到他下场呢,等到他的时候,臣会和陛下说的。” 梁诗了然,怪不得她没找到,原来是压根就没上场啊。还准备开口再问,就听到边上传来了一声冷哼。 梁诗抬头,正好对上了刘宗酸溜溜的目光,给梁诗看的莫名心虚了几分,转过头看着比武台,不再说话。 还好寿国公今日没来看比赛,不然真的难搞,看来臣子太小气也不好,不然刘宗和寿国公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她今日好不容易的放松时光就要用来端水了。 梁诗看着比武台,后背都能感受到那股哀怨的视线,不回头都知道是谁的。 又过了一会,台上的比赛结束,石敢当伸头过来说道:“陛下,到沈重了。” 背后那股视线好像又重了几分,梁诗心里无语又无奈,刘宗这是不是闲的没什么事。 好在,上台的人是沈重,分担了梁诗不少的注意力,她一心一意的看着比武台便忽视了身后的视线。 许久不见,沈重又壮了些,梁诗见他几招之内便制服了对手,还是那种很柔和的制服,不会让对方丢了面子。 但那拳脚之间的交流,梁诗看的很清楚,她虽然不懂武功招数,但也看出来沈重对手对于沈重力气的惊讶,和交手过后那发抖的手脚。 “太厉害了!”梁诗忍不住转头找石敢当讨论,石敢当也是满脸的得意与骄傲。 梁诗都能看出来的厉害,底下同为考生的也能看出来,一时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沈重几分。 桑然更加蔫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潮州呢,这京城里全是高手,他到底来干嘛,可别一轮游就回家了,那就丢人了啊。 沈重比赛结束急忙下了台,遁入人群中,当然这在高台上的梁诗眼里便是有些害羞,不喜欢引人注目,落荒而逃了。 梁诗忍不住感叹:“可惜了对手太弱,没有让他发挥实力,不知道这次比赛他会不会是第一了。” …… 从坐下来就没说话的焦和雅开口道:“不一定,此次还有一个厉害的。” 文官竖起耳朵,梁诗转头看他,刘宗也有些不信,虽然他不懂武术,但也知道一力降十会的说法。 焦和雅抛出话题后,根本没想着解释,倒是石敢当回答道:“陛下,此次还有一个桑家的人,他父亲是蒙城的城主,此子也是天赋异禀,堪称是文武全才,五岁开蒙,八岁诵诗书知谋略,且自幼得名师教导,他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梁诗是真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的惊喜,忙问道:“人呢,在吗?” 石敢当倒是注意到了桑然,这家伙一直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到处找人聊天,听到梁诗问,便说给她看。 “陛下,您看,比武台最北侧,最白净的那个。” 梁诗顺着石敢当的话看过去,一个眉眼清秀,带着一股矜贵气质的少年正气鼓鼓的看着台子上下去的沈重,神色里透露出一股不服。 就这一面梁诗便肯定这少年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培养的出来,他与周围的其他考生就像是隔了一层天然的屏障,如果不去看周围的其他考生,光看他的话,就好像是在游山玩水的书生少爷一样,谁能想到这人是舞刀弄枪,学武的啊。 这年头也只有世家大族才能请得起名师教导,才能有底蕴提供各种各样的书籍兵法谋略,刚刚听完石敢当的话,便让梁诗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个想法,文化课要教,有了学校,可这武举是不是也要准备准备? 得想一个办法,必须要让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也能读到兵法,不能落后富贵人家世家太多。 若不然,估计以后军队里都是世家和富贵人家的孩子了。 很快到了桑然的比赛,他的对手是一个壮汉,比桑然还高出了一个头。 底下的其他观众和考生也发出了一些讨论声,不过都是觉得桑然看起来很弱,定然是要输了,感叹桑然的运气不好,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听到这话,梁诗也有些担心起来。 第113章 武举2 毕竟他们俩个从外表看起来差距实在太大,桑然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到一米久的样子,可他对面的人不光比他高一个头,此时两个人站在一起,才发现那人居然还比桑然宽出来一个人的距离。 “这简直是两个人打一个人啊?”梁诗忍不住吐槽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她莫名的就偏心替桑然担心了起来,虽然都是她的百姓,也听到了石敢当说了桑然的实力,但没有办法,谁让桑然这样看起来好小一只呢。 台上的桑然也有些不服气,不就是个子高了点吗?身子壮了点吗?底下那些人至于都觉得他会输吗?这些唱衰的声音给他气的要命。 随着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所有人都提起了心,桑然和那人交手了几招,就发现了那人只有蛮力,不懂招数。 只见桑然手上招数不停,提腿轻轻的一扫,那人便倒地。 …… 现场安静了几息后,掌声雷动。 就连梁诗都没忍住站了起来鼓掌,喊道:“厉害啊,好厉害!” 桑然收了拳,听到这直白的夸赞,顺着声音往高台上看去,就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在为他鼓掌,不由得脸一红,对着梁诗鞠躬后赶忙下了比武台。 如果此时不是被陛下看着,他真的忍不住要得意的尖叫出声,哇,意外之喜,被陛下注意到了,没白来没白来没白来啊。 考生里隐藏的那几个石敢当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尤其是之前被桑然拦下的那个小将,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公子还真的有几下子。 桑然过后的比赛,梁诗都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硬撑着给看到了下午才离开。 比赛其实还没结束,只不过陛下走了底下的人便少了些紧张的气氛,但也让不少的人心思活了起来。 因为是武举,大家只要明天卯时准时到考场洗澡换衣服检查就行,对于今日比赛后考生各自的去向,并不在意。 桑家在临安购置了房产,书童老早便在广场外等着了,只不过人太多,各自又穿着一样的衣服,他找花了眼睛也没找到少爷在哪儿。 干脆就能人都走光了,再喊着名字去找。 巧合的是,桑然也是这么想的,不愧是一对主仆,这是真默契。 桑然很兴奋的和书童讲述今日发生的事,尤其是说到陛下夸奖了他后,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当的上将军了。 书童配合的一路夸夸夸。 议政殿里。 梁诗躺在榻上,她是真的没想到坐一天也会那么累,胳膊和手累的像是搬了一天的麻袋一样,见她那么累,赵河也心疼的要命,让人弄了药草给她泡,想让她早点休息。 可今日看了一天的比赛,梁诗上真的不想再坐着了,站在桌案前翻看着奏折。 赵河见她真的不想休息,便也就陪在一旁,梁诗处理奏折,他就时不时的添些茶水,研磨。 从前看电视时,那些皇帝办公的时候,都会有妃子送汤送点心的,梁诗身边只有一个赵河,虽然与“四郎”比起来有些惨了,但好歹工作效率有了保障。 赵河递册子给梁诗的时候,她已经处理了厚厚的一摞奏书,当皇帝就避免不了批改奏书,梁诗的毛笔字都因为整日批改奏书便好了很多。 梁诗正欣赏着自己刚刚写出来的字,就看到桌案上多了一个册子。 梁诗:嗯? 看到梁诗不解的眼神,赵河解释道:“这是石将军在此次考生里找出来的名单,都是一些行迹鬼祟的人,基本都肯定了身份,是别国的探子。” 梁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探子?嗯? “别国的探子?”梁诗忽然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这么多?” 赵河点头:“对,这里面还有各地传上来的县试中的,不过大多都被刷了。” 梁诗打开册子,随意的翻了一页,既然是写到了册子上,必然是已经被盯着了的,不足为虑,只是这数量让她有些意外。 虽然明白各国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上那么平和,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哎。 “赵河,这些人先盯着吧,看看能不能顺着他们找到更深处的人,实在找不到在给他们弄掉吧,后面再查查,别冤枉了好人。” 梁诗实在不想去伤害这些人,她忽然有些颓废,没想到表面上欣欣向荣的梁国,下面会有那么多人搞事情。 她一颓废,赵河便有些心疼。 “陛下,您放心,咱们得人您是知道的,做不来那种屈打成招的事。 您也不必因为这些人忧心,若是别国人也就罢了,这些掺和进去的梁国人那是死不足惜的——” “朕倒也不是为他们烦忧,只是有些无奈,朕创立科举是为了给他们机会,虽然明白这事是避免不了的,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赵河也在心里点头,人分三六九等,有脑子清楚的就有脑子不清楚的,有些人自己活在淤泥里就不希望别人干净的活着,这种人很多,只是陛下没接触过罢了。 梁诗看着桌上的册子好像通过册子能看到背后的人一样,喃喃自语着:“就算地里生了杂草,麦子也还是要种的。” 赵河道:“陛下,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咱们又不能关起门来过日子,您要不早点休息?” 梁诗也觉得有些累了,不光身体累,心也累,点了点头:“明日让石敢当来一趟吧,聊一聊这个事。” ------------------------------------------------------ 梁国强盛,就是对其他国家的威胁,免不了被刺探。 但如今天下四国,只有梁国与楚国是呈现出了向上的趋势,毕陶在蜀地自封为王,也被司空深困在了山沟里出不来,只有一个名头。 韩国想要处处逢缘在各国之间谋取好处,洛国自成一体,也开始学着改变。 目前的形势,可以说只要楚国露出一点动手的意思,其他的国家也不会在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这暗地里的摩擦,如果不是梁国之前的战争中显露了火炮的力量,和通过钢厂传播出去的一些钢器,足以让外人明白他们军队的铠甲是什么实力。 这既是告诫也是一根刺,虽然表达了梁国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会怕事的态度,但无疑也让其他三国会在对付梁国上团结了些。 府试比武还在继续,后面的比赛梁诗并没有出场,她陷入了深思。 虽然是为了梁国在考虑,但更多的还是她自己在害怕,原书里梁国最后的结果可是灭国了,尽管剧情已经在梁诗过来后乱的一塌糊涂,直接崩了,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毕竟以后的事情也没有剧情来给她参考了,楚国那个司空深可是男主啊,自带收服功臣名将的男主光环,梁诗怎么能不怕他呢? 万一有一日司空深发展成了脚踏四国,呼风唤雨的天下之主,梁诗靠什么去阻拦? 她只是靠着投机取巧,靠着现代的一些知识,和她的小聪明活到了现在,怎么她就能放松警惕了呢? 如果不是这武举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梁诗都没反应过来。 梁诗:“我容易吗我,辛辛苦苦的,每日操心劳累,这比考研还费脑袋!” 至少考研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她也不用死啊。 原主能面不改色,梁诗觉得自己肯定是不行的,那刀在面前她要么是逃跑要么是抱头,能面不改色肯定是傻眼了的。 武举府试进行到最后时,石敢当安排的人本来也是为了调查考生才潜伏进考场的,并不是为了考状元,最后都悄咪咪的输了比赛。 名次不靠前,不靠后,除了桑然盯上的那个小将,其他的基本都做到了默默无闻。 那小将叫做茅尚,是一直跟着石敢当的,梁国最近的战争他也跟着,一向都是因为任务出色而被夸奖的他,此次却因为潜藏任务被注意到,而被石敢当批评了。 弄的茅尚也是一肚子火,他是真的恨啊,桑然那人,不说话的时候,弄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可他千不该万不该长了一张嘴,他只要一开口就会让人知道,他只是长了个聪明相,看着好看,但实际上就是个简单的脑子,跟个孩子似的。 什么贵公子,谦谦君子,世家少爷之类的词都距离桑然太远了,只要茅尚比赛结束,就会被桑然缠上,问东问西,非要和他交朋友。 茅尚就纳闷了,蒙城桑家的人这么缺朋友吗?好歹也是个世家少爷怎么就看不懂脸色,他不想搭理他看不明白吗? 被缠了好几回,茅尚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去练功,想打架找别人去!” 桑然瞪着小狗眼,露出一副只有我发现了的样子开口道:“不行,他们都不是我对手,我不找他们,就想找你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输的,真的好奇怪,别人都想着赢,只有你想着输,还是不露痕迹的输——” 茅尚心里直骂人,这是什么讨厌鬼,你聪明行了吧,就你聪明!茅尚咬牙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已经输了,要出去了,告辞。” 第114章 武举3 茅尚瞅准了机会,冲入了人群里,消失不见。 纵使桑然做好了准备盯着茅尚的行踪,但也没有办法在一群穿的一样,且不停走动的人群里找到一个武功不差,又存心想躲藏的人。 桑然:生气qaq “又没说什么,干嘛急着要走,莫不是心虚了?”桑然心里嘀咕着。 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人莫不是别国的探子?身手不凡,藏头露尾,形迹可疑,所有行为都和正常比赛的考生不同,可疑得很。 桑然的脚步忽然停了,定在了原地,两个眼睛越来越亮。 “这若是别国的探子,那岂不是还没当将军便要立功了?” 桑然越想越觉得是探子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收起了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回头凝视着茅尚离开的地方。 心里下了决定,待会比赛结束他便去调查此人,若真的是个来路不明的,那就拿他当自己成为将军的第一血。 桑然是个很能坚持的人,从他为了当将军跟家里人怄气一年都没出门便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的死脑筋。 好在这次只是府试,待到五月还会再来一场比试,选出武举的进士,以及三甲。 桑然找人没有打听到茅尚的身份,但按照茅尚的名次定然是也进了殿试的,到时候还有机会,便也作罢了。 可这事到底是产生了些水花,很快便传到了石敢当的耳朵里,如今军中不少的人都在打趣茅尚,毕竟潜伏的人可不少,怎么就他被人发现了,还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呢。 石敢当倒觉得桑然是个可造之材,焦和雅与刘宗在心里也是比较喜欢桑然的,毕竟比起陛下半路捡到的沈重,还是桑然的来路清白些。 虽然是学武的,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出身,所以在消息传到梁诗耳朵里的时候,不少的大臣都给桑然说了好话。 比武结束后,刘宗便知道了,石敢当在考生里安插了人手,用来调查考生们,这事他也理解,便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比起安插人手,那蒙城来的桑家小公子一直在打听茅尚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免让刘宗觉得这桑家的小子有几分他的聪慧机智,对这桑然上心了几分。 连向来看谁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刘宗都没忍住嘀咕了两句:“臣觉得,这桑家的小子应该是发现了石呆,哦不,是石尚书派去的人,对他起了疑心,才会这般调查。” 梁诗有些意外,看来这桑然的人缘不错啊,比起沈重倒是不少人都对桑然感兴趣的。 这样一来,梁诗不免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不知道这沈重和桑然,谁更厉害些呢?” “等到殿试,陛下便知道了。” 武举这边刚一结束,那边医学院与技术学院招生便开始了。 百姓们看热闹看的高兴,探子们刺探消息累的不轻,不说打听来打听去,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把消息送出去后,第二日便看到辛辛苦苦刺探到的消息就大咧咧的写在了报纸上。 只希望他们的上层领导不会以为他们是照着报纸抄回去的就好。 求探子的心理阴影面积。 如果底层探子能够收到上层的回信,相比那信里的含脏量应该极高。 这年头做什么为生都不容易啊。 …… 梁诗没去看热闹,她那日过后便奋发图强忙碌了起来,不过也没拘这蓼蓝,只告诉她,若是想出宫,便和赵河说一声就好了,她已经与赵河提过了。 招生日这天。 相比于,技术学院那边的整活,医学院这边还是与之前一样。 分发试卷,甲卷为有经验者,乙卷为无经验者,双方按照之前报名时填的信息在医学院的公示栏上找到自己的考试号,进去找桌子入座。 时间一到,便禁止入场,考试资格取消。 与上次一样,这次依然有那因为迟到取消资格后不依不饶不愿意离去的,不过不用官兵出马,便有百姓上前说话了。 “你既然想做大夫,又怎么不知道时间宝贵,既然想报名医学院又怎么不知道医学院考试迟到会取消考试资格?” 只把那人说的灰溜溜的离开了。 围在医学院这边的百姓不多,基本上都是陪同的家属或是一些做生意的摊贩。 萧和玉也在考试的人里,他的侍卫表面上是跟着来梁国保护他,可实际上却是那些朝臣不放心他,放在他身边监视的。 这些他都知道,做什么事也都没避讳过那侍卫,倒是消磨了不少侍卫的警惕性,就连他和龚院长讨论想感受一下梁国医学院的考试也没避着侍卫,这侍卫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没阻拦。 也多亏了他没阻拦。 此时,萧和玉才有机会借机传递些消息出去,他在里面考试,侍卫便在外面候着。 他也明白若不是无关人员不得入考场,这侍卫定是要寸步不离的候着的。 萧和玉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选的便是乙卷,这里面没什么考的,主要就是询问为什么学医,学医后要做什么。 这种自由发挥的题目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给萧和玉夹带私活的,侍卫不在身旁,萧和玉便把自己的目的写了进去。 写完早早无事,又回忆了这段日子在临安见的繁华街市,整洁的街道,百姓安逸的生活。 他闭上眼睛,心里念叨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梁皇年岁与我相仿,可这能力却让人大开眼界,一年时间不到,这般如何不是神仙手段,若是我能够活下去,去到那个位置,是不是也能照着梁国这般,拯救韩国的百姓呢?” 只是这到底是他心里的想法,且不说坐到那个位置上了,就是活过今年都是——,哎,到底是妄想了。 只希望妹妹能够留下来,这梁国才是女子该托生的地方啊。 比起医学院这边,技术学院那边就热闹多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人过去,光是那个智商检测道具就折磨了不知道多少人。 有人偷偷的把绳子给剪了,重新接到了一块,还有人用火烤了木头,把木头烤软了掰开的,反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若不是考试的题目就是在不破坏道具的情况下,把穿着珠子的绳子取出,来考验考生的灵活机智。 他们这些奇怪的法子,也不是常人能够想到的,怎么能说他们不是机智灵活呢? 有那不知道怎么绕来绕去就把绳子给绕出来的,大叫一声,吸引了无数视线,也有那解不出来发疯捶墙的,学院门口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挤着人。 还有不少来临安办事的商人,此次也路过凑个热闹,觉得这个玩意大为有趣,找到墨家的人便想合作,将这个物件出钱买下来,然后批量制作,拿出去卖,有了技术学院的名头在里面,定然是能够赚上一笔的。 宣传部的画师也忙碌的很,不光画笔甩的飞起,城南城北的两地跑,还要连夜赶工,若不是冯部长银子给的多,真不如找个巷子摆摊来的清闲。 ------------------------------------------------------ 焦和雅一早便被梁诗留在了宫里,时间不早不晚,第一个勇敢踏出步子的女子终于出现了。 这事却不是按照梁诗所想的那般圆满,说来也是奇怪。 如今各地的官员谁不知道陛下的意思,女子读书做官在梁国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事了。 那些世家都不插手,这些愚民光闹事又能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便不说了,这女子地位提高已是大势所趋。 各地的官员收到上面的消息后,打定了主意老老实实的按照上面说的办,这不巧,消息传出去没多久,便有一个丫头,跑到了衙门。 据这丫头说的,他家里有个哥哥,好赌,前几日输了银子,人家说要么还钱好么砍胳膊,她哥哥便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原本想着梁国的青楼有陛下的话在早已不会在梁国内买卖人口,更何况她还是梁国户籍的良民,可却没想到她哥哥简直是禽兽不如,竟然想着拿她病秧子嫁去冲喜。 她不得已才跑到了衙门,希望朝廷能给她做主。 知县按照上面的意思,替她做主,给了银钱,写了条子,公示了那姑娘与家里分割关系的事情,也给那姑娘批了银子,转了户籍,待到下三月初便一同上学。 却不想,这户人家回去找了不少人去堵着那姑娘,只把姑娘骂的不敢出门,不过几日外面便起了些闲言碎语,还没到三月,那姑娘便上吊没了。 知县也呆了,这事本应该是个漂亮事,却搞成了这样,就算是无意跟着说些碎话的估计也没想到会把人给逼没了。 他见事情搞砸了,也不敢隐瞒将此时上报到知府,知府比知县会做人,知道这事是无法轻拿轻放的了。 但知县也忍不住生气,这知县做的如果再好些,也算是政绩了,却不想只开了例子,没跟上后面的,弄巧成拙,倒还连累了他。 这折子呈上去就等着陛下发火吧。 传信的人已经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武举结束后,送到了梁诗的桌子上。 梁诗本就因为探子的事烦忧,看了这折子,差点没抑郁了。 一想到有一个鲜活的人因为她的疏忽没了,她就心里难受的很,才十三岁啊,在现代也就初中的年纪啊。 “都怪我,没想到这点,白白害了一条命。”梁诗把头埋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哽咽。 赵河本来是在一旁忙活其他事的,听到这声,挥手让宫人都退了出去,进了内殿问道:“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呀?” 赵河上一次看见这祖宗哭还是先帝走的时候,这小人埋着脑袋哭,让他看着又心疼又好笑。 梁诗只埋着头,不愿意起来。 赵河无奈拿了她面前的折子,看完也明白了。 “陛下,这可怜的姑娘用命绝了那些嚼舌根的人,您呢,您要怎么帮她们。” 这话点醒了难过的梁诗,她用袖子擦了擦眼,吸了吸鼻子道:“明日早朝后把焦和雅留下。”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事。 第115章 第一人 梁诗是定然要禁止这种事的,但她也明白堵不如疏,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想不到那么细,而焦和雅往这里一坐,便理清了顺序。 “此事臣认为有三个方面,其一,要麻烦冯部长找人把此事宣传一番,要拉着女子们团结,独立,反抗,此女之事可大做文章。 其二,这背后小人,自是不少,但不过是写跳梁小丑,陛下可曾想过更改律法,如今梁国可不再适用此前的律法了,背后言,也可是杀人剑,陛下应当重罚。 其三,这百姓收了银子,又签了户籍书,怎么还敢找人?怕不是收了什么不该收的,听了不该听的话,拿自家女儿的命不当命了,这事说是上吊,难道真的是上吊吗?” 焦和雅明白自家的小皇帝,先皇后宫干净,自小就没见过什么勾心斗角的脏事,便把这里面的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梁诗气的牙痒痒,她已经听明白了,这事不知道是谁操作的,这姑娘说是上吊自杀,说不定是被人害了,伪装成自杀,就是为了在这事上做官司,想到这里。 梁诗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只是这里面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笔,若是能查到,朕必然让这人给这姑娘偿命!” “此事臣为派人去查,陛下还是就待在宫里吧,这外面——” 梁诗点头,这外面看着太平,可实际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处准备害她呢,不知道罢了,知道还出去晃,那不是找死吗? “那这事就拜托丞相了,别人朕都是不放心的,此事只有交给丞相,朕才安心。” 梁诗硬挺着与焦和雅把这事讨论结束。 焦和雅离开后,梁诗便再宣了石敢当进宫来。 她是真的怕了,这古代简直是拿人不当人,她要想办法弄些人才保护自己了,而且查收消息也不能只通过焦和雅与刘宗那边,她需要自己的势力。 在梁诗心里,还是石敢当最保险。 石敢当一向是随叫随到的,听闻陛下找他,皇宫里不能骑马,他连轻功都用上了。 外面一传,兵部尚书到了,梁诗便亲自出去把人给迎了进来,她将自己的想法与石敢当说了,石敢当一向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自是满口答应。 “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选拔,这些人定然是要外人不知道的,需要悄悄的你懂吗?”梁诗把石敢当拉到了内侍,小心翼翼的讨论着。 石敢当也把声音压低:“臣觉得可以像武举那样,让他们自己比试,不过既然陛下不愿意走漏消息,臣回去便让底下的小将军寻摸,或是他们知道有身手不错的,直接举荐。” “那举荐的呢?” “自然是与武举——”石敢当说到一半,停了话头,心里嘀咕着:陛下为什么单独再问一遍,莫非陛下心里有了成算,那自己必然是不能再说与武举一样了。 想到这里,石敢当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谁说他没脑子的,这不是很厉害的吗? 试探着问道:“陛下,您想怎么办呢?” 梁诗给了石敢当一个“你果然是朕的好臣子”眼神,她专门有话等着石敢当呢,只是没想到石敢当这呆瓜居然想明白了。 “朕有个意见,你可以拿来参考,就是这些士兵里头,必定是有些身手不凡的,聪慧机智……还有那种有单独的才艺的,比如会追踪会易容,反正就是能用到的,你把他们单独挑出来,单独训练,成立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部队,人数不要太多,百人足以,让他们熟通各种招数方法,互为辅助,以后那种大部队不好出面的,比如什么暗杀,都给他们干。你觉得怎么样?” 石敢当的眼睛越听越亮,这是个好思路,他不知道能不能办到,但军中陛下说的这些人不在少数,光是他都知道有几个,通过陛下的描述,他也有些期待,若是真的成立了一个这样的团体,不说成就感了,就说这只团体能够发挥的力量就够让石敢当心动的了。 “此事,臣觉得可以一试!” 梁诗熟络的拍了拍石敢当的肩膀,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其实梁诗说的就是她在电视剧里看过的特种部队罢了,只是这到底还是古代,要求不能太高,上山下海自然是做不到的,她也没想着让这些人上天入海,能保护她的安全就好了。 石敢当临走,梁诗还拉着叮嘱着:“你尽量便好了,朕对你是一千一万个放心,此事就交给你了,朕希望这支部队由你亲自教导,亲自带领,你的这一身本事,别人不知道,朕自是知道的,你的优秀,朕都记在心里呢。” 石敢当本来还觉得,陛下叮嘱是因为对这个部队看中,却不想还能从陛下这里听到这种掏心掏肺,这么直白的夸赞,还好肤色比较黑,不然肯定是红透了。 当即保证道:“陛下想的便是臣想的,陛下想让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陛下让臣往东去臣绝对不往西边跑,陛下让——” 梁诗点头,示意石敢当可以停下来了:“朕自是相信你的,石将军不用多言,若是无事,便去准备吧。” “是,陛下,臣——”,石敢当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开口:“陛下,这部队的经费——” 梁诗摆手,她还以为什么事呢,这钱的是不怕,答道:“放心,寿国公的能力,朕也记在心里呢,这钱自是不会缺的。” 不知道寿国公心里怎么想,反正石敢当听到这话心安的很,只要有经费,陛下让他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就是训练吗,拼命训! 梁诗这边承诺了,也让赵河去贸易部转了一圈,找到寿国公把这事说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厚道,也不好意思面对寿国公那张老脸,便让赵河去了。 赵河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到底是比梁诗多吃了些米,绷着脸,硬着头皮去贸易部走了一遭。 知道寿国公很忙,却没想到寿国公会这么忙,赵河到了贸易部的时候,就见贸易部的大堂里坐了不少的人,一打听都是商人,来谈生意的。 赵河穿的便装,毕竟他也不想让外人知道,皇帝又伸手问贸易部要钱了,赵河生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再加上是内侍,长得也白净些,这么一看还真的挺像儒商的。 那与赵河搭话的商人还好像的跟赵河说了句:“这位兄台,你应当是第一次来吧,需要去门房处取号,按号进去见洪部长,我给你占个位置,你先去取票。” 赵河:神特娘的要取票…… 赵河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插队,这堂内的不少人从好几天之前就开始排队了,有些人都是从早上排到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去取号,但也没有插队,而是等着寿国公中午下值的空子摸了进去。 寿国公洪和通,忙的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从早上上班就开始不停的见人,这个出去了,那个又进来了。 忙的头也不太,光听见外面的人喊道:“下一个。” 此时又听见门开门关,便直接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生意啊,路引呢?” 赵河与寿国公认识很久了,他们俩一个是先皇旧臣,一个是先皇心腹,赵河可以说他从来没想过寿国公会这么敬业,这么能干。 他的这番心里话到底是心里嘀咕的,没说出去,不然定然能迎来寿国公一家人的肯定,他们也都没想到懒散了一辈子的寿国公如今会这么拼命。 毕竟这祖宗眼光好,随便送个饼就送到开国皇帝手上去了,这好运气谁听了不羡慕,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怎么都有个国公府在,寿国公现在这么拼,难道能把焦和雅挤下来,去做丞相吗? 全家估计只有寿国公的小孙孙高兴了,祖父有着祖上的蒙阴在,能够在朝堂上有一个位置,等到他长大的时候,也能靠着祖父,有个位置了。 赵河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寿国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了下来,那眼角垂的,仿佛要哭似的。 赵河见他这样,也不敢多呆,心虚地赶紧离开了。 他可没有看别人哭的爱好,再说了,一部之长失态的事少看最好,寿国公现在是伤心没顾上,若是反应过来了,指不定要进宫找他吵架,威胁他不准往外说呢。 回宫后,赵河急忙把这事告诉了梁诗,着重委婉地“忽略”了寿国公要哭的事。 梁诗听了后也有些心虚,她压迫的毕竟是一个老人,不过她的心虚来的快去的也快,反正现在她是老板,只要她开口,底下就要做。 谁让寿国公有才能呢,能者多劳也是应该的嘛,大不了此事结束后,她再给寿国公送上一份体面就是了。 石敢当军中选人的事,做的静悄悄的,除了参加此事的几个小将军知道,其他的一概保密。 第116章 赤凤之军 梁国之前刚刚选兵过,如今军中人手充裕的很,且经过了这么久一些手下的能人异士都露出了苗头,石敢当把他信任的几个小将拉到了一块,一人给了个本子,就让他们开始写名字。 那几个突然被喊来的小将不明所以,一个看着一个,最后还是茅尚先开口了。 “将军,这是何意啊?” “嗯?”石敢当愣了一秒,“我没和你们说吗?陛下要成立一个特别部队,把高手都容纳进去,我现在要统计一个名单,你们把手里身手好的名字都写上去。” …… “将军,你没和我们说啊!”几个小将大喊冤枉。 闻言,石敢当愣了一瞬,道:“哦,那你们现在知道了。” 将军有令,这些小将没有办法,纵然不舍但也不能阻拦别人飞黄腾达是吧。 名单整理的很快,石敢当从中选择了一百人,又分为两组,一组为主,一组为辅,正等着呈上去给梁诗过目。 梁诗得知此事时,正在看着各国国书,国书是三月中旬到的,约定五月来访。 很好,又可以等着收礼了,去年商城来访除了蜀国都收了不少的礼物,今年相比也不会差了。 也就是这时,石敢当将名册呈了上来,她有些意外石敢当的效率,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准备亲自去看看这支队伍。 石敢当心情好,一路上与梁诗说说笑笑的,行为,言语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对他选拔出来的队伍颇有自信。 能让石敢当这么满意,想来这个队伍也不会让梁诗失望,这么一想,梁诗对接下来的见面也多了一些期待。 马车行驶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城外的军营。 这军营梁诗从未来过,她被石敢当领着,东绕绕西绕绕,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到了新划分出来的小训练场。 刚进这个训练场,梁诗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里与她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训练基地差不了多少,梁诗当时与石敢当提议的训练设施都在,甚至还准备了攀岩所用的假山。 看着这些东西,梁诗顿觉亲切。 这处训练场一看就是新的,东西准备的都有些仓促,不过好在准备的齐全,绕过假山,梁诗便看到,一群看着约莫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士兵正在绕着划出来的圆形跑道跑步。 石敢当努力做好一个向导该做的工作,介绍道。 “陛下,原先臣还有些奇怪,陛下为何说要让他们跑步,不过听闻此次武举考生也是使用了陛下说的法子,各个身子都很结实,臣便让他们也这么跑了,却不像以前整日打拳练功都没壮实起来的人,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体格就明显变了。陛下英明啊。” 梁诗被夸得开心,心道,她这也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没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好歹也是看过一些电视剧的,那什么某辣女兵,还有一些军旅的纪录片也是没少看,虽然不知道系统训练的法子,但好歹能出出主意,不是个睁眼瞎。 这归根到底还是石敢当的功劳在里面的。 “让他们停下来吧,朕认认人。” 石敢当对着一旁跟着的茅尚使了个眼色,茅尚抱拳领命。 没多久,还在围着跑道跑步的士兵便停了下来,排列成一个四个方阵,每个方阵二十五人,迈着整齐地步子在梁诗面前停下。 梁诗看着他们这个举动,更是有些怀念从前了,这也应当是石敢当在医学院集合时发现的点子,便给学了下来。 人员站定,石敢当让他们给梁诗行礼,这就算是第一面了。 梁诗受了礼,这些人便是她的兵,往后要保护她,也得听她命令,这个礼,她受得起。 流程走完,石敢当指着第一个方阵里领头的那人道:“陛下,此人叫孔熟,是这群人里身手最好的,臣已经点了他做这五十人的队长了。” 那被石敢当指着的士兵上前一步。 “属下孔熟,拜见陛下。” 梁诗仔细打量了这士兵,发现这家伙名字叫孔熟,长得确实一脸的生人勿近,居然是个冰块脸,不知道是不爱笑还是不敢笑,梁诗倒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类型的。 她的满朝文武,焦和雅,刘宗,石敢当,或是席学林等性格都不错,作为第一个在梁诗面前拉着脸的人,梁诗对他起了些兴趣。 好奇的多问了几句:“你是哪里人,因何参军?” “回陛下,属下乃是姜港人士,家中无人,无牵无挂,恰巧身上有些力气,从小便会打架,陛下招兵后,便想到军营里闯荡。” 这人居然是旧蜀的人,梁诗有些奇怪。 “你这梁国话倒是说的挺好,姜港,据朕了解,姜港也是一块富庶的地方。” “回陛下,姜港只是地理条件好些,再怎么富庶的地方还是会有穷人的,托陛下的圣明,这一年光景好了些,可寻常百姓仍旧过得艰难,属下是孤儿,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人拖累也无人扶持,便想参军,自己给自己挣个前程。” 梁诗惊讶他的诚实,石敢当无奈他的诚实。 这人怎么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这可是皇帝啊,你说个报效祖国,建功立业参军的不行吗? 就非得说自己是无牵无挂,来军营挣前程?好家伙,石敢当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没什么盼头,来军营碰碰运气…… “孔队长是个实诚人,不错。”梁诗鼓励道。 她心里也是喜欢这种人的,毕竟她不是什么微表情大师,也不会掐算,底下的人心里想什么她也猜不透,有个说实话的,挺好挺好。 临安城如今是建设起来了,不过这临安毕竟是首都,从前也不差,可首都之外是什么样子,梁诗看不到。 不过她已经在努力治理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那就小口小口吃,慢慢来总会好的。 “民生不易只是暂时如此,往日会好的。” 按照她的设想,不出三年梁国就会有一番大变化。 孔熟倒是意外陛下会和自己解释,心里对眼前这位少年君主的形象越发的清晰起来,言辞不像作秀,他愿意相信。 问了一个,不问其他的,倒还不好,梁诗不想被别人说厚此薄彼,不公什么的,便每个人都问了两句,也就一百人还好,不过也就是这为主的五十人,梁诗努力把他们都给记下。 毕竟这五十人以后要做的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事。 不过,短时间内记住这么多人名还是很困难的,梁诗努力了也只记住了这其中几个名字特殊,身世特殊的。 像是冰块脸孔熟,两个动物名字合成名字的马牛,一个说自己什么都会的张胜,还有一个说自己做饭好吃,之前是做火头军的柳六。 吹牛是真能吹,不过无所谓,年轻人嘛,吹牛不是错。 梁诗点头,确保每个人都招呼过了,才步入正题。 “梁国的国徽乃是赤凤,朕幼时曾听先皇说过,赤寓意着梁国将不忘建国时的赤子之心,凤鸟乃是祥瑞,保佑着梁国,朕相信你们也可以给梁国带来好运和福气,今日便给你们赐名为赤凤军。” 说罢身后跟着的赵河便挥手让人把带来的箱子抬了进来。 足足两个大箱子,看着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石敢当见自己带出来的兵被陛下如此看中,十分高兴:“您太抬举他们了,他们只是新兵,纵然有能力,但也不过才百人,哪里能够给梁国带来福气呢?” 梁诗摇头:“朕相信你的能力,今日见了诸位也相信诸位,虽只有百人,朕也相信诸位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二人说话的功夫,赵河已经开始分发箱子里的东西,两个箱子里面居然是满满的令牌,区别是一个是红,一个是黑,红色的牌子上从赤一,写到了赤五十;黑色的牌子上从凤一写到了凤五十。 士兵们拿到牌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牌子被打磨光滑,入手便滑溜溜的,配合着梁诗的话,让众人心中一震。 陛下,居然如此看中我们吗? 赵河适时出声解释:“诸位,这牌子到手,诸位便是我梁国第一代的赤凤军了,这牌子上的数字只是标识,并不是排名,相信各位也很疑惑为什么分到的是不一样的颜色,这皆是因为你们的分工不同,陛下相信,赤队与凤队,分是天下无双,和则是天下无敌。” 一段话说完,众人皆有些热血沸腾之感,陛下不光是给他们赐名,还对他们报以厚望,原本这些人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单独挑出来的部队也没什么特殊地方,如今听完这段话,腰杆挺直,心跳加速,恨不得此刻便能上阵报效陛下信赖之意。 不就是做些暗地里的脏事吗?他们愿意,这可是梁皇,短短一年不到让梁国翻天覆地,甚至扩大出了一倍不止的国土。 梁皇之能力谁不清楚,如今陛下居然对他们做出这么高的评价,要知道他们只是一些走投无路从军之人,士为知己者死,有陛下这句话,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第117章 杂事 之后的训练中,这百人像是打了鸡血,或许是知道梁诗没走,一个两个都想表现自己,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让陛下知道他们的优秀,绝对对得起陛下的厚望。 这明明只是热身的跑步,都势必要跑出个第一第二来,这股劲头把在不远处偷看的梁诗看的大为满意:“不错,不愧是石将军的兵,就是有劲头。” 说着话音一转:“似乎跑步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训练需求了,不如明日开始给他们上些负重吧。”末了还问了问石敢当觉得怎么样。 石敢当愣了愣,心里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陛下英明,早该这么干了,臣正有此意呢。” 站在后面默默听着他们二人说话的赵河,眼底满是惊讶,什么时候连刚正不阿的石将军都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忍不住心中腹诽,本以为朝中只有焦丞相,刘尚书,洪部长最会拍陛下马屁,却不想他以为的清流,石尚书也是如此。 不光拍马屁,还张口就来,怎么不是一种本事呢。 去桃花镇的画师已经回京,工匠也将当地整理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差宣传没跟上了。 冯桂敏那处早已打点好了关系,故事早已印好,只差这引人入胜的美景,画师回京,便先弄出了范本送入宫中让梁诗先看。 与宣传画册一同送进宫的还有冯桂敏与宣传部女官写的一些话。 透过画师的画,梁诗都想去实地走一走,拜一拜桃娘石像,顺便尝一尝桃花做的饼,酿的酒。 不难想象若是真的宣传出去,会给那个偏僻的小镇带来什么样的人流量了。 再看看女官们的话。 “曾经我在家中时,父母叫我阿敏,我是他们的女儿,后来嫁人了,我叫刘冯氏,我管理后院,生儿育女,打理宗族,仿佛这一切生来就该是我做的,只有陛下告诉我,我只是我,在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之前,我还是一个人,我叫冯桂敏。” “我将会是一个优秀的天才,被天下人认识,而不是将来嫁给一个人,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为了孩子,算计着如何将丈夫从别的女人那里夺回来,打理着孩子从早到晚需要的东西,我不应该去考虑族谱中是否会有我的名字,只因为在出现在族谱中之前,我的名字必将出现在史书中。” …… “我,首先是我,我有自己的事业,有不比男子差的天赋,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依附男人,若是将来遇到能够相守之人,便可以组成家庭,若是没有机会遇到,我也不用将就,因为我有我的事业。” “成婚是双方之事,不是谁的一味付出,生子是我们的权利,不是义务,若是喜欢便生,若是不喜欢谁也不能将你变作生子的工具,女子是人。” …… 整整一个小册子,宣传部女官共四十六人,人人都写了一段,梁诗忍不住在扉页上提笔添了一句:路已开,亦有前行者点灯。 有了梁诗的点头,宣传部立刻加班加点干了起来,冯桂敏如今到哪里去都是走路带风,雷厉风行,就连做官多年的刘宗都没有冯桂敏官威来的重,只能跟在后面念叨着:夫人果然就是做官的料子之类的话。 刘宗自从冯桂敏忙起来后,便觉得家里冷清了许多,特别是傻儿子还爱上了修路,家里经常只有他一人吃饭。 后院那两房小妾,刘宗都快记不得她们长什么样子,倒是冯桂敏在他心里记得清楚,从最开始不等冯桂敏回家便吃饭,到后来等冯桂敏回家吃饭,再到现在冯桂敏若是不回家他还会闹些脾气不吃饭。 后院的小妾派人来请也请不走他,慢慢也就不来请了,然后,然后就去求了主母,给她们也安排了些差事。 …… 双方角色互转。 刘宗才彻底明白,曾经他下值回家,在家中等他的夫人是什么心情,刘宗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后悔,心里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将那时对夫人的嘘寒问暖置之不理的自己给打醒了。 冯桂敏倒是没注意到刘宗的这些心理,照常下值后给刘宗带些吃的,说些在外见闻,待刘宗仍然如从前一样。 刘宗可怜巴巴的问道:“我从前那般你不生气吗?” 冯桂敏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刘宗会这么问,莞尔一笑:“老爷,我们成婚已有三十多年了……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傻里傻气的。”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生气又怎么办,日子还要继续过,若她没有信儿便罢了,可有了孩子难道还能和离不成,从小她便知道,自家父母那样的爱情是不存在的,有了心里准备,刘宗待自家人不坏,更别说在她做官的这段日子里,见了不知道多少女官家中的糟糕事,那些男人见妻子比自己能干,不高兴不说,还会打压妻子,两相对比,愿意她出去做官,还支持鼓励的刘宗,是真的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刘宗倒不觉得冯桂敏说他傻是在骂他,他们相看时冯桂敏也这么称呼过他,这在他看来便是冯桂敏初心依旧,愿意原谅他。 刘宗当即表示:“从此往后,我只有夫人一人,且我刘宗一脉,以后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闻言冯桂敏有些意外,怔怔的看了刘宗许久,此话若是在一年之前说出来,或许还会好些,可如今再说,根本就没有意义,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吧,冯桂敏借口有事便离开了。 毕竟如今她也不是很需要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鸿信还不晓得他老爹立了什么规矩,只觉得恍然之间,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了。 不过刘宗说的没错,这傻孩子如今爱上了修路,除了修路之外什么都不在意,甩了甩脑袋便继续指挥修路去了。 开玩笑,今年开春后,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想要来修路,如今讲究做实事,这些实事里还能有比监管修路简单的吗? 等他的路修好了,那回去便直接就有资历了,再加上他爹去岁与陛下要的那一个官位,直接空降工部好吗? ------------------------------------------------------ 技术学院招生共分为两步,第一步便是考验脑袋灵活程度,第二步,便是考验学习能力了,通过的考生技术学院会统一教些木工活计,若是能够做出来,学的快学的好,便可以通过。 两位巨子想的清楚,也不需要梁诗费心,倒是龚中突然递了折子进宫。 议政殿内。 梁诗手里拿着试卷,眉头紧皱,看着试卷上写的那些字,嘴唇蠕动了半天道:“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龚中也不敢说话,他只是一个御医,政事不该他插手,这试卷里的东西也不是他一个御医该知道的,这这这,这韩国来的三皇子真会害人啊。 梁诗也看出了龚中的不自在:“龚老头你先回去吧,这看过试卷的人都给管严实了。” “哎,微臣告退。” 赵河在龚中走后也伸头过来看了看,评价道:“是个胆大的。” “可不是胆大吗?什么都没有也敢来和朕谈条件,说他是空手套白狼没错吧?” “话虽如此,可这胆识令人钦佩,若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倒也能使天下稳妥些,毕竟韩皇只剩两个儿子,那个老二又是个暴虐的……” “你的意思朕明白,朕也没打算现在就给他回话,再等等看吧,看看这个公主再说。”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看看这三皇子给出的条件如何,帮他不可能,但是在随手的范围内护住他妹妹也不是不行。 想起之前调查来的萧和玉兄妹的信息,梁诗陷入了思考。 萧和玉的妹妹名叫萧和珠,是韩皇的第三十二个女儿,在韩国并不受宠,他们的生母位份低,只是一个才人,萧和玉此次以商人身份到梁国治病也是因为他们的地位请不动韩皇修书给梁皇,让梁皇派神医龚中来韩。 为了寻求一线生机,便只能出此下策。 萧和玉生来性子沉稳,不过不受韩皇重视,再加上又有不足之症,若不是因为是个皇子,韩皇儿子少,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而他的妹妹萧和珠,也是因为有个哥哥,过得好了些,韩皇女儿多,除却生母位份高的,可以将孩子留在身边,其他的女儿都是放在一个公主营里面养着的,吃穿用度都严格按照份例。 后宫里的那些妃子总是攒些东西送进去,总的来说因为有个皇子哥哥,萧和珠过得还算不错。 不过韩皇后宫里的事到底是不好打听,这萧和珠性格不明,梁诗不愿意要这个烫手炸弹,可这萧和玉给出的条件又很吸引人,难办。 第118章 尊严 梁诗抽空又去看了趟赤凤军的训练,她这段日子只要空了些便会去看他们训练,士兵们从最开始的激动振奋到如今的心静如水,中间可是受了不少辛苦。 毕竟只要陛下来一次,过不了一日,将军便会给他们提升难度。 久而久之,他们也便明白了。 这次梁诗到的时候,士兵们正在打拳,石敢当是真的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了他们,但这还不够,石敢当还从外面给他们请了师傅,什么都学。 梁诗远远看了两眼,便觉得身上有些发疼,仿佛他们互相之间对打的招数与拳头打在了她的身上似的。 不过他们真的好厉害,那一拳打到身上,肌肉瞬间就红了,可他们仿佛感受不到似的,换做是自己,梁诗觉得那一拳够她哭一下午的。 可他们还有来有往,你打我我打你,然后再到下一次出招时,便能躲过了。 原来是靠这个来练敏捷度的呀。 梁诗忍不住幻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学武,然后能够一拳一个大坏蛋,虽然她的身份做不到仗剑天涯,但保护自己总能吧哈哈哈。 幻想结束,梁诗继续给他们加压,最新任务,赤军:继续训练;凤军:学会其他三国的话。 石敢当也不觉得梁诗的主意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凤军都是探子,以后可是要乔装去其他三国打探消息,办事的,若是连当地的话都不会说,这岂不是直接就让别人起了疑心。 连声答应后,当天便从翰林院那边找了两个会翻译的官员,让他们两个住在了军营里,任务就是给凤军上课,讲解各国的文化风俗,方言历史。 凤军的队长叫做秦闯,身子矮小,但力气奇大,且还有着易容术,缩骨功的好本事。 秦闯幼时练缩骨功吃了不少苦,缩骨功要求身子骨小,折叠骨头,以最终能缩骨入坛为最佳。 可这都没有背书来的累人,学习这些东西可把他们折磨地不轻。 …… 女官们的女子书并不是在临安发行的,而是雇佣了不少的说书先生,进入各地走街串巷。 清晨,王盼娣被一阵轻柔的声音叫醒,她揉了揉眼睛,冲着面前柔弱的妇人叫到:“娘。” 妇人脸上带着诡异地兴奋,额角还带着些青紫,小心翼翼地问道:“盼儿,你小声跟娘说,你想上学吗?” 上学?王盼娣点了点头,隔壁的小胖不是就去上学了吗?听他说学校里的那些新鲜事,她也想去,不过爹和爷奶说她是个赔钱货,上学要使银子,家里没钱…… 爹还给了她一脚,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提上学的事了。 不过这次问她的是娘,娘不会打她,她听话的小声回答:“想” 妇人嘴边的笑意扩大,手上动作不停,麻溜的给王盼娣穿好了衣服。 “想就不要说话,娘带你去上学。” “嗯” 因为娘要做针线活,爹嫌弃打扰他休息,自开春后,她们娘俩便是在锅屋睡的觉,此时倒也方便了她们的动作。 床尾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妇人挎着包袱,抱着王盼娣趁着夜色,小心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小院子。 天上的月亮亮堂堂的吓人,照的下过霜的地面白晃晃的,还带着碎闪,王盼娣把脖子靠在了妇人的肩膀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生活了六年的小院子。 真好,娘要带她去上学了。 王家儿媳妇走了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除了王家人之外,都觉得走的好,大快人心。 换做是她们也是要走的。 溪边有那结伴洗衣服的小媳妇,在一起讨论着。 “这日子也亏那王二家媳妇能过的住,男人不是个疼人的,还赌钱,家里除了四面墙一个屋顶还有什么?” “哎,你不知道吧?”一个早几年嫁过来的女人伸头说道:“这王家媳妇是买来的,到这第一年便生了盼娣,后来她家里的人也来找过,不过都被王家给骂走了。” “啊?她家里人还来找过呢?这都生娃了,找了又能怎么养?” “我听我家里那口子说过,她家里条件还不错,爹娘没了,哥嫂愿意接她回去,只是盼娣那个时候还小,她舍不下。” 新来的妇人听到她们在聊这事,端着盆子便挤了进去,问道:“那她怎么现在走了?” 村长家的小儿媳也在这里,这事她倒是知道,不过村长不让往外说。 她们这里的学校是过年前刚建好的,听说不用教束修后,不少人家都攒了银钱。 只有两户人家奇怪的很,其中一个在儿媳闹着不给孩子上学便和离分居带着孩子单过后,同意了,还有一个便是这王家了。 那王二家媳妇她见过,是个脸上带笑的温柔人,她家里的哥哥嫂嫂也时不时的托人送些东西来,听说她们这县里也有了小学,还送了些银钱想给孩子上学。 那赌徒能有什么良心,赌瘾犯了恨不得能把女儿都给卖了。 还好陛下有命令,不得买卖梁国人口,不然那孩子哪里还有机会能长到六岁。 大不了孩子的主意,可不就把目光放到了孩子的学费上了吗? 什么贱命也配上学?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王家媳妇上去抢,被打的半死,还是她公公和男人去拦了下来。 听她男人回来说,那王二的眼睛都是红的,一般人还真不敢去拦。 这不,床上躺了半个月,醒了就开始干活,没办法啊,一家子的活都给一个六岁的小孩干,简直是畜生。 今早她准备出门洗衣服的时候还遇到了王二去找她公公要王二嫂子哥哥家的地址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愿意留下来真以为是图你的啊,还不是为了孩子,这个哥哥为了妹子才委曲求全的,现在你把人打跑了,别说不知道地址了,知道了又怎么样,还想去找?找上门干嘛,去挨揍吗?亏那王二的娘还指着骂说什么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有的是人想嫁给她儿子,拜托,唯一的媳妇都是买来的,还有的是人想嫁,真是一家恶心人。” 越想越气,手上的捶衣棒挥了起来,仿佛锤的不是衣服,而是某些不拿女人当人的男人。 …… 学校里,夫子见小胖垂头丧气的,问道:“你为何丧气?” “夫子。”小胖道:“我家隔壁的妹妹被她娘带走了。我奶告诉我她是去上学了。可我今天问了同村的姐姐,她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夫子叹气,县里又不大,这事闹得,他也听到了些,心里对那妇人也是敬佩,对那打跑了媳妇的赌徒更是不齿。 便道:“你觉得妹妹过的好吗?” 小胖摇头,他看过妹妹的手,上面那么多伤口怎么会过得好呢?奶奶说他的手是用来拿笔的要爱护着,妹妹的手却没人爱护。 “放心,她娘带着她去过好日子了,她会上学,只不过不是在咱们这里上学了。” 小胖懵懂的点头:“所以,盼娣妹妹的娘没有做错对吗?” 夫子点头:“当然。” 想来是俩户人家住的太近,让孩子听到了些,夫子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小胖的想法。 回身站在了讲台上,提笔写下了两个字“尊严”。 第119章 使臣 “这个东西,对你们一甲班的学生来说有些难懂,但我想让你们知道,尤其是家中有女子的学生,尊严是姑娘家必须要有的,这是一种精神,妹妹的母亲就有尊严,一个有尊严的人,会为了自己争取,为了孩子争取,因为有了尊严,选择丢掉那些剥削吸附着你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小胖不太理解,放学后,隔壁的王二家还在吵着,他的母亲坐在堂屋的门槛前,剥着豆子。 小胖便将这番话说给了母亲听,他母亲笑着道:“哎呀,我的大宝贝都知道尊严了,不错不错,这学上的值。” 说完还有些迷茫,尊严——,“春霞有了尊严,真好。” 小胖有些不解:“娘,春霞是谁呀?” “春霞是盼儿妹妹的娘啊。” 小胖这才知道,原来隔壁那个总是笑着的婶婶,有一个叫做春霞的名字。 “是春天的晚霞吗?”小胖问道。 但他母亲却没有再理他,而是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那日上街时,她与王二媳妇一起听了那街边说书人说的故事,回来的时候,王二媳妇便告诉了她,她叫春霞,出生时,天边的彩霞美的不像花,是他爹在那个春天里看过最美的霞光,恰巧她又是个女孩,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回村的路上春霞说了很多,说了她其实想给盼娣取名叫念念,可孩子的爷奶说,女孩子取什么好名字,还念念,可别把她大孙子撵走了。 还说她想给盼娣读书,女孩子读些书是好的,明智,可以有个好的将来。 她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村,刚到村口的时候便听到有人说王二又在家打孩子了。 春霞急急忙忙的跑了。 第二日一早,便听到隔壁说春霞不见了,还带走了盼娣。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盼娣有机会叫回念念这个名字了。 ------------------------------------------------------ 桃花镇的故事也被更多的人知道,临安不少的闺秀小姐,看了那画本子,又听闻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纷纷结伴要往桃花镇出发,去亲眼瞧一瞧那卓江,京中还传闻起来,桃娘后来没见过江卓,但江卓的骨灰是洒在了江水里的,她们应该去卓江带上一瓢水,洒在石像下,替他们这对可怜的爱侣见面。 一时间不少的小姐都开始收拾东西,就算有那不信的,也被美景诱惑,约着要去瞧瞧,临安出城的马车多了不少。 梁诗看这势头,贴心给寿国公支了个招数,也算是弥补他了,让他找人在城门口摆了个摊子,介绍旅行社,只要交钱购买不同的套餐,路上便可以游玩不同的地方,还说什么:美好回忆无价,地图直达卓花。 考虑到不少闺秀们喜欢不一样的,旅行社还贴心的设置了私人订制旅途,反正只要你花钱,就是想要天上的云,地上的风,六月里的冰,都能给你弄到。 当然最终解释权归贸易部所有。 …… 百姓们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梁诗的政策并不是一道命令下去,不照着做就坐牢杀头,而是让他们自己感受到这种变化带来的好处。 这种好处是实打实的,读书开智明理,往日里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下河抓鱼,满村跑,招猫逗狗的熊孩子们,也规矩些了。 被爷奶溺爱的小屁孩,也懂了些礼貌,见人会开口叫人。 …… 朝县县小,三月结束,两个汉子走了一路说说笑笑的,其中一个黑脸的汉子便炫耀自家的女娃月考得了第一,夫子奖励了一斤猪油,另一个本来笑嘻嘻的汉子,立马就笑不出来了,他们住在一块,俩家孩子年岁相仿,都在一个班级,他家小子什么也没有,表面上笑眯眯的应和着,但转头推开家门后,便找了根结实的棍子,然后那个小子没得奖励的就挨了一顿揍。 还有那家里攒了些东西想要去街上卖的,集市上的告示看不懂,跟着的孩子大声的念了出来,迎来一阵夸奖声,背着竹筐的男人莫名的觉得脸上有光。 再等到他卖货算账,掰着手指头,而孩子脱口便得出结果后,更是得意的不行。 “没什么没什么,县小上学的,成绩也就那样,月考奖励了一斤猪油。”听到这话,就算不买东西的也来他的摊子前看看,看看这聪明的小姑娘,甚至旁边卖鱼的摊贩还会让小姑娘过去帮忙算算账,临了给了一条二斤重的鱼。 鱼贩:“读书有出息啊,等我孩子学会了自己上厕所,我也给送去。” 傍晚,回家的路上,男人背着竹筐,里面装满了买来的东西,小姑娘一手抱着鱼,一手抓着身旁大人的衣摆,迎着夕阳往家里走着。 …… 日子迈入四月后,各国的使臣便相继准备出发了。 韩国如同约定那般派了公主出行,正是萧和珠,阵仗搞得很大,弄的一副全天下都必须要知道韩国派了一位公主出使梁国一样。 韩皇的心思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让人不耻。 洛国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原本出使的主使者人为羊同,这是个老熟人了,临到出行时,才告知在使臣团里还有一个安王。 安王名岑磊,是洛国皇帝的亲弟弟,名声不佳,一直以流连花丛,风流才子的形象被各国作为反面教材。 焦和雅在教导梁诗时,曾分析过此人,不能小觑。 梁诗用自己的话理解便是:一个皇帝的亲弟弟,就算有能力也会招来忌惮,最好的保命法子便是装傻,当皇帝的兄弟就是要越废,皇帝才越放心。 梁诗在心里直接给这人贴上了大智若愚的标签。 本来以为韩国就够让她难受,没想到还有洛国搞这么一出,简直是丧心病狂,提前不说,等到使臣团出发了才发出消息,等梁诗收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快到梁国境内了。 跟她玩先上车后补票这套是吧…… 第120章 商队 好在司空深没有ooc还是派了老工具人封同和作为主使臣前来,不知道是不屑于那种手段,还是自信封同和的能力,又或是懒。 就在各国使臣出发后不久,一支早先从韩国京都出发的车队,一路向南,正巧到达了梁国境内。 守关的士兵检查了他们的路引,和货物,确认无误后放行。 这支车队里,有一个马车与其他的都不同,从外表看便奢华了许多。 湛蓝色的门帘,绣着金纹,行驶需要六匹马同拉,内里也宽敞的很,像是一个小客厅似的。 马车里坐着一位公子跟一位姑娘,公子衣着华贵,俊秀贵气,举手抬足见一派优雅之资,显然是身世不俗,姑娘的衣着倒是普通些,可她十指白嫩纤细,一看便是自小被人伺候惯了,身份贵重之人。 马车上乱的很,堆得全是密密麻麻的报纸,两个人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便坐在这堆报纸之上。 令人奇怪的是,二人坐在一处,中间却犹如隔着鸿沟,各做各的,公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报纸,那姑娘手里正拿技术学院传出来的脑筋玩具研究着。 过了半晌,似乎是绕来绕去,也没弄出来,心里无端生了些烦躁,面上也不耐起来。 而身旁的那位公子却是心静的看着报纸,似乎要将报纸盯穿一样。 姑娘小心的瞥了那公子几眼,见他未有动作,壮着胆子出声道:“和安哥哥,你再帮我看看,我又不会了。” 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声音柔媚娇弱,百转千回。 被喊的公子瞥了她一眼,眉间紧皱,长长的睫羽遮住眼底划过一丝不耐,没有回答。 手却接住了那姑娘递过来的东西,快速的拆解开,那动作之快,根本就没想让人学会,摆弄完也不管身旁的姑娘愿不愿意,又递了回去。 姑娘已经傻了,怔怔的看着已经变成两部分的玩意,明显是在按捺着火气。 偏偏那公子却像是看不懂似的,火上浇油道:“想来按照卓某多次提醒公主殿下改一改称呼,公主都不大记得住,这玩意公主定然也是搞不明白的,这是最后一次演示,若还是不会,卓某也无能为力了。” 语罢,又接着看起了报纸。 丝毫不顾忌,在他话音落地后,那公主的面色。 云灵的脸已经气成了白色,眼底全是恨意,看看看,就知道看那些报纸,有什么好看的,她一个大美人还没那些报纸好看吗? 如果不是为了卓家的势力,和眼前这人如玉般的外貌,她真的懒得跟这人待在一块,什么君子无双,简直就是个书呆子,从韩国出来这几日,只要她来找他,他就是看报纸,这些梁国的报纸有那么吸引人吗? 只怕是报纸吸引人是假,不想理她才是真。 葱白如玉的手指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木头,指甲在手心里掐出痕迹,不过两个呼吸,云灵便压制住了心底的怒气。 到底还是临出门前敏贵妃的教导起了作用,她恢复了那恬静淡雅的神色,继续搭话道:“和安哥哥,梁国真的如报纸上写的这么好玩吗?” “公主,卓某只是平民之身,担不起您的一声哥哥,还请公主不要再如此称呼了,且卓某已多次和您说了,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共处一辆马车,有伤您的名声,还请公主不要让卓某为难。” 卓关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面无情绪的看着萧和灵,从京都出来已有半月,这公主一直找机会与他接触,让人好不得安宁,如果不是碍于眼前人的身份,他是真的想把这人丢下去。 韩皇心思深重,利用女子维系世家朝臣关系,如今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到底是觉得他卓关会庸俗到被一个女子拴住,还是真的以为韩国公主魅力无敌,以至于能控制住卓家吗? 一国公主,无名无分,偷潜入府,还藏进了他的马车,这知道的是公主,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楼的呢。 世家之间多有联系,卓关忽然想起世家之间对韩皇公主的称呼,和之前聚会时听到的小道消息,卓关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无比恶心。 就连她身下接触到的报纸,卓关都不想要了。 再想到刚刚接了这公主递过来的东西,他忽觉得手上也泛起了些痒意,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已多了些冷意。 取出一旁的戒尺挑开车帘道:“公主,请。” “你!”萧和灵气愤出声,这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要赶她下车,她好歹是个公主竟丝毫不放在眼里,何其狂妄。 母妃真是给她选了个好目标,真是给她气死了,长这么大都没受过委屈,这半个月里却一直热脸贴着冷屁股。 这卓关油盐不进,难道真的要勾引吗? “那灵儿便不打扰和安哥哥了,灵儿回去休息了。” 萧和灵强撑着告别,下了马车。 赶车的小厮在马车内发出争吵时便靠边停下了马车,见那公主走了,正要扬鞭,就听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一声不耐烦的话。 “把这些报纸烧了,重新拿些来,还有打些水来,我要净手。” 第121章 卷? 小厮有些不解,但他听出了这话里带了些生气的味道,不敢耽误,忙出声应道,“是。” 商队此次所带的货物不少,车队前进速度本就不快,再加上这些马都是被训练过的良驹,不需要人赶,便自己跟着车队慢速前进。 再加上此地是梁国边关,道路还是土路,本就行驶的不快。 小厮将公子要些新报纸的命令告诉了一旁随行的护卫后,便低头进入马车内,将散落在地上的报纸收拾起来,又拿起一旁的水盆给公子净手,后才带着报纸退出马车。 继续坐在马车前,护卫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一摞新的报纸便送进了车厢。 看到报纸,卓关的脸色才好了些。 “以后,那女子来,就说我不方便。” “是。” 晌午,商队到了城中驿站,此处是梁国边关城池,那路也还未修到这里,走起来便艰难了些。 卓关下令全车队休息,补给了些水,食物,又给马儿们喂食草料。 萧和灵再次来到卓关的车架前,想与卓关说些软话,缓和一下关系,弥补些自己的形象时,便被下人给拦住了。 “姑娘,我家公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客? 萧和灵盯着那湛蓝色的车帘看了一会,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吗?” 小厮神色认真:“不敢欺瞒姑娘。” 这小厮的态度非常恭敬,倒是让萧和灵觉得面上体面了几分,别人敬她,她自视身份高贵,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只说了句:“那我晚些再来。” 萧和灵的马车空间虽小,但里面装饰的也极为奢华,卓关知晓她的身份,也没想怠慢她,世家也不缺这些东西,一路上萧和灵想要什么,卓关便给买了什么。 虽然这行为在卓关看来,是懒得与这公主打交道,但在萧和灵眼里这番动作却是示好的象征。 进了梁国境内后,萧和灵更是解放了天性似的,买买买个不停。 此时商队停在驿站,萧和灵便带着几个商队护卫,去附近的商业街逛了逛。 看到好看的胭脂:“这胭脂倒是好看,梁国的胭脂特别受欢迎,但宫里却不会单独采买梁国的胭脂,母妃的都是舅舅从外面托人送进去的,却也没有这个款式。” 看到好看的裙子:“这样式倒是新颖,裙子上的绣样如此繁杂华丽,这裙子却轻薄的很。” …… 不到半日,萧和灵便对梁国京都产生了好奇。她听铺子的掌柜说这些东西都是从临安传出来的。 光是这些东西,她都没有见过,这临安究竟是什么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萧和灵忽然觉得,嫁给梁国皇帝也不错,虽然不知道人品如何,但他的后宫里这些东西定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且还是最好的那种。 回到驿站后,萧和灵便托人将这些物件送回韩国年府,交给她舅母,再通过舅舅的关系,送进后宫交给母妃。 临了,萧和灵还悄悄的花钱买了些梁国的报纸,她要的都是一些旧报纸,那驿站的伙计本想直接给她,毕竟这东西不值几个钱,若是当日的,或是有什么单独消息的还有收藏价值,但这其他的就是废纸。 却不想萧和灵接过报纸非要给钱,等伙计想把钱还回去,追出驿馆的大门时,萧和灵早就跑的没影了。 车队未停留多久,便继续向南出发。 马车里,萧和灵不再去玩那绳子和球的玩意,而是看起了报纸,这些报纸顺序都是乱的,只有一些实事采访是能看的,其他的比如杂谈,话本故事都是断断续续的,尤其是当萧和灵看到了《霸道梁皇爱上我》时。 故事直接卡在了梁皇出宫偶遇,捡到了女主的手帕后,派人调查了那日游玩的所有官眷。 萧和灵激动的翻页,背面便是礼部一个官员养猪的故事了。 她根本不想看猪好吗,这梁国的官也奇怪的很,好好的官不做去养猪…… 萧和灵烦躁的把报纸按照日期找了找,这故事的前几张,后几张她都有,就是中间的几张没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糟糕透了,就像是吃到好吃的东西,还没吃够,就被人连碟子都端走了一样。 她只好,掀开帘子,戳了戳驾车的伙计。 “能不能帮本公——,咳咳,帮我同你们公子说一声,他那里,去岁十月二十一到十一月八日的报纸借我看看。” “小的这就去传消息。” …… 忽然听到萧和灵要看报纸的卓关:?这公主又烦什么病。 ------------------------------------------------------ 何兴生这边,几个知县也聚在了一起,因为陛下派了画师来,他们便缩短了聚会的日子,一月一聚,此时刚好议完了事,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消息,说是临安那边的宣传册子已经送到了。 除了册子外,还有一封宣传部的信。 这些进士们虽然都在小地方,但临安的报纸他们是每日不拉,临安那边也会准们给官员投送报纸。 宣传部可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们写信,必然是桃娘的故事效果拔群。 果然不错,几人拆开信件后,激动的直拍大腿,反应过来后,甚至顾不上庆祝这消息,几人草草的收拾东西,便回管辖地界处理事务了。 他们之前向陛下借了东风,陛下应了,如今东风已来,他们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尤其是何兴生,此次若不成,他就真的升官无望,就向之前那桃花镇的县令一般,在这个位置上干到死了。 通往桃花镇的栈道,已经被加装了护栏,泥泞的小路上也铺上了卓江边捡来的彩色圆形小石头,道路两旁每隔五十米,就设置了一个垃圾桶,确保环境整洁。 何兴生还紧急培训了镇子上的百姓们,现在只要是会说话的,哪怕是小娃娃,也都能说上几句关于桃娘的故事。 镇子上一个破旧的老房子,还被贴上了桃娘故居的标识。 桃花饼桃花酒,也都准备好了。 甚至还专门弄了一个酒坊,可以让人亲自体验如何酿制桃花酒,制作桃花饼。 总之,何兴生可以保证,所有的都做好了,像模像样的,现在只差花钱的人还没来了。 ------------------------------------------------------ 梁诗之前给凤军布置了新的学习目标后,隔了段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再次来到军营。 美其名曰:检验学习成果。 石敢当对这百人的训练可以说是亲力亲为,呕心沥血,听闻梁诗来检验训练成果,还不等梁诗开口问,便自己介绍了起来。 “真不是臣自夸,臣这一身本事,就算是臣自己学习也是花费了不少年,这些兵是真的聪明,臣只不过稍微教了教,提点了一二,便能掌握个大概,再加上他们都拼命练习,臣觉得他们如今缺少的就是经验了。 凤军这五十人也是天资聪慧,这么久下来已经能听懂洛国,楚国与韩国的话了,不过让他们会说还有些难度,毕竟学的还不久,但臣敢肯定,陛下再多给些时日定然能够学会的。” 梁诗早有心理准备,毕竟现代那么多人,从小学就开始学英语,学到高中还有英语不好的呢。 拿英语作比较虽然有些超出难度了,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梁诗不怪他们,问了问学的最好的几个人,夸了夸,又去看了看赤军的训练进度,继续夸一夸,梁诗便回了宫。 …… …… 赤凤军们虽然知道陛下每次来都会给他们提高难度,但还是很高兴陛下会来看他们。 军营里那么多部队,陛下隔三差五光顾的只有他们赤凤军,这是陛下对他们的看重。 虽然他们人数比不上那些部队,但陛下可说了他相信赤凤军可以抵得过千军万马,陛下对他们有很高的期望,这份期望也让他们觉得自己技术肩膀上的责任重大。 最近陛下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谁知道陛下会突然袭击,还单独表扬了几个人。 …… 一时间,大家看那几人的目光都不同了。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对劲起来,孔熟作为赤队队长,却没收到表扬,便开始疯狂加练,其他人有一个学一个,都开始发疯。 更甚者,半夜偷偷爬起来跑步,打拳,还一连偷偷跑了好多天,就为了在下次检验训练结果时,可以一鸣惊人。 起初,偷偷跑步的只有一两人,他们跑了几日后,被人发现,闹了出去,被其他人谴责,然后偷偷跑步的人越来越多,两个人变成了一排人,再到后来,百人跑步。 大家心里想着自己这么用功,下次陛下来时,是不是会更加欣慰,陛下欣慰后再来军营看他们的次数定然会上涨。 结果没想到,陛下还没知道,就先被石敢当给发现了。 第122章 奇怪的爱好 石敢当是半夜起夜时,路过士兵营帐,觉得营帐里安静地有些不对劲,要知道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尤其还是白天有训练的情况下,晚上休息没有呼噜声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一个两个白日里都是疯狂加练的情况下,没有呼噜声,就更不可能了。 听着一片安静的营帐,石敢当心里有些担忧,走近听听确实没有声音,便掀开营帐向里面瞅了一眼。 这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一个营帐空荡荡的,再去看另一个,一连看了好几个……好家伙都是如此。 石敢当赶忙四处找找,毕竟不是一个人不见了,而是所有人,这么多人不见了,如果是出营,肯定会被发现,发现后也定会通知他。 但直到现在也没人通知他,所以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些人还在营地里。 只是这些人没有老老实实睡觉,营地位置不大,除了军帐便是比武场,再就是训练场。 石敢当一个一个顺着路找过去。 果然就如石敢当推测的那样,他的脚刚踏入训练场,便见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正一声不吭,整齐的在跑道跑着。 他们脚步轻便,呼吸声也控制的极小,偏偏身上还穿着负重的盔甲,看起来就像是鬼故事里那种阴兵过境一样。 说真的,就他们这安静程度,如果不是石敢当今天白日里多喝了些水,今夜偶然起了次夜,又心血来潮的从士兵营帐那处路过,他估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不对,是他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些士兵还有半夜跑步的奇怪爱好。 这就离谱。 好在多年的从军生涯早已让石敢当不信鬼神,这种诡异之事吓不到他,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半夜见到这种如同阴兵一样的诡异场景,应该能直接吓得西去。 给石敢当气的当场便指着士兵们骂了起来。 他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他娘的,半夜不睡觉,集体跑出去练功跑步,还愣是没发出声音,这都是人干的事吗? 然后不问不知道,一问这么做多久了,答曰:跑了有七八日了。 石敢当:……就离谱。 他觉得这事不能光他一个人生气,于是在第二日上朝结束后,便把这事从头到尾,绘声绘色的吐槽给了梁诗听。 梁诗也是头一次听这种新鲜事,是挺奇怪的,不过脑子里稍微想了想,便有了些头绪。 “朕,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因为什么了。” 石敢当不解:“能为了什么,不是脑子坏了吗?” 梁诗瞪了石敢当一眼,“石将军,你这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 梁诗将自己猜测的原因说给石敢当听,“朕觉得是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且他们又和石将军一样,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责任心重,许是担心辜负了朕的期望,才会这般晚上努力的。” 梁诗边说边在脑海里回想着,这段时间确实是给了他们不小的难度,只是这支队伍毕竟是在她的提议下弄出来的,她又一点一点的看着他们进步,这些人也确实努力。 就这样,慢慢的,梁诗对他们的要求便高了起来,以至于让他们现在压力太大,脑子有些坏掉了……不对,脑子有些不清楚了,虽然她作为皇帝也希望看到底下的人卷一些,卖力一点,但这种不分白天黑夜的训练方式只会消耗他们的经历,她是想做资本家,又不是想做周扒皮,这都是她的兵,把人累病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夸了石敢当又夸了他的兵,石敢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这——,”石敢当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跟着点头:“应该是如此吧,臣看他们也好像是憋着劲,好像要干个大的似的。” 压力太大,这事其实好办,梁诗提议道:“那不若给他们放几日假吧,让他们松快松快。” 梁诗是真的觉得自己被资本腐蚀了,居然都不给他们放假的吗? 这些人虽然是她的兵,但又不是兵马俑,不用放假,她还让他们学这个学那个,每日训练,换位思考下,如果是她自己被这么安排,估计就直接摆烂爱咋咋了。 他们还能半夜训练,已经是吾辈楷模了。 “这样,这不是马上使臣团要来了吗? 这些使臣也要人盯着,凤军你便让他们学的好的做做翻译,搞搞窃听,赤军呢,就打散进驿馆的士兵里,到时候记得易容,这个就作为考核目标吧。 朕呢,也就不往军营去了,你盯着他们训练朕很放心,朕等着使臣走了直接验收成果就好。 省的他们瞎想,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还要加练,这不是消耗精力吗?” 石敢当闻言替赤凤军的士兵道谢:“陛下体恤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 梁诗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那句经典台词: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有啥福气的啊,都被欺负成这样,被逼成这个样子了还福气呢,若不是石敢当是个老实人,梁诗真的要怀疑石敢当是不是解锁了什么阴阳大师的成就,这确定不是在戳她心窝子吗? “那什么,朕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陛下日理万机,也要注意身体,臣这就回去,把陛下的恩典告诉他们。” 梁·日理万机·诗:刚准备摸鱼,你就夸我日理万机……,这不就是贴脸开大吗? 梁诗回身就准备跟石敢当就语言的艺术展开一场掰头时,就发现石敢当已经离开了。 行吧,算你跑得快。 …… 石敢当是真的想要快点回去。 他一想到那些士兵会因为陛下的体谅而感动到流泪的画面,就忍不住高兴。 军营里,昨夜被骂过的赤凤军们,都没什么精神。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夜夜起来训练,第二日都能精神抖擞,却不想昨夜刚跑了一圈就被石将军赶回去睡觉,今日却有些提不起精神。 尤其是在听到石将军表示接下来要给他们放假的消息后。 石敢当传达完放假的消息就离开了,根本没想起来路上组织的那些语言。 也就没发现如他所想的一片感动的场景根本就没出现。 孔熟他们根本就不觉得感动,只有满心满眼的奇怪,以往石将军进宫后,便会把他们的训练情况告诉陛下,然后再回来的时候,陛下必然会跟着一同来军营,然后再到他们的训练场上看看他们的训练情况。 可是今日,为何只有石将军一人回来了。 队伍里不少人都有这个疑惑,还有人偷偷的问队长孔熟道:“队长,你说,石尚书今日进宫,怎么陛下没跟着过来?” 孔熟: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不知道。”孔熟也是一脸的郁闷,本来以为昨日的情况石将军今日进宫一定会忍不住和陛下说的,而陛下只要知道,按照他们对陛下的了解必然是会来看他们的,之前那几个人只是训练凸出了一些,便得到了夸奖,他们这么努力定然也会有夸奖。 却不想陛下没来,想到这里他脸上也带了些失望之色。 忽然有个声音道:“会不会石将军没跟陛下说啊。” 只是还不等别人回答,那声音又接着说道:“不应该啊,石将军可不像能忍住不说的人啊。” 众人点头,就他们闹出来的那个动静,再加上石将军的性格脾气,他是不可能忍住的。 可既然石将军忍不住,那为什么陛下没来,没来就没来吧,为什么还给他们放了两日的假期呢? 这,,陛下不会对他们失望了吧。 他们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或许过上两日便好了呢,不是说放假的吗?放完了假,陛下应该就会来了吧。 却不像等到他们心惊胆战的过完了两日的假期后,从石敢当的嘴里得知,陛下最近好像在研究过了武举府试的学子名单。 !!! 武举府试!这不是和他们撞了吗?陛下可别是因为这些学子,把他们给忘了吧。 事实上,梁诗确实是看了过了府试的武举名单,但她可不是只看了名单,她忙的很。 女官之话宣传出去后,各地女子的入学率都提高了很多,随着入学率提高的,还有和离率。 …… 下面传上来的折子里,不少已成婚的女子都为此事和离了,这个倒是梁诗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能为了上学和离,那必然是成婚后男方家里不支持女子上学的,离了也就离了。 梁诗都能支持未婚女子脱离家庭,难道会组织已婚女子追求理想吗?虽然她是单身狗,但她又不歧视结婚的。 国库里银钱是准备好的,就类似现代的助学贷款,只要府衙那边核实情况属实,便可以申请办理,这笔钱并不会到她们手上,而是直接作为书本费送到学校,待开学,直接去学校领书就好了。 朝县小学有成年人入学的情况,梁诗便做了准备,只要她们愿意学,无论年纪,都可以上学。 不过是要多分几个班罢了,这些大龄学生也就是这一两年会有,等再过几年,小学的年龄便会稳定下来。 因为这提高的和离率,户部多了不少任务量,刘宗便找进宫里来了。刘宗的左脚刚踏入议政殿,就张嘴哭嚎了起来。 “陛下啊,臣的户部人手不够啊!” …… 第123章 安王 梁诗揉了揉被刘宗哭嚎弄的有些抽痛的脑袋,让人给刘宗赐座,明知故问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你可是一部尚书,若是这副样子被其他官员看到,以后还如何能服你?” 这话说的不假,文人最爱面子,刘宗闻言立马收了那副样子正经了起来,“陛下,实在不是臣失礼,只是这今日来女子另立户籍之事多了起来,且各地府衙因为这核实百姓家中情况之事,不少户籍档案都要更改,臣这户部,又要管理财政赋税,又要管理户籍,底下的官员们都来找臣诉苦,臣没办法,只能来找陛下了啊!” 梁诗很想说,你找朕也没用,朕又不是神仙,难道能给你变出人或者变出一台计算机来——等等,计算机。 计算机没有,但是可以有新的收纳整理法子啊。 “刘爱卿,朕记得你们户部如今管理户籍用的册子还是线装的对吧?” “是,可这……”刘宗不明白这与他说的事有什么关系,“陛下。” “朕建议你去医学院看看,龚中是如何管理患者病历的,人手朕也没有,你找朕哭也没用,朕有没有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陛下啊~” “爱卿,你的聪明才智别人不清楚,朕也是清楚的,你能来找朕肯定是真的解决不了了,朕给你出个主意,你去看看龚中,他有方法给你。你想要人手,等科举结束了,就有了。” 刘宗被梁诗忽悠,抱着梁诗画的大饼出了宫。 前脚刘宗离开,后脚梁诗就也出宫溜达去了,她怕刘宗再回来,那就搞笑了。 刘宗所说的繁杂,便是指修改增加信息繁杂,这事龚中有经验,弄成活页便行。 梁诗出宫后,便直奔军营去,几日不见她的赤凤军,怪想念的。 只是她满心欢喜的到了军营,以为这些士兵放假后会很开心,见到自己也会热情的梁诗,在训练场没有收获热情,而收获了百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梁诗:“……” 这是怎么了,发生啥了,她几日没来,到底咋了,还怪吓人的。 孔熟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他们对陛下有了武举便忘了他们的事情有些不高兴,但再怎么说,这可是陛下,不是他们能够抱怨的人。 有孔熟带头,这些人便立马反应过来,皆恭敬的行礼,表示要将最近的训练成果展示给她看。 这几日梁诗没有过来,他们卷的更厉害了些,训练的收获也是翻倍。 石敢当对他们的定位就是什么都学,无论你是赤队还是凤队,人只有有能力了才能保护自己,每一个人都是梁国培养的宝贵财产。 因而,如今他们虽然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擅长的不同,但总归是每个方面都会一些的。 梁诗看不懂招数,也看的目不转睛,等演练结束后就鼓起了掌:“好啊好啊,真厉害,简直是神兵下凡。” 她不是傻子,起初不明白,但过了这么一会也想清楚了,这是没有来看他们,弄的他们有些幽怨了啊。 梁诗这人,只要她想夸人就能把人夸得很高兴。 此刻被梁诗夸奖的士兵们,立马就忘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了。 他们又不是孩子,还会争风吃醋,只是这军营里训练实在枯燥,每日不是石将军就是那两个翻译的官员,再就是练武的师傅,除了这些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实在是难熬,他们也不介意陛下心里有武举的学子,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百姓,哪来的孰轻孰重区分,他们只是太无聊了,需要一个动力,来支撑他们熬过训练,而梁诗就是这个动力。 一堆人围着梁诗坐着,听梁诗说最近的热闹事,梁诗刚刚见了他们的训练,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沈重和桑然这两个被看好的武举考生。 她最近对这二人也是关注的很,自然而然的便提了这二人。 赤凤军们听着听着陛下的话,便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了,从一开始的心平气和,听到梁诗开口沈重,闭口桑然的,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尤其是梁诗说到了兴头上,还补充了一句:“他们两个身手也很厉害的,可惜你们没见过,不然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对了,沈重天生力气就大。”梁诗又把那日举起水缸的事讲了一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打得过?” 呵呵,赤凤军所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冷笑声,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不把他屎打出来就算他拉的干净,他们会打不过两个小子? 笑话。 梁诗不知道赤凤军的心理活动,嘴上没停继续说着,“朝里不少的大臣都说,这次的武状元会在他们二人中产生,就是不知道会是谁了。” 赤凤军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面上都是不服之色,想起石将军身边跟着的副将好像参加了这次的武举,便打算晚些时候去问问,他们虽然不能参加状元的选拔,但是他们能浑水摸鱼啊,等到休沐出去试探试探这二人的实力呗。 ------------------------------------------------------ 洛国一早便是从水路出发,早早的到了望城,安王提出要下去逛逛,羊同罕见的没有反对。 其他使臣终于松了一口气。 羊同是真的文官清流不怕安王,但是他们怕啊,这是真的洛国嫡出的皇子,洛皇的亲弟弟,正儿八经的王爷。 安王一路上游山玩水的,看到美景便要停船下去逛逛,羊同心里全是早点到梁国,毕竟这么久了,梁国那些新东西他好奇的心痒痒的。 于是一个要停船,一个要加速,两个人从洛国出发便开始吵架,安王无赖撒泼,羊同便引经据典,次次都能打成平手。 望城作为免税城池之一,一向是人来人往,商队络绎不绝,安王与羊同只带了几个侍卫便下船向城中走去。 