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边疆做领主》 第1章 晨义清 “在大陆东部临海的广袤土地上,有一个资源丰富,环境得天独厚的皇朝,名为静国。静国北连无尽的“隔林雪域”,南接无边的“红林大泽”,西至大草原,东临“观沧海”,幅员辽阔,人口众多。静国国内地理特征总的来说是“三纵一横”。其中,“一横”指静安山脉,它位于静国的南北中间,横贯静国全域,为静国“祖山脉”。“三纵”是静国的三大河流,分别是中间的静河,西边的蒋水和东边的晨江。“三纵”严格来说是六条河流,只因它们两两同源,只是分别流向南北,所以干脆将其统称,细分时通常将流向北边的三条河流前对应加一个“上”字,流向南边的三条河流前对应加一个“下”字。“三纵一横”将静国分割为八域,北边的四域为“上四域”,南边的三域为“下四域”。“上四域”分别为左右直隶以及最西边的蒋域和最东边的晨域,“下四域”由西往东依次是秦域,魏域,齐域和燕域。左右直隶的首府分别是东都静安和西都定安,两域中间才是静国首都天京,这也形成了静国独特的“两都一京”格局……”茶馆说书人正站在考究的朱红色案前,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静国疆域。 这是一座极为奢华的茶馆,红木的桌子,铁力木的座椅,茶具清一色来自官窑,连地板上的垫子也是纯羊毛制成。 “每天开场都是这些,就没点新鲜的开场?” 说话的人名为晨义清,晨家嫡长子,长相俊美,文武双全,活脱脱一个翩翩君子。 “这也是没办法,静国幅员辽阔不好管理,国内所有茶馆都是这一套开场,为的是天下归心。”与他同桌的一名管家打扮的年轻人小声说道。 “切!天下归心?我看是宗室心虚吧?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那儿自我安慰。” 晨义清声音很大,且面露不屑,看上去无比嚣张纨绔。闻言,整个茶馆顿时安静了下来,看向晨义清的包厢。 “大公子,您别这样,大庭广众的,都看着呢!”管家模样的人说道。他是晨义清院里的主事,名为阿忠。身材样貌都不出众,属于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要说特别,那就是他的眼睛总是认真观察周围环境,心不在焉的,好像永远在顾虑其他。 晨义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抓起茶壶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虽然他的话无比嚣张,甚至有谋逆之嫌,但全场无一人敢出言反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招惹到他。 晨家属于静国的创始家族之一,且不说开国战功和从龙之功,单单是如今的实力便足以让除皇族以外的所有贵族胆寒。晨家家主晨亦,也就是晨义清的亲爹,他官至左相,爵国柱,掌握晨域接近一半的封地,门生故吏遍天下,朝中势力根深蒂固。此外,晨家还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晨家军,这支部队历史悠久,战斗力强悍,为开国铁军之一。 静国的爵位由小到大为男、子、伯、侯、公、国柱和王,其中国柱和王属于同级。作为有“异姓王”之称的国柱,权利与王相同,不仅拥有广袤的封地和数量庞大的私兵,还可以在封地内再行分封,甚至是赐爵,只是少了一些血脉上的尊贵。 “我说谁这么嚣张呢!原来是晨家的纨绔!说书的,继续!不用理他。”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众人再次寻声望去。 说话的人是永王世子,为永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天京城内,不怕晨义清的人凤毛麟角,这永王世子便算一个。永王是当今静皇的同母弟,深受静皇信任,所以永王世子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一般庶出的皇子。 晨义清闻言与阿忠对视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随后起身阴阳怪气的对他说道:“阿忠,我就说低调没用,才几天没出门?他们又觉得自己行了。” 阿忠闻言并不答话,只是随着晨义清起身,两人缓缓走向永王世子的包厢。 茶馆里的人屏住呼吸,默默看着晨义清,目光随着他而移动,有的人甚至抓紧长袍,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神色。他们都是富贵出身,巴不得晨义清与人冲突,那样比干巴巴的听说书有意思得多。 “我唤你了吗?别站在这儿碍我的眼!” 晨义清和阿忠才走到永王世子的包厢前,永王世子便一脸不屑的看着晨义清。今天他是故意在这儿蹲守晨义清的,准备充分。 原本晨义清是一个颇有声名的翩翩公子,哪知两年前发生了意外,昏迷了足足一年,今年年初才醒来。醒来后的晨义清性格大变,变得无比蛮横,稍有口角便对人大打出手,其中不乏宗室之后。一般宗室子弟是惹不起晨家的,永王世子这次是特意帮那些人出头的。 晨义清本来已经停下了脚步,但听到永王世子的话便赌气般的再次迈开步子进了包厢,向着永王世子走去,一边捋袖子一边看着永王世子坏笑。 “大胆!竟敢擅闯世子包厢!给我打!”永王世子旁边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腾的一下起身,拍着桌子怒吼。 闻言,阿忠动了,他径直冲向那名大汉,而永王世子的人则立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木棍。包厢外的人纷纷起身张望,满脸兴奋。 阿忠的身手灵活,又是突然进攻,顺利躲过几个下人的攻击便来到了那名大汉面前,抓起茶杯就往大汉头上砸。晨义清也动了,趁着阿忠近身制造出的混乱,一把掀起桌子砸向一旁正欲上前对他出手的永王世子护卫,然后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永王世子面前。 “你……” 不等永王世子吐出第二个字,晨义清的拳头便对着永王世子的脸砸去,直接将永王世子打得七晕八素。 “你们的主子在我手上!不想他继续挨打的,立刻给我退到包厢角落蹲着。”晨义清说完,又立刻给了永王世子两巴掌。 永王世子的嘴立刻便肿了起来,赶忙举手投降,然后对着他的护卫们大喊:“给我退下!没用的东西!” 永王世子的话护卫们不敢不听,他们立刻蹲到包厢墙角,有几个为了表忠心还大声喊道:“放了世子!不然你死定了!” 晨义清听了这些护卫的叫嚣,露出笑容,示意阿忠退到自己身后,然后两人缓缓把永王世子拉出包厢,将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世子,你的下人可真嚣张,居然敢命令我,还敢威胁?” 永王世子闻言想死的心都有,心里恨不得将那多嘴的护卫大卸八块。 晨义清也不客气,不等永王世子回话,便一把将他推到地上,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次晨义清并未使用任何武功招式,而是对着永王世子的脸和屁股就是一套街头“王霸拳”,打得永王世子鬼哭狼嚎,看得茶馆里的人忍不住嘴角抽搐。直到永王世子没了声音,晨义清才喘着粗气停手,整理自己的衣衫。 “身体不错,居然能扛一炷香的时间!”晨义清接过阿忠递来的湿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说完还喝了一杯茶。 “死了没有?”茶才一喝完,晨义清拿起茶杯便对着永王世子的头砸去。 “哎哟!”永王世子被疼醒,大声哀嚎。 “大家做个证,永王世子声音洪亮,人没事,回去后出了事可别赖我!”晨义清说完,随手将毛巾一扔,冲着茶馆里的人拱手,然后径直出了茶馆…… 一回到晨府晨义清的院内,阿忠一边挥手示意下人退下,一边有些担心地问道:“公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算什么?再不冒险我就只能等死了!”晨义清没好气道。 “老太太会保你,有他在,我们或许……我们可以争一争。”阿忠劝道。 阿忠提到的老太太是晨义清的奶奶,晨府的定海神针,在晨府有最高的话语权。 晨家家主晨亦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分别是老二晨辛和老三晨力。现如今晨亦承袭国柱爵位,负责朝堂和家族外交,老二晨辛总理晨家封地的内部事务,老三晨力则负责管理晨家军。三人年轻时为了争夺继承权结下很深的仇怨,只有老太太才能限制他们,维护晨家的团结和稳定。 “奶奶保着我的情况下他们都能刺杀我,而且才短短一年,支持我的势力全部倒戈。你觉得奶奶能保我多久?我又拿什么争?”说着,晨义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一道淡淡的伤痕,这是遭遇重击后所致,哪怕请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这伤痕依然无法完全消除。 这伤是晨义清去年外出游猎时忽然遭遇滚石所致。本来,以晨义清的身手,一两块滚石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可以轻松躲过。但这滚石来得蹊跷,仿佛对晨义清的武功套路极为熟悉,一块接着一块,每一块都提前落向晨义清即将躲避的方位,乱了晨义清的节奏,接着才是密集的大石块落下,让晨义清头部受到重击,使他足足昏迷了一年。 傻子也猜得到晨义清这是被晨家自己的人所害,外人绝不可能对晨家的武学如此了解,更不可能知道晨义清的游猎路线。 晨家最有可能针对晨义清的就是后母沈芳和她的好大儿晨义良。晨义清的娘生下晨义清后没多久就去世,家里人对此一直是讳莫如深,晨义清完全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他曾隐约听到过什么“龙子之乱”和他的娘出现在同一句话里,但他连那句话也没能听个完整,此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一丁点信息。 晨义清的母亲去世后,晨亦又娶了一个妻子,此人便是沈芳。沈芳进入晨家后,很快便为晨亦添了两个儿子,大的叫晨义良,小的叫晨义高。从此,为保她大儿子夺取继承人之位,沈芳视晨义清为眼中钉,暗地里处处针对,想让她的大儿子晨义良继承家主之位。 “这事……我们要不要给老太太通个气?”阿忠无奈叹道。 晨义清闻言摆了摆手:“不必,我现在可是纨绔,现在去通气,反而刻意。” 第2章 惹不起躲得起 时间到了傍晚,晨义清的院门忽然被大力踹开,一个身材伟岸,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混账东西!你还能安心在这儿吃饭!” 晨义清此时正准备用晚饭,看到来人撇了撇嘴,小声吐槽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吃饭的时候来。”说完立即起身,脸上堆起讨好而又心虚的笑容。 “父亲,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公然出言挑衅皇族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永王世子打得重伤!我看你是活腻了!”晨亦指着晨义清呵斥道。 晨亦的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细品一下便能立刻看出毛病,什么是公然出言挑衅皇族也就算了?公然挑衅皇族可是死罪!哪里是能说算了就算了的? 晨义清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看来此事已经被老爹摆平,这样生气是做给别人看的,当然,儿子给爹惹了麻烦也应该受到教训。 晨义清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后开口嚣张道:“打就打了,您又不是摆不平。大惊小怪干嘛?” 晨亦本想和之前一样,让晨义清认个错,他顺坡下驴,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曾想晨义清今天居然这么嚣张,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刚说什么?”晨亦脸色变冷,走到晨义清的面前。 “我说,打了也就打了,管他是谁!”面对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色的晨亦,晨义清丝毫不怵,一字一顿的说道。 “啪!”晨义清话音刚落,晨亦抬手就是一巴掌。 晨义清内心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又忽然想起以前沈芳针对他时,晨亦那冷漠的态度,怒气顿时冲上脑门,反手就是一拳,直接将晨亦的右眼打成了熊猫眼。 晨亦完全没料到晨义清居然敢对他出手,顿时暴怒,抬腿就将晨义清踹回屋内,满桌美食洒落一地。