城门口把守的士兵按例检查了他们的路引,差点没拿稳,瞪着两只眼睛,看看手里的路引,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面白无须,身高八尺,酒窝。” 一项一项特征都对上了之后,那士兵手抖着将路引还给了安王。安王倒也没架子,笑了笑进城了。 安王虽然不靠谱,但终究是皇室王爷,羊同板着脸跟在旁边介绍道:“此地名为望城,乃是梁国十二个免税城市之一,此城免税商品为果糖与白棉,城外以看不见边界的白棉为景色,因为临近运河,此地吃食杂乱,兼具各地口味,殿下若是想游玩,今夜此地会有夜市,花车巡游的活动……” 安王竖着耳朵听着,他知道这老头哪里会那么好心让他在此地玩,只不过是这老头自己也想玩罢了。 点头道:“那就多谢羊大人了,本王带着人自己玩,明日午时前准时到达码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吧。” 说着便快速的绕进人群里离开了,他随行跟着的侍卫行礼,急忙跟上。 羊同留在原地骂了句:“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后也自己找了个方向扎进人群里。 “殿下,既然来了,不如今夜便看看这花车巡游吧。”侍卫提议道。 他们来的时候看了这望城的信息,知道这望城的夜市热闹,却不知道还有个巡游活动。 “可以。”岑磊吃着刚刚在路边买的炸虾尾,这虾尾虽然是炸的,但是外面却裹了一圈麦粉一样的东西,外面焦脆,里面滑嫩,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这只是路边的一个小摊贩的手艺。 他现在说的可以,是真的可以,毕竟这条街他们才刚到,刚开始逛,手上也只买了一盒炸虾尾。 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各式各样的店铺,岑磊实在说不出昧良心的话,这条路他要慢慢走,慢慢吃。 说着岑磊取出盒子里的一串递给了侍卫道:“袁枫你也吃啊,今天爷都给你报销。” 那个叫做袁枫的侍卫默默接过安王递过来的烤串,显然他也知道安王的性格。 也不推辞,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感受这嘴里的味道:“陛下,唔,这外面刚入口焦脆麻辣,咬到里面却是鲜嫩柔滑,真好吃。” 岑磊赏识的看了眼袁枫,“知己啊。” 二人再次看向这条街,闻着这条街上的香味,开始了行动,不管什么都买来试试。 吃饱了肚子,两个人结伴回了当地的驿站,躺在驿站里这柔软的沙发上,岑磊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嗝。 摸着屁股下着柔软的座椅感叹道:“这才是神仙日子啊,这什么椅子哪里有卖的,我要送一套给我皇兄!” 驿站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对他敬重的很:“这棉发很简单的,我们自己做的,您若是想要可以买些白棉回家,让人做上一个便好了,我们驿站不卖这个。” 岑磊也就是无意提了一嘴罢了,闻言摆摆手,回到了他的房间休息,打算晚上在出去看夜市。 就在岑磊离开后,驿站的人也忍不住吐槽:“这安王真对得起他的名声,一到驿站就享受起来了。” “人家是王爷嘛,你要是王爷你也享受啊。” “这话说的在理。” 两个驿站的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第124章 药是甜的 …… 袁枫刚刚去了趟药馆,望城因为食物口味多样,又在运河旁,经常有游玩的人,不能吃辣的人吃辣胃痛,或者是吃多了胃胀的情况发生,因此此地药铺中备着许多常用的药丸。 刚刚他见王爷揉着肚子,知晓王爷定然是吃的多了些,他将王爷送到驿站后,便独自去寻药馆买了些消食丸。 好在药馆距离驿站不远,来回没花多少的时间。 驿站大堂里,本该躺在那个奇怪的椅子上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袁枫有些心累。 驿站的伙计认识袁枫:“这位大人,你们王爷的房间在二楼西第三间。” “多谢。” 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进”。 袁枫推门而入。 安王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像是蹲着,又像坐着,他的屁股底下是一坨圆形的物体。 光看着便能猜到肯定很柔软,但这东西实在太小,只能装下安王的上半身外加一个屁股,那两条长到怎么都忽视不了的腿,便直接伸在了地上。 一侧的矮桌上摆放着之前逛街时买到的吃食,不少都被打开过了,除了吃食,还有一壶果酒也敞开着,房间内透着一阵酒香。 袁枫一脸的“我就知道”,提腿进入房间,打开了门窗,想驱散这股酒味。 岑磊见怪不怪的看着袁枫开窗,指着小桌对面的那个和他屁股底下一样的东西道:“快快快,你也来试试,这梁国怎么这么多好东西啊。” 他刚坐下便察觉到了,这凳子里面应当也是装的白棉,这个椅子与驿站大堂里的那个不同,那个还能勉强说是棉椅,可这——,岑磊只能想到白云,若是世上真的有仙人,他们行在云端,坐在云端,那感触也不过如此了吧。 袁枫打开窗子透气,又收拾了桌上的纸袋,取来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安王面前,取出腰间的小包,认认真真的回忆了刚刚药馆伙计的话,认细分辨包里的药丸,拿了能够治疗消食胃胀的 ,递到了安王面前。 “王爷,这是属下买的治疗胃胀的药丸。”末了,似是担心安王不信,补了一句:“属下刚刚已经试过了,是有用的。” 岑磊有些意外,梁国还有这种东西?接过药丸放到眼前看了看,就是普通的黑丸子,没什么奇怪的,然而,又闻了闻,却没有闻到属于中药的苦味,相反还有些甜腻? 这是药? 岑磊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袁枫,这傻子不会被骗了吧? 袁枫是安王还是皇子时便跟随在身边的侍从,此时见到安王如此神情和动作,也知晓他心里不知道在怎么揣测编排自己,好在他提前问过药馆的人。 “陛下,梁国的成品药丸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都会在药丸外面裹上一层糖,您不用怀疑,这就是药丸。” …… 岑磊讪笑几声,将药丸放入嘴里,感受这嘴里的甜味后,才将这药丸咽下,心里不禁多了些思索。 梁国的百姓日子真好,治得起病,连吃药都是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下去不久后胃里就舒服多了,岑磊胃里一舒服,便将目光放到了刚刚买的那些吃的上。 袁枫:“……” 袁枫斟酌着开口:“殿下,药馆伙计说,饭后不能直接坐下,要走一走。特别是您刚吃了药,可不能再吃——” 袁枫瞅着王爷的神色就知道,这位陛下的馋瘾犯了,胃里刚好一点便又要再吃,急忙开口劝道。 岑磊也知道袁枫的意思,思索一番道:“你若不吃便去寻些梁报来,给本王瞧瞧。” 袁枫无奈叹气,退了出去,给安王拿了驿站里的报纸本子送去。 岑磊接过报纸,本来是想吃东西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却不想这么一看,便沉入了进去。 直到,天黑后,袁枫再次来敲门,他才反应过来时间。 心里的那股震撼久久压不下去,梁皇登基不过一年,梁国从上到下,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他幼时与皇兄一同学习时,教课的太傅曾说过,梁国国力微弱,一个国家只有六个州府,就是一块挂在嘴边的肥肉。 去岁发生的事,他也听到了些消息,但他对外的形象就是不关心政事,也没再仔细打听梁国的事。 此时看到报纸才知道,去年梁国从原本的六州,变成了如今的十八个州府,这州府里还不包括两广那片地区。 仅仅一年时间就将一个国力衰弱的国家盘活了,怪不得韩皇居然把女儿往外送,此番必定不能让此事成功,韩国与梁国都是洛国的边国,若是他们联合,洛国的处境将会很难。 想起临行前皇兄给他的任务,岑磊就有些脑袋疼。 岑磊起身对着房间里的铜镜照了下,镜子里的人头发整齐,一双桃花眼似是透着无限柔情,面白唇红,身姿高大挺拔。 他微眯眼睛,那双动人的眼便多了几分锐利,“哎,让我去勾搭那公主,啧啧,这是不是就是杀鸡用牛刀。” 望城地处交界,民风多样,此时天将黑,街上便燃起了灯火,各式各样夺目的花灯,串联起了街道。 白日里本就够热闹了,却不想晚上更是如此。 岑磊与侍卫刚出门,驿站的房间便被搜查了一遍,趁着夜色,几只鸽子被放飞。 ------------------------------------------------------ 西州,四月中旬。 一早,刘大壮便和媳妇周巧妹收拾东西,刘大壮负责打扫屋子,周巧妹便给孩子老人做好早饭,放在锅里热着。 他们都是在养殖场里上班的,厂里供饭,一切做好后便出发上班。 等到太阳出来,家里的老人便会起床,吃了早饭便会送孩子上学。 刘大壮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娃,他们本来就是流民,跟着流民队伍到梁国来寻活路的。 如今已经彻底习惯了梁国的日子,更别说如今家里的两个女娃都能上学了。 说来,原本也是给不起书费的,不过那日倒是巧,管事找人去剪羊毛,按照剪下来的数量给工钱。 因为刘大壮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味地图快,图多,而是贴着慢慢剪,所以剪下来的长度都是一样,也没有伤到羊。 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让管事的记下了他。 后来当养殖场里再招聘剪毛工时,便定了刘大壮。 再加上,羊毛厂里有专门的编织奖励,周巧妹是个手巧,脑子灵活的,想出了织羊毛的法子,管事便奖励了五两银子,知道她家里人多,还特批了一间大宿舍给她们。 月初时,听说这编织的法子已经被送往京都呈给陛下,管事的急忙又来告诉她,等到陛下看过,还会有一笔奖励嘞。 家里有了住的地方,两个孩子也能上学,这要放在以前,哪里敢想还会有这种日子呢。 刘大壮的两个孩子,没有名字,一直都是老大,老二这么喊着的,直到入学后,学校的老师给她们取了几个名字让她们选。 这才有了名字。 老大叫做刘绵,老二叫做刘晓。 刘绵脑筋动得快,背书背的好,已经通过了跳级考试,刘晓每日由奶奶送去县里读书,而刘绵则是跟着县里统一的读书车队,每周回家里一次。 说来也是奇怪,她背书厉害,数算极好,但对诗文的理解奇差,学校里的夫子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叹气说:“还好你生在了这个时候,不看诗文了,若是在从前,你这不会作诗可怎么办哦。” 刘绵乖巧,夫子说话从不会反驳,可夫子说这话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在以前,我定然是没有机会读书的,我要努力,要争气。” 梁国如今更注重实事,皇帝是个喜欢踏实的,整个朝堂上行下效,从上到下都被带动了起来。 现在这个教育,不会作诗不是缺点,只会作诗才是缺点,夫子便推荐刘绵,可以省去作诗相关的课程,全力攻读数算,待到今年课程结束,她便推荐刘绵去参加跳级考试。 刘绵这才知道,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年一年的读书,等到三年结束参加考试,学的好的老师可以推荐跳级,但私底下还是会有,夫子从学生中选拔某方面出色的学生,进行推荐,早早的通过考试后,合成一个班,成为尖子班。 高中并不是每个州府都有的,而是好几个州府取其中交通最方便的州府举办,而且由于师资力量不够,目前初中升高中的考试都是要夫子进行推荐的,只有夫子推荐了才有机会。 若是考的成绩靠前,还会奖励一些银钱,所以,刘绵很重视这个机会。 第125章 大会 临安,医学院门口。 这条街道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商业街了,除了这边的地块不能盖房建棚子,不然这处估计能盖起高楼,地价也能贵上不少。 再加上,医学院开学以来,去年因为战争终止的论道大会便再次开始了。 依旧是每周五举办一次。 街道上早早的便被摊贩占领,大小商贩都扯着嗓子吆喝着,因为此地靠近学校,担心吵到学生们,所以小喇叭这种东西在此地是禁止使用的。 当然由于今日的热闹是开大会,这条街上最多的还是卖瓜子茶水的,毕竟大会要开很久,出于打发时间的角度而言,瓜子是最合适,最好卖的。 今日的热闹引了不少的外地人,也来这里凑一凑热闹,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男人,一路走来都在与身旁的人聊天,那人穿的不如他,看打扮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 “这种商业模式挺好的,想来不久之后就会被其他人学去。我们也可以试试,到时候还可以用在其他生意上。” 他身旁的管家点头称是。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被路上的另外几人听去了,他们二人的话是正经的讨论生意,但这另外几人可就不是那么正经了,接话道:“这小姑娘卖瓜子的生意这么好,就是不知道卖其他的生意是不是也这么好了。” 说着还挤眉弄眼的怪笑,上前准备买上一些瓜子。 那卖瓜子的小姑娘听到这话,立即变了脸色,周围的摊贩也是一脸的生气。 “我这瓜子可不是给畜生吃的。” 那小姑娘抓着一把瓜子便砸向了开黄腔的那人,准头不错,正中那人一脸。 男人调戏不成,还被砸了,当即便恼羞成怒道:“什么玩意,爷给你脸了?” 那小姑娘也不害怕,举起一旁的小板凳,“怎么的,你还想打人?你打一个试试!” 这些人虽然是别国人,但来了梁国首都当然也是打听过的,知道在街上打架是什么下场,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 他是来梁国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打架的,可没有在别的国家坐牢的爱好。 他只是想跟这个姑娘理论理论,那姑娘朝他丢瓜子,让他觉得收到了侮辱。 今天必须给他道个歉。 那卖瓜子的姑娘是个暴脾气,见男人靠近,直接就抡着凳子打了过去,那男人挨打了,也不可能不还手。 于是医学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打架,还是男女对打,便开始了。 周围的摊贩本来还想着小姑娘可别受欺负了,准备上去拉架,但挤进去一看是姑娘占上风,便又放心坐回了凳子上。 梁国的法律规定的是打架的要坐牢,看热闹的可不用。 梁诗今日也是偶然来了兴趣出宫,小邓子和蓼蓝听闻今日开会,又想来看看大会。 梁诗倒是不介意去那里,毕竟都是散心,在无所谓的基础上她想来是由着蓼蓝的。 却不想今日还有这种热闹看。 果然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打架现场附近的茶摊生意迅速好了起来,梁诗三人也占了一个位置,顺便还买了些瓜子。 “蓼蓝,你看这小姑娘功夫还不错呢!”这段时间由于经常去军营看赤凤军训练,梁诗也能看出来些招式了,这小姑娘是练过的,这男的踢到铁板了。 蓼蓝看热闹看的起劲,尤其是这种女打男的,她恨不得能够上去参与,但毕竟是打架,待会肯定会有衙门的人来,她身体上参与不了,口头上便不想放过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尤其在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之下她们已经知道事情的起因是男的不老实,调戏民女。 心里更是对这男人不齿了几分,点头应和梁诗的话道:“主子,你看那个男的,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废物还敢调戏人。” 梁诗也觉得这人废物,不过看这人还有力气反抗,想必干活也是把好手,等到去了牢里,可以让他去干体力活。 府衙的人还没来,但这处有人打架的消息肯定是传出去了,不少的人在往这处赶来。 周围乱哄哄的,但依稀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都是在讨论着打架的事。 如今梁国的公众场合敢打架的都是狠人,这种热闹真不是天天能看的,尤其是当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里,发现是一个小姑娘在单方面打人就更热闹了。 原先,跟着这男人的几人早就躲进人群里找不到了,那挨打的男人也发现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知道反抗也没用,是真的打不过小姑娘,直接躺平捂着脸不反抗了。 这处的行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些堵了,才有工作人员过来拉架,梁诗还看到了宣传部的记者和画师挤了进去,画师拿着本子对着男人的脸就忙了起来,记者也不闲着,一个劲的问男人,现在是什么感受。 据梁诗观察,若不是那男的现在被工作人员反绑着手,依着那男人凶悍的表情,这记者肯定要挨拳头。 倒是那个小姑娘满脸荣光,兴奋的不行,虽然打架要坐牢,但她是打赢了的,还是打的欺负她的男人,见到画师还问了句:“哥哥,我能上报纸吗?” 画师听她嘴甜给了个准话:“能。” 如今梁国女子地位高了,尤其是女报上,最受欢迎的便是这类故事了,今日出了个真的女勇士,主编肯定会让上的。 梁诗忍不住心里给冯桂敏的先见之明点赞,怨不得她提议要给记者和画师报保险呢,这感情记者还是个高危职业啊。 工作人员把人制住后,此处便没什么热闹了,来的迟的人到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蓼蓝还有些意犹未尽。 几人都觉得,这今日的论道大会,估计不会比刚刚的热闹好看了。 给了茶钱,便往医学院里面走去。 那打架的小姑娘也被带走了,工作人员收了她的瓜子摊子后,就有其他的摊贩迅速补了上去。 哎,这也不怪那小姑娘,但梁诗还是忍不住想说,冲动是魔鬼啊,按照今日若是没打架,定然是能卖不少的。 不过看着这处高兴的茶水摊贩们,梁诗也说不出来什么,反正那个男人是个脑残的,回去让人给遣返回国吧,以后别让他进梁国了。 毕竟,这种随意开黄腔,还是对路上的良家女子开的,简直是在梁诗的底线上跳舞,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这人既然作死,梁诗虽然不会送他去死,但是送他回国还是能的。 医学院的论道大会,已经从最开始的医者们分享医道知识,变成了各行各业分享知识,或者是提出问题,商量着如何解决问题,而这解决问题有不同意见,便会引起争端,一个两个的引经据典打起了口水辩论。 参加这个活动对于提升名望非常好,所以参加的人非常多,需要早早报名。 被通知到可以分享的人,早早便开始准备,从头到脚收拾一下,还会在心里打好草稿,以便上场后能够超常发挥。 没有轮到自己的,也会好好的准备,毕竟别人提出问题,他们解决也是能出风头的。 小邓子跑的快,早在梁诗和蓼蓝坐在茶摊处看热闹时,他便快速的跑到了广场处,给梁诗与蓼蓝抢了位置。 这个位置旁边坐了一个老人,衣服虽然有补丁,但是很干净,还有着皂角的味道。 梁诗坐下闻到这股味道,才想起来,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居然没有做香皂!!! 回去给安排上。 这个老人应该是一个普通百姓,看着也不像是识字的样子,梁诗坐在他旁边便开口搭话道:“老人家,您是来论道还是来听辩论的呀?” 坦白的来说,梁诗这个皇帝做的其实很没有皇帝样子,虽然她来古代这么久,但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觉得人人平等,至少在说话上,她从不在乎对方的穿着和身份,直来直往的。 焦和雅说了很多次,可这习惯是二十年养出来的,要让她改掉很难,久而久之,焦和雅也不再提让她改了。 甚至现在也被梁诗传染的直来直往了些,若是从前,这些文人都是喜欢做谜语人的,一个两个就念叨诗词让人去猜。 老人被突然说话的梁诗吓了一跳,不过,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有些见识的,不过只停顿了一瞬,看出梁诗的穿着是个贵人,念着他的目的,便和梁诗聊了起来。 “公子长得可真是秀气,老头子来这里是想问问,最近的驿站生意太好,信使已经不往村里去了,我们这些老人腿脚不便,不知道这驿站能不能送信。 您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住在村子里,出门不方便,从前信使来往,都会给我们代些城里的东西,可如今驿站的生意太好,信使们都去做这个了,我们的信件和东西就没人帮带了。” 梁诗点头,这确实是她没注意到的,如今城里代买和跑腿服务生意好,再加上驿站那边,现在路途好走,也没有土匪什么的,有了钱多的工作,还有谁会跑去村里呢。 这些老人也确实不易,腿脚不便,那些信使便是他们看外面世界的眼睛,如今—— “公子,你说我跟这的工作人员说过后,会有帮助吗?” 梁诗点头:“会的,我听说马上要成立一个叫做邮局的地方,就是专门送信的。” …… 临安,景龙酒家。 寿国公正与他商行里的几个高层吃饭。 第126章 饭局 如今又是一年过去,去年那场拍卖会热闹之景,他们还记忆犹新,当时赶上那场拍卖会的人,拍到的人如今身价可是翻了几番,没拍到的肠子都悔青了。 尤其是当时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拍的,甚至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就因为那一两万没有继续的,更是半夜睡醒都要气的捶着床板哐哐响。 那些人赚了多少钱,在手里,这里面的情况没人比寿国公更清楚了,一笔一笔生意都是从他手里走的。 只不过最近,这些商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小道消息,说什么。 陛下觉得商人之间缺乏管理,要成立一个商业联盟。 最近不少人在打听这个事。 尤其是那些他国的商人们,货物运出梁国后,他们自然是也可以买卖倒手的,跟着捡漏了不少。 这一年里,梁国又出了不少的好东西,他们还想捡漏,这段时间往寿国公的商行里送了不少的礼。 如今谁不知道,跟着梁国的路走,梁商吃肉,他们喝汤。别说梁国的货物都好卖不会赔本了,就算赔本了也是赔的喝汤的本,他们的本金还在啊。 只要本金在,就不心疼。 反正,一句话,只要跟着梁国做生意,或者是来梁国做生意都不会吃亏的。 这生意能干,只不过抢着喝汤的人也不少。 这一年里他们可是找准了机会送礼请客,商行里的人面对这些请客也不客气,谁请客都去吃。 毕竟有他们顶头老大寿国公的原话:请就去吃,不去他们也会请别人,谁吃不是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以后请你还去吃。 于是他们都应了。 这段时间风声一出来,那些人请客送礼就更厉害了,那些人心里没底,商行的人心里也没底,便又请了寿国公。 这些人看着桌上的好菜都没什么胃口,景龙酒家的菜虽好,但次次请客都在景龙酒家,再好吃的菜吃了那么多次也吃腻了。 寿国公也是如此,那些人都去请商行的人了,还能放过他这个商行的老大吗? 而且他都让底下的人去吃了,他自己会不去吃?那可是不吃白不吃的啊。 于是餐桌上的气氛就很微妙,每个人都没开口说话,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对每个碟子里的菜也只是象征性的夹上一筷子。 直到寿国公放下了筷子,才开始谈论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却不想寿国公只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愁的,今年无论怎么样,你们跟着我都能赚到钱,那些小商人不是看你们怎么处理的吗?觉得能吃的下的,就给点,反正手头准备好钱,我不可能让你们走后门的,顶多给些消息,有东西还是要自己拍。” …… 寿国公这顿饭吃过,不少人都得了消息,等到第二日的时候,不少人又开始邀请商行的其他人吃饭。 也有他国的商人聚在一起讨论的,毕竟这一年请客送礼一点没少,这梁国商人嘴里一个准话都没有,他们心里也打鼓。 若是能够直接明码标价让他们知道怎么做能够成功,他们定然会去做的,他们手头倒也不是没现银,不过是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是哪里比别人少做了一点,导致失败罢了。 现在这样,再加上竞争对手这么多,别看大家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这都是表面,其实都是敌对关系。 商场如战场一点不假,要知道,只要你一个没做好,你的商业就会迅速的被别人挤压掉。 所以他们才在明知道最后还是要花钱自己去拍的情况下,还要找人拉关系。 ------------------------------------------------------ 包间里,一个韩国商人就忍不住吐槽出声:“银子使了那么多,怎么就没个准话呢?” 他是去年没赶上红利的商人,心里就攒着一股气,准备今年弄个大的,力气使得也是最多的。 其实在哪国做生意都是要请客吃饭的,这是规矩,酒桌上谈生意,但这么多年,请客吃饭送礼连个消息都不给的,只有梁国人。 纵使是浸淫商场多年的他也忍不住想骂上一句“梁人奸诈”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没吱声,倒是有人觉得梁国商人没做错什么,毕竟如果放到他们身上,梁商来求他们办事,他们也会这么干。 此时见这韩国商人气急败坏,他们也没人出口规劝,毕竟到时候都是对手,尤其是同为韩国商人的几人,韩国是他们的主要地界,到时候肯定还要争夺市场的,提醒他干嘛。 无人搭理最先开口的韩国商人,那商人也不生气,自说自话道:“请了没用,不请还不行,真是气人。” 这话倒是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了,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请的,别人请了自己不请,就会被比下去,别人请的好些,就要比他更好些。 若不是这般加起来,景龙酒家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 再说了,能来梁国就是想跟着喝点汤的,他们不请本地的地头蛇吃饭说不过去。 不请以后还要不要在临安混了。 还是有个心急的问道:“莫非是请客这条路走的不对?”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他是与商行里一个姓柳的打的交道,想起那姓柳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韩国商人干脆心一狠。 找人盯了几日姓柳的行踪,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又去请客了。 但他打错了主意,梁国女子如今都是独立开放的新女性,整个社会上现在都看不起多妻的男子,尤其是说亲的人家,一听你家中有谁谁谁,不要说你家里什么条件了,那被独立自主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洗脑的小姐,就不会看上你。 就算有的家人看中条件了,小姐也会闹死闹活,甚至闹到官府要断绝关系,都不会嫁的。 有了一个闹的就有两个,这些姑娘们都高傲的很,别人看不上的,自己也看不上,再说了谁还没个目标了。 别人能找个永不纳妾的,自己就能也找一个。 于是,整个社会的大环境就默默的向着一夫一妻靠拢了,这里面可没有梁诗的主意,梁诗也很意外,没想到话本子里面的力量这么大,虽然也有人不这么干,但好歹风气是好了些。 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一个看着一个,都是主意大的,更别说那些已经嫁为妇人的夫人们了。 姓柳的商人家里便有一个悍妇,他妻子能力不比他小,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他妻子是低嫁,手段家室都在他上,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内里能治家,外面能经商,可谓是女强人一个。 姓柳的本来以为就是吃个饭,谁能想到吃出个露胸露腿的女人出来,吓得他直接就躲到了阳台上,不知道是该捂眼睛还是捂着自己的衣服,两只手忙的不行,最后只能面朝着阳台外面大喊:“离我远点!” 他心里也是记下了那韩商的名字了,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干了,这韩商还是头一个。 “你污蔑我的清白,还侮辱我的眼睛——你等着,也不打听打听我夫人是谁!” 内里的含义就是:你死定啦! 韩商不明所以,那带来的美人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瞪了韩商一眼,这人来的时候没说还要考验演技啊,搞这一出可是要加钱的。 心里虽然生气,但这美人很有职业精神,面上带笑,硬是挤到了姓柳的旁边。 “这位相公,你若是喜欢这种的,奴家也是可以的哦。要不要来喝些酒水助助兴呢~” 女人的声音千娇百媚,百转千回,一句话硬是柔媚出了好几个弯。 但这在姓柳的耳朵里,可不是如此了,更像是恶魔的低吟,恶鬼索命的召唤。 他越害怕,女人便越激动,还趁他不备,偷亲了一口。 这一下子直接就把姓柳的给整出了应激反应,把女人推倒在地,一只脚就爬上了阳台。 女人也傻眼了,不至于吧,还要跳楼?这演戏过了吧。 姓柳的浑身颤抖,坐在阳台边上,指着韩国商人骂道:“你这人心思真歹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害我!我对我夫人之心天地可鉴,可不是你使这种手段就能挑拨的,还有,梁国法律规定,青楼女子不可外出接客,你们一个知法犯法,一个心思歹毒,等着完蛋吧!” 一听说要举报,女子便哭了:“这位相公,我是被他带来的,你可别举报我啊!” 韩国商人彻底呆了。 第127章 后来的后来(一个番外) 某贴吧历史板块。 【楼主:天呐天呐,大家有没有看到新闻,说开出了一个古墓,可能是梁国女帝的墓呢!omg我真的超级好奇!】 【霸道女帝爱上我:只是说可能吧,没有官方发声明哦!】 【亲亲我的女帝:附议楼上,而且那个墓好小的样子,怎么会是女帝的墓!】 【楼主:不不不,专家说了,确定是属于梁国的,墓主是个女子,里面还有皇室图腾,除了女帝还有谁?】 【亲亲我的女帝:楼主这么说也有道理哎,史书上说女帝很节俭的,梁国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就连女帝自己生的都是男孩子,能用的上皇室图腾的看来真有可能哎。】 【霸道女帝爱上我:楼上的你怎么谁都附和,你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女帝第一粉头:争什么争,女帝再怎么节俭,陵墓也不可能就这么点,想什么呢,女帝的地位那么高,就算她自己要建小的,那些大臣也不可能同意的!】 【我爱女帝:哇塞,点进来的都是女帝粉吧!之前不是说挖出来个尚书的墓吗?墓志铭上写的都是获得了女帝的什么什么奖励,不过名字花了,不知道是哪个大臣,现在到底弄清楚是谁没有,会不会是女帝的相好!】 【楼主:你能不能别歪楼了,女帝没有相好!所有人都配不上女帝!】 【我爱女帝:所有人都配不上女帝我承认,可女帝没有想好,武帝是哪来的?】 【霸道女帝爱上我:听说武帝很帅呢,是走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路线,武帝巡游,整个江南道的小姐都疯狂了,路上堵的不行,能有这个实力,这个长相,我怀疑女帝的相好是——】 【霸道女帝爱上我:一激动发出去了,我还没说完,我怀疑女帝的相好是沈将军!沈将军,我也好爱!传下来的画像那是真帅,娱乐圈的小鲜肉比不了!】 【楼主:那也不一定啊,史书里可说了好多人都喜欢女帝呢,只不过都没记载到底是谁跟女帝生了武帝,我也好想知道选谁啊,能不能都要啊!】 【霸道女帝爱上我:全都要可以有哎!】 【我爱女帝:臣附议】 【女帝第一粉头:臣附议】 …… 【亲亲我的女帝:不行!一定要是沈将军,他的年纪刚好,其他人年纪都太大了!】 【我爱女帝:年纪大怎么了,长得帅给你花钱,你不愿意?】 【我爱女帝:虽然女帝不缺钱就是了】 【女帝第一粉头:说到沈将军,女帝真的好好,她对好多大臣都不计前嫌,尤其是焦丞相和刘尚书,这两人简直是一对活宝,我学历史的时候最爱的就是梁国的历史了,太有意思了。】 【天下第一好:不是,说到这个,你们不觉得女帝的一些想法太超前了吗?都过了八百年了,好多东西延续到现在呢!】 【天下第一好:我都怀疑女帝是我们这个时候穿越过去的了!】 【我爱女帝:对对对,我也觉得,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是不会突然想到提升女性地位的。】 【楼主:有没有一种可能,纯属梁国那时候版图扩大了,朝廷人手不够用,史书上不是说,最先是冯部长当官,证明了自己后,女帝才开始准备提升女子地位的吗?】 【霸道女帝爱上我:不管是不是穿越的,反正,女帝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个时候可出了不少有名的女官,我记得史书上怎么说的来着,作为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国家新皇,文帝展现了不同以往的能力……】 【我爱考古:都给我闪开,本人考古专业的,就在现场,已经可以确定很大可能性是女帝的墓了!】 【我爱考古:天呐,我真没想到我能参与挖掘女帝的墓!!】 【我爱女帝:天呐,楼上的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要羡慕哭了呜呜呜】 【亲亲我的女帝:我是小学生怎么了,小学生也不耽误我喜欢女帝!】 …… …… 【楼主:大家冷静,不要歪楼,算了楼已经歪了,我也顺便问一句,不是还有人说女帝是外星人的吗?你们觉得呢?】 【我爱女帝:放屁,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周边的星球都去看过了,不少的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都没有产生生命,还外星人,哪来的外星人,谁发现外星人了。】 【楼主:这倒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搬离地球了哈哈哈。】 【我爱女帝:反正我觉得女帝就是个智慧超常的人,是天生来拯救梁国的,不然按照当时的历史走向,梁国肯定是第一个被灭的国家,有粮有地,还没兵力!】 【我爱女帝:反正现在也没发明时光机器能够穿越,也没发现外星人存在的痕迹,我还是想象女帝就是个聪明人!】 【楼主:可是火要怎么解释呢?】 【我爱女帝:当然是女帝自己想出来的了,不是在梁国一个文官墓里发现那个时候的报纸了吗?都说是女帝提出想法,然后底下人落实,众人拾柴火焰高,梁国是一个尊重自由的国家,优秀的人才都往梁国跑!】 【楼主:我还是觉得史书夸张了,都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会不会女帝自己夸大了!】 【我爱女帝:楼主你是不是个钢筋啊,那你说楚国丞相墓里的记载是怎么回事,难道女帝还能跑到楚国那边去更改他们的史书吗?】 【楼主:怎么不可能,野史还说楚皇也是女帝相好呢!】 【我爱女帝:你……%¥¥,你敢侮辱女帝,很好,距离我只有两百米是吧,你是不是川大七号楼男寝的!】 【楼主:冷静冷静我错了,我们再来换个话题吧,那个什么,有史学家发现韩国公主是个女人】 【楼主:不对,韩国公主是个喜欢女帝的女人】 【我爱女帝:……】 【我爱考古:……】 【天下第一好:……】 【亲亲我的女帝:那个爱女帝的和那个爱考古的,你们是不是情侣网名啊!】 【我爱女帝:小学生滚一边去!】 【亲亲我的女帝:呜呜呜你们欺负人。】 【楼主:别啊,你们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后来的韩皇就是这个公主啊,可见在那个时候,女帝也影响了一个皇室的女孩子!】 【楼主:不过也没办法,他们都很厉害,但是女帝在位时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到了女帝面前不过是惊才艳艳的小角色罢了。】 【亲亲我的女帝:那也是很厉害了!】 【我爱女帝:你夸这个公主厉害,有没有想过上贤才榜的人啊!】 【我爱女帝:不对我应该说是咸菜榜,不然显得我是个假粉丝哈哈。】 【霸道女帝爱上我:我的天,我一会没看你们就聊了这么多啊】 【我爱女帝:你去干嘛了】 【霸道女帝爱上我:星网出了一个游戏,我刚订了一个游戏仓,可以玩女帝专属的基建游戏,太火爆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 【我爱女帝:我要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我爱女帝:好玩吗?】 【霸道女帝爱上我:好玩,宣传片很真实,我看他们说这里面的世间是按照历史和现实一比一的,你如果种树,那树也是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地里的庄稼也要自己除草,反正看着很有意思。】 【亲亲我的女帝:我是小学生,带我玩玩。】 【霸道女帝爱上我: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不适合玩这个,还是去玩贤才榜连连看吧】 【亲亲我的女帝:你歧视小学生,呜呜呜你欺负人!】 【楼主:心累了,不想在帮你们转移话题了,就知道吵架,封楼了。】 第128章 背书 景龙酒家的伙计赶到现场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包间里的场景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跪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身旁还站着一个呆滞的中年男人。 当然这些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随着声响,伙计注意到了骑在阳台上的男人。 这特娘的什么情况,跑酒楼来跳楼,这要出了事,他们酒楼还做不做生意了? 伙计一遍规劝,一边给外面的人打手势,让他们赶紧找人想办法。 柳姓商人骑在阳台上也很害怕,但比起高度,他更怕传出去他夫人误会。 伙计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这位客官,那里不安全的,您要不先下来?” “我不……算了,你让那女子离我远点,我我,我可以不举报她。” 坐在地上哭的女子,巴不得能够把这事给消停了,听到这话自己就收拾了衣服离开了。 韩国商人一看事情不对劲,急忙跑了。 伙计担心这人还会想不开,满口答应:“客官放心,若是您家中夫人找来,您直接来寻我,我叫王民,一定给您作证的。” 韩国商人离开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商人逐利,此时又是紧要关头,他这事一弄,他的对手定然要高兴坏了。 越想越怕,回到家中连死的心都有了,好在跟在他身边的朋友提了一嘴。 “您是不是忘记了,咱们还有一个三皇子在这儿呢,若是真要论起关系,你的姐姐还是韩皇的妃子呢!” 韩国商人又打起了精神,专程带了银子和礼物,去拜访了在临安治病的萧和玉。 萧和玉也不客气,收了银子转身便在临安买了座宅子,还置办齐了家具。 他治病不需要多好,但珠儿若是来了梁国在此地上学,还是要有个宅子的,有了房子才算有了家。 韩国商人回去等消息,等了几日也没有回信,且那姓柳的商人已经在外面放出话来,不会再与他做生意。 一时之间,他的不少生意都受到了打压。 无奈,他只能再次找上韩三皇子,却不想今日没带银子连门都进不去了。 韩国商人:…… 他回去就生气摔了不少东西:“什么情况,这三皇子根本就不搭理我!还白拿银子。” 之前给他出主意的朋友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劝到:“这——,好像是没什么份量,三皇子来临安几个月了,梁皇都没召见过他呢。再者,我们在梁国就要守着梁国的规矩,那日就不该送个女子过去的。” 说着还叹起了气,他也是有些埋怨这商人的,哪有谈生意送女人的,也不商量商量,如今估计那姓柳的连他都记恨上了。 这好友好歹还有个做韩皇妃子的姐姐,他可没有,赶紧想想办法吧。 韩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此番是以家族的名义来梁国的,若是没做好,不光是要贴钱,估计在家族那边的权利都要少上不少。 更别提他还可能搞砸了家族沾上商客联盟的算盘,如今别提联盟了,梁国的生意都要被打压的没了。 没办法,他只好又带着银子去了柳府,想赔礼道歉,却不想如同去找三皇子一样,人家连门都不开了。 …………………………………………………… 梁诗也不明白她要设置商客联盟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毕竟这只是一个设想而已,毕竟各国之间货币价值各不相同,尤其是梁国的商品卖出去后价格实在夸张,寿国公与她提过好多回了。 等等,寿国公提过好多回了? 梁诗这还哪里不明白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寿国公这个大嘴巴。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外如何吹牛的,进来不少大臣都在梁诗耳边打听询问是不是要在各国之间选出一个代表来控制梁国商品输出,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他们家中…… 梁诗头大。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选代表,干脆躲在宫里不见客了,反正也没哪个臣子敢在早朝上谈论这事。 到底还是觉得商户上不了台面,视金钱如粪土又离不开金钱。 科举考试结果已经整理出来,公布在了考场外的公告栏之上,考上的自然是高兴万分,没考上的也不气馁,跃跃欲试的打算回去努力明年再来。 庄兴拉着庄国趴在公告栏上找他的名字,倒是奇怪,庄兴在二甲第三十八,算是过了府试,可他儿子的名字却没在上面。 两个人不死心又从头找了一遍,仍然没有。 庄兴不得已的把目光看向了一甲榜单,不待庄兴准备上前,庄国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老父亲。 “爹,孩儿的能力,自己知道,您也知道,这一甲怎么可能呢?” 他们是顺着二甲榜单开始找的,自家人知道自己家的事,这府试的考试还是有难度的。 就拿庄兴而言,他若不是早年经历过些苦日子,那试卷里面的一些题目估计都看不明白。 更别说他这儿子还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了。 “来都来了,去瞅瞅吧。” 庄兴不敢说什么去看看,万一有名字这类的话,他是做夫子的自然是知道这话的力量的,有了是锦上添花,可若是没有那这一下子拔高的期待落空,能直接给孩子整的厌学了。 显然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的力量也不小,庄国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看几个名字就听他爹大叫一声。 “啊?” “爹,怎么了?” 庄国顺着他爹的目光看向了一甲名单——范智,一甲十八名。 天爷啊,范夫子这么强的吗? 科举结果出来后,潮州的客运又迎来了一波高峰,卸货的工人累弯了腰,腰包也鼓了起来。 街道上随处都能看到一边走路一边背书的学子,就算是在闹市里,都能看到边走路边读书的人。 梁国对于读书人是很敬重的,更别说现在只要家里有合适孩子的,都送进了学堂读书。 这个时候还留在潮州的都是已经通过了府试的学生,估计到了四月底这些人就要去京都参加殿试了。 这可是预备的进士啊。 百姓们沾才气还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去在乎他们这些学子是不是占了道路,挡了卖东西。 反而学校放假后,将自己家的孩子都搞了出来,送进队伍里跟着一起背书。 这便形成了一股难以表达的读书氛围,一时之间不少歌颂赞美的文章蜂拥而出,将梁国的学子夸得天上有地上物,夸赞他们学习之心纯粹,能够闹中取静,临了末尾还会加上一句,歌颂梁国的话,表示学子之所以能够这样,都是因为梁皇管理的好,梁国乃是太平盛世,读书圣地。 或许最开始写诗的人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歌颂赞扬,而最开始跑街上背书的学子也只是因为一边走路一边真的能够背下书。 哪里能够想到无意间引领出了一波风潮,跑到大街上读书的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好像把这个当成了一种检验是不是纯粹读书人的方式,好像只要不是在街上背书就不是读书人了。 这股风气最开始只在潮州。 有打算快到时间往临安跑的,就有打算早早到的,一些学子,订好了房间,便约定去街上背书。 还打听着哪里热闹,势必要在临安找出一个最热闹的地方,来宣誓他们是个读书人。 不过两三天,便有人忍不住去问了。 答曰:潮州府试一甲第一分享的经验。 府试,一甲,第一,分享经验…… 消息很快在学子之间传开,临安科举府试的第一名很快也登报:一边走路背书确实比坐在座位上摇头晃脑背书来的效率高一点点。 百姓们哪里还看的到后面的效率高一点点啊,直接就把重点放到了确实比原地摇头背书高。 原本只有武举考生才会每日爬起来跑步的大街上被堵得水泄不通,武举起的早,他们便更早,一群人争夺起了街道的所属权。 甚至还影响了公交牛车的运行。 梁诗:…… 她只是几日不出门,外面的变化这么大的吗?皇城司也不管管? 皇城司的老大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中年男人,梁诗也是第一次见他。 “陛下,臣管了,管不住啊,这又不能把街道给围起来,臣就算找了护栏,弄人看守,他们总能找到空子。临安城的道路大大小小,臣……” 这确实是有些难为人了,没办法梁诗只能自己上手。 像是书店三楼那种的温书阁,开了起来,里面简单的很,就是一个大厅,一日只需要一文钱,就可以坐一天,没有书籍需要自己带。 若是喜欢热闹的,也有给讨论的,若是不喜欢热闹,也有静音大厅。 就这样,到街上跑步背书的人才少了些,总算是给交通减轻了负担。 只不过这种温书阁不需要技术,也没有什么专利版权啥的说法,见真的能做生意,很快便被人学了去。 若说以往学子们出门打招呼的内容是:咱们今日去哪条街啊,如今就是:咱们今日去哪个书阁,热闹的还是安静的? 姚阿妹如今已经是医学院的实习老师了,她的理论课学的很好,想走的是龚院长的那种医学路子,便没有像那些学了些基础法子的同学一样离开临安。 而是留在了医学院,一边教一些基础课,一边继续学习。 学校里的女子不多,无事时便会聚在一处聊天。 一位女夫子道:“你们知道吗?之前那批人里,有几个优秀的听说已经跑出了梁国,去其他国家收徒弟了。” 这倒也正常,医学院并不讲究国籍只要你愿意便可以来报名学习,只不过学成后梁国并不会给分配工作罢了。 而那几个优秀的人可是有陛下给的编制的,就如同她们做夫子这般,虽然不是官职,但也有朝廷俸禄。 真没想到他们能够放弃编制,去传播医学。 “真好,不同的地方是不同的风景,但我们做的事都是一样的,他们是传播医学,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阿妹见那几个姑娘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急忙开口安抚道。 这几个姑娘是没有出去过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可阿妹知道,只有梁国才是最合适女子的地方。 她们只有留在梁国才能做到如同那几位的事,有些地方,男子都要小心,跟别说她们这些姑娘了。 她们估计还真的以为外面就是教教学生治治病人,然后还能游山玩水到处逛逛了。 阿妹的师父跟随龚院长去过很多地方,回来后就和她说了许多外面的事。 一些山里,女子生子若是难产,便会在女子肚子上打伞,说是有什么鬼物在房梁上抓住了小孩,不然小孩生出来,只要打伞便能挡住了。 婴儿胎位不顺,也不想着逆转胎位,而是等到生孩子时,若是腿卡了,便直接弄断。 反正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要多愚昧有多愚昧,他们想上手帮忙都不能,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大夫怎么了,大夫也是男的,那就不行。 还要放狗咬他们。 弄的他们只能听着孕妇的惨叫声,跑出了村子。 女子若是生子死了,也不会伤心,尸体找个地方直接扔了,穷的活不起的女子多的事,这等乱世,再买一个又如何。 梁国如今还好,生了女子也不会糟践,可谁能想到在一些地方,婴儿刚刚来到人世,若是男子便能如珠如宝,若是女子便是往水缸里一放。 第129章 联盟 想到这里,姚阿妹看了看身旁的几位同事,一个个的面上都带着对行侠仗义,游走天下,治病救人的美好愿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个两个的难道是这一年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如今居然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 萧和玉带着侍卫走在临安的街上,购置了许多女孩子家需要用到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萧和玉希望能在珠儿到临安之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 从韩国京都到梁国京都,这中间的路程大约要两个月,韩国的使臣团,此次带队的是韩国礼部的侍郎杨源。 他们走走停停,因为同行的有位公主倒也不着急赶路,尽量以舒适为主,韩国的探子收集了不少关于这位梁国新皇的消息。 皆已经送入公主的马车里,萧和珠便是对着这些消息打发时间,越是看这些消息就越觉得父王此次打的主意,注定落空。 这梁皇长相俊秀,面若好女,能看上她都两说,更别说还是以这种方式送来的公主。 她作为当事人都觉得难堪。 此行于她来说,只有一点能够接受,那便是知道哥哥也在梁国,自从哥哥搬出皇宫另立皇子府后,他们兄妹二人便再也未见过面了。 韩国皇宫是个牢笼,梁国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本觉得此行能见到哥哥就很好,却不想这一路上还能看到这么多有意思的玩意,心里对梁皇更是多了些好奇。 读万卷书果然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抵得上前十几年,哥哥从前总是让她不要妄自菲薄,女子又如何,她的才学不比任何人差。 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哥哥一个男子会如此想,却不想还有一个人也这么想,还做到了。 萧和珠的面上多了些向往之色。 韩国出发梁国,并不经过水路,他们坐马车速度倒也还好,尤其是在进了梁国境内后。 萧和珠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首先注意到的便是着地上的路,再看向路两旁的行人,百姓们也认出了使臣团,对着车队在说些什么。 她赶忙放下了帘子。 马车里,萧和珠回忆着刚刚的所见,深吸了一口气,此地原是蜀国地界,乃是去年梁国拿下的城池,距今不过短短几月,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想起报纸上说的,梁国四处修建的纺织厂,青州的养蚕厂,丰州的钢铁厂,再加上各地的养殖基地。 光是一个潮州的纺织厂,萧和珠便知道,他们收购蚕丝,纺织,到成衣,不过两三日便能完成一批货物。 无论是百姓穿的麻衣,还是世家贵人穿的丝绸,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今年开始,各地开始扩大纺织厂规模,甚至还创造了新的纺织技术和方法。, 还有望城的棉花,从前都是要手动剥离的,如今也多了一个摇车,梁国也不藏私,将技术分享了出来,报纸上直接便说了,技术学院里会教导。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刚刚萧和珠在外面的百姓面上看到的,对梁国的归属感。 就仿佛蜀国这个国家不曾存在过一样。 萧和珠作为公主,虽然并不自由,但她的日子是过得很好的,可她突然觉得在这些人面前,她身上少了些东西。 至于少了什么,她也说不清那种感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试着学着刚刚见到的那些女子的样子,笑了笑。 ------------------------------------------------------ 议政殿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刘宗不明所以的从门口的小太监手里领了一个牌子,牌子上用梁数写着43,又顺着侍卫的指示进了大堂里。 远远便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传来,待走的近些还能听到属于石敢当的破锣嗓子好像是在劝着什么。 “哎哎哎,于大人,这可是议政殿前,不合适不合适。” 边上还有几个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跟着劝道:“就是就是,您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寿国公这样了。” 刘宗迅速在脑中匹配了朝中与寿国公有关的于姓大臣。 结果只有一个人,鸿胪寺寺卿于池,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 刘宗加快了脚步,心道:“这是有热闹能看啊。” 穿过走廊,便看到了议政殿的大门,刘宗一个踏步跨过门槛。 外殿内聚集了不少人,当然最热闹的还是站在殿内的几个人。 其中以石敢当为首的几个武将,再加上几个鸿胪寺的小文官,于池被这几人围在中间,似乎是拦着他,不让他离开。 刘宗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焦和雅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假寐,六部的几位尚书都在,唯独被提到的寿国公不在殿里。 赵河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从侧门走了出来,见到刘宗,急忙让人给刘宗看座。 焦和雅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管这些破事,刘宗好奇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去问石敢当,便把目光放到了赵河的身上。 “赵总管,这是?”刘宗对着殿内的堵在一块的几人努了努嘴,好奇的问道。 赵河心里暗骂:“各个都是难缠的。”面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方于池又骂了起来。 “一把年纪了自诩文人还做这等让后辈瞧不起的事情……” 石敢当急忙跟上劝:“不要在气了,他插队便插队了吧,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呢,应当不是在针对您。” …… 刘宗乐了,这石呆子是在劝架还是在拱火呢? 于池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连面上的胡子感觉都要违抗地心引力被气的翘起来。 刘宗看过去,在场的大人手上都有一个牌子,一手拿着牌子一手拿着折子看似是在看折子,耳朵却竖的老高,面上的神情就差没有直接写一句“我们要看热闹”,还有几个伸着脖子,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互相之间眉飞色舞的交换着眼神。 刘宗敢相信,若不是大家都忌惮这于池的脾气,现在的外殿里指不定有多热闹呢,大概就和街头巷尾那些坐在一起聊天的阿婆似的。 赵河紧皱眉心,将石敢当劝到一边后,拉着于大人,窝到一处,不知道说了什么才把于池给劝好。 难得这个暴躁小老头,居然肯听劝。 刘宗可不敢再提刚刚的事了,举着手里的牌子问道。 “赵总管,这牌子是何意啊?” 在场的官员手上几乎都有一个牌子,区别只是数字不同,其中以刘宗手里的牌子数字最大。 赵河又赶忙过来解释。 而插队进去内殿的寿国公,正期待的看着梁诗。 “陛下,此事真的能交给臣来负责吗?”他道:“入股给臣一定给负责好,不让陛下失望。” 梁诗嗯了一句,“朕自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而这贸易部被你接手这大半年来,你也向外界那些人证明了你的实力。” 寿国公的嘴角向下拉了拉,又被他扯了上来,一副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梁诗暗道不好,可别在这哭了,急忙开口说事:“你拟定的规矩很好,朕对你唯一的一个要求便是这选出来的三个商人,必须没有做过任何坑蒙拐骗之事,赚的一定都是良心钱,且选拔过程必须公开透明,每一笔都要在你们贸易部门前的公告栏上出现。 至于技术学院成立商院的事情,暂不提,你先规划些章程,别的不说这夫子院长也要考核一番。” “臣一定做到。” 梁诗又嗯了一声,表示没什么再聊得了,又指着一旁的小侧门道:“你还是从后头走吧,下次不要插队了。” 外面的动静梁诗也听到了,为了寿国公的安全着想,还是让他悄悄的走吧。 外殿,一阵铃铛声响起,赵河急忙通报到:“于大人,到您了。” 于池起身整理了身上刚刚弄皱些的官服,正了正头冠,拿起折子缓步走了进去。 梁诗见于池进来,第一时间便做好了一个老板该给下属提供的情绪价值。 “此次三国使臣来梁又要麻烦于大人了。”梁诗身后的蓼蓝上了一盏新茶,将于池带到了梁诗面前。 于池此次进宫没什么大事,招待使臣的规格与去年一般无二,唯一需要与陛下商量的便是这两位别国的皇亲国戚。 如果与使臣一般招待,未免有些不尊重他国皇室的意思,可若是按照皇室的标准来,梁国上一次有别国皇室来,还是一百多年前了。 那套标准早已过时,作为一个为陛下考虑的好臣子,于池没有直接来询问梁诗该如何办,而是翻出了那一百多年前的标准,在这基础上,修改整理,研制出了2.0版本。 “陛下,这是臣整理的此次对韩国公主与洛国安王的接待标准。” 第130章 闹剧 梁国临安高化巷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郭安刚进入街道便闻到了这阵味道,脸上闪过几丝不耐,脚步加快。 他家在巷子的深处一个三进的宅子里。 推开门,顺着香味找到了厨房,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的夫人罗雅香。 罗雅香穿着一身只有做苦力之人才会穿的短打,头发包裹在头巾里面,面上还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叫做口罩。 她的面前是一个正在咕咕冒泡的大锅,十几个猪脚正在里面随着泡泡翻滚。 郭安有些无奈,上前罗雅香从锅灶前拉开。 “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是女子该穿的衣服吗?还有你离这锅远点行不行,你是不是忘记上次被烫到的事了?” 郭安对着罗雅香就是一顿输出,说了半天才发现,罗雅香根本就没搭理他,继续搅拌着锅里的东西。 “你整日就知道弄这些东西,我看你别叫罗雅香了,你叫猪脚吧。” 郭安有些气急败坏。 罗雅香动作不停,也不抬头,却回了一句话:“我弄我的,你忙你的,你不喜欢看到猪脚那就不看,不好吗?” 临安最近多了不少的女商户,她也便投了些银子,再商业街上盘了间铺子,又花了些银钱在报纸上打了广告,总算有了起色。 今日便是在研制新品。 她与丈夫郭安都是商户出身,门当户对,成亲有十几年。 郭安自认自己勉强算是一个好男人,不逛青楼,不纳妾,又加上双方父母早年便有生意上的往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成婚后,感情也还不错,夫妻相敬如宾,他在外忙碌,家里被妻子照料的井井有条,对了,他们还生了两个孩子。 他对罗雅香尊重,对孩子也很好,出门在外也会想着夫人孩子,可以说是这临安十几条街里数的上的好男人。 二人的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就是前段时间,罗雅香看了什么女子书后,便一心要出去开个铺子。 诚然,郭安承认,那女子书他也听说了,确实写的很好,女子的不易他也明白,但他不理解,这些和他夫人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让夫人吃过苦,受过罪,凡是吵架也都是他先认输,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不想惹罗雅香生气。 但罗雅香似乎根本就不管他,无论他怎么说,一心扑在了猪脚上。 他家里在临安算不上什么大商户,但也从不断罗雅香什么东西,再加上他赚到的银钱都上交给了罗雅香,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非要出去自己创业,早出晚归,着实辛苦的很。 他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只是自家铺子哪个不比那间卤味店生意好,赚的多。 劳心劳力最后只收获了一点点?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冷静下来,郭安上前揽住了罗雅香的腰,轻声问道:“阿香,你就赚这些银子,何必如此费力?” 罗雅香隔了几秒道:“我用的我自己的嫁妆银子,赚的钱我花的安心。” 罗雅香是对郭安是喜欢的,她明白男人的好,也知道是心疼自己,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她证明自己。 以往她看丈夫是哪里都好,如今看来是哪里都不好。 心里无由的来了些火气:“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我有自己的人生,你若是看不惯,这家你以后可以少回。” 郭安气笑了,他哪里是嫌弃罗雅香花钱的意思,什么叫她用的自己的嫁妆银子? “你一心扑在这铺子上,家里的孩子不顾,公婆不管,如今还要让我少回家?罗雅香,你已经三十岁,能不能靠谱点,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夫人这样?” “别人怎么样我就要怎么样吗?那别的女人也有做生意的,别的男人也有不管家里女人做生意的,你呢?” 郭安又气又无奈,他从来都说不过她,在他看来罗雅香已经魔怔,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而他又不想和她吵架,索性说了句:“你还是先弄你的猪蹄吧!” 说完便挥袖离开。 罗雅香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取出猪蹄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拿起一旁的纸笔将过程记录下来。 宅子的另一侧,郭安与罗雅香的两个孩子正趴在书房里学习。 他们最大的孩子是个男孩已经十四,长的和郭安很像,也很聪明,已经通过了三年级的考试,只要再过段时间便能参加初中的跳级考试了。 老二是个姑娘,只有八岁,目前在读一年级,两个孩子都在临安小学读书。 郭安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拿起一旁的账本,三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书,互不干扰。 半晌,老二起身拿着本子递到了郭安面前道:“爹,作业要签字。” 郭安取过老二手里的炭笔,在今日作业是否完成下方打了个√,又签上自己的名字后。 翻了翻老二的作业本,这字确实是有些进步,写的比用毛笔写的好了很多。 郭安按照之前开家长会时夫子所说的,孩子需要鼓励,家长要学会表扬孩子,肯定孩子的进步。 摸了摸老二的毛茸茸的脑袋:“我儿聪慧,努力,这作业做的又快又好,字写的也越发好看。” 小姑娘的头抬得很高,面上带着得意的笑,说话声音铿锵有力:“赵夫子也是这么说的。” 小姑娘这一声直接将书房另一侧埋头写数算的老大吓了一个激灵,他抬起了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爹的夸奖丝毫不走心,次次都是这一句,也只有小妹是个脑子傻的,每次都会被哄得高兴。 书房的门被推开,罗雅香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 他们家里并没有什么书房内不能吃喝的规矩,小姑娘闻到香味拍着手就要往罗雅香身上扑去。 被郭安给拦住了。 “小心点,先去洗手,你们夫子怎么说的,手上有——” 老二迅速接上:“手上有看不到的虫子,不洗手吃饭肚子会痛痛。” “父亲,我带妹妹去洗手。”老大爷放下手中的笔,将调皮的妹妹牵了出去。 书房里,罗雅香将盘子放到了桌上,二人刚刚吵了一架,气氛有些古怪。 罗雅香心里有些后悔,刚刚的话说的太重了。 郭安对她确实很好,每次出门哪家的夫人不夸郭安对她的好。 可罗雅香心里总是怪怪的,丈夫确实是个好的,可她难道就不是个好妻子了吗,郭安好,是因为她值得? 她打理家务,生儿育女,孝敬长辈,照顾夫君,将郭安的后方处理的井井有条。 郭安对得起她,她也对得起郭安,他们都是认真又负责的人。 她只是不想站在男人身后,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可以独当一面,而不是窝在家里做一个妇人。 宣传部最大的官也是一个女子啊,就连陛下都不介意女子为官,为商,她出去又怎么样呢。 罗雅香自小便要强,性子也倔。 郭安是个有生意头脑的,可她也不差啊。 罗雅香在被其他夫人羡慕丈夫是个能干的商人时,心里都在想着,为什么要羡慕她的丈夫能干呢?若是她出去经商,难道会有别家的男人来羡慕郭安,你的夫人能干吗? 她与郭安应当是强强联合,而不是男强女弱。 搞得像是她沾了多大的光,祖上积德才找到这种男人一样,她能够与郭安在一块,只是因为双方契合,家境相当,和祖宗可没关系。 罗雅香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证明自己。 现在有了机会,她绝不会放手。她暂时还没找到平衡外面与家里的法子,但谁也别想用家里的事再绑住她。 郭安坐在旁边,就见罗雅香不知道想着什么,整个人的气势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一把刀来跟这个该死的世界一刀两断一样。 斟酌着开口道:“你还好吧?” 罗雅香冷眼看了一眼郭安:“我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郭安撇了撇嘴,他真是贱的,受这个气:“随你了。” 四月二十八日。 报童拿着新出炉的关于三国商客联盟的报纸,在街上叫卖着。 跟在报童身后的,还有几个发传单的小孩,手里拿着一些店铺的宣传单子。 一边发一边偷看着前面卖报的报童。 看着报童身上背着的那个布包,三个口袋,一个收钱,另外两个塞满了报纸。 这个包袱是最近流行开的,小学里也这么背。 有买报纸的人注意到了报童身后的那几个孩童的视线问道:“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 那几个孩子也不怕生,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主动回答道:“老爷有所不知,今日的报纸上说,商客联盟成立之后,所有的商户都要按照规定交税的同时,我们这些被商户雇佣干活的,领到工钱也要交税了。” 他们挣得不多,自然是不希望交税的。 可他们也知道这些税最后会用到哪里,他们都是学校的学生,学了些道理,知道陛下不是故意扣他们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这钱最后还是会花到他们的身上。 “老爷,我们看那报童,是因为他们不用交税,也想去做报童,只不过报童招的都是慈幼局的孩子。我们——” 说着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总不能因为那几个钱,去做个孤儿吧。 老爷爷被逗笑了,“小小年纪,想的不少。你们没看报纸吧?这报童也是要交税的,不过是从上头直接扣了罢了。你们去买上一份报纸就知道了。” “我们不花这个钱,待会别人看完丢了我们去捡就好了。” 这话刚说完,一旁便有个商人打扮的人愤怒的将报纸砸在地上:“什么玩意,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毫无道理可言!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当官的,查我们的家事做什么?” 说着便骂了起来,且骂的极为难听。 街上的百姓本不拿他当回事,他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自是会有此处商业街的管理人员来警告。 只是没想到这人像是失心疯一般,居然还骂起了梁皇。 百姓们立时将他给围了起来,只听到里面传来了几声惨叫。 那最大的孩子,快速的挤了进去,将那人砸在地上的报纸捡了起来,还趁着乱子踢了那人几脚。 商业街的管理人员,到了现场,听了商户们解释刚刚发生的事,不急不慢的在一旁喝了些茶水才上去拉架。 卖报纸的报童大喊一声:“官差来了!” 参与围殴的百姓一下子散开,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卖货的卖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官差到了后,听了管理人员的话,都有些生气,居然敢在他们的底盘上辱骂陛下。 也没有按照惯例调查现场,追查参与人员,直接将男子押着,带走了。 第131章 仁政 大家默契的什么都没提,因为都明白,这男的不吃个十几日牢饭,是出不来的了,既然敢辱骂陛下,就要承担后果。 那几个发传单的报童并不关心闹事者的后续,几个小脑袋正挤在一处,看着报纸上的消息。 他们能被选上打工,都是认识不少字的,仔细的看完正面,没有,翻面后继续搜索他们要找的消息。 终于在背面的角落里看到他们关心的内容。 交税标准:月入五两以上者。 “噢耶,我们不用交税!”几个孩子高兴的叫出了声,他们打的工钱,每月最多有个八百文就很不错了,月入五两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啊。 那最先问话的老爷见他们这样摇了摇头边笑离开。 到底是孩子,因为不够五两不需要交税而开心,若是成人的话,一个月不够五两,如何养活得起一家老小。 之前喊“官差来了”的报童,今日在拿到报纸后便将报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大声喊着:“日报日报,三国商客联盟将不日开始选拔。” “慈幼局新规定,各地凡城级以上,至少要有一个慈幼局,此中孩童,皆入学堂。” “幼儿园幼儿园,小童也能上学!” ------------------------------------------------------ 楚国距离梁国不远,护送使团的也不是侍卫护卫什么的,而是正统的楚军。 一路上就和行军打仗时一样,早也赶路,晚也赶路,也不住驿馆,都是在野外搭帐篷,或者干脆就让使臣团的大臣在马车里休息。 没过几日便有人找到了封同和。 封同和经常跟着司空深出征,对此倒还接受良好,只是看着这些大臣这几日变得枯黄干瘦的面庞,怎么也说不出“忍忍就好”之类的话。 见大家都有些受不了这日夜赶路,还是找到护送使臣团的齐将军,苦口婆心的劝道:“齐将军,我这使臣团里都是文臣,大家实在是受不了这急行军的走路法子,咱们的时间完全充足,且若是大家都这副样子去到梁国,岂不是让别人小瞧我们,以为咱们大楚不是去学东西,而是去打秋风。” 楚国人对楚国在外的形象都十分看重,纵然齐将军觉得封同和与这些文官有些事多,但也不得不承认说的有几分道理。 “今日全速前进,天黑前可到达城镇,大家休息一日,之后本将便将速度慢下来。” …… 萧和灵如今已经养成了观看梁国报纸的习惯,车队的伙计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见卓关都对她礼遇有加,自是不敢怠慢,她要报纸便给她去买,反正就算这位不明来历的姑娘不看,公子也是要看的。 拿到报纸的一瞬间,萧和灵先将报纸上连载的故事看完,这些报纸名字不同,也有不同的侧重点,故事引人入胜,女报上的妆容别出心裁,尤其是这预售的新衣,更是让萧和灵心中多了些期待与急躁。 她昨日问过赶车的伙计,距离达达梁国都城还需要两周左右的日子,便又看了看预售截止时间,五月中旬,算了算还能赶得到,才松了口气。 日报上的消息以梁国政策以及各地大事为主,枯燥的很,不过却也是最能快速了解梁国的途径。 萧和灵躺在车厢里,将报纸举在头顶,快速扫过,视线被一段字吸引住。 隔了半晌。 “哎?这梁国皇帝可真闲,大的小的,都没什么用,还拿这些人当回事,为君者如是这么仔细,那不得累死。” 萧和灵不敢相信的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报纸的名字,是日报,不是八卦报,来源定然是真的。 她跟着卓家的车队走了一路,见惯了梁国的富庶与繁华,已经是无论看到什么都接受良好,却不想还能再梁国的报纸上,看到这等消息。 报纸是前几日的,上面宣布了梁国对于各地慈幼局的规定,凡是城级及以上,必须设立慈幼局,有且数量不得少于一,朝堂将资助其中孩童上学,老人每日完成任务后,为国家赡养。 还有这个幼儿园,幼儿教学,说是大人上班之时,可以将孩子放在幼儿园,有专人看护,幼儿园也会适当对孩子进行教育,以便进入小学后适应的更好。 萧和灵明白这都是仁政,是收买人心的好手段,可这在她看来,梁皇已经够受百姓爱戴,他在梁国的地位绝对是第一的,此时做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的啊。 “这梁皇还真是个好的?” 萧和灵将报纸丢到一边,取出新买的纸笔,就要往韩国写信。 报纸是今日买的,同时送到卓关与萧和灵手中,萧和灵看到报纸,卓关自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与萧和灵的状态不同的是,卓关看到后的第一个反应是笑了出来,甚至因为大笑没有坐住,直接躺倒在了马车里,还好马车中铺设了厚厚的毛毯,也不会摔的很痛。 他笑梁国,笑蜀国,笑卓家,还笑自己,整个人呈现了一种疯魔的感觉,笑出了眼泪。 就像是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可那片绿洲早已有了跟随的人,那些人在绿洲里扎根,生活,他却只能奔波在寻找绿洲的路上。 和他们擦肩而过。 再次坐起身后,卓关脸上的笑意敛去,恢复了那副贵公子的矜贵模样,眼底的失落散去,被莫名的敬意占据。 他翻着报纸,口里呢喃着:“好啊,好啊。” 别人或是不明白这报纸情况,但卓关又岂会看不懂这内里的关窍,他好歹是通过自己的真才实学做过丞相的人。 梁国这是在未雨绸缪。 如今已是四月底,梁国去年潮州地龙,百姓死伤无数,好在梁皇亲自赈灾。 今年虽什么都没有发生,看似是个康年,可老天自上次下雨后,距今已有一月有余未曾降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天公真的不作美,皆是旱灾来袭,百姓受难,这其中最先受到伤害被抛弃的,便是稚童与弱老。 其实各国都有慈幼局,这不过是上位者做的样子,这其中弯弯绕绕,或许在慈幼局里的日子,还不如在街上做乞丐来的快活。 梁国的慈幼局里从前也都是儿童,里面的黑手脏污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但自梁国发展日报以来,孩子们不是做报童,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印刷之事,且运营经费全部由朝廷支出,避免了这之间层层剥削。 想来这老人也定是按照这般模式,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虽然不能说大富大贵,但好歹不用缩衣减食,也是好事一桩。 梁报上说,从五月始,梁国开启屯粮计划,两广成立粮食基地,且朝廷自皇帝往下,签订节约粮食承诺书,梁皇以身作则带头,呼吁百姓各家各户都要有长期储备粮食的意识。 且按照凡遇大灾,必有人落草为寇的情况,朝廷发出公文,若有大灾,朝廷将会出手救灾,凡是此类借着天灾作恶之人,格杀勿论,连诛九族。 卓关将目光放在“格杀勿论,连诛九族”这八字之上,这般风格倒不像是那小皇帝的手笔,这透过纸张都能传出来的狠辣果决,应当是那位焦丞相。 显然,梁国即将要更改法律,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沉疴需用猛药。 梁国是彻底站起身了,这从前的弱国儒主,到底是变了。 卓关辛苦分析一通,长叹一口气,半晌后呢喃道:“这梁国可真……可真是个好地方,让人舍不得啊。” 他回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看去,虽然只能看到被皮毛包裹着的车厢,但他知道,他看的那个地方就是一个表面安详,内里脏污,一个人吃人的地狱。 第132章 香皂与羊毛 五月初一。 照旧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梁诗迷迷瞪瞪的被重葵从床上喊起来,正穿衣服呐,就听到赵河嘀嘀咕咕的跟着蓼蓝在外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依稀倒是能听到一些“西洲”“快马加鞭”之类的词语。 梁诗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梁诗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就像是上了发条,只有工作。 为了提高效率,梁诗不得不让人学着寿国公的样子做了牌子,所有的官员只要找他,那就排队,那这号码排等着。 借助这种方法,消除了不少大臣说话说一半,不说完,过会想起来再来一趟的毛病。 不然只怕梁诗连批改奏折的时间都没有。 她很痛苦,就连考验时的那种痛苦,在这种感觉之下,都被比了下去,显得不足为虑。 梁诗都忍不住怀疑自己那段时间到底为什么焦虑为什么要看小说缓解压力,跟着同学出去唱唱歌不好吗? 千金难买早知道,梁诗叹气,皇帝不易。 重葵唤人进来布菜,白粥配咸菜,干巴巴的。 梁诗却觉得味道还不错,吃的有滋有味,站在一旁的重葵与蓼蓝心疼的不想去看,她们都是跟在梁诗身边的贴身丫鬟,梁诗过得金尊玉贵,她们也比一般家庭的小姐过得滋润。 何时受过这种罪?她们也劝过,但陛下非说好吃,她们也没有办法。 梁诗是真的觉得好吃。 浓油赤酱吃多了,这种清粥咸菜是真的香,仔细品品,还有几分别的味道。 而且这也是侧面照顾了梁国女子商户的生意。 这咸菜是距离临安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里的妇女研发,味道酸爽可口,让人开胃,一开始摆摊买卖的时候便打出了名声。 后来又被临安以及附近的酒楼发现,都去找这妇女谈了生意,也因为合作这类的合同是要到官府,通过专人核实后,确认买卖双方都不会吃亏,是在平等自愿的情况下签订的合同。 有了官府的背书,可以说也没人敢在这合作上骗人,做文章,这妇女便有了第一桶金。 然后在临安盘了个铺子,叫做胖婶咸菜店。 还学着其他人在报纸上打了广告,开店之日也搞了活动。 这段日子可以说是赶上了女子做生意的大爆发,户部因为这多出来的商铺忙的不可开交。 这也是促使梁诗瑶单独再开个商业学校的原因之一,她打算再成立一个部门将这商户之事,单独管理。 就如同宣传部部长是冯桂敏一般,她还想找个女子来做此事。其实若不是寿国公已经管理了贸易部,此事也可以交给寿国公。 文人总归还是有些看不上商人的,梁诗想找一个懂知识有文化,三观正,不会歧视商人,或者是女子为商的男人还是太难,再加上也想管控朝廷上的男官数量。 思来想去,还是选个女子合适。 赵河见梁诗吃的差不多,才让人把信封和那物件呈了上来。 信是昨日到的,上次开会后,梁诗便制定了一个送信的名为邮局的部门,有了单独送信的渠道,信件就不需要与货物一道,来回也便快些。 邮局的人不光可以送信,还可以代为买卖物品,类似跑腿一般,这种就属于他们的兼职工作,梁诗不会阻止,只要收取的钱财不要太过分便好。 梁诗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圆乎乎的白色物体,那小内侍端着进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了面前梁诗一看就乐了。 之间一个被绒毛揉搓出来的线圈,旁边还摆着一个小的,类似背心一样的东西,与那线圈颜色一样,很显然是那线圈编织而成的。 这不就是羊毛线,还有一个样式简单的羊毛背心。 “好啊,这是真的高兴事!” 她摸了摸羊毛,感受着羊毛的柔软,说话的声音而言柔软了些道:“有了此物,百姓便又有了一条活路了。” 虽然不是每个百姓都能用得起羊毛产品,但他们养得起羊啊,路要一步一步走,先保证活下去,在保证吃饱穿暖,然后才能再去考虑其他层面上的享受。 赵河念叨着:“陛下,此物是昨夜送到的,下面的侍卫检查后,今早送了过来,奴才一看便知道这是个重要的,赶紧让人给送了过来。” “赵河,此物名为羊毛线,就是之前工部找到的那个瘦羊,你还记得吗?” 那羊光吃草不长肉,毛发旺盛,本来西洲那块土地上有着不少,但牧民们见这羊不长肉便给杀了。 慢慢的就将这羊给淘汰掉,换成了长肉能够卖钱的羊,谁能想到这个羊的羊毛还能卖钱,还能有这种作用。 这羊如今已经改了名字,名为暖羊,此名是那位第一个将羊带回临安的官员所起,这羊羊毛蓬松厚实,看起来就像天上的白云,与棉花不相上下。 他在白羊,云羊,暖羊这三个名字之间纠结,选了半天,还是选了暖羊,也指暖阳。 梁诗当时看到这三个备选名字的时候人都傻了,白羊,白养,云羊云养,感觉都不是什么吉利的好名字呢。 虽然她不懂动物,但好歹上过几年学,知道这个羊真正的名字应该叫绵羊,不过算了,暖羊也挺好的不是吗? 人家辛辛苦苦的把羊带回来,让人家起个名字怎么了。 当皇帝可不能这么小气。 “不错。”梁诗拿着那件背心感叹道:“可以让下面的人多开发几个养殖基地,此物应当量产。” 羊毛能用,羊肉能吃,一举两得。 “陛下真难神人,梁国之幸啊。”赵河合手,做出一副感谢上天的模样。 梁诗将目光放到一旁的信件上去,打开信件将信件从头到尾来了一遍。 这信是西洲的养殖场管理所写,此人是个老牧民,对养殖造诣极高,不过年纪大了,不能跟着羊群牛群在平原上跑,西洲知府便将此人招募到养殖场中。 也算是一种物尽其用的法子,老牧民有了安享晚年的地方,梁诗有了一个稳定运行的养殖场,西洲百姓有了工作。 信里还提到了一个叫做周巧妹的妇女,从养羊到剪毛,再到洗毛,最后是晾干,纺织成线,再到最后的编制成成品,这一套流程该女子都会。 并详细的将周巧妹发现的法子,和对周巧妹的奖励说了出来。 梁诗忍不住激动道:“好啊,周巧妹,名如其人,确实是个手巧的,赏。” 只是不知道赏些什么呢? 梁诗深知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便提笔回信拨了一笔款项给西洲养殖场,此女聪慧,若是愿意可以给个管理做做,希望她在这方面可以发光发亮。 见梁诗高兴,赵河也打心眼里开心,他站在梁诗身旁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还有件事,您说的那叫做香皂的物件,工部也做出来了,这些天试用后效果不错,奴才听下面的人说,韦大人一早便进宫,今日早朝定然就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您。” 说着赵河还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奴才这急性子,怎么就把这事说出来了。” 重葵与蓼蓝也明白这是在逗梁诗开心,跟上去打趣:“赵总管可要给点封口费,不若待会我们就寻了机会将此事告诉韦大人去哈哈哈。” ------------------------------------------------------ 早朝,韦连果然在朝堂上将此事提了出来,一瞬间,梁诗就感受到了下方来自刘宗与寿国公的两道怨念。 大概得含义便是:陛下有此等好物,居然没有告诉我。 韦连激动的简直要控制不住,梁诗就见他的面上肌肉都在抖动,如果每块肌肉都有嘴巴,那它们一定是都在笑。 “陛下,我等官员将此物的配料加以不同的花露,果露,研制出了不同的味道,且还有您说的加入牛奶,此类分为三大类,一是最普通的,可以用作洗衣洁物,二是可以洗澡洁发,且清洗后自带香气;三则是洁面,此类中臣以为可以与龚院长合作,加入些药材,以达到养肤洁净的目的。” 天爷啊,一旁的寿国公简直要站不住,这是什么好东西,还能这么办,他努力将咪咪眼瞪大,希望高台上的梁诗能够看到他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 此物,此物交给臣,臣拿来圈,呸,不对,拿来赚其他三国的钱啊! 梁诗注意到寿国公的动作,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能为什么,刘宗前段时间一直在烦她,寿国公一喝酒便没谱似的瞎吹,梁诗都被他坑了好几次。 恰巧那几日韦连进宫表示路已经修的差不多,不少官员都在回来的路上,只有少部分往原先蜀国那几处城池修路官员还要再等等。 梁诗一听就知道,这人是来要些活干的,恰巧她手上正有一个事情,所以,一切都是赶巧。 梁诗将视线放到韦连身上:“此事交给工部负责,务必尽快拟定出章程,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此物百姓也要用得起。至于其他的事,后续便和寿国公谈吧。” 闻言寿国公才露出些笑意,他就知道,陛下明白他的能力,出列与工部尚书韦连一同:“臣领命。” 下朝后,寿国公便主动找到韦连,与他一道出宫,面上虽然是在讨论此事,但朝中的人都明白,寿国公是在躲着于池于老大人。 毕竟上次于老大人排了一上午的队伍,临到他之前却被寿国公插队,换做是他们,也是要生气的,更别说,这二人矛盾可不止这点,早年就不知道打过几次架,其中以某次年宴最为出名,于池直接将寿国公的牙打掉了一颗。 有这样强悍的战斗力在,寿国公让自己不落单是个正确的决定。 韦连硬着头皮盯着身后于大人的视线与寿国公聊天,心里却打定主意下次要早些走,不要被寿国公再纠缠上。 “韦大人。”寿国公眉飞色舞的说道:“待会我跟着会工部看一眼这香皂究竟是何物,这我宣传部你也知道,大家都是朝廷命官……” 韦连:寿国公好能说,怎么办,我也好想打他。 第133章 体检 梁国地处中部,除却那些新的州府外,剩余各地气候差距不大,水稻种植时间也相同,按照季度可以分为早稻,中稻,晚稻三种。 早稻一般播种于三月底到四月初,中稻一般播种于四月初到五月底,晚稻则通常在六中下旬播种。 江南地区通常种植两季稻,一季于四月初播种,七月初便可收获,二季稻于七月初播种,十月中旬收获。 (不是很懂种地,百度来的。) 使臣团此次来学习的时间刚好是中稻的种植时间。 车队经过城郊的农田时,地里还有人在忙活,虽因着弯腰看不清面部,但在同一块田里忙活,便猜测应当是一家人。 穿着短打光着脚的男子,不光顾着地里的活计还时不时的抬头去看田埂。 封同和这才发现那田埂上还坐着个孩子,看着大概有六七岁,头上扎着花绳,还是个女娃娃,口中好像在背着什么,农田距离水泥路有些距离,意思只能听到是什么“皆辛苦”。 “哈哈,这孩子也坐的住,是个有耐心的。”封同和与车架旁的侍卫聊道。 那侍卫没有看那稚童,目光放在了路旁的一个身影上,他道:“丞相大人,您看,那处还有一个画师。” 梁国的画师? 封同和顺着侍卫目光看去,发现水泥路旁还有一个文人,摆弄着画架。 封同和摆手遣退了跟着的护卫,上前去看那画师的画。 他认识这文人右臂上绑着的绸缎,应当是宣传部下属各州府里的画师。 那画师画架上画的便是这农民田间劳作的场景,不过用的画法是他不曾见过的。 上面的人脑袋都特别大,身子和腿加起来也不过两个头的高度,就连天上挂在半空的太阳,都是一张胖脸,都还在笑着。 整幅画与面前风景一般无二,但又处处不同,面前场景里是播种的是粮食,可画里播种的却是希望。 整幅画向外透露着一阵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感觉。 封同和看的浑身舒畅,莫名轻松,只觉得进来赶路的困乏与辛苦都被这画给治愈。 那画师好似准备换个角度,扶住画架挪动,转身被身后的封同和吓了一跳。 “你是?” 封同和急忙拱手行了个文人之间的礼节,称赞道:“先生画技出神入化,在下从未见过这般神乎其神的画技,一时看的有些失神,还望不要见怪。” 这话里带着的评价太高,别说画师本就没有生气,就是生气也被一句话抚平,他右手拿着画笔,左手拿着颜料盒,不太好摆手,但还是努力扬了扬手,面上是藏不住的高兴,声音也带着几分飘然道:“无碍无碍,我这就是画画插画,你看吧,不耽误的。” 封同和点头道谢,目光又被他手中的盒子吸引,大约有三十个左右,像是一块整木头掏出的凹槽,每个凹槽的大小一样整齐地摆列着。 每个凹槽里都有一个单独的颜色。 画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这个叫做便携式画盒,我们宣传部的画师专用的,出来带着可方便了。” 封同和不懂,但他看出了梁国朝廷为官员所想,之前听说会发米面粮油布匹,就算是俸禄最低的小官也能养活的起家人。 封同和便又打听起这画。 画师道:“这位大人不知道是否有听过我梁国要举办幼儿学校,虽然只是刚开始实施,但大家都很期待,我们县里就有一个。” 说着画师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画是画给孩子看的,所以画的都胖了些,京中已经整理好了幼儿的课本,里面就有我们这里的故事,我要将这些画面画下来,送去临安,若被选上就会刊印在课本里,让天下的孩子都知道这里的样子。 你看我这画法也是为了迎合幼儿的审美,我们部长说了,陛下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有个美好的童年,那些黑暗的事离他们很远,所以画里必须是亮色,建议大家把人画的矮一些胖一些。” 封同和心里感慨万千,楚国一直在征战的路上,去年就算是学习梁国的科举法子,也没有来得及实施,此次再来,梁国又变了一个样子。 去年只是临安才有的公交牛车,如今也出现在一些州府之中。 再看看这满目的绿水青山,良田万顷。 封同和馋的心肝都疼了。 但又不得不承认,只有梁国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世界,也只有梁皇才能有这般心思为了百姓服务。 不是他说他们楚国陛下不好,而是,双方的关注点不同,陛下希望楚国不被任何人欺负,改变从前的处境,最好能够是去欺负别人。 而梁皇则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让自己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目标在于百姓,而不是国家。 皇帝能把百姓放心里,百姓便能将皇帝放在头上。 楚不如梁。 …… 西洲地域辽阔,多是平原,人口多以牧民为主,有了养殖场后,将人聚集起来,形成了不少的新县。 这也是一块大地方,刘鸿信带着人将道路修整的差不多后,又细心的绘制了一份西洲地图,准备带回临安,这些土地不能浪费,百姓们还有很多没有活计,若是能够在此地多设置几个工厂,也是好事一桩。 一能增加土地利用,二能增加百姓收入,三还能引进人口。 这简直是赚翻了的买卖。 刘鸿信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临安,面见陛下。 远在临安的刘宗,还不知道,自己的傻儿子也会成为将来争夺圣宠的一员。 他最近几日一直在家中盘算,陛下前几日召见他,把准备成立一个新部门分担些户部工作的想法与他说了一遍。 让他先盘算盘算,到底要将户部的什么移交出去。 按照他的打算是想将那些难办,易得罪人之事交接出去。 可户部自古之事都是高风险高回报,虽然得罪人,但钱也是真的多。 交出去就如同在他身上割肉,就算到时候他豁出去脸面再给要回来,对他的伤害也会变成伤疤,留在他的躯壳上。 这么一想就更不想交出去了。 还有商户,他承认他之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找陛下的频率高了些,可商户都是钱,梁国商税比重不高,陛下重视商户,不过40%左右,法定商税率为5%(过税2%+住税3%) (百度来的古代某朝代的税收,没什么能考究的,就当个数字看吧。) 他只是前段时间忙起来的时候,压力太大,没稳住,可如今他已经能够正常处理这些事务,哪里还用再开一个部门。 这新部门建设要钱吧,新官员要钱吧,本钱俸禄都要从国库走。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刘宗捂住心口,只觉得藏在身体里的心脏跳的咚咚响。 心里忍不住想起上月朝廷官员体检时,龚中的话。 朝廷每季度一次官员体检,百姓体检是要求每年一次,都是一次免费,多了自己掏钱。 刘宗虽然家大业大,但他不爱往外花钱,就连报纸都是蹭的夫人的。 龚中说他多思多虑,心脏压力大,现在还好,若是长此以往,身上的毛病就会越来越多,而且这种心理上引起的毛病不好治。 说的一大堆,许多刘宗都记不住,不过中心思想他理解,一句话,不改以后就完蛋,龚中治不好。 当然比他惨的也有,焦和雅与寿国公被龚中直接点名要减肥,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名词。 寿国公是爱吃,是个饕客。焦和雅是减不下去。 一个觉得对方不识货,一个觉得口腹之欲低端,二人都瞧不起对方,却被归类到了一块。 无人明白焦和雅那一瞬间的难受。 寿国公倔脾气上来,拉着焦和雅理论,拉着龚中非要与龚中讨论,他这是富态,尊贵之相,一般人家都养不出来这种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焦和雅心底更是多了几分难受,还好于池来的及时,寿国公为了躲他,溜的很快。 不然焦和雅估计会成为今年第一个在金銮殿上斗殴事故的当事人,就算没有焦和雅练剑的功底在,寿国公也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这人是出了名的中看不中用,不是身体上,是所有。 当然身体好的大臣也有。 朝廷仅有的几个武将身体都不错。 他们在去年龚中第一次检查时,检查出身上只有些年轻时候练功或征战时留下的暗伤,类似膝盖痛,或者某些手指用不上力气这种。 龚中之前早就给过方子让他们去调理,如今检查显示已经好了大半,只告诉他们要少喝些酒,一个两个的都有了些肚子。 在刘宗看来,能靠着吃药治好的病都不叫事,就拿龚中说的多思多虑,他怎么能不多思多虑,他晚上睡觉,做梦逛个街都要把一分钱掰开花,如果砍价成功还能笑醒。 这种怎么改,又不是赌钱还能戒掉。 可转念一想,一毛不拔的人又不止他一个,陛下怎么没有? 第134章 杀虫糖 临安。 街上的稚童,拿着小风车在街上跑着,身后成群结队的小伙伴,大喊着:“去领杀虫糖啦!” 这声音穿过巷子,街道,就像是什么暗号一样,听到的孩子都跟了上去。 不一会队伍便更长了些。 还有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的老人,听到动静后,冲着院子里喊:“石娃子,街上领杀虫糖了。”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像一个炮弹一样从房间里冲出来,跟老人打了个招呼,便冲进了领杀虫糖的队伍里。 “虎子哥,我想要水果味的!”石娃对着队伍里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说道。 这个被叫做虎子哥的男孩,与他是一条街的,梁国每年发两次杀虫糖,一次在春末,一次在秋末,会由街上的大孩子统一去领,然后每个人发一个。 今年的杀虫糖更改了口味,便发放的迟了些,孩子们可不介意,他们可是听巷子里的大夫说过,去年秋季的糖外面裹得就是糖粉,今年在外面加了糖层,而且还有不同的口味。 就像街上果糖铺子里的那些一样,有着不同的水果味道。 他们从开春后便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听到虎子喊,便都知道今天要发糖。 虎子便是他们这条街去领糖的大孩子,身体特别壮实,他的梦想是长大后可以去临安的皇城司。 所以他特别羡慕那些做官兵,一呼百应,出门后身边跟着一群人的场景。 也因此学着官兵的样子,收了不少的小弟,石娃也是其中之一,本来按照他的标准,石娃这种小屁孩,年纪太小,什么也不懂,不应该加入他的队伍。 但没办法,临安如今的孩子都要上学,他从前团队里的那些朋友上学后,脑子太笨,跟不上课程,做个作业都要做好久。 就连学校放假,休沐的时间都要在家里写作业,要他说那些题目那么简单,就不应该不会做。 小弟都在家里不出来,虎子这个老大做的只有名,没有实。 而石娃,今年才五岁,朝廷规定满八岁上小学,他还不到上学的年纪,便成为了虎子唯一一个可以随时喊出来的小弟。 小孩子有个非常好的优点,虽然笨了些,但非常听话,也特别好忽悠。 比如只要你给他画个大饼,再随便答应他一些小事,就如此时这样。 虎子听到石娃这个唯一的小弟提出要求,要求还是非常简单的小事,这种刷高小弟心中他的地位,加强兄弟间关系粘性的机会,虎子怎么会放过。 虎子拍着胸口爽快答应道:“行,放在哥身上,待会先给你挑,四个糖,口味你想挑什么味道就挑什么味道。” “好,谢谢虎子哥!”石娃高兴的跳起来。 “不要叫我虎子哥,要叫我老大。” “好的,老大。” …… 巷子外,一个背着竹筐,举着街道大夫牌子的青年正扯着嗓子喊:“发杀虫糖了,回去喊你们巷子的发糖员来领,不是发糖员来拿的,我不给的啊。” 这杀虫糖总共四粒,一次吃两粒,每次睡前吃,一共吃两天。 使用方法很简单,但却总有孩子贪图这糖的甜味,要么是一次给吃完,要么就是舍不得吃,收起来,时不时拿出来舔舔,等到外圈的糖层被舔完,尝到里面的苦味,又哭着不肯吃。 又或者是藏起来,等想吃的时候再吃,却不想,再去藏糖的地方找糖时,糖没了,原本放糖的地方生了一圈的蚂蚁,再哭得稀里哗啦。 原本不在外面裹上糖层时孩子不爱吃,哄孩子吃糖是个麻烦事,如今外面有了糖层,哄孩子吃糖还是个麻烦事。 虎子跑的快,在听到消息后就招呼巷子里的孩子,告诉他们发糖了,自己先去领,等领到了分给他们。 可这些孩子根本不听,非要跟着,于是虎子被迫压制了速度,只能步行带着这群孩子走,稍微走快了,便有孩子因为跟不上而哭闹。 这个孩子军团或许是知道一会能吃糖,开心的不行,嘎嘎嘎笑了一路。 还有那耳背的大娘跑到巷子里问:“谁卖鹅的?我买一个,要母鹅,下蛋用的。” …… 虎子拿着巷子里统计的孩子数量,从大夫那里领了一包糖,和一摞油纸。 孩子们激动的将他围在中间,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盯着虎子手里的糖包,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闻到那果糖的甜味。 “你们别抢啊,谁抢我揍谁。”虎子发话道,他把袋子里面的糖拿了出来,一个糖包里共有四百颗糖。 巷子里一共有一百一十二个孩子,一共要四百四十八颗糖,那大夫又额外拿了一个五十颗的小包给了虎子。 孩子们围着虎子排队,一个一个上前领糖,虎子按照答应的那样,先让石娃选,选了之后其他的孩子就不给选了,随他分配。 其实这糖根本没什么选头,都是黑色的糖,根本看不出口味如何,闻起来都是甜的,石娃选来选去也选了个寂寞。 ------------------------------------- 与此同时,桃花镇也刚送走了第一波的游客。 事实果真如同陛下所说的那样,红绳与姻缘牌子卖的特别的火,包括月老庙的香火也旺盛了起来。 游客初到桃花镇上时,也未觉得此处的百姓与其他地方的有什么不同,但随着切身实地的跟着故事里桃娘的脚步走了一圈后,便觉得此处是真的好。 富家小姐出门还带了专属画师,在月老庙,卓江河,与桃娘石像旁都打卡,画像留作纪念。 现场听起桃娘的故事甚至比在书上看到还有感情几分,更不用说镇子上还排了桃娘的戏。 扮演江卓的公子尤为的英俊帅气,穿上盔甲后的样子更是让无数小姐着迷,带着香味的锦囊与手帕,像是不要钱似的往戏台上丢。 吃喝住行都要花钱,看戏也要花钱,临走又买了几车的特产,桃花镇当地的百姓都被这群人的购买力惊呆了,就连他们家门口的地砖都有人来问过能不能买,只因为这个地砖上面刻了房子建成的年代,估算差不多便是桃娘那个时候的房子。 被人不知道就算了,他们自己是知道的呀,哪里来的桃娘呀。 还要面上带着难过伤感之意,委婉拒绝,此物乃是见证桃娘与将军的物件,不能带走,若是真的被桃娘感动,不如买些他家的桃花饼带上。 何兴生坐在府衙里,听着下面的官兵时不时的来报信,整个镇子都做好了迎接游客的准备。 官兵把守在山上的那个栈道,帮忙指路,抬东西,还有负责统计,登记人数的师爷。 原本还好,但人数过了百人之后,师爷的手就开始抖起来,再到后面,人数彻底飙升,师爷除了写字的手不抖,身上的其他部位却抖了起来。 “去,去去,告诉大人。”师爷忙里抽个空让官兵去告诉知县,一是报喜,而是再来几个登记的人吧,这栈道都要排队了,他一个人也写不过来。 早先准备的客栈根本不够住,桃花镇在山里,平日里除了走山人,也没什么人会过来,客栈这种商业设施在桃花镇只能被饿死,仅有的几家客栈,还是加急盖出来的,府衙里没钱,何兴生自己还出了不少银子。 就是这样都不够这些游客选的,最后只能打着感受桃娘生活的招牌,安排住到百姓家里去,却不想有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不少人专门去找老乡家里,商量着多少银子住一晚,也不用伺候,就是感受桃娘的生活。 弄的桃花镇的不少老人都嘀咕,外面的这些孩子脑子都不太好。 基本上都是奔着桃娘的名头来的,周边的几个镇也有不少的生意,虽然没有桃花镇多,但也是创收,有了进步。 不少的商家有样学样,什么桃娘走过的街道,什么去桃娘石像面前祈福过的首饰。 这些更加肯定了当地百姓对于外面人,人傻钱多的刻板印象,毕竟只要带桃娘的这些人掏钱就格外爽快。 ------------------------------------- 梁诗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技术学院共有四个分院,其中医学院是独立出去的,那个行宫便还剩下三个宫殿。 既然能有商学院,那为什么不能有农学院?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赵河。 赵河一向是对梁诗实行鼓励教育,不论梁诗说什么,先来一顿夸,在说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您可真是聪慧过人,奴才之前觉得陛下能想到建立商学院来约束商人之间的不当竞争,让他们都按照一个标准来做生意的主意就非常的好,如今陛下又想教育一些农官出来,梁国如今这么多的田地,农官学成后,下方到各州府乡镇,教导当地的百姓科学种地。” 梁诗点头,对对对,朕就是这么想的一副你说到了朕心坎里的模样。然后就听到了赵河的“但是”二字。 梁诗:嗯? (有多少宝子能看到这里的呀,么么哒,感谢喜欢啊!) 第135章 逛街 梁诗真陶醉在赵河的话里,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但是”给震惊到,但是什么?什么但是? 赵河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陛下,奴才明白您的苦心,知道您是为了百姓能够活的更好,多些出路,但这自古士农工商,乃是铁律,您可以开恩科,准许部分商户子弟科举,可,这商户万不可越过农户去。” 士农工商,商最低贱,这低贱在这里并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自古以来,商就是在最底下。 从没人触碰过这条铁律,赵河担心梁诗会撞到南墙,梁国的世家只是跟在陛下身后尝到甜头,并不代表不会出手阻挠。 梁诗第一次从赵河口中听到这种话,一时有些愣住,她不是不知道士农工商,只是这些在她的观念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因为在她从前那个梦里的世界,谁也不比谁高贵,这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古人身上的束缚,让人窒息。 “赵河,朕懂你的意思,铁律可不止这么一个,千百年来,女子不能为官的定律都被打破,他们看不起女子,朕不照样坐在——” “陛下!”赵河大惊,跪倒在地。“陛下慎言。” 梁诗扶起赵河,安抚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你别担心,会慢慢来的。一定会有一个万全之策。” 她也不想吓到赵河,所以一直将想法藏在心里,先皇立她为太子,又传位给她,从没想过后续该怎么办,她得为自己考虑。 “朕设立学校,只是为了让百姓多些出路,尤其是农,如果不这样,他们又能有多少人可以得到受教育的权利?你放心,会有农官,商户子弟上学只会是上学,朕不会设置商官的。” 再怎么淳朴干净的人,手里有了权力都会滥用。 …… 临安城门处。 登记人员出入的官兵打开商队递上去的路引,“韩国来的?” “是的,官爷。”商队的管事,点头答应道,“我家小主子出来历练,这不是梁国安全,货物又多,老爷便让我带小主子过来见识见识嘛。” 管事是个会来事的,一句话将官兵哄得喜笑颜开,就连路过的百姓都纷纷夸赞道:“你家老爷是个有远见的,生意指定不会差。” “多谢多谢。”管事拿了盖了章的路引后,招呼着车队进城。 萧和灵没忍住掀开窗帘向外看去,神色里带着一些期待与向往,临安城果真繁华,这条街道宽的足足能同时通过五辆马车,地面上还有不同的标识。 车辙代表马车与货车,人在车上代表是公交牛车,还有那人的脚印,即是人行道。 她还在路口看到了之前报纸上说的等候线,只要街道上有这条线,百姓们穿过马路就必须要走这条线走,若是随意穿越马路,而受伤,不论伤情,闹到皇城司后,俱是擅闯马路之人的过错。 还有稚童在街上跑步,不小心撞到行人后,立马停下施礼道歉,一举一动都是为文绉绉的说不出的好看雅致,可萧和灵看那孩子的穿着明明只是普通的布衣之家,正疑惑,又想到这里是梁国,梁国子民都有受教育的权利,这孩子应当也已经上学。 被撞的行人也不会发火,乐呵呵的受了这个礼节,继续逛街,随着行人走动,萧和灵又看到了临安的商铺,门前写满了价格表,还挂了一个牌子,明码标价,假一赔十。 干果铺子,脂粉铺子,酱料铺子,杂货铺子,皆是有此类牌子挂于门前,也有那没有挂的,生意就惨淡许多。 她这段日子对了梁国的东西起了兴趣,卓关是个冷灶,她烧不热也就放弃继续去找卓关,反而一心一意的看起了梁国的报纸。 卓关也乐得清闲,偶尔碰到,还能聊上几句梁国的东西,一时间竟然比之前相处还融洽了些。 临安的驿站与客栈住宿需要查明身份,好在卓家在临安有处宅子,虽不大,但住下一个商队刚好,萧和灵便也跟了过去。 她没忘记她的目的,既然发现了能够与卓关相处的方式,那就要继续相处,她可不想被父皇随意支配。 下了马车,下人安顿行李,萧和灵寻到管事,与管事说了一声,便拉着侍卫出去逛街。 管事也不担心,梁国的街上都有专人巡视,不要说拐带,就是吵架这种事都稀罕的很,更别说,如今梁国鼓励百姓见义勇为。 谁家还没个见义勇为的奖状,出门都直不起腰,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这位公主出事。 萧和灵步子虽小,频率却高,两个眼睛只觉得不够看,她与侍卫特意体验了一趟临安的公交牛车,问清楚路线,打算去临安最热闹的商业街。 赶车老汉听出了他们的外地口音,兴致勃勃的对他们讲解了临安的情况和变化,尤其是表达了对当今陛下无限的崇拜与敬仰。 还热情的告诉萧和灵,晚上的夜市才是最热闹的。 萧和灵戳了戳身旁的侍卫:“梁国的一个寻常百姓都如此有见识吗?” 侍卫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街道上的叫卖声却没有减少,牛车到了站点,老汉提醒他们商业街到了。 萧和灵急忙跳了下去,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人,老人,妇女,孩子。她知道梁国的女子与孩童是可以随意出门,但还是被震撼了一瞬。 拥挤的街道上,干净的很,也没有什么怪味道,两旁的铺子摆满了货物,足有成百上千种样式,有的铺子甚至还将货架摆在了铺子外面,不光是梁国口音,萧和灵甚至还听到了韩国,楚国,洛国的。 各种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空气中还掺杂着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香味,有属于食物的,有属于香料的。 街上还有西域长相的胡商留着奇怪的大胡子,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梁国话,与人讨论着价格:“这个,太贵,少一点,我们,要很多。” 商家:“不行,就这么多,我也不多赚。” “我给你宣传!” …… 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或者丫鬟,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丝毫不顾及身份。 萧和灵见状也急忙拉着侍卫往人群里挤,与梁国百姓擦肩而过时,悄悄闻了闻,发现百姓也没有她曾听母亲说过的那种贱民的味道。 一时间有些怔住。 侍卫在人群里,小心的护住萧和灵,尽量避免她被人撞到,梁国如今只要不懒便能赚钱,街上又有专人巡逻,没有小偷,他倒也不担心钱袋丢了。 见萧和灵愣住,他道:“小姐,您想买些什么?” 萧和灵骤然回神,眼睛亮了起来,掰着手指头,念叨着:“报纸上新出的衣裙,蚕丝枕头,胭脂水粉,笔墨纸砚,《霸道梁皇爱上我》精装册子……” 侍卫表情有些僵硬,一边回忆着这些东西要去哪里买,一边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组织语言道:“那我们先去成衣铺子,再去蚕丝作坊,然后……” “不。”萧和灵拒绝,歪头朝着街边的铺子看去,她头上戴的是在路上新买的步摇,坠着的装饰打到脸上,也丝毫不觉得疼痛,身上穿的也是价值千金的衣裙,从头到脚都是一派世家小姐的模样,路过的百姓也都会看她。 不过眼神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让人讨厌,还有几个小娃娃,直接就指着她喊“仙女”,萧和灵嘴角的笑压不住,激动道:“本公……呸,本小姐要一个一个挨个逛。” 侍卫善意提醒:“时间不多。”他的本意是想提醒人太多 ,早些买完早些回去。 却不想萧和灵更兴奋了,她道:“那就更好了,我正好奇报纸上的夜市呢,想见一见这地上星河呢。” …… 这条街是临安最大的商业街,店铺种类繁多,货物更是多种多样。 尤其是明明是一种货物,偏偏搞出了不同的样式,比如沙发,有花朵样式,云朵样式,青草样式,还有各种动物的样式。 看的她只想每样都来一个。 还有胭脂,什么桃花粉,藕粉,少女粉,霞光粉,天呐,这里是什么好地方。 萧和灵正感叹着,就差没有趴在柜台上看那些胭脂的区别,胭脂铺子里兼职的女伙计,见她穿的好,急忙过来介绍。 “这位贵女,我是店里的柜姐,您叫我阿霞就好,天呐您皮肤可真白,您看下咱们这款少女粉,便是为您这般的年轻,皮肤又白又嫩的小姐研制的。” 说着阿霞打开柜台,拿出下面的少女粉胭脂,问道:“贵女可以放在手上先试一下。” 萧和灵立马伸手,阿霞摸着手又开始一顿夸奖,“贵女这手真好看。”说着就将那胭脂试着在萧和灵的手指关节晕染开。 萧和灵刷的瞪大了眼,她道:“这个我要了,给我来十个。” 阿霞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十个,一个是二十两,提成是一两,十个就是十两啊。 第136章 晚会 “贵女,您这么漂亮又果决的我也是头一次见,这样,我这边送您一个润手膏,您看看。” 阿霞仿佛嗅到了商机,又拿出一旁,五两银子一个的润手膏,打开摸到了萧和灵手上。 原本就白嫩细滑的手,立马变得就像是白玉豆腐一样,萧和灵哪里还能忍住:“这东西这么好?给我也来十个。” 阿霞眼睛更亮:“小姐,那您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我们铺子里口脂也很多,您看,这辣椒红,石榴红,咱们铺子里还有一款口脂是带碎闪的,您等等我去取来给您看……” 双手已经全是东西的侍卫:……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开口劝阻道:“小姐,咱们买一个先用着,这些可以过后让主子来订,咱们暂时不回韩国,这些东西都是随时能买到的,且不说就算回了韩国,也不存在您买不到的东西呀。” 他不知道萧和灵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卓家旁支的小姐,跟着少主出来玩的。 还有些担心劝不住萧和灵,侍卫还补充了一句:“报纸上的洛神裙,您去迟了若是订不到怎么——” 闻言,萧和灵立马付了银子,拿着收银台伙计已经包好的胭脂润手膏,也不递给侍卫,急忙就往外跑。 “小姐小姐,走这边。” “哦哦,快快快。我的裙子。” ------------------------------------ 萧和玉此时也在街上的医馆,龚中给他开药之后,让他每日过来吃药,每周在把脉检查一次。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是梁国医馆的生意是真的好。 门口排着人,萧和玉来的早些,便也在门口排队领药,他如今觉得这般普通人的生活很好,至少对他来说,他觉得很开心。 这处队伍是专门排队领药的,若是药好了,熬药的童子便会大喊他们病历上的数字,喊他们取药。 队伍里还有不少的老人,带着孩子等药,那孩子一个劲的哭闹。 不要误会,孩子哭不是因为要喝药,而是因为想喝药。 萧和玉有些不解,还问了问熬药的药童,“梁国的孩子都这般懂事吗?” 药童就差没有把白眼翻到天上,“公子你想多了,医馆规定,凡是十二岁以下皆为孩童,医馆开药都是甜的,他这是馋甜味了。你不知道,还有不少孩子来装病,就为了喝药。” 梁国百姓凭借户籍可以半价买药,看病也是免费,属于梁国百姓福利,本来是陛下为了让人人都看得起病才这么设置的,偏偏这些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汤药。 这公子也是眼拙,真懂事假懂事都分不清。 萧和玉被这个白眼翻得,老老实实退回队伍排队领药,虽然他也觉得药苦。 …… …… 梁诗白日里在军营中,天色黑后,又被赤凤军与石敢当拉着邀请一同吃饭,前段日子,临安流行起了一种香料,是胡商带进来的,便有临安的饕客实验,研发出了烤全羊。 石敢当刚托关系从近郊的养殖场要了一头羊,用来给赤凤军庆祝训练完成。 梁诗咽了咽唾沫,龚中上月给她体检时说她吃的有些油腻后,她便开始吃起了清淡。 “既然是庆祝,那朕就不走了,留下来与大家同乐。” …… 训练场上,燃起篝火,一只羊被处理好,肚子里塞上香料烤制着,周围摆了好几个桌子,上面全是琳琅满目的菜肴,这是石敢当年宴时学会的自助餐形式。 赤凤军拉着梁诗便要敬酒,梁诗哪里是个会喝酒的,石敢当也担心出事,就给她倒了果子饮,篝火晚会刚开始,梁诗便被灌了几杯。 蓼蓝直接挺身而出,“来,跟我喝!” 孔熟挑眉:“姑娘会武?” 蓼蓝本就被这几人敬陛下酒弄的有些火大,“会些,怎么了,比划比划?” 梁诗见事情闹大,想上去拦,却被石敢当拦住道:“陛下,蓼蓝的功夫不弱的,您别担心,您看孔熟的脸。” “嗯?”梁诗不解,顺着石敢当的意思看去,孔熟的冰块脸上带了些红晕,眼睛黑亮亮的看着蓼蓝,嘴角还有些笑意,哪里是要和蓼蓝约战的样子,明显是在逗她。 梁诗心道:我去,这俩人有戏啊! 当即就不上去掺和,孔熟的性格她了解一些,是个能拿捏住分寸的,配上蓼蓝这种古灵精怪的,还挺好磕。 大家散开,给她俩留出了空位,看着他们比划起来,蓼蓝招式灵活,练得是软剑,孔熟招数大开大合,练得是拳法,两个人直接过了十几招。 梁诗看不出区别,忍不住问石敢当情况。 “陛下,蓼蓝身法好,孔熟下盘扎实稳重,武功二人差不多,不过打斗经验还是孔熟厉害些。” 梁诗点头,所以孔熟厉害,二人还过了这么多招,那就是孔熟在让着蓼蓝咯。 哈哈哈,重葵与蓼蓝都是早先街上救回来的孩子,虽然她们之间有主仆之分,但在梁诗心里这都是姐妹。 若是一般人家哪里会有丫鬟骑在主子头上的,梁诗是觉得蓼蓝被安排成她身边的护卫,从小练武辛苦的很,重葵照顾她无微不至,估计惯着她们两罢了。 如果她们能够找到幸福,梁诗愿意放她们离开。 …… “不打了。”蓼蓝皱眉怒目看着孔熟,这人一直不发挥全部实力,这还打什么? “承让。”孔熟抱拳。 梁诗看蓼蓝生气,急忙打圆场,“那什么烤全羊好了吗?” 石敢当立马接话:“好了好了。”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式,有鱼有虾,有鸡有肉,还有时蔬,两个膀大腰圆的厨子,抬着烤全羊上来。 烤全羊冒着热气,香味诱人,整只羊呈现出一种焦黄的颜色。 两个厨子直接就将那羊放到了梁诗面前,其中一个厨师,紧张的搓了搓手,从腰后拿出一把刀,看形状应当是特制的,专门用来片割肉的。 刀身旋转,翻转,从羊的肚子间插进去,顺着骨头之间的缝隙隔开,眨眼功夫,羊便成了两半,梁诗这才发现羊肚子里还有一只鹅。 整套动作就一个词,行云流水。 梁诗忍不住鼓掌叫好,另一个厨子取出那只鹅,快速的切好,摆在了盘子里。 盘子旁边是一个碟蘸料,闻着香味,看这个卖相,实在让人胃口大开。 所有人都没动,梁诗明白是在等她讲话,她上辈子最烦家里年夜饭之前所有长辈挨个发表感想的情节,如今到了她发表,她也觉得这个环节没有必要。 双手一挥,“大家吃好喝好,不要客气,朕看好你们,开吃!” “哦!开吃!”将士们闹哄哄的散开,各自取着菜尝了起来。 蓼蓝还有些气鼓鼓的,梁诗特意拿了那只鹅的大腿蘸了酱料递到了她的嘴边,哄了起来。 蓼蓝噘嘴,不服气的很,被梁诗哄了好几遍才心情好点。 石敢当担心孔熟误会,还特意去解释了一遍:“陛下当蓼蓝是妹妹,他给身边的两个宫女都安排好了嫁妆。” 孔熟拱手:“将军,属下自是相信陛下的。” …… 这段饭可以说是吃的梁诗浑身舒服,一张嘴全是羊肉味,她最近一直吃的清淡,一下子吃的油腻还有些不舒服,揉着肚子小声哼哼。 蓼蓝玩的开心,她便没有打算告诉蓼蓝,拉着石敢当要了些消食的药丸。 ------------------------------------- 萧和灵晚上是在外面吃的,街上不光人没少,甚至比白日里还多了些,所有的建筑都点起了灯火,她从食楼高处向外看去,感受了把什么叫做地上星河。 她是公主,要吃就吃最好的,直奔临安最好的食楼景龙酒家而去,吃了梁国的特色菜后,又跟着点了一桌梁国的酒水。 说是酒水其实也并不尽然,其中还有很多果子饮,菜单上甚至还在每种果子饮后面写了标注,原材料是何,有何功效。 当然这些也不便宜,就算是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五文。 萧和灵每样都只喝了一口,主要是尝尝味道,她的目光在喝到一个名为紫色星河的饮子时亮了起来。 葡萄打底,配上碎冰,上面还加了些乳白色的东西,她怎么都没尝出来这白色的是什么,若是单喝下面的饮子,就是又冰又酸,可若是加着这乳白色的膏体喝,便多了些甜丝丝的味道。 三种感觉结合在一处,无敌美味。 “那个谁。”萧和灵对着侍卫喊道,“你去帮我问问,这是什么。”萧和灵指着杯子里的东西道。 侍卫眉心全是无奈,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拉长,带着些哀求之意道:“小姐,在下叫做顾成,此物是店家的方子,属下去问,不合适啊。” 这祖宗想一出是一出,早些去订裙子,她非要把人家的绣娘挖走,去买枕头又要人家在枕头上绣上韩国皇室的图腾,吃饭的时候要见厨子,现在喝饮料又要他去问配方。 第137章 潜藏考试 能不能饶了他,别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是个蛇,这景龙酒家能在临安城屹立不倒,背后的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这可是人家的配方,他去打听人家开店的方子不是找死吗? 顾成艰难开口,希望可以给自己的小命上些保险:“小姐,你要真是喜欢,咱们可以日日都来买,这去问还是算了吧,这是梁国啊。” 萧和灵的嘴随着侍卫的话说完,越来越撅,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她又不傻,只是这东西味道实在太好,便给忘了。 梁国好东西怎么就这么多,为什么不是韩国的!若是韩国,不说是父皇的名头,就是舅舅的都能拿出来用。 …… 第二日,赤凤军正式宣布考核开始,石敢当会找些人,在临安闲逛,当然闲逛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是要在百姓里找出潜藏的赤凤军,若是被找到就要回来接着训练,没有找到的便继续,并且还要在被搜查的情况下调查使臣。 赤军,凤军皆是如此。 且为了保证这些人没有离开临安,每三日便要回到军营打卡。 赤凤军们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可以说是各显神功,有人装成瘸子, 有人装成乞丐,还有人装成了背着竹筐的菜农在街上叫卖。 孔熟穿着灰色的布衣短打,涂黑了脸与露出来的身体部位,脸上点了些痣,佝偻着身子在临安城门口的公交站台出蹲着,就像是在等着散活的庄稼人一样。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跑的这么远,实在是一百赤凤军,大家学习培训的潜藏法子都一样,除了几个天赋异禀头脑过人的,剩下的人默契的可怕。 不是路边的茶摊,就是说书人,菜贩,他往人群里一走,就发现了几个眼熟的。 无奈他只能再远些,再远些,然后就躲到城门这处。也不能再出去,规则说的是只在临安城,他出去一步都是不对的。 “搬货干不干?”忽而有一道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孔熟立马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看去,是个穿着长衫,商队管事打扮的男人,孔熟立马点了点头,老实巴交的缩着脖子搓着手,声音里带着感激:“干的,干的,谢谢老爷。” “干的话,就跟着我走,快到晌午了,今天这货要得急,干的好包你一顿中午饭。” 管事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与孔熟的打扮差不多,应当都是他找的搬货工。 管事直接带着他们四个人到了贸易部货仓大门处,这里还有二十几个搬货工显然是在等管事的。 商队管事与看守仓库的人打了招呼,便挥手让他们开始干活。 孔熟力气不小,箱子似乎是放的是瓷器,没有多少重量,主要便是摆放整齐,轻拿轻放,对他来说容易得很。 另一边,这是赤凤军考核的第一日,梁诗也没忍住悄悄出了宫。 她穿了身月白色的锦袍,衣领袖口处都用银白色的丝线绣了图案,头发用玉冠固定。 这身打扮将梁诗五官间的几分艳丽中和许多,无形中还放大了她身上那种只有世家子弟才有的矜贵优雅,蓼蓝与重葵来了兴致,又找了块羊脂玉做成的圆环佩挂在腰间。 霎时间,世家公子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之感。 蓼蓝打趣着,出门后得看好梁诗,不然说不定就让街上的小姐给抓回去做郎君了。 梁诗在脑海里猜测着赤凤军会躲藏的地点与身份,并没有在意自己被打扮成了什么样子。 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照了照镜子,被自己吓了一跳。 感叹着,怪不得现代那些电视剧里的演员老是会被吐槽,穿着古代衣服却不像是古代人。 她觉得,还是看着眉宇间的气质,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弄的每个人都呈现出一股浮躁之感,她从前也是那样,甚至因为压力太大,还养出了皱眉头的习惯。 可在这古代的一年,她也没少皱眉头,这眉宇间的感觉就确实不一样。 “陛下是被我与重葵阿姐的手艺惊呆了吗?”蓼蓝挤到镜子旁,对着镜子里的梁诗扮了鬼脸。 梁诗无奈,“是啊,被你俩惊呆了,早上便要出门,再过一会就能用完膳再出门了。” 这两个丫头拿她玩起了奇迹暖暖的变装游戏,连个玉冠都换了好几个。 “不不不,那我们快出去吧。”蓼蓝突然着急起来。 闻言,梁诗还有些不解,看了眼蓼蓝,这丫头怎么忽然有时间意识了? 重葵今日也跟着出宫,她见梁诗不解,“只怕是她馋了景龙酒家的果饮子呢。” ------------------------------------- 韩国使团也进入了梁国境界,刚进入梁国境内,便被眼前宽阔气派的道路吸引住了视线。 萧和珠从马车上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一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一条全新的道路在前,老旧由泥土制成的道路在后,使臣队伍就在这两条道路的接壤处。 前方是一片坦途,回首是颠簸与破败。 纵然是报纸上如何吹嘘水泥是神物,可到底,都没有亲身体验来的震撼。 灰白色的水泥路平整的可怕,萧和珠自己试着在上面走了走,坚固无比,她示意一旁的侍卫过来试试,那侍卫拔刀,用力砍向地面,只听“铮”的一声,那侍卫手臂被震的发麻,忍不住松开了刀。 足以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可那水泥却只是留下了一层划痕。 使臣团的主使者礼部侍郎杨源出声道:“此物在梁国常见的很,多用于修路,能在此处见到,相比之后的路会好走许多,臣请殿下上马,使臣团需要抓紧时间赶路。” 韩国距离梁国路远,他们出发时已经是迟了,若是五月中旬还不到梁国,此次虽然是以送公主为实,可这明面上还是要去学学东西。 …… 越靠近梁国,越让她惊讶,城里的道路与城外不同,城门处的官兵,核实文书后,知晓是他国的使臣团队,专门安排了一个人带路。 经过那人介绍,萧和珠更是连连惊叹。 要知道,马车与行人之间的事故多有发生,特别是在城内人多路窄之时。 而这个人行道和马车道分开而行的法子,属实让她大开眼界。 既能提高通行效率,也能减少事故发生,能想出此法的人定然是位大才。 “这梁国到底还有多少惊喜。”萧和珠长舒一口气,先前一路上的郁气散去,有些莫名的兴奋。 路上人来人往,却丝毫影响不了马车的速度,他们并不打算在此处城池歇息,而是打算直穿城池,去往下一个。 有了领路人,再加上这人车分行的法子,未到两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另一处城门,杨源非常通人情世故,取出一个荷包准备塞给那领路人。 却被那领路人拒绝,“我们这里没有这一套。这位大人,以后莫要再行此举,若是被人举报,我们是要被停职调查的。” 他指了指前方,“这条路一直走,约莫一个时辰,便能到达下个城池,你们今晚可以在那里休息,城里的驿站都建造的非常舒适,好好歇歇在赶路吧。” 说完便骑着马儿离开。 杨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不过赶路要紧,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轴人罢了。 却不想,在下个城池,遇到引领他们去驿站的另一位引路人时,他再次送出了荷包。 只见那引路人一把拍掉了他的手,猛地退后两步,指着他就喊:“这人送贿!” 霎时间整个驿站的人都向他们看来,他甚至还听到有人嘀咕着:“韩国人啊,怪不得,他们就喜欢做这些事,他们之前不是还偷学我们技术吗?” 一道声音跟着嘀咕:“别说偷学了,明着学,那科举不是陛下安排人教学的吗?他们也没学会啊,不是省这个就是省那个,有他们一对比,咱们陛下是真大方。” 就连马车上的萧和珠都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话,几个百姓嘀嘀咕咕的,“不是说送了个公主来给陛下吗?也不知道这公主如何,配不配的上咱们陛下。” 直把杨源的脸色说的铁青,似是要忍耐不住发火,驿站的站长才姗姗来迟,找了个人将那引路人拉走。 引路人似是还不乐意,“凭什么拉我走,我可是拒绝受贿!” 站长面带笑容的将使臣团迎了进去,安排好了房间,送上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亲自赔礼道:“此事还望杨大人莫要怪罪,我梁国民风质朴,陛下鼓励言论自由,有什么说什么,百姓便大多直言,再加之私下给钱这种事对于为官有编制者影响很大,才紧张了些,您莫怪莫怪,我不打扰各位休息了,慢用慢用啊。” 站长离开后,萧和珠才知道之前已经已经有位梁国的工作人员提醒过了。 她的面上还有些恼怒,此次被梁国百姓指指点点,说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拉着个脸,直接回了房间。 第138章 人间天 话再说回,梁诗与蓼蓝,重葵三人出宫后,直奔了临安的酒楼,定下了一桌子菜,吃饱喝足后,三人将脑袋聚在一处,商量着该怎么找,如何找。 蓼蓝表示习武之人,身上总会带些特别的习惯,比如刻意控制脚步放轻,手上有茧等。 重葵提出,他们既然是潜藏必然是选择低调不会引人注目的身份,相比于那些经常与人打交道的身份,一些蒙头干活之类的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梁诗提出,大隐隐于市,若是藏人必然要去人多的地方。 三人齐说:“商业街!” 然后直奔着商业街而去。 街上两旁的茶楼里坐满了人,梁诗还听了一耳朵路边说书人的故事,什么捉奸,打人之类的低俗笑话。 心里暗暗记下说书这一块也要管控。 蓼蓝与重葵围在梁诗两旁,护着她不要被来往的行人撞到,三人小心翼翼的在人群里挪动。 梁诗不禁感叹:“这里面走路都是问题,还找人呢!”人被围在里面,只要不动,就会被人群推搡着前进,不要说是找人,就是藏在里面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没动。 身高高些的还好,能够看到周围的建筑,要是矮点的,就跟井底之蛙差不多,那视角只有头顶处的这片天。 蓼蓝兴奋的很,指着路边的的小吃就要去买,再加上重葵也未吃过,三人便一起上前。 摊主是个有想法的,显然经历过很多次,见她们三个过来,立马从摊子下面拿出来三根绳子让她们绑在腰间。 梁诗接过绳子不可思议的抬头看那摊主,摊主饱经风霜的面上尽是得意,他道:“街上的人都是跟我学的,最开始我发现这客人啊,等着等着人就没了,这不,你看。” 说着摊主伸手往周边的摊子一指。 梁诗这才发现那些站在摊子边的人,虽然被挤得东倒西歪,但由于绳子的存在无论怎么被挤,都没有离开摊主五步开外的位置。 梁诗伸出大拇指,“你是个有才华的!” 在这种庞大的人流量之下,摊主出货的速度也练了出来,梁诗估算大概差不多五分钟左右,三份便出锅。 她们又拉着去其他地方转了转,梁诗还给蓼蓝与重葵买了新式的衣裙,与胭脂。 逛了一圈,再次回到了景龙酒家,一人点了杯饮子喝下,忽的梁诗问道:“我们不是出来找人的吗?” 蓼蓝与重葵面面相觑,随即三人大笑,街市上实在是太过热闹,她们居然给忘了。 ------------------------------------- 四国商客联盟已经正式开始报名,不限制是以商行为单位,或是单个的商人为单位,都可以去领取报名表,该表会经过审核,结果到时候会在贸易部门外的公告栏上展示。 无论你是选上,还是未选上,这成功与不成功的原因与解释都会展示出来。 不少商人自知理亏,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知道,尽管眼馋联盟里的好处,但还是主动退出了报名。 倒是梁国本地的商人有些得了便宜,他们无论如何都是在联盟之中的,本就受着梁国律法的约束,习惯也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虽然这样是有些被束缚,可这里面的好处那不是一点两点,且不说梁国会对你的进出税费适当减免,就说一些梁国的紧俏货品,在联盟成立后,便只会允许联盟中的商户进行购买。 里面还有一句话,让不少商户都产生了共鸣:随着经济发展,梁国商户地位逐渐提升,甚至带动了周边各国的商业发展,为了让大家彼此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并且同时能够保障各商户之间利益,商客联盟,必须成立,梁国商户愿意在联盟中以身作则,对各国商户互相帮扶,互相信任。 因此,除去梁国商户外,将会在各国选举联盟代表,共计六位。 这消息一出,商户们炸开了锅,梁国的倒不是很在意,可其他三国的可就难受了,才六个名额,这就意味一个国家只能有两个。 只要被选中后,该国的所有对梁生意便都有这二位负责,其他的商户都要从他们手下拿货,价格虽然会比他们自己到梁国便宜一些,可—— 做生意哪有喜欢受制于人的,这货若是说给你断了便给你断了该如何? 有句古话不是说:第一个人吃肉,第二个人啃骨头,第三个人只能喝汤。 若是大商会拿不到这两个名额。 所有人的心里都动了心思,小商户便不说,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而大商行之间,便明争暗斗了起来。 时不时他给他泼些脏水,他给他搞个黑历史,梁国的八卦杂志可以说就没缺过头稿。 最后还是洛国的一个海鲜商人提出大家聚一聚,商量商量,名额定然是要抢的,但不是这般,若是两败俱伤,这名额又会便宜给谁? 还不如彼此之间沟通一番,分析分析到底该怎么弄,到时候若是没有名额,又该怎么分货品。 大商会之间肯定要争斗的,可我们小商户的力量也不弱,若是我们帮你,又能获得什么? 景龙酒家便又迎来了一波客流高峰。 期间时不时还有人讨论两句,沈家的事,沈家本事蜀国青州发家的商户,在蜀国有着不小的地位,再加上沈家人一向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从不做那坑蒙拐骗之事。 若是他家要来争定然是能拿到的。 不过去年这青州已经归了梁国,人家此次也不用来争,直接便有了。 隔日。 又一个消息宣布,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那便是第一届梁国小商品大会,即将在五月末召开,此活动对任何国家任何商户开放,请注意,大会对所有商户开放不代表承诺会与之合作,此次大会只做商品展示。 请注意不要受骗,若是签订大额订购单,请务必到官府核对双方路引户籍情况,在梁国朝堂担保情况下进行。 临安商业搞得红红火火时,墨家的人带着技术学院免费的劳动力量,离开了临安。 四月后,梁国各地便未再下雨,虽然各地都有水道,暂时不会对百姓产生影响。 但梁诗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她拉着焦和雅商量,双方都同意造井挖渠,修建水库贮水。 梁诗把手头上,刘宗申请用来加固城墙的水泥拨给了墨家,让他们出发各地,凡是人口聚集地,只要是在水脉上,便打井,越多越好。 墨家连夜商讨出改进水井的法子,每位墨家人带上五个学生,于梁国地图上选出一个地方出发。 本来经费,梁诗是打算全部从自己的私库中出,却不想朝廷不少的官员都提出捐井的要求。 梁诗严重怀疑他们是看上,可以在井碑上留名的机会,便也不客气。 …… …… 刘鸿信于西洲回临安,路上经过郊外,见一老年人放声大笑,将树上的鸟儿吓得四散逃窜。 他有些不解,便下马去问,“老伯,您是家中有什么喜事吗?” 老农皱着眉头,“公子误会,老朽家中并无甚喜事,只不过见这地里已经一月没有下雨,土干的开裂,这稻谷都是瘪的,才放声大笑罢了。” 刘鸿信闻言更加不解农人最在乎的难道不就是这地里的庄稼,更是靠天吃饭,他蹲下于老人视线齐平,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稻谷问道:“还望老伯指教,我不会种地,不明白您话里的含义,这稻谷都已经瘪了,为什么还笑呢?” 老农摆手,指着天道:“说不上什么指教,公子您是贵人,不懂种地正常,老朽我笑的不是这地里的庄稼,而是笑这个天,这个天上的天虽然无情,但这个人间的天有情有义,定然会给我们做主的。”老农伸手指向临安的方向,“我大笑是因为,一个月未曾下雨,皇帝才会知道我们下面如何,他坐的太高,离我们太远了。” 刘鸿信也笑了出来:“是也,陛下应当也注意到了,老伯您定然没有看过四月末的报纸,陛下已经宣布开始储粮,咱们梁国有一处可以一年三熟的地方,莫要担心,就算找不到抗旱的法子,陛下也不会让他的百姓出事。” “公子说的在理,我原是蜀国人,家里三个儿子都被拉去当兵,老大牺牲时,官府给了三十两银子,到了老二,给了十两,后来又把我三儿子抓走了,至今未归。” 刘鸿信听得伤感,至今未归,结局只有一个,蜀国都没了,那批强行征用的百姓,哎,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勉强说上一句:“如今是梁国做主,老伯你不用担心了。” 老农笑的更加大声,眉宇间之前那抹郁气尽散,眼底迸发出希望,此时的笑意更是由心而发,他道:“我不担心,我小孙如今也已经上了小学,他是个聪明的,夫子推荐他明年去尝试那什么中考,若是过了便是初中生了。” 第139章 齁咸 刘鸿信闻言也跟着高兴:“老伯,那你可要享福了。” “是啊,一切都在变好,纵然有些不合意意,但 还有希望。” …… …… 楚国,年后回国的第一批商户,已经带回了在梁国购置的商品,吃的,穿的,用的,喝的,多种多样。 楚国首都一处院子内。 这里乃是商队分发货物的地方,那楚商将从梁国带回的产品堆放在地上,任由来往的摊贩选择,无论你是对丝绸还是玩具感兴趣,只要开口问,商队的伙计便能从这物品的由来到如何制作又如何有趣说上一遍。 他们是吃的这碗饭,也不厌烦,说了再说也是高兴,梁国的货卖的好,大家也喜欢听他们在梁国遇到的事。 伙计拿着盒子里的胭脂,直接就吆喝了起来,“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此物乃是梁国临安城胭脂水粉铺子里排名销量最高的一套脂粉盒子。里面有十二种颜色,从眉粉到口脂应有尽有,且自带香气,此次我们商队只有五十份货,大家若是看上直接问价,我们只赚个跑腿的钱。” 街上的铺子也从商队中进了些货,其中便有梁国的什么肉夹馍。 听闻是早先梁国用来给军队用作军粮的一种,麦粉柔和成团,又制作成饼,外面硬的很,里面却是香软的紧,再派上腌制好的肉片,只需要放在火上烤上一会便就可以直接吃了。 楚国境内有不少的梁医,他们都是之前跟着在战场上救治伤员后一起回了楚国。 算算时间,在楚国已待了半年有余,听闻带回了梁国的食物,便想来瞧瞧。 买了一个后—— 梁医道:“这……和梁国人吃的有些不同。”他艰难的将嘴里想说的“齁咸”二字与饼一起咽了下去,急忙喝了口摊主端来的茶,“饼有些硬了,肉也咸了许多。” 心里忍不住思索,难道是太久没有回梁国,大家的口味变了?又还是他在楚国吃的清淡,如今吃不得盐了?或者是梁国发现了什么新的盐田,如今盐便宜了? 记忆里的饼外面虽然硬,但只要稍许烤上一会,便会软下来,可这——,梁医艰难的把饼咽了下去,心里想了很多。 那摊贩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您有所不知,这是韩国商队在梁国自己学的,跟着做的。” 他一遍说手上动作也没停,拿出从商队那里买的货递出来给梁医看,“您看,这里面的饼,面都是韩国在梁国偷学的,然后拿出来卖的,梁国商品紧俏,您也知道楚人耿直,不会曲意逢迎,根本抢不到梁国那些新出的产品,咱们也做不出那偷学的事,这不就——” 言下之意,这些都是韩国去偷学的,而楚国则是花钱从韩国手里买,商队也没有欺瞒他们这些商贩,只不过是他为了做生意扯了梁国这个大旗。 梁医已经有些傻了,这韩国人怎么这么……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偷学这二字实在太过难听,梁国从未藏私,韩国还要偷学,这不是窃贼行径吗?还有既然是偷学,怎么还会学成这样。 摊贩接着解释:“您看看这佐料包,您是梁国人,自然是见过梁国的佐料包的,那里面的用料都是足的,这韩国卖的只比梁国便宜一点,还要在里面缺斤少两,这肉之所以咸了,便是因为与那些腌制的调料相比,盐已经是便宜许多了,您也知道,这西域的调料都很贵的,韩国,,额,他们不愿意花这个银钱,西域又不给韩国便宜,便——” 梁医在心里自动接话道:“便直接撒盐来延长肉类的保质期了。简单粗暴,却没考虑过吃的人的感受。” 摊贩解释后,见梁医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又补充了句:“您不用担心,我这手艺也是祖传的的,等我改正改正,您在过几日来吃,我就不收您钱,您别告诉其他人我这……行吗?” 那梁医在楚国名声很大,若是他真的在外说了,他这生意也别做了,摊贩慌得很。 “你这是何话,我不会往外说的,你也是不易。”梁医安抚道,临了还补充了句:“不过你这还是要改口的,你可以直接说是韩国的饼,这般扯着梁国的皮,别好端端的把梁国的名声给败坏了。这与偷学的韩国人有什么区别?也是败坏了你楚国名声啊。” “哎,过几日便改。”摊贩敷衍的应和着,后头又来了几个买饼的人,他便又转身去忙活了。 梁医坚持把手里的饼吃完,想着刚刚摊贩说的话,韩国不愿意花大价钱买西域的调料,只因为西域的调料太贵。 这样看来,陛下与西域修建商道,获得的好处可不少,他在楚国虽然住的惯,生活的也不错,可这吃的上面总是思念着梁国,每每看到报纸上新出的食物,就有些想要回去。 如今吃了张不是滋味的饼,罢了,还是梁国人,在楚国有什么意思呢? 他回家便要收拾东西离开,房子是租的,正如来到出楚国时一样,回家时他的行李也只有一个小包袱。 院子外一个老者搀着个小童,正伸头往院子里看,梁医注意到后放下行李。 迎上去问道:“老人家,您带着孩子来此处,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爷爷不会说话,他最近老咳咳嗽。” 站在老者身旁的小童开口答道,老者在旁也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梁医心中有数,近来城中不少人都染了咳疾,他这里看诊是不用花钱的,只需要采药来抵消看诊费,还留了不少的药材。 倒是也不担心这老人上山不便,小童采药不安全,“来,老人家,您倒院子里坐坐,我去取个听诊器听一听。” 小童道谢,又对着老者伸手比划,将此事告诉了老者。 院子里很干净,到处都是晒着草药的簸箕,小童吸了吸鼻子,这些草药并不像合起来那么苦,闻着就是草的清香味。 梁医给老人看诊后,确认就是普通的咳疾,从架子上取了几服药,递给了小童,“拿着吧,孩子,喝完这些就能好了。你记得也喝一些,近来城中不少人都咳嗽,不要被感染上了。” 小童鞠躬道谢问道:“恩人,能不能在您这里借个地方,熬药,我与爷爷没有住的地方了。” 梁医忍不住问些缘由。 小童年纪虽小,但说话清晰有条理,便将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我父去年从军牺牲,朝廷给了五十两银子,我与爷爷安葬了父亲花去十两,爷爷送我上学,又花了二十两,半月前家中失窃,报官无果,地里也已经干涸,爷爷便带着我出门找活计。” 梁医听着有些难受,“你们若是不想回家,可愿意与我回梁国,我见你聪慧,是否愿意与我学医?” 他刚刚回屋时,见到了小童的动作。 “梁国?” “对,梁国,今年各地大旱,楚国我并不清楚,但是梁国必然会开展很多工程,让没有饭吃的人去上工换饭食,你与爷爷既然是相依为命,不如与我回梁国。 你爷爷虽然不会说话,年纪也大了些,但我刚刚诊脉可以看出老人家身体不错,我也听到了你与你爷爷肚子叫唤的声音,想来应该有一日未曾吃饭,还这么精神,梁国的活计你爷爷也是能做的来。” 小童有些激动,他爷爷不懂发生了什么,比划着问道,“怎么了?可是我的病治不好了?” 小童解释:“不是的,爷爷,这大夫是个好心人,他说想收我做徒弟,带我们回梁国!” “我们是楚国人,去梁国做什么。”老者比划拒绝。 梁医能看懂一些比划,他让小童告诉老者,“你帮我与你爷爷说,到了梁国可以更改户籍,凡是梁国稚童皆可入学,且梁国没有战争。”他又指了指小童手里的药,“在梁国,喝的药都是甜的。” 老者浑身颤抖,没有战争,若是没有战争他的孩子也不会出事,“阿力,拜师,快拜师,我们去梁国。” ------------------------------------- “什么?这一小瓶药膜多少?一百两银子?” 梁国临安,由宣传部女子合资建造的“胭脂水粉”铺子中,靠近铺子大门左侧的一块单独区域前。 一个韩国商户正在大声质疑,“怎么会这么贵?” 站在他对面的柜姐笑着解释:“贵客,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块区域啊,是医学院的药妆区,您看的这个面膜可是用了好多名贵的中草药。 它的功效啊也不一般,您看只需要这么小小的一瓶,这女子身上若是有什么疤痕,回去敷上一月便能消除。 这原价可是一百二十两一瓶的,咱们这段时间不是有什么商品展示大会嘛,这都是新品,已经是给您打折了。” 在梁国,医学院是所有人心里的神,所有的东西只要与医学院或者技术学院沾上了关系,总是要贵一些的。 那韩商面上有些纠结,他嫌弃贵,可也知道梁国的东西都好卖,只要他进了回去便定然能卖出去,说不定还能翻倍。 更别说这是女人用的东西。 柜姐见这韩商还有些犹豫,悄悄靠近韩商,店里的柜姐,长相都是在中上,她们穿的好看,也毫无风尘味道,韩商也不敢瞎想,毕竟之前有对柜姐动手动脚的他国商人直接就是做完了牢房,遣送出了梁国。 他只以为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急忙伸头去听。 “贵客,我看您是个靠谱的,您只怕还不知道吧,您现在这是货还能买卖,若是到了四国商客联盟后,可都是要限额购买,再若是等到商品大会开展后,这货可是想买都——” 第140章 挖井 韩商听到这句已经下定决心,后面也不用柜姐再说,他从塞得鼓鼓囊囊的胸口掏出一沓银票,“我要一百份。” 柜姐露出笑脸,“贵客出手大气不凡,相比来头也定然不小,此次定然也报名商客联盟了吧?” 韩国商人挺直了腰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十分有底气,“早就递上去了,应该是能进的。” 话里说的应该,语气却很肯定,说的倒不像是应该能进,而是一定能进。 柜姐又跟着给他介绍了几种敷脸的法子,再加上店里的产品都会配送说明书,也不担心买到的人不会使用。 与这韩国商人说上一遍也只是让他有个印象,回去卖的时候也有些说辞。 部长可是说了,她们不光产品要好,售后服务也要好,做到梁国的独一份,让外面说女子如何如何的人都好好看看,梁国生意最好的两个铺子,乃是宣传部的一群女子开的。 韩国商人身后的仆从跟着柜姐去填写地址,待会晚些铺子里会派人将货品送到府上,他无事,便又在铺子里转了转。 靠里还有一处地方,三面都是铜镜,里面大多都是些丫鬟,还有一个女子,正在教学什么。 他好奇的往里面看了看。 便有其他柜姐过来拉住了他解释道:“客官,这里面是教导如何化妆的,里面是男子免进的,还请您见谅。” “教导化妆是何意?” 柜姐指了指外面摆放的那些口脂,眉粉,一类的东西道:“客官您看,咱们铺子里的东西,有是成套出售的,也有单卖的,使用不同的颜色,叠加不同的产品,最后脸上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今日里面教导的便是伪素颜的妆法,画上后,面上白白嫩嫩,什么瑕疵都看不见,让人见了就会觉得,你本来就长得这样。” 韩国商人心动,“是必须买了东西才能学吗?” “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个地方是免费的,京中时长有些小姐贵妇让身边的丫鬟来学,您若是想做这个生意也可以让人来学,不过因为这教导的女师傅都是用的铺子里的产品,您若是用其他产品也是可以的,但是效果可能会与师傅画出来的不同些。” 韩国商人点头明白了。 所以到最后,为了效果一样,还是要卖铺子里的产品,这个生意模式让他有些茅塞顿开之感。 道了声谢,等到那下人出来,便急急忙忙回府。 ------------------------------------- 孔熟一连在商队搬了四五日的货物,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之处。 负责招聘货夫的管事是韩国口音,梁国因有地方保护政策,其他各国大的商行都不允许到梁国地界大肆买卖,以防止抢夺梁国商行市场。 孔熟于赤凤军训练中,学习过韩国的商业等情况,并未收到这两家商行私下进京的消息。 所有这一连四五日的货品,到底是送去了韩国的哪家?到底是谁一口可以吃这么大。 他不敢耽搁,私下找管事套了话,又打听了商行进京的原由与与商队通行证信息。 趁着商队休息偷偷回了军营打卡,将此事通报给了石敢当。 石敢当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命人查探过后,发现确有此事。 他不敢耽搁,此事可见背后之人的势力与心思,能够控制这么多的商队,还没有商行之名利束缚,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揉了揉脑袋道:“孔熟,此事不宜打草惊蛇,你先回去看能否摸清更多消息,我这就进宫找陛下言明此事。” 孔熟当即领命:“属下立即就去。” 梁诗前段时间出宫后,也发现了外面流行起了饮料,便找人也研制了些。 此时焦和雅,刑部尚书,都在议政殿内,聚在一处。 此番便是就之前更改律法之事讨论。 焦和雅半眯着眼,嘴里咂摸着饮子,胡子一翘一翘的。 三人围桌而坐,刑部尚书俞汪面前摆着梁国旧律,逐字逐条修改着。 “诸略人、略卖人,而与者与卖者,各入所略卖人,人一等,死者加一等。” 梁诗不解,文绉绉的,她问道:“这是管什么的?” 俞汪立马停下解释:“陛下,此条是去年您让丞相发布的对拐卖人者的律法,意思是:参与贩卖者,与主谋同罪,自己卖自己也属于贩卖,其中视情节贩卖者若是在被贩卖者不情愿的情况下,则罪加一等。” “朕觉得吧,这个律法不能用这种方式编写,你这样,那些百姓如何能懂这法律里的意思, 用你后面说的那段精简一些。” 焦和雅仍旧半眯着眼,喝到了饮子里的果肉,猛喝了一口。 俞汪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焦和雅,没有收到任何神情提示后,老实的点了点头:“臣后面便改。” 梁诗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看焦和雅作甚,难道她说要改了还要去看焦和雅的意思吗? 梁诗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此事先记下,打算过了这个关头,再去收拾。 不过到底是心中生了些气,说话也不留情了些,“不光是这条,整个律法都要翻译成为通俗的话。 里面说罪加一等,何为罪加一等?直接便将会如何惩罚写明,才会有威慑力,写一个罪加一等在此处,作甚,给坏人留下一个遐想的空间?” 俞汪额头上立时多了些汗,他端起桌上的饮子喝了一杯,“陛下,此事是臣的过失,没有从百姓的角度考虑。” 梁诗不想揪着这事不放,瞪了焦和雅一眼,“你再往下念吧。” 焦和雅挨瞪也不说话,似乎是喝的美了,还让宫人又给倒了一杯。 ------------------------------------- 距离临安近的,墨家的人已经到了,墨阳便是选在了距离临安城只有三日距离的一处小城。 并于到达此地的第一日就带着人挖出了一口井。 他的法子很简单,如今已一月多未曾下雨,地面缺水干涸,而有些地面未干,地面温度低,就晒不热之处,底下必定有水,尤其是日久淤塞的水塘一类,挖深后便可以出水。 或是岩石边有青苔,山脚下有潮气。 还有地面上的草木,春天发芽快,天旱时又不干枯,附近一定有水源。 墨阳每到一处地方,身后便跟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出水后更是大声欢呼,他带着的五个学生都被村民们夸上了天,什么文曲星,什么善人大老爷,他听了都不好意思。 六人便更卖力的给百姓打井。 乡亲们也跟着忙活,按照墨阳画出的图纸在地上挖建沟渠。 “村长大叔。”墨阳拉着一个老汉道:“您不用担心,这个沟渠不用着急,只要在五月中旬前挖完便好,临安会有专人过来修建沟渠,您只要带着乡亲们把这里清理清理便好了。” 村长还有些激动:“墨小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以后不用我们挑水,那水能够顺着这沟沟自己流进地里?” “能的,我家巨子已经造出来了抽水机器,到时候,您以村长的名义去府衙申请,就会有人来给村里安装,您啊找个信得过的人,负责这机器,用水的时候摇一摇便好。 ” “这,今年这么好吗?” 村长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昨日府衙里来人说,今年收成不好,年初在府衙赊的农具可以等到下一年在还钱,等到下半年种地,还会有朝廷派出来的农官下来研究村里种什么合适。 想到这里,手里用来刨地的锄头就沉重几分。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哎,陛下对我们农民真好。 “您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水泥下来临安人手不够,肯定还是要雇佣村里干活的,银钱不说,饭肯定是管够。”墨阳理了理身上的校服。 招呼着道:“村长您再和乡亲们说说,我们去他们家中看看,他们若是家里也能打井,便一起给打了。” …… 老汉手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院门,不敢想象自己家里也能打井,还不用花钱。 墨阳一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银钱陛下与朝堂的大臣给了,却还是有百姓往他们身上塞铜板。 他一边做事还要一边与乡亲推脱,有些乏累。 便假做收下,立刻偷偷的顺着门缝又将钱塞了回去。 第141章 贪污 “你说什么?”两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引得堂中正在泡茶的赵河忍不住竖起耳朵。 这两道声音分别是来自梁诗与寿国公。 石敢当在殿内站的笔直,被他们如此询问,也丝毫不见慌张,昨日他已经特意寻人调查一番,核实了孔熟的发现。 这不,今日早朝结束他便拉着寿国公不让他离开,寿国公百般推脱,说贸易部还有事等着他回去处理,还说什么给点面子,这么多同僚扯着他的衣服像什么话。 石敢当答曰:本将军没有在早朝时候直接参你一本已经够给你面子了,现在你走也得走,不走打了你也得走。 寿国公并不想在金銮殿上解锁两次挨打成就,半推半就的就跟着过来,嘴上还努力给自己挽尊,“本部长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若是不对你可要给我道歉。” 却不想会听到如此这般劲爆的消息。 他光听着都有些害怕,哪里敢去这么干,一时间老泪纵横,直呼冤枉。 “陛下,老臣对陛下的心意日月可鉴,每日兢兢业业为陛下忙碌,从未有懈怠,此事真的冤枉,我哪敢勾结韩国啊。 就算我平日里教育属下连吃带拿,那只是,只是不占便宜白不占,他们说的是老臣从来没有办过,陛下若不信,可以去那些他国官员口中询问,他们是 一向说老臣是属泥鳅的。” 寿国公一向都知道外面对自己的评价,他就是拿住了那些商人的想法,毕竟一个群体中,有了共同目标的情况下,一个人做了的事,其他人不做不合适。 就比如送礼来说,韩国只要有一个商户送礼,无论他所求之事是否办妥,只要这礼物被收了,那么其他人就会跟着送。 其一,你送了我不送,便显得不送的人不知道好歹,不通世故;其二,商人多竞争,你送了就算没办好事,也是在上面挂了脸,我不去送岂不是落后,便也去送送,就算送的礼物含金量并不高,好歹显得送礼的人不那么突兀。 总之,都是为了将竞争对手控制在同一起跑线上。 寿国公说的有理有据,梁诗震惊过后,也觉得这事不像寿国公能干出来的。 寿国公虽然贪财爱钱,但他更惜命,石敢当上来就给他扣一个挖梁国财政墙角的帽子,这可是能把寿国公全家,不对,若真的成了,这可就要算是叛国,九族都要去挖矿。 再说,寿国公如今做了这个部长,去到哪里也不以国公自称,全部都是自称本部长,可见他在这个职业上找到了身为人的尊严,就拿之前没有打仗时候说,没有军费他宁愿自掏腰包填补上,都不愿意告诉别人他没赚到。 梁诗觉得,如果韩国人找寿国公办这种事,怎么也得给寿国公几座金山银山,还要保证寿国公一家老小不会受到伤害,寿国公才能铤而走险。 “行了,先给他俩赐座,石将军你详细说说此事。” 石敢当对梁诗的话破不服气,瞪了眼寿国公,这贼眉鼠眼的还装起可怜,妄想迷惑陛下,看他今日怎么把他锤死。 寿国公被瞪得心慌,在脑中拼命思索着是不是手底下谁被猪油蒙心往他身上泼脏水。 从是不是想坐他的位子到,是不是商户被得罪的太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没给钱,总之想了很多。 “陛下,此事要从——”石敢当看了眼寿国公,此事陛下没有外传,赤凤军的存在不应当告诉他,“此事要从属下安排出去调查进度探子之事说起,其中有一队长来报。”说着还在队长这二字上落了重音,“他倒也是歪打正着,本不是专业调查探子,却被混进了韩国某一商队之中。” 梁诗了然,看来此队长指的应当是孔熟。 “该商队几乎日日去贸易部取货,所取之数量巨大,不少还都是限制外销过多的方便饼,面之类军储。试问,如果没有寿国公的授意,这些货物是如何能被这般买卖的。” 石敢当话音刚落。 寿国公便指着大喊:“石呆子,你血口喷人!” 石敢当挑眉,心道你还敢人身攻击我?他的屁股还没在凳子上捂热,便又再次起身,一副仗义执言的模样,高声道:“陛下,寿国公恼羞成怒了。” “本部长何来恼羞成怒,你随意编排我,你证件呢?” “我证据便是你那仓库的管事说了,此事是你亲自下令!” “什么管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下令了?” “你变得倒快,这是你不承认的事吗?” …… 一时间,议政殿内吵得像是菜市场,殿里的气氛就像闹着玩一样。 梁诗瘫在座椅上,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下方的小学鸡吵架,寿国公不承认,但那管事既然这般说了,两个口径相反,找来问一下不就行了? “停!,这是皇宫,你们俩在干嘛?”梁诗发话。 下方二人才停止争吵坐回凳子上。 梁诗道:“赵河,你通报下去,把那管事找来问问吧。” “陛下,管事已经被臣控制,此时就在宫门口。”石敢当补充道。 梁诗给了石敢当一个你有进步的眼神,都知道控制人证。 石敢当毫不骄傲,“微臣是担心,寿国公杀人灭口。” 寿国公:神特么的杀人灭口。 “你你……你。”他气的话都说不出。 赵河已经退下通传。 梁诗再也忍不住,怒拍桌案道:“看来是朕对你们太好,让你们忘了分寸,若是你们不能在朕这里处理,那不如将此事传去大理寺如何?” 这一个两个的,他们俩在这里是演什么戏?石敢当哪里有什么演技,在她这议政殿内整这么一出,难道不是为了将此事轻拿轻放? 这么想着她还瞪了石敢当一眼,“石将军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陛下,厉害。”石敢当一改之前的态度,拱手认错,但并未解释,反而说等着那管事到场。 …… 皇宫外,那管事早就吓得两股颤颤,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上,呜呜呜的呜了半天,好像想说什么,茅尚始终记得将军的话,无论管事做什么都没有搭理。 直到宫人通传,他才把管事脚上的绳子解开,拖着管事往皇宫走去。 …… 议政殿内,寿国公还在一个劲的为自己叫屈喊冤,从他家第一代跟着开国皇帝那时候开始说到他自己。 打完感情牌又要开始用上功劳牌,到后面说的话都不利索,他就差没有直接跪下叫爷爷,“陛下,我都没见过那管事几次,怎么可能那管事听了我的命令,我的私账也不清楚是如何到了那管事手中,我洪家几代人都……” 梁诗已经看出来石敢当定然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此事不会有什么影响,寿国公怕是当局者迷,又被吓到,此时还未绕过弯。 石敢当见寿国公这副样子也面露不忍,这事情确实是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寿国公作为贸易部的部长都是跑不掉的。 就这胆子,还好他寻了个计划,不然直接直接告到大理寺,虽然无证据不会连累家人,但按照大理寺牢房里的情况,寿国公哪里见过那种架势,还不得把他给吓死。 “给寿国公在上杯安神茶,你也不要担心,朕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此事若是无确凿之证,朕不会如何的,且不说是功臣之后,就你为梁国军中做出的贡献朕也是相信你的。” 当然主要是相信你没有这个胆子。 这句话梁诗没说。 寿国公面上立马扬起了感动之色,心里也放心了些,接过赵河上来的茶水,小心的喝了起来。 殿内终于安静。 梁诗的耳朵清净了一会,直到管事被押进殿,才再次吵嚷。 寿国公是个没有涵养的,当即就指着那管事嚷嚷了起来:“你这坏种,到底是谁给了你好处,竟然拉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从未见过你,何来的我给你下令!” 管事嘴里堵着破布,面上尽是泪水,眼底全是惊惧,看着像是吓破胆子,茅尚上前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 管事也只会重复“饶命,饶命,小人不敢了”之类的话。 茅尚只好代为讲述,从如何发现,到这管事如何冒用命令,中饱私囊,还有寿国公的令牌是如何到管事手中。 顺便揭发了韩国商人在临安的宅子中存在的一条黑色产业链。 梁诗:…… 寿国公:……?……! 寿国公不可思议的看向石敢当,石敢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们军部的银子都是你赚的,我也不想这事影响到你,找陛下这里挑出来,总比之后被其他人在朝上参奏的好,你说是不是……” “石呆子,是你个头啊!”寿国公一瞬间大惊大喜,只觉得脑袋发晕,若不是心里的怒气支撑着他,他只怕已经倒地。 赵河赶紧让人去传御医。 梁诗的心情就复杂多了,她把这个韩国与她从前的那个韩国联想在一处,颇有些一言难尽。 第142章 真相 一瞬间不知道是该感叹不亏也是被叫做韩国,还是该感叹梁国如今的成就已经值得韩国这么不要face,又或是感叹防范贪污腐败的不易。 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起了假冒伪劣,还是正好赶上了商客联盟,她还没开始着手实施管理,便被人走在前面算计了一把。 韩国?她想到那个在临安乱窜的三皇子,与正在往临安赶来的公主。 梁诗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那个管事,管事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不过显然只靠这个小管事是做不到这点的。 她在心里把这个管事的事与之前的事结合到一处,好像一直有人在暗处搞事情。 会是赵河说的世家吗?还是焦和雅说的那些人?梁诗猜不透,敌在暗她在明,只能慢慢来,不过不用担心,她会见招拆招,慢慢充实自己的力量。 她指着管事道:“把他押到牢里,所有涉事人员先不要打草惊蛇,统计清楚,货品,流水与资金情况,把黑色产业链查清楚,朕要知道所有参与的人员名单。” 梁诗要拿这个管事,来作为新律法的第一炮。她一声令下,管事与家属便被悄无声息的捉拿,关押进了大牢中,他的家人花了银子,便脱不了干系,虽然梁诗不喜欢株连九族这一点,但总不能享受的时候有人,倒霉的时候就撇清关系,如果这般,那是不是反正只是死一个当事人,下次就把钱全给家人花,反正只死一个,走个极端,好歹让家里人过些好日子。 梁诗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没有这个道理。她如今也不会拖泥带水。 新律规定,凡是贪污受贿者,经过核查,缴回款项,开除官籍,编制,贪污受贿者处以绞刑,知情者与贪污受贿者同罪,不知情者不杀自贪污受贿者起,三代内不可参加科举。 朝廷会立碑,将此间之事记录的清清楚楚,因何贪污,贪污多少,所贪污款项是何来由? 送回其户籍地,说明原因,史书或许会遗忘这些人的名字,但碑文可不会。 这种事还是焦和雅狠啊。此举不光会收获那些未被连累之人的感谢,也能将此人刻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交代完这些事后,梁诗才将目光放到了石敢当身上。 石敢当与茅尚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梁诗明白情绪输出的重要性,也毫不客气的夸赞道:“这次的事情你们办的非常好,不愧是梁国的肱股之臣,朕有了你们这般智慧过人,正直端方的臣子,如何能不放心,若是天下臣子都入你们二人这般,朕也不用再这种事上费心。” 一旁低头的寿国公,觉得自己有些被影射,又觉得这夸人的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梁诗颇有些无奈的将目光又放到了寿国公身上,她也不是个做事周全的人,希望寿国公经过此事后能够学机灵点吧。 他的那种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还是要不得的,上行下效,底下的人有想学样。 “寿国公,此事皆由于你管理不当,朕体谅你最近在忙商客联盟之事,便先罚你一年俸禄,其他的等使臣离开后再说。” 梁诗嫌弃的说。 不要说使臣,就说这破事还不知道多少人知道,若不是因为最近还有商客联盟,与商品展览大会的事情,梁诗真想把寿国公老底都给揭开。 当初成立贸易部,一方面是为了找个人承担军费,另一方面便是看中了寿国公于为商一道上的才能。 如今这么一看,寿国公的才华还是不太适合管理,怨不得在朝堂混了三十多年也没个功绩,等使臣这事结束后,还是让他去管理商学院吧。 寿国公哭丧着脸离开,虽然他不缺钱,但从他手里罚钱能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只得在心里不停的自我安慰:“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还思量着是不是该拜拜神仙,最近他有些命犯小人。 梁诗不管寿国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从前无论韩国怎么偷,华国都没把他们怎么样,可到了她这里,她又不是泥捏的。 况且还是打着梁国的名声赚钱,也真是有才,把货物从梁国的仓库里过一遍,便算做是梁国的货。 还能给那么大一笔银子去买通管事,可见背后之人到底赚了多少。 这可都是她的钱! 她又安排石敢当道:“让赤凤军,把临安城里所有的商户信息摸索一遍,朕允许你们查看过往路引文书册子,做的小心一点,朕要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无论他们是用的什么名字,什么借口进的临安,都调查出来。” 欺负她好脾气,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浑水摸鱼?她就敢让他们摸到大白鲨。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有几条命了。 该表扬的表扬,该处理的处理,梁诗处理完这事后只觉得脑袋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孔熟那小子给石敢当支的招数,搞这么一出。 她得好好想想,寿国公若是去商学院的话,这贸易部的职位谁能顶替上去。 这可是个重要职位,不能在找个四处逢源收钱的人,得是个按照规矩来的老实人,最好老实过头的那种,这种人来管理贸易部,也不会被人忽悠。 而寿国公,虽然到时候去了商学院,但给贸易部出一出赚钱的主意也还是不错的。 嗯,到时候就直接给他明升暗降,然后跟寿国公说是能者多劳,这老头一定会高高兴兴的接过任务。 对,就这么干。 梁诗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 …… 梁诗让人把消息告诉焦和雅与刘宗时,他们正在一起吃酒,传信的内侍也挺高兴的,反正消息都是一样的,这下只用跑一趟。 刘宗的反应大的吓人,恨不能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焦和雅让下人把内侍送出去,盯着刘宗道:“这是圣上上次赏赐的。” 御赐之物你小子也敢砸? 刘宗赶忙把手收回,拉着脸嘀咕,“这些人可真不是东西,你说咱们陛下多好,什么都没藏着,有啥好东西也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他们要学什么就教什么,怎么还能背地里搞这些!” “你莫不是与陛下待得太久,感染了些天真?”焦和雅说话毫不留情。 有些事小皇帝不知道正常,可刘宗这把年纪还想不明白,那可真是白活一场。 皇帝心有仁善,却无雷霆手段,底下的人胃口养大,不就如同从前一样。 若是长期以往,梁国还是逃不开那下坡路。 刘宗也不喝酒了,收拾收拾:“我回去理一理单子。” 焦和雅看着刘宗慌乱的背影,有些好笑,一把年纪的人,如今还热血起来。 不过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们这些人又不缺吃喝,如今有了可以为之努力的目标,他也动力十足。 喊来下人将桌子上的杯碟收拾,也便回去整理他的册子。 上次讨论完律法后,焦和雅便提出将自己这么多年手头上的消息渠道与他在各国安插的人手交给小皇帝。 他现在都忘不了小皇帝的表情,呆愣愣的,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议政殿内并无旁人,只有他们俩,焦和雅也便老实说了。 “你好歹喊我几声老师,从前那般就算了,如今梁国你控制得住,我这些东西给出来也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真当他不知道,石敢当私底下搞得那些事呢,他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没有几把刷子,怎么做这么多年的丞相。 此事若是石敢当那处不说,他也是要捅出来的,不过等他捅出来,寿国公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好受,罢了罢了。 ------------------------------------- 接到命令的赤凤军都有些惊讶,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潜藏,怎么轮到孔熟就立功了? 你小子浓眉大眼怎么还玩套路呢? 有了孔熟的事情在前,赤凤军都开始了默默的努力,不就是要查人吗? 查,使劲查。 …… 梁国对百姓的福利非常好,光是看病与上学这两项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下山办理户籍。 如今梁国境内的黑户与野户可以说是少的可怜,仅剩的一些也多是身上背了案子,无儿无女无父母,了无牵挂。 这些人享受不了福利,也不敢落草为寇,只能在码头等一些货夫所在之地混日子。 但纵使是这些人,他们的信息朝廷也是调查清楚了的,可以说,其他州府人口普查还在继续,但就临安而言,做的非常到位。 刘宗那处,梁诗也打了招呼。 石敢当很容易就拿到了关于他国商户的名册,和临安城中不属于梁国人所有的宅院名单。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逐字逐句对照探查,倒是发现了不少的漏网之鱼。 “他奶奶的,这些人还真是不嫌挤得慌,都往临安跑。” 石敢当看着底下递上来的人员名单,其中还有几个老熟人。 这倒是意外之喜。 索幸都算是赤凤军的功劳,便一起递了上去。 …… 第143章 旱灾 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临安城中的药店门口,开始免费供应酸梅汤,止渴生津还解暑。 梁诗也偷溜着出宫,去排队感受了一把。 天气热的很,小邓子替她举了把伞,虽然挡了些日头,可梁诗还是觉得热,蓼蓝心疼的很,取了把扇子不停地摇着,还是热得不行。 梁诗忽觉得这不是天的问题,好像是她被养的有些娇气,毕竟蓼蓝她就不热。 这话梁诗没有说出来,要是蓼蓝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定是要解释一场,她本就是习武之人,陛下从未锻炼过为什么老是要拿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去比较呢? 与此同时,楚国的使臣团也抵达临安。 那小将军虽然同意晚上可以在驿站休息,但耽搁的路程在白日里都成倍的赶了回来。 若不是梁国的道路平稳,再加上楚国与梁国之间的距离尚可,否则按照这种赶路情况,使臣团中那几位老大人只怕坐着车来,到时候回国的时候就得被抬回去。 此行的赶路难道就连跟着司空深多年的封同和都有些体力不支,使臣团一进入临安便病倒了好几个。 梁诗发现递进宫的文书内容是请御医救命时,差点没给吓死。还好封同和在文书中说明了原因,不然梁诗就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来挑拨她与男主之间两国的友好关系。 急忙派了御医出去,还体贴的告诉楚国使团,不用着急进宫见她,此事可以慢慢来,先养好身体身体最重要。 封同和心中更是对梁诗的印象好了很多,这也就是别人家的皇帝,若是他们楚国,按照封同和对司空深的了解,只怕司空深会当即制定一套训练方案,然后让他们边喝药边锻炼,美名其曰身体好就不会生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封同和倒也不是说司空深不好,只是,人年纪大了,总会喜欢一些知冷暖的小辈,乖乖巧巧的谁会不喜欢呢? 于池已经正式开始准备各国使臣接待问题,楚国使臣此番情况特殊,他准备的仪式都没有来得及用上,便直接住进了医馆。 可他辛苦研制的2.0不能浪费,一定要展现出属于梁国独特的大国风范,楚国没看到不要紧,不是还有两个国家没有到吗? 算算时间,韩国与洛国使团约莫也就在最近这段日子。 到那时,楚国使臣的毛病说不定已经治好,还可一同参加。 谈到剩下这两国使团,于池颇有些头疼,有了皇族同行的使团与普通的使团可不能一概而论。 韩皇打的主意,梁国随便一个百姓都能猜到,这韩国公主可以说就是打着使团的名字来入住他们陛下后宫而已。 至于洛国的那位安王,怨不得各国都拿他作为反面案例,就他的所作所为而言,实在有些不符合皇室的形象。 真不知道上一代洛皇是如何教育皇子,才能养成这种德行。 于池忍不住觉得洛皇,似乎是把这个弟弟当成了麻烦,此行让他出来,完全是来祸害梁国。 若是说韩国公主不住驿站,只为赶路,是因为韩国距离梁国路远。 那么明明可以以水路更加快速的到达梁国的安王,便像是有什么毛病似的,一定要在路过的每个驿站住上一晚。 且烦人的很,据底下驿站传回来的消息,安王对于梁国每座州府都很感兴趣,所到之后必定要将城中热闹之处逛够。 说到这点,于池真的无法控制心中的阴谋论,说真的,他觉得这个安王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太可怕。 这安王简直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探子,若是等他到了临安也如此到处乱逛,逛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于池不敢想象,如果出了事,陛下那边会怎么对他,他又会对安王做什么。 想想都烦。 …… 在确认了到底是哪些人在搞鬼后,梁诗动作很快,直接将人控制,把罪状送到了整日无聊不是治病喝药就是在临安乱逛的韩国三皇子手上。 韩三皇子当即表示,这事他赞同梁皇想法,梁皇可按照梁国律法处理。 这虽然是三皇子甩锅之法,但就他的态度而言,梁诗十分满意。 这事也不是他一个皇子管的了得,若是三皇子真的要管,她不光会直接控制住三皇子,已经到了梁国境内的两个公主也别想跑,她还会对韩国发国书质问韩国是何居心。 说起两个公主这事梁诗就觉得离谱,在赵河前前后后把韩国的历史问题与她说了一遍,她就更加觉得离谱,什么样的爹会把自己的女儿随便嫁给有权势的人,只是为了巩固皇权。 试问到底什么样的皇权才能靠一群女子管住?说真的,梁诗听完故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韩国的皇帝应该换个女的当,不然韩国皇室的女子实在是太亏太亏。 更恶心的就是,韩皇把一个公主送来给她,还送了个公主给卓关,对,就是卓关,这丫的蜀国前丞相,蜀国没了他韩国去了,如果不是赤凤军递上来的消息梁诗都不知道这丫的又从韩国跑到她临安来,临安,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卓关的一个巢穴。 话扯远了。 她一个公主,卓关一个公主,什么意思,感情他们俩还能成为连襟? 梁诗真的很想把白眼翻上天,还好她是个女的,要真的是个男的来坐这个位置,还不得开后宫,来一个收一个。 韩皇靠着送女人巩固天下,说不定她也可以靠着娶媳妇巩固天下。 三皇子既然不管,梁诗也不拖泥带水,皇城司直接上门抓人,梁国财产充公,所有设施人员按照梁国律法处理。 这些商户里不乏一些韩国世家之人,官兵上门后还直呼冤枉,证据拍到脸上都不承认。 大抵真的是梁国的仁善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让他们觉得抵赖能够解决掉问题。 这些人似乎忘了,梁诗所做的一切仁善之举都是为了底层百姓,而不是他们这些世家之人。 尤其是他们为了利益,还灭杀了一些梁国百姓,本来还想着先关起来,使臣团离开后再处理,省的丢人。 却没想到这些人在她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所有的一切都让梁诗下定决心,拿他们祭天。 不承认证据?笑话,她是皇帝她说什么事证据就是证据,直接按住画押,消息公布出去,五月底,手上有人命的,枭首示众。 只是参与者,时间定到六月底,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够韩国那处收到消息,花钱买命,若是没有人来买就留在梁国挖矿通下水道吧。 五月中旬,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不少地区旱灾严重。 梁诗不由得庆幸自己早做准备,随着资金落实到位,京中的水泥施工队也准时出发。 考虑到天气干燥,各地都未降雨,施工队所到之处,其一为修建沟渠,其二便是给百姓提供岗位。 与梁国早早未雨绸缪不同,楚国干旱更加严重,按照梁诗对楚国地貌的理解,便是有些类似从前的陕北地区,不知道司空深是否有应对之策。 若是没有,她也不介意收纳一些来自楚国的难民,此举并不是钱多撑得,也不是资敌,她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百姓提供帮助,他们可以以劳动换取食物,毕竟活下来才是真的。 梁诗的想法刚产生没多久,焦和雅交给她的那片消息网便把其他三国的消息传了过来。 梁国因为有资金,粮食支持,百姓过得虽苦,却好歹能活,楚国也靠着打下来的那片蜀国农地支撑,洛国本就是岛国,旱灾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所以,四国之中只有韩国是收到旱灾最为严重,就连水资源稀缺的西域,受灾情况都比韩国好许多。 从去年梁国的商品传出去之后,就有不少的西域商人会选择来梁国购置货物,西域人喜欢以物换物,西域的东西在梁国属于稀缺产品,而梁国的产品在西域也好卖的很,一来二去,便形成了非常稳定的合作。 可以说是低配版丝绸之路。 此次旱灾,西域在梁国做出准备后,也非常听劝的买了不少粮食回去。 不过对于西域的人来说,他们那里饿死人很正常,除了生活优越的富人,穷人每年都要饿死许多。 可以说那茫茫沙漠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尸骨。 梁诗有心救济,便让西洲知府,签订一些协议,让西域的百姓可以进西洲务工,无论做些什么,哪怕是开荒,都比饿死要好。 …… 封同和似乎也收到楚国消息,不知道司空深对他说了什么,梁诗明明与他说过不用进宫见她,封同和却连夜递了牌子进宫,请求第二日见她一面。 事情如此紧急,梁诗大概也能猜到为何。 此次楚国使团所带礼物不少,虽然看的出来大多都是攻打蜀国之时的战利品。 勉强算得上是借花献佛,梁诗便直接让人递了纸条出去,同意封同和进入技术学院,学习如何打井。 第144章 行刑 封同和隔着宫门道谢,拿着梁皇的书信便去拜访了墨家,非常认真的学习记录了所有关于打井方面的知识。 让人小心的通过快马送回楚国。 未过几日,韩国使团进京。 于池所想的隆重接待落空,毕竟此时临安城里最热闹的消息就是陛下抓了韩商,要砍了他们的事。 于池在城门口接到韩国使团时,都有些替他们臊得慌,他们梁国是真的言论自由。 当然,言论自由不是用在编造谣言诋毁他人上的,只是说陛下从不在意百姓跟着讨论国家的这些政事。 就比如此时,临安城门口,聚拢了不少的百姓对韩国使臣团指指点点,期间有些声音大的,于池都听得到,更别说,韩使团主使杨源的面色。 于池也不敢耽搁,虽然仪式又没有派上用场,心有不甘,但百姓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还慕名而来想见一见韩国此次来的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天仙。 在梁国,或者可以说在全天下,梁皇都是一个非常另类的皇帝,这另类一词并不是不是说她的治国,而是说她的一些习惯。 自古君王都是高高在上,以真龙自称,百姓对君王的印象便是高不可及的天。 就连梁国的前几代皇帝都是这般,唯有梁诗,她是个喜欢与民同乐的。 梁国的其他地方还好,临安城中可以说是,只要你活得久,爱出门,你就一定能见到梁皇,最不济也能远远看到身形。 远的不说,上次的武举考试,再上次的送别进士。 不少人都见到了梁皇,原来皇帝也不是长了一副吓人的样子,甚至,还意外的有些好看。 百姓对梁诗的样貌也有了解,心中也就不免对韩国公主多了几分期待。 若是韩国送个不好看的公主来给陛下,莫说陛下是否愿意,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越来越多,于池也有些晃神,急忙将人迎了进去。 萧和玉往城门赶路时,便听到路边有人在讨论无论韩国公主是什么天仙,都配不上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听得他心里有些生气又觉得好笑,生气的是他知道这百姓说的是对的,就算那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好笑又是想到这话传到了妹妹耳朵里后会把她气成什么样。 …… …… 萧和玉最后是在驿站接到的妹妹,于池挤得满脑袋都是汗,杨源被挤得怀疑人生。 他便借着机会提出把妹妹接到自己的府上住,毕竟现在驿站外还站着不少人在等着看韩国公主。 驿站内也有几个楚国的使臣,好奇的伸头,他觉得这里不太合适妹妹住。 于池摆手,愿意带走就带走吧,他累了。 到了宅子里,萧和珠见四周无人,便与萧和玉说了他们在路上便听到了关于梁国此次抓捕韩商的消息。 至于为何抓捕,因何犯罪,皆通过报纸说明,她觉得这是意在震慑,但韩国那些世家肯定会—— 便犹豫着开口:“皇兄,此事——” 萧和玉摇头,“此事你我管不了。” 他明白妹妹要说什么,韩国世家必定会因此事施压,在梁国,梁皇可以不去看那些世家的脸色,虽然不知道私下如何,但明面上,梁皇如今有钱有权也有兵力,那些世家都要依附着梁皇生存。 可在韩国,世家的力量是非常大的,甚至皇室还要去看世家的脸色,若是世家借此事施压,他们父皇势弱必定是要做出些取舍。 而能有什么比他与妹妹这对在梁国手上的儿女来的好呢。 他父王是个糊涂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梁皇并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他对自己的份量也有数,更别说这些韩商做的实在过分,若是他有能力,也是要杀了他们。 此事就算能管的了,他也不会去管,尤其是珠儿,她更不能管。 看着妹妹不明所以,萧和玉提议道:“走吧,我带你在临安城逛逛吧。” 临近夜晚,天色渐暗,此时在外头待着也不算热,街上比白日里多了不少人,吆喝声也大了些。 萧和玉带着妹妹萧和珠在临安的街头走着。 萧和珠本还想带几个侍卫,被萧和玉阻止了,他道:“临安不会有危险的,来,你与我来便知道。” 他们从宅院中出来,路过公交站台,萧和玉指着站台上的数字道:“这叫做阿什么数实在拗口,如今被叫做梁数,你看这写的是310,这边牌子上写的是这里会通过的车辆,以及车辆会经过哪些站点。我那里还有梁国的算术课本,待会回去你也学学。” 萧和珠不是很想学,她是贵族,学这些东西做什么,她出行也不会去坐这种与百姓一起的马车。 不过话虽如此,当萧和玉带着她进入路边的铺子,给她买了杯果饮后,她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量数标记价格后,便老老实实的学了起来。 出了果饮铺子,他们在一个路口停下,萧和珠看到路上的所有行人,包括马车都停了下来。 好奇的伸头向路口去看,发现是一群穿着骑装的孩子,那衣服说是骑装又有些不像,没有骑装复杂,却更加轻便。 萧和玉把妹妹往后面拉了拉,解释道:“临安小学放学了,这学校的路口都规定过,遇到穿着校服的孩子过马路必须停下,不得争抢。” 萧和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那是校服啊,她怔怔的看着那群孩子,一张张小脸圆乎乎的,经过她身边时大声的背诵着课上学到的古诗。 周围的行人,或是摊贩,就连街道两旁楼上都打开窗户,满面笑意的看着这些小学生。 萧和珠甚至还看到他们攥着书包袋子的手上有着明显的小窝窝,她从韩国京都出发后,便时不时的通过马车的车窗观察外界。 进入梁国后,她就没在街上看到乞讨的百姓,越往临安,城镇就越加繁华,百姓面上的笑意也就越来越多。 这些都说明了他们生活的舒适。 她在心里念叨:“这位梁皇真的是个注重民生,喜欢做实事的人,这梁国的变化皆是因他而起。” 这么想着也更对这位梁皇好奇了几分,她虽然因为此行的目的对梁国不喜,对梁皇也有些敌意,但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而言,她是服气,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学生通过后,萧和玉看着有些蔫了的妹妹打趣道:“怎么样,还觉得应该带侍卫吗?” 然后收获来自妹妹的白眼一双。 萧和玉将目光看向城外,提议道:“珠儿,你要不要去考医学院。” 语调平淡,并不是在问。 萧和珠愣了两秒:“我能去考吗?” …… …… 梁诗也没有接见韩国使臣,对外统一回复,等到全部到齐一同设宴。 五月中旬很快便到。 按照惯例,对于即将行刑罪犯,皆会在行刑之前吃上一顿丰盛的断头饭,此次也不例外。 直到饭菜端入牢房之前,那三位被抓的商户才认清现实,梁皇真的要杀他们。 狱卒冷眼看着他们绝望,哭嚎,心里更为鄙视。他还以为这些敢在陛下眼睛底下作恶的人有多厉害。 …… 行刑之前,监斩官将罪行高声读了一遍,百姓们便都明白,台上这几个罪人不是因为产品造假而砍头,而是他们手上有梁国的人命。 “韩商不遵法规,私自限制梁国百姓自由,残害百姓,当诛,以儆效尤。 贸易部仓储管事,私下受贿,金额巨大,有损梁国官员形象,开除梁籍。” 