晨义清也愣住了,并不急着起身,而是看着自己的拳头发呆。 阿忠见状不妙,赶忙出了院子,然后一路小跑,来到一处环境极为幽静的院子外。 “找老太太何事!”院门口的护卫将阿忠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老太太,不好了!您快去大公子院里看看!”阿忠无奈,只好大声呼喊。 护卫闻言立即放行,晨家上下谁都知道晨义清的恐怖,更知道老太太偏爱晨义清,他们只要继续拦下去,相当于同时得罪老太太和大公子两人,必死无疑。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你是义清院里的吧?”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满头银丝,慈眉善目,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哪怕是略带责怪的话语也让人觉得和蔼可敬。不等阿忠回话,老太太便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那对父子也不是吵一回两回了,不必惊慌失措,我去一趟便是。” 阿忠连忙摆手道:“这次不同,大少爷和老爷打得有来有回。” “什么?”老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尽管她见多了大风大浪,但大族尊礼,子对父动手的事她还真未见过。 “赶紧!赶紧过去!”老太太也慌了,急忙站起来对周围下人招手。 话分两头,晨义清此刻还在与晨亦对打。他暗自心惊,从未想过他这便宜父亲平日里都是勾心斗角,武艺居然如此超群。 “你可知道,对我动手代表着什么?”晨亦面色冰冷,声音透露着杀气。 “有法能治邪,有我能打爹!”其实晨义清原本的计划并没有对父亲动手这一环,他在还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现在没办法,只能装作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让人联想到之前自己头部受伤。 晨亦闻言面色阴沉,尽管大夫曾经说晨义清头部重创,不仅忘了些事,而且性格可能也会有所改变。但知子莫若父,他明白晨义清这是故意为之,自己这儿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逆子!我管不了你,那就送你下去,让列祖列宗来管!”晨亦见晨义清居然如此大逆不道,决定下狠手。 “都给我住手!” 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晨亦止住了将要探出的擒龙手,侧头看向门外。老太太显然气坏了,身子都有些发抖。 “惊扰母亲了。”晨亦赶忙整理好衣袍,对老太太行礼。 “奶奶好!”晨义清见到老太太也老实了下来。 “都给我去祖宗牌位那里!跪着冷静一个时辰再来找我!”老太太说完便转头出门,脸上的慈眉善目不再,变得无比威严。 “给府里所有人都传一句话!今日之事,若有外传,全府上下皆家法伺候!” “是!”晨府管家立即上前,恭敬行礼。 在场的下人从未见过老太太这般冰冷,其气场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老太太走后,晨亦冷着脸,一把揪起晨义清的耳朵,拉着就往院外走去,毫不在意周围下人的目光。在晨府地界,老太太就是天,说一不二,哪怕是能与皇帝在朝堂角力的晨亦,也必须听令! “散了吧!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管家说完,也立刻退走。 晨亦与晨义清两人一起跪在牌位前,闭着眼睛,谁也没主动搭理谁。过了好一会儿,晨义清看了看晨亦,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是否觉得我反常?” “自从你那次意外醒来之后,什么时候正常过?”晨亦淡淡道。 “我!” 晨义清很想辩驳,但他才张嘴,发现自己醒来后的所作所为的确荒诞,让人忍不住给他套上麻袋往死里揍。想到这里,晨义清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所以你便大喊有法能治邪?”晨亦冷冷盯着晨义清。 “您真不打算帮我?哪怕一丁点?”晨义清主动与晨亦对视。 晨亦立刻避开晨义清的眼神,闭上了眼睛,面色也迅速恢复了平静,沉默以对。 “您这些年由着他们打压我,也该卖一次公平了。” 晨义清见晨亦面不改色,依旧沉默以对,于是不再客气,冷笑着继续说道:“那次意外是谁操纵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我认命,醒来后我刻意变得纨绔,这已经使我丧失了继承权。我现在只想保命,您若不允,我定把晨家上下搅个天翻地覆!” “你打算怎么做?我无法过于明显的帮你,不然今后你必然会被她们加倍针对。”晨亦听到这里,终于开口。知子莫若父,他可以预见,若有一天晨义清针对继承权有所动作,定能在晨家掀起滔天巨浪。 “我还有封地,这块封地可是我身上最肥最美的一块肉,与其等到今后我被削弱到毫无还手之力时被人夺走,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有余力,拿它换点东西。”晨义清道。 “继续说。”晨亦深深看了一眼晨义清,眼中没什么情感。 “您罚我去三叔那边吧,我会找他换封地,躲到边境最偏僻的地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晨义清这么说,显然是猜透了晨亦那为了家族一切都能牺牲的立场。 “那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晨亦淡淡说道。 “你够冷血,不过如此也好,今后我也可以少一个牵挂。”晨义清有些不甘心,他仍然希望晨亦能对他表露一些情感,哪怕是一丝也行。 “走吧,去见你奶奶。”晨亦并不解释,直接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来到老太太的院子。才一进门,晨义清便愣住了。 “这下热闹了,便宜继母和两个便宜弟弟都来了。” “你给我闭嘴!”晨亦恶狠狠地瞪了晨义清一眼,随后又赶忙恭敬地向老太太行礼:“拜见母亲。” 老太太点了点头,示意晨亦坐自己旁边。 “拜见老爷。”说话的人是晨义清口中的便宜继母,名为沈芳,长相温婉,眼睛却异常精明锐利。她是当今静皇最宠爱的沈贵妃的亲妹妹,地位尊贵。此刻的她脸上写满了哀伤与担忧,宛如良母。 “拜见父亲。” 两名年轻人异口同声道。他们就是晨义清的两个弟弟,由晨亦和沈芳所生,大的叫晨义良,看上去文质彬彬十分中庸,却深谙处世之道,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参与处理家族事务。小的叫晨义高,长相极为正派,浓眉大眼,目光明亮。平时一直在晨家军历练,武艺高强,重义,在军中年轻一辈人脉深厚。 “拜见大哥。”晨义高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和晨义清打了招呼。他不屑争夺族内地位,少年时便在晨家军内部,除了三叔晨力一脉的后辈,全军上下都和他关系不错。 “嘿嘿,高弟回来啦。改天带你去放松放松。”晨义清丝毫不顾及形象,虽然他早就被晨亦揍得毫无形象可言,但这句话还是让他仅剩的一点节操也碎了一地。 晨义高可不管晨义清的风评,血脉兄弟相邀,他是不会拒绝的。 晨义高正欲拱手答应,晨亦赶忙打断。恶狠狠的对晨义清说道:“你给我闭嘴!还改天?我看你过不了今日!跪下!” 晨义清倒也光棍,情绪丝毫不受影响,晨亦话音一落,他扑通一声便跪下,还顺便对晨义高拱了拱眉毛。 “来人!请族规!”晨亦怒喝。 对此,沈芳并未有什么表示,从老太太叫她过来的时候,她便知晓自己今日必然要由她保下晨义清。不过在她看来,依旧有操作的空间。请族规定罪前求情,晨义清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请出族规后再开口,会给晨义清留下一个终生无法抹去的污点。 正当沈芳试图最大程度上置身事外时,发现老太太正冷眼看着自己。她顿时心生畏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了解老太太的往事,老太太的威名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晨家家主的母亲,而是她自己一步步拼出来的。总之,沈芳不敢忤逆老太太,只好不情不愿的开口。 “夫君,我看这事便不必请族规了吧。此事不宜外传,况且,清儿这事虽然荒唐,但他……他是个好孩子,想来是之前头部受创,还没恢复好。” “不请族规也可以,但你的这个好儿子敢对我动手,你说说,该如何惩戒这个逆子!”晨亦立马抓住话锋,把问题一股脑全抛给了沈芳,无比自然。 沈芳心中憋屈,她明明说的是好孩子,到晨亦嘴里便成了好儿子,还说是她的。仅一字之差,她便注定要全力帮助晨义清化解此事。这事很不好拿捏,惩罚太轻,晨亦面子上过不去,惩罚太重,又失了自己的良母形象,有动私心的嫌疑。 “我看,让大哥去治理他的封地吧。如此既能避开此事的影响,也能让大哥手头有些事做,也算为家族出力了。”晨义良的思维活络,他很快便给出一个建议。 晨义清的封地在洪城,原本只是一处边境集市,经过晨家几代人的经营才逐渐发展为一座小城,随着静国势力的扩张,这个地方成为边境大后方重要的贸易中转中心,连带着商业也发展得很不错,每年到晨义清手里的收入都能达到数十万两纹银以上。动乱的年月边境物价飞涨,收入更高。 晨义良建议晨义清去治理自己封地可不仅仅是为了帮他母亲解围。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晨义清如今在族内没有任何助力,若真让晨义清去管,晨义良可以轻松使绊子,甚至直接架空。到那时候,晨义清将彻底被他拿捏,毫无还手之力。 “哼!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还想去封地享福?”晨亦哪里看不出晨义良的心思?他佯装生气,直接否决。 “这样吧,继母难做,也别为难沈芳了,让清儿再回军队练练。”见没人再接话,晨亦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提议道。 “也好,我亲自写信,让老三帮着管管你这儿子。”老太太说完便闭上眼睛,压根没打算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沈芳和晨义良心里则暗自叹息,这么好一个打击晨义清的机会,就这么被老太太和晨亦破坏了。老太太倒还好,她一直偏爱晨义清,属于情理之中。但今天,一直对晨义清不管不顾的晨亦居然也帮着才对他大逆不道的晨义清,这不禁让他们猜想不断。 “滚吧!今天起禁足,没我的命令,不得出你那院子半步!”晨亦开口把晨义清遣走,然后又缓和了神色,对晨义高和晨义良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也先退下,我和你们母亲一起陪陪奶奶。” 三人一同退出老太太的院子,才一出院门,晨义清立马跟个没事人一样,满脸兴奋地勾住晨义高的脖子说道:“高弟,明日我们约酒,老哥刚受了罚,心情郁闷,可不准拒绝!” “大哥今后还是得注意一些,切莫再犯错了。”晨义高其实挺无奈的,晨义清这样子哪里能看得出他心情郁闷?分明是没心没肺!但毕竟是自己大哥,而且,因为一些往事,晨义高对晨义清印象很好。 “老二,来不来?”晨义清又转头看向晨义良,脸上笑容不减。 “我明天去不了,还有些事要……” 晨义良拒绝得很礼貌,但他话还没说完,晨义清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加油!大哥看好你!”晨义清说完便不再理会晨义良,和晨义高先走一步。 晨义清的话让晨义良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晨义清的背影。他和晨亦一样,不信晨义清真就纨绔了,觉得晨义清这话定有深意。 第3章 明月 “公子,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的屋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晨义清认得这个声音,他是老太太院里的下人。 “有说什么事吗?” 晨义清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向门外走去。才一开门,下人立即恭敬低头,答道:“具体什么事老太太没说,就说是个大喜事。”说罢,这名下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晨义清眼珠子一转,走到下人身后,拍了拍下人的背。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日才给他下的禁足令,怎么今日便要召见他。 “父亲已经给我下了禁足令,我怕是无法过去。”晨义清故作矜持道。 晨义清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名下人走到晨义清院里说道:“家主有令,公子禁足期间不得出院门半步,老太太召见除外。”