梁诗没有去看这场处决,她来自和平年代,看个恐怖片都是被某电总局审查了好几遍,那种凶残的现场不合适她看。 不过消息还是从很多地方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管事被处以绞刑,尸体当场焚烧。 宣传部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后,还在民间打听了不少百姓对于此事的看法。 本来有些担心陛下此次的手段与之前相比太过极端,会引发百姓反感,却不想。 “杀得好啊,那个管事贪了那么多的银子,那可是陛下的钱,今年干旱陛下把钱都拿出来救命,他们那些黑心肝的还要去贪,别说烧死,就是下油锅炸都应该。” 此话一出,不少百姓都附和着道:“陛下太过善良,他们就觉得摸准了陛下的性子,却不知道陛下是最最护短之人,跑到梁国欺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真当这里是韩国呢?” 消息也传到了韩三皇子的耳朵之中,他咳嗽一声,将一旁前段日子快马传来的信封烧掉,信封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上面还带着韩国几大世家的族纹,信里的内容他不用去看,便知是要求他救下那几位韩商。 信封所用之纸张皆是上品,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便被点燃,继而被火焰吞噬,萧和玉眉眼低垂,有些自嘲的笑道:“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这些世家一贯如此,在他们的立场上没有什么是否忠心一说,或许在他们看来,他们能不团结在一起,推翻皇室,就足以让这些皇帝感恩戴德。 第145章 教导 萧和玉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妹妹考虑。 那日他与妹妹在街市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看热闹街市,天真无忧的孩童,井然有序的百姓行人。 他知道,只有在梁国人才是真的算是活着,不是漫无目的只为躯壳存活,而是作为真正的人。 女子也只有在梁国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与自由,他希望妹妹可以留下来,不是作为谁的妃子或是为了国家奉献的公主。 如果他坐的是那个位置,或许会纠结如何选择,但他只是一个皇子,同时还是一个哥哥。 他就要为珠儿考虑。 “行的,你若是想考,哥哥一定帮你。” 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萧和珠心里似也有感悟:“哥哥,我觉得梁国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 萧和玉看着这街道,仿佛透过眼前的画面看到了将来,梁皇所图深大,这天下即将迎来乱世,不过区区半年时间,这世间还有谁记得蜀国? 怕是就连早先属于蜀国的百姓都忘了。 如此高的归属感与幸福感,若是将来……两国想必会是最大的赢家。 萧和珠回去的路上还有些不可思议,哥哥居然希望她去考技术学院。 她想了几日,不知道该如何做,若说她不想留在梁国定然是假话,只是——。 她找到萧和玉,小心翼翼的商量着:“哥哥,我知道梁国的学院对外开放报名,可,虽然他们不限制国籍,但我是——我是韩国皇室呀。” 皇室这道身份就束缚住她许多,且她此行的目的也不纯,就——,她忽然怀疑哥哥是不是想让她去偷学。 偷偷观察四周,声音越发放低:“哥哥,要不你还是派个细作去学吧。” 萧和玉:“……” 他被逗笑,珠儿这是在脑子里想了什么啊,之前因为世家而生的烦闷被妹妹这句话逗得消散。 他解释道:“梁国的知识并不藏私,梁皇是真的为民考虑,至于你说的细作,你以为那学院里没有吗?人家既然敢办这个学院就是不怕你去学的,既然不在乎是不是梁国人,又何来在乎你是不是个公主呢?” 萧和珠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买了临安最火的女子书,看到了里面梁国女官的故事,她这一路上听到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女子逆袭的故事。 心里早就埋下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 见萧和玉成竹在胸,她也不再多言,行礼道:“妹妹这就回去看书。” …… 与百姓想法一般的还有焦和雅,他在那日后就频繁进宫,嘴里说的是没没什么事,但梁诗觉得他就是当老师当上瘾了。 梁诗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便是她如今想做什么,底下的人为了讨好她,便会争着去做,如是她厌恶什么,那他们便会让她厌恶的东西不在她面前出现。 从她讨厌人贩子,讨厌临安街道脏污,讨厌世道对女子不公,再到如今讨厌贪污。 大家对她的情绪非常关注,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去说什么,只要皱下眉头,便有人会对她的想法猜测。 做上位者真的很有意思。 她就此事也问过焦和雅,焦和雅便与她说:这是帝王之威,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要仰仗着她而活,就会在她身上下功夫,他们会去钻研她的表情。 所以焦和雅便教她。 有些事情上情绪就不能太过收敛,或是太过外放。 比如若是在无法忍受的事情里,情绪便可以夸张强势一些,让底下的人知道你的意思,而到了生气顶峰时,就比如之前看韩商事件,情绪就伪装的很好,默默的杀人,底下的人摸不清头绪,心里只会害怕。 临安已经离开了不少的商户都是手脚不甚干净之人,连接下来的商品大会都不愿在参与,害怕的连夜离开。 有了这个开头,朝臣知道陛下无法忍受之事便会杀人,等到以后再有这种事,他们就算不满意,想反对什么知道您会杀人,也就不会再说什么。 若是还有人想说,也会被其他人制止。 他们不会说,陛下怎么如此喜怒无常,只会说:陛下一贯眼里揉不进沙子。 此时,议政殿内,焦和雅又续了一杯果饮,拉着梁诗复习了一遍昨日所学,问她有何感悟。 “这般岂不是人人都知朕所想?”梁诗问:“朕想让别人猜不到该怎么办?” 焦和雅猛喝一大口,牙齿被果饮里的冰冻的酸了下,脸上忍不住抽搐:“所以臣才说,陛下要夸张一些。还有——” 焦和雅神色认真起来:“陛下,臣希望您不要忘了,您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族,您是梁国的皇,您要适应这些,学会去使用您的权利,极刑不是目的,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梁诗怔怔愣了几秒,忽的明白,为何焦和雅这几日一直往她这里跑,原是发现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劲。 说来说去就是担心她心里出问题,她还以为焦和雅缠上她这宫里做出的果饮。 哎,惭愧啊。 “那朕若是习惯了不就是暴君了吗?” “哎?”焦和雅决定就暴君二字给梁诗讲解一番:“如何就算是暴君了呢?暴君是不分情况杀人,只为满足私欲,陛下您是为了天下百姓杀的不公不道之人,如何算?” 梁诗好像懂了点什么。 …… 卓关看着坐在身边的萧和灵面上有些不耐,“殿下,您的兄长与妹妹此时都在京都,不去见见吗?” “不去。 她才不去呢,她们虽然是一个爹,但并不是一个娘,互相之间也不熟,她此行也是在母妃的手下偷偷安排出来的,去见他们干嘛? 不过到底是卓关与她主动沟通,萧和灵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和安哥哥,你整日看这些梁国的书籍与报纸,还整理笔记,是打算学习的吗?” 卓关手中书写的动作顿了顿,“我有此意,可,梁国的路不是谁学了都能走的。” 萧和灵并不明白:“为何?” “因为国情。”这是卓关最近在梁国学到的词汇,梁国报纸上每次颁布政策,便是以:根据梁国基本国情,为开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 …… 墨家的进度很快,不少见过如何修井的百姓,也自发组成了队伍,互帮互助。另一边水渠水库也正式开始。 刘鸿信还没到临安,路上遇到了临安出发的队伍,又跟着出发了。无奈跟在他身边的,老仆一个人带着东西回了临安。 此时社会的大背景还是务农,无论梁诗如何做生意,发展工业建设,农业还是最重要的,尽管有了一年三熟的地方,但粮种摆在那里,产量实在是太低。 农业离不开水,自古百姓便有修建水渠的意识,她依稀记得从前学过,华国古代便有不少修建水渠水坝的故事。 比如都江堰,和各地开凿的运河。 按照如今梁国的实力,水坝难度太高,梁诗便只把想法放在了水渠与水库上面。 水库要与水渠相连,不用挖的太大,多挖几个,分布开来,正好同时开工,百姓如今无事,正是以工换食的好时候。 她不去管韩国那皇子公主打得什么主意,若是那个公主真的一如既往的安分守己,去上学便去上学吧。 三个国家使臣团如今只有洛国还在路上,于池几次准备的仪式都没有用上,心里窝了团火,此次洛国使臣入京必须要经过仪式欢迎。 派了人将仪式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运在了临安东门口,让人在城门口安插了一个据点,若是使臣到了,立即通知他。 却不想,一连过了几日,收到下方驿站传来的消息,安王还在慢悠悠的走着。 羊同与于池的心情相同,他出了洛国便是想一路疾行到达临安的,却不想摊上了安王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先是诓骗他只要逛逛便走水路,快速抵达临安。 他答应后,安王便不承认了。说什么都要走陆路,这一路上游山玩水,赏花赏月,任凭他如何着急,心里就是像是吃了秤砣一般,急的羊同嘴巴起了一圈泡。 恨不能能够将安王丢在半路,他带着使臣团先行出发。 但他也知道,若是真的把安王丢了,按照这个祖宗的不靠谱程度,说不准,人家真的在梁国旅游玩闹起来,不往临安去了。 于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羊同终于恶向胆边生,在得到其他两国都已经到了的时候,与使臣团中的几位大臣商量后。 决定采用非常手段。 他们不敢把安王给绑了,便取来一些麻绳将马车趁着安王打盹之时,给绑了起来,然后快马赶路,路上也别休息了,连夜疾行。 …… 此番各国学习稻麦轮作,梁国特地空出了一个皇庄作为学习地点,封同和无聊之时,便已经到了皇庄逛了一圈。 临安城比他上次来时更加繁华,路也堵了一些,马车出行甚至不如公交牛车来的快捷,往往马车被堵在路上,公交牛车已经离开。 只因为公交牛车有专属的路线,是其他马车不能行走的,封同和在路上被堵了两次后,将马车彻底放到一边,身上的钱袋子里准备了一摞子的铜板,每日便坐在公交牛车上,观察梁国。 几日下来,吃的好,休息的好,从楚国到梁国这一路上因为辛苦而清瘦些的面庞又白了回来。 第146章 农庄 此行团队里,除了封同和是第二次出使,其他的四位大臣都是农官,算得上是第一次出使。 梁国与楚国交界,距离并不算远,又有之前合作的经历在,来往商户交往便密切了些。 这些商户来来回回带了不少关于梁国的消息。 报纸,书籍,食物,货品,大臣们通过这些物件也算是粗浅的了解了些梁国。 作为农官,他们路上本来是想亲眼看看梁国的土地如何,庄稼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护送的队伍没日没夜赶路,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到,他们本就年纪大了,再加上舟车劳顿,身体难免有些不舒服,这一路上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晕倒。 可以说连清醒的日子都不多,就算脑子还很负责的提醒他们要往外看一看,外面便是梁国的田地,他们的身体也做不到。 一路上只有封同和勉强跟的上,还撑得住,不过到底还是消瘦了些,也是受了辛苦的 如今刚刚好转不少,几个大臣便穿着便装要出去逛一逛这临安,封同和本想轻身简行,出门后却跟了四位老人。 带着老人自是不太好往人多之地走,他便打着先感受一次临安城公交牛车的称号,将这几位老大臣哄上了牛车,往他今日的目标,临安城外的皇庄而去。 老大臣们去哪里都是一样,梁国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坐公交牛车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还没坐稳,便开始感叹这临安都城的繁茂,路上居然这么多人。 待公交牛车行驶起来,绕过了巷子,拐到主街上时。 四位大人的嘴巴已经从o变成了0,顿时不觉得刚刚那人多了。 眼睛只觉得不够用,街上有吆喝着做生意的,有赶车的人催着前面的赶紧走的,甚至还有一个女子当街指着,那应该是她的相公吧? 还不等他们感叹梁国女子与他们楚国女子性子一样彪悍时,又在街上看到了一对男女,互送礼物。 赶车第二日老汉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封同和明白这是因为之前他国商人在临安做的恶事,百姓们进来对外地口音格外敏感,他看着那四个农官面色有些不对,担心他们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挨揍,便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虽然休息的差不多了,但也不是这老汉的对手,何况梁国人团结的很,这老汉只要一喊他们就别想走了。 封同和不敢去赌,急忙开口道:“四位大人,我们这趟的目的地,便是此次学习稻麦轮作的实验农庄,毕竟这是梁国,还望四位大人看看,这梁国的土地与我们楚国是否一样,先做好准备。” 他这话说的非常好,既点出他们的身份是楚国使臣,又说出了他们的目的是要去学习如何种地,那竖着耳朵的赶车老汉听到也放下了心,不在时不时的看向他们,专心的赶车。 封同和松了口气。 四被他打岔的这四位大人都是楚国精通土地一道的农官,楚国少耕地,楚皇对于此次学习稻麦轮作的结果非常重视,此行来的几位农官都是朝廷里选出来的,可以说使臣团中的官员除了封同和之外,对种地都有些经验。 听到封同和这么一说,四位大臣的目光瞬间凝重起来,不再去管街上的热闹,将脑袋聚在一起,讨论起了彼此的分工。 封同和见状放下了悬着的心,深藏功与名。 同时心中也不免计算时间,此时他的信件应当已经送回了楚国,希望信件中的那些东西,可以缓解楚国的干旱问题。 说话间,公交牛车便晃晃悠悠的到了农庄外的站台,他们下车后老汉还热情的告诉他们,公交牛车在黄昏时分会有最后一班,若是那个时候没赶上可就没车回去了。 封同和赶忙道谢。 赶车老汉咧嘴一笑:“不用谢,你们楚国可是我们梁国的朋友。” 四个农官瞪大眼睛看着封同和与赶车老汉谈话,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封同和能当丞相了,看看人家的态度和交涉能力。 站点距离农庄不远,水泥路直达农庄门口,封同和送走了老汉,指着农庄解释道:“走吧,就是这个农庄,梁国的这个农庄有些特别之处,待会四位进去便知道了。” 农庄就是普通的农庄,外表质朴,并不是特意走的低调路线,整个农庄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样子,配上农庄外看不到边际的农田,如同画一般。 封同和之前来过一趟,农庄的看门老头知道封同和的身份,开门将他们五人迎了进去。 四个农官伸头往里面看去并没有看出这农庄的特别之处,有些疑惑。 封同和摆手示意别急,再往里面走走。 拐过一道墙,入目便是一大排排列整齐的房屋,显然这里是庄子里的农户所住的地方,里面还有些孩子抽着陀螺玩闹着。 封同和继续带着他们往里走,农庄里的建筑更简单,路很好认,封同和直接带着他们到了农庄后的一大片田地里。 田地里还有不少的农户正在干活。 本来开春后就该翻种的农田因为使臣来访之事,耽搁了下来,好在皇庄里的农户都是签订的雇佣合同,并不靠地里的粮食生活,这点农田不种倒也耽误不了他们的什么事。 只不过做惯了地里事物的,看到土地闲置,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还有些替陛下心疼,免费让他们来学,还要耽误农事。 直到四月收到了各国使臣出发的消息,上面又宣布可以开始征地。 这才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四个农官才明白,为什么会说这个农庄并不普通。 只见这里的田地被分割成均匀的长方形地块,每块地的功能与所种的庄稼都被详细记录,农官们希望能通过这些,整理出不同土地与庄稼之间的联系。 以往梁国只有六个州府,小的可怜,各州府之间土地也相差不大,如今却不同,自从打了蜀国后,他们便把各地的土地都取了些样本回来。 此时封同和与那四位来自楚国的农官看到这些,也忍不住惊叹梁国人做事的严谨。 “老葛,你看他们用的农具!”其中一个胡子发白的大臣拍了拍身旁的同僚,示意他看向田里此时正在耕地的一牛一人。 那是一块水田,农户把裤腿卷到膝盖处,赤脚走在田里,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农具,像是梳子一样,不过区别却大了许多,梳子是用来梳理头发,而他拿的那个工具是用来给梳理水田。 不过一人一牛,来回走了几圈,那水田便被翻好。 被喊做老葛的农官忍不住走上前,近距离的观察。 “老伯,你在看我爹吗?”一个孩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是个约莫五岁左右的童子,小孩手里还拿着陀螺,眼睛里满是对他们的好奇。 封同和将袖子里带着的糖果递了出去,笑着说道:“我们是这次来梁国学种地的使臣,地里忙活的是你爹吗?” 小孩的目光被封同和手里的糖果吸引,应了一声,却没有伸手接糖。 封同和手又往前伸了伸,想把糖送到孩子手里,那孩子灵巧的往后一推,躲了过去,还不等封同和问他为什么不要。 那孩子便主动说道:“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 封同和这才恍然大悟,梁国对待人贩子有一套非常严苛的律法,学校里对于孩童也是多次教育,像什么“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陌生人来学校接你不能信”一类的话几乎在每个学校都会被老师耳提面命,务必让孩子们记住。 见此,那四位农官倒是露出了些意味不明的眼神,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自我约束能力,看孩子的眼神明显也是喜欢吃糖的,却能忍住。 孩子不要封同和也不强求,“是我忘了,我们不是坏人。” 地里忙活的人也注意到了路上的事,把牛绑好,走了过来,见封同和几人的穿着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五位贵人,您这是?” “爹,他们说是来学习种地的。” 封同和笑了笑把口袋里的糖递给了汉子,“这是给你家孩子的,小家伙很聪明,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汉子推脱不开,接了下去:“农庄里时不时便有人下来宣传,孩子都是自己生自己养的,丢了谁家都心疼,我们也就上了心,多叮嘱几句。” 汉子说这便要把他们往规划出来给各国的学习用地走。 老葛瞅准机会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手里刚刚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是技术学院研制出来的新农具,府衙那里可以凭借户籍去买,有许多种样式,我买的这个叫做踏犁。” 第147章 争夺 葛农官还想再问些什么。 封同和露出些不赞同的眼神,上前制止道:“这位兄弟,不耽误你做活了,我带他们去楚国试验田那边看看。” 汉子闻言局促的搓了搓手,憨憨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待走的远些,封同和才解释道:“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给人添麻烦的,葛大人,人家农户地里还有活?” 葛农官听完解释也有些愧意,到底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本就是农官不会做这些表面上的功夫,他不好意思道:“丞相,是我刚刚太过激动,给忘了。” 他提起那农具,言语间全是激动与兴奋,一时没忍住又问了起来:“真不知道梁国的那个墨家怎么如此厉害,可惜了,不是我楚国的。” 封同和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差点被呛死。 他神色大变,立即看了看周围,还好此地属于空地,周围并没他人过来,这要是被他人听到,封同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葛大人,你们是好好的来的,我也想好好的把你们带回去。” 老头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这是梁国,你咋滴还想挖梁国墙角吗? 也是为官多年之人,怎的隔墙有耳的道理都不明白。 封同和心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怨不得陛下一定要他跟着再来一趟,他还寻思他也不会种地,若是之前学习科举让他来也便罢了,怎的种地还要他来。 原来是为的这么回事。 葛农官意识到自己又干了糊涂事,急忙对着嘴巴做出缝合的动作,讨好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再也不瞎说话。 封同和无奈转身继续往前走,没再说什么。 五人顺着小道继续走着,前方越来越偏僻,小道也越来越窄,地势也变高了些,这条道上虽无杂草,但路也不似被经常踩踏的样子。 显然并不是农户们负责或是常来的区域。 五人走到小道尽头,拐过一面篱笆,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小山坡。 “ 此处便是我与四位说的这个农庄的不普通之处。” 封同和指着面前插着“楚国试验田”木牌的所属田地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这里的田地与他们前面路过的那些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均匀的长方形地块,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田地是靠在山坡上,层层叠叠由高到矮排列。 四位农官都是精通农事之人,立时便发现了其中的特别之处,这片地块完全复刻了楚国的坂田。 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袭上心头,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又再次转向坂田,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们都明白,梁皇是欢迎他们来学习的,并且还为了他们做了很多的准备,虽然这种周到与关怀并不是只单他们,可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们觉得梁国这趟就算只有这些也值得。 他们虽未见过梁皇,但就冲梁国对他们的这份心意,便已经对梁皇产生了感激。 出使此事虽然听起来好听,但谁不知道,他们是来梁国占便宜的,梁国竟然还为他们做了这么多,贴心的将楚国的农田都复垦了过来。 四位农官齐齐愣在当场,封同和毫不意外他们的反应,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这处地方时也是这副样子。 葛农官为自己刚刚心里觉得墨家选择梁国的原因不过是梁皇运气好的想法感到羞愧,显然是因为梁皇值得。 半晌后,葛农官说道:“梁,大善啊。” …… …… 自梁国行刑之日过后,萧和玉每日都会收到来自不同地方,不同族纹的信件。 他只命人将这些信件放在一旁,并不去理会,毕竟里面的文字大概内容他都能猜得到。 却不想又过几日,有密探来访,亲自送上一封信件,萧和玉见那信封所带印记乃是属于他一派系大臣。 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信中所带内容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坏消息。虽然只是短短的十二个字,但所含的信息不由得让他心中一惊。 韩皇病笃,为二皇子所囚,速归。 无人懂他此刻的心情,像是早有所料,好似头顶上的一片雪,明知道会落下,可它就是在空中盘旋,让他提心吊胆,小心提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他落下,他想了很多他会有的反应,却没想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心中只剩下释然。 “主子?”送信的密探低头请示。 “回去吧,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不要公主知道。”萧和玉缓缓开口,他早已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只是不想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他猜到世家会忍不住,会对他不满,也想到他们会去支持二皇子,但却没想到他们会采用这种方式,显然二皇子也是个没脑子的,弑父上位,他又能真的大权在握吗? 密探来的悄无声息,萧和玉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萧和珠便离开。 他们前几日还就梁国与韩国聊过一次,萧和珠言语间全是对梁皇的崇拜,缠着他问他,“兄长,你说为何我们不能像梁皇这般杀伐果决,将他们这些世家给杀得干净呢?” 那时他只笑笑,没有回答,现在他想回答,却也不敢对妹妹说出答案。 …… …… 梁诗看到探子传来的消息也忍不住头疼,她是真的捉摸不透,韩国如今都这般,当务之急不是去解决旱灾,而是先打打杀杀的,这什么三皇子,治病治了一半,就又要跑回去跟他二哥抢皇位。 他们皇室现在就三个男的,二皇子脑子不好,三皇子身体不好,皇帝脑子身体都不好。 这些世家又不在乎到底谁当皇帝,他们到底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除了韩国皇室这三个男的,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她倒不想多管闲事,冷静的在纸上写下她的应对方法。 若是韩国内乱她不介意接收部分城池与百姓;若是楚皇忍不下嘴角的这块肥肉,她不介意再次合作一场;若是三皇子按照之前试卷中所写的那般向她寻求合作,她也不介意去施以援手,不过这条件嘛,也很苛刻就是了。 再者,梁诗桌子上还有一篇来自西洲的奏折,上面有一圈被红色朱砂圈起来的字。 韩国流民啊,这也是个问题呢,要不也雇佣起来作为挖建渠道的民工吧,多的没有,一口饭还是能的。 梁诗想好自己接下来的路,便不去再管韩国的破事。 …… 楚国。 司空深收到信件后便开始让底下的人着手开始建设,就算是从运河那边开凿河道,他都要将楚国旱灾之事解决,务必让以后楚国的子子孙孙不再因为这事烦扰。 韩国的消息他倒是有所听闻,不过实在是没顾得上,于他而言,韩国人死光了又有何干系? 难不成他还要替韩皇去心疼他的子民吗? 就算要出手也要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萧和玉一路快马疾行,路上正巧碰到了几波从韩国往外跑的难民,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妇人怀中的孩子连哭声都是小小的哼唧。 此地州府迅速的派人搭建棚屋,开棚施粮,一个老汉紧张的抱着怀里的孙子,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两只因为饥饿而失去光亮神采的眼睛,看着官兵们忙活。 过了半晌,有人对着他们这个方向招手,老汉大概能猜出些意思,却不敢有动作。 似乎是不相信,等那几个官兵走了过来,开口道:“食物不多,今日只能对付对付,等有了工程后,你们只要干活干得好,怎么吃都行。” 老汉怀里的孙子比他先回过神,口水溜了老汉一个胳膊,声音小却清晰:“爷,吃饭,爷,饿。” 老汉这一路上都没有流过眼泪,此时却忍不住哽咽出声,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官兵手里的稀粥,就先喂给了孙子。 之前他面上的表情若是绝望,那此刻他就仿佛是遇到了心软的神仙,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老汉的声音也不好听,连日的奔波,他也滴水未进,声音沙哑却又温情:“乖,有吃的了。” 他怀里的小孙子,嘴里明明只是稀粥,却吃的如同山珍海味一般,被老汉喂食的间隙,还不停的咂摸着嘴。 人群里不少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没忍住留下眼泪。 “梁国与我们没有干系,却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我不想走了。” 此处城门大约有百十个人,挤在一处喝着稀粥,有城里的百姓伸头向外看去,发现他们一个个的都很老实安静。 萧和玉此行走得急,未待什么银钱,只把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那城门的官兵,“此物算我捐赠,感谢各位救我韩地百姓。” 说完不待官兵问他身份便上马离开,他们走了很远才敢回头,萧和玉看着城门处那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他知道他们为何那么安静,不是因为饿,而是他们本就是老实本分的农民,离开家乡只是为了一条活路。 第148章 仪式 韩国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是不少人没有想到的,萧和珠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假的吧? 她想找到萧和玉问清楚情况,却找遍了府院都没有看到她兄长的身影,不由得有些难过伤心。 皇兄在梁国无处可去,今日也不是医馆问诊的日子,既然不在府上,去处只有一个。 那便是会韩国了。 她明白,萧和玉回去是无奈之举,韩国只有两个皇子,哥哥争还能活,若是不争结局便只有死。 萧和玉离开前已经通知了使团,没过多久便有人来将萧和珠待会了使团保护起来。 马车顺着街道走过,萧和珠看着前几日刚与皇兄走过的街道,那时皇兄与她还像寻常百姓家的兄妹那边有说有笑,如今皇兄却要回韩国为了他们的未来争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办法帮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听话,不辜负皇兄为她争取来的,报考学院的机会。 她不想去医学院,她要去墨家,学医救不了韩国,可学医能救的了兄长。 左思右想,半晌她只喃喃道:“皇兄的病还没治好呢。” …… 韩国政变的消息把不少人都惊了一跳,就连洛皇听到这一消息也是蛮惊讶的,他本来还有些担心韩国与梁国交好会对他产生影响,却没想到,韩国自己居然先搞起内斗。 “好啊,好啊。”洛皇在宫里笑出了声,笑够了才意识到自己笑早了,还有一件好事,那便是:“磊弟不需要为了洛国受委屈了。” …… 安王在路上打了个喷嚏,他们这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五月二十四日到达了梁国京都外城,他早上时问过马车外的侍卫说,那时侍卫说已经可以看到临安的城墙。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他,安王揉了揉鼻子,无聊的躺在马车里,他在第一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要无聊死了,那群以羊同为首的大臣,把马车看的死死的,甚至就连他出恭都派了好些个人跟着。 嘴上还说着什么,其他两国都已经到了,此次若是咱们再不快点,岂不是显得咱们不诚恳,不重视此事吗? 安王听到这些只想笑一笑,什么叫他们洛国不重视,看这一车队的马车,上面装的满满都是珍宝。 这些东西莫说是给梁国送礼,这就是他娶媳妇都只多不少,这还不诚恳,请问什么叫诚恳? 直接气的他连下马车也不想,干脆就整日蒙在车上睡觉,希望那日一睁眼便到了临安。 正在脑中神游天下之时,迷迷糊糊间都要睡着,忽听得外面侍卫来了句:“天爷啊。” 这话里的惊讶与震撼隔着马车都让安王觉得好笑,忍不住想开口询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听的外面好像热闹起来,车身外声音杂乱的很,好像隐约间远处还有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什么情况,外面发生什么了?”安王趴在马车里,想透过马车门下的缝隙往外看。 只能看到到处都是脚,地面似乎也是红色的,直接给他整懵了。 …… 于池是在洛国使团到达城外约莫还剩四五里时收到消息的,幸而他早做准备,时间刚好,一切都安排妥当。 他于羊同也是熟人,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安王的车驾而来,把伸手想拦住他的羊同落在后面。 羊同此时脑中全是完蛋,要被发现了的想法。 他们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啊,安王还被绑在马车里呢! “哪个是你们安王的车驾啊,在下梁国是梁国此次负责接待使团的官员于池,早对安王有所听闻!” 于池在车队外说了半天,都未见有人下车,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羊同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指着车队里一辆隐约能看出低调奢华的马车道:“此车上坐到便是我洛国安王。” 于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辆以蓝色为主的马车,但马车外却被麻绳密密麻麻的捆着,就连两边的车窗都是封死的状态。 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给了羊同一个你确定的眼神后,上前准备再次自我介绍。 “梁国的大人是吧,快快快,快把本王救出去。”车厢里的安王大喊。 于池听着话,又不敢直线的看了一眼羊同,那眼神里除了不敢置信只有两个字“佩服”。 这安王可是你们洛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也敢这么对待,从前是我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儒雅文人,没想到你比我狠啊。 羊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挥手让人把麻绳隔断,将里面的王爷放了出来。 却不想,安王刚伸出头,又缩了回去。 羊同以为这位王爷是生气了,正准备上前说些好话,道歉承认错误,就见刚缩回去的安王,又再次出现。 这次出现时,还露出了标准的八齿笑容,头发也是打理了一番,甚至骚包的拿了一把扇子在那里扇啊扇啊的。 羊同哪里还不明白这祖宗是做了什么,他哪里是生气,他是见人多,回去整理形象去了。 在洛国这般也就罢了,怎的到了梁国也这样,岂不是让他国人都知道安王的德行。 羊同脚趾扣抵的同时还行努力在梁国这里替安王挽回些颜面,拉着于池便解释道:“于大人,安王他平日里不是这般的,说来这还是我的错,这几日为了赶路把他闷坏了,所以才——” “不,你不用说。”于池忽然拒绝道,“你们安王这是好啊,妙啊。” 于池不觉得安王这样不好,他简直要高兴坏了,要知道他为了迎接使臣,光是规则便制定了多日,烦的陛下都不愿意再管,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他。 他又满心欢喜的准备了多日,本想着楚国来的时候能用上,结果楚国使团病了,又想着韩国使臣来的时候能用上,却又碰上了韩国商人那时,几次三番惊喜准备的仪式都没有用上。 于池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弄个大的,将心里憋的这口气抒发出去。 谁都体会不到他刚刚看到安王被绑起来时的心情,本以为安王会因为被绑起来而心情不好,安王心情不好就不会配合他,不配合他他的这趟仪式又要泡汤,泡汤后下次便用不上了。 用不上了便代表着,他这两月的心血白费,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忍耐,才没上去给羊同一脚。 却不想安王居然是走的这种调调的,他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此时听到羊同念叨解释,于池已经忘记了这一路上驿站传上来的信件内容,安王到底是怎么样走了一路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一会仪式该怎么举办。 所以他不光没有接受羊同的解释,甚至还转身劝起了羊同。 “羊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此事确实是你的错。” 羊同:……我,,我的错? 于池继续说道:“对,就是你的错,你看你们安王年纪还小,年轻人嘛,此时正是肆意张扬之时,天性爱玩也很正常,你这般严苛定然适得其反,年轻人嘛,随他们去呗不就是路上游山玩水吗?你只以为这点小事便将王爷给绑起来,你说是不是你要求太高,太过严苛了?” 羊同听着于池的话,心里泛起了嘀咕,眼睛还时不时的向着安王看去,似乎在安王身上寻找什么。 他没有看到安王年纪小,已经二十有二的人了,年纪还叫小吗?你们梁国的皇帝才十七都比安王靠谱多了好吧。 他又想了想自己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严苛吗? 若是按照安王的出行速度,只怕韩国楚国都学完走人了,他们才到临安,指不定路上还能碰到那两国使臣呢。 于池可不管羊同在心里思考什么,话说完了便把羊同往安王身边领,让他们二人站在一处,对着身后的城门处挥手示意。 一阵击鼓声响起,随着击鼓声响起的还有百姓的欢呼声。 安王本来以为外面只会有使团的人与梁国来接他的官员,却不想外面人山人海,一片黑压压的全是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梁国的百姓。 他立时便缩回车厢对着车厢里的铜镜左照一下右照一下,确定自己的形象没有问题,才再次走出车厢,对着梁国都城的百姓一展他洛国第一美男子的风姿。 …… 于池想要把仪式完成,安王喜欢轰轰烈烈,二人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锣鼓声,唢呐声,城门口热闹的像是安王要嫁人一般。 百姓越来越多,与上次韩国公主进城时丝毫不同,那时百姓只是好奇,此时却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这边的热闹,路上还有百姓一遍大厅一遍往这边走,“是不是城门口搞什么活动啊?” “不知道,去看看。” 百姓嗨了,于池嗨了,安王也嗨了。 羊同呆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使团里的其他几个大人见状赶忙便离开了人群中心,只有他迟了一秒,便被安王给拉了进去。 羊同对另外几位大臣伸出尔康手,大喊道:“救我!” 第149章 宴会(上) 那几位大臣见羊同向自己呼救有些不忍,本想上前帮忙,却发现安王好像注意到了他们,伸出的脚步又快速收了回来。 一个两个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羊同那处,深刻的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七个字诠释了出来。 羊同仿佛能在他们的面容上看到一句:羊大人,此番还是靠你了。 若要说去岁羊同在梁国临安学到了什么,羊同其实能说出来很多,让他在这些收获里面选出一个收获最大的,他可以选择上好几日都抉择不出,但若是问他,对梁国临安最害怕的是什么。 他可以立即告诉你,是梁国的八卦报纸。 去年蜀国那个礼部尚书,虽然蜀国现在没了,但礼部尚书的糗事并不会随着蜀国的破灭而消失。 如果你现在去问,没几个人会记得蜀国,但你要问蜀国去年来出使的,他们就会想起那个怕老婆的官员。 想到这里,羊同只得认命的闭上眼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那几位躲着的大臣兼羊同都是这幅样子,更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于池是真的很满意,他决定在他的权限内把安王的待遇提升提升。 …… “哈哈哈哈,于池真的是这么搞得啊?” 梁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笑的肚子都开始疼了,这也太乐子人了吧。 于池不是最迂腐最死板的吗?他真的能做出带头在临安门口搞欢迎舞会的事吗? 赵河也跟着笑,梁诗近来因为城中的事,情绪积压的厉害,他也跟着担心,见此时能逗到梁诗,一时也是更加卖力,说着还扭了两下:“陛下,明日报纸上您便能看到消息了,于大人还因为影响东门交通被罚了二十两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梁诗已经直不起腰,于池在东门搞舞会好笑100%,被罚款好笑+%。 或许是梁诗到了这里后身边没什么乐事,笑点变得有些低了,这可以说是她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笑的事情。 “陛下,此番各国使臣都已经到齐,这宴席——” “宴席便按照之前那般商量的来,安排在明日晚间,后日便带着他们去农庄,此事宜早不宜迟,粮食是要命的大事。” 各国是为了学习稻麦轮作而来,梁诗也想教给他们,再拖就要拖到六月,那时候就有些迟了。 “那韩国——”赵河继续问道。 “人家礼物都带来了,一样对待。” 梁诗也不免有些叹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国气数未尽,至少还能撑着一两年,就如蜀国一般,若不是她与司空深动手,蜀国最起码也能再苟延残喘个一两年。 更何况,韩三皇子也算是人才,希望他能坐上那个位置吧。 想到这里,梁诗忍不住问道:“这个公主一直在学习想考墨家,那个跟着卓关的公主呢?” 她这段日子忙,都把这人给忘了。 “韩皇被软禁后,韩后宫嫔妃都被控制住,那位公主的母亲乃是韩国将门之女,属于韩皇一党,此番——”赵河觉得这些脏污之事实在不好说,想了想换了个词,“敏贵妃已被压入牢房,若是她父兄返京保皇,应当会被斩杀示众,卓家保持中立,未曾掺和立储之事,想来那位敏贵妃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想把灵公主送卓家。” 梁诗点头,从她查到的那些消息里,韩国世家里与公主身份匹配的几个适龄男子,确实是只有卓关质量最好。 哎,韩国那种不拿女子当回事的地方,居然出了一个好哥哥,又出了一个好母亲。 韩皇虽然糊涂,基因还是不错的。 “看好那个公主,别让卓家给藏起来,说不定到时候这个公主我们用的上。” 梁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终究还是变了,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之后攻打韩国,这个公主可用来对付——。 赵河明白梁诗的欲言又止,应了声“是”便退下。 议政殿内又变回了那副空荡的样子,梁诗趴在桌案上看着杯子中的茶叶飘零旋转,一阵风吹来,四周帷幔飘动,寂寥的很。 四国贸易组织的名册已经下发,凡是通过者都可以在购买到的通过名册上看到他们的户名。 未通过者也可以在贸易部的公告栏之上看到未通过的缘由。 一大早街市上便热闹的很,报童叫喊的格外卖力。 “名册名册,四国商盟名册已出!”报童把自己的包塞得满满的,不到一会便销售一空。 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今日这些被选上的商户买到名册第一反应便是查找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被选中后,都会给他一些赏钱,加上今日去进报纸与名册时,宣传部的姐姐叫他的吉祥话,这不只一趟便转回往日一日的钱。 他不愿耽搁,把钱往包里面塞了塞,快速的跑回宣传部,今日是个赚银子的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酒楼内,被选中的高兴不已,未被选中的也忍不住说几句酸话。 “要我说这组织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选上了若是咱们自己国家对咱们进行打击怎么办?难道到时候什么都跟着梁国走吗?” 其他人:“……” 有人听了一笑而过,便有人听了拍桌而起:“你这人好生没道理,怎么的莫不是你来梁国不是为了参加商盟的? 咱们这些被选中的,都是身家清白拿良心做生意之人,你有本事报上名来,我去贸易部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事?” 这话说的在理,一时酒楼内被选中之人面上不免得意几分,商人重利要知道他们在以往可是被别人说着傻的存在。 此番梁国参选规则出来后,还有不少背后议论之声,说什么傻人有傻福,让这群傻子给赶上了。 “梁国的政策,都是利多弊少,你在这里说这种话,到底是参加不了,还是不愿参加我们可不管,毕竟这活动在这里,就有大把的人愿意参加。” 早先说酸话那商人,啧了一声,听出了他们话里的讥讽味道,他也毫不示弱,见他们都是韩国口音,也开口嘲讽回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国商户,你们也不用着急,说不定明年你们韩国便也就不用担心这商户名额了。” 韩国都不知道能撑多久,到时候国都没了,还乐呵什么? 这话一出,酒楼内的硝烟味就重了些,掌柜的急忙出来圆场:“各位老爷,六月的商品大会老爷们听说了吗?我家女婿是在贸易部里做事的,听说这次会有一种新品!” 顿时酒楼内不少人都竖起耳朵,别人吵架不关他们事,但这新品,他们可就要听听了,梁国的东西运出去就没不好卖的。 掌柜的见大家都不在吵闹也不卖关子:“新品名为皂,各位可不要小瞧这皂,它与我们用的皂角可不同,它啊触之留香,香味足有千百种,比贵人所有熏衣物的熏香好用多了!” …… “这天地间啊好像有某种规律,每到一定时间便会旱上那么一场。” 墨家的弟子每到一处地点,便就干旱这事讲解一番,省的这些人东想西想,还要弄什么人去绑了祭天让老天下雨。 “各位啊,不用担心,你们看。”那墨家弟子把他话里的地图打开,上面已经被他圈出来不少地点,“这些都是我之前去过的地方,他们那里与你们这儿都一样,这不是谁作孽谁干坏事的报应,这就是天不下雨而言,我们此番便是陛下派来给你们打井的。” 这县里没有多少年轻人,墨家人进入村庄后就只见到了老人与孩子,连妇女都没见到几个。 为首的老人见他疑惑,急忙解释:“这位大人,您不要误会,我们是难民,之前这村子荒了,衙门的老爷便把我们安置在了这里。” 蜀国从前有不少流民往梁国跑,他们这一批几乎都是老人,府衙见他们没有后人失了心血怕他们活不下去,便让他们从县里的慈幼院和孩子结了关系,算作他们的后人。 也算是互相依偎,你陪我长大,我陪你老的意思。 庄子里没有青壮年,那是真的就没有青壮年,可不是什么其他原因才没有的。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个说:“我活了好久,以前也见过旱灾,这才到哪里,那大旱可是一滴雨一点水都没有的。” “就是就是,县里的老爷都说了,陛下下令,梁国的粮食是够吃的,只要我们听话就不会让我们饿死。” 墨家人挠了挠头,他有些跟不上这些老人的思维,“这,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这挖井挖沟渠,你们没有青年劳力能行吗?” “你这后生,小瞧我们,老头子也能干活!” 第150章 宴会(中) 驿站内,安王换了一身洛国的蓝色朝服,头发板板正正的竖起带上朝冠,玉面英挺,嘴角一抿,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让人一见便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羊同也换了朝服,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安王,这祖宗不说话还好,看着是个俊秀的小郎酒,但是只要他一开口一动作,便有着能把人气死的本事。 他早上已经看到报纸,上面的内容倒是让他松了口气,虽然有他的名字,但显然那篇报道并不是以他为中心,配图上也没有他的存在。 倒是安王与于池被刻画的入木三分,他命人把报纸拿给这祖宗看。 安王还只夸梁国画师画的好,一点也没有羞愧的意思。 羊同只觉得自己愧对洛国皇室,他明知道这祖宗不靠谱,带着这祖宗出来还不小心些,想到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羊同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他在心里立下了决定,待会进宫一定要看好安王,可不能再让安王再闹出什么风波。 梁国每每宴会除却邀请的客人,官员都是全部参加,安王等人到达宫门时。 宫门前的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安王伸头到处去看,被羊同从身后戳了一下。 又忽的收敛起来。 可到底是爱玩闹之人,未过一会,前方的马车动了,下来的是一个面容娇俏的官员,竟还是个女官? 梁国的朝服乃是赤红色,就显得每个大臣,面色红润,有一股别处没有的精气神。 就连这女子也是英气的很,安王的目光落到那女子的脸上,了然点头。 这脸上是画了些粉的,想来是专门往端庄英挺方向画的,也对,这场合又不是比美。 安王在心里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做女官的人,这思想格局就是不同。” 前面的马车动了后,他们的马车也往前走了些,登记的侍卫看到马车的标识认出是使团之人,点头取出另一个册子,递给羊同签字。 羊同签完后,便与安王解释,“梁国人尤为在意时间,这册子名为签到册,上面写了你到的时间,也有你自己的签名,若是迟到后宫门关闭,你再喊屈,便会将这个册子拿出来作为证据,凡是梁国大型的活动宴会都会用这种册子,一年内若是超过三次迟到,之后的活动便不会再对迟到之人邀请。” 安王若有所思的点头,羊同以为他从中悟出了什么道理,心头还未来得及涌上欣慰之感时,忽的又听安王道:“那岂不是前两次可以迟到,不参加,然后之后不要迟到就行了?又或者——” 话未说完,羊同忍不住出口打断:“朽木就是朽木!” 安王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还好宫人已经过来准备引领他们进宫,若不是有宫人在,按照安王的直觉只怕羊大人还不知道会唠叨成什么样呢? 梁国的宫殿不大,整体是由赤红色与金色组成,远远看去,配合着此时已经暗下的天色与渐渐亮起的灯火,显得就如同话本上的仙宫一般。 想来梁国的那些话本里的宫殿,便是直接搬用的梁皇宫,安王不由得开始佩服梁皇的大胆,梁国言论是真的自由。 这般自由的情况下,百姓对梁皇却依旧维护的很,怨不得皇兄会如此芥蒂梁国与韩国联手。 现在想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韩皇却看不明白,不过韩皇看不明白对他来说也有好处,至少他不用再去打那韩国公主的主意。 这么一想,安王又没忍住左右看了起来,似乎想从周围的人群里找到哪个是韩国公主。 然后,又被羊同瞪了一眼。 安王有点蔫了,算了,既然见不到这韩国公主,也见不到梁皇,他便先开始观察起梁国宫殿内的新鲜事物。 …… 被安王好奇的韩国公主,此时刚到宫门口。不说安王对她好奇,可以说是梁国就没有人不对这位公主好奇。 百姓们大多觉得这位公主是来给梁皇充实后宫,但官员们却清楚,这位公主目的并不在后宫,而是在——技术学院。 所以,当萧和珠做好心理建设下车之后,官员与宫人们只是看了一眼,知晓她是何模样便继续做事。 萧和珠所设想的那副如同进城那日城门口那般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连一丝萌芽都无。 她这才放下心来,端着身子,签字后维持着她韩国公主的节气,向着宫里走去。 宫人老老实实地引领着她向摘星阁走去。 摘星阁与之前只有一处不同,殿墙上被刻上了一首诗,听闻是梁皇所作。 萧和珠视力极好,即使是站在人群之外也能将墙上的诗词看个清楚:“阁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引领她的宫女一脸骄傲:“此乃摘星阁,陛下便是以此为诗。” (穿越人抄的,不是女主写的。) 萧和珠配合的露出惊叹之色,越过众人往那摘星阁走去。 人群里的安王也正搜肠刮肚的找词语夸呢,据宫人所说这字便是梁皇亲题。 他看着这平平无奇的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站在他旁边的羊同盯着他,似乎要看看他到底能说出来什么。 “这字可真是好字,乍看不觉得哪里好,越品越知道其中味道。” 羊同:……我就知道这祖宗说不出什么好话,他只能跟在后面补救了句:“是啊,这笔法虽然稚嫩却可见未来风骨。” …… “这么热闹,都聚在这里作甚呢?”一道爽朗之声传来。 梁国官员纷纷行礼道:“见过陛下。” 萧和珠急忙回身想看一看这位少年帝王究竟是何模样。 就见一同样穿着红色衣袍,身上绣着赤凤,头戴玉冠的翩翩少年,正摆手让行礼的官员起身。 一举一动间,斯文有礼,配上那副斯文俊秀的面庞,竟然与梁国百姓民间的描述一般无二。 梁诗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位韩国公主,她道:“此次既是国宴也是臣宴,大家不用拘束,朕也不喜欢那些客客套套的麻烦事,诸位移步入阁。” 萧和珠听出来这是不用行礼的意思,但还是对着梁皇行了一个正礼,“礼不可废,韩国和珠公主见过梁皇。” 梁诗是觉得这个场合不太合适与使臣见礼啊,这公主怎么这么实诚呢? 她正准备端起客套的笑容,人群里一团蓝色的东西就被踹了出来。 梁诗急忙往后一退,跟在她身旁的蓼蓝挡在前面,生怕这是什么刺客。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于池急忙出来解释,“这位是洛国安王殿下。” 梁诗好像想到什么似得,目光顺着安王出来的那个方向一看,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羊同那张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脸。 她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来刚刚羊同也是想让安王见礼,却不想萧和珠先了后,安王因为什么事磨磨蹭蹭,这二人刺挠几句后争论起来,羊同是个急脾气,便直接给安王踹了出来。 她心里忍不住想到昨日赵河说的羊同身份,羊同的母前也是洛国皇室之人,这些皇室都带些关系,倒是也不担心羊同因为出使梁国得罪了安王回去就因为左脚先踏入洛国而被押入大牢。 “洛国安王,岑磊见过梁皇陛下。”安王理了理衣服,面上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一派正常之色见礼。 他背后的羊同赤红着面色,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气的。 安王看不到,梁诗可是看的真切,她努力压着嘴角,“起身吧,安王果然如同传言一般,翩翩公子。” 蓼蓝从梁诗面前让开,人群开始动作,整齐的跟着梁诗身后往阁楼上走。 晚间的摘星阁,当得起摘星之名,天空中星星点点,下方街道宫殿也是灯火辉煌,整个阁楼仿佛是漂浮在半空。 虽然已快入六月,阁楼里却丝毫不热,随着他们进殿,一阵凉爽之气扑面而来。 殿内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宽高约有一米左右的冰鉴,在烛火的映照下,还能看到里面散发的寒气。 因而是有使臣在,此次便没有按照自助餐的形式用餐,而是每人一个案桌,待到大家齐齐坐好,宫人们鱼贯而入,端着各色的碟碗,仔细妥当的摆放至桌案上。 安王数了数,点心五中,菜肴八类,都是用不同的瓷碗装盛,瓷器的白腻配上各色的食物,显得食物更是诱人。 他本以为就是如此,却不想宫人还在继续,一阵酒香随着宫人再次进入弥漫在殿内,安王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不光是安王,殿内的人几乎都露出微笑,随着宫人越来越近,那些酒水散发的果香花香,交汇。 又随着宫人摆放到他的桌上,安王数了数,光是酒水都不下八种。 此时来到了焦和雅最喜欢的时刻,他起身,对着梁诗行礼后,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开始表演。 寿国公瘪嘴,这本来应该是他出风头的,要不是他之前那个事办砸了,生气。 “首先我代表陛下欢迎各位不远千里来我梁国出使,关于此次各位出使之事,早已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带着各位去农庄,今晚各位可以尽情品尝我梁国美食。” 第151章 宴会(下) 焦和雅将使臣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他们的讶异与惊叹让他倍感受用,一时间说话的声音更加柔和,如春风拂面,温暖宜人。 随着他的话落下,梁国官员纷纷举起酒杯开始对饮,就连梁国的女官都共同饮酒,使臣们见状也纷纷举杯响应,一饮而尽。萧和珠本有些不想饮酒,怎奈这种场合不好拒绝,无奈端起酒杯喝下,清酒入口后,她抿唇品了品竟然是梁国前段时间备受欢迎的‘桃花酒’。 桃花酒,顾名思义,就是由桃花酿造的酒。它的口感柔和香甜,带有浓郁的桃花香气,让人回味无穷。桃花酒的颜色也非常美丽,通常呈现出淡粉色或浅紫色,给萧和珠一种浪漫而温馨的感觉。既不苦涩又不甜腻,萧和珠喝下后只想再喝几口。 伺候在她身后的宫人道:“和珠公主不用担心,这桃花酒虽然是以酒为名,但并不醉人,您若是喜欢可以多喝一些。”萧和珠点头表示知晓。摘星殿内热闹非凡,也无人去向梁皇敬酒,大家都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菜,这与她从前见过的那些宴席不同,以往都是为了谈论事情,饭菜只是那个场合出现锦上添花之物,而梁国,是真的只是吃饭,再互相之间敬酒,这位梁皇让人很生好感。 安王是彻底被梁国的美食征服,他一口红烧肉一口清酒,再一品一块鲜嫩无刺的鱼肉,吃的美不胜收,两个眼珠子比嘴巴还忙,左看右看,一不小心还与高台上的梁皇对视。 梁诗举起桌案上的杯子,打了个招呼,便一口饮下。 安王看着梁皇在烛火下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庞,心中不由感叹:“英雄出少年。” 手中酒杯也高举,示意他也喝了。 酒过三巡,不少大臣都喝的差不多了,刘宗被冯桂敏拧着耳朵大骂,“怎的就能喝成这个样子,你莫非是个酒虫不成?” 梁诗面带醉意,轻笑出声,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蓼蓝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梁诗对焦和雅说道:“冯部长,刘大人若是不胜酒力,可以先行离场。今天差不多了。” 焦和雅看着梁诗摇晃的身影,心生担忧,便顺着他的意思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不如就此散场吧。陛下,您这是……” 焦和雅眉头紧皱,急忙唤人来搀扶,赵河早已估算好时间,前来接驾,步辇也已等候多时。 安王注视着梁国君臣之间的互动,此时宴会结束,羊同便起身走到安王身后。 见安王盯着梁皇与焦丞相,羊同拍了一下他,解释道:“焦丞相曾做过梁国帝师。” 羊同心中揣度起安王的心思,安王的心思不难琢磨,羊同不过随便一猜便知晓他是对梁国君臣之间的相处模式感到惊讶,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 想当初,他初次目睹此景时,也感到震惊不已。 梁国皇帝礼贤下士,毫无架子,臣子们则对其忠心耿耿,百姓也对皇帝爱戴有加,这种景象令人感叹。 相比之下,洛国的情况则略逊一筹。洛皇虽然比安王靠谱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羊同不愿多提,以免触景生情,心中难过。 羊同转而招呼其他几位大臣,将醉酒的人扶起来,准备离开。 焦和雅则跟着蓼蓝将小皇帝带走,然后急忙回来收拾残局。他一边安排人将喝醉的大臣送回,一边关注着使臣的动向。焦和雅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如今虽然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发福,但他慈眉善目,让人感觉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然而,安王并不愚蠢,他深知能担任一国丞相的人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见过焦丞相,今日小王真的是大开眼界,贵国的酒啊,是真的这个。”安王竖着大拇指,他一张脸喝的红彤彤,醉眼迷离,说话也像是醉酒之人的样子。 焦和雅并未把安王的话听进心里,虽然他也听不懂多少洛国话,只点头微笑表示自己知道,越过安王,直接与洛国使团中看起来最正常的羊同搭话。 “羊大人,本相已经安排好马车送你们回驿站,今日这酒与往日一般,待会也会送去驿馆,作为此次的礼物,不过您要注意,可不能再多喝了,咱们明早还要去农庄呢。” 焦和雅还记得去年羊大人喝醉后,倒地不起,被人发现后的样子。 忍不住叮嘱道。此事,若不是焦和雅提起羊同都要忘了。 “羊大人,你去年出使是做了什么啊?” 安王突然问出声,把这正在说话的二人吓了一跳。焦和雅听不懂洛国话,便不等安王与羊同回答,道了声还有事,然后便走向了韩国公主。 萧和珠也正欲离开,她今日并未多饮酒,再加上见到了梁皇,梁皇风姿翩然,两眼清明,显然也是看不上她的,便一直是自顾自吃着。此时见梁国丞相过来,还有些不解,却听焦和雅道:“见过和珠公主,我已经安排好马车送您回驿站,此番您来我梁国一趟,也是不易。今日陛下已与我说过,您若是想去技术学院,明日便可去报道,梁国对使臣还有礼物,待会会一同放在马车上带回。” 萧和珠听完,心头一喜,她没想到梁国皇帝竟然如此爽快,当下也不顾什么公主仪态了,施礼道:“如此,便多谢丞相大人了。” 焦和雅微微一笑,对她的这副感激的态度很是满意,陛下善良,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同等的帮助若是在不懂感激之人身上,他定然是要劝陛下收回的,于是便摆手道:“公主客气了,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我等臣子的分内之事。” 萧和珠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焦和雅,道:“丞相大人,您是梁国的肱股之臣,我在梁国的这些日子,早已听过您在民间的名声,和珠虽是公主,不懂国家大事,也知晓梁国的大度,此番和珠铭记在心。” 焦和雅笑道:“公主言重了,陛下良善,无论是何国家皆有学习的权利,时候不早,本相便不打扰公主回驿站了。” 萧和珠神色认真道:“丞相大人,您是个好人,梁皇陛下也是位好人。”她这话听不出含义,与其说是在对焦和雅说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 焦和雅只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萧和珠向外面走去。 刚刚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个公主身上看到了一些小皇帝的影子,可惜,如果不是陛下无意,又加上韩国如今内乱,梁国不可能看着不动,说不定这二人之间还真有可能。 安王一出宫门便消了那副醉醺醺的态度,羊同对他的机智点了赞,“焦和雅是个老狐狸,刚刚王爷您演的是真的像。” 像个傻子,后半句羊同没说,他觉得焦和雅就是觉得安王是个傻的才未多言,毕竟那位清醒的公主可是与焦和雅说了不少句。 “管他呢。”安王躺在车厢里,回忆着刚刚宴席上发生的一切,梁皇单从长相来说,并不像能够一手缔造梁国这样盛世的帝王,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世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儿子。 而梁国的大臣,却都是有些本事,今日给他的感觉倒是像故意演给他看一样,这哪里是国宴。若要他说,这连家宴都不如,顶多吃的好些。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身,看着靠在车厢打盹的羊同问道:“羊老,你说这梁皇他真的那么有本事吗?” 马车里除了另外几个官员的呼噜声再无其他声音,安王知道羊同听到了。 “有没有本事也就这样了,咱们是来学东西的,你这趟不用找韩国公主,也别浪费多学学吧。” 羊同睁开眼睛,眼底的糊涂散去,与安王对视,二人眼底都是一片清明,无一丝醉意。 他们来时演了一路,梁皇不过演了一顿饭罢了,又有什么呢?安王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羊同的话他都是随便听听罢了。 …… …… “来了来了。”蓼蓝端着醒酒汤,疾步进入殿内,汤药却丝毫未洒,若是以往,蓼蓝绝对想不到有一日她的功夫还有用在端药上。 赵河快速掀开帘子把蓼蓝迎了进去,梁诗正趴在榻上往外吐着东西,五官皱成一团,嘴唇都吐白了。 赵河看的心都揪成一块,“小祖宗,咱们今日为了这场戏可是亏大了。” 蓼蓝虽然没说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小心的把梁诗扶起来,靠在她胸前,重葵则拿了个汤匙喂药。 梁诗摆手,把汤碗接过来几口喝完。“明日就说朕不舒服,早朝不上了,让焦丞相安排他们去农庄。” 一碗汤药下肚,顿觉的胃里好了些,梁诗揉着肚子问道:“怎么样,那个安王?” 蓼蓝点头:“是会功夫的。” 那日他们进京,赤凤军便躲在人群里将发生的事从头观察了一遍,其中尤为提到一点,安王步履稳健不似普通人。 梁诗便在心里起了疑点,她不肯放过这点蛛丝马迹,便让人尽快的从头到尾再次查了一遍。 第152章 展示会 可无论怎么调查,查到的东西都显示安王是个纨绔子弟,并未有过习武记录。 一个王爷会功夫便会功夫,还不至于到隐藏起来的地步吧? 安王这种就不得不让梁诗上心了。 更别说焦和雅也曾提点过她,这安王不可小视,毕竟是洛皇亲弟,可是跟着洛皇一路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梁诗光是自己这段时间做皇帝就明白了做皇帝的不易,若是先帝也给她生了几个兄弟,她估计还有的忙。 这么一想,哪里还敢轻视安王,心里一时恨不得把安王当成司空深来对待了。 她昨晚回忆了许久后面的剧情,实在对安王没什么印象,今日一见安王,她就觉得安王是走的扮猪吃老虎的路线,但他忽略了自己是一个精明长相,扮起来并不像,处处透露着违和之感。 她本想接着吃饭时小心的观察观察,却不小心发现发现安王也在小心的观察她,当即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个行为更是增加了梁诗对这个安王的怀疑,想到这个安王是个影帝,梁诗便也一不做二不休,自古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便也干脆端起酒就干了起来。 面上冲着安王笑的时候,她心里全难过和说不出的心酸,她觉得做皇帝实在是太不易,周围的人,各个好像都长了千百个心眼,而她只能努力做到见招拆招。 三十六计她倒是也看过,但都是只当个故事来看,哪里会像这些古代人这般娴熟运作。 醒酒汤很快发挥作用,蓼蓝见梁诗有些困意,便急忙熄了灯,退下。 梁诗既然答应了第二日要带着使臣们去农庄,那这件事还是要提前安排的,正好刘宗与石敢当这段日子闲得很,不过想到刘宗刚刚喝成那样,梁诗还要指派他去忙活,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愧疚。 那什么既然刘宗不行,要不就寿国公与石敢当去吧。 心里想着想着便睡去。 …… 三国使臣对于此次都是比较期待,楚国虽然早早去参观过农庄,但一想到今日便能彻底开始,也是忍不住摩拳擦掌,四位农官面上皆是一副“我准备好了”的神色。 韩国与洛国虽然此次出使别有用心,但礼物送了不少,也是要仔仔细细把这法子学会去,免得亏太多。 羊同准备了本大册子。 使臣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穿过主街,往农庄出发,梁诗并未露面,但外头的百姓看着着车队外的装饰,便知道坐在里面的人身份不低,不少有见识的百姓也猜到里面是出使的三国使臣,说不定他们陛下也在里面。 安王进入临安后一直便老老实实,他总觉得周围有眼睛在观察自己,却总找不到观察之人,想来这种隐藏的身手也绝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便是梁国安插的探子。 他拿不准自己是被梁国单独观察还是所有使臣人员都是如此,便不在向路上那般招摇,做出一副被羊同压制的模样。 马车里羊同问道:“王爷觉得梁国如何?” 安王翻着手里新买的话本,并没有正面回答羊同,只轻轻道:“少年天子缔造盛世,此言不假。” 羊同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王爷就没学到些东西吗?” 安王笑了:“本王有什么好学的,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本王的任务是啥了。” 他往马车里一趟,腿便伸出了车厢,颇有自暴自弃的味道:“皇兄都不指望我做什么,羊大人为何这般上心。” 马车外的声音从吆喝声变成谈论声,又渐渐地随着马车的行走而归于安静,再后来安王甚至还听到了不少鸟叫声。 随着马车停下,穿着银甲的士兵过来通传:“羊大人,农庄到了。” 石敢当与寿国公带队,两个人一个严肃呆板站的笔直,一个点头哈腰笑眯着眼,却站在一处等着使臣下车。 楚国与韩国使臣早已下车,只有他们洛国还在磨蹭,羊同仔细确认了自己的笔与册子都无遗漏,才下了马车。 人群中并不见那位公主的存在,安王心中思索:“想来,那位公主要报考临安技术学院的消息定然是真的了。” 韩国虽不足为虑,可梁国却不能小觑。 石敢当见人都到齐,指着农庄解释道:“此间农庄虽不起眼,但里面的地势起伏比较特殊,几乎可以说是涵盖了各国的土地类型,此次陛下特意按照各国情况划分了试验田,待会诸位可以随意自行观察。” 语罢,便带着人往里走去。 寿国公笑道:“不要建议,石尚书是行伍出身,说话直了些,咱们陛下啊也是很重视各位这次来学习的,毕竟这民以食为天,粮食也是一国之本。” 封同和等楚国使臣对这句话中的意思再理解不过,他们楚国便是吃了没有多少耕田的苦。 一时间大为赞同,气氛融洽。 依旧是那日走过的小道,弯弯绕绕,然后来到了那处山坡之下,此地块为楚国试验田,那处为韩国试验田,翻过山坡便是洛国试验田。 农具,稻种都已经备好,甚至每块田里都先行种上了一轮,梁国的农官已经挽好裤脚准备下地,楚国四位农官急忙跟上。 “这地里的沟渠要挖的深些。”羊同那边已经拿着本子记了起来,时不时还问些更细致的问题。 田里便热闹起来,石敢当正点头觉得他们学习态度还不错,余光便看到安王在一旁发呆。 他也不管安王学不学,反正梁国是倾囊相授,他们学不会也没办法,就拿现在的小学来说,有人月月拿第一,有人现在诗都不会背。 这说出去难道是老师的问题吗? …… …… 小商品展览会设立在图书楼前方,每个摊子都划分了位置,不得超出范围,不得刻意夸大产品功效。 当然,也并不是只有梁国的货物可以参加,其他三国都是可以,只要交了摊位费,便可以摆摊。 只是相对来说还是梁国的商品比较受大众欢迎。 负责规划此事的工作人员特意在地上贴上了方向标示,从入口处进入后,只要顺着一个方向走,便能把所有的摊位逛上一遍再出来。 道路从图书楼上向下看,就像是一条长龙,歪歪扭扭,从广场东部开始到广场西部结束。 据统计,约莫有两千多家商户报名,不过其中大多填报申请的货物都是重复,便由其中筛选出最具代表性的,批准摆摊。 又因为炎热,梁国朝廷特意给大家准备了免费的酸梅饮子,又专门搭建了简单的棚子,给摊贩们遮阴,棚子的造型非常简单 ,就是几根木柱,下方做出稳定的摆放架子,上面再搭上一层黑色的布。 黑布遮阴,也不耽误透气,人在棚子里虽然依旧会觉得热,但至少不像站在太阳底下暴晒那般,让人难以忍受。 样式简单 ,但心眼珍贵,不少摊贩都在感谢朝廷的贴心。 有了遮阴之物,逛得人也多了起来。 不说是百姓看花了眼睛,就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队管事们也是眼花缭乱。 展示会选出的产品不光质量有保证,这价格也是实在便宜。 就如同之前公示栏中写的那般,薄利多销,要质量而不是数量。 商队与摊贩之间互相交流姓名,留了通信地址,约定待展示会结束后细聊。 摊贩笑的合不拢嘴,百姓们见东西实在便宜,也会忍不住掏钱买上一些,要是在以往这些摊贩根本看不上百姓这三瓜两枣,但今日不同,他不过耐心的讲解一番,那百姓觉着不错,还带了不少人过来购买。 一来二去,竟然也抵得上与一些小商队的买卖。 这样一来,百姓买了便宜的东西,摊贩赚了银子名声,就连商队都多了些利润出来。 这其中也有不少的孩童在人群里跑跳,有不明所以的人,还小声的谈论着:“怎么的都没有大人看管,这乱跑若是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身旁便会有人告诉他答案。 “在梁国,孩子是不会丢的,你看那边。”说着说话的人还伸手向一处指去,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 两个高壮的汉子,穿着短打,两只眼睛如同鹰目一般,不停的扫视着人群。 他们的右臂上绑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安全员”三字。 凡是有孩子从此经过,他们便注视着孩子,直到孩子离开去往远处,而远处便又有两位安全员,接替如此。 “懂了吧。”那人说,“在梁国就算没有大人跟着,也不会有人敢偷孩子的,梁国律法对待人贩子非常严苛,可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原来如此,这我便放心了。”说着付了银钱便又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便买了不少东西,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也不占地方,只是为了好玩,却等到回家时,算了算花费,才惊觉到就是这些起眼的小东西,还花了不少的银子。 怎么可能——。 每一个小东西都那么的便宜,有的甚至才不多几文,但是一算总价,这价格还真是没算错。 第153章 展览会结束 恍然间,这个商户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小钱,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仔细算算梁国朝廷只出了地方,一些酒水,和一个好主意,便赚了不少的摊位费与好名声。 若是他回去自己的国家,也这么做岂不是……? 不过此事稍微细想一番便知道不可能,这天下也只有梁国才能让人如此信服,这件事稍微换一个国家来办,便不会有那么多听话懂规矩的摊贩,往坏处想想,如果举办方不是梁国,他都不敢就这么往人家的地盘走。 所以果然还是只有梁国,可梁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人这么放心的呢? …… …… 活动结束后,随着广场上的摊贩撤去,打扫的老妇老汉上场。图书楼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街上不少行人路过还会谈论起白日里的盛况,言语,神情都带着得意。 他们都或多或少买了些便宜东西,家中有读书人的,便囤了些纸墨,虽然临安的纸墨价格不贵,但今日只要是多买就能再便宜一些,既是能便宜,又是能用到之物,总归都是要买的。 没有读书人的,像是一些布匹之类的也买了不少,总归都是要做衣服的。 不少宅院里的丫鬟再给小姐抢购新品香皂时,也往此处逛了逛,发现临安中有名的几家脂粉铺子,在广场上也有摊位,再一打听,此次摊位上出售的都是些有瑕疵却不耽误使用的产品,价格就连原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香皂紧俏不是很好抢,价格也贵,在这两方对比下,不少人便都围在了摊贩前争抢,尽管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也不耽误她们挤的高兴。 白日里他们抢的高兴。 …… 此时灯火通明的贸易部里寿国公数钱也数的高兴。 宽阔的大堂里摆放着数张长桌,烛火将堂内映照的如同白日,约有四十人在堂内,人与桌子挤在一处,手中的炭笔与算盘不停,随着一阵算盘珠波动的脆响声,所有的人都埋头在桌子上,从高处看竟只能看到一颗颗忙碌的脑袋,黑压压的,使得往日宽阔的大堂此刻却让人觉得拥挤不堪。 寿国公一向对自己的身材满意,毕竟这身肉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出来的,就连龚中让他减肥他都并不情愿。 但此时让他引以为豪的肚子,此刻却成了他前进的最大束缚,人群与人群之间只留下了一道不足小臂长的通道,寿国公从其中经过时,无论他如何小心都会碰到两旁正在算账之人的身体,然后就是一阵吸气声。 纵然寿国公的官再怎么大,地位在怎么高,他就算是个校长,路过学生时,不小心把学生的字碰花,思路打断他也是要尴尬笑笑的。 于是,寿国公走了一路,便不停地:“对不住,对不住,你继续。” 今日聚在这里的都是贸易部算账的好手,对梁数的运算本事皆是顶尖,从他们的神情中足以明白今日这场展览会最后的收益如何。 寿国公此刻无比后悔,他为什么要从座位上下来走这么一遍,看着那往日通往座位的道路,他又不能不回去,便吸着肚子小心的走在人群里,期间不断的伸头去看他们拨弄的算盘,与纸上的数字。 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欢喜,这些钱虽然不是他的,进不了他的腰包,但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只要赚钱就开心。 比如:寿国公。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看到别人花钱都难受,比如刘宗。 梁诗就曾与赵河嘀咕过,若是寿国公与刘宗成为一个组合,不到十年,梁国能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她不知道,但是天下第一富国肯定是跑不掉的。 贸易部一直忙碌到很晚,才把数目结算出来,可以说拨弄算盘的手都有些颤抖,寿国公看着数字非常满意,他心里一下子就活跃开,他一心情好,也大方的很,奖金给的高高的,大家家中也都是商户子弟,此次又由为关心那香皂的出货情况,寿国公也便卖了一个好道:“香皂之事,各位不用担心,都是梁国人且是贸易部的,到时候出了产量定然是紧着各位先的。” 数字都是从他们手里走的,关于香皂的流水是最大的,这货物定然好卖,且还是消耗品,若是抢不到看着其他人赚钱,那可比让他们亏钱还难受。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可他人的成功才叫人肝肠寸断。 寿国公下值后,就着心中的热情写了一份关于日后香皂市场的报告书,直到回到家中,一颗心都还激动的不行,他忍不住想到自己从前做生意都是自己求着别人,现在呢,都是别人求着自己,有了这个宝贝,他哪里还愁明年的军费。 他到时候把这些按照价高者得的规矩,卖给三国的商人,就与纺纱厂一般,他也能弄个香皂厂,天呐,越想越激动,寿国公躺下后一直睡不着,又穿衣起身。 被他折腾吵醒的寿国公夫人眼睛都没睁开,冲着寿国公的位置便踢了一脚。 “你若不能睡,以后便别回来,你那贸易部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寿国公拿着外衫讪讪笑了几声,没有开口,正准备穿衣服时,又听到夫人问道:“你莫不是老树开花?怎的半夜还要出去?” 这话里的误会就大了,寿国公急忙解释:“你我老夫老妻,你有何不放心我的,我只不过是有些激动,以至于睡不着罢了。”他一边解释一边穿好衣衫,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夫人,你是不是没睡,要不我与你说说我赚了多少?还有我刚刚做的报告书?” 又是一脚踢来,寿国公夫人把头蒙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睡了。” …… 满心激动,无处诉说,寿国公干脆早早便到了城门口,等着第一波进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 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一方面是真的藏不住事,另一方面便是之前那件事,他从未放下,一直耿耿于怀,便存了将功赎罪的心思。 看守宫门的是侍卫都被寿国公吓了一跳,不过大家都是知道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便也未说什么,只是背后嘀咕几句,从前怎未发现寿国公如此敬业罢了。 话说回来。 寅时时分,不少大臣都到了宫门口,待宫门开放便一同进宫,除了早来的几位发现了寿国公,后来人越来越多,倒是无人注意寿国公是早早便到了的。 梁诗如今已经习惯了上早朝,梁国早朝一般是在卯时开始,换成现代的时间便是早上清晨时分的五点到七点,一个时辰为两个小时,梁诗是老板一般是在七点左右到达金銮殿。 而那些大臣更是要提前,五点前便要在宫门处等着,住的近的还好,住的远的,更是要早起。 好在梁诗并不是一个周扒皮一样的老板,她对于底下大臣的福利待遇很好,若是早到后,御膳房也是会给官员准备早饭,虽然就是些普通的粥与饼,但也总比空着肚子来的舒坦。 此时,一群大臣聚在金銮殿的偏殿内吃饭,便有一个小官凑在与他交好的同僚身边说道:“我今早来的时候,差不多刚刚寅时,便看到寿国公在宫门口等着了,路上连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几时到的。” “嗯,比你还早到吗?”听到这话的官员有些奇怪,要知道他们这些小官在临安城中无房,且俸禄不多,往往租的院子都距离皇宫很远,陛下登记后已经对他们很好,如今每月能分到米面粮油,出行也有公交牛车,这换做以往,交完房租,在一家老小吃喝后,兜里比脸也干净不了多少。 那时候起的更早,还要一路小跑才能赶得上早朝,现在还好有了公交牛车,他们每日都赶的第一班牛车来上班。 而早先说话的这个官员,名叫祝宏才,官职便是刚好卡在上朝线的员外郎,他家中住的又远又偏僻,偏僻到了公交牛车在那处都没有设立站台,每日要走上一段路程,才能到达最近的站台等车。 若说这满朝文武谁最来的早,那必然是祝宏才。 时间便在他们二人嘀嘀咕咕中来到了七点,所有官员进殿上朝。 寿国公挺着胸膛,脸上带着得意,那一脸的神气引得不少人都向他看去。 刘宗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倒要看看寿国公这般得意,一会能说出什么。这段日子贸易部好不热闹,一会商盟一会展示会,现在还有个香皂计划。 他近来想进宫一趟,都被小皇帝以事务繁忙给拒了,可小皇帝明明就接见了寿国公,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又酸又涩,泛着苦味。 寿国公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赚钱吗?这个他也会啊,他会的可多着呢,而寿国公呢?除了这个就剩下一身肥肉,还有一张勉强算做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凭什么就能让小皇帝另眼相看? 凭什么? 第154章 试探 如果寿国公知道刘宗心里所想,定然要把手里的册子递到他面前,大声的读出里面的数字。 梁诗坐在看高座之上将下面官员之间的眉眼官司看了个真切,自是注意到了寿国公那难以掩藏的激动,与跃跃欲试。, 刘宗面上的不屑与妒恨。 这按照焦和雅教导她的为君之道来说,其实是非常好的,臣子间有矛盾,互相制衡,才是朝廷平衡的法子。 这话里的意思,梁诗明白,可她更是明白刘宗与寿国公都不是那般诡计多端之人,是可以相信的。 在她看来,既然人没有问题,那么大家是一个团队,关系搞得那么僵硬做甚?此时间寿国公鬼鬼祟祟的伸头看她,她便直接问道:“寿国公今日面色红润,气色如此之好,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 寿国公急忙出列回话,他从官员队伍里出来的时候,脚步带风,将册子递给赵河呈于梁诗。 他今日是来汇报工作进度与他的规划,早上在心中不知道默默演练了多少遍。 “陛下,臣今日是为昨日的展览会圆满结束一事来做汇报工作的,此次……”寿国公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刚开始他还按照心里的脚本走着,后来说的起劲便完全放飞自我,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甚至还不自觉的给梁诗画起了大饼。 这副样子直接就给朝堂上的其他官员看的呆住,虽然他们也没什么要说的,要紧的事等不到早朝,早朝上说的都是不要紧的事。 但他们也没想到寿国公会如此能说?且说的还如此让人神往。 梁诗也听的起劲,虽然寿国公啰嗦了些,糊涂了些,但这脑子就是好用,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他便无师自通知晓女子与小孩的钱是最好赚的。 “陛下,哪有女子不爱美,不爱干净的,就连臣如今用了洗脸皂都觉得脸上舒坦了多,若是在根据女子皮肤,与孩童皮肤,适当加些药材,臣敢保证一定能大卖。到时候,咱们可以找几个名人请他们出面说明,再或者写上一些话本,一定能让咱们梁国的产品远销天下。” 梁诗心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都知道找代言人了。 有脑子,有创意,不去教导商学院是真的可惜了。 就连刘宗此时都不得不佩服,寿国公确实是个搞事的高手,不过这句句都在提如何赚钱,一点也没想过前期投入的成本,感情你办厂子,请名人,写话本都不需要使银子的吗? 未等梁诗对寿国公的计划发表意见,刘宗便出列低头道:“陛下,微臣有惑。” 梁诗眉间微蹙,看着他二人又要掐尖,忍不住有些头疼,不过这种场合,刘宗有问题,她也不能堵住刘宗的嘴不让他问,只好道:“问吧。” 刘宗得到梁诗的同意,歪了歪头看着寿国公,那面上嚣张的的表情配上他歪头的动作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寿国公忽的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殿内上朝的官员都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距离这二人近些的官员默默移开,远离战场。 就见刘宗嘴巴张合间一连串的问题便被提出:“不知道这前期需要投入多少的成本,寿国公又准备在多久之内把这笔银子赚回来,目前各地还在挖井建造沟渠,这百姓人手不够该如何?且这银子总共就这么多,如今梁国还要应对旱灾,到底该做何用?” …… 麻了,梁诗见寿国公差点一口气没跟上,便出声做和事佬,“此事,朕——” “陛下,这成本若是国库无银,臣愿意先出!”寿国公打断了梁诗的话,义无反顾道。 “哗” 朝堂内炸开了锅,梁诗也怔怔愣了几秒。 啊,这,一时不知道该感叹寿国公有魄力还是该感叹寿国公好有钱,梁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寿国公是真的觉得此事可行,也是急需一件事来证明自己,虽然这话是被刘宗激怒才说,但说出后他心里并未有多少不舍,他是真的相信此事能成,且一本万利。 “国公,你也不用如此,国库只是一时无钱,待到日后有了,这笔银子朕再划给你。”梁诗还是不忍心如此欺负一个老人,她手中的册子上的数目其实也并不小,只不过这数字对于梁国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不够,虽然各地各处都在进账,可这全国挖建沟渠,不说水泥,就是人工费都不是一笔小数。 去年这般基建还好,毕竟梁国那时地方不大,勉强能行,后来又是断断续续的,资金链便就这么跟上,可现在—— 现在也不是没钱,但总不能把钱花光了,那到时候真的需要用钱时,朝廷又该怎么办,如果就是她自己,她可以做一个月光族,但她是一国之君,底下的百姓都要靠着她,代价太大,她不敢试错。 寿国公走后,梁诗把石敢当留了下来,问道:“这几日使臣都是你在负责,是否有发现他们——?” 石敢当明白陛下在问什么,“并未,他们都规矩的很,就连安王也不随意外出。” 赤凤军就驿站散开追踪,使臣每日做了什么做了多久都被记录下来,他都严格审查过,并未从中发现什么。 梁诗也有些奇怪,她摸不透安王到底是为何来梁国这趟,“你之前的折子里说,安王对于种地的热情不高?” 何止是不高啊,石敢当心说,安王连泥都未曾碰过一下,跟个女娃娃似的,不对,石敢当想起农庄里那些小小年纪便能帮着家人做事干活的小姑娘,如今梁国女子都能顶起半边天,何来的跟个女娃娃似的,安王即使不如女娃娃。 “安王不曾下地。” 梁诗“啧”了一声,这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为了种地,也未曾递过折子进宫,这安王不是冲着她来的,这目的就更奇怪了。 梁诗伸手朝着石敢当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些,石敢当不明所以,听话的侧耳低头,就听见梁诗道:“要不,你看咱们找个人,去试一试安王的功夫如何?” 她可不想千日防贼,一个会武功的别国皇室,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难受。 石敢当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但他向来听梁诗的话,点头道:“臣回去计划一二。” …… 于是,隔日使臣团再次出发农庄时。 安王本就对种地无什么热情,若非时羊同逼着他,他宁可在驿站睡觉。羊同见他磨蹭,便没有与安王在乘坐同辆马车。 于是,使臣团走在前面,属于安王的马车便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随着马车到了距离农庄还有一里左右的路程时,一个穿着黑衣,身上还插着弓箭的男人,踉跄着倒在了水泥路上。 安王:…… 黑衣男人:…… 他当然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将军给的计划就是这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了,好在他没有尴尬多久,又一道声音响起:“你都中箭了,还跑什么?怕箭上的毒发挥的不够快吗?” 黑衣人踉跄起身,顺着后方望去,一个拿着刀的蒙面人正向他这处袭来,仓皇见他来不及躲避,直接钻到了马车底下。 安王:…… 那拿刀的黑衣人便也向这马车下方砍去,给安王赶车的小厮就是驿站分配的普通百姓,见马车下方流出鲜血,吓得惊恐大喊:“快来人啊,杀人啦!” 车下的那人未有反抗,连点声音也没有,像是被砍死似的,那小厮就见着黑衣人把尸体从从车下拖了出来,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对那死尸进行割首。 这哪里还得了,小厮当场便吓晕。 小厮吓晕后,那黑衣人也将尸体割了下来,看着坐在马车上一副看戏模样的安王,“你看到了,不好意思。” 说着提刀便要去砍,只见那刀快要砍到安王胸前,躲在暗处的人已经准备好射箭营救,以防真的伤害到这位洛国王爷,而准备执行乙计划时。 安王手快速的往屁股底下一摸,当着他们的面,掏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抵挡在胸前,伴随着“铮”的一声,两把兵器交汇,那力道之大,黑衣人手中的刀都差点脱落。 而安王眼睛一亮,手臂却丝毫没有颤动。 此行意在试探安王,目的达成,黑衣人便准备撤退,谁成想,安王举着剑便上了马车顶,大喊一声:“杀人犯,哪里跑!” 便提前运起轻功向他追来。 说实话,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黑衣人藏在黑布的脸有些的不解,躲在暗处的人也都沉默了,真的,在他们眼里这场漏洞满满,逻辑不通的戏。 安王似乎真的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甚至比他们还沉入其中,比他们都入戏,现在居然扮演起了捉拿杀人犯的戏码。 眼见着,接下来的剧情有些超出剧本,黑衣人哪里还敢去打,急忙逃跑,将安王引走。 他们一走,扮演死尸的小个子急忙起身,暗处的人拖着早已准备好的尸体与头,布置好现场,深藏功与名。 第155章 乱啦 石敢当早就在军营中等着消息,参与的赤凤军都已回来报到,唯有那个蒙面人还未回来。 他心中有些担心。 直到过了约莫有两个时辰,黑衣人才回到他们的集合点,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坚毅的五官,居然是孔熟。 他皱着眉头,两颊还带着运动的红晕,声音又有无奈又有无措,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虽然只是一场戏,一场他们都没有太在意的戏,却不想这安王如此棘手。 他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他这两个时辰绝对过的不好。 “这安王真是个死心眼,不跟他打了还追了我十几里的地。我不敢直接回来,绕着郊外跑了好一段。” 纵然很不可思议,安王的实力确实不弱,虽然他也没有与安王交手几次,高手过招本就不在多,而在精。 若不是他们经常训练跑步,导致他的耐力极好,此次若是换做其他人去扮演杀手,只怕都要被抓到。 石敢当看着孔熟被撕裂的裤脚,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让他回去先休息。 其他赤凤军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乖乖,这安王居然这么厉害吗?” 大家平日里一同训练,对于孔熟的能力都心服口服,见孔熟与那安王争斗都有些狼狈,不由得提起忌惮。 这等高手伪装入临安,怎么能让他们不去怀疑他的动机?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此事时,一个更不可思议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一直盯着安王的探子来报。 安王报官了。 石敢当:“……” 他觉得挺离谱的,真的,但现在他不敢耽误时间,急忙带着消息进宫。 …… …… “哦?”梁诗把手中看到一半的折子放下,皱眉道:“与孔熟不相上下吗?”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梁诗是知道练武有多辛苦的,不说是早起贪黑,也是日日不得停歇,更不要提练成高手。一个王爷,还是伪装成闲散王爷的,这——。 这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小说内容乱入了吗?梁诗忽然觉得安王应该还要有个穿越的杀手王妃或者神医未婚妻与他相配,又或者洛国皇室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瓜? 不然,天子弟弟为何要……,她不理解。 “他报官是怎么说的?”梁诗问道。 石敢当坐在下方,紧皱眉头,道:“他报官说被梁国的治安吓到,想要提前离开临安。” 梁诗哼了一声,问道:“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武功吗?” “回陛下,没有提到。” “啧。”梁诗靠向椅背,这人不说自己会武功,莫非是以为还能瞒住,还是已经猜到是她指使,所以故意伪装不提,借此试探? 梁诗总觉得,安王直接把自己会武功,且武功还不弱的事情暴露出来,有什么深意。 “不用去管他,随他,若是他要走,便先让他走。”梁诗吩咐道,不就是欲擒故纵吗?她也会。 石敢当闻言有些担心,刚想劝阻,便又听梁诗问道:“你觉得这个安王来梁国是为了什么?” 石敢当猜不到。 梁诗似是在自问自答,也不等石敢当说话,便回答道:“不管他来的原因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暴露武功,只要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便不要想在离开。” 梁诗不敢直接怎么他,但是把他放走再给抓回来也不成问题,她不会主动出击,对安王既不害怕也无什么兴趣,她现在有了实力,与资本,这种猜猜猜的游戏她不会再玩了。 你不是让我猜吗?梁诗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让人把安王会武功的消息传回洛国去,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是我们传的。” 石敢当领命,正欲退下。 梁诗忽的又道:“那什么给孔熟做些思想工作,这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 她的赤凤军可都是她的宝贝,这么一想,梁诗的心态就从偶尔被打击一下也没有关系,变成了,这什么王爷真讨厌。 不过她到底没有生气多久,赵河气喘吁吁的跑来把密信交给她,道:“陛下,韩国王家打着护皇的口号反了,二皇子被围杀在皇宫,韩三皇子在边关收复大军,要发兵攻打韩都,两军对战,这——” 梁诗点头,“不用担心,梁国一直都做好了准备。” …… “韩国皇室历代昏庸,自太祖皇帝起,就有诛杀功臣的习惯,导致不少的有才之士辞官保命,到了这代韩皇,先是杀子(太子),再是杀丞相,如今被子杀(二皇子),也算是苍天有轮回,谁能绕过谁了。” 梁诗丝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焦和雅听的有些无语,每每他觉得的小皇帝在他的教导下有了点起色,便会又开始不着调起来,莫非这真的不能夸? “韩国王氏历代忠于皇室,这一代韩皇比之前那几个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忽然要反了?”焦和雅有些想不明白,“以往也不是没有王家的儿郎被杀,他家都反,此次反了又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是什么让他们下了决心?” “哈哈。”梁诗笑了,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册子,对着焦和雅与几位尚书晃了晃,脸上带着得意,似乎在说,没想到吧,你不知道我知道。 焦和雅:…… “陛下知道?” “对,此次这事说来也真的是这个二皇子没脑子,他啊——”梁诗拖长了声音,“王家这代又一个天才,王之寒,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王之寒,五岁开蒙,七岁便会作诗引论,十二岁登朝堂,若不是王家的族内长老担心惠极必伤,压了他的仕途,此人恐怕在前丞相被杀后,便会登相位。 刘宗没忍住:“陛下,不会这个二皇子把王之寒弄死了吧?” “刘爱卿着实聪慧,王之寒的好友,当着大臣的面撞柱而亡,他的遗骨被王之寒亲自护送返乡,于乡野被二皇子劫杀——这应该是压弯王家的最后一个稻草。” “嘶”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吸气,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这二皇子的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诛杀功臣便罢了,自古都是打天下容易,共分天下难,他们也能理解,可这祸不及妻儿,你不光杀人家儿子,你连朋友都杀,这和变相的诛九族有什么区别,你把人家王家盼了几代的麒麟儿给弄死,换做是他们也要拼命的。 梁诗看着他们面上的表情很满意,她的这个消息并不是走的赤凤与焦和雅的路子,而是她之前安插在商队里的赤脚医生送回来的。 当时的随手而为,却不想此刻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焦和雅长呼一口气,如果现在能穿越时空,他真的想给从前的自己一个棒槌,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觉得小皇帝无才难堪大任的? 果然,东西还是与别人家的比较才觉得好。 他站起身,走到议政殿内刚设置好的四国沙盘处,思索道:“韩国已经乱了,这天下本就是四国鼎立,如今韩国一乱,楚国必将不会放弃这块肉,恐怕就连一向不参与斗争的洛国都不会放弃。 之前我们便讨论过,韩国一乱,便是天下大乱的导火索,此次若是楚国出手,我们梁国在这其中,可攻可守,进可由”焦和雅的手指在沙盘上的运河处,“我们可由此处登岸,拿下韩国此处的城池,退也可以拿下运河所有城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动,转身对着梁诗问道:“陛下,您看我们是攻还是守呢?” 石敢当自从他们开始分析便伸长了脖子,作为将军他自然是想要出征,此时听到焦和雅这么问,便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梁诗。 梁诗将目光从焦和雅面上看过,又在刘宗等人面上划过,最后看着石敢当。 “朕。”她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似是大家都想要出兵,可她,“朕今年不想梁国发生任何战争。” 梁国如今旱灾未平,她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攻打谁,而是保全自身,“梁国不参战,他们三国也不会来主动招惹梁国,相反还会尽量争取咱们,打仗要什么?粮食,军资,武器,他们自己打都够呛,说不定还会来找咱们谈生意。” 她并不是怕了谁,只是此时真的没有到梁国参与进去的时机。百姓刚刚稳定,梁国刚刚起势,虽然不会发生饿死人的事,可许多地方必然还是有人吃不饱,穿不暖。 比起战争,去争夺土地,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才是梁国正确的路。 “且。” 梁诗继续看着他们的脸,“诸位大人就真的觉得韩国会扛不过去吗?破船还有三千钉,到底是强盛过的国家,朕观韩三皇子不是个没脑子的,王家诛杀二皇子,难道还会杀了三皇子吗?换言而之,三皇子与王家可不一定是仇人……” 大臣:…… 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王家把皇室如今仅存的两个皇子,杀的就剩下一个,韩国不灭,三皇子就是板上钉钉的韩皇,靠,怪不得王家能从韩太祖皇帝活到现在,看看人家的谋略。 焦和雅坐回他的位置上,脸上的表情变回那副风轻云淡,对什么都毫不关心的模样,只有微微发亮的眼睛,让关注他的刘宗知道,这老狐狸现在高兴的很。 大臣们没有人再说话,梁诗明白这是同意防守,“韩国打仗,正是咱们薅人口的时候,刘大人,寿国公,韦尚书,户部,贸易部,工部都该动起来了。” 虽然梁诗养育这些百姓已经有些吃力,但她最缺的还是人口,她需要在梁国参与战争之前,把所有隐患全部消灭,可不能到时候前院打仗,后院着火。 第156章 安内 大臣们离开后,梁诗还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她还想着能在各州府开设技术学院呢,缺人啊,缺人啊。 好在马上殿试就要开始了,期待这次朝堂上的新鲜面孔。 …… 西洲。 因为战乱,此地边关已经开始限制人员出入,梁国的百姓都知道外面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便都老老实实的待着。 通往边关的水泥路,一连许多日都是只有往里进,没有往外出的。 今日却特殊的很,韩国口音的商队正逆着人群向外走着,他们要通过边关,从楚国的领地穿过,回到韩国。 商队的人面上带着迷茫,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在回家,他们的家人都还在韩国呢,却不知道回了韩国该何去何从。 不回去亲人又怎么办呢?这一路来只见往里进的,不见往外出的,只怕此番出去后,再回来就难了。 商队的管事也忍不住同商队的人叹气:“哎,在梁国待的久了,看着梁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孩童打闹嬉戏,差点忘了自己的国家还是一团乌烟瘴气,过了前面的边关,差觉与从天入地差不多。” 说着说着忍不住合十双手,对着梁国临安的方向祈祷道:“如果真的有神明,也看看我们韩国吧。” 他本不信神,可如今梁国与韩国这般相比较,梁国必然是有神明庇佑。商队这一路上一遇到了不少韩国人,他们是为了回到韩国,其他韩国商队也是如此,互相交换消息,听到韩国现状,便忍不住流泪。 “老伯,你不用难过,不是说王家家主杀了那个昏庸的皇子,尸体如今还挂在宫门前呢。”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他是少年人,声音里天然带了一种希望与朝气,“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梁国人热爱梁国,我们对韩国的爱也不比他们少,如果真的有别国攻打韩国,那我便去参军,也为保护韩国出力,哪里就会到您想的那种绝望境地呢。” 他这话说完,管事也笑了,“是啊,会好的。”虽然就算好了,也是必然不会如同连梁国这般的。 这后半句他没说,就不要去戳穿少年人对于国家的希望了。 正在他们谈论时,商队迎面来了一群抱着猪仔,羊崽的百姓,他们有老有少,面上都带着笑容。 此地靠近边关,能在此地这般行走的必然是边关附近村庄里的百姓。 像这般老人与孩童在外行走的场景也只有梁国才能看到,这个商队从前就进场来梁国跑商,从前来的时候,这个梁皇还是个太子,去年来的时候,梁国的百姓已经有了笑,敢单独再街道上走,今年在来的时候,便又是看他们抱着猪羊崽子。 这日子是一天一个样,不变的是脸上都带着希望。 商人心细,想的也多,他们看老人与孩子路过,便主动搭话问道:“老伯,怎的抱着猪仔在街上走啊。” 百姓养动物也没有什么赚头,尤其还是在西洲有一座大型养殖场的情况下。 老人笑着道:“前几日,府衙通知我们,说马上会在西洲再建厂,人手不够,把养殖场的工人拉过去忙了,这不养殖场里新生的猪仔羊崽没人照顾,就让我们带回来照顾,不是白干,到时候给钱的。” 至于给多少来着,老人忽然有些记不得。 跟着老人的孩童道:“一日十文,三十日乘十,一月便是三百文,再乘以二,两月便是六百文。” 商队的人看了孩子一眼:“哦呦,小童识字,会算数?” 那孩子有些生气,他道:“我当然识字,梁国人都识字,算数大家都会,我爷爷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从一数到十呢。” 孩童挺着胸膛,老人双手抱着猪,没有手去搀扶他,他便拽着老人的衣袖,大声的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商队对这个也不陌生,知道这是梁国算课的口诀表。 他们也有跟着用,确实非常好用,不过再大些的他们便不会了,比如什么综合运算什么的就要单独去学堂里教。 商队的人就这么看着那对爷孙离开,这是梁国的上一辈人,与最新的一代,可他们呢?他们的孩子呢? 忽的,不知道谁先说道:“你们说,我能不能把我家的那个小子送来梁国上学?我那小子在商道上也是个厉害的,比刚刚那孩子聪明多了,若是他也能去小学,定然是比那孩子强的。” 他对自己的孩子骄傲的很,此时见梁国不过一个普通的孩子因为上了学校,便轻松的超过了他的骄傲有些不服气。 立时便有人应和他。 但保持安静的人也不少,他们低着头互相看了眼,交换眼神。 那人现在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花些银钱,托关系,找个梁国人做个交易,把孩子的户口挂在名下,孩子小,梁国之前战乱不少地方的户口都是重新登记的,有的机会给他们钻空子。 若是真等到现在才想起来为孩子考虑,那黄花菜都凉了,听说现在管的严,办理户口要有村长还要有十几户人家证明,才能办下来。 不光是钱还要耗费时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自己的孩子,此事也不能节外生枝,便没有告诉别人,谁让他们自己想不到呢? 话语间,商队便到了关口,梁国的士兵检查了货物,数量确定都是登记过的,并无走私,再核对商队人数与一种通关路引\/ 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才按照流程说了句:“欢迎你们下次再来梁国。”放商队离开。 管事叹了口气,知道士兵这话只是梁国对外展示他们欢迎各国来花钱的流程之一而已,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次机会能再来梁国了。 天下大乱,各国间硝烟四起,他不过是这天地之间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哪里还有机会,还敢再随意游走各国之间。 …… …… 战争距离梁国百姓很远,在韩国相互争权时,他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搞基础建设,修井,挖沟渠,别看天不下雨,地里干的裂开口子,白日里阳光无情的烤制着大地。 但他们都知道,自己不会死,一定能活下去,水不多,但渴不死,粮食虽然吃不饱,但却也饿不死。 只要能干活,就能活下去。 大家有力气的出力气,没有力气的,便待在家里,稳坐后方,鸡生蛋蛋生鸡法子仍然在继续着。 家中的女子出门上班,男子出门建设,老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无用,找的到活就去做,没有活,便在家里养鸡养鸭。 原本家中儿女也是觉得这样有些辛苦,想劝老人消停点:“我与阿朗都在养殖场里,母亲你不必如此这般,我们养的起您。” 本来是心疼公婆,女子说了这话,却被老人教育起来。 “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何要你们养?我是断了手还是没了脚?我每日上街都能听到街上的读报先生,说如今梁国人人自立自强,就算我这个年纪也不应当看低自己,我可没老,我比你们多吃了米面,这是什么?” 老人想了想,终于想到了那句话:“这是经验,我不应该在家里浪费我的经验,我年轻时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养的猪壮士,鸡下的蛋都比别人多。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年轻喜欢以貌取人,觉得我老了就不行了。我告诉你,我可是要出去创业的,看我给你和阿朗赚一个宅子回来。” 女子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道:“母亲说这话就伤儿媳的心了,您年轻时的名声我也听过,谁不夸您能干,一个人便把阿朗养育大了。” 老人轻哼一声,对儿媳的话很是受用。 …… 之后随着时间流逝,各地逐渐兴起一阵老人创业的风头。 …… …… 六月开始,临安殿试也风风火火开始了。 文举殿试并无什么看头,梁诗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人答题,在考试开始之前她都想着要不要下去绕一圈,却不想考试开始之后,她心里比参加殿试的考生还紧张。 屁股没有离开椅子,却一直在椅子上磨来磨去,被焦和雅瞪了好几眼。 她有些委屈,这考试的题目都是焦和雅与几部尚书合作出的题目,难度不大,但知识面的跨度却很大。 上一题还是算术,下一题便是问你,沟渠如何建造节省成本最大,又或是三个果子,四个人,如何均分? 而最后一个题目便是梁诗亲自出的,在她看来也很简单,问的只有一个“你认为梁国如今下一步该做什么?” 答案并不唯一,言之有理即可。 她本来也觉得不难,可是渐渐的她看底下的考生额头冒汗,就,她也有些慌了。 莫非太难了? 第157章 状元(上) 殿试于辰时开始,又于巳时二刻结束。约莫是两个半小时,殿内的空气实在压抑。 此次科举相比于上次规制许多,对比起来,上次的科举简直可以说是过家家。 梁诗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梁国科举将会越来越完善,在她如此大费周折的教育普及下,人人识字,家家有书的愿景很快便会实现。 科举也会越来越加完善,梁国会越来越好的。 此次改卷也严格许多,焦和雅监制,六部尚书改卷,此次意在选拔人才,出的题目都是符合六部情况之题。 梁诗等他们的好消息。 …… 安王本来准备离开梁国,但回驿站时路过广场看到在搭建棚子,前方的马车都被拦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好奇的打听了几句。 赶车的小厮是驿站新安排的,之前那个说是被吓到,需要心理治疗,他们并未认识几日,小厮言语间对安王还有不少的尊敬。 “王爷不知道吗?六月是我们梁国科举最后一场比试,这里便是明日的武举比试场地,工人们如今便是在搭建棚子。”小厮面上带着得意,“前方被拦下来应当是要通知这几日路上拥挤,出门尽量坐公交牛车,或者干脆少出门。” 安王闻言便让小厮停车,自己下车去听了听前方讲解的内容。 “各位,这几日情况特殊,咱们这里专门规划了一条考试用道,各位可千万不要走错了,不光是要罚银子,还要罚干活的。” 被拦住的人也不恼,笑着问道:“那这公交牛车明日可不够坐了啊。” “你是不是刚刚没有认真听,公交牛车会加量,但考试期间,这条主街所有站点都是没有牛车经过的,若是出门,要去另一条街的站台。” 安王便站在旁边听着,听着听着忽然笑起来,他道:“梁国——” 六月里,天气炎热,临安忽的流行起了打伞,听闻是之前有为俊秀的小公子打着伞排队,皮肤白嫩,眉眼俊秀,一些姑娘纷纷学着,这才开始流行。 伞匠虽然没想到他的伞还能这么用,但有钱不赚王八蛋,甚至专门去买了本书店里说如何做生意的书,将伞玩出了花样。 伞面可以定制不同的样式,伞骨也可以雕刻镂空,就连撑着伞的把手,猫猫头,狗狗头只要你想给得起银钱,伞匠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头雕上去。 当然,真的雕他自己也不会有人买,甚至还能上个报纸,被人嘲笑没脑子。 不过到底是撑伞遮阳的法子开始流行,街上几乎人人打伞,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冰饮,好不快活。 商业街上有冰饮店,拥挤的小巷子里也有属于他们的冰饮,一群小贩推着小车游走在街头巷尾,叫卖。 孩子被热的不肯出门,老老实实的躲在屋檐下发呆,一旁的狗伸着舌头,耷拉着耳朵,喘着粗气,所有的一切都是懒洋洋的。 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拿着一个竹节做成的杯子,走进院子内,稚童看到立马跳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激动与欣喜。 “阿奶,你买了冰饮!” “拿去吧,不是想去看武举?这下别嫌弃热了。”老人脸上带着笑,宠溺着看着那小孩,声音轻柔的哄着他,“快去吧,听说今日观众席也有棚子的。” 她买的是最便宜的冰饮,就是酸梅汤加上几块冰,今个儿天热,偏生武举又是今日开始,小孙子早就期待着去看武举比赛,又被天热的蔫了,要不然她也舍不得花上十几文去买冰饮。 “好耶。”孩子从门槛上跳起来,接过老人递来的冰饮,“去看武状元咯!” …… …… 桑然一早便到了武举考场门口,两只眼睛如同激光一般扫射着排队的人群,他倒要 看看这人此次是否要来参加。 茅尚刚露头,便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后跟蔓延到了脖子后,抬头看去,便巧合的与桑然对视。 桑然:两眼放光。 茅尚:…… 跟在茅尚身后的其他几个军中安插的人,迅速散入人群,虽然他们也觉得茅尚很惨,但还是不要连累他们也沾染上这个煞星为好。 茅尚哪里还敢站在原地,立即低头没入人群。 桑然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好在武举比试正式开始,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桑然也便没有在盯着茅尚。 与上次比赛不同,这次比赛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天气比以前热了,梁诗为了保证参赛考生的生命安全,给大家设置了等待区。 医务人员也比以往增设了许多,就连看台上的大臣坐席,梁诗都弄了棚子遮阳。可以说整个考场,只有比武台上被阳光直射。 未等梁诗一直期待的沈重与桑然大战到来,茅尚便先抽到了沈重的号牌。 沈重在这届考生里的名声很大,站在茅尚身旁的几个考生本来都有些担心自己抽到沈重,却不想沈重被茅尚抽到,心里纷纷送了口气,有良心的还看了看茅尚的体格,为茅尚感到绝望。 毕竟比赛刚开始,就抽到了大魔王,岂不是就代表要离开了。 茅尚的心里并不难过,他恨不得能够大喊几声,让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个桑然。 比赛刚开始,茅尚便佯装不敌,在沈重拳头打到身上时,快速的挪动了位置,让自己受伤不至于那么严重,然后便顺着力道,“飞身”落下比舞台。 沈重:…… 那动作飞的干净,果决,如果不是沈重知道自己这一拳并没有多大力气,怕是也要以为这人是被自己打出去的。 比武台下方传来一阵吸气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句感叹“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保佑保佑我不要抽到这个魔头。” 沈重:…… 他盯着茅尚离开的背影,眉间微蹙,目光里带着不解与探究。 桑然也一直盯着他们的比赛,他看出来了茅尚的放水,眼里的那么怀疑散去,变成鄙视。 茅尚虽然不想自己被煞星盯着,但也从来没想过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一时没忍住道:“你看我做甚?莫非你打得过他?” 这一招激将法很有用,至少是对桑然来说非常有用,“你看着吧,看着小爷怎么把他打下来!” …… 比试分为拳脚,兵器,骑射三场,进行的很快,基本上时间还是用在了最后的几场关系到底谁是武状元的比赛上。 若说上次梁诗是越做越累,越看越觉得无聊,这次就是越来越精神,以至于到了最后决赛场时,梁诗都站到了看台边。 比武台上目前的两个人都是她关注之人,一个沈重,一个桑然,无奈她看不出什么明堂,只看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拳头到身上都是“嘭”的一身便知道有多疼。 看的她又是心疼又是紧张的,只好不停的询问着石敢当:“怎么样,他们谁能赢?” “不好说。”石敢当看的明白,这二人年纪相仿,但都有些毛病,就拿桑然来说,他不过些微观察,便发现这人是个花孔雀一般的性格,自信张扬,这种人对战时最容易轻敌,而沈重,此人目的性极强,从他出手的第一招到最后一招都能看出此人是想要赢。 梁诗闻言更是紧张,她盯着比武台上的二人,几番交手,你打我一拳我便找机会踢你一脚,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精彩程度就连觉得拳脚功夫粗俗的焦和雅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梁诗听着这话,心里的小尾巴敲到了天上,这都是要成为她未来大将军的人,能不厉害吗? 她在看台上激动的鼓掌,手拍红了也没有察觉。 刘宗看不得小皇帝对其他人这么上心,比武台上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打架,武夫就是粗俗,和石敢当一样。 就在众人思索间,石敢当忽的说道:“要出结果了。” 梁诗急忙伸头去看谁赢谁输,就见桑然被突然爆发的沈重打的节节后退,连抵挡都费力,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落败。 桑然脸上白的吓人,不知道是因为力竭还是因为输了,沈重面上都是汗,顺着眉目间的走势滴进眼睛里。 双方都呼呼的喘着粗气,沈重平复了半晌道:“承让。” 听得桑然若不是没有力气真想跳起来再打一顿。什么叫承让,不过习武之人拿得起放得下,他也不是输不起,未曾回应,拱手便推下了比武台。 沈重看着桑然,比试之前他本来对这小公子虽无轻看,但也确实是没放在心上,比试后却不由得高看几眼,他看这人长得白净,还以为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花架子,却不想还有几分实力。 心道,以后可不能以貌取人。 …… 第158章 状元(下) 各国使臣也没有放过这般热闹,可以说是除了奋战学习的萧和珠之外,都在比武现场。 沈重与桑然比赛结束,武状元的名头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具体的还要通过计算三场的分数。 梁诗宫中还有事务,本想直接回去,又觉得这样不好,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等待区看一看沈重与桑然。 这场是比试的拳脚功夫,大家都没有用上内力,身上的伤也大都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严重,特别是此时前胸后背上大块的淤青。 梁诗进门便看到大夫正在给他们二人擦药酒,好像是想把淤血揉开,不过她也不懂医术,来的目的也就是刷一下存在感,告诉这二人,她一直在注意他们。 梁诗挥手阻止他们行礼,“朕只是过来看看,不耽误你们工作。”她长得俊秀本就让人心生好感,临安的大夫又大都属于医学院之前的实习生。 对梁诗也是熟悉的很,他们明白梁诗这话不是说着好听,而是实打实的让他们继续忙自己的。 便也就点头作为行礼,手下动作不停。 武举考生们比大夫激动多了,梁诗刚开口表明身份,便一个接着一个跪下了。 尤其是桑然,若说他刚刚还因为输了比试而变得蔫吧,那么现在他就是因为梁诗的到来而打了鸡血。 举子们本欲行礼,却被阻止,腰弯到一半卡住,不知道是该起身还是该继续行礼。 倒是桑然直接拱拳道:“见过陛下。” 沈重刚刚被大夫按着收拾背上的伤口,没有来得及动作,便也跟着嘴上说道:“见过陛下。” 其他考生,你看我我看你,一起道:“见过陛下!” 梁诗听着这个声音有些梦回大学军训,挺直腰背,做出符合帝王的姿态:“诸位今日的比赛真是万分精彩,不愧是我梁国的儿郎!”她本来只是想看看沈重这位来自男主的金大腿,冲动之下便来了,不想——这么多人啊。 梁诗没办法,强撑着说了几句迅速溜了。 她朝中还有事,这里有焦和雅撑着,她相信焦和雅可以的。 …… 焦和雅看着那个属于没良心的小皇帝的背影,嘴角抽了抽,他们这几个尚书这几日不是在批改试卷就是在研究新政策,白日里还抽空来看比武。 今日若不是百姓的吆喝声太大,焦和雅险些在看台上打盹。 小皇帝,你没良心! 寿国公趁着这个名头拉着工部尚书韦连准备把他们的香皂造势,他都已经想好了,把这回赚的钱再投进去扩大生产,到时候钱生钱,说不定到时候他的贸易部能比户部还富有。 只要想想,心里便激动不已。 韦连是个干瘦巴巴的人,被寿国公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工作区域,那里已经有了一群搬夫,正在往外搬箱子。 韦连嗅了嗅空气里的皂味,有些惊讶的问道:“不是,这——寿国公,你这已经造出来这么多了?” “是啊,夜班白班两班轮流转,我给了双倍工钱呐。”寿国公挺着肚子,骄傲的不行,言语间那声调说的好像他口中的双倍工钱,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佩服佩服。”韦连发自内心的称赞道,怨不得陛下一定要他和寿国公合作,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寿国公的经商天赋,闹了半天,不是天赋,是天赋啊。 这该死的有钱人们。 寿国公拉着韦连,随便走到了一个箱子前,打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香皂道:“韦大人,你看。”他指着香皂说,“这才是这次的精巧之处呢。” 韦连盯着香皂观察,发现这香皂上居然还印刻上了文字。他眯着眼更靠近了几分,香皂是白色的,上面的字看得不太清楚,待到他靠近,属于香皂的味道也浓了些。 他一字一句大声的读出了上面的内容:“状,元,皂。” “对,就是状元皂。”寿国公大笑,“走,我们再去外面看看。” 韦连又被寿国公拉着走到了外面,举子们已经在零零散散的离开,考试场地出口的位置,有一个穿着贸易部服装人正坐在那里,每个出去的举子路过,那贸易部的人都会发上一份‘状元皂’。 韦连莫名有些心疼:“寿国公,这直接发?”这可是银钱啊?他不理解,大受震撼。 寿国公点头:“这只是为了打出名声,你在看看那里。”他指着被作为划分考试场地被拉出来当做围墙的水泥桩子道,“那里才是重头戏。” 水泥桩子外,像出口位置那般的贸易部工作人员那般的足有数十个,且还是每个桌子两个人,一个负责售前,一个负责售卖,桌子前已经排出了一条长龙。 “这——这。”韦连不解,但那日寿国公在早朝时说的名人效应他还记得,“这莫非就是国公您之前说的,利用名人效应,带动商品流动?” 这个法子居然如此恐怖吗?韦连往前走了走,试图离那售卖的场地更近一些,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贸易部的人吆喝着:“状元皂啊,用状元皂,做状元,享受状元人生!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八,只要八文钱便带回家!” 韦连:!!! “八文!”他大惊失色,八文这不赔的裤子都没了,寿国公莫不是疯了?“国公爷,您这是——,这成本……”韦连当即便想掰着手指算一遍给寿国公听,这成本最少都在二十五文,今日居然只卖八文,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忽然觉得寿国公富也没啥用,这人脑子指定是负。 韦连甚至还想去组织组织,虽然已经卖了不少,但是他组织还是有些用的,至少能够少损失一些。 寿国公有些无奈,工部的人就是死脑筋,他的体重往少了说,也是抵得上两个韦尚书,有他坠着,韦连丝毫别想移动。 “你听,这只是今日的价格,且买一块便是30文,买两块便是29,买了十块才是8文。”他不知道怎么把投资这种话说给韦连听,毕竟工部的人直的便是直的,歪的便是歪的,做事讲究条理按部就班,他这种超前的思想,也只有陛下才能理解。 哎,想到这里,寿国公心里还有些为自己惋惜,他是个天才,一个埋没在诸多庸才里的天才,还好陛下是个伯乐,与自己同频共振。 不然,这世上只怕就少了一个洪部长,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寿国公。 “韦大人,你知道这消息今日会有多少人知道吗?我还托冯部长上了报纸头条,今日临安必定都知道咱们的香皂,过了几日,或是半月,整个梁国,乃至整个天下知道咱们的香皂也未尝不可。” 寿国公有算过,借用武举考生们的名字,再送些乃至贱卖些,比起他找名人作家来推广都是划算上许多的。 毕竟就算是名人推广之后,大家不知道这其中的妙用也还是不会买,市场热不起来。 可他现在这般造势,不光是想买的会买上一些,就算是不想买的也会买上一些,毕竟便宜嘛,价格就在这里。 而一块香皂可以用上最少半月,这些百姓一下子买上了十块,待到回去用了,发现其中妙用,与这个价格定然会与人炫耀。 皆是,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买,但皂的价格只有在今日才会这么便宜,或者说,他们只能从第一日买皂的人手中加价购买,虽然这样不好,但总归是把香皂推广出去。 此外寿国公还担心可能会造成一部分人囤积香皂的情况发生,明日的报纸上会特意说明,此类活动只出现与武举考试这一日,往后各类香皂价格为固定价格,第一日为开业活动。 若是真的有那想不开的去囤积,不说价格贵了卖不掉,就是梁国境内有着朝廷的直属铺子在,又加上他们不断地推陈出新,这货只能砸在手里,就连运去别的国家也别想,商盟可不是闹着玩的。 韦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懂,但他也不着急,毕竟这花的是寿国公的钱,却不像,他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没说完,忽的听到寿国公道:“咱们的这个工厂啊,我已经想好了在哪里,我这边已经出钱了,总不能你们工部什么都不做。” 寿国公的话里带着诱惑:“要不你们出力?到时候,这股份我三你三,剩下的四给陛下,等我去把消息告诉陛下,也会给你美言几句的,如何?” 韦连:不如何。 若是寿国公只说前面的,他还会信,毕竟寿国公财大气粗的形象深入人心,为什么寿国公的商行里会有那么多人跟着他,不就是因为寿国公这人从不会亏待跟着他的人,且尤为护短,往往寿国公手底下的人不光有了面子,还有里子。 若是寿国公说给他工部分钱,他定然是相信的,只是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了些,什么叫做到了陛下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韦连退后一步,看着寿国公的贼眉鼠眼,心里嘀咕道:“谁不知道,你,刘尚书,石尚书,三个人是陛下的死吹,你们自己争面子都不够,我信你给我美言几句,怕不是到时候陛下要是真的说了什么,隔日你便要来挤兑我了吧?” 韦连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努力挤出笑容,“国公大人,您也知道,我这工部平日里就是督造一些事物,您这生意上的事我们都不懂,陛下也只说了让我们负责制作,未说还有其他的啊?” 第159章 热闹 韦连话里话外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他们只负责埋头做事,其他的都不在工部负责的范围内。 且这出力又不是嘴上说说便能出了的,他也要回去商议,最起码寿国公得着陛下讨个口谕。 这建厂之言嘴上说的轻巧,现在梁国基本国情摆在这里,就算是有钱,都没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给他们用,盖厂房,怎么盖,做梦盖吗? 寿国公皱眉,上下打量这韦连:“韦大人,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畏畏缩缩,如果人人都照你这般,梁国还能成什么大事,你不用着急拒绝,反正目前香皂走的就是供不应求,但是最迟这个月底你得给我个答复啊。” 他说完还拍了拍韦连的肩膀,才离开广场。 贸易部走了,广场上的烂摊子还在,这些棚子,座椅,与比武台都是工部负责,韦连脱不开身子,他原本还想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坚决导致寿国公以为此事还有回转余地,才会又说什么给时间的鬼话。 还想着追上去,再说一遍,转个身的功夫,寿国公的身影就消失在广场上了。 “这身材还挺灵活。”韦连嘀嘀咕咕的走到一边开始指挥下层官员忙活。 随着考生离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减少,广场上的设备也在渐渐拆除。 安王扇着扇子,姿态优雅的从看台上走下来,小厮立马跟上,他们这次出来并未乘坐马车,广场距离驿站不远,且又是一条直道。 他们便打算步行回驿站。 途中,安王还路过了一个卖果核的摊子,买了两个果核,学着那摊主的手法摸索着。 又路过冰饮店,买了杯冰饮,一手盘着果核,一手拿着冰饮,扇子只好插在脖子后面。 一个好好的,眉清目秀,斯文俊朗的王爷此时便多了几分痞气。 小厮还有些沉浸在刚刚的比赛里,看到安王这个样子,便忍不住道:“刚刚那最后比试的两个人可真是厉害,身手好,长得也好,都是浓眉大眼的帅气小伙。殿下,您说他们二人谁会是状元郎啊?” 安王喝了口冰饮回忆着刚刚他们打斗的招式,那二人的招式与那日袭击之人招式不同,他心底总觉得那日意外来的奇怪,听到小厮的话,满脸疑惑的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不是谁赢谁是状元郎吗?为什么还要统计分数啊?” 嘴上这么问着,他心里却清楚明白的很,骑射,武器,拳脚,还比了文试兵法,梁国下一代的将领应当就在此次比赛的几人之中产生。 哎,这要其他国家怎么打,读书人的心都黑,尤其是玩兵法的,梁国这次把这几层全部给拉满,以后吞并天下都不是问题。 安王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那座皇宫。若说做皇帝的没有野心,他是不信的,可若是——,那这盘棋下的也太大了。 …… 临安最近的热闹事到这里便算是结束,随着商盟购置货物结束,也便陆续离开。 来的时候,他们有的人穿着丝绸,有的人穿着麻布,走的时候,却都穿着潮州纱。 有些人甚至离开时还添置了几辆马车,装满了梁国的好东西,还好梁国到处都是水泥路,这若还是同从前那般,只怕这马车的车轮得陷进地里。 他们购置了不少常用的东西,穿的,用的,吃的,喝的,不算商队,就连那些游玩的人,都忍不住买了又买,梁国的货品就是有这种魅力。 家里的姑娘要衣服与化妆品吧,带了一份便要带两份,什么远方的表舅妈,四姑奶奶的,杂七杂八的便买了一大堆。好在代购费还不少。 不在临安不知道,这护肤品的价格原来也不是很贵,贵都贵在代购费上,于是这买起来便没有手软,就算是家里的女眷不用,拿出去卖也是好的,再不济还可以送礼。 总而言之,便是临安的物件,无论是什么方面的,总能勾起他们购买的欲望。 而且,他们还发现一点,梁国的临安居然不缺书卖,老天爷啊,这书实在是太多了,这下就是再清心寡欲之人,也抵挡不来这么多书的诱惑,对于一些穷书生,这书可是最重要最不能舍去的东西,更别说这些书还有一个优点——便宜。 临安不缺书卖,还不限制购买名额,再稍微一打听,梁国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学回去学回去。 这个叫做活字印刷术的好东西一定要学回去。 …… “不错,对得起给她的这个机会。”梁诗看着赵河递过来的名单说道。 名单封面写着“技术学院补录名单”,上方属于韩国公主的名字赫然立在上面。 赵河也觉得欣慰,“这位韩国公主学习努力的很,倒是个知道上进的好孩子。” 这次补录是梁诗为了萧和珠特意开设的,报名的人数不少,不过只进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便是萧和珠,可见她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比起那个游手好闲的安王,这个公主确实是努力了,若她是个男子,就冲这份努力定然是会比她兄长强上些。 毕竟身体好,脑子清醒,愿意努力的王储基本不会差的,梁诗努努嘴,她这可不是在偷偷夸自己。而是真的这么觉得,再不济就算王储是个不聪明的,但只要听话,比如某位以付不起而着名的阿斗同志。 梁诗倒不觉得阿斗不行,只不过他身边的人太过耀眼,便撑得他这颗星星暗淡了些,但他也超级能打的好不好。 照这么一想,梁诗恍然觉得,自己身边这些官员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哈哈。 “陛下!”赵河忽的喊了声,敲了敲桌子。 “哎呀走神了走神了,继续继续。” …… 赵河无奈叹气:“还有关于您之前让下面查的,那个蜀国前丞相之事。” 说着,赵河递上去一个册子。 册子上记录的便是这段时间卓关等人行为的记录,就连一日上几次茅房都清楚的很。 啧,梁诗皱眉,这十分有味道的记录啊。 不过下一秒她就开始思索起来。 “卓关怎么这么老实?”梁诗敲着桌子心里奇怪,自从韩国战乱消息传来后,她便一直让人注意着这位偷偷跟着卓关来到临安的公主。 本想着如果这个公主逃跑,她便让人给绑了,却不知道这个卓关到底说了什么把这位和灵公主老老实实的劝在了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翻了翻前面记录的资料,这个公主可不是个闲得住的人,逛街,吃喝,甚至商业街上不少的店铺都对这位财大气粗的贵女有印象。 梁诗眉间微蹙,她非常疑惑卓关的意图,“让他们继续盯着,小心点,不要暴露。”她叮嘱完,正准备把册子放到一边,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这个卓关不会也会武功吧?” 安王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标签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闹得她现在看谁都像伪装的武林高手。 “这个,据奴才了解,是不会的,要不也传下去,让他们查查?”赵河试探着说道。 “可以,让他们小心点,差不到也不要勉强。” 大不了,梁诗在心里嘀咕着:大不了自己就把卓关也当成武林高手对待呗,从来都是低看小瞧对手才会吃亏,她就不信自己高看还弄不了卓关。 再说了,再不济不是还有焦和雅吗? 说起焦和雅,梁诗又想起来这次科举的最终成绩还没有出来,双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情不自禁的在脑子里幻想起,这天下所有的英才都被她收入囊中的场景。 光是想想都格外开心,若是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梁国还不直接起飞吗? 赵河站在一旁,看着梁诗发呆不知道又神游去了哪里,有些无奈的出声提醒道:“陛下,您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老实出神,您这让奴才在这里提醒您,不要走神,这才多大一会,您便走了两次。” 这桌上的折子还有三十多本,虽然很大部分都是废话,但这也是要批阅,回复的,陛下这般走神,这得处理到什么时候。 “朕也不知,就是有些心神不宁,等等,不对。”梁诗伸手拉住赵河,“你别传御医,朕不想喝药了,这喝的药比茶都多,虽然药是甜的不苦,可这药也不能当水喝呀。” 梁诗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上月尾龚中给她把脉检查时说什么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早年的体弱也补了上来,她都以为自己以后不用喝药了,却不想,龚中又给她开了一堆泡澡的药材。 …… 就很无语,整个人都要腌入味了,这么大的用量,腌制咸鱼也不过如此了吧。 “陛下。”赵河一脸的不赞同,喊她的声音都多了些严肃,梁诗讪讪缩回手,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第160章 烦心事 第一百六十章 梁诗的身体情况一直都是由龚中处理,其中的任何信息都是最高级别的保密,赵河出了殿门便让人去通知龚中,也未说是什么梁诗不舒服的话。 省的引出祸患。 梁诗打了个哈欠,此时距离她用过午膳约莫有快一个小时,她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夏日,又是中午,外面还有虫鸣与鸟叫,正是睡午觉的好时候。 犯困,走神都是很正常的,就连从前她上高中时,某着名私立学校,大中午的都会让学生休息一会,而她呢? 早上六点起床,解决卫生问题,吃完早饭,然后上朝,结束后还要召见大臣处理些不能再朝堂上说的事,再之后便是午膳,吃完后又要开始看底下传来的消息,消息看完还有折子要批改。 这消息纵然是被下面的筛选过数遍才呈到她面前,可毕竟是这天下的消息,再怎么筛检精确,又能缩减到多少呢? 不说是这古代,就说是从前刷某博,某音,这天下间发生的大事便是看不完的。 更何况是古代,信息传输手段低下,有些地方的消息还是攒了几日才往临安传。 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这些事到她手里都已经不能耽搁,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子信息,再看看那一摞的奏折,梁诗现在连水都不敢多喝,毕竟她是真的没时间上厕所。 有时候弄不完还要熬夜,更别说还要泡药澡,她的日程安排的巨紧凑。 是真的不想再加些了。 “完了,又走神了。”梁诗甩了甩脑袋,希望可以把脑子里奇怪的东西甩走,打起精神继续看着桌子上的册子。 “韩三皇子已率大军回京,氏族王家大开城门拥立新皇。” 这个消息丝毫不让梁诗感到意外,她就知道他们打不起来,这些世家就习惯躲在背后搞支持,玩养蛊那一套,比起出来做皇帝,他们更喜欢做执棋人。 既然他们双方握手言和,那她让人关注卓关那边也就没什么必要,不过这件消息有好有坏,毕竟在三皇子亲妹妹这件事上,他们合作的还算不错。 且看这个三皇子言语中的意思,都很崇拜她,希望可以学着她的法子治理韩国似的。 梁诗挑眉,她的法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定重来一次她都做不到这样,这么一想,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崇拜自己。 下一条消息。 “楚国挖井建造沟渠……” 这个消息没什么好看的,男主只要不率兵打仗她其实都不关心,更何况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毕竟这个资料还是她给的。 “浪费了我五秒时间。”梁诗瘪嘴把这个消息放到一边,继续看向下一个消息。 “嗯?这什么?六十岁老年夫妻申请和离?”梁诗只觉得刚才还困乏的精神在看到这一行字时,瞬间抖擞起来。 忍不住身子前倾,盯着册子上的消息看了起来。 短短一行字,和离,六十岁,老年夫妻,三个关键词,就算拿出去放在八卦报纸上都是可以让临安大街小巷讨论几天的例子。 她顺着字向下看着。 原来这事与她之前鼓励女子经商有关,这家的老妇与儿媳合力开了个小吃铺子,生意经营的红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传起了闲言碎语。 说这两个女人不知好歹,一年到头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与来往的男子说说笑笑,不知道有没有做出些不该做的事。 这生意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好的呢? 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慢慢的这家的男人便听到了这些碎话,有些在外面抬不起头。 回家便日日吵架,还跑到铺子里打媳妇。 女子为了孩子,便收拾关了铺子,老实在家,却不想她不在家后,外面的闲言碎语并没有随着她不出门而消散。 更多的人开始说她绝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男人的事,若不是这般,为何这么容易变回家了,怕不是心有愧。 梁诗不解,看到这里这都只是这家小夫妻之间的矛盾,又与他们这六十岁的老年夫妻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不解的继续往下看。 这老妇人,本也是心疼儿媳,才帮忙干活。再加上铺子生意好了,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上去,穿新吃肉。 忽的铺子关了,消费跟不上,便只在吃的上面省了起来。 若是这般其实也无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吃的油水少了些。 却不想这家的儿子,听了外面的消息,不再亲近媳妇不说,还在外面养了一个。 这还得了,这家起先便是儿媳要和离。 新律法规定,和离必须要先向府衙提出,然后一月后才能办理。这一月内二人可以分居。 这对夫妻育有一子,已经上了小学,得益于小学的三观教育,孩子明白是非,知道他爹打他娘是不对的,便不想跟着他爹。 而这个和离的儿媳,有头脑,能够有稳定的收入,新律法里,对于她的情况,若是孩子提出想跟着她,她是可以获得孩子的抚养权。 这可是金孙子,儿媳儿子和离是丑闻不假,但如今和离的人可不少,多他家一个也只是会被别人说说,但这孙子被带走改姓可就完蛋了。 于是,老汉花了银子去咨询文人,得到了一句:“比存款。” 若是他家的银钱足够,便能留住孩子的抚养权,老汉管不了儿子,只能从自己身上抠搜,每顿饭都是水对着馒头吃。 老妇人没有办法,饿了便去喝水,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老两口都瘦成了皮包骨,银子没攒下来,人先病倒了。孙子是否改姓的丑事先不论了,他们老两口舍不得吃喝,导致生病的消息便先传遍了县城。 老汉心疼看病花出去的银子,于是更省了些。 儿子嫌弃丢人,便直接住在了外面,儿媳回来看到孩子也饿瘦了的脸蛋,把孩子带走,临走前问了老妇,要不要与她一同离开,她会像孝敬自己母亲那样对她,就算和离了也还是她娘,孩子的奶奶。 于是——老妇便一同离开。 随后吃了顿饱饭后,直接去了衙门申请和离。 看到这里,梁诗目瞪口呆。 迫切的有些想看后续,册子上却没有了。 她只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接着往下看去。 “韩国粮食危机。” 粮食啊,现在都是农业时代,粮食确实是重中之重,若是能够找到番薯,玉米就好了。 梁诗放下手中的册子,思索着玉米与番薯的由来,这两样东西好像不是本土食物,似乎是航运从其他大陆板块带回来的。 她若是想要,是不是也要发展航运。 船,之前墨家巨子倒是给她送过一艘模型,说是从她提的蒸汽机里得出的灵感。 她……是不是可以进入蒸汽时代呢? …… 韩国,萧和玉一路赶回京都,路上奔波忙碌,好不容易到了京都,便险些病倒。 王家经过此事,已经决定转移家族重心,并不再干涉朝堂之事。 萧和玉身子不好,便又开始劳累,韩国甚至有不少人在传消息,说他和梁国皇帝做了什么交易,成了梁国走狗。 更甚者,也就是当初追随他兄长的那批官员,开始向他施压,要求他宣布前太子的名誉,与先皇的真实面目。 朝野动荡,百姓受灾,萧和玉此时最紧要的便是要救治国家,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去管死人的名声。 活人都管不了还去管死人? 韩国不少百姓都跑去了梁国,他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不少,见那些百姓面上神情麻木,他也没有颜面去指责他们,毕竟是韩国皇室先让他们活不下去的。 天气热的人睁不开眼,百姓们走路都是眯着眼,从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人气。 路上还有饿死的人,尸体就这么躺在路边,萧和玉不知道是该难过死的是好韩国百姓,还是庆幸还无人做出那等事。 从梁国出来的一路,走的多,慢慢的便从一开始的不忍,变的习惯,然后就渐渐适应。 用个比喻,便是像从仙境落入凡尘。 这般对比之下,萧和玉更希望妹妹能在梁国学到东西。 想了想,他觉得先稳住朝廷,有不少世家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果然女子还是生在梁国好。 萧和玉选了一个符合心意的世家姑娘纳入皇宫,封为皇后,又选了几个妃子,通过她们背后的世家稳住朝堂,再加上国库里还有不少银钱。 忽然还有些庆幸在他父皇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二哥干了那等糊涂事,不然按照父皇那个安于享乐的性格,这国库里的银子估计……。 若不是被囚禁起来,只怕也不会放过的吧。 萧和玉让人传消息到梁国给和珠公主,希望可以向梁国购买一些粮食。 如果有神明,希望祂可以保佑韩国度过眼前的难题。 …… 龚中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进了皇宫,长衫的后背与腋下都被汗水浸湿。 进了议政殿,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灌了杯凉茶,第二件事便是直奔梁诗而去。 梁诗右手翻着册子,左手便自觉的伸了出来,给龚中把脉。 赵河搬了个凳子到桌案前,龚中坐下后长舒一口气,胸膛里心跳的声音咚咚咚的。 梁诗都听得清楚。 她也不想难为这个老人家,实在是—— “龚老头,你要不歇歇,朕身体无碍,这是近来有些困乏。”梁诗说着,示意赵河再给龚中上杯茶。 此时外面的天气正热着,议政殿内由于梁诗身体的问题,并未用冰。 梁诗身上不少地方都热出了痱子。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够惨的了。 第161章 出事 龚中点了点头,这大殿内空间这么大,四周大敞着,风从身上拂过已经带走了不少热量与燥意,他笑着安慰道:“确实是不该用冰,凉气入体也会不舒服。” 手上的动作不停,原本有些紧皱的眉头,缓慢舒展开,赵河看着龚中的神情有些放下了心。 看来陛下的身体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近来过于乏累了些?” 梁诗最近的工作量都被他看在眼里,依稀记得先皇当初也是这般疲累,消耗精力,身体才会那般。 赵河便不由得对梁诗的身体关注几分,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他都得在听了龚中的话后才能放下。 龚中也不卖关子,笑呵呵的收起看诊箱,摆了摆手,“陛下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药浴是有用的,不过最近陛下还是早些休息为好,这身体啊不易疲累。” 梁诗云里雾里的,看着赵河与龚中之间眼神交流,伸手在他们中间挥了挥,“歪歪歪,这是朕的身体情况,你们难道不要告诉当事人的吗?” 这一番话把二人逗笑,龚中起身:“陛下身体无碍,最近这几日莫要再吃冰饮。” 便出门离开。 赵河去送。 梁诗坐在原地,蹙着眉思索着,忽的想到一个可能,眉间皱出一个小凸起。 “这不会是要来大姨妈了吧?”梁诗心道。 腰酸背痛,身子累,爱犯困,注意力不集中,心底烦躁,这不都是来大姨妈的征兆吗? 再加上龚中临走时特意叮嘱的那句“少吃冰饮”。 梁诗瘪嘴:“破案了。” 这亲戚随着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也赶回来隆重登场。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为了身体康复高兴,还是该为了这以后每月打卡的亲戚烦闷。 若是个小姑娘就算了,偏偏是个对外称呼男人的小姑娘,这不是亲戚,这简直是仇人,是来给她隐藏身份,提高难度的仇人。 赵河回到殿内就见梁诗瘪嘴,便知晓她已经想明白了,“陛下,此事其实不必烦忧,早年先帝没有给您选择内侍,而是重葵与蓼蓝便是为防止这个情况的发生。” 更何况,刚刚龚中说了,最近这段日子陛下的心情起伏会比较大,有很多想法与说出的话并不一定代表她们本身的意思,叮嘱他对陛下安抚劝导便好。 梁诗心道:“确实,三个女的住一块,谁知道是谁身上来了亲戚。” “行吧。”梁诗有些无奈,这事她也没办法,虽然她是皇帝,但这个不归她管,也只能,“那就听了冰饮吧,好了,朕要继续忙了。你再看到走神要提醒我啊。” 哦,对了,“这个。”梁诗把刚刚看到的这个六十岁老年夫妻离婚的消息找出来递给赵河,“去问问这个消息的后续。” 不知道底下的人为什么会把这个消息递给她看,但既然是关乎律法的,能拿出来普及一番法律知识也好。 用这种故事传播讲解的效果是最好的。 而且,梁诗停顿后继续说道:“朕想在民间设立一个组织,用来保护女子婚后情况。总不能随便男人打骂吧。” 她的手指在册子上划过,停留在那一行描述儿媳伤势情况的字句上。 “欺软怕硬,见异思迁,只会窝里横,不会自己思考的废物,他凭的什么?” 吃穿用的全是女子所赚,脸可真大。 赵河点头,他对这种打媳妇的男人也是看不起的,问道:“不知道陛下想如何做呢?” “先从名字开始吧,便叫做妇盟。” 说完便继续向着桌子上的折子看去。 …… 妇盟的设想,赵河直接透露给了冯桂敏。 “陛下,此前想过给女子点燃一盏明灯,却不想,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勇气直视这光亮。所以还是要诸位女官给大家做个榜样——” 赵河点到即止,把陛下的态度透露给冯桂敏,冯桂敏便心中有数。 她点头,“既是民间组织,我等女官便不好出面插手,不过做个样子还是可以的,比起女官去管理,我倒是认为,技术学院的姑娘们比较合适。” …… “殿下,您有必要买这么多吗?”羊同不赞同的说道。 稻麦轮作学的差不多,他已经将其中关窍全部记录,其他两国情况也差不多,除了韩国公主留下来上学,楚国使臣与韩国使臣都已离开。 羊同心里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洛国,开始种地,偏偏安王不知道是忽然感染了什么毛病似的。 非要采购一番,他穿的好,出手又大方,且一副洛国口音,这里的掌柜都拿看财神爷,傻大款的表情看他。 尤其是刚刚,又买了一盒叫做“麻将”的物件,说什么可以四个人一起玩。 听到“玩”安王便走不动了,直接拿下,甚至买了四副。 “羊大人!”安王神色认真,指着那四盒麻将道:“这一盒给皇兄,一个送给你,本王自己留着一盒,再备上一盒。多吗?” 羊同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嗓子里的那句“不多吗?”便没说出口。 苦口婆心的劝道:“这耽搁的时间太久,回去若是耽误了种植的时间——” “那你可以先回去啊?”安王漫不经心的回答。 羊同顿了顿,总觉得胸口被噎的很难受。 “殿下,您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主意吧?”洛皇的主意羊同也知晓些,可现在韩国自顾不暇,哪里还需要王爷去牺牲,韩国公主又整日窝在驿馆不出门,这好不容易出门又直接住进了技术学院。 根本就没有能够接触的机会,羊同有些意外安王会这么听话,还没放弃这个主意。 安王笑出声,“大人,你看这梁国如何啊?” 如何?能如何,羊同回道:“人间盛世。” 孩童在街上玩闹,老人跌倒也不会有人不管,其实这幅景象在洛国也能看到,不过也只有洛国的都城会有这般。 而他们一路来梁国,一路便都是这样。 虽然还有着穷与富的区分,但每个面上的笑容都是满足幸福的。 安王挤眉弄眼,嘴角咧到跟,把脑袋伸到羊同耳边,悄声说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打那个公主的主意呢?有如此这般治理出这种梁国的君王在,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韩国的公主呢?” 羊同不敢置信,退后一步,指着他,“你,你你。”他咽下口中的话,“殿下,你慢慢逛吧,微臣这就回驿站收拾行李,您爱在梁国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这个想法太可怕,羊同觉得若是暴露,估计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还是早点溜。 他不去想安王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毕竟这小祖宗长得是真不错,只是平日里太过不着调,让人忽视他的脸,但要是真的认真想去做什么,想来梁皇看着这张脸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吧。 再说,洛国皇室好男风之人也不是没有,呸呸呸,他在往哪处想呢? 羊同马不停蹄的离开,没有看到身后安王那得意的神情。 …… 广场处的公告栏,关于此次科举通过名单的已经张贴出来,因为街道上有过规定,倒也没有什么榜下捉婿的事情发生。 朝廷为了保持公正性,还把前三甲的试卷张贴出来,供其他人学习,顺便看看差距。 武榜状元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沈重的头上,桑然只得了第二,不过这自古三甲里选一个长相最为出众的作为探花,三甲之中唯有桑然最为精致。 探花便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桑然身上。 公告板前,书童高兴的拍手欢呼,“公子,是探花!” …… 天色渐暗,在梁诗的不懈努力下,今日终于在天黑前把事务处理结束。 蓼蓝与重葵早早的准备了热水和月事带,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梁诗会害怕,二人同她科普了好多关于月事的消息。 弄得梁诗有些哭笑不得,她很想说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这话说出来,蓼蓝与重葵定然会觉得她是在说瞎话。 只好努力转移话题道:“这边是月事带吗?” 蓼蓝拿来的月事带都是新的,似乎是棉布里面绑棉花,绣工整齐,看着便是重葵的手艺。 蓼蓝点头:“这边是月事带。” “这是自己绣的,不是外面买的吗?”梁诗疑惑问道。 重葵忽的笑了,“陛下,此物都是女子自己绣,外面哪里会有人卖这个。” 别说外面没人卖了,就连女子缝制此物都要偷偷摸摸的,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哎。”梁诗叹气,就算是从前,现代也有人觉得姨妈巾是个丢人的物件,提起来姨妈还会有羞耻感,更别说这古代了,亏她刚刚还想着,研制新品姨妈巾呢。 “不得不说,重葵的技术就是好,你看这就是比其他的月事带——”梁诗准备夸一夸转移话题,但话说一半,才想起,这好像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月事带。 空气安静一瞬。 这下不需要她转移话题了,光是这句话就把在场的另外两人逗得笑个不停。 “哎呦,我的肚子。” 蓼蓝直接笑倒在床铺上,肩膀不停地抖动。 重葵也是满脸笑意,不过她沉稳许多,“陛下,这些东西放在此处,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拉着蓼蓝离开,蓼蓝走的时候还在笑着,直不起腰,像是被点了笑穴,最后是被重葵硬拉着走的。 卧房随着她们的离开安静下来,梁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静静的躺着。 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心里有阵烦躁,排解不开。 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本来以为是蓼蓝或是重葵去而复返,她也就没有出声,听着那个脚步声走到她的床边,停顿。 梁诗这才觉得不对,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站在她的床前。 第162章 失踪 殿内只留下了一盏微弱的烛火,时明时暗,看的并不正切,那蒙面黑衣人的低着头,露出的一双眼睛黑沉的吓人,里面仿佛有着不少故事。 梁诗心中一惊,刚刚酝酿出来的困意瞬间消散,张开就准备呼救,却不想蒙面人速度更快,或者干脆说早有准备,一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你做什么! 梁诗瞪着眼睛,瞳孔里全是惊惧与害怕,简直是快要被吓死,这人是怎么进了她的寝宫,难道这皇宫里的安保这么差吗? 她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面对的人还是黑衣蒙面的刺客,一阵恐惧从她的心脏蔓延开来,她根本做不到冷静思考,手脚已经不听她的话,直接挣扎起来。 “呜呜呜。”救命啊。 她手脚一起动,把床踢的咚咚响。 黑衣人似乎是觉得梁诗这般不好控制,一手继捂着她的嘴巴,空出的手往她脖子后面一捏,一阵疼痛传来。 梁诗便陷入了黑暗。 …… 于此同时,技术学院墨院内,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指着桌案上的图纸争论什么。 “这个地方就应该加上,这是可以减缓阻力的最大方式。” …… “不,你这点没必要,这是载货所用,要撑得住力量,而不是速度。” 这两个老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分别做出模型来一比高下。 白日里,陛下递了消息出来,希望他们把手上的其他研究先放放,继续研究可以远航的船只。 还给了他们一把可以打开帝王私库的钥匙。 这有了经费,他们便开始着手研究,从前便有做过相关的设想,所有的思路与想法都是有的,第一步很容易便开始。 两个巨子年轻时候,就是这样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老了还是这般,倔的很,二人敌视的看着对方,手上速度加快,一定要先做出模型打他的脸。 梁诗不见了的消息是在午夜时,重葵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这才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她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心底有股不好的感觉,这才开始去找蓼蓝与赵内侍。 赵河迅速聚集了宫中的下人,看着他们面上的慌乱,赵河紧皱着眉头,这公众股守备森严,却无人发现陛下离开。 “快请丞相入宫!” …… 石敢当在收到消息后便立马派亲兵将临安的各处城门封死,任何人不得进出。 又安排了人手搜查全城。 饶是如此,石敢当心头的石头也没落下,有能耐潜入皇宫,还不被人发现,又能把陛下带出宫,足以说明此人的武功与对皇宫的熟悉。 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定然是已经迟了,根本来不及,人估计早已离开临安。 现在封锁城门作用也不大。 他越想越气,便直接进宫。 宫里焦和雅与刘宗也在,一副早已等候多时的样子,石敢当虽然不喜欢他们二人,但他也承认这二人是个忠心的,陛下失踪之事不能瞒着他们。 但其他人在陛下不知道行踪之前,必须瞒着,以免引起朝野动荡。 陛下对于梁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石敢当到达议政殿内的第一句话便是吩咐赵河,“赵总管,今日起便对外说陛下病了。” 赵河急忙答应,“刚刚焦丞相已经说过了。不知道石尚书,您这外面搜查如何了?那些军队?” “放心,都是我的亲兵。” 焦和雅闻言放下了心。 刘宗收到消息便赶来,着急忙慌的路上脑补了一路小皇帝失踪后的惨样,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娇里娇气的,也不知道那绑架小皇帝的坏人会不会打他。 可以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害怕,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若不是知道此时当务之急是找到陛下,他们不能内讧。 不然他定然是要找这些宫人与石敢当吵架的。 到底是怎么保护的陛下,尤其是石敢当,说什么皇宫戒备森严,结果呢,小皇帝睡个觉人就没了。 刘宗双手掐腰,额头急的全是汗,只能放话道:“今日便不与你们说什么,等到陛下回来,咱们在算账。” 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石敢当肚里也有火,不过到底是他的问题,便按捺住火气。 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陛下到底被谁抓走,他倒不担心对方要挟什么,就怕对方什么都不要,直接对陛下下手,他们这些人便哭都无处去哭。 焦和雅进宫后除了让赵河捂住消息,便未曾开口,思索着,给一旁的刘宗看的着急。 他现在时无差别对任何人都开始攻击:“焦丞相,你也不说话,这到底怎么办啊?” 焦和雅还是默不作声。 刘宗跺脚,又看向石敢当:“你们 到底有没有主意啊!小皇——陛下失踪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点也不急?” 石敢当怎么不急,他已经让赤凤军搜索皇宫,目前也只能这样。 他不急?他恨不得被绑架的是自己。 刘宗心急的不行,他实在坐不住,起身正打算出宫一同去找。 焦和雅突然开口道:“去查一查,之前临安搜查的名单里,那些高手的行踪,是否有人离开临安。” 赤凤军收到消息后便也开始行动。 孔熟绕着皇宫走了一圈,皇宫里的守卫森严,正常来说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陛下带走。 除了水道。 他找到宫中留存的皇宫水道图,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石敢当。 细细查询后,果然在一处水道处发现了,有被踩踏过的痕迹。焦和雅被留在了宫里模仿陛下处理政事。 石敢当与刘宗努力维持着日常的样子,心下着急,面上风轻云淡。 毕竟他们都知道陛下不见了的事对梁国的影响。 而赤凤军分为几路,开始沿着水道的那处方向查询。 梁诗再次醒来后,是在马背上,肚子被颠的难受,还好她这几日不舒服,食欲不盛,吃的东西不多,都被消化结束。 她是趴在马背上的,正好顶着她的胃,肚里没有东西吐就吐酸水。 马一路疾驰,把她从昏迷中颠醒,接着又把她颠晕,反复几次,梁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努力抬头,睁眼去这骑马的人模样。 此时是白日,这人便换了身布衣,带了个斗笠,还是蒙着面,这副装扮因为天气热走在大道上也不会引起怀疑,更别说这人走的还是小道。 她的视线颠簸,头发也没有被扎好,模糊间只能看到这人有一双宽阔的肩膀,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是个她打不过的。 她又低头看着底下的泥土与草,这走的是小道,连水泥路都不走,看来是不会有路人拔刀相助。 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酸,生气的是自己怎么就被人劫持,心酸的便是自己没有本事,连电视剧里的那种偷偷解开绳索都做不到。 不知道宫中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的消息。 看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午时,定然是已经发现了的,他们应该会来救她的吧。 呜呜呜,话说回来,这到底是谁啊,她也没有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吧。 马匹又走了一段路程,渐渐停下,梁诗听到那人翻身下马,翻动包袱的声音,然后便是一个东西递到她嘴边。 她顺着看去,发现是个葫芦嘴,壶嘴上还带着水渍,显然是被人喝过的。 “喝点水吧,吐了一路。” 梁诗正思考怎么逃跑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被这声音里的熟悉给惊到,忽的抬头去看。 他奶奶的,居然是——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作甚要绑架朕!”梁诗出声控诉道,话里忍不住带上了些委屈。 她现在是知道厉害了,是她错了,不该仗着自己知道一点剧情就失了警惕,天真无邪是用在这个社会背景下的吗? 现在好了,要被自己的好心和愚蠢害死了,还大将军,现在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 “陛下。”沈重看梁诗的这副样子也有些不忍,他昨夜走的匆忙,又一路疾行。 梁诗被颠的不成样子,又因为是趴着的,头朝下,面上充血,想起以往梁诗的模样。 想来此刻应该算得上是出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陛下,喝些水吧。”沈重解释道:“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若是老实些,接下来的路上可以让你少受些罪。” 第163章 绑架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沈重似乎也发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没有再说什么。 但梁诗不可能装作没听到,她有些不敢相信,沈重作为一个绑架犯对被绑架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是做什么,好好商量吗?那什么如果她好好商量能不能放了她? 还有“我不会要你的命”这话说的不要太吓人,尤其是在对方一脸的我是为你好的神情下,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若说刚刚梁诗心里还有些委屈害怕,现在听完这话她心里只有生气。 什么叫做她好好听话就不会受罪?她刚刚被掐晕了的时候不听话吗? 这一路难道不受罪吗? 梁诗抬头,她的身位比沈重低,抬起脑袋正好可以与沈重对视,心底的怒意在看到沈重眼底的愧疚时,瞬间提升,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 讥讽的话脱口而出:“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你看——”梁诗挣扎几下,把自己被绑住的手脚抬起示意沈重看看,“请问这谁敢不听话?” 是不是忘了她现在的样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什么蠢话? 做都做了,还露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给谁看? 她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她可是看个小说都能穿越的人,点背的很。 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己能够截胡男主的金大腿,还让沈重跟着石敢当学习,现在想想沈重之所以能悄无声息的进入皇宫劫持她,石敢当也是功不可没,想起之前石敢当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 梁诗忍不住翻个白眼,这确实称得上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太亏了,亏大发了,把小命都亏进去了。 上次她这么难受还是先帝死了非要她当皇帝的时候。梁诗忽然觉得她之前让英国公老夫妻两个出去游山玩水是个好主意。 省的让两个老人家担心。 胃里难受要命,脑袋也涨的厉害,这么趴着,似乎血都涌上了脑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你可真能装,骗了这么久,现在想来,当初那一身的伤都是苦肉计咯?真豁得出去!” “陛下,得罪。” 沈重把梁诗从马背上放下来,靠到树上,把壶嘴再次递到她嘴边,又从自己的袍子上撕下一块长条,直接把梁诗的头发绑了起来。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沈重的这番举动倒是梁诗没有想到的,似乎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她这人向来得寸进尺,见沈重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又跟着开口控诉道:“你都是武状元了,还想怎么样?朕对你投入那么多,就算你是设的圈套,那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梁诗的话,沈重无法反驳,他一直低着头,任由梁诗讥讽,梁诗说的口干舌燥。 她的手是帮在身前,倒是不耽误用,此时渴了也不在矫情,拿袖子擦了擦壶嘴,便吨吨吨的喝了几大口。 不喝还好,一喝更是想骂人,这葫芦里灌的还是临安免费的酸梅汁。 连吃带拿,还把她从皇宫里偷走了。 好小子,简直不是人。 “是我对不住您,陛下。”沈重见梁诗喝完,便又把她放回了马背上。 人他已经绑架,就不会放,哪怕身后的人追的如何紧。 梁诗只觉得刚刚因为喝水才好些的胃,被这么一顶又开始难 “唔,打个商量行不,我能不能坐着,不能在颠了会死人的。”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尤其是耻骨,与腰上的骨头。 沈重没有言语,不知道又从包袱里拿了什么东西,塞到梁诗与马背接触的地方,软软的,然后上马继续飞驰。 梁诗:妈的,说什么听话不受罪,绑架犯的话就是不能信。 她已经受不了了,呜呜呜,赤凤军,石敢当,焦和雅,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啊。 我还年轻啊,才十七岁,还不想死。 孔熟等人没有骑马,一步一查小心的根据地上那些微弱的痕迹,推测发现脚步行踪越走越偏僻,最后没入了丛林里的草丛中。 没有办法赤凤军便分成几路,顺着不同的岔道追踪,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在一处丛林里发现了快马踏过的痕迹。 孔熟从前混江湖时,遇到过一个老师傅,那老师傅教了他如何识马,他学了个皮毛,只能通过这些痕迹猜测些大概内容。 “看这个痕迹应当是午时左右留下的,从皇宫到这里,是匹良驹,可惜,这良驹跑的好,吃的也要好,这方向上有好饲料的也只有两家,分开追。” 果然顺着这个思路,在一家酒楼的马厩中找到了一匹好马。 孔熟有些生气。 “这好马别人拿来跟你换你也敢换?” 被他吼的掌柜有些不解,“壮士,这那人捂着脸,还绑着个人,他非要和我换,我也不敢啊?” 孔熟心里无奈,好消息,找到陛下的消息了,坏消息,陛下还是没找到。 “那你还记得,那些人是顺着哪个方向走的吗?” “这。”掌柜看着孔熟的样子与穿着有些犹犹豫豫,算了还是小命重要,便指了个方向道:“那人是朝着那个方向走的。” 孔熟揪住掌柜的衣领,把他拉到马背上,“你见过那人,那便一起吧。” 说着还取出一个火折子一样的东西,伸手一拉,一株火焰便被发射出去,在天上炸开,留下一团红色的烟雾。 声音洪亮,颜色醒目,显然是一个联络其他人的方法。 掌柜的本就见孔熟身材壮实,还带着一股江湖莽气,有些害怕,,此时见他施展暗号,心里更是惶恐。 “壮士啊,这里是梁国,你可别想对我怎么样——” “闭嘴吧,我知道这里是梁国。” 孔熟作势便要打他,掌柜急忙安静下来。 …… …… 天黑之后,沈重才带着梁诗到了一个树丛里停下,梁诗挂在马上,像条咸鱼。 这一路上来经历的这些可以说是历经磨难,唐僧师徒取经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以说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多罪,虽然上辈子也算吃苦,但这辈子,她一过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太子,去哪里身后都是一大群人跟着。 然后就是被那些大臣保护的好好的,就连当初行军时,梁诗都没有吃过苦头。 起码,在吃饭喝水走路这方面,没人给他吃苦头。 可是现在呢? 梁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感受着被绑的有些发麻的手脚,胃里的疼痛。 对着一旁正在啃着干粮的沈重露出谴责的目光。 这家伙是真的狠,这一路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了的。 沈重几口快速的啃完了手里的干粮,分出些视线给梁诗,见她那样看他也不生气。 拿着一旁的葫芦又递到梁诗嘴边,“陛下,咱们这一路出行比较着急,您若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尽量提出来,我——” 梁诗皱眉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正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就听他说。 “我,我挑着看看,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梁诗:…… 傻子才现在跟这人吵架呢,梁诗翻了个白眼,对着水壶吨吨吨喝了起来。 沈重了然,看来是真的渴了,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卷饼,递给梁诗。 “吃吧。” 梁诗有些犹豫,她拿不准该不该吃,会不会有毒,不过水都喝了,这肚子也咕咕叫。 她也没有那种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的节气,摸了摸肚子,果断接过里卷饼,大口塞了起来。 被人绑架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果再饿着肚子那也太惨了。 这卷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诗此时特别饿,觉得吃起来特别的香,就是有些太硬,咬起来有些费力。 她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一些东西了,沈重似乎是真的不想杀她,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这么看来,沈重似乎是想活捉把她带去什么地方。 说不定沈重,或是沈重背后的人只想要活的她,这种情况应该是为了利益更大一些。 如果对方是为了利益,梁诗反而不怕,要利益好啊,她有的就是利益,可别要她的命。 这么一想,梁诗的胆子便更大了些,她小心试探道:“沈重,这饼有点硬啊?” 沈重被梁诗的话给说的有些呆愣,半晌后才道:“陛下,您莫不是以为自己还在梁国皇宫?” 他当然知道这位尊贵的的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能留他一条命,不折磨他已经够了,还敢要求那么多? 被抓就要有被抓的自觉,难道以为自己是出来郊游的,饼硬怎么了,好歹里面是有肉的,他啃的可是纯干粮。 梁诗没有法子,试探不成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脑袋里悄默默的想着该如何自救。 她路上也想着留下什么记号啥的,可沈重这方面的意识很强,可以说她几次小心下手,都被沈重给看破。 换来的就是被绑的更严实,梁诗才老实些。 她现在只祈祷沈重累了困了,不盯着她了,她才能有机会偷偷摸摸的逃走。 第164章 潜藏 沈重见梁诗眉头皱紧,就知道她心里在在想什么,瘪嘴不去看她,任由她作妖。 他对自己的捆人技术很有信心,皇帝养尊处优的根本不会解开这种绳扣的法子。 却不想,隔了半晌,他不去搭理,皇帝还自以为悄悄的开始打量起了他。 这视线实在忽视不了。 沈重冷言道:“陛下,明日还要赶路,您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梁诗嗤笑:“朕可什么都没想。” “随便你。” 沈重丝毫不在意这种死鸭子嘴硬,落在他手里还想跑,皇帝实在是太过天真。 不过—— 说到天真,沈重也陷入了回忆中,他也庆幸幸好皇帝天真,他从未想过能那么轻易的便混入。 现在想想在临安发生的一切,似乎还是在梦里,那是他从韩国离开后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他根本没有想到,梁皇会对他如此不设防,对他那么好。 沈重走神,这让一直观察他的梁诗觉得有些奇怪,上一秒还在盯着她,下一秒便开始走神,莫不是什么圈套? 梁诗心里点头,觉得很有可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开始套起来近乎。 “那个,你在想什么啊?” 沈重回神,“没什么,只是 y有些感慨。”他抬首看着梁诗,似乎在想着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随意信了一个落魄之人的话。我本来以为要取得你的信任至少要一年多的时间。” 这话—— 梁诗面上一僵,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她不是被沈重的演技欺骗,而是在听到他的名字和来历后就相信了,毕竟这是男主未来的大将军,金大腿,她只想着怎么把金大腿占为己有,而忽略了金大腿可能带来的危险吧。 不不不,这话可不能说。 梁诗挑着能说的,随意开口道:“朕与先皇都有在外面捡人的习惯,只不过从前捡的人都是忠心耿耿,谁能想到这次会失手呢?” 这个理由也是沈重没有想到的,他露出了这一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现在应该急的团团转在找你呢。” ……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太重,梁诗咬牙,但不得不承认这话说说的也没错,可不是团团转吗? 梁诗也这么觉得,别人她不清楚,但是相处了这么久,石敢当对她定然是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呸呸呸。 她不会死。 刘宗与寿国公……,寿国公那里她不确定会不会瞒着,但刘宗肯定会知道,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按照他的那个咋咋唬唬的性子,估计不得消停。 但焦和雅肯定能压制住他,所以也不用担心,只不过赵河,蓼蓝和重葵定然吓坏了。 这么一想,梁诗就更加后悔,后悔随意把沈重带回去,之前她还想把沈重培养成为第二个石敢当……,现在想想她只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怎么能蠢成这样,明明好多人都提醒过她,但她就是那么自信,觉得能够从男主手里抢人。 可能他太骄傲自满了。 不过死也要死个明白吧,梁诗闷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谁的人?” 她不觉得司空深现在会想和她撕破脸,尤其是前段时间那封信,她觉得男主还是蛮为了百姓考虑的,现在打仗伤财不说,还劳命,实在是损人不利己。 沈重意外挑眉,“你没查我是谁吗?” “你是谁当然查了,可——” 梁诗想骂人,她怎么可能不去查他的身份,拜托,她就是因为查了他的身份才对此深信不疑的啊。 难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吗? 沈重看着梁诗,示意继续说下去。 “俞冠宇,韩国前任丞相幼子,废太子一案逃犯。” “看来你还真是差了。”沈重点头,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一年,他现在听人说起“俞冠宇”三字还有些陌生感。 “不过。”沈重看向梁诗,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重用我,对自己捡人的本事这么自信?” 梁诗:…… “所以,你的身后到底是谁?”梁诗不想再就她的自信进行探讨,她对沈重背后之人特别好奇。 “韩国王家,听说了吗?” 梁诗愕然,她人都傻了,“王,王家?” 不是男主吗?沈重居然还向着韩国吗?莫非此时真的还没遇到男主? 那他这——,韩国灭国,他是怎么追随的男主,这莫非就是“大丈夫生而为人,岂可久居人下” 真诡异啊。 王家,那不就是之前出事的王之寒的那个王家吗?梁诗只觉得脑子里现在清晰的吓人,一切仿佛都能串联起来。 去年废太子一案,王家表面上明哲保身,实际上却在这里面参与了许多,保下了俞冠宇,又跟着韩国先皇,两头下注。 只是,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沈重见梁诗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又精彩的很,在梁国呆了这么久,他对梁国的这个皇帝也有些了解,知道是个天马行空的。 “陛下,莫要多想了,我确实是俞冠宇,你查到的消息不错,不过,陛下应该不知道,我并不是俞相正妻所生,我的母亲是王家的一名旁系小姐。” 梁诗挪动着靠近了沈重,示意他继续说,韩国的事不是一般的乱,几乎每家都能扯上关系,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去看那些大臣家中妾侍的身份情况。 更别说还是一个已经因为谋逆而被抄家灭族的某着名关系混乱国家的大臣。 “你倒是爱听故事。”沈重斜眼看了看梁诗,他今日心里烦闷也想与人说话,既然想听,他便说吧。 “我母亲为旁系家中独女,本不应该随意许配,更别说是作为妾侍,只是当年,王家想要与太子太傅的父亲交好,又不能太过高调,便从旁系之中选了我的母亲。 对外便说是旁系小姐实在是喜欢俞相,爱慕不已,宁愿为妾也要嫁给俞相——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重说到一半,看到梁诗面上的嫌弃有些说不下去。 “这个世道对姑娘本就不友好,还弄这种理由,这确定不是要逼死你娘吗?嫌弃怎么了,没恶心就算好的了。” 梁诗简直想把王家的人拎过来质问,这个理由是哪个脑干缺失的人才想的。 “呵。”沈重失笑,“这点你确实没说错,我母亲生下我不久后便去世了,一个死人更不会被记住,你不知道这层关系也正常。” 如果他母亲生在梁国,生在这个时代——,沈重看了眼还在为了他说的故事感到生气不快的梁诗。 如果是这个皇帝,应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剩下的故事老套的很,他是妾侍所生,又没有母亲相护,王家又从未对他表露过关切,更是无人管他。 他自幼酷爱习武,与王家签上关系的唯一一件事便是通过王家进了军营,若不然只怕俞相夫人哪里会同意他一个妾侍子出人头地。 