然后不等晨义清有所反应,便立刻退出了院子。 晨义清嘴角微微一翘,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说道:“走吧,你带路!” 下人被晨义清的这一举动吓得够呛,战战兢兢地将晨义清带到老太太的院门外,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好在晨义清也没有为难他,径直走进老太太的院子。 “这里没有别人,好好陪奶奶聊聊天。”晨义清才进入院子,就看到老太太露出慈祥的笑容,眼里满是对晨义清的宠溺。 “奶奶,昨天多亏了您。”晨义清立即摆出一副讨好乖巧的模样,亲自为老太太捏肩。 “放心吧,你先去晨家军驻地,和你三叔好好聊聊,后面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显然,晨亦已经把晨义清的打算告诉了老太太。 “嘿嘿,多谢奶奶,就知道您最护着我了。” 老太太闻言不再言语,轻轻拍了拍晨义清的手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晨义清叹了口气,若说牵挂,晨义清在晨家的牵挂仅老太太一人。至于晨亦,晨义清已经看透了他的冷血,而且他也知道,晨亦的手段比他高了不知多少,谁吃亏他都不会吃亏。 “对了,奶奶,传话的人说有大喜事。究竟是什么事?”晨义清问道。 老太太闻言睁开眼睛,愁绪顿时消散:“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可是第一等重要的事。” “您说,我跟着高兴高兴。”感受到老太太的喜悦,晨义清心中的隐忧也顿时消散。 “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有一闺蜜也在同年怀孕,我对你娘的那个闺蜜也无比喜欢。想着这样一个好女子,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差……” “等等,您的意思是?”晨义清猜到了老太太的意思,停下了捏肩的双手。他的规划里可没有女人,更不会有素未谋面的妻子。 “瞧把你给急的,我找人看过了,那小姑娘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是毫不做作,是你喜欢的类型。”老太太说着,脸上笑容更甚。 “不是,奶奶,我这马上就要去军营了,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嘛!还有,怎么就是我喜欢的类型了?”晨义清反驳道。 “你考虑得周到!”老太太将晨义清的手拉住,继续说道:“那就依你,等你在那边安定下来,我就为你们完婚。” “奶奶!您这!这这这……”晨义清一时语塞。 “这孩子,都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男大当婚,偷着乐吧!”老太太似乎早已料到晨义清的一切反应,恰到好处的打断晨义清,然后曲解他的反应,使晨义清完全在她的节奏里。 “奶奶!我……”晨义清惨叫。 “行了,我累了,你继续回去受罚。我明白你的急切,已经帮你约了那小姑娘,你们三天后见面。” “我……”晨义清急得抓耳挠腮。 不等晨义清说话,老太太一瞪眼,佯怒道:“成何体统,你可是晨家的嫡长子,就算那姑娘再合你心意,你也不能如此无状!” 晨义清闻言彻底认输,老太太话里话外就表达了一个意思。那神秘姑娘是奶奶和你娘钦点,你说什么也没用。不管你晨义清怎么反抗,做奶奶的依然能把你们两人的婚事办得喜庆热闹。就像刚刚那样,无论晨义清怎么不情愿,老太太依旧能说得让旁人听起来以为是晨义清对那姑娘无比满意且急切。 “行啦,退下吧。奶奶该休息了,人老啦!” 晨义清闻言一愣。对呀,自己的奶奶老了,而且今后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想见就见,老太太无非是想看到他好好的。想到这里,晨义清有些内疚,决定接受这门婚事,就算是为了老太太。 看着晨义清的背影,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她对自己这孙儿不仅仅是疼爱。 老太太想起晨义清的母亲去世的前一日,那一身白衣,气质如雪的温柔女子和她一起,看着正在襁褓中没心没肺笑着的晨义清,两人一起微笑着落泪…… “龙子之乱……为何偏偏会这样?” …… “院里所有人,放下所有事,帮我去打听一个人!”晨义清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立刻召集院内所有下人。 “敢问公子,是想打听那明家的小姐,您的未婚妻吗?”一个下人连忙凑过来,坏笑着给晨义清递悄悄话。 晨义清闻言一皱眉,随后打量着其他下人,只见他们无论男女,均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看他的眼神有些暧昧,有的甚至掩面偷笑。 晨义清一把拉着那个下人来到旁边僻静处,问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您才被老太太叫去没多久,老太太院里的下人们便将公子即将结婚的事传遍了全府,恐怕现在已经传出府外了。”说着,还不忘给晨义清来个坏笑,外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晨义清一把推开那名下人,摆摆手道:“去去去,打听打听这个姓明的。全部都去!” “好嘞!” 明家小姐?晨义清听到这个称呼时,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有时候看到一个事物,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 晚上,晨义高准时前来赴约。晨义清早已就准备好了酒菜,屏退了下人,只留阿忠一人伺候左右。 “哟!大哥,只留阿忠一人在这儿,你这是有秘密?”身边没了长辈与下人,晨义高不再端着,说话明显变得直接与轻松。 “那是自然,你还真以为,只要头部受创就会失忆或者性情大变?”晨义清给晨义高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坐下。 晨义高也不客气,一坐下就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送菜,一边吃一边问:“你确定那事是我娘和老二做的?”晨义高指的就是晨义清意外受伤那件事。 “不确定,若有若无,没有实证。先喝一个。”晨义清举杯与晨义高碰杯。 一杯酒毕,晨义高又问道:“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晨家军现在什么情况?”晨义清问道。 “不是,我说老大。”晨义高放下筷子,十分不解地看向晨义清,说道:“你真准备去军队受罚?” “不仅受罚,我还要和三叔换一块封地,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玩不起我还躲不起?”晨义清无所谓的说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晨义高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一直搞不懂,晨义清明明已经丧失了继承权的竞争力,沈芳和晨义良为何还要步步紧逼,这让他十分尴尬,尤其是面对晨义清时。 晨义清闻言露出笑容,再次对晨义高举杯。 “不说这个,还有个事得问问你。”晨义清往晨义高身边凑了凑。 “什么事?”晨义高也往晨义清那边凑了凑。 “明家和他们家的明月是什么来头?怎么突然就给我来了个指腹为婚的婚约?”晨义清不解地问道。 晨义高闻言放下酒杯,仔细打量晨义清,满脸的鄙视与怀疑。 “不就是青梅竹马成个婚?至于吗?我虽然很少在天京,但也知道你、太子、明月三人从小就在一块玩。”说完,晨义高还不忘白了晨义清一眼。 晨义清被晨义高给说愣住了。心想,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太子?还从小一块玩?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实交代!”晨义清将晨义高鄙视的眼神给顶了回去,扬起手威胁。 “你缺心眼还是负心汉?明月和太子你居然都没了印象?”说着,晨义高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指着晨义清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十分失望且惊讶地说道:“好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悔婚?外面有人了?” 晨义清翻了翻白眼,对于晨义高的想象力,他是十分无语的。正欲开口说明,晨义高又是一声惊呼,随后一拍手,脸上又满是惊喜与欣慰。 “我懂了!你即将远去,不忍明月陪着你去受苦对吧?这才是爱情!大爱放手!真爱失忆啊!” 晨义清彻底被晨义高的想象力折服,他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后悔找晨义高打听明月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晨义清真想让阿忠将这些没头没脑的想象记录下来,做成言情话本肯定能大赚一笔。 “得得得,我就不该问你!来喝酒!”晨义清不耐烦地打断晨义高的想象 …… 两人一直喝到半夜才散。送走晨义高后,晨义清接过阿忠送来的热茶问道:“老三说的是真的?” 阿忠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在晨义清的逼视下,面露纠结的说道:“是的,您过去的确与太子和明月小姐关系密切,由于太子身份的关系,每次你们相聚都很隐秘,知道这事的人不太多。上次您昏迷一年后便彻底忘了他们,再加上大夫说强行回忆可能会让您大脑再次受创,建议尽量不要刻意提起您与她们的往事,所以老太太下令让所有人隐瞒你们的过去。” “难怪我醒来后还从未见过她们。” 晨义清点头,对于晨义高暴露他曾与太子和明月有旧的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晨义高长期不在天京,没接到封口令也算正常。 事实上,晨义清觉得压根不用担心他会主动回想关于明月和太子的事,因为他失忆得很彻底。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完全没有关于他们的一切,没有切入点,更没有回忆的欲望。 第4章 明家 三天时间转眼便到,知晓自己与明月是青梅竹马后,晨义清更加不排斥这门婚事了,他相信自己昏迷前的眼光。 晨义清悠闲地坐在院内躺椅上,抓着小茶壶,时不时往自己嘴里递上一口香茗。 “明家看来是知道您即将上门,有人放话,刻意在对我晨府的人隐藏明家大小姐的信息,小的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到的。”下人并不急着汇报情况,而是搓着手表达艰辛。 “打住,一会儿都有赏。你就直接说你打听到的信息。” “多谢公子!”下人赶忙道谢,情绪也明显变得高昂。 “这明家大小姐的确是甜美可人,这个您大可以放心。只是外界对她的评论比较矛盾。” 晨义清又拿起小茶壶,准备继续躺下,闻言立刻停下动作,好奇问道:“矛盾?仔细说说!” “有的人说她待人谦和温婉,也有人说她总拒人千里之外。有的人说她善良恭孝,也有人说她对长辈不尊。对了,还听说有人亲眼见她追着族中长辈打,骂得长辈们抬不起头。总之,小的觉得这位明家的大小姐不简单,您得多注意点。”说罢,下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恭敬地看着晨义清。 晨义清听完,直接抓着小茶壶躺下,依旧是懒洋洋的烂泥模样。他往自己嘴里递了一口茶,面色认真,双眼盯着天空的云朵,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这些事是真是假?有多少真?多少假?”晨义清依旧在想着些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小人如何能说得清楚……”那下人闻言愣了愣,作为大族下人的他明白,表达观点的话得少说。他们只是大族子弟的手脚和耳朵,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对了,明家这两天没什么动静吗?”不等下人扭捏着说完,晨义清又抛出一个问题。 “主事安排了很多乞丐,围在明府各处府墙外听动静,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确定明家大小姐的大致方位。那些乞丐反馈说,明家大小姐这两三天应该把明府上下折腾得不轻,但明家大小姐大致是拗不过,据说昨天开始绝食了。” “绝食?”晨义清又疑惑了,不是说青梅竹马吗?怎么还绝食? “去,赶紧去准备一个食盒,食物要精致可口。