再加上废太子一案,王家帮他出逃,这件忙他不帮也不行。 好在这场算计的结果是好的,虽然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确实是哄骗住了梁皇。 当初他离开韩国时,王家家主交代他若是抓到人,直接斩杀便好。而王之寒给他的要求便是尽量留活口,若是把梁皇捉回来就拿梁皇来换城池。 现在想来其实王家家主也不算糊涂,虽然那时许多人都没有拿梁国当回事,但沈重自己长了眼睛,他能看到梁国的情况,一手缔造梁国的,正是现在挤在他身旁瞪着两只眼催他继续说下去的这位小皇帝。 他也曾起过杀心,不过却没有下去手。他在临安待着,看着临安百姓生活,甚至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贪慕这种平淡无奇,但又温馨祥和的生活。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饥寒交迫,尤其是作为弱者的老人与孩子,都被妥善安置。 再加上……。 他不得不承认,梁国皇帝对他不错,而且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他耻笑梁诗优柔寡断,难成大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好多次单独相处时,他都能直接一刀取了梁皇性命,可他就是下不去手。 这次若不是王家消息传来,他也不想——。 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就是沈重。 …… 卓关合上手中的书册,把一张纸条递给管事道:“将此物送到焦丞相府上,他会明白的。“ 管事不解,”公子?“ ”去吧“ …… 沈重带着梁诗不能走大道,能能翻山越岭,爬坡下河,他倒是无所谓,梁诗可惨了。 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梁诗的面庞日渐消瘦憔悴,而沈重像个无事人一般,从那日他们聊天后,到现在已经有五日,沈重每日除了“吃”,“走”便不再开口其他的。 好在这人虽然不说话,但是对梁诗还是尽量照顾,她想出恭也会找个山村茅房让她自己解决。 梁诗只好庆幸,沈重不喜欢看人上厕所,不然,她可就真的完了。还有她的亲戚也确实给面子,估计是这段日子受了辛苦,营养没有跟上,亲戚还没来。 不然这也是个不好解释的事。 又是一日,梁诗啃着已经咬不动了的饼,磨牙时,沈重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 他盯着梁诗。 梁诗表情无辜,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干,虽然她有想过在茅房里留记号,但茅房里的工具只有那啥,她实在没下去手。 再接着就是她上完茅房,沈重还会特意进去看看,她就更加老实了,她担心若是她真的搞了记号,说不定以后拉屎都要被盯着。 “走”沈重没有停留,拉着梁诗上马,继续赶路。 第165章 接上 梁诗是真的无辜,或许是临安那群聪明绝顶的大臣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者是沈重那方内部的什么人露了马脚。 她是真的有贼心没贼胆,脑子里的逃脱技法也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逃跑计划。 说真的她这一路可以说是比沈重都认真,与她相比起来,沈重除了不走大路专走小道避开人群这点,其他的方面根本就不像一个绑架犯该有的。 总是给梁诗一种拿了工钱不干实事的错觉。 通往韩国的道路如今都已被封的干净,就连小道上都有拿着画像来回对比的人,显然只要梁诗或者沈重任意一人露面便会被抓住。 往韩国走是不可能的了,哪怕过了运河,在边关估计也会被抓住,沈重耷拉着眉眼,思索着。 梁诗如今的待遇已经好上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沈重担心半路梁诗会因为赶路挂掉,还是什么。 现只是把她的手绑住,然后同骑在一匹马上。 若是从前的梁诗或许还会试图从沈重的行为里探索寻找他的友善,但如今的梁诗已经在这方面吃了亏。 如果没有沈重,她现在还美美的坐在皇宫里,运筹帷幄,哪里需要吃这些苦头。 在过去小半年的日子里,沈重都没有被梁国的真善美感化,梁诗也没打算在继续劝导沈重改邪归正。 他爱往哪里去就去哪里,梁诗只负责乖乖的跟着,然后祈祷她那群亲爱的臣子们快些找到她。 却不想,沈重忽然勒马调转方向。 梁诗:? 她是真的不想与沈重说些什么,但她实在是看不明白沈重的想法,莫不是不打算回韩国了? 许是梁诗的表情太过明显,沈重回首观察后方时,正巧看到,被逗笑后还假好心的解释道:“转圈绕一绕,遛一遛你亲爱的臣子们。” 梁诗:你娘¥#%@,他有病吧。 …… 卡口的人等了几日都未有动静后,觉得不对,孔熟跟着痕迹一路追查后,发现生火痕迹开始向回走,也被搞的糊涂。 他们这一路上每每觉得快要追到后,便会被对方甩掉,这么几日下来,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真当碰到此种情况时也忍不住犯难。 最后只能。 “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往边关走,一路跟着我,顺着痕迹继续追。” 孔熟思索后道。 梁诗也被沈重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手段震惊到了,这是真的不要脸。 她都不知道是该说沈重善于把握人心,还是无赖透顶,玩这些套路。 不过显然不停地挪动位置,劳累的人不止跟在他们身后的追兵,沈重也累的够呛。 他们就这么显露行踪换地方,显露行踪换地方,从山崖上的索道度过了关卡,从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地方,突围进入了梁国与楚国的边界。 然后在梁诗被累的快要不行时,沈重也倒下了。 一路上躲着大路与人群走的沈重,牵着马,把梁诗的手绑的更紧,极为奢侈的定了一间客房。 当然,奢侈二字指的并不是这客栈的装潢与陈设,而是奢侈在这价格上。 只因为梁国境内的客栈住宿都是要出示文书路引,才可登记入住,而沈重找的这家客栈,只要你给的钱够,别说没有路引文书,看掌柜那收钱的样子,梁诗真的怀疑别说她现在被绑着手堵着嘴,就算是被砍了一刀,只要是钱给够,这掌柜也会装瞎看不到。 沈重在临安没什么收入,当初演苦肉计时也是身无分文,这家店几乎掏空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 沈重脸黑的能跟锅底比,那个掌柜还在要价,梁诗心里觉得不妙,什么掌柜能在沈重这么大的威视下还能要钱,什么客栈能在梁国严打,尤其是她失踪后,定然审查更加严格的时候这么嚣张,还不需要文书路引。 很显然,这是一家黑店。 沈重好说歹说,才定下了一间低等客房。 低等客房说是客房,其实有些类似于大通铺,里面不是一张床,而是一条床,可以睡下五六人的那种。 这家店里似乎没什么生意,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外加沈重与梁诗。 梁诗这一路上跟着沈重睡过草堆,睡过芦苇荡,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每到抬头看星空的时候,梁诗都希望能有个顶。 如今躺在客房里,顶是有了,梁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都到这时候了,还没人找到她,还好沈重目前没有杀她的意思,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她在第一晚便死了。 沈重睡得震天响,梁诗心里有事,又因为沈重的呼噜,一直都没睡好。 直到半夜才有了些睡意,两只眼刚眯上,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好似是从扶廊远处走过来,然后精准的在她们的房门前停下。 梁诗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瞬间消散,连呼吸都停了一瞬,房门外再无其他的动静,显然那人还未离开。 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必然不可能是来救她的小天使。 显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这好像真的是家黑店。 第166章 发觉 梁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控制着自己的行动,悄声从床上坐起身来。 沈重为了防止她离开,用绳子把他的手腕同梁诗的脚腕绑在一处,确保梁诗只要一动,他便有察觉。 谁能想到梁诗躺下前还忍不住心中怨恨的绳扣,此时成了她知会沈重的最佳办法。 梁诗屏住呼吸,努力去听门外的动静。 许是外面的人同梁诗想到了一处,似是也在听着屋内的动静,两方默契的静默了约有五分钟。 就在梁诗心中的紧张即将到达顶点前,外面的人终于动了。 脚步声从房门前开始,顺着走廊渐渐远去,像来时那般,唯一的区别便是外面隐约传来了些磨刀声。 救命啊,那可是磨刀声。 梁诗因为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刚松动心弦,准备长呼一口气,顺便活动下已经有些发麻的腿。 却又被这磨刀声弄得更加紧张起来。 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来救她的小天使。 比起被抓去韩国之后面对的未知,当前最重要的便是解决眼前的困境,梁诗把目光放到了脚边还在呼呼大睡的沈重身上。 虽然这也是个指望不上的,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指望他了。 趁着外面那人离开的机会,梁诗迅速的拍醒了沈重,托了外面月光的福与这几日被堵嘴比划出来的默契。 在沈重不解的目光下,她快速的将这些事情解释了一遍,况且沈重虽然疲累,练武之人的听力还在,楼下大堂的午夜磨刀声,清晰的很,他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声,解开手上的绳扣,悄默的背好包袱,给了梁诗一个眼神。 梁诗把枕头摆好,被子盖上,伪造出有人正在睡觉的样子,然后悄默的跟着沈重躲到了门口。 门外磨刀声并未停歇,还夹杂着些许小声的商讨。那声音太轻,梁诗听不明。 但沈重的神色越发严峻,便能知晓,此次的麻烦并不小。 她之前落回肚子的心,又悬了起来。 沈重蹲在梁诗身旁,悄声道:“我的内力不能用了。” 轰隆—— 像是有道雷声在沈重语毕后在梁诗耳旁炸开,她的头发根根竖起,一阵凉意说着脊梁爬遍了全身。 撞上墙你说刹车坏了,坐牢了你说你知道错了,梁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沈重会说没有内力……。 梁诗在心里疯狂的给自己找安慰,没有关系,没有内力不耽误天生神力,她算半个武力,沈重怎么也算一个半,与这黑店里的两个伙计勉强能五五开。 这么一算,好像目前的状况也能接受。 沈重仿佛知道梁诗心中所想,启唇悄声给梁诗在泼了一盆凉水。 “没吃饱,身上没劲……” 梁诗心中建立起的信念崩塌,她不明白,既然没有内力没有劲,为什么不跑,而是蹲在门后,干什么,难道是要给这黑店一个撒普莱斯吗? 想着便要起身离开。 沈重左手握住梁诗臂膀,像一个钳子一样,梁诗挣脱不开,只好重新顿回去,刚蹲好就听沈重开口道:“这家店内脚步声听起来越有二十人,随不是武功高强之辈,但胜在人多,若是沈某一人逃脱不是问题,可——” 沈重停顿,透过朱窗外透过来的光亮,上下打量着梁诗,慢慢说道:“陛下觉得自己可以打几个?” 房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梁诗生平从未如此后悔过,为何不学一点拳脚功夫。 如果她会功夫,虽然做不到拳打沈重脚踢土匪,但逃跑总不是问题。 但现在怎么想都是没有办法。 看着推开门,那些人握在手里闪着银光的大刀,梁诗与沈重难得默契的同时起身,双手举起道:“好汉饶命,我投降。” 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掌柜,盯着梁诗与沈重看了良久,重重的点头道:“不错,大当家的绝对会喜欢——” 听着这话,梁诗心里咯噔一下,这黑店不是要财要命,感情这事要色啊。 与此同时。 孔熟等人追着痕迹刚好到了此处,天微微亮起,边陲小镇的街道上并无什么行人,他们贴着街道开始搜查。 还未多久,便有赤凤通报道:“队长,镇子北处有一队人马要离开。” “可是商队?”孔熟问道。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孔熟思索,边关戒严,寻常人不得出入,此时天刚有些亮光,什么人会在此时离开? 他拿不准,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担心这是沈重的又一次声东击西,也更加担心错过真的陛下行踪。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八,你带人接着搜,我带着人去那处看看。” …… 第167章 知情 临安城皇宫内。 熟悉的殿堂内,焦和雅如今已经能够熟练的模仿小皇帝的风格,批改奏折,只不过,这往日丞相的活就不少,如今再加上皇帝的活,着实是让他体验了一把何为九九六。 若说半月前的焦和雅还是面如白玉,如今的他眼底一片青黑,两只眼袋老老实实的蹲在脸上,衬的他本就因为劳累有些麻木的神色更加的呆滞了些。 再加上自陛下失踪后,他便未睡过好觉,一把年纪还深刻体会了遍何为茶饭不思,牵肠挂肚。 每日晨起一睁开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陛下何时归来,不光是处于对小皇帝的关心,其中有几分实在坚持不住。 此次他对外一直宣称陛下抱恙,需要安心修养,为了增强真实性,龚中日日宿在宫中,营造出一副每日都在看诊的样子,倒还是唬住了不少人。 外人只以为陛下的病情有些棘手,再加上刘宗这几日怼天怼地,见谁都不舒坦的样子,朝臣们综合刘宗以往的状态这么一合计,便彻底相信了陛下不见朝臣的事情。 毕竟,刘大人也没见到陛下……,他们这些排在后面的没见到倒也正常。 却不知,他们以为兢兢业业看病的龚中,日日在宫中与焦和雅大眼对小眼,焦和雅处理政事,龚中便在一旁发愁。 还时不时的叹口长气。 闹的焦和雅若不是需要龚中在宫中装样子的话,真是想把他赶出去。 若是以往皇帝久不在人前露面,比如会引发人心动荡,但焦和雅,刘宗,石敢当,这三位彼此看不上眼的肱股之臣,总算是劲往一处使,合作了一把。 又得益于他们从前的德行,天子宠臣,无脑支持者的标签还在,那些大臣居然真的没有进宫要求见见陛下的。 不过,这法子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某些人就有些不够用了。 比如,一位一直以皇帝心腹自居,且每做完一项政绩便要向陛下汇报的某位贸易部部长。 寿国公已经许多日未见过陛下,这若是放在去年,他只会觉得舒坦,可放在现在,他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必须要听到小皇帝的几句夸赞才能继须鼓起干劲。 虽然有时候小皇帝是真的气人,说话字字带刺,还对他的工作吹毛求疵,但——许久未听到这般反面的声音,他怪想念的。 于是,寿国公堵在皇宫前,要求面见陛下。 什么担心传染? 不怕,天塌下来今天也一定要见到陛下! 寿国公抱着账本敲打着门,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宫门两旁站岗的侍卫早已习惯寿国公的行为,目不斜视的站着岗,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就算寿国公拉着他们让他们进宫通传,也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们都是新换的岗哨,属于石敢当一派,上值前可都是受过专业的培训,不要说是寿国公就是焦丞相也没用,他们只听陛下的命令。 寿国公就这么闹着,从早晨闹到了晌午。 嘴皮子都说干了,宫门还是没开。 …… 主街上,一驾马车缓缓向此处驶来,看那马车上的装饰,寿国公便知晓来者是何人,待马车到达宫门前停稳后,不待里面的人出来,寿国公五步并做两步走直接先来联系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陛下!” 刘宗本就不高兴的脸直接垮了下去。 那几位侍卫虽没有望向他们二人位置,但耳朵俱是竖起。 只听。 “凭什么不让我见陛下?陛下是梁国的皇,我是臣子!” “陛下谁也不见,我也没见到陛下呐。” “你放屁,你没见到陛下?难道不是你与焦和雅,霸占着陛下不放手吗?” 刘宗被这句粗话怼的脸色铁青,念叨了句“有辱斯文”便要越过寿国公的位置离开。 却不小心被寿国公拽住了大腿道:“今天不见到陛下你别想走!”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里话外加上行为皆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弄的刘宗好不难受。 小皇帝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心里每每想起都难受万分,实在懒得理会寿国公,若是以往他非得把寿国公的金牙给打掉。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闹出什么问题,把那些人的视线吸引到皇宫里。 “洪部长。”刘宗把正扒拉着他的寿国公拉起,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事有内情,此事进宫细说。” 此话说完后又快速的高声骂道:“你看看你,你可有一个朝廷命官该有的样子,就你这样还敢见陛下?陛下如今抱恙,你那些破事也值得劳烦——” 这二人罕见的脑电波同步,一个说的比一个人声音大,就这么进了宫。 进了议政殿还不等他把宫人递过来的凉茶饮下,便见到往日熟悉的座位上,坐着的……虽然也是熟悉的人,但却不是那位。 一时间,寿国公脑中想过了很多,焦和雅抢夺政权?但这也不像啊,若是此般,石敢当与赵河怎么会如此老实? 但随后,一个大胆让他想想便难过不已的想法缓缓成型。 那便是——陛下病情十分严重,无法处理朝事。 “陛下啊!” 寿国公干嚎出声,焦和雅手臂一抖,一滴墨滴在纸上,迅速浸湿纸张,在奏折上形成一个有铜板大小的墨渍。 刘宗也被吓得不轻。 这几日因为担忧,惊惧,小心翼翼而绷紧的心弦瞬间炸开,本想指着寿国公骂,却不想寿国公的面上流下两行泪。 闹得刘宗也有些想哭。 寿国公边难过边问起了陛下的情况。 焦和雅不想让他瞎猜,以免闹破了他们的计策,便直接将此事告知了寿国公。 寿国公一时之间大怒大惊大悲几番交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在了议政殿,好在地上铺设毛毯只发出了一身闷响,并未如何受伤。 殿内之人俱是一脸惊吓,只有龚中眉眼带笑,不待通传御医,直接拎着箱子上前,他在宫中一连清闲了几日,此时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两针下去,寿国公便悠悠转醒,习惯性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弥漫,过了一个呼吸才反应过来,两行泪珠落下,声音里带着愤怒与难过,“如此大事!怎的你们——。” 他说到一半,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个如今没有意义,不是怪谁的时候,想了想还是陛下的下落比较重要便问道:“可有陛下的消息了?” 焦和雅与在场另几位知情者对视,如今韩国还在,卓关的事不易让太多人知晓,但寿国公如今也不能瞒着,便点头道:“已有陛下消息,石将军已派人去追,过多无法告知国公,但陛下安危无须担心。” 王家如今势力衰弱,谅他也不敢对陛下如何,如果陛下真出了事——梁国的铁骑势必要踏平韩地。 第168章 争吵 不过说到底,还是梁国如今的实力让他心中有底,韩国现在要借着梁国的助力,那韩皇唯一的妹妹也在梁国。 只要韩皇脑子不像他的父兄那般糊涂,必然不会与梁国撕破脸。 焦和雅在心中反复分析如今的局势与情况,试图通过这些东西来压制他内心的担忧。 哎,若是在一年之前,小皇帝失踪他绝不会皱半分眉头,可如今到底是有了君臣师徒的情分,自是拿小皇帝当做自家子侄后生一般看待,此时不在面前,他总是记挂,觉得心中空的很,做什么都没有劲头。 只盼着,石敢当的人一定要在沈重那贼人带着陛下离开梁国前,将陛下解救回来。 至于沈重——。 焦和雅心中发狠,故人之子,可造之材又如何?狼子野心,当诛。想到沈重焦和雅脸色变拉了下来,不再理会殿内的众人,继续落座处理政事。 寿国公面色白了大半,一只手指着殿内众人哆哆嗦嗦的似是连手也抬不住,赵河见状担心他出事,急忙扶他落座。 寿国公又喝了口一旁的参茶顺了口气,才悠悠道:“往日见你们一个两个都得意洋洋,能耐不凡,怎的现在连陛下都没护住,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寿国公好一顿冷嘲热讽,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几人都相互不待见对方,更别提此时那位能够压制他们的人不在。 焦和雅继续埋头处理公务,反正此事最大的根由不在他,这皇宫的守卫又不是他负责,干他何事?就算陛下回来事与功过论辩他也不惧。 见无人搭腔,寿国公越发恼怒,若不是为了梁国为了陛下,不能闹,他才不忍着这口气。 赵河没有办法,趁着殿内消停便退下端茶,龚中任务完成后也回到了座位上发呆。 徒留刘宗与寿国公二人大眼瞪小眼,寿国公看着刘宗的那副样子,只觉得刚咽到肚子里的火气又蹭蹭的涨起,以往就是刘宗最喜与他争抢,今日这事,他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为何刘宗都知道,唯独瞒着他? 这么一想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便盯着刘宗阴阳怪气道:“此事不与你争论,待陛下回来,我定要与陛下说上一说,是功是过都要明论!” 刘宗:……? 洪胖子发什么颠?这语气是在威胁自己吗?自己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还有,别人谁也不瞒,唯独瞒着他他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来招惹自己,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刘宗心底也有怒火只不过是被压制住罢了,此时又被寿国公挑衅,刚想开口发射毒液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道:“洪胖子你阴阳什么,你若是个靠得住的,岂会瞒着你?” “你还敢还嘴!”寿国公压制着声音,“陛下出事后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刘宗陷入了沉默,焦和雅处理政事,石敢当派人搜查,他——,他一切照常维持状态不要让被人看出端倪,这么一想,刘宗发现自己好像是真的没做什么。 “呵呵。”寿国公坐回椅子上,火气更大。 “陛下如若有事,你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吧……说来说去,就不应该指望你们保护陛下!” 刘宗脑袋被寿国公唠叨的有些疼,这段时间大家心里都有燥气,他也是每日担忧,吃不下睡不好,哪里想被蒙在鼓里的寿国公,吃啥啥香,他还没好意思说什么呢,洪胖子也好意思嘲讽他? “得了吧,你还是回去拨你的算盘吧,少在这里叽叽哇哇,让人心烦。” “现在嫌我烦?你们早干嘛去了,谁让你们这么废物,宫里宫外这么多人居然也能——。”寿国公及时止住话头没有将那名字说出,但嘲讽未停,“可见你们有多没用,这都是你们合该的,心烦?活该受着,就该你们心烦!” 寿国公端起茶杯补充些水分,准备继续发力,陛下那么大个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他们这群人还想着瞒着他,如今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现后,还不给他说?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真是奇怪,户部尚书,天子近臣,你就是这么做的,我与你同朝为官,真是羞愧……” 刘宗没想到这胖子今天越说越过分,“你烦不烦?你——” 埋头处理公务的焦和雅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吧,这是陛下的议政殿不是外面的菜市场,你们俩个哪里有大臣的样子,听着声音还以为是外面买菜讨价还价的泼妇!” 分不清是焦和雅还是这句泼妇谁的杀伤力更大一些,刘宗与寿国公直愣愣的呆在了殿里。 恰巧赵河端着降火的药茶回来,呈给他们,二人都有了台阶彼此互看“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 梁诗抬头看天,与沈重挤在马车里,耳边是马车行驶发出的吱呀声,眼前是外面隐约透出亮光的天空,身旁是被五花大绑的沈重。 “哎!” 梁诗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那些贼人并未对她与沈重做什么事,只不过将他们绑起来押送到了马车上。 不对,是只把沈重绑了起来。 梁诗现在都记得那个拿着大刀的贼人看她的神情,就仿佛她是什么能够让他鱼跃龙门的大货一样,只吩咐手下把她看好,再便是把目光全部放在了沈重身上,然后便是把沈重绑的结结实实,跟个螃蟹似的。 总之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闹的梁诗又气又难过,气的是被人瞧不起,难过也是因为被人瞧不起。 她这是刚入狼窝又入虎穴。 垫背啊。 随着天边的那抹亮光弧度越来越大,梁诗稍微蹲起身,试图向外看去,这马车是那种用来压货的,窗户逼仄,位置也极为靠上,梁诗起身后无人注意便伸头继续。 沈重也悄默的往梁诗那边挪,示意她可以踩在自己身上。 梁诗瞥了一眼,送上来的不踩白不踩,一脚大腿一脚肩膀便将脑袋放到了窄窗前,寻着记忆里的路线思考,发现这些人走的虽是出镇子的路,但方向却不是往边关走,而是往境内。 她对此地并不熟悉,不知晓这方向是要去何处,只因为此地靠近边关,略有些印象,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老老实实当‘垫脚石’的沈重,他既带着她往此处跑,又能准确的摸索到不需要证件就可以住宿的店铺,说是没有做功可也无人相信,虽然是家黑店,但一般人就算找到黑店都有难度,所以——他必然知晓些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对她并无什么恶意,能够拖延出关的时间也好,梁诗低垂着眸子,观察沈重是否抬头,另又将手指放到嘴边狠狠一咬,伸到马车外部,在马车外根据记忆划了一道赤凤。 快来吧,她对自己的赤凤军有信心。 第169章 出逃 临安卓家宅院中,卓关翻看着早上刚买的梁报,站在他身旁的是管家,乃卓家老人,对于卓关在临安的所做全部知晓,这是一盘大棋,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大棋。 “少主,今日临安并无异样。”管家禀告后便要退下。 卓关伸手示意其等等,开口问道。 “并无异样只是表面如此罢了。那公主如何?” “老实了许多。” “嗯,退下吧。” 待管家离开后,卓关放下报纸,端起茶水久久未再动,直到茶凉。 “科举名次已定,皇帝还未露面,人心早就动了,他们只是在等出头鸟罢了,再者,焦,刘,石都未有动作,他们既然坐得住,谁敢轻举妄动,说不定还有自作聪明者以为这是要做什么动作了。” 卓关眼底有些笑意,去年还扯着楚国大棋只为了要些好处的小皇帝居然真的收服了焦,刘。 要知道,若是其他国家只要皇帝出事,这些大臣的第一反应便是要立太子为王,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是如此,只不过——,卓关摇了摇头不再深思,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听着外面传来的谈话声似是已经离开了小镇,又再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梁诗与沈重对视一眼,又再次默契的踩上肩膀透过窄窗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片泥地,托天气干燥的福,周围没什么树木遮挡视线,梁诗看的很清楚,此地应当是一处山脚。 “要命。”梁诗在心中说道。 早先咬破的手指还有些疼,她用的法子本就伤敌一千,也要看运气才能顶用,现在马车往山里走,谁还能注意她画的图? 脚下的肩膀忽得抖了一下。 梁诗动作迅速,回到车厢内。 隔了约有五秒,车帘被拉开。 马车里,梁诗与沈重蹲在一处,肩膀挨着肩膀,沈重低着头,闭目休息。 梁诗搓了搓手,进来的还是个熟面孔,是客栈之前见过的那个伙计,他端着饭菜进了马车,见梁诗老老实实,露出满意的笑,把饭菜往梁诗面前一放道:“吃吧。” 那饭菜分量极少,梁诗一人都不够填肚子,何况再加上沈重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是断头饭也没有这么抠抠搜搜的……。 那伙计见梁诗不动,笑道:“放心,没下毒。” 梁诗不动神色的瞥了眼还在闭目的沈重,那伙计注意到梁诗的目光,有些奇怪的理解了梁诗的脑回路,问道:“你不是被这贼人绑架的吗?难道还打算给他吃?” 感情这饭菜里本来就没有沈重的饭啊! 梁诗缩在袖子里的手猛掐了一下大腿,她刚刚确实是真的想着给沈重些的,不是这个伙计提醒她都忘了沈重不是个值得对他真善美的人。 这是个绑架犯来着的。 “可——这我一人也不够——”梁诗试探着开口。 她总觉得这些人对她有些不一般,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般。 伙计饭菜送到就打算下车,听到这话眼睛转了一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着梁诗道:“你这长相也的确是我家少主喜欢的类型,我就卖你个好处,给你多拿些吃的,等你娶了我家少主记得美颜几句。” 语罢,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这短短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极大。 沈重仍旧低着头,若说刚刚他是不想抬头,现在便是不敢抬头,他怕自己笑出来。 感情这伙匪徒是看上金尊玉贵的皇帝陛下,沈重都不知道该说这群匪徒的眼光高还是运气好。 梁诗被伙计的话雷的,蹲在马车里安静几秒后,手脚并用的爬向沈重,他们二人如今都是案板上的鱼,区别只是之前沈重是主动,现在变被动,梁诗从被绑架,变成要去压寨夫人。 这种变化是打死她也想不到的。 现在只能靠着沈重了。 “饭菜若都给你吃,咱们能安然无恙离开此地吗?我对你那么好就算你有命令在身,我也算半个救命恩人吧?至于让我受这侮辱吗?” 这是梁诗再被劫持后与沈重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此时她不光是怕死,更多的还是担心暴露。 死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或许就像她当初到这里一般无知无觉。 但梁国该怎么办——。 而且,士可杀不可辱,,,,反正她光是想象都觉得恶心。 “这都怪你!”梁诗忍不住埋怨。 沈重也知道这怪自己,他心里也有些后悔,就不该去住那黑店,也是他大意了,以往在军中时,他从未有过这种放下防备之时,想来说不定是在临安住的太过舒服。 让他失了谨慎,不然按照他的身手,怎么的也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见梁诗神色焦急,他本就因为绑架梁诗有些愧疚,现下想到如果因为他的失误,让梁诗受辱——。 “情况如何?”沈重问道。 “马车外只有两人看守,此处地势平缓,似是山脚,不出百步便有一道苇丛,约有一人高。” 语罢,梁诗与沈重对视,他们并未开口商谈,此地情况梁诗能看出来,沈重自也能揣摩出。 无需开口,计划便了然于心间,梁诗见沈重不问,也顿时安心。 等那伙计再端着饭菜过来时,梁诗跟着说说笑笑,又了解了些少主的情况。 听到梁诗只询问少主,并未问其他,伙计也便大方说了。 待伙计走后。 梁诗一边解开沈重的绳索,一边说道:“小山寨,养不起箭弩,待会夺了兵器便往苇丛跑。” “你先跑,我断后。” 沈重大口将饭菜吃光,终于说了句人话。 不过梁诗现在顾不的这些,如果时间可以重回她定要与沈重商议计划,因为沈重说完便已经踹开车门下了马车,他理解的计划和沈重所理解的明显不是一个计划。 但事已至此,她不跑才是傻子。 梁诗两手空空的抓了抓,本着以防万一,还是把伙计端菜的案拿着挡在身前,吸了一口气,跟着沈重冲了出去。 第170章 获救 沈重轻松将马车旁的两个匪徒放倒,拿了他们腰间的刀,还极为大方的递了一把给梁诗。 被梁诗拒绝了。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身手不行,就算有刀也起不了多少作用,还耽误她跑。 其他匪徒似是发现了动静,往这处跑了过来,梁诗把案挡在胸前抱紧,也不耽搁,直冲着苇丛跑去。 沈重断后,这刀的品质不如他在临安用的,甚至连在韩国的用的都不如,使着不顺手。 他身上内力无法使用,此时完全是靠着力气砍人,一边砍一边后退,跟上来的匪徒一时被他震慑,不再前进。 于是在梁诗钻入苇丛的下一秒,沈重变也跟着钻了进去。 苇丛很大,有成年男子高度,一阵风吹来,苇丛晃动,根本分不清哪里有人。 梁诗冒着身子,也看不清方向,眯着眼往苇丛深处走去,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苇叶的巴掌,又疼又痒。 周围只有她自己的喘息声与苇丛晃动的声音,渐渐的梁诗有些力竭。 但她知道,现在是逃跑的好时机,依旧坚持前进着。 她算着距离,咬了咬牙,正打算蓄力继续冲刺到中央位置时,身后传来一道力气抓住了她。 梁诗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果然是沈重。 “别再走了,前方是河岸,小心淤泥。” 沈重头发,眉毛上全是一路沾上的芦苇花,嘴巴张的极小,似是担心芦苇花进到嘴里。 他不再继续拉着梁诗,只是指着一个方向道:“往那走,他们追上来了。” 梁诗也没怀疑,此时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骗她就是骗自己,没有必要。 便直接跟在沈重身后走着。角度使然,她也便没有看到沈重紧皱的眉头。 沈重刚刚有些担心梁诗沉不住气,便没有把话说清楚,准确来说,不是后面有人追来,而是有人从四面八方追上来。 沈重估摸着这些人的架势,是想把他们包抄或是直接逼近河岸处的淤泥地中。 今天必有一场死战了。 他没有把握能带着梁诗离开,一路来他也想了很多,要不要放了梁诗。 一直拿不定主意。 却不想现实此刻已经在逼他决定。 苇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梁诗都以为自己要摔倒,还好及时被沈重拉住。 要知道芦苇断裂处的位置极为锋利,闹不好就是一道口子。 她看着身边的芦苇,心有余悸。 还不等她站好把心头的那口气咽下,就听身后远远传来了声喊声。 “人在前面。” 沈重不动声色的将梁诗往身后一拽,观察后对着梁诗吩咐道:“待会你直接顺着方向逃,不要回头。” 梁诗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快要死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让你逃,这个人还是之前绑架你的人。 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她问了句:“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沈重重复了遍梁诗的话,握紧了刚刚抢的刀,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安慰梁诗,他说了句“我死不了。” 说话间,两个穿着布衣的匪徒便穿过苇丛看到猫着腰站在一起的梁诗与沈重,其中一个正欲要开口大喊。 沈重一个起跳,借着重力,便把那匪徒劈开。 梁诗还未反应过来,面前便多了两具尸体。 血液喷溅在沈重面上,手臂上,与四周的芦苇上,又因着重力缓缓下落。 她看着这个场景捂着嘴泛起恶心。 “陛下,快逃。” 沈重杀的及时,那人没喊,但动静也让其他人听到了些,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里跑了过来。 沈重固然有些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内力无法使用,光凭借力气根本无法打赢这些人。 梁诗心里着急,又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添乱,对着沈重喊了句“保重”便按照沈重之前指的方向逃离。 心脏似乎要从胸口跳出,两个耳朵里轰隆隆的,又是心跳声又是呼吸声。 她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不知道沈重为什么会改邪归正,但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般。 面前的苇丛看不到头,她两只胳膊机械的将芦苇拨来拨去,吃了一嘴的芦苇花。 心头正焦灼着,忽得前方的芦苇动了几下,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 这是被追上来了吗? 梁诗心生绝望,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不过对于她来说,被匪徒抓去暴露女儿身,还不如直接就被砍死。 但事情没到那一刻,谁也不会想去死,她缩着脖子准备换个方向,能跑几步是几步,好歹努力过。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陛下?” 不待梁诗回应,一把刀便将她面前的芦苇砍倒,没了遮挡视线碍事的芦苇,梁诗立马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孔熟!”梁诗惊喜的喊道。 此刻的孔熟对她来说就像是天生下凡一般,眼睛一酸,梁诗便有些想哭。 天爷啊,她的救兵可算来了。 孔熟一共带了两人,他们此行不敢闹的太大,不然早在车队出城时便可以将他们拦下。 又加上人手分散太开,导致有些力不从心。 天知道孔熟在看到马车上的血时,心跳的有多快。 还好赶上了。 三人将梁诗围住,上下打量发现梁诗只是黑了些瘦了些,才略微放了些心。 不过以防万一,孔熟还是问了句。 “陛下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快去帮沈重。” 孔熟听到这话有些不解,不过只是一瞬,便安排那两人保护好梁诗,自己提刀快速顺着梁诗走过的痕迹,去到了沈重那边。 匪徒的尸体倒了一地,场面有些血腥,孔熟没有让梁诗过去。 只是拽着已经脱力晕倒后的沈重给梁诗看了眼,示意这人没死,便又让人把沈重捆了起来。 在他看来,沈重这人绑架陛下已是死罪,纵然他今日保护了陛下,但终究是难逃一死。 孔熟没有处置沈重的权利,便打算将其捆好,带回临安由石将军处置。 梁诗看着孔熟就是一阵高兴,这下是真的得救了,梁国的祖宗保佑,她总算是遇到救兵了。 看看孔熟威武霸气,再看看地上绑着的沈重,心里忍不住感叹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是阶下囚了。 “把他绑好了,带回临安。” 感动归感动,就算沈重刚刚保护了她,她也不会心软,沈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想这一路上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她就忍不住心寒。 老老实实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无论对谁她都愿意给机会,就连刘宗与焦和雅那般她都愿意原谅。 但她心里说服不了自己原谅沈重。 再者,被沈重欺骗的也不止她一人,石敢当也被坑的不轻,想想这好像还是她的锅,若无她的允诺,石敢当也不会打算将皇宫的守卫交给沈重负责。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个记性她得长。 第171章 返回 一人递了个水壶到梁诗面前,梁诗不太记得这位赤凤军的名字,不过是个面熟的。 “陛下,水壶是新的,您漱漱口。” 那人说道。 梁诗听到这话,忍不住心里委屈,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啊,还是她的赤凤军好。 伸手接过水壶,她道:“辛苦你们了。” 那赤凤军急忙低头道:“属下来迟,让陛下受委屈了。” 此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四人都站在苇丛里,也不是个谈话的地方,她此时也才慢慢找回嘴巴里的知觉,怎么说呢? 芦苇花堵在嗓子里,黏在舌头上牙齿上,让她有种嘴巴被塞满,但又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急忙拿着水壶喝了几口,乖乖,这水还是临安的酸梅汤,熟悉的味道,让她怀念。 与赤凤汇合本就让她高兴,再加上这一口临安的味道,梁诗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哭出来。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的,到了书里后,她有想过好多种死法,但路到了脚下都格外好走。 只有从前过的舒坦才知道被绑后的日子有多难熬,也因着有了这段日子的对比,也更加衬托出了从前的日子。 梁诗漱口,孔熟也不干站着,陛下虽是九五至尊,但到底年岁还小,遇到这种事情绪一时外放正常,而且,他们赤凤军都是陛下的亲信,陛下就算真的哭了他们也会装作没看到。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看为妙,领导的糗事少掺和,他安排另外二人保护好梁诗,又检查了沈重的绳子。 “陛下,外面还有贼人,属下去前方再处理一番。”孔熟说着便拿着还在滴血的刀往外处的那片空地走去。 梁诗被打了个岔,也好了些,由递水壶的那位赤凤军扶着,跟在后面慢慢往前走着。 一边走还一边了解临安目前的情况。 还未走出苇丛,便迎面碰到正在往回走的孔熟,他一副事情已经解决的样子禀报道:“陛下,此地名叫柳镇,此山名为柳山,山上有一山寨,名为黑柳寨,这些匪徒就是寨子里的,都是为非作歹之徒,属下已经解决。” 梁诗点头,她是不会放过这群匪徒的,不光是这群匪徒,梁国任何一座山都别想有贼寇,还敢强抢民男,这简直是她的黑历史。 孔熟接过梁诗的胳膊扶着,沈重由另外二人拖着,顺着苇丛回到了那片宽敞的平地。 当然此时的平地上只有马车,与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匪徒尸体。 孔熟等人练的功夫虽是军中的大开大合之法,但到底不是用来横冲直撞的正规军队,打起架来也不讲究什么光明磊落,招数好看,而是直接取巧,全是杀人的招数。 孔熟又是这其中的领头人物,身手自是不在话下,这伙匪徒本就不甚专业,更别提遇到了沈重这种出手即是杀招,简直就是杀神临凡,招招致命。 匪徒见不敌孔熟便要逃跑,因赤凤军此次只有三人,孔熟觉得要以陛下的安危为重,便没有追,只留着一个活口询问。 待问清后也便杀了。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属下先护送您找个地方休息,此地的镇子与山匪估计——,不过刚刚属下已经将找到您的消息传递给其他赤凤,后续会有人接应处理此事。目前您的安危最为重要,镇子上的弟兄们回原路返回,以防有心人——” 梁诗点头,孔熟做事考虑周到,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她这么一放松,感觉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胃里也开始疼了起来,确实是需要休息一番了。 此地山匪作乱,若是说府衙不知晓真相,梁诗不信,她与孔熟想的一样,镇子上不能去。 此事要细细构思,说不定能够挖个大的出来。 …… 如果说跟着沈重是在要饭,那么跟着孔熟就是在郊游野炊。 虽然都是走的山路,林间小道,但梁诗渴了便有山泉水,饿了便会有烤鸡烤鱼,甚至有时候都不用梁诗开口,她只要抬手,孔熟便把一切都做好了。 她都不知道荒郊野岭,这些东西是哪里弄来的,居然还随身带着佐料也是够神奇。 此时孔熟便熟练的翻着火上的烤鱼,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念叨着:“陛下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脸小了一圈,待会晚间属下给您弄个野鹅汤补一补。” 可别到了临安这副样子要是让石将军看到了,别说沈重会怎么样,他们定然也是要挨一顿训。 他都能想象出石将军会怎么说。 “陛下啊,您这过的什么日子,看看这小脸黄的,臣对不起先皇,对不起您对臣的看重啊。” …… 甩甩脑袋,将脑袋里的石将军甩出去,手中的鱼烤的正好,递给了梁诗。 又瞧见梁诗伸过来接鱼的手,上面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虽然已经快愈合,但耐不住暗红色的伤口在白皙的手上格外明显。 “陛下,要不属下拿着,您就这么吃吧——。” 梁诗白了孔熟一眼,就是在皇宫时,她都没在赵河嘴里听过这么离谱的话,没想到今天在孔熟嘴里听到了。 “不用,朕拿的动。还有随便吃就好了,不用特意弄些奇怪的。” 单独弄些新奇的,不说麻烦,也会给她们回临安的路上增添许多风险。 而且最重要的事,她吃不惯野味。 不过闻着空气中的烤鱼香,梁诗还是颇给面子的夸道:“从前只知道你的功夫厉害,却不知你还有这种手艺,看来厉害的人方方面面都厉害啊。” 这话其实没什么含金量,夸的也普通,但由于夸得人是梁诗,这个梁国最尊贵的人,孔熟立即挺起了腰杆,难得的扬起嘴角。 “陛下喜欢就好,只要陛下您想吃,这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只要您开口,属下就给您弄来。”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来自陛下的肯定,孔熟心里想,若是石将军听到,只怕也是要羡慕一二的。 梁诗急忙摆手拒绝,这话让她忍不住联想到那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鱼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孔熟也不气馁,他道:“那待回到临安,陛下再来军中,属下一定给您弄几个硬的。” 几人说话间,又烤好一条鱼。 …… 距离他们两米处的树下,被五花大绑的沈重麻木的看着他们聊天,他被孔熟继续喂了无法使用内力的药,虽然给饭吃,但份量也只够不让他饿死,几乎是断了所有他能逃脱的可能。 此时见着梁诗被三人围在中间,一个给她烤鱼,一个给她烤鸟蛋,还有一个不知道跑哪里摘了不少红彤彤的野果子。 吃的不亦乐乎。 他没有多言,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知道这三人是谁的手下,是如何训练的,光这两日,他便已经见了这几人对这皇帝的‘宠爱’。 几乎是有求必应,说句难听的,残疾人都没梁皇废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么一看跟着他的那几日真的是这个皇帝一生中最大的折磨,皇帝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委屈便是他给的了,这么一想还蛮内疚的。 不过,他们的行为虽然离谱,但又在情理之中。 就他在临安半年的所见所闻中,梁国的朝臣大多都是这个风格,至少是在对待皇帝上,风格非常统一。 他将目光放到人群中正忙着啃鱼的梁诗身上,若说这些人天生这般,梁国人都爱如此没人会信,但若是说他们皆是因这个人而改变……。 第172章 好消息 罢了,沈重闭目,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破事,他这一生都被这些事推着走,累得很。 …… 梁国皇宫内。 消息是通过赤凤的特殊渠道传回到石敢当处的。 再收到消息的第一瞬间石将军便进宫,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人,却不想宫中只有焦和雅与龚中。 焦和雅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台无情只能处理政务的机器,还好小皇帝向来喜欢偷懒,尤其是在批改奏折上,同意就画√,不同意就画x,打回重写或者有疑问就画○。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他不用特意去模仿梁诗的笔迹,毕竟那字让他模仿也是有些难度,且他害怕自己的一手好字会被带歪。 本以为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却不想石尚书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已救回陛下,正在回都中。 议政殿内几人不约而同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睁大了眼睛,满面都是喜悦,赵河甚至激动的抹起了眼泪。 “陛下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赵河这么一说,焦和雅也有些伤怀,不过他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只一瞬便回神劝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受些磨难怎么成人……” 话虽如此,但焦和雅也只是嘴上不说,更何况此时殿内也只有他能安慰上几句,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说不心疼不难过都是假的。 皇宫里彼此安慰,而皇宫外。 彼时的刘宗与寿国公正在一处房间内对着桌上的一张地图大眼瞪着小眼。 许久寿国公指着地图道:“你这消息准确否?” 刘宗最烦别人怀疑他,尤其怀疑他的这个人还是他平时最看不上的洪胖子,张口就准备反驳,“爱信不信,你这死——” 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他们现在是打算合作来着,可不能吵起来。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这死——似曾相识的质问是什么意思?” 寿国公迷瞪着眼,有些生气,刚刚刘呆子是不是要骂他来着? 罢了,陛下要紧。 “既然可靠,现在便动身。” 寿国公立下决心就准备起身回去准备马车,出城,他要自己去找陛下。 刘宗坐在位置上没动,他一向是觉得钱是万能,只要带着钱就好了,至于马车与人手,这不直接就有寿国公的吗? 这人家大业大,不少他一人。 反正这次哪怕是去偷他们俩也要把陛下带回来,石呆子一脸的不靠谱,问什么都不说,让他的心里好没安全感,每日做梦都是梦到有贼人拿小皇帝威胁他,要么一手交国库,要么就把小皇帝一块一块的给他。 天爷啊,不是一块把皇帝给他,而是一块一块的。 每每梦到此处他都惊醒,国库舍不得,小皇帝他也舍不得,这是什么难为人的选择啊。 闹得他整宿整宿的睡不好,夫人如今都嫌他烦,不愿意与他共处一室。 他又不能告诉夫人,陛下失踪,只好自己憋着,这股情绪他自己也消化不了,再见不到陛下,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刘宗在房间内左等右等,喝了两壶茶后,还没等到寿国公家的马车,实在是忍不住了,上了趟茅房后,直奔寿国公府而去。 然后便听到寿国公府的门房说:“我家老爷进宫去了,是镇国将军传的消息,说陛下好些了。” 刘宗:!!! 陛下好些了=已接到陛下。 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信号,洪胖子怎么回事?自己进宫让他在那里干等,有了陛下的消息还不通知他。果然做生意的都不能信! 一边骂着一边也向宫里赶去。 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国库与皇帝之间做选择了。 …… 议政殿内,虽还是那副老样子,殿内的陈设,人员都未变,但冥冥之中便让人觉得殿内多了些生机。 焦和雅的老腰忽的就不酸了,几日磨损过度的手腕也忽的好受了些,整个人好像打上了光,让刚进宫见到这一幕的刘宗有些傻眼。 他哪里还不明白,只是有些生气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焦和雅与他也算不得是天下第一好。 刘宗有些气闷,不再去看焦和雅,而是盯着寿国公,直把寿国公盯得心虚,直发毛,才开口道:“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多些信任,多些交流沟通,你居然都不想着派个人通知我一声?” 寿国公讪笑:“那什么,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就给忘了。” 他当时得知消息后,满脑子都是小皇帝,哪里还能记得在驿站等着马车的刘宗,更何况刘宗有什么好委屈的,若是换做是他,难道就会去驿站通知自己吗? 这么一想,寿国公忽然多了些底气,此事是背地里商议,只有他与刘宗知道。 “若换做是你,你难道会去通知我?” 此事是刘宗主动找自己的,当初焦和雅让大家都按兵不动,刘宗可是第一个响应的,难道现在刘宗还能正大光明说出此事找自己麻烦吗? 也不想想坐在旁边的焦和雅。 刘宗果然语塞,他巴不得能把寿国公挤出去少一个占用小皇帝时间的人,怎么可能会去通知寿国公,若不是因为京中知晓此事的几人都不会听他的怂恿出宫去接小皇帝,他也不会去找上寿国公。 这洪胖子说这话,还以为能拿捏住他不成吗?口头合作有无书信,罢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刘宗伸手用力的指了指寿国公后,就未再管他,而是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赵河身上。 赵河:“……” 赵河顿觉不妙,他刚刚看这二位在打什么哑谜,陛下如今已经回京,他心中的石头落下也有心情八卦一下,却不想被刘宗给盯上。 “刘大人,您这是——” 刘宗摆手,“赵总管,咱们也是认识挺久的了对吧?” 赵河不明所以跟着回答:“是啊,您这是——” “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您看这陛下回来,是走的哪条路,我想——嘿嘿,就这个意思。” 刘宗还是没有放弃亲自去接小皇帝的想法,本来小皇帝没有下落他是偷偷摸摸,但现在小皇帝有消息了,他干脆就正大光明——。 寿国公起身:“我也正有此意。” 刘宗猛地看向寿国公:“洪胖子,你什么意思?” 学人精 ,刚刚好消息都不通知我,现在还想跟着去,真当你脸长我就会让着你?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寿国公丝毫不惧的说道。 帘子后的焦和雅并未出声,殿内刘宗与寿国公对峙着,夹在中间的赵河。 哎不是,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啊,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也不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第173章 凤阳 眼看正在打哑谜的刘宗与寿国公之间气氛不对,赵河虽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隐约能够猜到些,毕竟这二人之间早已有矛盾,且都与皇上有关。 此时皇上的消息刚刚传回,这二人便开始闹腾,刘尚书又开口问过自己,皇上回宫走的哪条道路……,所以。 真相只有一个。 赵河做惯了老好人,不知道在朝中多少大臣之间和过稀泥,朝臣之间这点矛盾对他来说拿手的很,只不过许久未见陛下,赵河心里也有些想法。 他为内侍,不能出宫,可—— …… “你们若是无事,不如商议商议待陛下归来后,该如何处理我朝与韩国之事。” 焦和雅的话,自帷幔后传来,打破了殿内争吵。 刘宗的思绪被拉回,将口中挤兑的对象由寿国公换成韩国王家。 寿国公不知晓梁诗失踪详情,一时忽闻其中真相,亦是怒不可遏,当即便跟着刘宗一起骂道:“狼子野心,欺人太甚。” 欺负他的小皇帝,便是欺负他,寿国公与刘宗的心思在这一刻默契同频,必须要给王家一个大教训,不然他们誓不为人。 刘宗与寿国公摒弃前嫌,脑袋挤在一块开始商议如何报复。 赵河有些泄气,他私心亦是想要去见一见陛下,看着长大的孩子,流浪半月,那沈重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如何会仔细照顾陛下,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 孔熟三人带着梁诗与沈重,离开小镇后便换乘马车,往此地最近的凤阳城出发。 梁诗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外倒退的景色,无边无际的稻田,人在解决困难后,本就心胸阔荡,又见此景色,更是让她散去心上郁气。 忍不住欢呼一声。 赶车的孔熟也跟着叫了一声,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甩的,那鞭子在空中发出一道声响。 “劈啪”一声。 像极了梁诗从前玩过的那种小炮仗的声音,惹得梁诗更加兴奋些,另两位赤凤军,骑着马在马车两旁随行,见陛下喜欢,纷纷扬起马鞭甩弄起来。 沈重被绑在马车后,那是马车上最颠簸的位置,再加上太阳直晒,若不是孔熟未短缺过水给他,否则想来不用到了临安,他就会被折磨死。 梁诗玩的开心,不知道沈重心中所想,若是知晓也是要骂上几句,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这都是报应,且这才到哪里,她绝对不会让沈重好过,其他不说,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沈重不就是个上好的靶子吗? …… 此地知府石妙厦乃是石尚书宗族之人,对于陛下此行经由此地的消息石敢当也未瞒着他,在得知陛下消息后,早早做好迎接准备的同时,也派出一队官兵冲着那居然绑架陛下的山寨出发。 刚过晌午,顶着头上炙热的太阳,梁诗一行人的马车终于晃晃荡荡的进了凤阳城。 石妙厦早已等候多时,急忙将人引进了准备好的宅院。 梁诗身上的兴奋劲退去,看到卧房中那软绵绵的床铺,想念得紧,恨不得立刻就能与它来一场亲密接触。 石妙厦见梁诗困倦,知晓赶路辛苦,便只是认真打量了几眼梁诗的面色,再次确认陛下只是面色疲累,别无他碍后,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才行礼道:“陛下一路辛苦,臣不打扰陛下休息。” 孔熟等人也跟着离开,等到卧房内只剩她一人时。 梁诗猛地扑向床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一路上孔熟与她说了不少京中的事,但碍于孔熟的身份,他知晓的事情有限,梁诗只能根据目前的已知情况向后猜测。 有焦和雅那几人在,朝中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但除却焦和雅之外,剩下的刘宗,寿国公等都是闹腾的性子,朝中估计也就他二人蹦跶的最欢。 既然不会出乱子,梁诗便不再烦忧,抱着怀里柔软的被子沉沉睡去。 这么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 这一觉睡得很香,梁诗醒后看到周围,布置的低调简约的房间还有些未反应过来,在床上愣了一会,才记起现在是在凤阳城。 没有风吹也不用挨冻,甚至周围都是自己人,安全感满满。 梁诗穿鞋起身,房间里有些暗,许是怕打搅到她,并未点灯,梁诗借着窗外偷进来的那点昏暗光线,摸索到了桌前,正准备提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就听到门外传来几道声音。 “芳芳,你说陛下是不是醒了?” “这我哪知道,我也没伺候过陛下啊,要不你去问问?” “我不敢,这可是梁国最尊贵的人……” “哎呀,飘飘,你怕什么,陛下是好人,给咱们家里分了地,还让老爷还了咱们得身契,你家中小弟不是都开始上学了嘛,你咋还害怕陛下……” …… 梁诗听着这话,嘴角一笑,这显然是石妙厦府中安排来伺候她的小丫头,虽然说话行事有些不懂规矩,但不得不说十分和梁诗的心意。 她宫中的蓼蓝,重葵皆是这种性格,再加上从前她受过的教育,在梁国所做的一切,无不表现出她希望女子骄傲肆意,独立自强有个性的喜好。 再者,她们是在夸自己,这种夸赞可比在朝堂上,那些老头摇头晃脑长篇大论来的更让她开心。 在梁诗喝茶间,外面的小丫头也讨论出了结果。 那个叫做芳芳的丫鬟,轻敲房门问道:“陛下您醒了吗?” “朕醒了,掌灯吧。” 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刚刚说话的两个丫头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进来,将东西放下后,便开始掌灯。 梁诗打量着她们,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这在现代还是上初中的年纪,瘦瘦小小的,好在看着身量身上有些肉。 她们感受到梁诗的目光不敢抬头,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梁诗吩咐。 梁诗知道自己吓到她们便收回目光,想了个主意将他们打发出去,她道:“朕想沐浴,你们去安排一下,朕一惯都是自己做事,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传过消息便在门外守着便好。” “是。” 两个丫头行李退下。 梁诗不敢让别人靠自己太近,这几日她都未敢洗漱,身上早就臭了,不抓住此时的机会洗洗,怕是等回了临安,都得腌入味了。 丫鬟们的动作很快,也给梁诗准备了一身新衣服。 梁诗在浴桶里泡了好一会,直到手指被泡的出现褶皱才起身。 穿衣服时,才忽然发现——她没有可以更换的裹胸。 若是冬季还好,衣服厚且多,不穿也无妨,只是此时乃是夏季,天气本就热,只好将一旁递来给她擦身子的棉布撕下一块,将就着用着。 待到回了临安便好了。 第174章 回合上 临安。 一队人马护送着三辆奢华的马车,出城而去。 时间刚好是日落城门即将关门之时,来往的不少百姓都在抓紧时间出城入城,不少都注意到了疾驰而去的豪华马车。 为首的马车里,寿国公端着茶,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最终还是得到了焦丞相的应允,可以出城迎接陛下。 当然不止是他,坐在桌案旁的赵河也是一脸激动。 陛下情况特殊,且又因为特殊情况,没有人在一旁,定然多受磨难。 与他这般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可以说知道真相的除了焦和雅,人人都想离京,只不过,最后只有石将军与刘尚书未有同行。 三辆马车上,为首的是寿国公,赵河;其次便是给梁诗准备的马车,蓼蓝随行;最后的便是龚中,赵河实在是担心梁诗的身体,毕竟之前刚刚养的好些,万一再给折腾回去,那他可真是生吃沈重的心都有了。 而另一旁,凤阳城内。 知府府宅大堂内,因为梁诗此行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真相,用用饭时便只有梁诗,赤凤三人外加此地知府。 这是这半月多来,梁诗吃的最正式的一次饭,孔熟等人一路上将他照料的很好,可到底还是走的荒郊野岭,吃的便没那么具有仪式。 都是手抓着吃。 梁诗也不是矫情这些,只是骤然这么正儿八经的吃了顿饭,让她有些……,就像她当初刚到这里时,一大圈人围着她看着她一个人吃一桌子菜那般。 有些不习惯。 不过此时这张桌子上她最大,可以说都在等着她落座,尤其是石妙厦看着她,露出期待的眼神,好像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梁诗:“……诸位不用多礼,坐吧。” 梁诗落座,其他人便跟着落座,石妙厦乃是石敢当族亲,算是自己人,对于梁诗的性格,石将军在信中也告诉了他。 陛下不喜繁文礼节,遇事交谈可直说无妨。 “陛下,您尝尝,这都是凤阳此地的特色口味。”石妙厦推荐道。 “好的,朕尝尝,你们也吃,不用讲究这些……”梁诗见孔熟三人有些拘谨,不由得缓和气氛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朕的脾气,咱们此次同行,好不容易坐下吃饭,莫要因为这些规矩扰了兴致,都吃啊。” 梁诗这般说后,他们才动起筷子来。 …… 睡饱喝足的梁诗终于在记忆里找到关于石妙厦的印象。 记得应当是攻打蜀国之时,城池无人治理,可以说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石将军便从家中寻了有能力者临时上任,大部分的人都在科举后退回原本岗位。 只有这个石妙厦是真的有些能力,此人是个天生的交涉高手,颇有些焦和雅的味道,在石家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梁诗想到这点也不免有些想笑,毕竟一大群练武的壮汉之中,站着一个捧着书练嘴皮的,确实很突兀。 不过今日见这石妙厦,倒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多话,巧舌如簧,从晌午到现在,石妙厦给梁诗的都是沉稳之感。 倒是与当初的刁溥心有些相似。 …… 梁诗并未在凤阳多待,不过第二日清晨,便继续向着临安方向出发。 皇帝失踪乃是大事,朝中虽有焦和雅坐镇,但皇帝久久不露面,总会有些人心动荡。 与之前被绑时的情况不同,现在回京,虽是一路快马,但也是给了梁诗观察民间的机会。 道路两旁与水泥同色的沟渠内,水正缓缓的流淌着,虽只堪堪覆盖住脚面,但对于庄稼来说也已足够。 今年的粮食收成已是注定不好,好在粮仓充足,再加上,这一年多来,梁国鼓励行商,开工设岗,家家户户虽也种田,但大部分的收入来源还是务工。 再加上老人看病孩子读书,皆有朝廷补贴,一来二去,家中都有些余钱。 梁诗掀开窗帘,路上的行人身形虽大多瘦削,却无面黄肌瘦之样,可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傍晚时路过小镇的街市,路上行人虽脚步匆匆,但见到路边便宜的菜也会停下来挑选一二,虽免不了费一番口舌议价,但好在一个卖完了菜,一个买到了便宜的菜,两人都可满意而归。 “主子,生而为梁人,我等都很荣幸,梁国才是众望所归之地。” 孔熟忽的没来由冒了一句,他们在外边直接称呼梁诗为主子,作为军人他们是真的衷心追随梁诗,但作为军人的同时他们也是梁人,眼前的那幕景象,梁诗看到了只觉得有趣。 可在孔熟等人眼中,这种平凡普通的生活最是打动人心,在这个举世干旱缺水的环境里,也只有梁国能看到这幅充满烟火气的景象。 梁诗被这话说的一愣,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梁国的现在是所有人一同努力出来的,未来还会更好。” 尽管比起她脑海里设想的新社会,梁国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够,可以说只学到了形,没有学到意。 毕竟她本就没什么政治头脑,靠的就是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过世界,又有些小聪明,只是因为这里的社会背景是古代,又因为百姓过惯了苦日子,得了她的好处,便如同看到希望一般紧紧抓住,才能劲往一处使。 反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然,换个地方,一年内都不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 天色渐晚,刘宗等人的车马也到了驿馆。 想起即将见到陛下,这几位就不觉得疲累,只是因为这些日行千里的马匹,速度快的同时吃的也要好,这种精细粮现在只有朝廷直管的驿馆才有。 要想马儿跑,得把马儿喂饱。 便不得不停下休息。 …… 在两边人马不停蹄的赶路之下,终于在四日后,会面。 驿馆里里外外被层层包裹起来,从外面看驿馆与往常并无二样,只有住在驿馆附近的人才知道,不过一个早上,驿馆里不知道进去了多少人……。 邻里言论间都说是住进去了什么都大人物。 此时驿馆外的一家酒肆中,客人便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驿馆今早才发生的事。 实在是小镇太小,平时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难得来点新鲜话题,便就此猜测起来驿馆里住的会是谁。 酒肆的老板是一名女子,名叫杜春燕,是小镇上有名的寡妇,人长得美艳,性格泼辣,她做生意直爽,酒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虽说梁国鼓励女子独立自强,但此地小镇毕竟离临安太远,大家虽然口头上说着响应朝廷号召,鼓励女子出门,私底下还是会对那些做生意的女子指指点点。 但唯独不敢对杜春燕说些什么,毕竟她丈夫的死因至今都还是个谜,守寡后也有那不开眼的去找过麻烦,杜寡妇将那割肉刀握在手中便要去砍。 自此一战成名。 此时她听着堂内众人叽叽喳喳,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出声说道:“各位客官,要我说你们就别瞎打听了,且不说咱们这里破地方谁来,就算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住进去了,你们这么瞎打听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 谁不知道男人喜欢吹牛,尤其是喝酒之后,什么国家建设,韩国内斗,他们此时正在劲头上,便无人搭理杜春燕的话。 杜春燕低头继续敲打算盘,在纸上将今日的支出记录好。 嘀咕道:“谁管你们,自己找死,哎,不过这算盘可真好用,临安传来的东西就是好。” 第175章 回合下 驿馆大堂内。 “陛下,您瞧您都瘦了。” “陛下也黑了些。” 梁诗麻木的坐在主位,听着来自寿国公的鬼哭,与赵河的狼嚎。 被两个加在一块过百的老人抱着心疼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蓼蓝站在旁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看的本就头大的梁诗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 只好给孔熟使眼色,让他把蓼蓝拉走。 说起来,孔熟与蓼蓝这事也是怪她,之前明明有些进展,但后来因她失踪,孔熟便出临安找她,这么一耽搁,二人也没个几次相处的机会。 你小子还不抓紧机会? 梁诗挤眉弄眼的暗示道。 孔熟收到暗示后,不好意思的偷看了眼蓼蓝。 经过这段日子的辛苦奔波,孔熟的肤色黑了些,给他更增添几分男子气概。 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悄悄偷看身旁的娇俏姑娘,还红了脸。 梁诗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二人般配,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 只可惜,现场还有。 “陛下啊,您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臣对不起先皇啊。” “陛下,受罪了,老奴,呜呜呜。” 梁诗的两只胳膊分别被赵河与寿国公拽着,他们二人哭的情真意切,倒让真的受了不少罪的梁诗觉得那些罪也不过如此。 毕竟那些苦难再怎么痛苦,都已经过去了。 而魔音绕耳是正在进行时。 她有些承受不住。 “朕好多了,你们不要一见到朕就哭哭啼啼的,这叫外人看了不好,有损我梁国朝臣的形象。” 寿国公缓缓止住,抬头看向众人,两个眼睛虽红彤彤的,却无半点水渍,闹了半天是干嚎。 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身体还沉浸在那股难过的感觉里,但心里却是欢喜的,见了小皇帝,他才觉得有了主心骨,梁国的天不会塌了。 “影响朝臣形象,老臣不在乎形象。” 那些人从前不知道背地里说过他多少闲言碎语。 “寿国公无能无法光大门楣,一天天的在朝堂里胡搅蛮缠。” \"怕是祖上的荣光也庇佑不了多时了。\" \"哎,你懂什么,人家不还能赚钱,再不济还能当个富翁。\" 反正他本来也没什么形象,如今好不容易有些正面的评价也是皇帝给的,如果皇帝没了他还要过从前的日子。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个做生意的金钱至上,只有小皇帝觉得他是金子,可以发光发热,他与小皇帝就是伯乐与千里马。 他们既然说他金钱至上,那便对他们金钱至上,小皇帝受了罪他是真心难过,如今干什么还要因为那群人压抑自己的感情。 这么一想,寿国公顿觉得他的感情比金子还要珍贵,书中的情比金坚怕也不过如此,这么难得的感情更要表达出来,让小皇帝知道。 于是他的声调又缓缓升高,“老臣不在乎形象,他们愿意说便由得他们说去。” 赵河也跟着搭腔:“老奴不出宫,他们说些什么老奴也听不到,既然听不到又何惧他人之言。” 两个活宝! 梁诗心里无奈,赵河与寿国公也瘦了不少,尤其是寿国公,龚中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让他减肥他都不肯,如今面庞好似瘦了些棱角出来。 她看他们如此模样,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可是你不在乎朕在乎啊,你不出宫朕出宫啊。 余光里又瞥到蓼蓝笑的更加厉害,孔熟虽然是搭上话了,但显然这家伙打架厉害,对着蓼蓝却好似无故挨了几分。 显然孔熟的未来,一眼便能看到头,若他们真的成了,这家伙也是个气管炎。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梁诗两个胳膊一起使劲,托这段时间练了些力气的福,又大概是赵河与寿国公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力气,还真的被她给挣脱开来。 “朕饿了,你们若是有话要说,等朕吃完再说吧。” 梁诗起身,蓼蓝立马开始张罗用膳。 拜佛佛跑了,当事人走了,赵河和寿国公还能如何,只能起身跟着这个祖宗用餐。 赵河心里心疼梁诗,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只想着怎么给弥补回来。 吃饭的时候,就候在旁边,梁诗吃鱼他就给挑刺,梁诗喝汤,他就帮忙冷汤。 可以说就差没有亲手喂了。 这次吃饭孔熟等人没有跟着坐在一处,饭桌上,只有梁诗,寿国公,龚中,以及候在一旁的赵河与蓼蓝。 “你别忙活了,快去吃饭吧,你不也没吃吗?”梁诗被赵河的身影晃得头疼,也心疼赵河来回忙碌。 耽搁到现在,她就不信赵河不饿? “老奴,看陛下吃饭吃的香,心里高兴,陛下就让老奴在一旁看着吧。” 赵河说着还又给梁诗的碗中夹了一块肉。 梁诗忽然悟了,赵河的状态有点像是长时间未回家偶尔放假回家一趟便对着那些大学生千娇万宠的家长。 这黏糊的劲头许是也就这几日,等过去了,定又是看她哪里都不合适了。 “那行吧。”梁诗将碗里的肉吃掉,决定顺着赵河,也让他高兴一会,“朕的事,苏嬷嬷不知道吧?” 又吃了一块赵河夹过来的肉,梁诗问道。 这么久没去见她,她定然是要多想的,但苏嬷嬷年纪大了……若是让她知道,对老人家难免不好。 “陛下,放心,苏嬷嬷不知道,奴才编了个理由,让她以为您是出宫查案子了。” 梁诗放心。 她又将目光放到寿国公身上,继续问道:“朕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这船只改造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农庄里的水稻改造如何?殿试武举文举是打算怎么分配?有没有想出来什么新的主意,可以造福百姓的?” 梁诗希望她的好臣子们,在她倒霉的这段日子里,也没有忘记继续发奋图强。 如果他们白吃饭不干活,她可不介意拿他们来发泄这倒霉的郁气。 寿国公被问的一愣,然后便在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其他人他不知道,不过他本就是因为贸易部取得了新的成果,才想一定要进宫找小皇帝报喜的。 如今小皇帝开口问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忙不迭的回禀道:“陛下,臣这里确实有件好事,需要给您知道。您还记得,之前桃花酒出关时,臣向您讨要资金修建包装部门的吗?” 梁诗点头,此事她当然知道,当时寿国公写折子要了好大一笔银子,刘宗为这事没少烦她。 只是这包装部门能有什么喜事? “陛下啊,这桃花酒的包装定然是要符合此酒的名字,老臣便让人在近郊开了个窑洞,找了几个工匠,根据桃花之色来调试陶器,却不想!” 寿国公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陛下,臣烧出了红色的陶罐还有透明的琉璃!” 梁诗淡定的又吃了口肉,“红色的陶罐与琉璃啊……不就是红色的……等等你说什么?” 梁诗大惊,拿什么红色的瓷器不说,琉璃不就是玻璃吗?这玩意她研究火药的时候便想一同做了,只是火药好歹能找到些道家炼丹之人帮忙,玻璃却无从下手。 却不想,寿国公给歪打正着了。 梁诗激动的再次询问道:“你确定是琉璃?” “老臣确定!” “如何烧制的法子记录下来了吗?” “陛下,老臣办事您放心!” “哈哈哈哈哈,寿国公真乃一员福将,梁国有寿国公有福,朕有寿国公有福啊。” 梁诗笑的停不下来,玻璃窗子,玻璃杯子,玻璃制品,这些东西可是拿来收割世家钱财的大杀器。 第176章 临安 寿国公的一张老脸被梁诗夸得通红,他哪里还坐得住,起身故作谦虚道:“陛下,这都是身为臣子的分内之事,陛下将贸易部交给臣,臣定然不能让陛下失望。” 寿国公一边说一边搓着手,他心里恨不得能够出去跑上几圈,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洪和通被陛下夸了,还得了个福将的称号。 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后悔,高兴是自己得了陛下的如此夸赞,后悔是自己怎么就没带上点琉璃来给陛下看看呢。 恨不得现在能手搓一个出来。 梁诗不知道寿国公的心思,她仿佛已经看到皇宫用上玻璃窗户的未来。 这玻璃就如同水泥一般,皇家用了,自是会有人跟风,等到前期的钱赚了回来,后期的生产水平再跟上,必然是能够进入千家万户。 这么一看,寿国公贸易部部长的位置还不能动,得再等等。至少得等到玻璃销路打开后。 梁诗和寿国公对视,不用开口,二人皆都露出笑容。 …… 与赵河汇合后,梁诗知晓了朝中不少发生的事,也明白自己这场“病”拖得太久,人心浮动。 自古皇帝出事,“卧病在床”可谓是用烂了的借口,好在梁国朝堂平稳,没什么政党争斗,后宫也干净,便没人深究真相。 且当官的,都精的像猴,焦和雅,刘宗,石敢当,三人坐镇朝堂。脑力,财力,武力形成的铁三角稳定无比,有他们在,也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可当梁诗知道,自己被沈重绑架的真相,并不是被自己人查明,而是卓关通风报信后。 虽然是孔熟探查痕迹在先,卓关报信在后。 但怎么说呢?就有点像看到隔壁进了个小偷,主人回来后,也不说,等主人东西被偷了,好嘛,你说你看到小偷进屋了。 梁诗心里暗骂卓关,她果然还是识人不明,总觉得之前与蜀国谈判时,卓关任由她们碾压,便觉得卓关没有焦和雅说的那般夸张,什么老狐狸,结果还真的是个老狐狸。 梁诗心里三分疑惑,三分庆幸,还有四分无可奈何之感。 疑惑卓关为什么示好,庆幸卓关对她没有恶意,又觉得这世上人心看不清猜不透,怨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被骗。 到底是他们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太蠢。 不过这都不重要,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回到临安,寿国公带来的车队,马匹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不过四日半,在车队的全速赶路下,梁诗终于回到了临安。 梁诗此次失踪对外宣称“卧病在床”,焦和雅并未组织人对她进行迎接,只是带着刘宗等几个知道情况的在议政殿内候着。 梁诗左脚刚踏入议政殿内,刘宗便坐不住,起身迎接。石敢当倒是沉稳,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最开始是真的以为梁诗要没命了,寻常的人身边相熟之人出事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皇权社会,他们头顶的天,发誓永远效忠的帝皇失踪。 石敢当连自己遗书怎么写都想好了。 “皇上,您可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微臣可担心坏了。” 没等梁诗坐下,刘宗就扒拉扒拉开始讲述他的心路历程,当然省略掉那些噩梦中的情节。 跟在梁诗身后的寿国公,他得了梁诗的一句福将后,心里便平衡下来,按照以往,刘宗说话,寿国公定然是要上前呛上一句“瞅瞅你说的什么话,你担心别人就不担心了吗?” 但此时他反而大方的替刘宗说道:“是啊,最开始也是刘尚书,找到老臣想要合伙去接陛下您的,只不过京中离不开刘尚书,这才……,陛下您看,刘尚书都瘦了。” 梁诗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听到寿国公的话,便向着刘宗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刘宗本就尖锐的下巴,好像更是尖锐了几分。 像是一低头就会戳伤他自己似的。 她正准备开口对刘宗表示表示关心,视线又被站在一旁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的焦和雅吸引。 “这,这是焦丞相?”梁诗疑惑出声,有些不敢确认。 两个眼袋比眼睛还大,还带着些青黑,衬得更是憔悴,脸颊两边的肉消失不见,能够看到他原本的脸型。 虽然气色不好,却真的能够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玉树临风。 焦和雅已多日未照过铜镜,不过他能大概猜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年纪大了如今对于形象也并不在意,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梁诗的问题,开口道:“陛下既已经回京,那么这政事便要开始接手,这半月多的政务,臣已分门别类记录在册,供陛下了解。” 靠谱,稳妥,焦和雅就是让人放心,不愧是能稳坐丞相之位多年之人。 用起来真是大写的放心。 “丞相辛苦,此番之事,是朕——” “陛下不用多说,此事也有臣的责任,临安守备不力,臣当自省。” 焦和雅给梁诗递了个台阶。 石敢当也紧跟着说道:“此番也是臣大意,向陛下请罪。” 刘宗呆住了,这让他怎么说? 就在他发呆的功夫,寿国公开口了。 “老臣也有错。” “……” 殿内煽情的气氛一散而空,梁诗被逗笑,“你哪里错了?” 寿国公眼神闪烁,他只是跟着说,陛下这么问,让他怎么回答。 刘宗没好口气道:“哪里都错了,给他长嘴就是个错误。” 赵河带头笑了起来。 梁诗跟着笑,心里也明白,焦和雅的意思便是事情过去便不用再提,能在这件事中得到教训最为重要。 …… “老师,朕受教了。” 殿内刘宗,石敢当一个跟着一个离开,待只剩下焦和雅后,梁诗低头行了一个师礼说道。 于他们的身份而言,这个礼焦和雅受不起,但于他们的关系而言,这个礼焦和雅该受。 就凭他帮梁诗坐镇朝堂,这一礼节他就受得起。 从今日起,焦和雅便是帝师。 “陛下,不知沈重您打算如何处置?”焦和雅最后离开,便是想询问沈重之事。 “朕没想好,不知道老师是否有什么注意?” 这人颇有些本事,就冲他能把精心培养的赤凤军耍的团团转这点,直接杀了可惜,但不杀又难解心头之恨,实在难办。 如果能有办法把他脑子里的知识与韩国的情报套出来就好了。 \"此人身份可做文章。\"焦和雅提醒道,他没有细说该如何大做文章,而是调转话题谈到了卓关身上。 “另外,不知道陛下对于前蜀国丞相卓关是否有印象?他有投靠之意。” 梁诗:? 未等梁诗开口问。 焦和雅继续说道:“技术学院的那个公主,想要回韩国。” 梁诗:! “更多的细节都在册子里,陛下慢慢看吧,臣也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焦和雅便也离开。 梁诗忽然觉得肩膀很重,脑袋很大,屁股底下的龙椅怎么就那么硌得慌。 尤其是在看到帷幔后的桌案上,厚厚的一沓册子,她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皇帝谁爱做谁来做吧,这不比她当初考研复杂? 还要让她一个没心眼的人玩心眼,救命,能不能来个人给她也开个金手指啊。 她也不多要,就像阿斗吧,能不能也给她来个相父? 或者把焦和雅叫回来,别打哑谜了,要不也给她写个出师表告诉她该怎么干得了。 第177章 熬夜学习,再上朝。 只可惜出师表没有,焦和雅也只会引导她,更何况老焦确实是一把子年纪,也不能再让他劳累。 梁诗只得自己苦哈哈的,吃饭洗脚睡觉时都把册子拿在身旁看。 还好册子里也记录了些家长里短,并不全是政治的枯燥,她倒也看的有几分兴趣。 尤其是那韩国公主想要返韩之事,许是下面的人拿不准主意,又因为萧和珠乃是就读的墨院,底下的人便并未瞒着梁诗生病的事。 萧和珠也就并未再提。 好端端的,这公主怎么的又想回去呢?梁诗还记得她最开始的雄心壮志,虽然她也有利用萧和珠来绑死萧和玉的想法,但更多还是因为她的精神,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打动。 这种单纯的兄妹感情在皇家真的很难得,虽然就这个世界梁诗知道的几对皇家兄弟兄妹感情都不错,萧和玉与萧和珠,兄长爱护妹妹,妹妹敬重兄长。 洛国的皇帝和安王,安王会武,深藏不露的消息传回去后,也没听说他俩吵架还是咋的,感情你们感情都好。 都是双向付出。 不像她那个世界,乱七八糟,十七弟还给四郎戴绿帽。 这么一想,哎,若是她也有个兄弟多好……也不用如此受累,不对,她若是有兄弟,皇帝就轮不到她干了,而且按照梁国的困境,说不定她也得跟萧和珠一样,到处学东西曲线救哥哥或弟弟呢。 算了,目前这样也挺好。 梁诗纷乱的思绪散去,将目光重新落到册子上,她到底要不要放萧和珠回去呢? 按照形势来说,萧和珠的存在其实没什么用,毕竟她哥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相反还要仰仗着自己。 就算有一天梁国对韩国发动战争,自己用萧和珠来威胁萧和玉,也不一定能威胁到,毕竟感情这种东西你说不准,它就是时而脆弱时而坚韧。禁得起考验又禁不起的,她拿这种东西去威胁人,也胜之不武。 啧,真难办。 焦和雅是不是也是拿这件事在试探自己呢? 啧,真烧脑。 还有卓关……,她都有些识人恐惧症了,人心隔肚皮,卓关想要投靠,她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要,这个消息刚从焦和雅口中说出时,她当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要。 万一又是一个要对她下手的……,这一次已经是福大命大,祖宗保佑,再来一次……,就算活着回来了,那她估计以后也只能石敢当睡在门口才能放心了。 可,这人才也不能往外推,若卓关是真心,被她拒绝后,转身就去找了男主,她不得后悔死。 要不,就先试探用着? 梁诗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信,她已经想好了该找些难办,易得罪人的事,交给卓关了。 等等,卓官府上是不是也还有个公主来着? …… 随着时间流逝,烛台上滴滴红泪落下,因为出了之前的事,如今蓼蓝与重葵排好了值班表,每夜会有人宿在外间。 今日乃是第一日,蓼蓝参与迎接,一路奔波,重葵心疼妹妹劳累,今日便是她宿在外,仅此一遭,心里总觉的有事,睡不踏实,半梦半醒见发现内房里的烛火还在亮着,她便准备熄灯,不想掀开帷幔后发现,梁诗还在挑灯夜战,身上披着寝衣,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忍不住开口劝道:“陛下,奴婢不懂朝堂之事,但若是一些急也急不得的事,您不妨慢下来,总归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原本六月初,龚御医便说陛下身体修养好了,她们把陛下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谁曾想陛下出去遭了罪,如今这身子受了亏空,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可不能继续消耗心血,尤其女儿家,最忌多思多虑。 梁诗知道她心疼自己,点头道:“朕知道了,也就还有一点了。”她扬了扬手里的册子,示意自己已经看了大部分,“你快去睡吧,不用等朕,待会蜡烛朕自己灭。” 见重葵不动,梁诗重复道:“去吧去吧,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议政殿外几十拨人呢现在。” 而且,也不会再有什么沈重,张重之类的人了,她已吃了亏,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重葵无奈,陛下是外柔内刚之人,看似没有主意,实则倔的很,她倒了杯茶放到梁诗能够伸手摸到的位置,念叨着:“奴婢知道劝不了陛下,您慢慢看,如今夜里凉,您喝些茶,不要冻到身子。” “朕知晓了,你快睡吧。” 语罢,不管重葵是否离开,梁诗都没在管,把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册子上,可不能明日上朝露出个啥也不知道的模样。 …… 次日早朝。 要装就装的全一些,既然说是生病,那就要有个生病的样子。 好在她确实瘦了不少,只需要在脸上擦些粉便能营造出一种大病初愈,脸色苍白的模样。 当她顶着这副样子上朝时。 满朝文武,无论是否知道真相,皆被吓了一跳。 焦和雅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过他脑子动的快,能猜到这是小皇帝整的花招,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 他心中情绪复杂,面上却不显,仍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半眯着眼睛站在文官前列,连续多日的处理政事,昨日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了,他又担心小皇帝忽然接手处理不好,在家中把所有的事都做了两手计划,这么一折腾便没怎么睡好,想明白小皇帝无事,他便仗着自己站在第一排,除了小皇帝无人能看到他的脸,开始的打盹。 却不知道他镇定的背影,让文馆里的不少人放下心来。 陛下应当无事,且就算有事,焦丞相都这般淡然,想比丞相处理的了。 只是,陛下登基已经有一年,从未听过陛下有宠幸过谁,后宫无人,皇室代代独苗,这……。 不少人互相交换眼神,想让陛下选秀,好歹如果真的出事,还能有个续上的,不是他们非要把陛下往不好的方向想,如果可以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呢,一代君一代臣,新皇登基总是要培养亲信,进行洗牌的。 只是,陛下这个样子也太吓人了,得早做打算啊! 他们互相看着。 一人挑眉,眼神问道“你去说?” 被问之人,也摇头表示不行,右手伸出下按,示意要等等。 梁诗不知道自己的这副样子,已经让原本稳定的朝堂变得开始不稳定,将朝臣一潭死水的内心弄得沸腾起来,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子的,皆将目光从朝堂放到她的后宫。 她只当他们的眼神是在为她这副装扮做出的肯定。 然后熬夜加班,做足功课的她开始发力了。 “刘尚书,户部上半年的税收统计好了吗?” 刘宗傻眼了,怎么忽然开始问这个,统计肯定是统计好了,只是,前有小皇帝失踪,后他又跟着寿国公想办法整治王家,就给忘了,根本没来得及看。 他抬手准备回复。 梁诗没打算让刘宗回答,趁着他没开口,又把话题扯到工部,“工部最近没有交东西啊,韦尚书你可得抓紧。” 