公子爷我要去见自己未来媳妇了!”说着,晨义清从躺椅上跳起,随手将手中精致奢侈的小茶壶抛向一边。只听砰的一声,精致奢侈的小茶壶完成了它的使命,碎了一地。 “小的得令,这就去办。”下人兴冲冲地跑向厨房。还没跑两步,晨义清再次叫住那名下人。 “等会儿,准备三个食盒。” 下人愣了愣,但随即便想到,自己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觉得一切又合理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怕冷吗?”晨义清又问道。 下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不怕冷,小的是晨府养大的孤儿,叫晨二十二。” “我知道了,办事去吧。”晨义清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晨二十二告退。 大族一直都有收养孤儿的习惯,既可以博得美名,又可以将这些孤儿培养成家族需要的人才,妙用无穷。像晨二十二这样陪伴嫡系左右的孤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能文能武,而且是心思敏捷之人。 尽管被沈氏压制,但晨义清毕竟是晨家的嫡长子,嫡长子第一次上门去见自己的未婚妻,还是老太太钦点,晨府上下一时间变得忙碌了起来,往来晨义清院子的人就没断过。晨义清也是无比热情,见礼便收,恨不得直接下手去抢。 与晨义清院子的喜庆热闹不同,明府大小姐的院子则显得一言难尽,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感觉。 不是明府不想自家大小姐嫁给晨义清这个闻名天京的大纨绔。相反,明府特别迫切,想让自家大小姐赶紧嫁给晨义清。大纨绔对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算得了什么?就算再给晨家一百个这样的大纨绔,晨家也依旧辉煌,不是明家这样的一般名门所能比拟的。再加上明家大小姐性格古怪,是一个让明府上下都难以招架的主,喜欢的人对她喜欢得要命,讨厌她的人也对她讨厌得要命。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晨义清变得纨绔才不愿结婚,其实她是听了大夫的建议后刻意避着晨义清。 此刻的明家门外围了一大群天京的才子名士和大族子弟,他们都是明家大小姐的爱慕者。虽然明家大小姐平时对这些人理都不理,但他们昨天忽然收到明家大小姐递来的消息,说要请他们保护明家大小姐。这对于他们这些才子名士和大族子弟来说,绝对是义不容辞的。 “绝对不能让晨义清那个纨绔得逞!” “对!这是对月儿的侮辱!是对我们这些才子名士的侮辱!”这人口中的明月就是明家大小姐的名字。 “那个谁!月儿是你叫的?找揍的吧?” “怎么?我最近新得了两个打手,要不咱们先练练?” …… 明家院外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让明家的家主异常恼怒,气得他在客厅内来回踱步。 会客厅内还坐着一贵妇,乃是明家夫人,也是明月的母亲,名为苏怡。她缓缓端起茶杯,面带笑意地看着明家家主。她气质冰冷,但长相绝美,再加之其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很年轻。 “夫君,你这样转来转去,我眼都花了。” 明家家主闻言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看向苏怡。 “今天晨家的嫡长子要来,门口闹成这样,这成何体统!” “既然夫君觉得烦,要不我派人把门口的那些名士才子和大族之后都赶走?”苏怡笑着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揶揄。 “还是别了,这群人虽都不是掌权者,但小鬼难缠,真赶他们走,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明家家主无奈坐下,陷入两难。 “既然如此,那就由着他们这些小辈好了。年轻人的荒唐事,将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桩美谈。”苏怡笑呵呵地宽慰道。 “夫人,我本以为与晨家的联姻已经没了希望,如今失而复得,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明家家主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刚刚也说了,门口的那些人咱们不好驱逐,现在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是进退两难,那不如往好处去看。就当测试一下我这侄儿的决心好了。” “他就是个纨绔,我就是怕他丢人。”明家家主说罢,喝了一大口茶。 苏怡闻言目光变冷,盯着明家家主说道:“你觉得她的儿子会简单吗?还有,你别忘了你龙子之乱时做的那些事情,这女儿嫁给他是在保你的命,也是在保明家的命!” 明家家主闻言露出惧色,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是这意思。唉,也罢!都依夫人。” 苏怡没有再搭理明家家主,而是放下茶杯,对着客厅门外说道:“来人,去把大小姐院外的守卫都撤下,再给小姐带句话,就说我不拦着府外的人刁难晨家公子,她可别连见晨家公子一面都不敢。” 说罢,苏怡也不搭理明家家主,径直走入偏殿。 第5章 纨绔也敢拦? “少爷,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晨二十二问道。 晨义清无比轻松地站在院门口,淡定地回答道:“当然现在出发,不然我未婚妻该等不及了。”说罢,晨义清大步流星的出了晨府,向着明家走去。 晨家这次的阵仗很大,晨义清足足带了近三百人,加上装载各种礼物的车马,浩浩荡荡的好不气派。 “快看!那个纨绔来了!” “大家伙的!都准备了,一会儿可别露怯!” “就算他家世再好,我们也绝对不会输给这种纨绔。” “没见识了不是?人家晨大公子可是连纨绔都不乐意搭理的纨绔。” “哈哈!” …… 原本明家门口是安静了的,毕竟都是些身世不凡的才子名士,素质还是有的。但见到晨义清的队伍过来,明家门口的那些才子名士们再次热闹了起来。 晨义清才走到明家门口,明家的大门便立刻打开,但并未有人出门迎接,管家只是带人站在门口处微笑着等候晨义清自己过去。那群才子名士回头看了一眼,立即默契靠拢,将晨义清进门的路拦的水泄不通。晨义清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落后自己将近十步左右的礼品车队。阿忠立刻会意,挥手示意队伍停下。然后转头看向晨义清,等待下一步指示。 “各位今天是特意过来祝贺的?”晨义清接过侍女送来的茶喝了一口,露出无比享受的神情。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回答。这一举动激怒了这群自命不凡的才子名士,他们鄙视的人居然敢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绝对不能忍。 “晨义清!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这样连纨绔都做不好的废柴配得上月儿吗?”有一人站出来,满脸鄙视地看着晨义清。 “月儿是谁?”晨义清并未搭理那人,而是故意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晨二十二。 尽管晨二十二见多了大人物,但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大,他也有点犯怵,竟没看出来这是晨义清故意发问,羞辱对面这群才子名士的。 “大少爷,你忘啦,他说的月儿就是您今天要见的明家大小姐,明月。”晨二十二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哦。还真差点忘了,这名字很好记,但是太好记了也容易忘记。” 两人的对话直接将嘲讽拉满,憋的那群才子名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刚刚说话的男子,更是满脸通红,怨毒地盯着晨义清。 “不管了。多谢大家前来捧场,你们可以退下了。”晨义清说着,抬手示意他们让开,就像招呼下人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们!我们就不让开,你能怎样?” “对!明说了吧!我们今天就是来阻止你这纨绔见月儿的!” 晨义清无奈摊了摊手,转头看向阿忠。 “少爷,这该怎么办,这些人都身世不凡,应付不好,后果可能会很严重。”阿忠小声说道。 晨义清闻言大怒,大声吼道:“他们都说我是纨绔了!纨绔需要在意后果吗?”在场的人闻言面色一变,这是要掀桌子!不等有人反应,晨义清大声吼道:“给我打!打到他们服!” “大公子!”阿忠面色大变,正欲阻拦,但根本来不及,只见身后的人纷纷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极速奔向对面那群才子名士。 “这下麻烦了,二十二!快回去禀告老太太和家主!”说罢,阿忠抡起袖子,抢了根木棍便冲向对方人群。反正要受罚,那还不如先打了再说。 这一幕看得二十二一愣一愣的,他本来以为阿忠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想到那点分寸眨眼全甩给他了,他自己则冲上去身先士卒。 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看得晨二十二的下巴一直合不上。 “怎么?阿忠的话你不听?再不去禀告,我可兜不住这么大的场面!”晨义清坏笑着出言提醒。 晨二十二这才反应过来,但他不想错过这种大场面,于是随便拉了一个人,狐假虎威地吩咐那人回去报信。晨义清看着晨二十二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走!随我拜访明家!” 说罢,晨义清再次带着车队走向明家大门。那些冲上去揍人的下人明显训练有素,听到晨义清的话立刻改变打法,顷刻间便为晨义清和车队清出一条路来,晨义清直到进入明家大门,中途也没有过一丝停顿。 “公子,里面请。”说话的人是明家的总管,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对晨义清无比恭敬。 “听说明家主母是我娘的闺蜜,我先去拜见姨娘吧。”晨义清说道。 明家总管躬身说道:“公子,夫人说今天的主角是您和我家大小姐,她就不露面了。但是您请放心,她会全力支持您。” “那就谨遵姨娘之命吧。” 两人丝毫不在意门外早已乱成一团,甚至看都不看门外一眼,径直走向明月的院子,一路有说有笑。 “听说月儿绝食了?”晨义清问道。 管家闻言一愣,明家虽然比不上晨家,但家主与夫人手段不凡,明家府内的消息很少有人能打听到,尤其是这两天明家还在刻意隐藏明月的动态,可见晨义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能。 “实不相瞒,大小姐可能对公子有些……误解。”管家尴尬的说道。 “我虽纨绔,但我耳朵不聋,知道外界对我的评价,管家不用斟酌用词。不过还是得多谢管家,顾着我的脸面。”说着,晨义清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塞进明府管家的怀里。 这礼送的有些突然,管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晨义清赶忙发问:“我对月儿仰慕已久,还请您教我,该如何面对月儿。” “额……”管家犹豫了会儿,随后将银票收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也罢,您是主母看上的女婿,迟早要迎娶小姐。小姐性子虽然古怪,但她其实本性纯善,只是习惯了直来直去,不会做作而已。您坦然面对,少些隐瞒便好。” 两人在明月院子门口停下脚步,晨义清微笑着对管家拱手:“您先去忙吧。” 管家走后,晨义清转头看着明月的院门。此刻的院门紧闭,丝毫没有让晨义清进门的意思。晨义清面带调侃之色地叹了口气,示意晨二十二去敲门。 “小姐不想见晨公子,还请晨公子自行离去!”晨二十二才走到院门前面,还没来得及敲门,里面便传来一个侍女的声音。 “何必呢?”晨义清无奈说着,又皱着眉头看着在院门前不知所措的晨二十二,不耐烦地开口道:“哎!你都走到门前了,不敲敲门岂不白忙活?” 晨二十二正尴尬,闻言立即得令,把门敲得震天响,十分卖力。在他看来,晨大公子这是纨绔劲又犯了。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母亲暗地里帮他了?”明月的面色虽然不好看,但她的语气却十分平静。 “回小姐的话,主母并未帮他。是他……”明月的贴身侍女支吾着回答道,欲言又止。 明月的贴身侍女名为小青,从小就伴随明月左右,两人关系极好,在外人面前是主仆,私下里有姐妹之实。两人曾因为太没有主仆界限,曾经被明家家主拆散。最近因为晨义清的事情,明家上下为了安抚明月,这才重新让小青回到明月身边。 “都说了好多次了,在这个院里不要有任何顾虑。无论什么话,你尽管放心说。”明月拉着小青的手柔声安抚。 “晨……公子他,在送礼的车队里额外安排了200护卫,木棍等武器也早已备好。您叫过来的那些才子名士们估计现在还挨着打呢!”小青说完,面色古怪。 明月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200名护卫,武器的选择也很有分寸,这分明是早有准备。纨绔斗狠打人很正常,但是如此有远见的斗狠,一般纨绔根本做不到。至少可以说明,晨义清是一个聪明的纨绔。 “传言不是说他很蠢吗?连纨绔都瞧不起他,没想到他竟然有些远见。”明月托着下巴,忍不住露出笑容:“小青,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明月自从晨义清因意外昏迷后便没有再见他,所以他醒来之后的事,全是听人说的。 “还有,他进门之前,他们车队里有人急匆匆地回了晨家。这消息是主母递来的。”小青补充道。 明月闻言露出玩味的笑容,但她依旧不打算见晨义清。 又一名侍女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小姐,外面塞进来一张纸条,请您亲启。”说完,下人将纸条递给明月,随后立刻退出,将门合上。此刻外面的敲门声依然震天,可见晨二十二十分卖力。 明月接过纸条仔细地看了起来,忽然笑了。她合上纸条,将纸条放在桌上,微笑着看了看小青,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小青,让他们进来吧。” 第6章 初次见面 晨二十二还在卖力敲门,只是看上去不再轻松,手背都已经通红。 “别敲了!现在就开门!”院内的侍女早已十分不耐烦,现在终于得到开门的命令,没好气地对门外喊道。 晨二十二连忙停手,一边挠着通红的手背一边回头看向晨义清。晨义清咧嘴一笑,示意他回到身后来。 “干得不错,今天你是头功,回去重重有赏。”说完,晨义清便带着晨二十二和三个手里拎着食盒的侍女走进院门。 “等会儿,晨公子,小姐有令,让刚刚敲门的那个人继续回院外敲门。”小青走到晨义清面前说道。 晨二十二闻言大惊,连忙看向晨义清,满脸祈求之色。晨义清闻言立即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善。这反应让晨二十二心头一暖,内心直呼再生父母。可接下来晨义清的话,便让晨二十二仿佛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晨义清拍了拍晨二十二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为了晨家,辛苦你了!去吧!” 晨二十二:“我……” 晨义清说完便笑嘻嘻地转身:“请问你家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满足。” 这一幕让小青有些无语,愣了一会儿才说道:“额……没了,晨公子请进。”说完便转身领着晨义清和他带的三名侍女进入明月院内的客厅。 虽说两人已是父母之命,但毕竟尚未成婚,晨义清是不能直接进去明月的闺房的。不过晨义清倒也不客气,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入客厅便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抓起茶壶就给自己倒茶。也不先打声招呼拜访,甚至看都不看明月一眼。 小青见状皱着眉头看向明月,正欲开口,却被明月抬手拦了下来,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正专心品茶的晨义清,脸上挂着微笑。两人谁也不先开口,仿佛在较劲,谁先开口谁就输。直到晨义清喝完一杯茶,正欲续杯。 “晨公子,见也见了,茶也喝了,恕不远送。”明月掐准时间立刻开口道。 晨义清倒茶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继续将茶续满。 “月儿,不如说几句话再走吧。”晨义清说完,又抿了一口茶。 明月闻言也来了兴趣,笑着说道:“也行,那我们彼此互相问几个问题吧。”说完,明月取出晨义清之前塞进院门的纸条,“忘了告诉你,你们以前都不叫我月儿。” 小青闻言,强忍着笑意看向明月手里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月儿,我并没有失忆。” “额……你是主,你先问问题吧。”晨义清强忍着尴尬说道。 “那好,聊完你就走。”明月明显也差点笑了出来,顿了顿,开口问道:“你既然知道你失忆,那你知道你究竟忘了哪些吗?”明月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期待。 “现在只知道忘了你和太子,还有关于你们的一切。” 听了晨义清的回答,明月难掩失落,收回目光,随后挤出一丝微笑。 “既然失忆,为何还愿意娶我?”明月说完笑了笑。 “我现在是纨绔,有美女当然要娶。”晨义清说这话虽然轻薄,但语气和神态都很随意,看上去居然没有一丝下流的感觉。 明月脑袋飞速旋转,她冷静且敏锐,对细节的推敲十分入微。她几乎可以确定,晨义清的纨绔是装的,这让明月心中有了些许期待。不过尽管如此,明月的眼神依旧闪过一丝担忧。 “你以前可不是纨绔,为何如此?”明月单刀直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晨义清。 晨义清放下茶杯,面上看着依旧是神态自若,但内心却犯了难。他现在对明月完全陌生,身边又有下人在,实在难以对她说心里话。 “我的头被人砸过,大夫说容易性情大变。”晨义清只好敷衍了事。 “被谁砸的?”明月并不恼怒,反而玩心大起,他想看看晨义清会如何回答。 “可能是我后母,也可能是我二弟。他们一天到晚视我为眼中钉。”晨义清说完,还故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名侍女。他一早就知道,这三人眼生,肯定是沈芳晨义良的眼线。因为府中除了老太太,其他人不会这么热心给他安排侍女,而晨亦肯定也不会这么无聊,连第一次上门都要盯着自己。 “你真是纨绔?”看到晨义清身后三名侍女的窘迫,明月觉得十分有意思,干脆更加直白。 “要我说,我肯定不是。”晨义清笑了笑,回答道。 “这可不算是回答问题。”明月露出微笑,端起茶杯仔细观察晨义清的反应。 “一个人总会变的,但如今你我万众瞩目,在那些人眼里,你若嫁给我,我便不是纨绔,你若不嫁我,我不是纨绔也成纨绔了。”晨义清说完,也端起茶杯,坦然与明月对视,同样微笑回应。 明月似乎听懂了什么,俏脸微红,她转头看了看还一头雾水的小青,掩面轻笑。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明月心情似乎不错,语气也变得温和了。 “你怕冷吗?”晨义清认真地问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月。 明月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有点懵,竟然呆愣了许久。晨义清将明月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明月长得是真好看,小脸配上大而明亮的眼睛,眉毛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五官精致,再加上那乌黑明亮的秀发,连愣神都让人百看不厌。 “什么意思?”明月不解,有些失望。 “字面意思。”晨义清答。 “不怕。”明月不再犹豫,直接回答,不过眼神再次闪过失望和失落。 明月回答完便不再做声,似乎在想着什么。整个客厅变得安静,只听得到晨二十二卖力的敲门声。 “听说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我带了食盒,要不要吃点?”晨义清放下茶杯说道。 “我们只是完成长辈的安排,不吃。”明月拒绝的干脆利落。 “还是吃点吧,这是个态度。”晨义清转头,眼神示意一个侍女将食盒递给小青。 小青接过食盒,拿到明月的跟前。没想到明月直接将食盒一把拍到地上,精致的食物散落一地。 客厅所有下人都盯着地上的食盒,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本来以为晨义清和明月有所缓和,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说不吃就不吃。”明月看向晨义清,眼神里有得意,也有挑衅。晨义清见状笑了笑,伸手从下人手里又拿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食盒,起身亲自走到明月面前。 “这样浪费多不好,就算不吃也该收下,事后分给下人也是好的。”晨义清说着,将第二个食盒递给明月。 明月闻言脸上笑容更甚,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珠子一转,看向小青说道:“小青,这个食盒给你吃吧。” 尽管小青觉得明月这样有些不妥,但她并未犹豫,伸手接过晨义清手里的食盒,笑着说道:“多谢小姐。” 晨义清并未为难,反而是略有深意地看了小青一眼,冲她礼貌点头。随后又伸手向身后招了招,下人将最后一个食盒递到晨义清的手里。 “月儿小姐,这可是最后一个食盒了。”晨义清这次改用了双手递上。 明月噗嗤一笑,接过食盒,纤纤玉手十分好看。 “准备得挺充分,你可以走了!” 晨义清闻言恭敬行礼:“告退!”说完便带着三名侍女退去。 明月颇有兴趣地看着晨义清的背影,不自觉露出微笑。 “行啦!别敲了,咱们回去。”晨义清的声音从院门口处传来。明月闻言笑得咧开了嘴,她打开食盒,取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这晨府的手艺还真不错呢!” 第7章 王召和晨二十二 “老爷!夫人!好事!” 明府的管家还没来得及进入明府主厅,便兴奋地禀告。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明家家主面露不悦,说完又看了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苏怡,这才对管家继续开口道:“说吧!什么好事?” “晨家大公子似乎和大小姐聊的不错,小姐还笑着吃了晨家大公子为她准备的食盒,每一盘菜都动了筷子。” 明家家主闻言大喜,连忙走到管家的身前,兴奋的再次确认。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晨家有个随从挺没教养的,敲门声太大,似乎惹怒了大小姐,大小姐罚他一直在院外敲门,直到晨家大公子离开才停,根本听不清晨家大公子和大小姐具体聊的什么。” 明家家主闻言皱了皱眉头,略作思忖。随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看来效果不错。才一见面月儿便能代晨家大公子教训他的下人,想来晨家大公子对月儿十分喜爱。夫人,你说晨家大公子会不会没有忘记……”说着,明家家主又转头看向苏怡,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连忙扶了扶自己的发冠,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夫人,你觉得呢?” “我们觉得没什么用,他们本就是父母之命,还得看外人怎么说。”苏怡站起身来,对着已经退到门口的管家说道:“把今天小姐和未来姑爷的事散到全城,记住,只要是你们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要完完整整地散出去。”一句未来姑爷,代表晨义清和明月两人的关系已定,只缺了一个婚礼。 “小的遵命!”管家连忙躬身领命,随后又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家家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苏怡并未再搭理他们,直接回去休息。管家领命后也欲退去,明家家主却忽然拉住他,吩咐道:“记住,说好听点,可以适当修饰!” 管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不过立刻便被很好掩饰了下去。连忙点头道:“谨遵家主之命!” 待管家退下后,明家家主面色逐渐阴沉,眼神恶毒且冰冷,死死盯着苏怡离去的方向…… 夜晚的白雨街灯火通明,犹如天京身上泛着荧光的玉腰带,它连接着天京的内城与外城。 白天的天京有着高低贵贱之分,内城为贵族,外城为商贾平民。唯独这夜晚,在这白雨街,贱商与贵族同流寻欢,展示着皇朝别样的公平。 “听说了吗?晨义清今天去明家,揍了一大群爱慕明月的名门之后。” 在这白雨街,没人在意晨家与明家,都是来取乐的,他们只在乎看人笑话,引导舆论,挑拨是非,然后抱着美人睡上一觉,期待明日更大的热闹。 “这还用听说?