被点名的韦连有些懵。 “寿国公——哦不,洪部长,你说你要递上来的计划书呢?” 昨夜与刘宗商量如何整治王家的寿国公呆住了,计划书?完了,他给忘了,连纸都没准备呢。 寿国公莫名心虚,将头低了些。 “殿下,臣还未写好。” 金銮殿内一片安静,大臣们不明圣意,但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没完成的事,如果陛下真的要问,他们也跑不掉。 一时纷纷低头,如同上课被点名抽查作业的学生。 梁诗看着他们乌黑的头顶,仿佛能看到他们脑袋上飘着的文字:看不到我,别喊我。 一时有些好笑。 第178章 新部门 她只是想提高点效率,这也算是她的恶趣味,不能就她自己一个人累。 之后继续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将她昨夜看到的那些问题,抛出去让他们尽快处理掉。 简单督促完朝臣们后,她翻开手里的册子,对照着任务清单,道:“科举先放榜吧。” 三甲是焦和雅之前定好,昨日一并记录在册给梁诗过目,沈重名次取消,桑然顶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变动,她看后没有意见,便就这么发下去。 冯桂敏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有事要说,她便出列,道:“微臣有本启奏。” 冯桂敏能力强,宣传部被她管理,上下一心,如同一人,根本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问到梁诗这里。 今日她出列,梁诗来了兴趣。 “冯部长请说。” “陛下,臣要反应的是临安交通之事,牛车,马车数量急增,且不少乱停乱放,光是因为车辆而发生的口角近来就不知道多少,微臣以为此事影响十分恶劣,不利于我梁国大国形象。” 冯桂敏话音刚落,刘宗便跟着附和道:“陛下,此事臣也有所耳闻,寻常之地还好,城中热闹之处,不光停车位的数量不够,就连街道也易拥堵。” 说完还给了冯桂敏一个眼神邀功。 其他官员也跟着点头。 “临安的马车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孩童下学之时,车队堵的如长龙一般。” “昨日也堵了许久。” 有人吐槽也有人提议。 “临安目前的公交牛车数量不少,足够支撑百姓出行,且陛下有先见之明,公交牛车皆有单独车道,与私人马车互不相扰,这要想管理,便要给私人马车立个规矩。” “不是,那既然要立规矩便要都立,单独而论难以服众。” “我听说,洛国那边已经学着咱们搞出来公交船,他们倒是好,水上随便开。” “是否是罚款力度小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不如直接扣留马车。” “……扣留马车,你这与匪徒有何区别?百姓必有意见。” “皇城司工作量确实有些大了,不若单独成立一个衙门管理车辆?” “不可不可,这天下马车何其多,哪里管的过来?” 文官一列讨论激烈,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石敢当信奉平时多吃苦,战时少受罪,朝中武将便都跟他学,短途跑步,中途骑马,长途才坐马车。 马车与他们可有可无,并不是必须之物。 梁诗也陷入沉思,临安车马太多,这倒是让她想起了从前也是因为汽车太多,政府后来便开始实行限号。 她怎么就忘记给马车弄个车牌号出来呢?如此不光可以缓解临安交通压力,还便于管理车辆。 “诸位爱卿,朕有一想法,设立车牌,以临安车辆为例,取‘京’字为首,后再细细拟定章程划分不同的街道标识,再以此后跟梁数为车牌,保证无重复,需要车主亲自到衙门办理,之后——之后便限制单双数,如单数日,便单数结尾车牌出行,双数日便双数,学生休沐日不限制同行如何?” 梁诗在脑中思索,努力用殿内大臣能够理解的方式,把前世的车牌号理念表达出来。 焦和雅在殿内讨论时,便已清醒,听到梁诗的法子后,又在心中品味。 此法可行,若是梁国车辆都按照此法登记,每辆车来自何地何处,皆可一眼识明。 寿国公脑中闪过数条想法,抢着开口道:“陛下,单双数许是不够,臣认为可以再按照学生上课之周一周二再次细划,且这标识,臣以为可以选择当地最为出名之物,比如潮州,臣便认为可以选出潮州纱!皆是不光是管理车辆,也是将各地美名美物传扬出去。朝中可单独设立交通部,管理梁国车辆。且还可限制百姓名下车数。若是犯了规矩,再照常罚款便是。” 也有反对意见。 “臣以为此法虽好,却有弊端,陛下圣明,梁国百姓得陛下皇恩,生活质量提升,小富之家皆有马车不说,便说如同微臣等,每日都要出门上朝之人,若是限制马车出行,那该如何做事?” 这话也有道理。 寿国公看不得有人反对小皇帝,反对自己,直接开口怼道:“莫要说这种话,没了马车,你便不能做事?莫非你做官还要靠着马车?” 这话难听,话里深意也严重了些,那大人被堵的僵住,一时下不来台。 刘宗开口递了台阶道:“此事说来简单,且不说公交牛车每日都有,就算你限号了,也可与其他不限号的大人商量,互相合坐。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吏部尚书张丰问道:“我有问题,梁国马车可以按照此法,若是他国马车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梁诗表示自己就能解决。 “边关设置临时车牌发放处,可以与我梁国车牌不同色,另外初犯者与他国百姓可免一次罚款,只口头教育如何?” 焦和雅举起手板扬声道:“陛下圣明,微臣以为此法可行,交通部也可建立,只是——因有宣传部,贸易部在前,交通部虽可仰仗着经验建设,但这官员……。” 听到焦和雅的后半句,梁诗蹙眉,目光扫过下方官员,看到了几双跃跃欲试的眼睛。 很显然,虽然建设一个新部门很难,但不可否认这也是机遇。 与其在现在的部门混吃等死,不如拼一把。 不等梁诗点名,便有人出列道:“陛下,微臣愿意。” “臣也愿意。” …… 共计八个官员,礼部三位,其他各部一位。 张丰控制着情绪,努力放平心态,虽然这已经是他礼部跳槽离开的第四个人了,但好歹人家是去的正经部门,没有跟着去养猪便是好事。 梁诗点头,示意赵河将他们名字记下,“你们回去,先将脑中思路捋捋,然后写一份关于此事的计划书递上来。” 至此,今日早朝结束。 …… 梁诗趴在软榻上,手中的炭笔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东西,深怕晚一秒,思路灵感便断了。 “事情好多,感觉忙不完。”将想法记下后,她忍不住叹气感叹道。 赵河去外间布菜,蓼蓝跟在梁诗身旁,见梁诗揉着脖子,“陛下,要不要给您按按脖子?” 梁诗摇头:“不用了,朕自己躺一会吧。” 语罢,便翻身闭目躺在榻上。 就在梁诗躺下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蓼蓝传消息进来:“陛下,墨家的两位巨子,拿着您赐的牌子来了。” 梁诗赶忙起身,“什么事这么急?快传进来。” 两位巨子笑着进来,一见到梁诗便道:“陛下莫要担心,没出事,只是有件好消息要告诉陛下,我等便等不及了。” 梁诗心中闪过一道想法,“莫非是之前的——” “陛下,您要的船,造出来了。” 巨子满面红光,这等神物,他们作为此代墨子,有此物,不说名留青史,便是在历代皆是天才的墨家巨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怎么能让他们不急。 梁诗脑袋空了一瞬,这里不是她从前的那个世界,她也没能力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不知道到底这个世界是否有海外,有没有其他大陆。 她只是觉得,不管有没有,这个世界有海,便可以往外走走,就算只是逛了一圈便回来,也总比有一天家门被别人敲响的好。 “二位巨子,不止是否用过饭食,不若一同,结束后朕与你们一同回去。” 第179章 试航(1) 此时本就是午时用膳之时,二位巨子被心中的兴奋劲驱使着进宫与梁诗分享这个好消息,此时被梁诗邀请,也觉腹中饥饿。 “劳烦陛下挂念,我等确实还未吃饭,这多谢陛下了。” 梁诗性格真诚直率,墨家的人都很喜欢这位陛下,他们两个老头子搞了大半辈子的研究,也做不来那些繁文缛节,于是梁诗邀请他们,他们便直接答应。 饭食赵河早已布好,两位巨子跟着梁诗落座。 因为心中有事,都并未多吃,一放下碗筷,便急着出宫向墨院的机关室出发。 梁诗对于船只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此次并未给墨家提供什么,可以说墨家研究船只全是靠的自己摸索。 马车摇摇晃晃的顺着主街往技术学院出发,路上还小堵了一会儿,好在船不会跑,他们也不急。 便一边聊天一边等着路通。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此次船的研究历程上。 在墨家弟子都被派出去挖井造渠的情况下,二位巨子带着剩余的墨家之人,根据先贤留下的一些法子,逐一实验。 因为涉及到机密,墨家的人专门用了一间大屋子,侍卫日夜把守,将造船的消息捂得密不透风,只有墨家高层才知一二。 不行便推翻重来,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外面的人只知道,那间大房子里,每日进进出出许多木头。 梁诗点头,对他们的付出肯定道:“朕一直都很尊敬墨家,世间百家也只有墨家能保持纯粹的本性,梁国发展离不开二位巨子,墨家墨者付出,待此次挖渠队伍回来,一定要好好聚聚。” 二位巨子对视笑道:“对于我等,能够有陛下这般不歧视匠道的君王,愿意提供资金给我等研究,换作在从前,那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陛下,您也莫要过于夸赞我们。” “那便是双向成就,不对。”梁诗补充道:“三向成就,那朕便替百姓说声谢谢。” 毕竟就算这船不能远航,也能用来江河上渡人带货,总归是不会浪费的。 到了墨院,便直接去看船。 船的个头并不是很大,尖尖的船头翘起,慢慢下弯,到了船尾变宽的同时再次翘起,甲板处平坦开阔。 巨子激动的把梁诗领到船上四处介绍道。 “陛下,您看,这龙骨坚固,采用的是最好的钢,船舱大,吃水深,无论是远航,还是承载货物都是没有问题的。 您别看这船不大,但这数据都在这儿,皆是若是需要大船,只需要根据这纸上数据来制造便可。” 梁诗点头,四处摸了摸。 提议道:“不若下水试试?” 这当然没有问题,两位巨子齐点头后,便去一旁商量试航去了。 梁诗又在船上到处看了看,梁国从前不重商业,船都是小打小闹的渔船,往来大型的商船货船虽也有,但都过于依赖过往城池补给,既然要远航,那便是要增大船只,船只的增大并不是只要将他原比例放大,需要精确计算很多。 海上未知的事务太多,谁都不能知道下一个停靠点在哪里,对船上人员负责的最好法子便是将物资屯的多多的。 此外,还要装备武器,毕竟万一海的那边真的有什么洋鬼子呢? 如果试运行成功,那远航的计划便要提上日程。 可这远航光是计划可不行,毕竟是要出远门,还是在未知的大海上,考验的不光是船只本身,还有上面的工作人员。 这可就难办了。 她没想到船只会研究的如此之快,并没有准备好对相关人等的培训,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培训。 根据自己看过的海盗船长……船员最低的要求都是要会游泳,而船长必须博闻多识,不要求能够知晓海上所有知识,总归大部分是要的。 还要随行配一名画师,将海上的道路记录下,画一幅梁国出版的海域图。 画师简单,只要梁诗愿意画师署名,宣传部那几个画师估计倒贴钱都愿意。 只是这船员船长—— “陛下。”两位巨子将章程商议七八后,便来询问梁诗的意见,“不知陛下何时方便,试行是否要疏散无关人等?” “朕都可以。”没时间她也会挤出来时间观看的,至于这无关人等,梁诗全然不放在心上,这么大的船,又不是小物件,即便把百姓都疏散开,也瞒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也不是别人看两眼就会坏。 她道:“与皇城司说一声,到了时间让他们派些人手过去,维护一下现场秩序,其他都不用管了。” 两位巨子连连称是,说着便就要下去准备。 看完了船,梁诗便打算回宫。 墨院门外。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墨家的校服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好似在等着什么人,神情一会紧张一会激动,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句子,待念了几遍后,又将双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梁诗也是此时到的门口。 二人正好对视,梁诗看到那姑娘眼底透出的惊慌,不过下一瞬便被坚毅替代。 不过一个照面,梁诗便能猜到这姑娘身份与她在这里的原因。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姑娘就朝着梁诗走了过来,蓼蓝一直跟在她身后,见情况有些不对,急忙走上前,将那姑娘拦住。 那姑娘被拦住后,没有继续朝着梁诗走,而是立即跪下,朝着梁诗行了最隆重的跪拜礼。 她道:“鲁国先皇第17女,萧和珠见过梁皇。” 梁诗摆手,示意蓼蓝放开她。 “起来吧,和珠公主你到梁国学习乃是客人,不必做这般大礼。” 小姑娘慢慢起身,有些紧张的说道:“梁皇恩惠,和珠牢记在心,也感谢梁皇助我兄长,实在是朝中动乱,加上我皇兄身体……,和珠放心不下兄长,这才——” 她虽年纪不大,但心思聪慧,知晓梁皇是感念她的向学之心才同意她留下的。 又加上梁国对韩国的帮助,对韩国百姓的恩德,可以说是无以为报,她不想让梁皇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便打算将此事说清楚。 关于萧和玉的身体,梁诗也有所了解,胎力不足,早产儿,又一直多思多虑,隐忍在心,他不有毛病谁有毛病。 “哎,可惜了。”梁诗心中叹气。 萧和玉可以说是韩国难得的脑子想的明白之人,天灾之下,修生养息才是最佳方案。 而萧和珠的消息,那本册子上也有写,废寝忘食,书不离手,恨不得能够把所有的知识都学进脑子里,听龚中说,这姑娘还时不时的找他请教萧和玉的身体该如何调养的问题。 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这怕不就是歹竹出好笋,昏庸无能的韩国先皇,倒是有一对好儿女,可惜他从来没有重视过。 想到这里,梁诗出言道:“和珠公主倒也不用觉得愧疚,你是一个很有韧性的姑娘,梁国的东西不怕学,朕倒是希望这天下百姓都能学会。 朕会让人把你的学籍保留,再给你派一队人马,你便跟着回韩国的商队离开吧。” 末了,梁诗心里补充道:希望还能见到你再回来学习了,好姑娘。 第180章 试航(2) 萧和珠站在原地,目送着梁诗的马车远去,直到马车越来越小,还努力瞪大眼睛,一是为了看清马车,二则是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 韩国皇室被屠戮,只有她与皇兄因为不在皇室而逃过一劫,皇兄也有他的事,他的责任。 无人知道萧和珠的心里有多么慌张害怕,她只好逼迫自己坚强,逼迫自己去做那些对的事。 身边的同学虽不知道她是韩国公主,但对于韩国,都抱着一种看不起的态度,言语中多是贬低之词。 这些她都明白,也都理解,虽然那些同学都是普通的庶民,但过得比她一个公主好也是事实。 萧和珠打碎自己的骄傲,更加努力的学习。 “只要努力学,把梁国的东西学进脑子里,就能治好阿兄,治好韩国了吧——” 泪水滴落在水泥地上,染出一小团深灰色,又迅速消失,萧和珠擦了擦脸颊,回宿舍收拾东西,兄长一个人一定很累,她学的虽然不多,但她会努力帮兄长分担。 从前是兄长照顾她,现在她也可以同兄长站在一处,未来也是这样。 …… 马车上,蓼蓝不解的问道:“陛下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梁诗正趴在马车里的矮桌上,拿着册子写些什么,听到这话,她笑道:“你不觉得她很厉害吗?还有,什么叫朕对她好,朕对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朕希望她们可以实现自己的所想,挣脱束缚,去做她们自己。” 蓼蓝沉默不语。 梁诗接着又说道:“你不觉得如今梁国女子的生活比从前好多了吗?” 蓼蓝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她道:“不光是女子,梁国百姓的生活都变好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朕考考你。” 蓼蓝的耳朵竖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就听梁诗说:“你发现宫里最近有什么不同没有?” 嗯? 蓼蓝疑惑,老老实实的开始思考:“宫里最近找了匠人修缮宫室,花园里新挖了荷塘,换了新的守卫……” “你这是干嘛,打算把所有的都说一遍吗?”梁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行了,朕便直接告诉你吧,从过完年开始,宫里便没有再进宫女与小太监了。” 蓼蓝怔怔愣神,脑子好像被梁诗的话敲击了几下,瞬间明白了梁诗话里的意思。 “百姓的日子好了。” 生活好了,便不用卖儿卖女,若是可以,在这个男儿子孙最为重要的古代,哪里会有人卖身削肉进宫,只不过都是一群苦命人为了活下去罢了。 以往,卖完女儿卖儿子,然后再是卖田,后面再是卖妻子,最后还是活不下去,便连自己都卖了出去。 而如今,只要愿意劳作,便能活下去,在梁国,只有懒汉才会饿死。 “你只看到朕对那韩国公主好,却看不到朕是在对所有的女子好,如果能够活下去便不会卖儿卖女,尤其是在女子能够赚到银子,不比男儿弱的时候,这些人家靠着女儿得到了好处,虽然不会把女儿与儿子放到一处,但他们慢慢的,便会知晓女儿的好,将她们看做是一个人,不是他们落入困境时拿来买卖的货物。” …… 马车穿过街道,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梁国规定居民区不可开设商铺,百姓们便钻空子,挑着簸箕或是随地摆摊。 马车又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随着指挥交通的老人竖起红色旗子后,马车缓慢停下。 趁着空子,梁诗把马车窗帘掀起来,向正在外面走动的摊贩买了两个烧饼,一个自己吃,另一个递给了蓼蓝。 “陛下,这——” “无碍,这家烧饼挺有名的,我在报纸上听说过,这摊贩碍资助了两名慈幼局的孩子,去岁朝廷对商户评定,还给他家发了锦旗,诺,你看,不会有事的。” 蓼蓝顺着撩起来的窗帘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那商贩的小推车上,随风飘扬的招牌旗帜下方,挂着一个明黄色的锦旗。 上书:仁善商贩,得此嘉奖。 明黄色的底色,赤红色的字,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明晃晃的挂在推车架子上,有拿此物当招牌的意思,也有隐藏在心底的骄傲。 “好吧。”蓼蓝放松下来,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饼,外脆里嫩,冲这个口味,这家一定出名。 “味道怎么样?”梁诗含笑问道。 蓼蓝点头,“味道很好,他家没有铺子吗?” “有铺子,在西街上,是对夫妻店,娘子在店里忙活,这不——”梁诗朝外面努努嘴,“相公在外面宣传,就拿着那锦旗当流动招牌呢。” “这还是个疼媳妇的。”蓼蓝嘀咕着。 梁诗听得清楚,“你与重葵的嫁妆朕都备好了,除了人朕帮不上忙,此外都不用你们操心,不知道蓼蓝姑娘心中是否有了……” “陛下!”蓼蓝打断,面上有些微红,她将烧饼放到口边大口咬下一块,似是为了转移梁诗的注意力。 她问:“陛下,这些摊贩不怕别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做生意吗?” 问完后蓼蓝还心虚的看了一眼梁诗,后,又快速看向别处。 “这个是户部的事,你要相信刘尚书的能力。”梁诗哪里不知道蓼蓝在转移话题,也便随着她了,只不过看这小妮子的样子绝对是有了目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孔熟了。 …… 户部。 刘宗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站在刘宗面前的几位户部官员,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税单,详细汇报着,近几个月的税费情况。 凡是刘宗有疑问处,便放下册子,拿着算盘现场计算。 他们见刘宗打喷嚏,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出声问道:“大人,您还好吧?” 已经汇报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们也有些疲乏,偏偏刘大人精神的很,他们也只能坚持着。 此时听到刘大人的喷嚏声,便是一个信号,一个可以让他们回去休息的信号。 一人问后,另一人跟上接着道:“大人,要不歇歇吧,已经很久了。” 刘宗摸了摸鼻子,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不舒服,夫人本就不喜欢同他一处睡觉,此时若是染了病症,更是惹夫人生厌。 这么一想,刘宗也就没有再坚持,“那便歇歇吧,剩下的明日再说,今日便就先这样,你们下去吧。” 几人一走,刘宗的办公室里便清静下来。 刘宗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又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又小心翼翼的回到椅子上,取出抽屉里的信封,打开。 那信封没有署名,看不出是谁寄来的,里面的纸张上只有四个字:辽州华县。 刘宗记下上面的地名,点了蜡烛,将信封连同信件一起烧掉。 …… 与此同时,梁诗回到宫中,发现自己的桌上也多了一个信封,应当是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果然如此,是之前的山寨,还有那地的县官,梁诗直接略过中间记录的大片文字,来到末尾看到对于他们的处置情况以及后续的官员后,便放在一旁。 解决了便好,剩下的由不得她操心。 她现在心上只有一件事,船好了,她对墨者有信心,可这船长哪里找? 梁国虽有湖泊,但湖与海毕竟不一样,有湖泊航行经验的人,她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海上。 正在梁诗忧愁之际,一阵风自殿外吹来,将她放在桌案上的册子刮的翻页起来,随着风渐渐停息,梁诗看了过去,目光缓缓停留在那页的一个名字上。 卓关。 梁诗眼睛亮了起来,她好像知道该给卓关什么事干了。 第181章 试航(3) “你觉得如何,此事可否交给他呢?” 梁诗有些纠结的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焦和雅沉思一会,决定将此事的利弊分析出来给梁诗听。 于他而言,他倒不觉得卓关会有什么其他信息,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之前如果不是卓关将内情告知,他们也只能在临安晕头转向的找踪迹。 而且卓关此人颇有才华,可惜未逢明主,对于他们这类带些权谋属性的文官来说,其重要性同女儿家选夫婿差不了多少。 “此事臣亦觉得可行,可大可小之事,试探并不会惹人反感,且此事做成容易,却极难做的出色,正合适用来试探卓关之能。 陛下也不用担心卓关会有其他心思,臣建议可在临安设立一虚职,将其困在临安,倘若……” 焦和雅说着给了梁诗一个凶恶的眼神。 梁诗被焦和雅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她明白焦和雅这般是为了她。 自从她回来之后,他们都在他面前展现了不同以往的样貌,瞅准空子就想教他一些现代用了要坐牢的东西。 梁诗嘴皮子一抖,想到这里,便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师,那您觉得让卓关去贸易部如何?” “贸易部?”焦和雅挑眉,“陛下莫不是想把新船先用在载货上?” “不光如此,其他不可离京的京官,朕不放心……” “那边放在寿国公那里,就说给他添个帮手,正好也可混淆视听。” …… “什么?”寿国公大惊,“陛下,老臣忙的过来的。” 寿国公并不理解其中深意,他只是单纯觉得贸易部乃是他一手提拔,是他的心血之作。 心态有些类似不愿女儿出嫁一般。 “陛下,臣感谢陛下惦念着臣,臣对贸易部的工作那是乐在其中,越忙碌越快乐。” 说着,他还怕梁诗不信,提着脸颊笑了起来。 梁诗没办法,只好哄着:“朕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不说别的,朕这许多政策,都是靠着洪部长赚回来的银子养着呢。 只是这墨家研究出来的新船,朕打算分到贸易部使用,这新增运输方式,航线,规则种种都需要重新来,朕一是担心你太过劳累,二便是不希望这点事影响到贸易部其他事物运作。 毕竟这若是把你累到,不说梁国的半边天要塌下,朕这心里也是一想到就不是滋味。” 寿国公听的心里暖暖的,但还是不肯松口。 梁诗加大马力,接着道:“此人朕打算交给你那里,让你帮朕试试他的能力如何。 朕烦扰一筹莫展之际,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寿国公,满朝文武,朕相信寿国公定能替朕分忧。 你也莫要想太多,只是给你手下派去个官罢了。” 有理有据,即肯定了寿国公的能力,又关心了他。 寿国公又问了几遍,再三确认此人不会插手贸易部的其他政策后,才点了头。 “先前臣不是不想为陛下分忧,只是贸易部如今都是无都是正常运作,若是贸然插手,会干扰臣给必陛下国库赚钱的计划。” “朕明白的,国公爷对梁国的忠心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且不说之前你去接朕,朕一想到,就觉得……” 君臣二人互相表达了一番感情,都很满意。 搞定了寿国公后,梁诗便着手写了任命书,一路敲锣打鼓的送到了卓关的宅子上。 因过武举过后,距今快两个月的时间,梁国未再有什么热闹事。 在听到这喜庆欢快的锣鼓时,不少百姓跟着队伍想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往城东哪家去的啊?这是要当官了啊!” “瞧着应该是那片富人区,哎,他们当官就是容易。” “嘘,慎言,别计较这些了,如今咱们的孩子也能上学考官,虽然比不得世家大族,只跟咱们以前比,也是了不得了。” “你说的对,我家公爹走的早,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给小儿供个私塾,等今年我家孩子考试,我定要把他的成绩单烧一份过去,也让他高兴高兴。” 谈话间,队伍便到了城东的那片富人区。 停到了一个宅院门前。 宅子坐北朝南,占地约有八十亩,看门的下人开门见到外面围了一圈人,紧张的神情在看到中央穿着红衣的报喜官兵才舒缓开来。 虽不知道是何事,但都被培训过,下人与那官兵为首之人说了句“稍等,容我先禀告我家主人。” 便匆匆回了院子,通报去了。 后院书房内,因院子太大,卓关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 只在老管家一脸喜色,敲门进书房后,他看着老管家的神情猜测着问道:“梁皇来消息了?” 老管家点头,“主子,不出您的预料,给您分了个官,送任命书的官兵还在门口呢。” “将人请进来,好生招待一番,告诉他们我现在不方便见客,需要收拾一下。” 老管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问道:“主子,梁国官员都是在门口迎接的,咱们这样会不会……” “若按照你这么说,我记得梁国官员好像还有喜欢请画师将这些记录下来,写一篇好文章,花钱去拿报纸上发表一番的爱好。” 老管家无语,他记得以往是公子说要入乡随俗的,如今公子又这么说。 算了,老管家低头不再说些什么,下去办事了。 卓关见老管家的身影走远,把手上的字写完,嘀咕了句:“定然不是什么大官,我才不要去门口。” 第182章 试航(4) 此次前来宣读任命的为首太监名叫赵十,他是赵河在宫中带的徒弟,是个苦命的孩子,没有姓,只记得自己原是家中姓十,便一直被小十子,小十子的叫着。 直到后来跟了赵河,便随了赵河的姓。 梁诗虽无子嗣,但伴在皇帝左右的总管都是要早早培养,如先皇与赵河,若不是梁诗情况特殊,想来也会早早培养一位跟在她身边。 与太监而言,这种出宫宣读的机会与将军上战场一般,前者虽不如后者有家国大义,但粗浅而言,都是有着增加履历的功效。 赵十与官兵被管家请入宅院大堂内,下人上了茶。 管家退下后,他便坐在椅子上四处观望着。 心中也不由得猜测这户人家的身份,按照这宅院的规模,想来也定然是个世家大族。 如果不是自己来宣读任命,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怕是这种地方,自己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踏入。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酸,但心酸只是一瞬,毕竟,自己可是在皇宫里待的,那皇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一盏茶下肚,这家的主人终于来了。 八月,天气正是闷热之时,大堂的门窗俱都敞开着,坐在椅子上可直接看到大堂外江南特色的回廊。 一青年穿着绯色儒衫,行走间衣袖随意挥洒,加之他虽五官俊秀,但眼中清亮,浑身透露出一股世家大族的华贵气势,倒也压得住这身艳丽的颜色。 赵十直勾勾的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直到进了大堂,他才反应过来,直起身子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今日的来意。 卓关也很给面子,问了赵十的名字,给了赏钱,接了任命,所有的都很好。 只是在听到任命书的官职是“水运负责人”时,眉头皱了一瞬。 “赵十公公,不知这负责人是——” 赵十哪里不明白卓关要问的是什么,他道:“此乃圣上为卓大人量身定做之职务,虽官服还未制好,但考虑到目前朝中缺人,您明日便可上任,您放心,具体的工作内容会由寿国公告知您的。” 卓关有些不知道谁什么是好,得亏他在蜀国待了那么多年,别的功夫没有,表面功夫那时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 且他深知,若自己表面功夫修炼圆满,梁国人的气人功夫必定也修的圆满,对于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得罪。 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既然朝中缺人,还给我个这个官职——,我还不如去考科举呢。” 面上仍旧是一派春风得意之色,他对着赵十道:“那就多些公公告知了。” 动作间又是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赵十偷偷眯了眼,一百两,压住想要扬起的嘴角,他老实的把临出宫前赵河在他耳边嘀咕的话,对着卓关说了出来。 “卓大人自是不用担心,寿国公性子和善。 只要是有能力便能,这贸易部比的能力便是赚钱,说句玩笑话,洪部长可是发誓要把国库填满的人。负责人在贸易部只用听寿国公的便是,其他的人都管不到您的头上。 陛下也存了些想让您展现实力的意思,之前的事,还是念着您的。” 卓关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手势。 管家立马上前和颜悦色的将人送出府。 堂内无人,卓关脸色垮了下去,他虽然有心理准备,定然不会是什么的大官,却没想到竟是个他从未听过的官职。 到底他从前是蜀国的官,许是梁国的官职分类与蜀国不同,又许是梁皇创新弄了新的官职出来,但他试探那宣读太监也被那太监堵了回来,什么只用听寿国公的?真当他没当过官呢?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到底是个几品。 管家送完人回来后,就见少主站在堂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没有多想,恭敬道:\"恭喜少主。\" 今日是少主重新步入朝堂的第一步,以少主的能力加上梁国丞相的年纪,相信用不了多久少主定然能够重登相位。 梁皇是个好皇帝,明君,少主在梁皇手下定然能够完成主母对他的期望,得偿所愿。 他脑中想法极快,不过短短一瞬便将所有事想了一遍,见少主没有理他,跟着又道:“要不,老奴吩咐一下,咱们今日庆祝一二?” 卓关摆手,“不用,别,你先下去吧。” 他脑子有点乱,想要一个人静静。 …… 宫内。 试航的日子与地点已经选好,交由宫门前的侍卫递进了宫里,刚刚到了梁诗的手里。 让梁诗有些意外,纸条上不光是有地点与时辰,还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船已经被运去距离墨院最近的那条河道了。 说来那条河道起初只是一条小道,因墨家善用水流作为动力,便将其加宽,现在“小道”已经超过了主支,原来的主支与它相比才是小道。 “啧。” 梁诗心里震惊,却又不觉得奇怪,古人总是有些实力的,那金字塔不也被古埃及人盖起来了吗? 如今她的梁国墨这一艘船怎么了。 帷幔被掀开,赵河走了进来,到梁诗身旁站定,道:“陛下,赵十回来了。” “嗯。” 梁诗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在这件事上分心,她可不希望再发生一次沈重那般的事。 朕把你放心里,你把朕揣沟里。 梁诗将纸条放到一边,继续处理政务。 她可以容忍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那是能力问题,但如果她懒散不处理朝政,不是明君,那便是态度问题。 她宁愿别人说自己能力有问题,也不想以后被写在史书上,说她态度有问题……。 说不定还会像前世她逛过的贴吧那般,被排在历史十大懒散皇帝里,她会气死的。 第183章 试航(5) 马车内。 寿国公与卓关对立而坐,两个人不发一言,显然都被刚刚的事弄得有些尴尬。 半晌后,寿国公一脸和善三位问道:“小卓啊,我年长你一些,可以这么叫你吧?” 卓关内心觉得这话是废话,这不是已经直接叫了吗?还用问他? 面上同样和善的笑着道:“可以的,部长。” “本官会催促制衣局尽快将你的官服做好的。” “多谢部长。” 二人对视,默契的不提刚刚发生的事,将脸转向了窗外。 …… 一早。 卓关估摸着时间提前到了贸易部,他未有官服,便穿了便于行动的骑装,骑装虽然是黑色,但却是用藏针的法子绣了不少银线在袖口,阳光下稍有动作便是银灿灿的一片。 寿国公的性格他早已知晓,此人看中能力,喜听夸人之词。 他早年周游各国,又身居高位过,对于与朝臣之间的相处极为妥帖。 上任第一日,本不打算穿的花哨,惹人瞩目,却不想这身衣服还有此等玄机。 早上卓关和寿国公讨论关于船运的想法时,他还未发现,却不想到了中午,寿国公忽的邀请他去参观梁国的新船试航。 这新船显然是藏着搞出来的,又与船运有关,卓关定然是要去的。 只是不想,他往阳光底下一站,袖口领边衣摆阵阵光亮就如同鱼摊子上的鳞片一般。 霎时间便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引得一向热爱吸引他人注意力的显眼包寿国公都往后退了些。 卓关:“……” 就挺无语的。 因梁国官员重实事,分给他的工作又是与船有关,虽未打听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想来定是要干活,少不了亲力亲为之事,便选了黑色。 “这……。”寿国公只觉得眼睛有些难受,揉了揉眼,避开卓关不去看他,招手让贸易部的马车过来。 急忙拽着卓关上了马车才作罢。 于是才发生了他们一路相顾无言的一幕。 …… 西洲边关卡口处。 骆驼们趴在城墙下的阴凉处歇着,一个头发用彩线编织在一起,长相颇为异域的小女孩,正拿着青草喂着骆驼。 那些骆驼极通人性,见小姑娘蹲的位置没有阴凉,两只乌黑透亮的大眼睛被阳光晒得睁不开。 一只脖子上系着彩绳,铜铃的骆驼缓缓起身,走到小姑娘身侧,替她将直射她面庞的阳光挡住。 “哇,谢谢巴特尔。”小姑娘惊喜道。 她的声音干净清脆,带着欣喜,惹得一旁负责排队登记的官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位与小姑娘有着五分相似的妇人。 工作人员对着手中的路引信息问道:“祖丽菲亚?从柔然来的?” 妇人笑着应答:“是的,官爷。” 那官员听着称呼皱了眉头,“不用这么叫我。”复而,他又指了指一边与骆驼玩的正热闹的小姑娘问道:“你的女儿?娜仁?” 祖丽菲亚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却是有些惊慌,“是的,是民妇的女儿,不知……” “你们这个商队都是女子?” “是的,我们都是女子。” 官员露出一个敬佩的目光,一群女子,从西域柔然过来经商,这一路上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他的这个岗位很忙,拿着印章在路引上盖好,递给妇人,长话短说道:“是我没说清楚,吓到你了,你在梁国不用这么称呼,我们都是工作人员,不算什么爷,拿好你们的路引,再去那边把你们带来的骆驼登记一下。” “好的,谢谢。”祖丽菲亚听了这个说辞,放松下来,又把娜仁拉了过来,娜仁聪慧,和母亲对视后便甜甜的对那官员说道:“谢谢大哥哥!” 官员被这一声大哥哥喊得高兴,心情好又补充了一句,“既然都是女子,我梁国对于女子经商有帮扶,你们进了关,再去衙门一趟,可以申请一个临时商牌,那玩意能减免关税。” 祖丽菲亚拉着娜仁,往商队停靠位置走。 还未走近,一群与她同样装扮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约莫三十人,只有几个身材矮小,其他基本都与梁国男子一般,甚至还要壮硕些。 一个眉目间透露些斯文气息的女子,快步上前问道:“老大,怎么样?” 祖丽菲亚一改之前的温柔眉眼,正色道:“可以了,车娜,招呼姐妹们把骆驼赶到那边,他们要登记骆驼。” 车娜有些疑惑,“怎么还要登记骆驼,不是只要登记我们带来的货物就好了吗?” 她话问出口,腰间的袖摆便被拽了拽,低头看去。 娜仁瞪着乌黑的大眼睛,道:“车娜姨姨,我们不就是因为梁国安全才来这里的吗?” 童言无忌,直接爽快,一句话噎的车娜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祖丽菲亚笑出声,把娜仁拉回身旁,对着车娜笑道:“你啊你,心思灵透,却偏偏嘴上老是犯毛病,快去让姐妹们干活吧,别耽误赶路的时间。” …… 郊外,宽阔的河道旁,一艘约有三层楼高的船正停靠在岸边,船的底部每隔一米便放置一个滚木。 梁诗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到底是有些偏僻,来这里的基本都是与贸易部有关的官员或是墨家的人。 也对,公交牛车在这边没有站台,百姓们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着大船讨论什么。 她昨日的疑惑在看到船底的滚木时,消散。果然如此,这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了。 “看来大家都很有默契啊,与朕想的一样,都提前来了。寿国公不愧是国之栋梁,要爱护身体啊。” 寿国公眼尖,见到梁诗到了便挤开人群往梁诗面前走动。满面兴奋,还未到跟前,就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未免寿国公又拉着她长篇大论。 梁诗直接出声打岔。 寿国公嘴角扬起,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大笑出声,他嘴里说着:“陛下夸得微臣有些不好意思,臣也没做些什么,都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如此。” 面上却是一派骄傲神色,眼底全是得意。尤其是在听到梁诗夸赞他的船运计划书写的不错时,更是神采飞扬起来。 船旁的人群忽的分散开,两位墨家巨子从中走出来,将手里的啰与敲棒双手呈上道:“陛下,吉时已到,请您敲响此啰,以示试航开始。” 这个步骤是临时加的,梁诗之前并不知晓,她意外的看了眼巨子,又看了眼寿国公,从他们的神情看出,这个仪式是寿国公加的。 并且手中的啰上还画上了梁国的赤凤,赤凤下方用梁数标记道:001. 梁诗:我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184章 试航(6) 寿国公极为有眼力见,上前在梁诗耳边道:“微臣想到一个法子,待结束后再告知陛下,陛下只需知道这是给陛下挣面子的。” 梁诗瞥了一眼寿国公,向着人群走去。 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直到她到了中间那个简陋的高台上。 “今日诸位在此同朕一起,见证我梁国的又一项伟大进步!” 寿国公最先开口高呼道:“陛下英明,梁国进步!” 官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就连两位巨子都满面欢喜。 随着一声啰响,在场的人们全部动了起来,站在船尾,一同使劲,把船往前推动。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随着船底滚木的转动,大船慢慢的向河道移动着。 随着船的每一次移动,人群爆发一阵呼喊声,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兴奋与激动。 见此一幕,梁诗也没忍住跟着上前去推。 不费什么力气,当船的小半进入河道后,因着惯性,船便自己缓慢的向前滑动。直到“哗啦”一声,溅起一片水花,若不是他们撤的及时,定是要被水花打湿裤脚。 那船上下浮动一阵,兼着还左右摇摆,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扶正,随着河道的水流,岸边用来固定船的锁链被拉紧。 两位巨子命墨家的人扶着木板,顺着高台与船身固定好,顺着木板行到船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通,对着岸上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两位巨子立马走到梁诗身边道:“陛下,一切顺利,可以开始试航了。” 梁诗心里高兴,强压着嘴角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喜形于色,点头道:“那便开始吧,照着昨日递上来的法子做吧。” 墨家的几位学者,背着包袱,依次上船,后面跟着一队船员,此次试航只是让船在临安的河道转一圈,确认并不会进水后,便会顺着运河而下。 又是一声锣响。 岸边固定的锚被慢慢收回,梁诗带着人站在原地,看着船渐渐远去越来越小。 人群中,卓关的目光还停留在船上。 有些不敢置信,虽然他猜到改造船运,定然会对船进行一番研究,却不想今日见到这所谓用来船运的船,说是战船也未必不可。 虽然这船也只是寻常货船大小,但那船身上好的木材外还覆盖了铁皮,他不过粗略看了几眼,便看到甲板处那些孔洞。 不由得便联想到梁国那在战争中所向披靡,遇山开山的神物。 心中心思浮动,眼睛也便往那小皇帝身上瞥去。 …… “阿娘,梁国真好,这里的盐巴,铁器遍地,还有数不清味道的糖果,比我们柔然可好多了!” 集市上,娜仁抓着母亲的手激动的在各个摊子间逛着,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最近几日见过的东西都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哇塞,阿娘,这里还有老虎!” 娜仁声音提高,指着摊子上一个有她身子一半高度的老虎惊奇道。 那摊贩看了看娜仁的长相,也见怪不怪,流利的解释道:“小姑娘,这老虎乃是陶制,工匠在外面按照老虎的花纹涂了颜料,你看,我这里还有兔子,老鹰……” 娜仁兴致勃勃的看着,祖丽菲亚温柔的看着娜仁,这些东西虽然精巧,但到底是陶制,买上几个给她玩玩可以,但拿货便没有必要了。 一是路途遥远,路上也有些乱,陶制品不利于保存运输;二则是,对于西域来说,此类制品虽然稀奇,但总归不是主流之物。 她不停的在脑中思索这次可以购买的货物,目光落到娜仁的额头上,天气炎热,小姑娘跑了一路,早已是一头的汗。 那摊贩见她们没有买的意思,也不气恼,乐呵呵的跟娜仁说:“小姑娘,你顺着咱们这条街再走,有个医铺,铺子前有免费的酸梅饮子,可解热了。” 祖丽菲亚与娜仁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不同的是,祖丽菲亚想到了梁国的医药远近闻名,倒是可以买些医药回去。 而娜仁则是听到了免费的果饮非常心动。 娜仁拽了拽祖丽菲亚的袖子,她们进关后已经将身上的服装换成了梁国式样,沙漠里的雄鹰,此时穿着梁国小姑娘的襦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祖丽菲亚,还轻轻晃动着手臂,道:“阿娘,我最最好的阿娘,咱们去尝尝那什么酸梅饮子吧!” “你渴了?”祖丽菲亚问道,边问边从腰间取下水袋,作势要打开递给娜仁。 娜仁急忙摆手,“阿娘,我不要喝骆驼奶,梁国的报纸我看过了,这酸梅饮子极为好喝,我想喝~” 娜仁极为聪慧,因着母亲经营商队认识的人多,便各地的语言都会说些,各地的文字都认识些,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其他商队中,诵读梁报内容。 被内容吸引后,就时常从路过的商队手中购买他们的报纸,一来二去便对梁国生了向往之心。 此次听闻阿娘要到梁国去,便死缠烂打的跟了上来。 如今能够在体会一下,这梁国报纸中百姓都喝的酸梅饮,让她怎么能错过。 “阿娘,阿娘最疼我了,阿娘。” 祖丽菲亚顶不住娜仁撒娇,只好投降,又跟着摊子老板打听了医铺细节后,拉着娜仁往医铺走去。 母女二人走后。 摊子的老板盯着二人离开,面上还带着笑,手脚麻利的收拾摊子,“得了,我也回家陪媳妇闺女了。” …… …… 马车回宫途中,时间正巧是孩童放学之时。 随着路口的指挥员将红色与黄色的旗帜一同竖起,所有经过路口的车辆都规矩停下,等待学生通过路口。 穿着统一校服,背着书包的孩童,整齐排队,跟在夫子身后,背诵着今日学的内容,缓缓通过马路。 梁诗在马车里听着寿国公解释今日那串数字的意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背诵声,没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才发现是学校放学了。 这每日夫子送学生回家,确实很耽误交通,可除却少部分家中有闲人能到学校接孩子的,大部分将孩子送去上学后,都有自己的工作,只好让夫子送到街口巷道内才能让孩子自己回家。 梁诗出神的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 “陛下,臣认为可以设立一个地方来保存这些东西,比如今日的锣,就可以在下方写明此锣是在何时用于什么事件,以此来纪念梁国的大事,待到日后…… 陛下?陛下?陛下你在听吗?” 寿国公喊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大。 “朕知道了!” 梁诗一拍大腿,叫喊出声,寿国公猛地一个激灵,他年纪大了,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忽然来一下的事。 口中还是条件反射的回道:“陛下英明。” 梁诗没有理会寿国公的马屁,径直在脑海里规划情况,她只想到了限制车辆出行,却没想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比如——校车。 第185章 抠门 卓关没有跟着寿国公,而是自行回了贸易部,坐下潜行研究梁国的船运。 他对梁国的朝堂有不少了解,尤其是之前的谈判,也让他对梁皇与梁国几位朝臣有着不一般的认识。 他做不来那样,也拍不了什么马屁,便打算用实力说话,经之前一事,想来焦和雅也会把梁皇的教导提上日程。 “船运——送货——” 卓关嘴里念叨着,提笔开始构思。 …… 次日早朝。 刘宗第n次拒绝了底下人对于申请资金的申请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板着脸道:“别套近乎,都要计划书,写明目标过程目的。” 一个两个都问他要钱,他又不是下金蛋的母鸡,哪来的那么多钱?一个两个只看到赚钱多,却不知道梁国处处都要花钱,不对,那简直是烧钱。 陛下给女子经商的优惠,各地的学校束修,奖学金,医疗补贴,军队,如今久未降雨,外面还在挖井造渠,还有一些近几年要免税的城池。 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刘宗真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去花,还要问他要钱。 “国库的银子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且这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本官得留点做不时之需。” 众人闭嘴,火力全开的刘宗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他们都是做研究搞创作的,练得不是嘴皮子,也说不过刘宗,只好将目光放到坐在龙椅上的梁诗身上,期盼着能够给他们来一个峰回路转。 “刘尚书抠门如何,我们还有陛下呢!” 梁诗也很无奈,刘宗是出了名的抠门,你们要银子,就等于要刘宗割肉,她有什么办法能劝刘宗,且刘宗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言之有理,有可行性,刘宗便会答应。 你们有想做嫁接研究的,有想编书的,还有想研发新药方的,各个都是烧钱的,不光刘宗心疼,梁诗觉得自己也挺心疼的。 事有轻重缓急,尤其是这种并不要紧之事,还是排在后面吧。 梁诗出声道:“众位爱卿,还是回去按照刘尚书的要求写一封申请书,将一切仔细写清楚,久旱无雨,总要有个章程才能另用库银。” 语罢,摆手急忙退朝。 那几位大臣看着梁诗慌忙离开的身影有些呆愣,回身正欲在与刘宗讲几句,刘宗的身影也已经走出大殿好远。 又急忙追上去。 “刘尚书,这申请书是否有格式?” …… 三日后。 船便顺着水流到了汴州,船上的人见航行没有问题,便继续开着船顺着运河而下,又过了三日来到了楚国边界。 司空深久未听梁国之事,忽听闻梁国有船顺流而下的消息,有些不可思议。 楚国此次旱灾非常严重,他号召军队,官员,并以身作则带头参与进了挖井造渠的工作之中。 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梁国比上其他国家状况会好一些,却怎么也想不到,梁国人居然还有空闲研究新船。 一时有些不可思议。 梁国新船的消息传出,最高兴的便是往来贸易的商人,商人重利,见到新船便只想着日后又能有一种新的运货法子。 水运速度快,有些货物还是走水路保险些。 且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航线的说法,船爱怎么走就怎么走,爱怎么停就怎么停,也不会有人闲操心去管。 梁国路好,他们便爱来梁国,如今梁国又多了新船,他们不由得也替梁国高兴。 …… 韩国,萧和玉也看到了关于梁国新船的折子,有些发愁,许是他近来遇到的倒霉事太多,引得他看什么都有些悲观,他看到新船的第一想法便是梁国若是要攻打其他国家,又多了一项交通工具。 看那折子里的描述,新船似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不过也无所谓,便是没船,梁国也不是韩国能够抗衡的存在了。 他拿着折子深思熟虑,胸口一阵痒意,没忍住咳嗽一声,几滴血便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了胸前的衣襟上。 “还好。” 还好没有落在折子上,萧和玉有些庆幸,韩国如今摇摇欲坠,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衰败下去。 前朝后宫……,前朝不稳,后宫……他为了稳定前朝便纳了一些官员之女进入后宫,白日操劳国事,夜里操劳子嗣。 如今好不容易后宫有个妃子有孕,自己的身体却又——。 若是自己真的出事,韩国该如何,谁能撑住韩国?妹妹又是一个女子,作为韩皇室唯一的子嗣,他不敢想妹妹会面对什么。 他的身体情况也瞒不了多久,想到这里,萧和玉的神色缓缓凝重。 如今回想起之前在梁国的那段日子,好像是一场梦,什么也不用管,自己努力治病,妹妹陪在身边。 现今不过半年未到……,整个世界却像是被打碎重新组合,他无论如何努力拼凑,也只能勉力维持。 希望自己能够活的久些,久一点。 …… 于此同时,一路紧赶慢赶,披星戴月,萧和珠也踏上了韩国地界。 她目光坚定,包含着希望与热切,“兄长,我回来了,阿珠愿意以我在梁国所学,助兄长之力。” 她相信,兄长勤政爱民,又礼贤下士,她又学了梁国许多知识,她们兄妹二人齐心,必能改变韩国。 第186章 大厦将倾(1) “韩国世家各个犹如猛虎一般,如今萧和玉便是那嘴边的肉,被盯着,就等他死。” 焦和雅拿着情报册子,将韩国的情况讲给梁诗听。 他们二人对立而坐,梁诗一遍听着焦和雅念叨,一遍翻阅着手上的奏折情况。 刚巧手里的这本奏折说的便是韩国今月从梁国购买的粮食记录。 破船还有三千钉,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些粮食价格不高,但耐不住量大,也是好一笔银钱,萧和珠都那样了还能周转出银钱买粮救济百姓。 焦丞相说他是肉,也确实没说错。 “萧和玉这人并不简单,韩国先皇三子,他作为最无权无势的那一个,能在韩国皇室平安长大,还护着萧和珠,如今韩国的情况他自己会不知晓? 他们之间且有着闹呢!丞相你就等着看吧。 朕不觉得世家会轻易落得好。”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从古至今,王朝权柄更迭,哪有容易得。 如果是草包皇帝也就罢了,偏偏萧和玉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就算斗不过世家,也必然是能够恶心一把,那些爱面子非要讲究名正言顺的世家轻易也是讨不到好处。 焦和雅:“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梁诗点头:“自然是有数的,咱们坐山观虎斗,老师不若提前给想几个州府名字,应当也就是这一两年之事了。” 焦和雅摸摸胡子,眼底全是笑意与期待,“此事陛下放心,州府取名之事包在老臣身上,今日内容已毕,老臣告退。” 说完,大笑着收拾东西离开。 梁诗手上还有商量的校车之事要忙,便也未再留他,而是让赵河把焦和雅送出议政殿后,将她所写的校车计划书递到礼部尚书张丰手中。 教育之事一直都是交给张丰办理,校车一事虽是车辆,但因其的特殊性还是需要学校来管理。 而张丰拿到计划书的第一时间,便跑到了刘宗府上。 午后,刘府书房。 刘宗正为最近的事郁闷,他总觉得陛下待他没有以往亲近。 一边叹气一边将最近的事在脑海中回忆,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这段日子除了上朝都是在培训新的进士,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就在刘宗抓耳挠腮反思之时。 管家敲门道:“老爷,礼部的张尚书来了,说有事要和您商量。” 这可是稀客,刘宗当即便起身往大堂走去。 刘宗府上并没有什么景观,他夫妻二人都在朝为官,为梁国效力,平时在家的时间也只用来休息,无空赏景,就连大堂里也许多未有客人来,光秃秃的。 路上,刘宗心里猜测张丰此次来访的具体用意,他们互为同僚,但走的不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是一同负责的。 他有些不明白,张丰是有什么事,需要来找自己商量商量的? 随着距离大堂越来越近,直到左脚先踏进去,一个想法闪过刘宗心头。 这张丰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果不其然,刘宗还未开口寒暄。 张丰便直接开门见山,将陛下分了一份什么差事给他,他登门是来要钱的。 仿佛一盆凉水从刘宗头顶泼下,将他从头到脚浇遍,顿时他便笑不出来了。 “……” 要钱要钱要钱,又是要钱,光是想想这两个字,刘宗心底都是一阵难过。 户部的每一枚铜钱都是他辛辛苦苦省下来的,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要钱也就算了,偏偏是陛下,陛下知道他所有的辛苦与不易,但却是要钱最狠的一个。 而他还不能不给。 好气哦。 刘宗眼角嘴角一同耷拉着,像是被偷走了心气一般,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颓废,像是忽然老了十岁。 无奈的唤人取来纸笔,在拨款的条子上签了字,提笔的手晃晃悠悠写的字毫无力气。 张丰也不想看着刘宗臭脸,见钱到手立马离开。 …… 今年的进士,文举的跟着刘宗学习文官的各类事务,而武举进士便交给了石敢当,投放到了训练营中。 所有的体能训练都如同赤凤军从前那样,每五日一比,从中选出胜者。 桑然作为武状元,脑力体力都为上乘,很快便在训练营中拿下了副官一职。 说来也让梁诗有些欣慰,这届的进士比往届多了百人,人数的增多并没有给管理上带来麻烦。 相反这届进士都乖巧的很,哪怕是武举时爱折腾的桑然,也很听话。 用石敢当的话来说就是,“桑家小子就是有些好战,是个闲不住的,虽然爱打架,却也很有分寸。” 毕竟桑然对得石敢当的命令是一丝不苟的人执行,有能力却又听话。 同为世家子弟,这可比去年的几个世家子弟听话多了。 至于那些寒门子弟,就更不用说了。 梁国科举,补贴甚多,食宿,穿用,这些家境好的自然看不上,但对于他们却是雪中送炭。 于是感念机会难得,便更加努力。 尤其是在知道韩国上次科举考生的情况后,更是将梁国夸上了天。 文人墨客酷爱写诗,刘宗又无数次带着他们在城里各处转一转,体会百姓的生活。 每有感慨,便提笔写诗。 一时间,最近的梁国文坛好似都在歌颂梁国科举如何优越。 可以说,韩国文人看了沉默,举子看了流泪。 毕竟东施效颦,韩国科举隆重开始,却草草结尾,到现在科举居然不了了之了。 不像梁国如今,只要参加,有能力者便有机会,且朝廷格外负责,派了梁国户部尚书刘大人教导他们。 这是何等的看重。 …… “陛下,韩皇应当没有多少日子了。” 封同和左手拿起白棋,“啪”的一声下到棋盘上,又伸出右手去摸黑棋。 房间内昏暗的很,只有封同和所在的位置,有光亮从主窗透进来。 刚好照在他面前的棋盘上。 黑棋白棋交纵,互成包围之势。 “哎!”见陛下未理会他的话,封同和不由叹气,再次问道:“不若臣写份信送到梁国?” 黑暗中似是有人在赤脚走路,木地板被踩得传出几声“邦邦”声。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司空深出现在棋盘前,与封同和对立而坐。 他看着那棋盘,沉默几息,后道:“梁国不会主动出手,再等等。” 如今四国之间,暗地里不知相互试探了多少次,明面上却维护着巧妙的和平。 而梁国就在这不知不觉的试探中成长了起来。 攻打蜀国之时,他还未曾把梁国皇帝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对方却已经成长成为和自己差不多的存在。 不可小觑啊。 第187章 大厦将倾(2) 于韩国底层百姓而言,韩皇的死活与他们没有关系。百姓关心自己能分到多少粮食,能不能度过灾年,顶多会在心里祈祷一句,不要再打仗了。 商人关心生意,关心梁国的商船能装多少货物,一趟要花费多少银钱,怎么能卖的多赚的多花的少。 世家倒是在乎韩皇死活,但他们更为关心的便是韩皇死后自己的家族能有多少利益。 这其中便分成两类,一类拼命上奏折子,希望能在韩皇未死时,从韩皇手中获得足够的利益。 另一类便是与后宫妃嫔有关的世家,已经开始盘算着,韩皇死后,弄一个幼帝登基,太后监国的把戏。 无数的折子飞向了萧和玉的桌案。 “咳咳。” 萧和玉咳嗽一声,觉得嗓子有些发痒,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果不其然又是一小块血迹。 “皇兄,你还好吗?” 萧和珠端着汤药进门,正好听到了咳嗽声,快步进到殿内,就想看看情况。 萧和玉把手帕塞到了屁股底下,不给妹妹发现,面上带笑,摆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哄道:“我没事,这药是阿珠你熬得吗?不过半年未见,妹妹变得好生厉害。” 萧和珠见萧和玉面色如常,心头的担忧消散一些,把汤药放到桌案上,“皇兄,莫要打趣了,这是龚院长开的滋补方子,你快喝了,把身体养的好些。” “好好,我都听阿珠的。” 萧和玉对萧和珠是全盘信任,也相信萧和珠的学习成果,端着汤药便喝了起来。 和珠是昨日夜里回来的,一回到宫里便开始忙活给萧和玉治病养身。 她牢记龚中的话,兄长是胎力不足导致的多病,需得养好身子,才能继续治疗。 尤其是这段日子,兄长断了药,便要重头再来。 …… 萧和玉喝药,萧和珠便帮着他处理国事。 学着萧和玉的法子批改掉,又再拿起,也不知那奏折上写了什么,竟让萧和珠生气,大声骂道:“岂有此理!” 当场将那折子丢掉,又忍不住上前踩了几脚,边踩边骂道:“真是过分,为人臣子,就算不忠君,也该爱国吧,就凭他们也配当人?也不知他们为韩国做了什么,如今还想要这要那!好大的脸!” 越说越气,踩得更加用力,好像脚下的不是折子而是那些人似的。 “阿珠,莫要生气,小心脚疼!”萧和玉有些心疼,阿珠踩得那么用力,脚底定然都红了吧,那折子他不用去看,都知写了什么,不过是些威胁逼迫的话,他早已习惯,只不想让阿珠看到,惹得妹妹也受侮辱。 “阿兄,这群人真是过分,我恨不得能够杀了他们!” “这世间像是梁国那般人人热爱自己国家的终究少有,阿珠莫恼,快坐过来歇歇脚。 萧和珠叹气,“哥哥,我在梁国看了许多书,那些书里都说依据基础国情,梁国所有的政策都是根据梁国国情,我们能不能也找到一个符合韩国国情的法子?” 萧和玉摇头叹气,这让他想到了前段日子看过的一个故事,里面说的便是完全照抄却不顾自身基础情况,而把一切都搞砸。 “妹妹,哥哥不知道,也找不到法子,你在梁国学了那么多,你要是找到了属于韩国的国情与法子,一定要告诉哥哥啊!” 阿珠,阿兄没有多少日子了,如果你找到了,皆是烧香或是祭拜时,与阿兄说一声便是了。 刚刚阿珠处理的几份折子,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足可见阿珠能力。 看着眼前的妹妹,萧和玉忍不住想到那位从未见面的梁国皇帝,那时梁国风雨飘摇,那位是不是也就如阿珠这般。 阿珠既然有能力,那么他是不是能够把韩国交给阿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还在腹中的婴孩身上,不如让妹妹在他死后摄政? 不,不行。 他能得到皇位,这其中虽有他的谋划在,但更多的是世家的支持,若是他死了……。 萧和玉的神色凝重起来,他要开始打算了。 …… 九月,天仍未降雨。 旱灾越发严重,梁医也纷纷踏上了返回梁国的路程。正巧,有一句话也在各国百姓间传开。 “树挪死,人挪活,去哪里都不如去梁国。” 赵左赵右是一对梁医兄弟,他们主攻的是人体,一直在各国之间流窜,如今大旱,各地都不太平,他们兄弟二人也觉得继续在外不太安全,便打算回国。 在回国路上,又碰巧遇上了一伙流民。听到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梁国,便想着跟他们一起。 路途遥远,若是没有医者伴行,这流民中又是老人又是娃娃,怕是走到半路就要少一半。 但就算有了医者,路上还是有人的母亲病了,娃娃病了,还有身体本就不好,劳累赶路死了。 每次停下休息,再次出发后,路边总会鼓起几个坟包,有大有小。 走了几日,还未翻过山坡……,流民实在走的太慢了。 他们兄弟没有办法,只好教导流民中一位认识些字的少年,让他认识一些常见草药,知晓该如何处理头疼脑热后,才离开。 他们的力量有限,哪里能够救所有人,不过在离开前,兄弟二人将身上的银钱都留给了那个少年,叫他到了梁国后直接带着人往修建沟渠水道的施工队去,虽然人多不一定能够包住,但总归不会饿死。 …… 又过两日,快马加鞭下,兄弟二人终于到了梁国境内。 与外面相比,梁国不像人间之地。 此地名叫安平,不过是蜀地的一个县镇,他们刚到镇子上,便在镇子外见到了施工的队伍。 汉子们光着膀子,在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二人一组,合力从沟渠地步把土块挑出来。 有那调皮的孩子跟着玩闹,上前学着汉子们的样子挑土块,一不小心掉进了沟渠里,吃了一嘴泥巴后,又被负责看顾秩序的衙役赶走。 惹得看到的人无不大笑。 “你们这群淘气蛋,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再过来捣乱就把你们名字记下来,告诉夫子去!” 衙役双手叉腰,大声吓唬着,那些孩子听到要告诉夫子,才慢慢离开。 干活的一个汉子没忍住笑道,“说来就是奇怪,我家的娃娃也是这样,可听他夫子的话了!” 此话一出,一时间众人纷纷应和。 “我家女娃也是,整日我们夫子说,我让她帮她娘做点事,她反而教训起了我来,说什么夫子说了,女人不是生来就要做家务活的,还说什么我要是心疼她娘,就该我去干!” “哈哈哈,那你去干了吗?” “去去去,你们在家不帮媳妇搭把手啊,还来笑我耙耳朵!” 第188章 大厦将倾(3) 此话一出,更是引来笑声一片,管理秩序的衙役也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提醒道:“兄弟们,这可是用来救命的东西,不光是家里的婆娘姑娘小子等着喝水,咱们地里的庄稼也要用啊。” “谁说不是呢?今年这天老爷不知道咋了,就是不下雨,可真熬人。” “只要能活,熬人便熬人吧,咱们庄稼汉子还怕干活?等等吧,等后面河坝,储水塘修好了,谁还怕天老爷不下雨啊。” 汉子们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忽然有道声音问道。 “各位大哥,小弟是楚国来的,刚来不久,听几位大哥说后面还要修河坝,储水塘,是真的吗?” 问话的是一个矮壮男人,来自楚国。 梁国这次的工程极为壮大,就如同去年的修路工程一样,需要用到不少人,他们这些离得近的,便到梁国来找活干。 楚国虽也挖井修沟渠,但每家每户只需要出一个男丁便好,他家有三个兄弟,只去了大哥一人,他行二,弟弟还小,今年楚国的收成定然不好,他便出来找活干,好歹不用吃家里的。 本来他看这里的沟渠挖的差不多了,下一步便是用那神泥铺地,这种活梁国人都排队抢,根本轮不到他,他本还以为没活要回家了,不想听到那几个本地汉子讨论,没忍住跟上插了一嘴。 蜀地人直爽坦诚,听他问,便点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我听管事的说,外面还有好多韩国流民再往梁国来,陛下心善打算全都收下来,一方面能让来的人都有事做吃饱饭,一方面就能把干旱这事彻底解决。 不过……,到后面肯定就没有多少工钱了,整个梁国都在修,那么多人,现在这个情况陛下能供得起饭就不错了。” 安平这里的工程队里,以楚国人居多,韩国人只有零星几人,乃是旱灾前出来找活做的。 通过来往的韩国商队,他们也了解不少韩国情况,因着梁国工程需要用人,不少的商队只要路过梁国,便会从路上带些流民,提高了不少流民生存率。 此时他们又听到梁国愿意无限接受韩国人,不由得红了眼眶,哽咽道:“感谢梁皇,我们这些贱命,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好了,哪里还敢奢求那么多。” 韩国朝廷虽也控制粮价,按人头限制购买,但灾年本就不易,又有几人买的起粮食。 两国与韩国边关接壤处城镇,最近都在讨论关于韩国的事。 “最近好多韩国人往咱们这边来,他们是不是要留在咱们梁国了?” 一个大汉拿着红彤彤的果子,递给怀里的孩子,面上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婆娘在厂里上了半年的班,好不容易才存好了钱,就等房子了,这下又来了这么多人,怎么能抢到?” 这说话的汉子是楚人,去年来的梁国,夫妻四处做活,攒了不少银钱,因着梁国不许随意建房,楚国又是强国,他们若是想留在梁国,便只能在梁国买套房子。 今年天下大旱,他们更是明白梁国的好,再说了,怀里的娃娃如今才4岁,再过一两年便能送去启蒙上学,怎么能不急。 坐在他身旁的梁国人笑了,“你急什么,如果他们想在别的国家还好说,但咱们这是梁国,你忘了你也是呆了半年才够买房资格的了?” 楚人笑了起来,“我一着急给忘了,朝廷可真好,就这样才公平,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 二人说说笑笑,那抱在怀里的娃娃一个果子啃完,哼哼唧唧,在怀里做扭动着坐不安稳。 楚人无奈,“怎么了?” “臭,臭。”小娃娃拍着肚子说道。 “哎呦,大哥对不住,娃娃要上厕所了,我先走了。” 楚人打个招呼抱着孩子急忙离开。 …… 楚人离开后,空着的位置立马又被人坐上,梁国人抬头看去,见是几个穿的不错的中年男人。 “你们这是?” 那几个中年男人笑道:“这位兄弟,我们是韩国商人,刚刚听你和那位兄弟聊天,不知道你说的非半年不能购房是什么说法?” 语罢还招手喊来小二点了些茶点,对梁国人示意这顿他请了。 梁国人心里骄傲,面上不以为然道:“客气了,你们只要看一下最近的报纸就知道了,只是非梁国人要在梁国待满半年才能有买房资格。” …… 几个韩商在茶馆待了半日,回客栈途中,忽有一人问道:“你们真的打算在梁国买房,不回韩国了?” 其他的人沉默片刻后,“回去做什么,目前的情况谁看不明白,韩国都那样了,不是楚国打过去就是梁国打过去……。” 这话一出,没有人在接话。 因为无论是哪个国家打过去,与他们而言,韩国都避不开灭国的命运,他们都是要没有家的。 …… “梁国世家之前为了争夺陛下手中漏出来的那些利益,争的眼睛都红了,再加上又有不少世家中人被那文章名利遮眼,后来反应过来就算想与陛下您斗,您手中有兵有粮,他们又拿什么去斗? 再者,我的陛下哎,焦丞相与几位尚书大人,皆是您的人,朝中的官员又不是傻子,梁国在您的治理下海晏河清,放着青史留名的机会不老老实实,谁想去坐那被吵架灭族,还要将罪证刻于石碑上的罪人啊。” “哎,说到也是,人要脸树要皮,真正能放下脸面不顾一切的不是傻子就是死人。” “说起来,陛下还记得之前抓的那个贪官吗?” “贪官?你说哪个?” “焦丞相的族弟。” 梁诗与赵河,前者躺在榻上,后者坐在榻边软凳上,一老一少就着空闲,难得聊起了闲话。 今日上朝时,梁诗忽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痛感,不待她反应,腿间又传来一阵温热。 给了赵河一个眼神,梁诗加快开早会的节奏,示意有重要的事便说,无便先退朝吧。 腹中的疼痛让她烦躁,无法静心,现在的梁诗根本不想听人叨叨。 尤其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不停地在一点疼与非常疼之间跳跃,屁股下的龙椅有些难坐。 文臣还好,武将对于血腥味敏感异常,如果是以这种情况暴露,哪怕梁诗不想做昏君,也怕不得抓几个人灭口。 宣布退朝后。 赵河急忙扶着梁诗回宫,蓼蓝与重葵早早便候着,龚中早早便算着日子安排好了药剂,一阵手忙脚乱后,梁诗的肚子终于不是那么疼了。 梁诗觉得应当是近来补得太过,量格外大,无奈只能躺着。 这时还是上午,她也睡不着。 赵河惯着她,便搬了软凳陪在梁诗身边说话。 梁诗这里也没什么后宫宦官不得干政的说法,赵河从前又一直跟着先皇,也有些政治头脑,两个人便嘀嘀咕咕说着闲话。 “焦丞相的族弟如何?”梁诗回忆,那好像还是潮州地龙翻身那次,距今已经好久了。 赵河把头伸到梁诗耳边,悄声道:“这件事算是焦氏一族的丑闻,陛下可不能外传。” 梁诗来了兴趣,“你放心,朕保证,今日听了便给忘掉,绝不与旁人说。” 梁诗这副保证的样子格外好笑,赵河不忍戳破,便点头开口道。 “那焦丞相族弟如今日日在工坊内以泪洗面呢,陛下可知为何?” 梁诗摇头。 赵河接着道:“陛下心善,未将他与府上人砍头,新政过后,他与他独子被划分入牢中工坊内做工,前几日发生了件事,那独子不是他的亲子。” 梁诗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事,一个惊讶从床上坐起身,问道:“怎么会不是的呢?怎么发现的?” “哎呦陛下快躺下快躺下,咱跟您说,陛下还记得您曾与龚院长说的屁股下巴一事吗?因着工坊里人多,贺大夫按照惯例进去给他们检查身体时,无意提了一嘴。 那焦和舟便也发现了不对,他们一家或者说焦氏一族凡是姓焦者,均是中间有道竖褶的下巴,只有他那独子不是……” 第189章 闭门不出(1) 梁诗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一时有些呆滞。 赵河本就是热爱吃瓜之人,说起瓜来更是头头是道,也不需梁诗应答,便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那工坊里平日又没个打发时间之事,本随口提的一嘴,耐不住人都爱看热闹,便一传十,十传百,焦丞相的性格陛下您也知道,最是爱惜颜面,得知此事后,立马封锁消息调查去了。 奴才我这消息还是因着赵十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与那管理牢内工坊的管事有些关系,才知道的。” 梁诗不由得心内发笑,虽然这事与她的干系不大,但那美人沟下巴确实是有几分依据,因为她高中有位同学就是因着这个发现自己不是家中亲生,后来她也查了某度娘。 美人沟下巴属于显性遗传,与嘴凸差不多,都是属于父母双方只要有一人有,就会有很大几率遗传给下一代。 她已经记不得当时与龚中说了什么,是怎么就造成这般情况,只是世家对于子嗣血脉十分看重,想来这件事焦和雅不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不会罢休。 想到这里,梁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有些纠结的问赵河,“此事现在知道的人多吗?” 赵河本还沉浸在讨论瓜的氛围中,听到这话,那张常年保持微笑的面孔似是想到什么,微微凝滞,约一个呼吸后,他抬头与梁诗对视。 见他这个样子,梁诗哪里不懂,想到赵河告诉她的消息并不是第一手,这其中弯弯绕绕只怕朝堂上都已知道,她有些惊慌,“朕是不经意参与其中的,焦丞相应当不会怪朕的吧?” 赵河不知如何回答,焦和雅的气性极大,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只是他的族弟,又不是他的亲子,但怕就怕会有人拿此事去焦丞相贴面开大,且这事本就怨不得陛下,就算生气也找不到陛下这里。 思及至此,赵河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他顿了顿道,“此事与陛下无关,焦丞相不是无理之人。” 梁诗觉得又被安慰到,放松下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赵河闲扯,却不知道朝堂内外,乃至临安民间不少人都听到风声,虽然有些真有些假,但这种八卦越是离谱传播越快,等消息再传到梁诗这里时已经有了八百个版本,其中最离谱的一个便是,焦丞相有十八个私生子上门认亲,现在正通过屁股样下巴鉴定真伪。 梁诗:……。 赵河:……。 二人对视:“这也太炸裂了吧。” 梁诗不明白这消息为何传播如此之快,仅仅一个上午罢了……,此时的她恨不得能回到上午,在赵河与他八卦时便拒绝吃瓜。 梁诗捂脸:谁来救救朕。 …… “夫人!”刘宗绕着府上转了一圈,终于在花园一角凉亭内找到了正在确认明日梁报内容的冯桂敏。 天气炎热闷人,唯有凉亭靠着水边有阵阵凉风。 刘宗气喘不止,想开口说话,又觉得胸腔内实在缺少空气,便打算将气喘匀了再说。 冯桂敏见他来,也放慢处理公务的速度,想听听刘宗如此急躁到底要说什么,等了半晌,却怎么也没等到刘宗开口,抬头看去,就见刘宗弯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脑袋前伸,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面上一派惊愕。 “怎么了?” 冯桂敏不解,放下手中公务,上下打量刘宗,没在刘宗身上看到什么不对劲,心中更是疑惑刘宗怎么了。 “老天在上,我的天,居然真的,真的是屁股样。” 刘宗一双眼,紧盯着冯桂敏的下巴,嘴里嘀咕着,那传闻在他心里从胡言乱语提升到了证据确凿。 冯桂敏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她今日闭门未出,一直在处理公务,本就因着刘宗耽误她办公有些不快,又见刘宗紧盯着自己,嘴里嘀咕什么屁股样,那心中火气蹭蹭往上冒。 抄起手边的长尺便冲着刘宗打去。 “老爷,妾身帮您治治脑子!” 刘宗躲避不及,挨了几下,被打的抱头乱窜,冯桂敏骂道:“你别捂着脸,今日我必然把你打成屁股样!” 刘宗闻言仿佛想起什么,赶忙解释:“夫人,你误会了,为夫刚刚不是说你,哎呦别打。”刘宗又挨了一下,几步跑到花园树旁,因着冯桂敏寸步不让,二人玩起了秦王绕柱。 “外面已经炸开天了,说是焦和雅养了十八个私生子都是屁股下巴,就是下巴中间有道竖褶,还说什么只要是与焦家有血脉关系的,皆有,哎呦别打,你也有!!” 最后三字是刘宗吼出来的,可见是被真的打疼了。 冯桂敏举着长尺的手放下,另伸手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耳朵,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下巴确实有褶,不光她有,她母亲也有,儿子也有。 这事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是一家人,总归有些相似之处,只是……表兄有十八个私生子也长这般……。 “刘宗!你莫不是吃多了酒?表兄与表嫂何其恩爱,相互扶持半生,哪里来的私生子!还十八个!” 说着冯桂敏又要伸手去打! 刘宗有些气不过,见那长尺又要打到身上,“是与不是,去焦府瞧瞧便知!且外面都传疯了,夫人不信便不信,作何打我撒气!” “你……” 冯桂敏想说刘宗败坏焦氏名誉,却想到这下巴好似真的焦家人皆有,一时怔怔说不过刘宗,但打也打了,她心中有怒气,便也不怕去焦府对峙,若是此事正如刘宗所说,定然要早些处理,焦家的事怎么能在外面由得人胡说。 “对峙便对峙,现在就去。” “去就去!” 第190章 闭门不出(2) 宽敞整洁的街道上,挑着扁担的小贩来回叫卖着,这处街道靠近住宅区,不允许经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便发展出了流动商贩。 因着这些人非常懂事,从不影响管理,附近的治安员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都是为了生活,如果不是为了银子这么热的天,谁不想在家中老实待着。 马车行驶过路过,拐了个弯,驶入大路后,两旁便热闹起来。 熙熙攘攘中还能零星听到几句谈话声。 “你说这靠下巴真的能认亲吗?” “当然不能啊,哪有凭着下巴认孩子的,这天下多少人,你不要觉得自己下巴也有条缝便想这种没事,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 马车继续行驶着,路过声音传来位置时,刘宗与冯桂敏两人不约而同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目光在人群中快速寻找,果然看到了一个同样下巴之人,不过那人除了下巴之外,其他五官各长各的,十分散漫,怨不得与他对话那人会说“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刘宗听着这些百姓谈话,他们好像真的以为焦家会根据下巴来确认血脉一样。 冯桂敏则陷入深思之中。 马车摇摇晃晃便到了焦府,丞相门前自是无人敢来闲扯,纵然临安如今最热闹的事便是焦家下巴这件事,却无人来这里闲说。 马车停下,车夫拿出矮凳,不待车夫掀起门帘,冯桂敏便掀开,一个跳步,跳下马车,往焦府偏门走去。 “咚咚咚。” 随着冯桂敏敲响门栓,没有一会,门便从内打开,露出一张满是不耐烦的脸,“焦府不待客今日。” “山伯,是我。” 冯桂敏急忙出声,表明身份。 “表小姐?”山伯似是有些意外冯桂敏会来,“表小姐,表姑爷,您二位今日怎么来了。” “山伯,外面都乱套了,百姓都在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冯桂敏眉间微蹙,语速极快的将外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见山伯神色未变,显然是知道外面那些话,便又跟着问起原由。 “这——”山伯有些犹豫,想到眼前问话的人也是焦家人,也便没有作假说自己不知。 “表小姐,表姑爷,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今日不少人过来打听过,老爷很生气,已经宣布闭府不待客了,您二位要不回吧?” 不待客?听到这三字,冯桂敏哪里还不知焦和雅已经气到糊涂,怨不得他,今日这事在她听来都很离谱,想来真假参半,又因着与丞相府有关,便传开来,百姓听听传传失了原来味道。 “山伯。”冯桂敏推开门房老头,往里面跑去,“我去见见表哥。” “哎,表小姐!”山伯没拦住,只得让开位置,“表姑爷,那您也进去吧。” …… 焦府清幽雅致,一步一景观,不是花草,便是绿竹,冯桂敏跑的极快,加上她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到了焦和雅书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表哥,外面热闹翻天了,你怎就在府中坐着!” 不出她所料,焦和雅就坐在书房内,见她进来才停下手上忙碌。 “你这是?”冯桂敏走到桌前,拿起焦和雅刚放下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焦氏族谱,更是皱眉,“表哥,外面说的莫非真的是——” “假的。”焦和雅一把夺回族谱合上,颇为嫌弃的说,“这种离奇之事你若是都信,我就要开始怀疑宣传部这般蒸蒸日上是你运气好。”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桂敏拉过椅子坐下,一脸紧张的盯着焦和雅问道。 “是焦和舟干的好事,他作恶多端,又坏又蠢,孩子生产时,找到的稳婆与他有仇,便找了无父无母的婴孩将他的孩子换了。” 这事倒无什么稀奇,冯桂敏点头心中肯定,确实是焦和舟蠢,只是……,她又准备开口。 “原本的孩子被稳婆抱走,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希望能找到吧。”焦和雅仿佛知道冯桂敏想问什么,直接答道,说完又一阵唏嘘,“这世上看来真有报应一说,陛下若是直接砍了他,怕是还没有现在效果来的大。” 现在这可比杀了焦和舟还难过,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那外面的传闻明日我澄清一番吧。” “也好,那你便——” 冯桂敏与焦和雅正准备商定一番,一道声音从书房外面传来。 “丞相你把孩子藏在书房里吗?” 冯桂敏:……。 焦和雅:……。 门被一阵力量撞开,一道人影像是流星一般跑进书房,似是真的觉得有人躲藏在书房内,迅速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刘宗!”冯桂敏觉得太阳穴好像被人踹了一脚,脸上发热,又是觉得丢人又是生气,“表哥,长尺借我一用。” “小妹不用客气。”焦和雅说着拿起架子上的宝剑,也准备参加,宝剑拿起又觉得不好,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够到一根竹条折下。 刘宗发觉不对后,准备逃跑。 书房的门已经被冯桂敏堵上,另一处的窗又有焦和雅。 “夫人,丞相,有话好说——!” “说什么?打完再说吧。老爷你别躲。” “刘大人,明日我会帮你与陛下说明,允你几日假的。” …… 梁诗停笔,将纸张递给赵河。 赵河接过一看,纸张上面写的便是关于美人沟下巴,以及其他几种五官情况的解释,比如婴孩刚生下时,脸上有些类似胎记一般的印记,过段日子便会消失,民间百姓一直传诵是因为投胎前不爱干净未洁面导致,其实是婴孩在母亲体内受到撞击形成。 还拿美人沟下巴与美人尖,单双眼皮放到一处类比,表示依据下巴认亲毫无依据。 “赵河,你把这个递给宣传部,顺便让龚中找人多写一些这种知识,给百姓普及一下。”事情既然与她随口一言有关,那就让她想办法制止吧。 赵河点头,临安中发生的事他也没想到,放在以前别说是丞相府的事,就算是城门守门将士的家事,也无人拿出来闲谈。 如今的百姓还真是大胆。 赵河踏出议政殿,立马便有小太监上前,“总管,您要出去吗?” 碧蓝的天空,几朵白云飘浮,议政殿外墙角阴凉处摆放着一个矮桌,三个矮凳,矮桌上还有一装着紫红色液体的小桶。 小太监便是从那走过来的。 赵河忽然就想通了,百姓议论乃是常事,就算不明面议论背后也会说,只不过如今梁国风气开放,陛下不在乎虚名,朝野上行下效。 陛下松快,大臣松快,百姓日子便也松快。 这不,宫里的小太监都过得舒服,不用晒太阳,还有酸梅汤喝。 “是啊,套个马车,陛下给了个差事可以出宫,今个儿带你出去走走。” 第191章 天下变前(1) 又是一日早朝。 梁诗因着昨日那事未睡好,今日蓼蓝伺候她起床时,还有一种似梦非梦之感,直到屁股坐到龙椅上,她的目光在殿内朝臣中寻摸了两圈发现焦和雅与刘宗皆未有参与早朝时,才恢复状态。 赵河踏出一步,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声音刚结束,冯桂敏便出列奏明昨日之事,又对焦和雅与刘宗未在场之事解释。 其他朝臣竖起耳朵,在听到只是一场误会时,都有些失望。 梁诗也忽觉无味,虽然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也不算老套,但对于她这种在现代经历过众多新闻洗礼的人来说,都是清粥小菜。 梁诗对冯桂敏安慰一番,又对朝臣示意此事翻篇,以后不用再提。 且若无其他事宜,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寿国公留下。 …… 于此同时,今日梁报也开始出售。 报童们顺着街道高声喊着今日梁报内容。 “临安热事,何为屁股下巴?” “关于遗传那些不可不知道的事?” “医学生实习开始,去年的医学生将分往何处?” 昨日那事影响极大,此事听到报纸上对于之前的事进行了解释,立时便不少人购买了报纸。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拿着报纸说了起来。 焦府负责每日采买的下人,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到书房内,随消息一同到的还有一份最新出炉的梁报。 焦和雅回想起昨日表妹所说之事,心下了然,周身的气压消散。 …… 刘府。 刘宗躺在榻上,也在看着下人刚送过来的梁报,冯桂敏站在他身旁,拿着鸡蛋替刘宗揉着额头。 “让你昨日乱说话,活该。” 冯桂敏看着刘宗头上那大小与自己手中鸡蛋相当的包,想起昨日后来的事,心中那是三分无奈,三分生气,再夹杂着四分好笑。 原本她与表兄两侧夹击,夫君应当无处可逃,唯一的法子便是老实认错。况且夫君这嘴也不是一日两日,满朝文武谁没被他这嘴得罪过? 却不想,在她与表兄都未反应过来时,夫君便冲到另一处小窗位置,翻了出去,然后撞到了脑袋。 想到这里,冯桂敏又没忍住唠叨起来。 “好在是撞出个包,若是真的摔折了胳膊或腿,怕是今日焦府风波刚平,明日临安的八卦便是你刘宗了。 待晚些结束,去表兄那赔个不是,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刘宗这时也将报纸内容看完,听到这话想起昨日焦和雅怒发冲冠赶他出府的模样,还有些心有戚戚,“恐怕丞相不会见我的吧?” “不见你那也是你活该。” …… “陛下!” 一留着白色长胡的老者跪在榻前,神情恐慌,嘴里几张几合,却只有不停重复的“陛下”二字。 萧和珠见此情况有些站立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张太医,你——” “公主,陛下乃是胎里不足带来的先天体虚,本就不可操劳,后又染上咳疾,公主您也了解些医术,陛下之疾只能小心调养……。” 说着张太医便又低下头重重磕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阿珠,莫要为难张太医了,此事怪不到他。”萧和玉挥手示意张太医退下,不过轻挥几下胳膊,便又是一阵咳嗽。 惹得萧和珠顾不得擦泪,忙的上前给他舒气,“阿兄,你快躺下休养,一切还有妹妹。” “阿兄的身体阿兄知晓,怕是这韩国只能交给你了……”萧和玉朝着榻内侧躺着,只留着后背在外,由着萧和珠给他揉着。 让人看不到他面上决绝神情,话都说到这里,也不怕说的更明白些。 萧和玉继续道:“我若出事,你便是韩国唯一支撑,便是为了你自己,阿兄也希望你能活下去,后宫那一子,无论是男是女,将来是否成才,你都可以取而代之。 韩国的皇位,阿兄希望是你坐着。” 萧和玉边说边咳,一段话说完,整个人也没了力气,配上他苍白无血的面色,颇有一种临终托孤的感觉。 萧和珠的泪水从刚才就未停歇,又被萧和玉的一串话说的心惊胆战,母妃早逝,她的记忆里自小便是哥哥护着,尽管在梁国那段日子辛苦,但她心里总想着还有兄长,有些底气,哪里会想到这么一天来的如此快。 这一段话既是对她的肯定,也是兄长对她的不舍,即便未来的路无比艰险,有了兄长肯定,死也值得。 萧和珠抱住因为咳嗽四肢蜷曲在一处的萧和玉,肯定道:“阿兄,你放心,韩国在,阿珠在,韩国亡,阿珠亡。” 萧和玉听到妹妹说会与韩国共存亡,又是一阵急咳,虽说韩国亡国,皇室必不能善终,但私心作为一个哥哥,他还是希望萧和珠能够好好活下去。 罢了,萧和玉闭上眼睛,他们兄妹脾气性格都很相似,若是自己也定然不会选择苟活,他若劝妹妹偷生,也是对妹妹辱没。 …… 临安商业街一处墙角。 两个奇怪的人,一胖一瘦,蹲在阴凉处,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此时正是日头最毒辣之时,街上行人不多,就连值守街道的安全员都乏累的很,虽然一双眼还盯着街道,但那眼里毫无光彩,就连脑袋也是一点一点,分明是已经睁着眼睛睡着了。 寿国公看的心里不由佩服,他活了半辈子也是第一次见睁眼睡觉的人,这人真是个人才。 正心里想着,身旁一阵哈欠声,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寿国公转头看着蹲在他身旁的梁诗,想到今日他们出来的目的。 “陛下。”寿国公悄声道:“您不要看现在没有什么客人,这间铺子可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三间铺子之一,近来天气热,又是晌午时分,百姓多不爱出门,咱们的玻璃若是放在铺子里打出名声……。” “嗯?”梁诗凝着寿国公,只把寿国公看的不敢再说。 她都不知道与这老头说了多少遍玻璃用途,灯具,窗户,镜子……,寿国公偏偏就好像掉进了摆件坑里一样,她是想让玻璃走进千家万户,给百姓提供更好生活的同时,再给国库赚些银子,前期只要保持不亏本就好了。 今日出宫前,也与寿国公又说了一遍铺子只用来产品展示,若是有人愿意订购,便写条子交付定金,工匠上门量尺寸,后面再定制安装一条龙。 结果寿国公又给忘了,开始介绍起如何走高端路线,如何卖给其他国家……。 他也不想想,如今那三个国家,哪个国家有钱会拿来买玻璃……,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被寿国公这么一搞,梁诗困意消散了不少,转而问道:“玻璃厂的事你准备的如何?” 最近看刘宗那边传来的人口登记表,各国都有不少的流民往梁国来,这可都是劳动力。 梁国因着发展工业商业,不少百姓都已看不上临时工程,专门盯着工厂里放出来的岗位看。 比如临安城里就有不少工程,比如宅子修复,清理池塘淤泥一类的活计找不到人,最后那些招工管事只能加价才将人招满。 “陛下,工厂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这目前的制窗技术,还未突破限制,只能——” 寿国公说着就在手上比划出了一个长方形形状,约莫有十二寸左右。 梁诗理解他的意思,玻璃技术有限,做不出大窗户。 她对玻璃一窍不通,关于玻璃也只能记得是一些由硅酸盐类矿物质经过高温熔化后冷却凝固形成,具体如何高温熔化,如何控制形成,她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便不急,一边继续做着一边提升技术,此中困难,朕也清楚,不过也正是朕清楚,寿国公的能力绝对不仅于此,还辛苦多照看照看。” 托了这个身份的福,有事她只要吩咐下去便会由着底下人完成,虽然不用她劳心劳力,但许多事也不是光是动动嘴皮便能无中生有,从零到一有多难她也明白。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督促工匠尽快提升技术。”寿国公最喜欢的便是别人肯定自己的能力,尤其这个别人还是皇帝的时候对他的刺激更是格外的大,嘴上答应下来,心里也便想着再提高些工匠待遇,心里激励工匠,一定要将此事尽快办成。 …… 韩国皇宫内。 萧和珠穿着一身男装,头发用发冠固定,活脱脱一个萧和玉翻版,经由上次太医诊脉后,萧和玉的身子便一落千丈。 如今早朝已经停了一月,政务全部由萧和珠代为处理。 虽然她着男装,宫人称呼也慢慢由和珠公主,变为公子珠,但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个女子的事实,此事在朝堂上引起不小争议,不少朝臣联合上奏要求废除和珠公主的权利。 萧和珠对这一切都当没听到,将兄长后宫有孕的妃嫔放到眼皮底下照顾,因着妃嫔娘家在前朝也有些势力,勉强压制着朝臣,政事依旧老样子处理,一切都有条不紊,每日事毕后还挑着一些轻松政务放到萧和玉塌边,讲与他听。 兄妹二人又恢复了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的状态。 第192章 天下变前(2) 韩国 日子一晃已到十月,韩国除却国都,十室九空,饥荒旱灾两方相迫之下,百姓苦不堪言,成群结队的开始往邻近国家迁移。 然而此时入关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好进,因着流民之中多有难耐饥饿着,路边尸骨人竟相食,老鼠等动物尸身,也未曾放过,鼠疫,天花疫情便在流民中流传开来。 梁国第一时间封锁边境,凡是流民经由检查无疫后才可入关,关内百姓每日也由官府发放防疫汤药,检查身体。 凡是确诊天花之人,便会被安排进由木板拼成的隔离点,每日会有人送药,不过送的都是养身体补充营养的药物,要知道天花是没有药治疗的病,凡是的了天花只能靠自愈。 能不能活下来,完全靠命。 不过好在梁国边关守军皆配备军医,虽不能对症下药,却能有效照料病人,纵使最后的结局还是会死,不少流民也坦然接受。 并且在这个土葬的时代,军医们将死尸抬出去火化,这本应该是被抵制,被打压的存在,也在流民中得到了支持。 梁诗在听到天花的第一瞬间便想到了接种牛痘预防天花。 现代已经通过接种牛痘彻底消灭天花这一传染病。 龚中虽然不明所以,但因着梁诗从前提出的法子多有效果,遂已经对梁诗产生了些迷之信心,有了梁诗提出的大概方向,再因为临安并无天花病人,龚中一行人便再次出发前往边关。 梁诗为防止梁国百姓恐慌,也命令宣传部对此次流民中产生的鼠疫,天花等传染疾病进行普及。 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天花疫情每隔几十年便会出现一次,只要出现,必是死城,根本没有救治的法子。 虽然梁国报纸中说的接种牛痘之法听起来离谱,但天下四国中,与其他三国相比,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梁国。 与其直接去死,不如垂死挣扎一番,万一梁医就能把他们治好呢? 接种牛痘之法,通过飞鸽等传信,不过半月便先龚中一行人到了边关。 由边关驻军军医对流民进行接种。 排队接种的流民很多,但更多的还是观望态度。 第一批接种流民就是那些被查出天花,单独管理的流民,经过照顾他们的医者接种,都出现了发烧,头晕,呕吐的症状,配上他们本就因为天花发烧,呕吐。 一时间,牛痘之法看起来并没有起到救助,反而好像加重了天花病情。 在流民中引起争论,原先排队准备接种牛痘之人也散去,谣言四起,梁国形象大跌。 其中还有流民暴动,惹得梁国边关军方不得不武力镇压。 当然这些远在临安的梁诗都不清楚。 毕竟在梁诗看来,牛痘是一定能治愈天花的。 等到她知道消息后已经是一个月后,龚中也已经到达边关,稳定下来。 伴随着牛痘管用的消息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那便是萧和玉病重驾崩。 韩国朝堂彻底乱套,萧和玉后妃早产,同早先萧和玉与萧和珠的母亲那样,生下来一个体弱多病的早产皇子。 同月萧和珠与韩国世家周家幼子结亲,虽是以摄政公主之身下嫁,但却未搬离皇宫,而是同驸马一起在皇宫住下,一切照常。 韩国世家哗然,称周家谋权篡位,和珠公主为皇家耻辱,打出清君侧保正统的口号,开始攻打韩国皇都。 临安城皇宫内。 梁诗看着密探传来的消息,心上五味杂陈,她还记得萧和珠离开临安前,与她见的那面。 那时她便知道萧和珠是个坚韧的姑娘,却不曾想到她会有如此勇气。 韩国现今情况可比她接手梁国时难多了,偏生是萧和珠接手,倒是让梁诗有些下不去手。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啊!”刘宗在一旁不满道:“陛下,您看您准备什么时候把韩国打下来,这最近天花花了臣不少钱财,刚治好一批流民,又会再来一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是给梁国人花钱也便罢了,偏偏都是流民,这让刘宗连自我安慰都做不到,浑身不是滋味。 梁诗也有些纠结,她也知道国库近来消耗甚大,但这攻打韩国也不是说打就打,只好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不急不急,至少要等军中将士都接种完牛痘后再做协商,刘大人不心疼韩国百姓,也要心疼心疼咱们梁国将士啊。” 这话一说,刘宗心中好受了些,急也没用,将士们的安全也是重点问题。 刘宗便也不抱怨什么了,把户部近来事项折子放好,道:“陛下,臣不打扰您务政,先退下了。” 梁诗点头,“走吧,走吧,刘大人也是辛苦了。” …… 梁国牛痘之法有用的消息如同张脚一般,快速的向周围各国散开。 无数的梁医向着边关聚集,以边关出入点为根据地,开始大范围接种牛痘。 接种点旁每日都排着长队,梁医自发开始两班倒。 看着长长的队伍,梁医们工作起来更有动力,与梁医相反的便是排队的流民,想起一月前的情景,真是恨不得能把肠子悔成青色。 一排队中年汉子叹气道:“哎,我家阿爷年纪大了,最信梁国,上月牛痘消息一出,他就去排队种了牛痘,怎么拉都拉不住,我家隔壁棚子的婶子还说我阿爷年纪大了,脑袋糊涂,结果现在,哎,她还不如我排的早呢。” “你这不算什么,你瞧那边,那可是楚国的商队,这不也是想着预防天花来排的队吗?” 中年汉子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由三十几人组成的小队伍夹杂在流民中间,他们穿的虽不华丽,但却是干净整洁的棉衣,并且面色健康红润与队伍前后的其他流民,形成了鲜明对比。 “楚国与韩国相邻,也与梁国相邻,他们自然是害怕天花的。且梁国不是说了吗,接种过就不会再得天花,这可是保命的东西,这些商队走南闯北的,怎么会放过。 就是可惜咱们不是梁国人,我看那梁国报纸写的,梁国百姓都是在家里,大夫上门接种,哪里像咱们,只要不排队就没机会种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歹是免费的,咱们又不是梁国人,能有机会就不错了。” …… 楚国边境,一队军人小队正在巡逻,途中遇到了不少往梁国出发的百姓。 同其他国家不同,楚国凡是百姓家中必有从军者,因此百姓对于军人并不惧怕,相反还多了些亲切。 一对爷孙看到军人小队,还善意的提醒道:“梁国关口可以免费种牛痘呢,可以预防天花的,去晚了怕是就没了,将军,咱们楚国的将士也要尽早种牛痘啊~” 这小将是这半年被派到边境的,驻守边境也有一段时日,自然知道韩国流民中出现了天花传染,只不过那些流民多是往梁国去。 且楚皇在边境增添兵力,就是有想攻打韩国的意思。 之所以现在还未动手,便是因着天花疫情的严重性,想再等等。 小将看了一眼老者,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却没开口,只是示意手下士兵让开道路,百姓先走。 巡逻结束后,便回到军营同主将商议种植牛痘之事。 他们军中确实没有想过种植这牛痘,毕竟这种法子闻所未闻,且也听外面传言也会让人不适,再加上这东西来自梁国,防人之心不可无,自是有些担忧。 大部分军中将士都是想等拿下韩国后再对天花疫情做出定夺,却不想如今楚国也有人开始接种牛痘。 如此也便好办了。 从主将帐篷内出来,小将找了几个人,道:“去寻几个种过牛痘的,送去韩国有天花的城池里试试。” 直到属下应声离开后,小将才松开一直紧握着刀柄的手,目露担忧。 他知道楚皇有心想吃掉韩国这块嘴边的肉,也看得出来梁国的势在必得。 如今的局面看似安稳,实则都在等着韩国内斗消耗。 瞧着今日楚国百姓往梁国关口出发,再算上这半年韩国百姓过关数量,怕是韩国这块嘴边的肥肉,已经被梁国吃的差不多。 不说梁国会不会轻易放手,就算楚国赢了,一座没有人民百姓的国家,楚国得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楚国又能得到吗? 第193章 天下变(前3) 楚国能得到吗? “自然是梁国能得到了。” 说这话的,正是之前提醒将士们不要忘记接种牛痘的老者,此时他牵着小孙儿一边朝着接种点方向走着,一边细细讲解其中道理给小孙儿听。 “韩国就如那最开始的蜀国一般,都不用梁国花费一兵一卒,就在这生活中,潜移默化下,慢慢被梁国改变了。 离得近的,梁国的好也不用梁人宣说,他们用眼睛去看,看梁国百姓手里实打实的好处,幼有所教,老有所依,那可是从前做梦都梦不到的仙境。 就像现在,大家为什么往梁国去?你阿爹阿娘为什么留在梁国? 因为梁国能给大家带来好日子,能赚到钱,只有梁国才拿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的命当命。 韩国早在旱灾出现时,便有人私底下传,要是梁国能打过来就好了,他们必不反抗,直接投降。 这话听着难听残酷,但是这其中道理你能明白吗?” 他的孙儿不过五岁,却也能听懂他的意思,想了想道:“阿爷,孙儿不明白,为何韩人盼着亡国……他们不爱自己的国家吗?” 稚子心纯,倒让大人听了不由得有些汗颜。 老者拿袖子给孙儿擦了擦汗,继续解释道:“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国家,只是因为他们的日子过的不好,他们也想过舒坦,安生的日子。” 因为韩人的日子过的太苦了,与梁国相比,他们不光要忍受饥荒还要忍受战乱,就连也要挨饿的楚国都比他们日子过的好,夹在中间,如何忍受得了。 别看韩国如今没有灭亡,但在韩国百姓心中,他们已经没有国家了。 再加上,梁国一向仁善,此次又救济流民,真正的将韩国百姓看成了梁国百姓。 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人心枯竭之时,恰巧有人给你希望,怎能不让韩人向往。 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梁皇便是得道者,楚皇怕是出兵也落不到好。 不过这些他的小孙儿都不需要懂,这都是世界的另一面,他的儿子儿媳都在梁国做工,等攒够了银钱,落户梁国,就把他们接去过好日子。 到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梁国人,他的小孙儿,去学校里上学,这些道理便不用他说也会懂了。 天灾人祸,只要能活下来,百姓连易子而食都可,又何来爱国一说……。 如果人人生而便是梁国人,又何来不爱国者。 …… 户部每日都将最新的开支送给梁诗过目,在梁诗多次拒绝后,变成了刘宗亲自送。 梁诗明白这是刘宗在无声的催促她攻打韩国。 无奈叹气,在手中询问是否开放沿海码头的折子上打了个勾后,便喊来赵河,让他拿着剩下的折子跟着他,去到议政殿。 外殿不少排队要见她的大臣聊着天,见到梁诗进来,排在下午见她第一位的老大臣,急忙起身把牌子递到赵河手里,见赵河没有手拿,便把牌子放到赵河捧着的折子最上方。 示意赵河他就是第一位后,便哒哒哒的跟在梁诗身后进了内殿。 梁诗前脚屁股刚坐稳,后脚那老大臣就开始行礼。 “臣工部尚书韦连见过陛下。” 梁诗点头:“韦大人有何事要与朕说?” “陛下,昨日工部不少官员回信,挖井造渠已进尾声,总耗时七个月,凡是所到之处,几乎是所有百姓都加入工作,现下只剩一些偏远地区,与少量收尾工作,不知道陛下对于工部这些官员是否有其他安排,若是没有,他们便要回京了。” 韦连在这“安排”二字上加重语气,显然有些深意。 梁诗稍微思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安排,又是偏远地区,这家伙怕也是觉得韩国没几天了,打着工部继续在外面挖井修渠的主意吧? 工部一向没什么能立功的,还不如做些实事,年底工作报告好歹有些能写的,这挖井修渠的工作,虽是匠人活计,却是实打实的业绩。 这么一想梁诗也便没有拒绝,点头在韦连递过来的折子上写了个准。 递给韦连时,颇为暗示的道:“朕希望收尾工作可以做好,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让百姓失望。” 梁国就没有百姓会对他们失望的,此次挖井工程可以说是全民出动,陛下话里的百姓指的显然不是梁国百姓,转念一想,韦连便明白,连眼角的褶子都笑成了花,口中更是连连应道:“陛下放心,微臣同工部官员必不让陛下失望,不让百姓失望。” …… 许是,韩国将来会是梁国国土这一事实,在梁国大臣心中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不光是工部,户部,不少官员都来向梁诗打听情况。 惹得梁诗只好躲在宫中,把焦和雅叫了过去。 本想是让焦和雅出出主意,却不想焦和雅也是有备而来。 “陛下,这是臣为此次新州府取得州名,其中韩都,便照旧成为韩州,其他韩国六州,原凉湾改为福州,澎湖地区改为蓬州……。” 梁诗大受震撼,好在她也不是不想打,只是有些不想现在出兵罢了。 “那依着丞相之意,不知何时出兵为好?” “臣以为此月末出兵最为合适,瞧着韩国如今内斗情况,怕是月底便有结果。” …… 韩国早就乱了套,世家都有野心,区别只是世家大小不同,野心的目标不同罢了。 大世家,诸如周家这种与公主结亲的,又或是与周家旗鼓相当的都在围着韩国皇室讨伐。 中等世家争不过那些大世家,便把目光放到了资源上,大家都能看出来天下将要大乱,韩国即将变天,土地这类是带不走的,更别说无论是梁国还是楚国,都不会承认他们这些前朝中等世家的名头,更不提他们的土地。 现在收拢土地便是给未来的皇帝做嫁衣。 他们只将目光放到金银布匹上,迅速收拢实力,及早从韩国这趟浑水中抽身。 而小世家,他们既没有与皇室扳手腕的能力,也没有从韩国抽身而退的魄力,好在那些大的世家瞧不上他们,相邻韩国的其他两国,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倒让小世家放了不少心。 这并不是他们没有志向,只是按照梁国的俗语来说,那便是是金子总会被人发现,况且箭射出头鸟,乱世明哲保身方为正道。 比如高建功。 他家在小世家里算不得什么,排在末流,如今能在韩国还有一席之地便是因为他有些能力,算得上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 韩国将军本就不多,几次内乱后更是被杀了大半,就连高建功若不是没什么志向,一直咸鱼在家,怕是前几次内乱也会如同那些前辈一般被波及进去。 如今的韩国,高建功在武将中也排得上名,只不过他这人是真的没有志向,一直干领着朝廷俸禄闲谈,每日最多的动作便是手部动作,日日风雨无阻,他都要写一份折子送到陛下那里,阐述自己的不易与辛苦,希望朝廷拨款拨钱。 如今的韩国是真的穷,他手底下的军队,将士饿黄了脸,那腰瘦的连从前城里最受欢迎的姑娘都自愧不如。 整个军队凑一凑都都凑不出来十副好盔甲,上一次见到肉还是上一次。 哎,这得上辈子造了多大孽,这辈子当韩国的将军啊。 “老大!老大!消息属实!”一个满嘴黄牙的中年汉子乐呵呵的跑到高建功身旁把自己当打听来的事说了一遍。 “这梁国是真的富有啊,从一月前开始到现在,少说也有几万人,他们是真的给治病施粥啊!” 原来自从上月梁国开始对外免费接种牛痘开始,因接种牛痘会产生一些不适症状,考虑到流民的身体素质,便开始发放稀粥,每日可凭借身份标识领取三次。 这身份标识乃是由硬木制成,在接种牛痘时发放,将接种牛痘者长相身高个人特质,包括接种牛痘日期详细记录,只有接种完牛痘者可以凭借身份标识领取稀粥。 又因为接种者单独一片区域,固定人数,分批管理,外面的人即使伪造了身份标识也没有办法冒充。 高建功便想到了主意,带着手底下的兵们化整为零,散入人群中,一是保命接种牛痘,二也是吃些饱饭。 毕竟他也是希望梁国打过去的,怎么不算梁国人呢? “我说老三,你这牙能不能刷干净,等到真的改头换面换新主子,你这牙让老大我怎么好意思带你?” 消息肯定属实,梁国不会无故放出这种消息,高建功从未怀疑过这点,只不过这老三一口黄牙,岂不是一眼便能让梁国人认出来他们不是流民? 这年头还能抽烟解饿的也只有老兵了。 “阿这。”被说到的老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身子壮实,吃食份量也多,这一吃不饱他就想再嘴里嚼些东西,一来二去便开始嚼烟叶,谁承想便给染上了颜色。 “要不俺不去了,省的到时候被识破了连累弟兄们。” “不用,你一会跟着瘦猴一块走,他是个瘸子,你就装个结巴,少说话就行。” 高建功出了个主意,一行人听着他的话点头,塌着肩膀,佝偻着腰,朝着接种点走去,散进各大队伍里,排起了队。 不过几瞬便融入人群,让人再也分辨不出来。 见此,高建功满意点头,他与一般将军不同,不光不看重手下将士的杀敌本事,反而更为看中他们的伪装能力,只盼望着若是真的有杀敌的那日,弟兄们都能混在百姓里苟一条命。 伸手在地上蹭了一把土,往身上脸上摸了摸,又揉了揉眼,将眼揉成红彤彤的模样,高建功嘴角下压,也朝着队伍走去。 …… 娜仁如今已经学了不少梁字,再也不需要找路边的说书人替她讲解报纸内容。 一早,商队的一位姨母,便照常买了份报纸递给她,娜仁拿着今日的报纸一字一句的大声念了出来。 惹得路旁的行人都投来目光,虽有注意到娜仁的长相,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居然认识这么多字,可真是聪明。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娜仁指着报纸上写的“沉没成本”问道。 她母亲摇头,“母亲也不懂,不过母亲相信,我的娜仁是最聪明的,以后一定会懂。” 娜仁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被夸得开心,得意的点了点头, “那等我将来懂了,再说给母亲听。” 说完,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刚到梁国时,母亲托梁国的匠人给她制成的本子,封面用的可是她亲手割下的狼皮。 她将\"沉没成本\"四个字记了上去,这本子上记录的都是她现在不会的知识,待她明日陪阿娘进宫,见了梁皇陛下后,一定要将上面的问题全部弄懂。 她独自想着,却没有看到母亲一直看着她,目光里全是不舍。 第194章 天下变前(4) 又是一日。 梁诗特地空出时间来,想见一见这些还算重要的人。 寿国公本有些不高兴,但听闻客人是从柔然来的,且与柔然皇室有些关系,忍住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陛下的心思他了解了些,恐怕是想与这西域各国签订长久的协议。 娜仁穿着最隆重的服装,跟着母亲进了宫,面对与柔然截然不同的建筑,小姑娘心中的好奇大于恐惧。 尤其是刚进宫便没忍住道:“母亲,这里的人都好开心。” 从宫门前的守卫,到进宫后给她们引路的宫人,面上都带着幸福的笑。 祖丽菲亚小声提醒女儿,“在梁国皇宫内不要说自己的任何看法。” 娜仁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老老实实的跟着母亲的步伐。 梁国的道路多是横平竖直,没有曲线弯折,顺着一条长道,娜仁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宫殿。 “听闻去年梁国的官就是在这里庆祝的。”她抬头对着摘星阁露出向往的神色,“娜仁也想上去。” 祖丽菲亚:“娜仁!” 娜仁再次露出乖巧模样,吐了吐舌头,表示再也不随便说话,祖丽菲亚才收敛了脸上的怒意。 母女俩搀着手,顺着宫道继续走着,那引路的宫人从头到尾都是老实引路,对于路上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娜仁感受着母亲手掌的颤抖,也被母亲的紧张传染,她天生早慧,近来发生的事母亲也未瞒过她。 按照梁国惯例,凡是外来者与皇室有关者,必要写信奏明原由。 她们五日前到的临安,进入皇城第一日,母亲便将折子送到了衙门。 因着此次商队想要购买的药物量大,又是西域国家,所以需要额外向梁皇申请。 母亲本就忐忑,折子送上去后四五日未有回应,便更加忐忑。 直到昨日早晨,衙门递了消息,梁皇宣她们进宫一见。 “母亲。”娜仁使劲回握母亲的手。 祖丽菲亚低头看了娜仁一眼,深吸一口气,道:“谢谢我的娜仁。” 梁国算得上是当世第一强国,她们今日要见的可是梁皇,怎么可能不紧张。 虽得到了娜仁的鼓励,但是这份紧张没有消散,甚至因为越发靠近议政殿,增添了不少。 这座宫殿恢弘的很,光是前殿的廊柱,都需要两人合抱。 从这一个角落便能看出,这座宫殿会有多大,也足以证明这个国家的强大。 母女二人对引路的宫人道谢,祖丽菲亚悄悄伸手塞了些银两给那宫人,却又被宫人退了回来。 祖丽菲亚还以为是宫人嫌弃钱少,刚准备再添一些,不过一个抬头,宫人的身影便不见了。 母女二人只好慌慌张张进了殿,却没有想到宫殿外没有几个人的原因是因为——人都在宫殿里。 赵十一边分发号牌一边引领母女二人坐下,这叫牌可是个好工作,不光能在陛下面前混资历,也能认认朝中官员混个脸熟。 “这位夫人,咱们见陛下都是要排队的,您的这个牌子上面是23,表示您是今天第23位排队,现在8号已经进去了,再等15个人便能到您了。” 母女对视后,对着赵十点头道谢。 外殿坐着不少人,看穿的官服,品级都很高,祖丽不敢盯着,也不敢走动,指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攥得紧紧地,暴露出她此刻心中状态。 娜仁倒没有祖丽那么紧张,她对这个宫殿产生了许多好奇心,专心观察起来,祖丽因着紧张也没有管娜仁,所以没过多会,娜仁便在殿内走来走去,还从其他的桌子上拿了瓜果。 老大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娜仁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举着瓜便从另一个门出了议政殿。 议政殿一直都是帝王寝殿,位居与后宫前朝中间位置,其后殿不光是住所,还有一处小花园,娜仁离开的侧门便是直通小花园。 梁诗不爱花,宫内侍弄花园的宫人,便在请示赵河后,将小花园种上了不少果树,还有一些时令蔬菜,虽然与花园内其他造景风格冲突,但考虑到今年的情况,也没人会去管景色如何。 只会觉得梁诗对得起她在外的贤名。 小姑娘被地上种的蔬菜吸引,蹲下身子,抱着瓜啃,目光却紧盯着蔬菜下方的土地。 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土壤与西域的不同,这种不同并不是说改变了土,而是相比较西域的干燥来说,梁国虽然也久未下雨,土地因为干燥不少地方都结块裂开,但却依然紧扎着土地,能够种植出这些绿色。 而西域——虽然也有结块,但更多的不过轻轻一碰便会散开。 这个奇妙的发现引得小姑娘开始思考,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 一双脚停在了娜仁旁边,“小姑娘,是在看什么,这里有蚂蚁吗?” 娜仁抬头,来人是个白面无须,面圆体胖的宫人,“不,这里没有蚂蚁,我在看土。” “土?”赵河没忍住笑道,“土有什么好看的,你是西域来的小姑娘?喜欢临安吗?” 娜仁紧闭着嘴巴,不再搭理赵河。 她自然是喜欢临安的,进入梁国的这一路,她都喜欢的很,吃喝玩乐,梁国都弄出了很多花样,只是她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提示,孩童遇到陌生人不要问什么说什么,尤其是家长不在身边时,更要警戒陌生人。 她现在就被一个奇怪的陌生人问话,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皇宫,娜仁立马就会全力逃跑。 赵河更是被小姑娘的一脸警惕逗笑,这个小姑娘与陛下很像,都喜欢露出一副不是自己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情,老神在在的,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莫怕,这宫里戒备森严,没有坏人,只是今日风大,莫要着凉了。” 说来进入十一月后,天气便多变起来,又不见泛阴,时冷时热之下,京中一时不少人染了风寒咳疾,再加上刚刚控制住的天花,更是惹得人心晃动。 若不是如今梁报日日都会普及各种医学知识,加深百姓对各种病症的了解,少不了要惹出乱子。 娜仁听到关心的话,露出一个假笑,“多谢关心。” 这话听得赵河更觉好笑,这哪里是个小姑娘,明明是个小人精。 …… 号码叫的很快,没过一会,便到了21号,赵十按照规矩提醒后面几位准备。 得到提醒,祖丽更加紧张,忍不住攥紧拳头,恍然觉得手中空荡荡的,这才发现娜仁不在身边,殿里除了支撑的高柱,便是用来供人休息的座椅,不存在遮挡视线的地方,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瞧见娜仁,一阵心慌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赵十对着侧门露出笑容,“师父,你怎么来了。” 随着赵十话音落地,一声娇俏的女童声传来。 “母亲!” 祖丽急忙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宫人,正搀着娜仁,而娜仁怀里抱着一个看不出品种的瓜,正小心翼翼的向着她走来。 由于是宫内,祖丽并没有对娜仁说什么重话,只是瞪了她一眼,作为对小姑娘乱跑的警告。 “母亲,母亲,这是赵总管给的瓜,香甜的很。” 小姑娘没有接收到母亲的眼神信号,只顾着献宝,这副样子惹得祖丽的紧张消散。 也就在这时,21号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路过她们这边时,看了眼抱着瓜的小姑娘,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就准备和赵河打个招呼离开。 娜仁与赵河在小花园里玩了一通,心里对于皇宫的恐慌被好奇替代,见21号丧气,没忍住问道,“皇帝陛下,没有同意你的法子吗?你不要难过,娜仁请你吃瓜。” 被提问的21号,名叫陈怀仁,今年刚好二十,家里祖上有些荣光,到他这里时,虽没有什么底蕴在,却也托关系给他在朝廷弄了个皇城司里的虚职。 不用上值,每月都有俸禄,这让本就咸鱼的陈怀仁更加咸鱼起来。 然后却在一个正常的天气正常的时间内,他突然觉醒了一个不正常的想法,自己才二十,难道就要这么过下去吗? 他是前年做的官,那时的梁国还是一个人人欺负的小国,大部分人的目标就是吃饱穿暖,他也不例外,可随着梁国强盛,身边的狐朋狗友都随着家中安排进了不同的工程历练。 唯独他还在家中躺着。 陈怀仁并不是没有想过进入工程,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不善体力,唯有脑筋转的快些,再加上如今梁国虽然商税重了些,却不贬低经商,有着前面四国代理的例子在,他便把目标放到了西域上。 要知道,西域虽一直都有在与梁国互通有无,但西域是由各个小国组成的大集体,虽每个国家都会派商队前来,却到底算不得官方商队。 于是,陈怀仁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 十分钟前,议政殿梁诗办公区。 “想法不错。” 梁诗看完陈怀仁的报告,给了四个字作为评价。 想法不错,可她不敢用,如今梁国最缺的便是高端人才,开发一个新商路,搭建一个班底,知道要花费多少吗? 而且,陈怀仁一直都是在京中混吃等死,连个皇城司的虚职都做不好,让他模仿张骞出使西域? 抱歉,她现在还没富有到把钱往水里扔的地步,且刘宗也不会同意。 花十分钟看完他的报告书已经是梁诗很负责任的表现了。 “你出去吧,让小太监喊下一位。” …… 第195章 柔然1 一句批评的话都没有,却让陈怀仁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样,从头到脚冷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子晕沉沉的,积攒了好久勇气才敢进宫面圣,没想到会这么惨淡,他好想回家哭上一场,想做出一番事业太难了……。 …… “哎,从前我觉得反正梁国什么人都能当官,挺不可思议的,既然这样少我一个无所谓,便整日浑浑噩噩,对当官不屑一顾。” 陈怀仁捧着瓜,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他这话太过放肆,惹得不少人看过来,待看到说话的人是他,认识他的知道他的德行,看一眼便不再搭理,不认识他的,更是对他摇头鄙夷,离得远些。 赵河了解临安所有八卦,对于陈怀仁这人也知道,没心眼还自信,用陛下的话来说,有些人自信是因为有本事,有些人自信是因为无知。 陈怀仁在他看来便是后者,于是也便随着他说。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世界根本不是我想的那种,我瞧不上的人反而很有能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我也想变好,但好像都来不及了。” “本来我还想着自己脑子转得快,算个优点,虽然我没什么城府,但总归梁国商会在,由不得那些坑蒙拐骗的,我便想我还是能做做生意的。谁承想写了个计划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送到陛下面前,陛下只看了一遍就让我走了。” “就让我走了啊……呜呜呜。” 娜仁:…… 赵河:…… 祖丽:……(梁国却是很不可思议,至少在柔然不会有官员在外面如此情感释放。) 赵河感受到周围再次看过来的视线,觉得有些丢人,他喜欢听八卦,却不喜欢自己成为八卦,便出声道:“噤声,陈大人。” 娜仁努了努嘴,也有些瞧不起眼前的这个大人,在她看来,虽然醒悟的迟了,但好歹是醒悟了,计划书写一次不行,那就回去再改再写,总有成功的时候。 哪里至于哭的这么伤心,拜托,连她一个孩子都知道有泪不轻弹。不过她也见陈怀仁嚎的确实伤心,没忍住安慰道:“别哭了,你先吃瓜吧,那什么,我很聪明的,等我将来有了本事,我给你个大官做一做吧。” 陈怀仁脸上一热,感觉被安慰的同时,心口好像也被什么扎了一下,又有些受伤,到底是孩子嘴里说的话,他也颇为孩子气的道了谢。 赵河看着这一幕,更觉得好笑,这不是小人精是什么? …… “请23号入内。” 祖丽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动静,听到23号入内,急忙起身,掏出手帕给娜仁擦了擦嘴,道:“注意些样子,到我们了。” 梁诗揉了揉脖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颈椎病。强撑着拿着案桌上按着顺序摆好的材料,发现下一位便是来自柔然的商队。 这并不是第一个西域过来的皇室了,西域皇室来她这里都是一个目标,想要给自己国家产出的货物提价,梁诗不通经商,对于谈价格更是不擅长,以往这些都是交给寿国公去办的。 且,小国而已,不用梁诗刻意维护关系,他们若是想要生存的更好些,便会主动靠上来,以至于梁诗根本不在西域皇室身上花心思。 只不过因着焦和雅总说什么,大小来的都是个皇室,还是见见为好,毕竟西域稳定也能方便梁国日后开疆扩土。 于是,梁诗抱着这种心态,便尽量每个都抽空见见。 今日这次,梁诗也是收到探子的消息,了解到这是一队由女子组成的商队。 商队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柔然战士的遗孀,她们失去了男人,便靠着自己经商跋涉,养育孩子。 至于商队的领头——祖丽菲亚,梁诗更是敬佩,此人商队里的不少规矩,与梁国一般无二,简直可以说商队就是一个梁国的雏形。 商队子女提供入学读书,生病提供救治,在这个有权有钱便可以不拿底层人当人看的时代,梁诗对于有着这样超前思想的人,多了几分好奇,因着此人又是女子,便也多了敬佩。 梁诗又是敬佩又是好奇,于是才有了今日的见面。 …… 祖丽攥着娜仁的小手,向着小太监指到的位置走着。 这一刻不用祖丽提醒,娜仁自己便乖巧起来,她对梁国皇帝十分崇拜,听了不知道多少故事,怕自己给梁皇留下什么坏印象,娜仁连头都不敢抬,紧靠着母亲。 母女二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今日不是要去面见梁诗,而是要去见一头吃人的猛虎一般。 当然这些梁诗都不知道,她翻看着册子,上面记录了祖丽所带领商队进入梁国后的一路情况。 这柔然据她了解只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实力中等,西域各国间虽常有摩擦,但都因着从前蜀国依仗着利益之邦的旗帜,插手大小国家事宜的劣迹在,明面上也还过得去。 实在是没有必要要用到这么多的药材。 “来人。” 梁诗轻声道。 此处是议政殿的前殿,按照规制,两边偏殿应当作为帝王的书房待客之所,但因着排队的大臣需要休息,便直接打通,书房迁到寝殿,整个前殿用作等候,留下西侧偏殿以供大臣们躺躺,东侧偏殿里隔成好几处,左拐右拐,被设计成了不同的通道。 随着梁诗声音落下,其中的一条小道便走出来一个宫人。 蒙着面,低头阔步直走,身影高大,却未发出一点动静,纵然是不懂武之人,也能看出此人定然是个练家子。 这人在梁诗桌子侧方站好。 梁诗将手中记载着商队购买药材的纸张抽出来,递给那人,“去看看这些药材都能用在什么上。” 那人接过纸张,又照着来时的样子退下。 又因着早有设计的通道在,与祖丽母女错开,进来的母女二人丝毫不会发现偏殿内在刚刚还有第四人的存在,甚至这人还与她们母女擦肩而过。 “外民见过梁皇陛下。” 祖丽握着娜仁的手,规矩行礼。 她行的不是梁国礼节,配合她们母女今日的穿着,显得格外有异域之美。 对于美的事物,人类都会多一些耐心,梁诗也不例外,尤其是高鼻梁,大眼睛,像极了娃娃的娜仁小姑娘,这让梁诗之前十分钟解决任务的念头消散下去。 “免礼,坐吧。” 梁诗轻挥动手腕,指了指椅子,见祖丽母女坐下,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朕看了你的折子,药材的份额可以调高,只是毕竟西域国家众多,只调柔然一国未免说不过去……。” 这是焦和雅教她的谈判手段,梁国如今是强国,不用顾忌小国,但却不能不顾忌梁国对外形象,调了柔然的份额,若是高丽再来求,如何? 这中间的东西,便要祖丽自己想想。 “回梁皇陛下,柔然愿意与梁国签订长久的条约,将我们最珍贵的宝石,献给梁国。” 这是来时柔然皇室内部便商量好的,柔然势小,邻近的几国如今因着商路变得强势起来,她们……需要寻个依靠。 “最珍贵的宝石……。” 梁诗有些无言,这算什么,柔然虽然盛产宝石,但西域其他国家也不缺宝石矿脉,按照她如今的身份,动动嘴皮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献上来宝石。 这条件对于梁诗来说实在是有些烂大街,想要梁国对柔然另眼相看,便要有相符合的条件。 梁诗摇头拒绝,“这还不够。” 她向来直接,说话不绕弯子,条件不够便是不够。 祖丽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坐在她怀里的小姑娘眼睛却亮了起来。 梁皇好帅,这气魄连小舅舅都没有,这就是大国皇帝的风姿吗? “这……”祖丽思考几息,说出了柔然皇室商量的另一个方案。 “尊敬的皇帝陛下,柔然愿意成为您的附属国。并且,外民愿意将女儿留在梁国。” 这话落地,梁诗和坐在祖丽怀里的娜仁都呆了。 …… 梁诗:不是,我要你闺女干嘛? 娜仁:母亲刚刚说什么? 第196章 柔然2 梁皇陛下,您想必已对我有所调查。我绝非狠心之人,此次前来梁国,不单单是为了柔然,更是为了我的孩子。 祖丽深知梁国女子生活幸福,也了解梁皇对他国子民宽厚仁慈。于她而言,若娜仁留在梁国,不仅不会受委屈,还能学有所成,何必返回柔然? “此乃小女娜仁,我执意将她留下,只因我深知,吾女聪慧过人,她如此聪颖,自有主见,不甘愿嫁作人妇,生子持家,过着与柔然其他女子无异的生活。 她曾自学梁字,仅是过路商队带来的报纸,旁人不屑一顾,她却研读得认真。 那时我便察觉她的与众不同。无数日夜,我都在担忧,若她到了适婚之龄,不愿嫁人,婚后不愿相夫教子,只想读书,那她的余生将会何等痛苦难熬。每每梦及她的未来,我都会惊醒,故而此次想方设法,带她来到梁国。 柔然愿为梁国最忠诚之附属。” 此一番言语,令梁诗不禁红了眼眶,早知如此,应当喊赵河同来。这般言语,即便晚间说与赵河听,恐也难如此饱含深情。 梁诗不禁慨叹:“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朕理解你的想法。” 娜仁心中因母亲欲将其留下而生的小情绪,化作泪水,嘤嘤而泣。 毕竟身处梁国皇宫,她只敢将脸埋进母亲怀中,低声啜泣。 她不知母亲为她思虑如此之多,甚至已虑及她嫁人成婚之后的事。 祖丽轻抚娜仁的小脑袋,笑着回复梁诗:“自臣妾入梁国,便知此想法无误,娜仁的人生将因臣妾此次决定而有所改变,她可有更多选择。 此乃我一生所做无数决定中,最为骄傲的一次。” 无人会在娜仁适龄时逼迫其嫁人生子,她可自成依靠。 梁诗平复了情绪,应了祖丽将娜仁留下学习的请求。祖丽实乃伟大的母亲,然而,对于成为附属国一事,她实难下决心,尚需与焦丞相商议。 “陛下,娜仁留于梁国,外民绝对放心。” …… 能做决定的事,都做了决定,梁诗便没有继续再留着母女二人久坐,亲自将二人送了出去。 小姑娘眼眶还红着,拽着母亲的袖口不愿意撒手,只是却不想再出门时,小姑娘突然开口向梁诗提出了一个请求。 祖丽刚要开口训斥,被梁诗阻止,她想瞧瞧这个小姑娘想要说什么。 “陛下,我——我刚刚在外面答应了21号一个请求。如果我以后有了本事,要给他一个大官做。” 梁诗回忆着21号是谁,有些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志向可真大。 “你想给他个什么官?” 娜仁鼓着腮帮,“不知道,他说他写了份计划书,陛下没有同意,我想等我有了本事后,请求陛下再看看他的计划书,如果他写的好,陛下定然会自己给他事做,如果不好,娜仁也请求过陛下了,不算违约。” 梁诗这下是彻底相信这孩子聪明了。 她也直接解释道:“他写的东西朕是看了的,想法是够了,但许多地方是行不通的,太过理想主义,我这次见他,也是想着给他一个机会,但他没有把握住。 不过——他的计划不行,运气倒是不错,遇见了你。 这样吧,朕派一队士兵给他,让他跟着你母亲跑几回,等他有能力将计划书写的更好一些,朕便再见他一次。 当然,你也可以等自己学会了知识,有本事了后,将他从朕这里要去,自己给他分个官做做。” 这段对话实在好笑,梁诗没想到今日还能碰到这种有意思的事,没忍住笑出声,“不如你让他自己做选择吧。” “娜仁谢过陛下,您和娜仁从前见到的大人都不一样,没有把娜仁当成孩子,娜仁会留在梁国,一定要成为有本事的人。” “那再见了,有本事的小姑娘。” 梁诗摆手,同娜仁再见。 她现在心情极好,早上上班处理政务的怨气消失,脖子也不酸痛了。 “来人,喊下一个。” …… 娜仁拉着母亲兴高采烈的跑回了大堂内,拉着正在与赵河大吐苦水的陈怀仁,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在陈怀仁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把两个选择告诉了陈怀仁。 陈怀仁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腿高的小屁孩,有些说不出话,伸手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下。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陈怀仁的脸肿起一块。 在娜仁母女与赵河不敢相信的目光中,陈怀仁痛呼道,“嘶,是疼的,这真不是做梦?” …… 忙碌了一日,终于到了晚上,几人聚在桌上夜谈闲聊,梁诗把今日这事与他们一说。 蓼蓝便忍不住感叹起陈怀仁的运气,“陛下说的是真的对,运气才是最重要的,这陈怀仁的运气可是真的好。这都能给他碰到。” 赵河想起后来发生的事,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巧妙,那陈大人也是不敢相信,还自己给自己来了一耳光。” 蓼蓝接话道,“他怕不是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呢哈哈。” “你们猜,这陈怀仁选择了什么?”梁诗卖了个关子。 一到这种话题,蓼蓝便是最捧场的,“陛下,我猜他会选择走商路,去西域哎,那一定很有意思。” “是你觉得有意思吧!”重葵打趣道。 “老奴猜,陈大人估计会选择跟着小姑娘。” 赵河到底是多吃了几年米的人,看人准的很,对于这种两边捉摸不定的选项,以他对于现在年轻人的看法来说,肯定会选择后者。 毕竟前者需要,而后者不需要自己努力,只要那小姑娘上进便行,且通过那小姑娘的一言一行,他能看出来那小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陈怀仁若是不傻的话,白捡的官为什么不要。 梁诗点头,“他选择跟着那个柔然小姑娘。” 第197章 甘霖1 赵河笑道,“不出所料。” “啊~?”蓼蓝懊恼的啊了一声,觉得这人真的好没有目标,活该他过得浑浑噩噩,放着外面的大好天地不去,等着小姑娘提拔,完全是换个地方继续混吃等死。 蓼蓝心里嘀咕,嘴上冒了一句,“真是命好。” “哎呦呦这还羡慕上了。”重葵捂嘴笑道,“待你成了婚,想来定然是能周游各国的,又有陛下撑腰,只要你不犯法,谁敢欺负你,用的着羡慕他的命好?” “重葵姐姐,你讨厌!” 再怎么粗神经,假小子的姑娘,听到嫁人二字都会不好意思,蓼蓝也不除外,她轻捶着重葵肩膀,跑到一处打闹去了。 “蓼蓝近来一直没有断了与那小将军的信件,想来,不日陛下就要办喜事了。” 赵河目光慈爱的看着不远处脑袋挨在一处说着悄悄话的二人,将近来关于蓼蓝的情况与梁诗说了一遍。 说着还感叹岁月匆匆,一眨眼的功夫,蓼蓝与重葵都这么大了,尤其是陛下,因着要为先皇守孝三年,陛下明年的成人之礼都没法大办等等。 听着听着,梁诗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父亲嫁女儿的心情,莫名的不喜孔熟几分,这人是要来把她养的花儿,连盆端走的。 “哎。”梁诗叹气,走到办公桌前,将下午整理出来的东西,检查一遍后递给赵河,“明天宫门开了把这个交给二位巨子,让他们测测小姑娘的学习能力,看看往那一面发展比较好。” 赵河点头答应,又接着闲聊道,“陛下,臣估摸着这天怕是要下雨了,您今夜可别觉得闷热就把窗户给开着了。” 提起下雨,梁诗心里也不免生出些期待来,但这大半年的干旱时间中,与此时这般的天气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足以憋死人的闷热过后,还是晴朗的天。 虽然此次希望落空,但到了现在她仍不免新生希望。 “要是下雨就好了。” 她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储水通水,皆有结果,只要天能下雨,她都不担心再有旱灾,可——天就是不下雨。 “哎。” 梁诗叹气,蔫吧的趴在桌上,降雨的原理她倒是知晓一些,但她能降雨也得天上有云,弄得她跟太监逛青楼一般,有心无力。 “哎呦,陛下您丧气作甚啊,这大半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了,您要是实在着急,要不咱就听了钦天监的话,做场法事,去求一求。” 听到这话,梁诗更加心烦。 只要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做法事求雨是没用的,虽然穿越这件事本身就挺离谱,但她还是不想带头迷信。 这股风气一定要遏制住,她记得探子之前传回来的消息,韩国有些地方为了求雨杀五畜祭天,大办法事。 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从前看到的那些民俗故事,什么童男童女献龙王,还好探子探来的消息不是来自梁国,不然她得气死。 “莫要再提法事了。”梁诗声音有些严肃。 最开始是法事,后面就要祭祀,只要开了头便停不下,她一定要制止这股风气。 “哎呦,陛下,不提不提。” 赵河本就是想哄着人,一听梁诗因为这个动怒,急忙改口,顺着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道。 “陛下,您担心的事不会在梁国发生的。” 梁诗一声不吭,却不再埋着脑袋,抬头透过窗子,把目光放到了漆黑的天空上。 那黑色挤压着宫殿,压得人心中沉闷,她心里不得不升起期待,已经这么久了,该下雨了吧? 按照以往,这个时辰梁诗应该歇下,但今天她莫名的有些亢奋,又同赵河东扯西扯磨蹭了半个时辰,天地间忽的刮来一阵狂风,狂风穿过殿内,卷着帷幔绕柱飘荡,发出“刷刷”之声。 下了她一跳。 夜间伺候的小太监急忙上前关窗,也就在这会功夫,滴滴凉意被狂风刮到脸上。 “这是?下雨了?” 第198章 甘霖2 梁诗刷的起身,冲到窗边,感受着脸上的水滴。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所有的人都陷入喜悦中,年纪轻的小太监,没忍住冲进了雨里,又被年纪大一些的太监喊了回来。 梁诗被这喜悦感染,正准备往雨里冲,又被后背传来的力道拉住。 “哎呦喂,陛下,您可真是个祖宗,这般沉不住气!可不能往雨里去!” 赵河拽着梁诗,想把人往殿里拉。 许是外面动静不小,惹得周围宫室内的人都掌灯探出头来,照亮了殿外。 巡逻的守卫护着灯火走到廊下避雨,还未把身上的水拍下,又见远处一道人影淋着雨,跌跌撞撞的,速度极快,不过一眨眼便冲到廊下。 “什么人?”护卫询问道。 那人身上的衣服湿透,头发被打在了脸上,还往下滴着水,被模糊的灯光照着,好像是灵异怪谈中的水鬼一般。 赵河急忙护到梁诗跟前。 不待赵河询问,那“水鬼”大喊着,“陛下!陛下,下雨了,下雨了。” 居然是蓼蓝。 那么快的速度,这丫头怕是用上了轻功。 梁诗看着蓼蓝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忽然就理解了赵河刚刚拉她时的情绪,皱眉喊道,“快进来,换身衣服,怎能就淋雨往这跑。” 蓼蓝吐了吐舌头,窜进殿里,只留一道声音,“下雨了,人家想和陛下分享嘛。” 梁诗没有理会蓼蓝,对着赵河说道,“让膳房熬些姜汤发下去,大家都喝点,入了11月还敢淋雨,当心风寒。” 她这话说的正气,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她自己也是想要淋雨的一份子。 赵河站在后方翻了个白眼。 …… 议政殿前,宫人太监听到梁诗吩咐下去的命令,跪在雨中齐道。 “陛下万岁,多谢陛下赐下姜汤!” “陛下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老天定然是因着陛下才降下雨水的!” 说的梁诗直摆手,她如果有这种本事,早就让老天下雨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哎。” 梁诗站在廊下,长叹一口气,似是把这段日子来所有的不舒心都散去,看着顺着屋檐连成雨帘的水滴,再看着站在水里不愿意躲雨的侍卫和太监,她浑身仿佛吃了仙丹一样顺畅。 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赵河,再次得到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后,梁诗瘪了瘪嘴巴,伸出手放到雨中。 心道:“不给朕淋雨,朕摸摸总管不着吧!” 11月天气本就阴冷,加上下雨,水滴落入手中没过几息,冷意便顺着手掌往上涌,赵河估摸着时间开口唠叨想让梁诗进殿。 天空略过几道闪电,接着便是几道雷声,梁诗装作没听到赵河声音,仰头看着雨幕大笑道:“愿梁国再无旱涝之灾,风调雨顺,黎民安康!朕的蓄水池都准备好了,老天爷你就不要小气了,下得再大些吧!” 太监宫女跟着喊,“下的再大些!” 此时的场景与感受,怕是让在场之人永生不忘。 ……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夜,等到第二日黎明时分,才堪堪停下。 这下了雨,最高兴的便是农人。 文人墨客以吟诗作画表达喜悦,而农人们,下了雨,便是迫不及待的扛着农具,下了田。 郊外排列如同棋盘一般的农田里,站着不少带着斗笠的汉子,他们蹲在田间,收拾着自家田里被大雨拍打蹂躏的庄稼,干渴的土地经过一夜雨水的滋润,变得粘稠裹脚,泥土裹挟着草叶枯枝,难走的很。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地里,看见田里哪处水坑积了水,便掏出锄头,把积水给排了。 虽然劳累,但同其他人碰到时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说的话似是炫耀似是 “这雨可真大,昨夜我家孩他娘担心了好一会,害怕这雨水把庄稼冲倒了,今个天一亮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我昨天晚上就想出来看看地,被我爹给拦住了,说黑天大风又大雨,不让我出来,还说地里不会淹,这我今天出来一看,果然都没被淹,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早早便做好了排水。” “是啊,村里的水沟都被积满了,咱们再也不缺水了。” “这水塘真好。” …… 村庄里。 里正拄着拐杖,被儿子搀扶着,正一家一家的敲门通知着什么。 “吱呀。” 又是一扇木门被打开,一个妇人探出脑袋来,看到是里正,急忙让开位置要迎里正进去坐坐。 却被里正拒绝了。 “张大媳妇,老头子我不坐,你家那个小子皮的很,我同你说一声,村口的水塘已经积满了水,以后可不能再让孩子去那里玩了,那是用来救命的东西,可别到时候成了害命的!可得看好孩子,老夫不开玩笑,咱们都是庄稼人,如果真因为什么事,到时候府衙来人把水塘给填了,老夫可不管谁是苦主,一定开祠堂把他家给赶出去。” 老里正严肃的将后果与妇人说了一通,把那妇人说的也皱起了眉毛。 嘴上止不住的答应。 “一定一定,等放学了我就同他说。” “嗯。”里正很满意妇人的态度,点了点头,继续道,“村里打算成立一个巡逻队,以后每日巡逻一遍庄稼,水塘,你也同你家张大说一声。” 说到这里,老里正在儿子的搀扶下,又往下一家赶去。 他的儿子满脸的不赞同,“爹,这些话你让我通知不就行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还要自己来,这地滑的不好走。” 他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怎么说都不听,非要自己出门。 老里正满面红光,拄着拐杖健步如飞,有些地方,他儿子甚至跟不上他。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说你要除族谱,他们不会当回事的,且,孩子多金贵啊,你爹我也不想咱村的孩子出事。” 梁国已经正式启用公务考试,凡是有品阶的官职都要经过朝廷的考试确认能力。 里正非官,无俸,却也体面,对于来说也是一种认可。 第199章 甘霖3 老里正在心中设想着未来,他家小孙孙今年入了学堂,他在这个位置上最多也不过五年,一定要好好运作留下个好的名声。 想到这里,老里正又给了身旁儿子一个白眼,这儿子有孝心是不错,但就是脑子不像他,好在还有个孙孙,一切还来得及。 “别磨叽,往下家去。” “哎呦,爹,地滑你小心点。” “这道我走了几十年,闭着眼都不会摔,倒是你,听着,等地干的差不多,你找几个人弄些碎石料铺整铺整……” …… 卯时三刻,梁诗在心里换算着时间,差不多是六点四十五了,按照以往,这个时间官员们应当出了殿门,正往宫外走。 但此刻。 梁诗侧头用手挡着脸,背着官员们偷偷打了个哈欠。 殿内到处都是争论的声音。 因着昨夜的那场大雨,干涸已久的大地得到滋润,众位大臣们的心灵亦是如此,毫不夸张,更打了兴奋劲似的。 当然,梁诗也很高兴,这可是人生四大喜的久旱逢甘霖啊,因此便没有制止,由着他们讨论。 好在大家的效率都很高,聊天讨论并不耽误时间,就在半个时辰前,梁诗眼见着将政务处理完毕,可以散朝时,以为礼部官员又提出,百姓压抑许久,有此一雨,应举国大庆。 梁诗虽然心里很想下朝回去歇歇,但同样也想庆祝一番,毕竟梁国传统的节日不多,不说百姓,就是她也想借着节日松快一二,只略微思索后便点头同意,问道:“举国大庆,朕也有此意,只是这章程……”。 底下官员见陛下点头,便又热闹的讨论起来。 殿内如同热水烧开,各部官员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 有讨论节日名称,也有讨论流程的,工部甚至讨论起了大庆宫内宴席如何…… 唯有户部官员所站区域,安静的很,他们侧目悄悄打量着刘宗神情,见刘宗嘴角抽搐着,一副心痛的模样,想笑却又不敢,嘴角抽搐的不行,惹得刘宗都注意到了他们,好在他们反应够快,低头错开视线,不然按照刘宗的小心眼定然给他们没人都记上一笔。 不光是户部官员,坐在上面的梁诗也注意到刘宗,颇为无奈得到摇了摇头,举国大庆,说的容易,做的也容易,唯一的困难之处,便是从刘宗手里拿钱。 刘宗把国库看的比眼珠子都亲,你若是问他,他儿子如今在何处,他还要想想,但你要是问他国库如今有多少银两,这厮绝对是秒答。 秒答的同时还会递过来两道刀子一样的视线,大有一副你敢开口要钱,我就敢拒绝的样子。 惹得她这个皇帝对向刘宗要钱这事都有了心理阴影。 最先得出结论的是焦和雅,真不愧是国之栋梁,他出列道:\"陛下,天降甘霖,解梁国之困,百姓之难,臣认为可设立一节日为纪念,节日因旱灾起,又因甘霖而立,百姓们于庆典时可于田埂街道泼水灌溉土地。” …… 焦和雅话音刚落,文官中便有人点头称好。 梁诗的眉毛随着焦和雅的话,渐渐挑了起来,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和焦和雅到底谁才是穿越的,为什么人家的脑袋瓜子如此好用,你看看,泼水节就被这么搞出来了。 这么想着,梁诗也不怕别人告她抄袭,就干脆出声将泼水节的架构讲了一遍。 “丞相所言与朕所想不谋而合,这节日便叫泼水节如何?” 焦和雅拱手低头道:“此名甚好,臣替梁国百姓多谢陛下赐名。” “经此一年,朕感慨良多,故欲免百姓赋税三年,以缓旱灾影响,百姓也可修生养息。 且由礼部择一吉日,进行庆典,名为泼水节。” 二人一唱一和便把这节日名称定了下来。 只是这节日内容,惹了不少保守派的大臣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有辱礼教斯文啊陛下,女子怎可湿身于街道之上,这这这……。” 寿国公忍不住出声道:“前些日子,因着炎热,早有女子穿着单薄或赤膊上街,正人君子皆目不斜视,便是那男子亦是如此,也不见女子说些什么,昨夜甘霖降,虽是夜班,也有不少未睡之人出门,也未听有一人拿礼法说是。” 他的这一番言论,惹得不少女官点头认可,冯桂敏也跟着附和道:“国公爷此言在理,内心清明之人所见之事便是清明,世俗礼法皆是人心所想,怕是有人看不到如今的盛世,还活在过去呢。” “你你你!” 起初出言的老大人被气的够呛,却又不知道如何与女子争辩,指着冯桂敏半天说出了句,“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可让女子与我等同朝为官!” 这句话一出,场面瞬时炸锅。 梁国朝廷如今女官官职最高者便是冯桂敏,位居三品,站的位置在大殿中前方,其他便是靠后一些,有些甚至站到了殿外。 殿内一炸锅,殿外便听不到里面说了些什么。那些女官们只好不停的向前询问,加入战斗便迟了些。 等她们反应过来殿内因何争吵时,闹剧已经结束。 这批最初的女官,都是大家闺秀,世家贵女,她们的爷叔亲朋在朝着不少,且不说他们,只说冯桂敏的相公刘宗一人,这战斗力便是大家都认可的顶尖。 “你这老头,我夫人能力不知比你高出多少,便是你这般都能为国为公,我夫人如何不能?” 刘宗郁闷的要命,他还没来得及心疼国库,居然有人开始反对起他夫人为官,说着刘宗便准备冲上去。 冯桂敏急忙扶着刘宗,其他几个家中有女官的官员也是假模假式的做着拦着刘宗的样子,实际上却下黑手拧了那老头不少下。 有些事情弄着弄着就会远离最初的设想,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讨论事务,且这里可是朝堂上啊。 却偏偏两个人在上面打了起来。 梁诗看着那老头挨了几下,才出声制止,象征性的罚了刘宗一个月俸禄,又给那老头放了半个月的假回家休养。 反正那老头对她来说面生的很,于她来说朝上面生的,便是先帝旧臣,这些人思想单一,跟不上她的步子,但又有些能力,让她又爱又恨,舍不掉又没法用,又因着朝廷人手不够,梁诗只能把他们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么一放便被她给忘了。 却不想此时冒了头出来。 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打算过段日子,等这件事消散,便把老头换掉。 焦和雅从头到尾都站在一边看着,在老头离开后,将朝廷的注意力又拉回过节上。 经历了刚刚那一幕,也无人反对泼水节流程。其实刚刚也不是无人有异议,只是明白提出也没什么作用。 毕竟,泼些水,打湿身体算什么。 干旱最热的那几日,女子穿着纱衣遮蔽,赤膊皆不在少数,倒也不是没有固执的文人说些闲言碎语,只不过他们的指指点点到了女子那里,便被一句“我穿我的,您若是不喜不看便是,没有那不喜欢还非得看的道理。”,更有泼辣的女子张口便是“犯法吗?要不你报官抓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便也无人再说些什么,再说了,天气炎热热也不是只热女子,他们男子也热啊,更别说每日上朝,尽管不需走动,也无甚运动量,但朝服里三层外三层,满朝文武挤在一个大殿内,若不是陛下体贴他们,重新设计了官服,又在殿内放置了冰盘解热,他们这身上也是没法看 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焦和雅等着梁诗说完,“臣有本奏。” “丞相请说。” “陛下,天降甘霖乃是好事,临安各处的水库都已积满,想来其他各地也约是如此,水库沟渠修建时因着是预防旱灾,皆是能挖多深挖多深,莫说是有水,便是无水时掉下去爬上来也要费些精力,臣认为,应当规定各村庄自行管理水库,非使用时节,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重罚。” 这倒是梁诗没有想到的方面,还好焦和雅考虑到了,她根本就没把水库和溺水事件联系到一起去,差点就给忘了,前世各大假期的新闻,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多亏丞相细心,便依着丞相的想法去做,让底下的人通知的快一些,尤其是学校,夫子一定要传达到尾,如今天气冷了些还好,等到来年夏日,决不允许孩童去水库游泳,违者记过,将不得参加政务考试。” …… 日子定在了下雨那日的前一月,也就是十月十八,因着是头一年,加上梁国如今地广人稀,消息传达有时间误差,便没有按照时间来,只说各地官员收到消息后,再慢慢庆贺,泼水一事也等到来年再提早准备。 至于这日子提前一月,也是因着江南地区11月已有些冷意,少不了大家泼水在排除身体不适。 没有了泼水,庆祝得跟上。 临安的庆祝来的很快,花灯,舞狮,游龙,敲敲打打的,如同过年一般,宫里也准备了晚宴,梁诗特意定的迟了些,让大臣们松快松快,带着家里的孩子出去玩玩。 当然,她自己也溜出去了。 街市上,两个俊秀的小公子提着花灯,身后跟着个圆脸管家。 那管家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苦着张脸,街上人来人往的时不时便有人撞他,惹得他踉跄一下,不过却影响不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两个小公子。 “我说我的陛——,祖宗啊,不是说逛一个时辰就回去的吗?” 赵河皱着眉,小心的避开来往人群,小碎步加快,追上了前面聊天的两人。 那两人正是梁诗与重葵。 “一个时辰到了?这么快?” 梁诗有些意犹未尽,不舍得走。 重葵指了指赵河手中的东西,跟着补充道:“陛下,待会家里的宴席就要开始了,咱们买的东西差不多了,不说是赵管家,就说那边的侍卫——。” 梁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那边穿着便装,手里拎着大包袱,面无表情的侍卫。 总觉得,就算再给他们两个包袱,他们也可以拿着。 重葵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咱家的侍卫是跟出来保护您的,可不是用来拎东西的,差不多得了。\" 赵河给了蓼蓝一个赞赏的眼神,还好今日是重葵跟着,若是蓼蓝那个丫头,怕是会鼓动陛下接着玩。 远处,另一条街,正和孔熟逛街的蓼蓝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孔熟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鼻子有点痒。”蓼蓝也没有多想,拉着孔熟继续往前走去。 “快点快点,一会晚宴我还要回去,这可是主子偷偷给我放的假。” 第200章 韩国乱 泼水节 孔熟咧着嘴任由蓼蓝拉着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潜藏在人群中的赤凤军成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孔熟那副笑的不要钱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在确定那人就是孔队长后,离得老远便做着鬼脸打着手势暗示道:没有一顿饭,别想让我给你保密。 孔熟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们, 他借机拿起一旁摊位上的面具,示意蓼蓝挑一挑。 “哇!这个兔子面具真可爱,我要给重葵姐姐买一个!” 没有女人能够抵挡可爱的事物,蓼蓝也不例外,立马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 孔熟又在蓼蓝看不到的角落眯着眼睛,面对队员这种要挟,点头答应。 …… 雨云也同样去到了其他国家,虽没有梁国雨水充沛,却也解了困苦。 只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原本就处于生死存亡时刻的韩国皇室,也迎来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国周家作为韩国目前唯一的驸马娘家,乘上了公主这股东风,在与公主成婚后,不断运作,尽管被韩国境内,争斗不停,明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直到这场大雨。 韩国周家家主书房内。 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对着站在书桌旁的年轻男人呵斥着。 “废物。” 被呵斥的男子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似是早已习惯被这样对待。 “家族如今是不敢再指望你,你先回宫,后面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老老实实做你的驸马。” “父亲。” 年轻男人蹙着眉哀求道:“公主是无辜的,她……我们不能…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对公主下手…” “周必先!” 中年男人站起身,有些恨铁不成钢,高举着右手似是想给年轻男人一个教训,又忍住没有下手。 “我们走到今日,手上无辜的人还少吗?你与那公主之事本就是两方图谋,我知晓你被你娘宠废了,心思单纯软弱,却胜在还算听话,才让你去做驸马。 居然如此愚笨,你今日之话休要再提!滚!” 周必先鼓足的勇气被骂之后,消失干净,踉踉跄跄的回了皇宫。 韩国皇宫处处透露着衰败之气,雨虽然停了,皇宫上空却依然同乌云笼罩一般。 周必先一边走一边放松面部,心里排练着,在进入寝宫前,努力挤出笑容。 “阿珠!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萧和珠接手政务后学着萧和玉从前的样子,把政务都搬到了寝殿,一刻也不敢放松,她如今没有试错的成本,一个不小心便会功亏一篑,她不怕葬送祖宗基业,只是不想对不起兄长。 “你怎么还在坐着!” 周必先走到书桌前,将手中带回来的一株冬麦放到萧和珠面前,阻挡她继续盯着折子的视线。 冬麦还是之前去梁国学习时带回来的种子,可惜韩国自那时起便一直在走下坡路,这冬麦也无人问津,若不是成婚后,周必先从库房中将它翻出来,重新种植。 这些种子怕是永无重见天日的时刻。 萧和珠盯着周必先看了一会。 周必先两只眼睛弯弯的,里面全是她的样子,仿佛这世间所有让人烦忧的事情都不存在一样。 周必先被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低下头对着对着萧和珠道:“阿珠,你瞧,这是我特意从田里挑的,最强壮的一颗麦苗,我把它送给你,你不要老是盯着折子好不好。” “嗯,你有心了。” 萧和珠继续把脑袋堆进折子堆中,这些折子里全是繁琐的小事,于韩国而言,就算不处理也不会如何,毕竟不会有比目前更坏的情况了。 但她不敢歇着,殿内只有炭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写字声消失,萧和珠放下笔,看着仍旧站在他身前的周必先。 “怎么了,你父亲要杀我了?” 周必先露出勉强的笑容,点头又摇头,“阿珠,对不起,我不想——” “你同你父亲顶撞了?” “嗯,我不想害你,你放心,若是父亲一定要杀你,他就要先杀我。” 萧和珠有些头痛,她在梁国学习时,听说过一种名为恋爱脑的脑袋,教书的先生说,凡是长了这种脑袋的人都不适合考公当官,儿女情长乃是大忌。 那时候她还以为这种脑袋是梁国虚构的,半信半疑,却不想有一天能够真的见识到。 她无奈的笑了笑,“我们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你我之间只是合作。” 她不爱他,也不会爱任何人,从兄长死去的那一日,萧和珠便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为了能够稳固住韩国,她把自己包装成为没有能力,寻求依附的小姑娘,利用了周家想要跨越阶层的想法,借势而为。 所以,周必先完全可以听他父亲的话,杀了她。 如今他这般行事,想来能活着回到宫中已经是他父亲对他最大的疼爱了,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怕是真的要同她一起死。 “我是骗你的,我对你只有利用。” 空气又安静了一瞬。 周必先轻轻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利用我,知道你偷偷给梁国送了信,知道你偷偷送走了皇上与太后,那封送去梁国的信也是我帮你瞒着父亲的,只是我见你留了下来,我担心你。” 少年郎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都知道的,我亦是——愿意的。” 萧和珠喉咙有些堵,“可我不愿意。” 她一个满心算计之人,如今最怕的便是听到心甘情愿,她不怕骗人,只怕那人愿意被骗。 他听着她的甜言蜜语,掉进了险境,从被百般疼爱的小公子,变的同她一样。 她是没有亲人了,而他把自己的亲人推开了。 萧和珠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周必先,我们决裂吧,合作到此结束。” 闻言,周必先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牵起萧和珠放在桌案上的手。 “阿珠,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话了,带我一起走吧,我还没去过梁国呢。” …… 皇宫一处偏僻的小门,两个身材瘦弱的小太监,从里面钻了出来,换了一身麻布衣服,顺着草丛,向城外走去。 时间回到萧和珠成婚那日,婚礼结束,周家小公子害羞的去偏房洗漱时,萧和珠打开了白日嫂嫂为她添妆的金钗,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阿珠,活下去,倘若这是一场死局,为兄希望你能活下去。” 第201章 出兵韩国 …… “死了?” 梁诗咬着果子,“这么轻易就判定死了?” “陛下,韩国世家图谋已久,想来也是忍不住了。” 赵河拿着信件,继续传达,却被信件里的另一个内容惊讶的叫出了声。 “皇子萧和珠——,陛下,这和珠公主当真是——,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位周家幼子,也就是和珠公主的驸马同他父亲请求的。这驸马——倒也是个好的。” 这公主身上有不少特点,与梁诗有些相像,再加上萧和珠的身世,更是惹得赵河多了些心疼,他泪眼汪汪的思考了会,脑中已经从最开始的陛下招贤纳士,到了如今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他的一再感慨与丰富的面部表情,终于惹来了梁诗的白眼。 “别人不知道,你装什么?” 萧和珠寄来的那封信,赵河又不是没有看过,那韩国太后和小皇帝还是他亲自安置的。 赵河笑道,“这位公主还是有些魄力的,可惜韩国是个烂摊子,不然以他们兄妹的能力,哎,奴才是真觉得可惜了。” …… 刘府。 “可惜了这小姑娘。”冯桂敏有几分心痛,心痛又一位有志女子的陨落。 刘宗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这个驸马挺蠢的,不求些其他的,是男是女能有什么重要的?” 他这话一落地。 冯桂敏便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世间女子多艰难,这公主的压力我倒是能理解,她在梁国求学过,懂了梁国的理念,回到韩国那种打压女子的社会中,又被身边的人影响,要知道,若不是陛下手段强硬,我们女子要同男子站到一处,得付出比男子更多的努力,哪里是你这口头上一句男女不重要能够抹去的?” “夫人,莫气莫气,这些偏见要不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上次早朝为夫不是还……” 这边夫妻二人闹着,那边管家便疾步向着书房走来。 “何事?” “老爷,宫里来口信,陛下请您进宫。” …… 待到刘宗进宫,焦和雅同石敢当已经坐下好一会。 焦和雅身旁留着一把椅子,明显是给他留的,互相点头打了招呼。 梁诗见人到齐了,也不卖关子,示意赵河把之前萧和珠送来的信件与韩国国玺递给他们。 三人传阅一番,焦和雅笑道:“这公主倒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是大势所趋。” 刘宗看完信件,便知晓为何这般急着喊他进宫,“陛下,国库刚出去一笔……” 梁诗晓得他要哭穷,急忙打断严肃问道,“不够打仗的?” 她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许是真的做多了皇帝,多了些天子之威。 刘宗说到一半的话被梁诗吓得噎了回去。 刘宗的窝囊日,石敢当的快乐日。 石敢当在临安待得骨头痒痒,早便腻了,梁诗话音刚落,他便第一个站起身来,“陛下,臣请战!” 说完还瞥了一眼刘宗。 刘宗:“……” 什么时候你个石呆子也能踩着我上位了? “陛下,我……” “陛下!”焦和雅出声道,“韩国有难,又向我梁国求救,此番出兵,乃是替之前在梁求学的和珠公主讨一个公道,为的是韩国万民,臣请陛下出兵。” 三言两语间便敲定此次出兵性质不说,还间接给了刘宗一个眼神。 刘宗秒懂,“臣请陛下解救韩国百姓。” “好,镇国将军,此次辛苦你带兵,后勤就交给刘大人,朕希望在过年前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 梁国一有动静,各国探子便收到消息,打听了一番知晓是要攻打韩国,却不想…… 城郊一处私宅内,三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望着城内传来的消息,和今早刚买的报纸颇有些无从下手。 消息虽然是第一手的,却没有什么价值,毕竟梁国宣传部已经把这个消息刊登在报纸上了。 “算了。”其中一为首男子一挥手,“传回去吧,总比没有消息来的强。” 另外两名男子表情有些勉强。 “大哥还要把这个报纸寄回去吗?总部那边的其他探子对我们颇有些微词,还有人说给条狗教教也能送报纸……” “哎。”为首男子叹气,“等过了年,我跟老大申请调换,这临安的点,谁觉得容易谁来干吧。” …… \"多谢母亲!我很喜欢。\" 娜然拿着母亲新给她织的羊毛帽,迫不及待戴了起来。 白色的羊毛帽,用黑色的丝线缝制出了小羊的眼睛,红色的丝线缝制出了嘴巴,甚至还特意用羊毛给帽子织出了两个小耳朵。 娜然穿着红色的冬衣,带着小羊帽,忙的跟母亲打声招呼,就出门炫耀起了她的新帽子。 自从她留在临安学习的事情确定下来后,母亲便在临安买了一间小宅子,倒也不是舍不得钱,实在是临安没什么人卖房子的,再加上她们的户口,还是学校打了招呼,才买下来。 宅子的位置也有些偏僻,周围住的都是畜牧场的职工,也因着畜牧场在这边,热闹的很。 阿娘也去畜牧场里看了看,学了梁国的养殖法子,待到过了年,阿娘便要回柔然,回去也可以教一教柔然百姓。 娜然从宅子里出来,巷子里到处都是同她一样打扮的孩童。 只不过——别人的帽子都没她的好看。 …… 她也不说话,只往小孩窝里一钻,立时便有眼尖的小孩发现了她帽子的特别之处。 “娜然!你的帽子!”一个同样带着针织帽的男孩指着娜然的帽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一出声,其他没有注意到的,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如今家家户户都吃得起肉,更别说他们这些父母在畜牧场的,每月的职工优惠能分下来不少肉,食物富足后,便把目标放到了精神层面上。 学习上,娜然虽然是插班生,第一次月考就考进了畜牧场分校前十,惹得他们考试回家后便挨了打。 样貌上,娜然是异域少数民族,五官轮廓深刻,以前同他们相比还有些黑,但在临安养了一月后,畜牧场社区就没有不承认娜然好看的。 他们都比不过,如今这帽子……。 于是在,“好好看啊。”“是小羊!我娘亲负责的就是小羊!”声中,立马就出现了一道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着,我回去让我奶给我缝大老虎!” 一个圆滚滚,带着黄色针织帽的男孩,放了狠话,便往家里跑。 他一跑,那些还在夸娜然的,便也往家跑。 当天晚上,畜牧场社区,家家户户都亮着灯。 屋子内,老人坐在炕上就着油灯的光,盖着帽子,她的身旁,被褥里孩子睡得香甜,似乎梦到了明日自己的新帽子会多受欢迎。 而有的人家。 “爹,我错了,哇!”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你儿子不比学习,天天就想着跟人家女孩子比谁穿的好看漂亮?” “那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不许打我儿子,不然我就跟你和离!儿子走,不哭,娘给你织。” 第202章 周边生意 男人被女人一顿推挠,叫屈着:“孩他娘,你这每日上工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我是想心疼你……” 这话让女人脸色好些,给了男人一个眼神,继续抱着男孩哄着。 第二日,男孩如愿带着新帽子同小伙伴炫耀,却发现大家都戴着不同的帽子,帽子样式不同,却一样可爱。 自巷子向外跑去,路过自家门口,爷奶便会上来摸着手心,发现他们真的不冷,挥手叮嘱他们不要跑远。 孩子们只答应,却跑的头也不回,惹得往来大人皆笑的不行。 巷口处,有一墙角,朝阳背风,老人们常在此聚集,带些在纺织部领到的散活,边聊边做。 看到孩子们跑过来,话题便来到孩子们身上。 “孩子们的日子好了,连带咱们这些老骨头也过上了好日子。” “慢点跑,穿的再厚摔倒了也会疼的。”有老人冲着孩子喊道。 由此处再向外,便到了畜牧场外围区域,这里靠近家属区,设立有一处集市,平常往来者不在少数。 员工们偶尔再次摆摊,卖些厂里发的福利,例如昨夜要打孩子的男人,便在此售卖羊毛帽,男孩路过父亲摊前,被男人瞪了一眼,嬉闹着往另一处跑去。 男人的摊子前,正巧有一位商队管事,他本是在挑选羊毛线。 经由羊毛线制成的衣服,柔软暖和,又轻便舒适,很受一些贵人喜欢。商队往来,羊毛不占多少重量,便打算多采购一些。 那小孩在摊贩前停顿,他自是注意到,本只是随意一瞥,视线却被孩童头上的帽子吸引。 这帽子他知道,也是羊毛线制作而成,但有这种巧思在其上却是头一次见。 孩子玩心大,忘得快,而他们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则不同,他已经能想到若是把这些帽子带回去,那些贵人家的小少爷小姐们该会如何喜欢,他又能赚多少提成。 于是,管事直接向男人打听,他手指着远去的小孩,问道:“这也是你们的产品吗?我怎么没见过?是不拿出来售卖吗?” 这问题问的男人有些惊讶,但不过一秒他便反应过来,忙点头,“是的,也是我们畜牧场的周边。” “周边”这词是陛下创造的,代指一切与畜牧场产出有关的商品,虽说拗口,却好用的很。 以往他同商人总要解释半天,如今只要说是“周边”,那些商人便了解。 只能说陛下不愧是陛下。 管事低眉思索后问,“即是周边,不知产出几何,我要百件是否可行?” 百件?男人心中分析,那帽子做起来并不困难,他媳妇昨日也只是在想花样上面费了些时间,如今花样有了,按照花样来织,拉着纺织队赶一赶,再找些做散活的大娘帮忙,百件不是问题。 但临近年关,大家都在赶工期,手里订单也多,这帽子虽然是个好生意,却也要同销售队的管事说一声,协调一下各部是否忙得过来才好。 思及至此,男人对管事道:“这是新周边,目前还没对外售卖,也只有纺织队员工的孩子分了些带着,我今日回去同领导说说,耽误您些时间,您明日再来瞧瞧?” 管事答应,待到管事离去。男人立马往厂里跑。 待到领导知晓前因后果,觉得这也是个创收机会。 第二日后,商队管事确定了订单,厂区下发通知,巷口那处背风墙角,人数激增。 …… 梁报传播速度很快,不过一日,大到朝廷官员,小到田间老农,都知晓梁国要向韩国发兵。 放在以往,官员们当是权衡利弊,如何周旋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百姓不懂各方势力博弈和那些利益之事,他们聚在一处只会哀怨命苦,打仗税重,收成不好交了税费后,该如何活着。 征兵若是征到自己家中儿郎又该如何,活着对他们都是重担,怎么会管谁要打谁?韩国对他们远的恍如天隔。 哪里像如今,几个老农聚在田边,说是看看庄稼情况,嘴里嘀咕的却是今早在城里听到的消息。 “打过去好啊,我听说韩国那边地肥,可惜分不到咱手里。” “有地种就别贪心了,我听那读报纸的刘二郎说,韩国都开始吃人。” …… 石敢山(前面我慢慢改,以后叫这个了。)也被烦的不轻,今早消息一出,不知道多少同僚找到他,明里暗里想塞些家中子侄在军伍中,弄得他只好趁着汇报军务的空,赖在宫里,才有些清净功夫。 石敢山说话直接,没有官架子,开得起玩笑,嘴里经常会冒一些惹人笑话的字眼,别人笑他,他也不气,久而久之,内侍们便喜欢同他一处谈笑。 梁诗忙里偷闲,听了两耳朵,不听不知道,一听发现石敢山又在嘀咕文官。 “要我说还是咱们武人敞亮,你瞧那些文官心眼里都是心眼,瞧见如今从伍有了好处,家里那些会攥个拳头的,都要往军中送,也不想想他们送来干嘛,等到了战场上,推他们出去表演吗?” 石敢山这话说的有趣,却也实打实的讽刺文人,好在往常住在议政殿似得几人都不在,议政殿的宫女内侍都得赵河教导,从不乱说话,不然这话到了焦和雅,刘宗耳朵里,又要引起争论。 梁诗不赞同撇了撇嘴,恰巧赵河走过来,劝她出去走走,不要在桌前久坐。 梁诗便示意赵河把石敢山叫进来。 宫中早已便点了炭盆,石敢山掀开帘子后,只觉得一阵热浪扑面,明明刚刚在外说话还觉得正好,此刻却有些口干。 “陛下,赵总管说您唤臣有事。” “嗯,你先坐,说了不少话,想来一定是口渴了,先喝口水吧” “哎,多谢陛下,臣刚觉得渴呢。。” 石敢山只觉得陛下待他极好,忙不迭端起茶盏一口饮尽,后坐出认真听讲的模样,惹得梁诗面上无奈更甚。 赵河没忍住,把脸背过去,偷笑几下才对石敢山解释起梁诗话里含义。 “陛下的意思是,将军不应在内侍面前乱说,虽说他们都懂规矩,不会将今日之话告诉他人,但总归是不好的。 且内侍大多年少,还不懂事,言语间也容易冒犯将军。” 这翻译的活干的漂亮,梁诗忍不住点头。 “陛下,您跟着丞相学的不是如何治国吗?怎么连丞相的说话方式都学了,这不怪臣没听懂。” 石敢当有些不满,心里有些怪罪焦和雅带坏陛下。 “臣没刘抠门那么小气,被人笑几下便记恨,外面那些小宫女内侍,虽是笑臣,却并不是瞧不起臣,这臣分的很清,臣只会记恨刘宗。” 很好,说来说去,又到了刘宗身上。 这二人的矛盾来源已久,梁诗解决不了,只得安抚道:“朕看到你递上来的报告,大军既然已经集结好,此事宜早不宜迟,需得尽快出发,后日你觉得如何?” 攻打韩国废不了多少时日,此行梁国也从未遮掩,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司空深那边,梁诗知道与男主对上在所难免,两国迟早要开战。 只是她总想着迟些再迟些,能让她多积攒些实力,那毕竟是男主,若是不能一下子击杀,后患无穷。 …… 第202章 攻韩 两日时间过得很快,路两侧挤满了送行的人,梁诗这次站在城楼上,没有举行什么演讲。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国弱敌强,梁诗需要通过讲话来给将士们打气,但此时,梁诗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将士什么都缺也不会缺少灭敌的勇气。 …… 韩国,周家家主坐在龙椅上,下方坐着周家族老,共同思索该如何应对。 得益于梁国一直修路,大军行进的很快,预估一月便能到达,再加上梁国有着投降不杀的前例,如今州府内乱,怕是根本无力抵挡梁军。 周家家主不敢深思,想到梁国那杀伤力极大的“天雷”,他便有些坐不住。 族老们也皱着眉头,商量不出结果,打肯定是打不过,但若是不打,举全族之力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也舍不下。 两方纠结之下,只得自我安慰一般道:“还有机会,梁军还没到。” 嘴上这般说着,族老离去后,便开始整顿家财,送家中幼子儿孙离开,为家族保存血脉。 殿内,周家家主坐立不安。 一些摇摆不定的韩国臣子得到消息入宫,梁军来袭,这可不是他们国内的小打小闹,依据梁军作风,若是国破,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却不想周家家主什么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迷茫更甚他们。 周家家主一肚子问题,“若说恩怨,我从未做过得罪梁国之事,我也想不明白为何要出兵。” 韩国同梁国倒是有些恩怨,但如今韩国名存实亡,未改国号也只是因还没来得及举办登基之礼。那恩怨也是前任韩国皇室的龌龊,与他何干? 再说回那和珠公主,更是匪夷所思,若说是因为在梁国求学,那他周家旁系也有族人求学,可见根由不在此处。 明明是打算称帝后好好整顿国家,也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却偏偏被梁国惦记上。 他自问有些能力为家族谋划,也足够狠心放弃亲子,但双方如此悬殊,他又能如何? 周家家主看着底下同样低头,满面愁绪的韩国旧臣,不知道是安慰他们还是安慰自己,道:“组织兵力,不是不可一打。” 旧臣努力挤出笑容,附和着,“陛下说的是。” 实则心里一沉,不是他们唱衰,不看好自己国家,但实在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那可是梁国啊,要知道蜀国那可是昔日的五国之首,打蜀国都跟闹着玩一样,虽然这其中也有楚国的原因,等等楚国……。 他们不敢在韩皇宫里待着浪费时间,急忙告辞回家,若是此次楚国也加入进来,这韩国根本没有守的必要。 可以说是怕什么来什么,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第二日来了。 楚国也在边境集结大军,虽未向梁国那般大肆在报纸上通知,却也没有遮掩目的。 韩国军队一盘散沙,士气本就不多,更是散了个干净。 士气全无,便有人捣鼓起了投降的心思。这事是偷摸进行的,军队里今日少几个人,明日少几个人。 将军没有办法,只得开口恐吓,“还未开战,你们就想着投降,叛逃的下场你们是知道的,且不说梁国那边是不是会不杀你们,我这边也要依据军法处置。”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大家跑的更快,他们这些小兵,根本不被梁国放在眼里,根本不屑杀他们,怕是将军的头都比他们值钱。 再说他们可是听说了那大炮,劈山开海,都是肉体凡胎,难道能敌过石头? 这话吓不到他们。 于是就这般,一月便过了,有了第一个城池的投降不杀,后面城池投降的愈发干脆。 朝堂上的官员,左等右等等着周家家主拿主意,然而只等到楚国发兵,等到周家将幼子儿孙送走,都没等到应对之策。 韩国的皇帝在这点上从没让人失望过,如今谋朝篡位的也是这样。 官员们不仅不意外,居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慨,还好他们也把孩子送走。 就这么一日又一日,梁军同楚军戏剧性般继上次在蜀国国都后,又在韩国国都相遇。 楚国带兵的依旧是封同和,他是司空深的老工具人,由他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梁诗毫不担心,石敢山与封同和对上,任由封同和如何老奸巨猾,石敢山的一根筋,足以粉碎一切。 若不是天灾,年中,司空深便不会掩饰野心,此次攻打韩国只为表面,真正的深意,梁诗只告诉了石敢山。 她想试探一下楚国的实力,所以,此次战争,梁国毫不退让。 …… 石敢山与封同和在军中遥遥互望,挥手便是打了招呼。 也不知道封同和打的什么主意,竟然直接在韩都城外安营,石敢山牢记梁诗说的多想多看。 于是也便按兵不动,私下派士卒打听消息。 梁国军纪严明,举世皆知,梁国排第二,百姓便 不会认可其他国第一。 士卒刚出营地,便遇到有百姓偷跑来告知消息。 若是以往,这些百姓见到兵卒不跑便是胆子,哪里会有这种偏帮的事。 其实这条不拿百姓任何东西,不伤普通群众的条例,在军中也不是没人反对。 自古上了战场,便没有什么规矩可言,许多将士都会趁着打仗强些东西,不然只靠军饷与军功,哪里会富起来。 只是他们声音太小,在人人信服条例的大环境下不敢做什么,唯一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又在行军中被所见所得磨灭掉。 大家都是普通人,那些百姓同他家里的父母一般田里劳作,今日是梁国国强,若是国弱,他的爹娘必然也是这般。 将心比心,便没人再动你那些歪脑筋。 那士卒对百姓告知的消息也不是全然相信,他让一个兄弟回去通报将军,又带着其他人继续打听。 那回去的士卒,找到石敢山,把消息告诉石敢山时,石敢山当即便信了。 “这诡计多端的文人,跟我石敢山玩心眼,该死!” 第203章 早该知晓的真相 楚国出兵并未向韩国宣战,在这个撕破脸也要讲究礼仪,师出有名时期,这么做可是要被刀诛笔伐。 是不在乎吗? 若是不在乎,又为何严肃军纪,从前楚国士兵在战场上可没那么多规矩,原书中司空深屠城的事也不是没干过。 梁诗叮嘱石敢山一定要小心,石敢山起初还不以为意。 现在才知道封同和原来是同他在玩这一出。 早在楚国发兵之时,便派人疾行谈判。 他们谈了什么外人不得知,那百姓也只是看到城里送了不少人同那人一道离开。 石敢山怎么也理解不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梁国都比楚国强吧。 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楚国…… 他命人将消息传回临安,安排人手决定今晚攻城。 他拿不准楚国在搞什么,等陛下消息也来不及,但任何的阴谋诡计的实施都需要时间,胜利一定属于梁国,他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猜不到他要莽过去。 既然想不到,那就打进去,直接问那什么周家家主。 …… 梁国营地,士兵们一如往常般训练休息。 直到黑云遮蔽月光,一片黑暗中,士兵从营帐中走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推着火炮对准城墙,将士步伐整齐统一,战列在火炮之后。 等那一声号角响起,负责火炮的士兵点火,“砰砰砰!” 十几枚火炮发射,将韩都城墙直接打出残缺口。 城门当即便守不住,石敢山上马,憨直忠厚的面庞笼罩在黑夜与火光中,周身充满杀意。 “随本将杀!” 他一声高呼,大批梁军便跟在他的身后向缺口涌入。 等封同和反应出兵,战场先机已失。 梁军已经把控城中各个通道,将周家等韩国旧臣封锁在皇宫中。 有人想要投降,也有人负隅顽抗大骂梁国,石敢山懒得理会。 周家家主只觉不可思议,为何会是梁军,他猛地起身,似是想要质问石敢山,下一秒,石敢山的剑尖便从他胸膛往外拔出。 血溅了石敢山一身,他拿着剑在周家家主尸体上擦了擦,看着尸体死不瞑目的表情好心的用剑尖挑起尸体衣角给他盖上。 殿内其他官员吓得脸色苍白,某些甚至吓得跪地大哭。 “不对,你们可是梁国啊!” “不能杀我,我要投降,我要见梁国陛下!” 石敢山拿手边面擦了擦嘴角的血,免得影响说话,命将士把周家人都绑起来。 “你们这群满口谗言,贪生怕死的软骨头,陛下可不稀罕。” 这话说的没错,便是梁诗在这里也是要点头附和,她可不是什么垃圾都要。 但还好她没在这里,不然估计会怀疑石敢山被人掉包。 殿内众人,包括剩下的周家人,无一不在哭。 石敢山这杀人的劲,他们必然活不过今日。 石敢山见自己震慑住他们,才缓缓对着周家人问道,\"不想死就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 临安城。 与外面的氛围不同,临安城作为梁国中枢,已经处处满是过年的氛围。 小孩会拉着大人,一遍一遍的问,还有多久过年。 梁诗无事时便会跟蓼蓝穿着便服,去人群中,倾听来自百姓的声音。 听到这些很满意,毕竟只有过得好,才会盼着过年。 这又何尝不是 对她的一种肯定呢。 顺便说一句,孔熟如今贴身保护她,他与蓼蓝借着跟她闲逛的功夫感情增进不少,只不过蓼蓝还未开窍。 晚上回宫,趁着重葵忙其他事时,梁诗拉着蓼蓝询问她对孔熟的印象。 蓼蓝罕见有些结巴的答道:“能有什么印象啊,陛下你怎么也问我。” 梁诗疑惑,“还有别人问你吗?” “孔熟也问啊,每次见面都问。” 梁诗:“……” 每次见面都问,看来他们俩不用她操心,人家控住自己就会cue进度。 不过,看蓼蓝情况,孔熟虽任重道远,但至少不是单方面了。 二人打打闹闹,梁诗还想再问些细节,重葵进来靠近梁诗耳边轻道:“下面递消息进来,沈重想要见您。” 沈重?梁诗几乎要忘记他,本来是想从他嘴里再挖些东西,但沈重怎么也不说,直接杀了可惜,刘宗便让人把沈重关进矿下劳作,这都这么忽然说想见她? 梁诗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半月前,底下的人没当回事,就没传上来,直到三日前,沈重夺了守卫武器,往外跑,被拦下来,说有事要见您,他们这才来说。” “半月前,半月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为什么沈重会……半月前!梁诗恍然想起,沈重是在矿层底部,管事每半个月便会安排送些食物衣服下去。 这个时间点,定然也会带些外面的消息进去。 是听到梁国向韩国开战了吗? “陛下,要见他吗?” “见,人呢?” 重葵表情有些不自然,“人倒是带过来了,只不过……。” 梁诗:“?” “鉴于此人有攻击,逃跑的纪录在,下面的人把他送来前,将他手脚都打断了,陛下若是此时要见,我让人给他收拾一下?” “不用,先听听他说什么。” …… 短短几月不见,沈重身形缩了一半,四肢蜷曲。 他所待得那处矿乃是重刑犯所在,看守又知道他是因为绑架皇帝才进来的,整日对他非打即骂。 打断手脚后,又没人给他治疗,他受伤惯了,修复能力不错,伤口长好又在地上摩擦,重新溃烂。 不需离他多近,便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梁诗刚进院中,便看到缩在墙角的一团,如果不是侍卫说那就是沈重,梁诗根本不敢相信。 连一点沈重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比她刚开始见沈重那时还惨。 “咳。”梁诗发出声音,表示自己来了,那蜷缩的一团听到声音,才有了动作。 好像是要抬头去看,可惜头发散乱油腻成一团挡在额前,他手又断了。 梁诗开门见山,“听他们说你有事一定要同朕说,朕现在来了,你要说可以说了。” “陛下。” 沈重声音没怎么变,只是嘶哑了不少,梁诗仔细听听还是能听出来他要说些什么。 “陛下,韩国……”他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梁诗只听到“韩国”,后面便再也听不清。 上前走了几步,身后跟着的重葵立马阻拦梁诗,示意侍卫上前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领命上前,用剑鞘戳了戳沈重,沈重没有反应,又撩起沈重头发,才发现沈重整张脸红的吓人。 “陛下,此人似是发着高热,现已意识模糊。” 梁诗上前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副高烧的样子,都有些烧蒙了,离得近些,沈重口中话又清晰几分。 “韩国,楚国,陛下,王周两家……楚国安排……” 断断续续,却让梁诗表情几番变换。 “王周两家,楚国……”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梁诗脑中形成。 她破开重葵阻挡,拽着沈重问到,“沈重,你到底是谁的人,是谁派你来绑架朕的!” 沈重睁开眼,看到梁诗,挣扎着笑起来。 “奉楚国陛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