李公子、王公子他们今天都没来,看来被揍得不轻。” “狗咬狗罢了。不过那个晨义清的确是嚣张了些,前些天打了永王世子还不消停,今天又打了一大批名门之后,这可不算什么好事情。谁知道他明天又会打谁?” 有人开始引导舆论了,暗示大家共同针对晨义清。不过这也是实话,晨义清接二连三的得罪人,犯众怒是迟早的事。毕竟,谁敢保证晨义清下一个打的会不会是他们自己?这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丢面子。 “得找个机会治治这个晨义清,不然他还真以为他晨家能一手遮天了!”有人挑拨道。 “都想治他,问题是谁来出这个头。”是啊,晨家是个庞然大物,背景硬,底子深,人还多,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谁出头?谁挨揍了谁出头呗!” “对,明天大家去看看永王世子和今天被揍的那群人。” …… 白雨街的声音很大,但飘不进晨府。晨家家教极严,晨义清纨绔的名头并不是在白雨街挣来的。他另辟蹊径,流连于白天名士聚集的酒肆茶馆,颠覆自己的形象,让人觉得他从前的才名都是通过强大的家世作弊获得,然后晨义清就开始揍人。人人都怕他,但更想看他恼羞成怒揍人,哪怕晨义清下一个揍的是自己也甘愿冒险。也正因为如此,他每次出席的场合反而更热闹。 此刻的晨府比较安静,晨义清正在与主事阿忠交谈。晨二十二和白天回晨府报信的下人也在。 “今日之事得罪的人可多了,再加上之前的永王世子。公子,不得不防啊。”阿忠提醒道。 晨义清满脸不在乎,并不回答阿忠的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晨二十二和白天回来报信的那名下人。 那名下人有些紧张。他不是傻子,晨义清若真是纨绔,不会在莽撞之后还聚人讨论,而是应该赶紧去找宠他疼他的老太太诉说委屈。他明白,平日里纨绔的晨家大公子是装的。这让他内心十分忐忑,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有幸成为晨义清密谈的参与者之一,这是心腹才有的待遇,忧的是,晨义清居然故作纨绔,跟着他必然会卷入大凶险。 和那名下人不同,晨二十二则显得很兴奋,一副无比荣耀和忠心的模样,颇为得意,看那名下人仿佛看小弟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晨义清笑着问那名白天报信的下人。 “小的叫王召,是府中新进的侍卫。”王召强压着心中的忐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王召,你以后就跟着我吧。阿忠,你明天就去把这件事办妥。”晨义清白天就注意到了王召,从他的举止便看出他是一个练家子。 阿忠看了一眼王召,并未接话,而是有些焦急地说:“大公子!收拾眼下的局面要紧!” 晨义清看了一眼阿忠,摇头笑了笑,又转向晨二十二道:“这两件事你怎么看?” 阿忠有些愕然,但想着总算是将话题拉了回来,于是耐着性子看向晨二十二。 晨二十二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行礼,恭敬道:“回大少爷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来就是了,不管怎么样,小的一定会站在大少爷身前,替您挡刀子。” “哈哈,好!我今后一定重用你!”晨义清看上去被晨二十二哄得很开心,拍手夸赞道。 管家白了晨二十二一眼,急得不行,晨义清的底细他是知道的,他原本以为晨义清看重晨二十二是因为其可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刚刚晨二十二的话让他确定,这人就是个马屁精,就算忠心,那也仅仅只有忠心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看到阿忠白了自己一眼,晨二十二顿时惊醒,阿忠才是晨义清最信任的心腹。对比阿忠那发自内心的担心,还有王召的忐忑,自己这马屁拍的有些不合时宜,好在晨义清挺开心。 这种错误以后不能再犯。晨二十二心中暗下决心。 阿忠正欲再次开口,晨义清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开口道:“永王世子我的确是得罪了,但那是为了我的计划而必须为之。至于今天那群人,难道他们不该揍吗?” “什么意思?”阿忠闻言冷静了下来,他最怕晨义清没有对策,但眼下,晨义清胸有成竹,这让他放心下来。 “我与明家大小姐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我去见她合乎礼,合乎孝,合乎法。他们在那儿拦着我不让我见我未婚妻是什么意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们理不如我,势也不如我,打了又如何?” 阿忠闻言一拍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晨义清,说道:“是属下急了,思虑不周。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忧,还可以上门问理。” 阿忠话音刚落,晨义清笑着拍手,对着阿忠说道:“接下来的事就比较辛苦了,主要就交给你和二十二,你们今晚就将闹事人的名单列出来,分成两类。一类是家世强横的,一类是家世一般的。带头的重点标注出来。明天你们一人带一队人去上门说道理。阿忠负责家世强横的,主要就是大张旗鼓,搞臭他们,然后要一份赔礼。至于家世一般的则交给二十二,同样大张旗鼓去闹,尽管仗势欺人,争取让他们把你们给赶出来,到时候我想办法让家族出面,宰一笔大的!” 晨二十二和阿忠闻言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后同时露出奸笑,连忙开心领命,随后便下去安排了。 待两人走后,晨义清看向王召。王召也识趣,连忙恭敬行礼:“大公子,那我呢?” “你这些天就跟随在我左右,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今后就住在我的院子里。”晨义清微笑着说道。 “是!” “你进府之前是做什么的?”晨义清问道。 “回大公子,小的是国府军退下来的,由于没立下战功,所以国府给些钱财便将我打发了。” 国府是静国兵马总府,直属静国皇室,和兵部管理的地方军,贵族所掌握的私兵并称为静国三把刀。国府兵里面又分为静山大营、静国边军和普通的国府兵。静山大营和静国边军是静国最精锐的常备部队,身份信息不能对外公布,其中静山大营由静皇直属,负责守卫“两都一京”。静国边军则掌握在太子的手中,分布在各处边境关口,守护国境。国府兵则分布在各地,与地方军对应布置,数量大约是地方军的十分之一,但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锐,战力远在地方军之上。 “这么说,你是国府兵?” “是的,也只有国府兵才不包分配。” “即便如此,你也是静国士兵中的佼佼者了。一同退役的兄弟可都有了好的去处?” “回公子,大多数都不太顺心,我们常年在军营,除了打仗,其他什么也不会。有些跟了黑道,有些拿国府发的钱财换了些田地,准备安心过日子。”王召答道。 “为何不像你这样找个大户人家当护卫?想来吃香喝辣应该不成问题。”晨义清有些疑惑。 “国府军内部被管得太狠,大多数人退役就是因为不愿再受太多管束,所以如小的这般选择的人其实很少。”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第8章 太子出手 王召离开后,晨义清盯着门口陷入深思。他刚刚忽然蹦出一个想法,想让王召今后聚拢战友为他效力。但现在明显还不合时宜,且不论王召是否相信晨义清,晨义清也不确定王召到底可不可靠。 第二日,当第一声鸡鸣响起后,天京各大城门开启。货商们早已等候多时,城门一开便立即排队进入,天京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这些货商入城后直奔各大集市。有的直接向差役交了银钱,选了个好位置开始搭摊子,有的直奔各大商铺酒楼的后门,与等候在门口的掌柜开始交付货物。抢摊位的吵架声,差役的呵斥声,货郎与掌柜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 正午时分,茶馆酒肆热闹非凡,贵族少爷、才子名士们已经聚在一起开始消遣。相比以往,今日的话题不是诗词歌赋,不是奇闻异事,更不是理论之争。大家讨论的是在这些茶馆酒肆中成名的大纨绔晨义清。 明府这次下了很大功夫,买通了不少茶馆说书人和闲散的才子。他们分散在各大茶馆酒肆,强忍着对晨义清的恶心和不屑,极力渲染着昨日晨义清与明月的“浪漫”。一开始众人只是当一个笑话来看,嘲讽取笑应对。但这些人谨遵明家家主的命令,一刻不停地絮叨。随着时间来到午时,终于有人开始不耐烦了,纷纷喝倒彩,甚至要求店家将那些人赶走。 “这晨义清还真是恶心。被禁足在家也不消停,一日不落的恶心我们!” 与以往不同,以往晨义清闹事都是挨揍的人恨,其他人欢欢喜喜的看热闹。但今日不同,这些说书人那夸张的修辞直接恶心了所有人。 众人从说书人的口中才知道,晨义清居然是明月的未婚夫。明月的美貌早已声名在外,那些世家大少反倒还好,他们早已习惯了各种联姻。但怀才不遇的名士才子最喜欢嫉妒人,而且喜欢抱团一起针对,而大白天能无所事事泡在茶馆酒肆的,又大都是这些怀才不遇的名士才子。 那些明家收买的人影响了才子名士的心路,而才子名士们让老板下逐客令又影响了散布消息人的财路。争执变为吵闹,甚至大打出手,这倒是让那些贵族世家的少爷公子们看了个大热闹。 结果就是,晨义清与明月的“浪漫”众所周知了,但也惹了一大群怀才不遇的才子名士。他们将心中的嫉妒和苦闷对准了晨义清,一时间口诛笔伐,不仅针对晨义清,顺带还将整个晨家也按下了水,各种捕风捉影的编排不断涌现,接踵而来的便是基于那些编排的指责和谩骂,甚至有联名血书呈至清流御史们的府中。要知道,这可是在半日内完成的,这效率比静国朝堂最具能力的官员还要迅捷。 那些在明府门前挨揍的少爷们心动了,他们不仅挨了揍,而且还被晨义清的人上门羞辱和索赔。有些忍不住对晨二十二动手的人更惨,他们被晨家质问整顿,损失惨重。 不甘心的势力借着这股风浪开始串联,但几轮商量下来,谁也不敢做出头的那个人。于是他们想到了永王世子,永王世子也被晨义清揍过,而且论身世也可以压住晨义清。 少爷们也效仿那些才子名士们来了一封联名血书,不过那些血用的都是下人或府中家禽。他们信心满满的以为永王世子之所以不报复晨义清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这次他们甘愿成为借口,自信足以让永王世子出面。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永王世子被永王派往边境历练去了,计划还未开始便遭遇重大挫折。可这还没完,挫折不仅如此。 太子府也被惊动,派人挨个上门训斥,吓得他们直哆嗦。要知道,太子虽然年轻,但深受静皇器重,已经彻底掌控了国府边军。 太子一动,那些原本已经蠢蠢欲动的清流和御史们也老实了,他们玩的就是忠君爱国博美名那一套,现在太子出面,他们自然哑火。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天京依旧热闹,晨义清依旧禁足,只是茶馆酒肆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明家,客厅大门紧闭,苏怡端坐在客厅的主位,明家家主则大气也不敢喘地站在下方,仿佛一个做错事的下人。 “为何要过度宣传清儿和月儿的事?这次连太子也被惊动。”苏怡问道,语气平静,但也不带一丝感情。 “我太开心了。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惶恐,只有早日促成月儿和清儿的婚事,我才能心安,明家才能心安。”明家家主低着头,虽然言语诚恳,但他面色铁青,无比阴沉,不敢看苏怡。 “只要晨家老太太还在,我还在,明家就不会有事。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明月也是你的女儿!”苏怡说完,便将桌上茶杯推下桌去,直接离去。 良久,明家家主狞笑着抬起头,走到碎掉的茶杯前,亲自收拾。他眼神无比冰冷,紧紧捏着茶杯的碎渣,鲜血缓缓滴落…… 晨家,晨义清院内。晨义清正在清点各家送来的赔礼,晨二十二拄着拐杖,头和手臂也都缠上了厚厚的白色布带,一脸谄媚的诉说自己的辛苦。 “大公子,您是不知道,那王家这次之所以赔了大半家底,全靠我这张嘴。那王家老爷和少爷一起动手,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和一只手。这可都是血汗钱呐!”晨二十二带着哭腔说道。 “行了,安心养伤,少不了你的好处!”晨义清在礼品堆里来回走动,时不时抓起一件宝物查看,过了好久才才将目光落到晨二十二身上。这一看,晨义清也吓了一跳,晨二十二的脸已经不是晨二十二了,而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猥琐胖子。 “今后在外面就报我的名字,有人敢惹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我替你打回去!”晨义清认真说道。 “多谢大公子!”晨二十二无比开心,仿佛得到了世间最好的奖赏。 “王召,找个人贴身伺候二十二,直到他恢复为止。”晨义清继续吩咐道。 “是!”说完,王召便扶着晨二十二退下。 几天下来,晨义清发现王召的素质极高,晨义清的每一条命令他都认真对待,当做军令来完成,无比严谨。 不过更让他开心的是这些天的收入,阿忠和晨二十二这些天可谓收获满满。粗略统计,晨义清已经获得白银三百万,极品珍宝六件,书画奇物等珍贵藏品更是多达十箱,珍贵药材和各类补品不计其数。晨义清将除珍贵药材和各类补品以外的所有宝物套现,获得现银近一千五百万两。静国银票的最大面额是一万两,阿忠将银票带回时足足装了一整个小木箱,乐得晨义清半天合不拢嘴。 “阿忠,你觉得晨二十二和王召这两个人怎么样?”晨义清开口问道。 阿忠连忙放下手中的礼单,正色道:“晨二十二是个投机的人,但他很聪明,也知道对错。王召够严谨,而且深藏不露。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国府兵里,直到退役也没有任何军功的人分两种,一种是碌碌无为之辈,另一种则是人中豪杰,能隐忍的能人。属下觉得王召办事能力极强,可用,而且可大用。” 晨义清点点头:“你觉得王召属于后者?” “办事严谨,效率高,从不拖泥带水。您觉得他会是无能的人吗?”阿忠反问道。 “你觉得他们能成为我的心腹吗?”晨义清又问。 “属下不知,但心腹这种东西。但凡有所犹豫,那还是谨慎为妙。”阿忠回答。 “行啦,我知道了。你清点完也早点休息吧。”晨义清拍了拍装满银票的木箱,露出满意的微笑。 第9章 神秘往事 晨义清正欲回房,又被阿忠叫住。阿忠将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一件不落的告诉给了晨义清。 晨义清听完后有些疑惑,直接坐到门前的阶梯上陷入沉思。阿忠四下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后才走到晨义清的身边。晨义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台阶,示意阿忠坐下。 “那天我见明月的事,是谁散布出去的?晨家还是明家?”晨义清问道。 “查过了,是明家的人。”阿忠回答道。 “明家……你说这算考验还是故意挑事?”晨义清看向阿忠。 “不清楚,明家人心不齐,也有可能是明家的另一拨人干的,故意坏事。”阿忠猜测道。 晨义清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晨家有能力解决,太子为何要替我出头?他现在掌控边军,照理来说一切已成定局,他应该不偏不倚才是,为何要趟这个浑水?” 晨义清的疑惑是有道理的。太子作为皇储,哪怕已经掌控边军,他也应该尽力争取那些清流和御史的支持,这样能收获天下文人的拥护,那些文人会争相歌颂他的贤明,他将受益无穷。反之,他支持晨义清就是在支持晨家,对于一个有实力威胁皇族的大族,太子这样做不仅会引起宗室的反感,更会让天下文人对他不忿。 “也可能是做给静皇和各大势力看的,为了彰显他的公正。”阿忠再次猜测。 “也不太可能,且不说太子不需要这些。此事牵扯永王世子,太子再怎么在乎贤明,也不会踩着永王府的脸面来挣这贤明。”晨义清依旧不赞同阿忠的猜测,分析道。 太子从掌控国府边军的那一刻起,就代表豪门望族必须要支持他。因为各大豪门望族的封地或祖地大多处于靠近边境的地区,一旦得罪太子,边境若有风波,他们将独自面对,得不到国府边军的支持。所以现在的太子反而不太在意豪门望族,主要的任务反而是尽量获取更多的皇室成员认可,而永王乃宗室之首,为了所谓的贤明而得罪他可不划算。晨义清可不会相信,太子已经一人之下,会为了友情而不顾一切。 晨义清又问道:“你刚刚说永王世子被派去边境历练了?他的行踪打听得到吗?” “这个很难打听到,皇室子弟去边境都会严格保密,属于国家机密,我们在朝中并无耳目。” “尝试一下吧,不过记住,咱们不能暴露。”晨义清总觉得永王世子去边境有古怪,因为明明是他挑事在先,况且晨亦出面道过歉了,若为此事派永王世子去边境,有损宗室颜面。 阿忠闻言起身说道:“是!我清点完礼单就去安排。” 晨义清点点头,起身拍了拍阿忠的肩膀便回房去了。 第二天,晨义清让下人传信给老太太,说想给老太太请安,获得老太太应允后,晨义清立即前往。 进了老太太的院子,晨义清先是请安,随后站在老太太的对面一声不吭。老太太微微一笑,抬手让左右退下。晨义清这才开口。 “奶奶,这次的事您都知道吗?”晨义清走到老太太身后,准备为她捏肩。 老太太拦住晨义清,开口道:“你也坐。” 待晨义清坐下,老太太继续说道:“奶奶不聋,外面的事都知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孙儿百思不得其解,太子这次为何帮我出头,这明显得不偿失啊。”晨义清直接进入主题,等待老太太的回答。 “这事说来话长,静皇亲自下令禁止外传。说起来呀,你们这一辈人里面,应该只有太子一个人知道当年的事。”老太太微微抬起头,露出无奈的微笑。 “那您挑能说的说。”晨义清立刻意识到可能与龙子之乱有关,好奇心瞬间膨胀,迫不及待地抓着老太太的手说道。 “太子生母、你娘,还有明月那丫头的母亲苏怡,她们三人是同族,来自雪域。当年先皇对雪域用兵,雪域不敌,主力尽失,雪域之主一是为了存国,二是为了维持自己在雪域的地位,于是献上三位美女,那三位美女便是你们三个的生母了。先皇为了激励年轻一辈,于是将她们许配给了那次战争功劳最大的三个年轻人,也就是当今静皇、你爹和现在的明家家主。”老太太说完便微笑着看向晨义清,不再言语。 “明家?”晨义清将信将疑,现在的明家或许属于望族,但实在不像是豪门。 “当年的明家可不像现在,当年的明家老家主是雪域远征军的副帅,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我们晨家。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应该也能与我们晨家并肩了。” 老太太虽然如此感叹,但眼神泛着冰冷,语气里也丝毫不带同情。晨义清捕捉到这一细节,故作可惜地感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不然我与明月成婚,定会让我们两家地位更上一层楼。” “嘁,可惜?那是他们父子贪心,自作自受。”老太太似乎对明家的人颇有成见。 “那后来呢?”晨义清见老太太有些情绪化,试图获得更多消息,连忙追问道。 “后来?后来你爹、明家家主与当今静皇也因此战关系密切,再加上你们的娘亲,更是亲上加亲。所以这次太子帮忙是在情理之中的。”老太太笑着看向晨义清,神情有些玩味,似乎在告诉晨义清,你太嫩,别想在我这里套话。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晨义清尴尬地摸摸头感叹道。 “因为那件事,你娘和太子生母走得早,太子能把这份情记住并且出手帮你,这十分难得,你应当珍惜。”老太太点点头,认真说道。 “奶奶说的是,我会报答太子的。”晨义清应付道。 “无妨,太子已经获得边军,按部就班即可顺利承袭皇位,这份恩情记住即可,你还不上。”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 晨义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对当年那件事太好奇了,自己母亲的死,太子生母的死,明家的衰弱居然都源自那件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牵扯这么大,老太太居然说知道这事的人极少,同辈之间,只有太子一人知晓当年的那件事。这说明在那件事后,有人进行过一次大清洗,让剩下的人对此畏惧,讳莫如深。 “行啦,这些事你不必知道,都过去了。你也别尝试去打听,外面的说法都是捕风捉影的杜撰,敢说出实情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说完,老太太对晨义清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看着晨义清的背影,露出忧色。心中叹道:“傻孩子,太子这哪里是要帮你,分明是要拉你下水。” 晨义清并没有乖乖回去。而是径直闯进晨亦的书房,一脚将门踢开。不顾晨亦面色铁青,开口便问:“太子生母怎么死的?我娘又是怎么死的?明家为何会衰弱?” 晨亦本来大怒,但听到晨义清一连串问题后又连忙走到门口左右张望。 “放心吧,人都被我遣退了。”晨义清倚靠在墙上,仔细观察晨亦的反应。 “你想死吗?这种问题也敢问!”晨亦低声呵斥道。 “您告诉我,我今后便不会再问!”晨义清理直气壮道。 “这件事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没人会告诉你,也没人敢告诉你。”晨亦叹了一口气。 “您也不敢?怕静皇?还是怕奶奶?”晨义清的话语直白得可怕,不加任何掩饰。 “我只告诉你两件事。一,远离明镇宁。二,远离太子。”晨亦说完便将晨义清推出房门。 明镇宁是明家当代家主,也是明月的亲生父亲,苏怡的丈夫。老太太之前说明家父子是自作自受,应该就包括了明镇宁,若真是这样,晨义清的确应该远离明镇宁,因为母亲的死可能与他有关。但晨亦为何又说远离太子?太子可是才帮过他的,连老太太都要晨义清记住恩情。正想着,晨亦的声音又从屋内传来:“别忘了,你还在禁足,惹恼了我,你见不到你三叔!” 晨义清闻言正欲再次推门,听到晨亦的警告后顿住了,原地保持推门的姿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无奈放手。可一转身,晨义清便见到了老太太面带怒色站在他身后。 晨义清从未见过老太太怒视他,立刻像做错事一般,心虚的低下头。 “奶奶,我……” “现在给我滚回院内,不然家法伺候!”老太太语气冰冷,还隐隐透着杀气。 晨义清闻言愣住了,内心翻起惊涛骇浪,此事究竟有多严重,居然能让一向宠溺他的老太太如此!晨义清不敢再多言,赶忙回去院内…… 院子里,晨二十二正在晒太阳养伤,王召正在操练家丁。两人还没来得及和晨义清打招呼,晨义清便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待所有人退下后,晨义清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仔细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其实是故意去找晨亦的,他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想打探他的态度,捕捉他们的反应,借此有些推断。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在老太太和晨亦面前,晨义清的那点小手段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所说的加在一起也无法让晨义清有任何猜想。 第10章 明月密会晨义清 晨义清这些天依旧没有放弃,还在猜测当年的那件事情,但始终没有任何结果。他忽然很想见见太子,但别说是现在被禁足,就算现在没有被禁足,他也不能与太子见面。天知道背后的秘密是什么样子,这一见很可能会掀起惊涛骇浪。 他又想到了苏怡,但苏怡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见他,他上次去明家,除了明月,一个明家嫡系都没见到。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是晨义清从未有过的感觉,之前哪怕他的处境一直不妙,他也一直胸有成竹。他感觉自己恐怕会牵扯进某个巨大的旋涡,可怕的是他既不知道那旋涡究竟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任何可以抵抗旋涡的手段。 晨义清也尝试过再见老太太一面,但自从上次之后,老太太再未应允他的请求。 晨义清万般无奈,正打算喝酒消愁,忽然有人抬着轿子进了院子。晨义清皱着眉头,尽管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起身,示意所有人退下,等待轿子里的人下来。 “不知阁下是……”晨义清见轿子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 只见轿子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看得晨义清一愣。连忙跑过去抬手接住那只手,但轿子里的人似乎没有下轿的打算。 “老太太告诉我娘,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过来看看你。”说话的人是明月。自从上次见面后,两人便再未见过,对比上一次,这次明月的态度简直好到令人发指,声音温柔,还有一丝难为情。 不知怎的,晨义清一听到明月的声音便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或许是不再孤单了,又或许是其他,晨义清说不出来的原因。总之,晨义清的心迅速归于宁静。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晨义清仿佛醉了,仿佛话语来自灵魂,并未经过大脑。 轿子里的明月只是轻笑,并不答话。晨义清一把将明月拉下轿子,拥入自己怀中。 这一举动先是让明月面色大变,但她并未挣扎,因为明月忍不住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眼前这人还是当初的那个晨义清,只是受伤尚未完全恢复而已。 “可能我真的失忆了,但似乎只有我的大脑忘了你。”晨义清看着怀中的明月,那眼神仿佛在看离散多年的恋人。 “这怎么说?”明月俏脸微红,娇笑着问道。 “不知道。”晨义清想了想,轻叹道。 “你这话听着像负心人。”明月娇笑道。 “我不是负心人。” “要不你说说?”明月觉得现在的晨义清十分有趣,继续挑逗道。 晨义清没有继续回答,只是将明月抱得更紧,明月秀发上的香味让他更醉了。 “我是来安慰你的,不是来给你占便宜的。你弄疼我了。”明月挣扎着说道,但满脸幸福。 明月的话让晨义清冷静了一些,他赶忙松开手,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她们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晨义清试图摆脱尴尬,反问道。 “你难道不应该先抱歉吗?莫非我仅仅是让你抱了一下,你便乱了方寸,失了礼仪?”尽管明月已经羞得耳根通红,但她依旧对晨义清打趣。 “你把自己快形容成妖女了。”晨义清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的说道。 “妖女不好吗?无论如何,你我今后注定携手一生。”明月说着,伸手用手心贴住晨义清的脸。 “你不排斥我了?”晨义清又问。 “我为什么要排斥你?我排斥过你吗?”明月笑眯眯的反问。 晨义清一时语塞,竟愣在原地。他很想提前些天上门的事情,借此证明明月曾排斥过他。但话到嘴边,晨义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似乎潜意识不愿让他反驳明月。 “是我多心了。”晨义清低头笑道。 明月闻言仿佛打了胜仗,得意的看向晨义清,仿佛高傲的白天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是因为大夫的医嘱,我怕你看到我会勾起回忆,所以叫了一大帮人拦在门口,阻止你见我。其实最开始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的失忆是装出来的,直到我看到你给我的字条我才确定。”说着,明月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晨义清。 “额……难道我以前管你叫小月?”晨义清有些不好意思,那的确是他自作聪明之举。 明月很喜欢看晨义清这窘迫的样子,因为她以前几乎从未见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亲密接触,窘迫害羞的永远都是明月。 “你以前也不叫我小月。”明月露出坏笑。 “那我以前叫你什么?”晨义清忍不住好奇。 “保密,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明月背着手微笑,有些羞涩。 晨义清忍不住再次将明月拥入怀中,温柔低语:“不管怎样,谢谢你。我好多了。有你真好。”说完,吻了一下明月的秀发。 明月瞬间红了眼眶,从晨义清受伤昏迷以来所有的委屈、担忧与害怕瞬间爆发。“我有些不舒服,看你心情好些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月赶忙说道。说完便回到了轿子里。 可能是明月掩饰得太好,也可能是晨义清突然变蠢了许多,他丝毫没意识到明月的异常,只是挥手示意抬轿的人进来。毕竟尚未成婚,被人看到对明月不利。 起轿后,明月的声音再次传来。 “希望你记住,你今后怎么样,我今后便会怎么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怨言,但也希望你不要对我怀有内疚。” 晨义清闻言一愣,呆呆看着正逐渐远去的轿子。有一股劲从晨义清心中升起,扩散全身。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今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不能倒。 “我要去一趟晨家军驻地,回来我便娶你,然后咱们离开天京,去一个很冷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晨义清对着轿子说道。 此时的明月已经在轿子里哭成了泪人,她终于明白,晨义清那天为何突然要问她怕不怕冷。 “好在你虽然忘了我,但你依然关心我……” …… “王召!”晨义清大声喊道。 “属下在!”王召抱拳行礼。 “你亲自去老太太那里,说我已经见过她了,我想解除禁足。” “是!”王召立即领命,前去传话。 很快,晨亦便下令解除晨义清的禁足,并让晨义清多与明月来往。 晨义清解除禁足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了老太太,谁知老太太还是不见,这让晨义清有些不解,但他没有坚持,带着王召漫无目的走在天京的大街上。至于晨二十二和阿忠,一个还在院内养伤,一个自从上次领命打听永王世子的去向后便没怎么见过他。 晨义清打算开始摸王召的底,于是开口问道:“王召,天京之内还有你的战友吗?” “回公子,天京城内没有,城郊倒是有两个。他们在那儿买了地,定居了。”王召如实回答。 “走,去你战友家坐坐,吃吃农家饭。”说着,晨义清满脸期待地看着王召。 “额……公子还是别去了,农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王召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有所隐藏,而是顾虑老战友会尴尬无措,毕竟晨义清是大族嫡系,身份差距太大。 “无妨。”晨义清摆摆手,继续说道:“对了,记得帮我隐藏身份。” 王召还是有些不放心,晨义清不显露身份自然可以让他的战友们不那么尴尬,但他害怕自己那两个战友在军营大大咧咧惯了,无意中冲撞了晨义清,那样后果可能更严重。 晨义清明白王召心中顾虑,拍拍晨义清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娇生惯养,军营那套我懂,不会动气的。” 晨家子弟,无论嫡系旁支,加冠那年必须要在军营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至少服役一年。 王召见晨义清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只好揣着忐忑,带晨义清去见他的那两个战友。 第11章 墩子和大壮 天京是静国都城,首善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王召的两个战友虽然在天京城郊换了田地,但田地的位置其实已经快出了天京范围。王召说明情况后,随晨义清回府,准备骑马过去。两人一路疾行,快到位置了才放缓速度,边走边聊。 “大公子,前面快到了。” 尽管王召一直忐忑,但临近战友,脸上不禁洋溢着喜悦。这也是人之常情,军人的友谊是同甘共苦,生死之交。王召虽然与那两名战友很近,但他身在晨府,不是想见谁就见谁的。而战友们虽然自由,但也很难见到身在晨府的王召。 晨义清看着道路两旁的田地和树木,心情无比舒畅。“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这郊外的景象了,真舒服。” “公子是大族子弟,见惯了琼楼玉宇的繁华,偶尔看看这乡间田野,自然是心情舒畅的。”看得出来,王召也对田野充满了喜爱。 “是啊!不过虽然喜欢,但我还真不一定能在这环境里过得适应。偶尔看看倒是不错。”晨义清感叹道。 “为什么?”王召有些不解,按他的想法,在喜欢的地方,应该会过得很好才对。 “我现在看到的是阳光明媚下的田野,自然是无限好风光。但倘若下雨呢?满身泥泞,我想想就觉得难受。” 晨义清这话颇有深意,王召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或许我也不适合这田野。” 晨义清闻言转头看了看王召,笑了笑说道:“其实最适合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生长的地方。” 王召被晨义清的话触动,不再言语,陷入回忆。 王召来自边疆,家乡在一个静国贵族私有的小镇。原本他家有田地,是他爷爷立功后贵族赏赐的。但后来边境动乱,边境小镇几番易手,被毁了大半,贵族拼光了私兵后便撤离,再也没回来过。多年的动乱使田地被毁,好在后来边军反攻,小镇被国府兵接手,王召一家多次受到国府兵的接济,不然王召活不到成年。 从那时起,王召便立志做一名国府兵。当然,他也很感激贵族的私兵,因为王召亲眼看到他们拼完了最后一人。这也是王召加入国府军的原因,同样也是他在国府军内寸功未立的原因。 王召参军是在国府军一次被袭击之后。那次国府军全军覆没,王召的父母亲人也均被屠戮,王召被迫流浪。后来由于边境吃紧,边军伤亡过重,开始抽调国府军补充。国府军也开始招新,维持常备人数。也多亏了王召家乡的那名贵族撤离,王召的户籍保存完好。爷爷立过功,父母也是身世清白的农民,而且全家都受过军队的恩惠。最重要的是,他全家都被边境蛮族所杀。王召很快便被吸纳入国府军,怀着满腔热血与复仇的烈焰拼命训练。 可惜边境战事平定得太快,王召走出新兵营的时候,静国边境已无战事,于是他被分配到静国腹地,用来牵制地方贵族的私兵。 这个分配不是王召所愿,他对私兵印象很不错,再加上常年身在兵营,他不知道地方私兵究竟如何,所以他选择平庸,一直到服役期满,便迫不及待选择离开了兵营,没有继续服役。 “王召。走哪边?” 王召正想着,晨义清的声音传来。连忙开口道:“公子恕罪,我刚刚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失神了。” 晨义清的摆摆手道:“无妨,触景生情乃人之常情。” “多谢公子体谅。咱们走左边,进去后不远便到了。” “你那两个战友在一起?”晨义清有些好奇。天京寸土寸金,哪怕是城郊也不是能随便安身定居的。 “公子有所不知,国府军退役后有一特权,只要承诺退役后能随时响应国府军召回,便可以在全国任选田地定居。其实天京地界的农民全部都是国府军的退役士兵。”王召回答道。 晨义清顿时了然。难怪天京从未有过动乱,一方面是因为全民皆兵,另一方面便是静国有明令,禁止贵族在天京域内养私兵,连仆人数量也有严格控制。 正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农宅。这是两处农家宅院连成一起的院落,最外圈是由粗壮的树桩围成。两边的宅子对称布置,中间都是一个由木桩框架和泥砖垒成的主屋,两边则是纯木结构的木屋。两边的房子像括号,正好将中间围成一个庭院。 “墩子!大壮!我来看你们了!” 话音刚落,两边主屋的门同时推开,王召也立刻从马上一跃,直接越过了树桩围墙。 “老队长!你总算是想起来看咱们啦!” “哈哈哈哈!”三人彼此伸出双手,紧紧勾住另外两人的脖子,高兴的像孩子。 其中一名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壮硕男子注意到院外的晨义清,拍了拍王召的肩膀问道:“队长,带朋友来了?” “哦对,墩子!差点忘了,这位是我的贵人。” “老队长,不是大壮我说你,连贵人都能怠慢。赶紧迎进来吧!”说话的人和墩子比起来白了许多,但身材高大得惊人,犹如巨熊。 两人这么一弄,王召倒是不好意思了,尴尬无比。他暗骂自己不小心,一高兴,居然忘了晨义清。 三人简单打趣,便立刻一同出来迎接晨义清。王召正欲伸手扶晨义清下马,但晨义清不等他抬手便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拉着两只马走到院外大树旁将马拴了起来,动作无比熟练。 “你们战友见面不容易,倒是我今日非要跟来交朋友,打扰二位了!” “兄弟哪里话!我今天刚猎了一头野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墩子爽朗笑道。 “对!兄弟,我酿的野果酒和米酒也可以喝了,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大壮也连忙拉起晨义清的手,将他往院里带。 “那今天就叨扰了!”晨义清嘴上客气,但脚步却很主动,三人很快坐下。 “老队长?发啥楞啊!这不是你的贵人吗?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大壮调侃道,说完还用力拍了拍晨义清的背。 王召看在眼里,背后冷汗直冒,生怕晨义清一个不高兴便要发怒。 “不用管他,他平时在我面前都这样。之前在军营时也这样吗?”晨义清一点也不见外,直接开口问道。 “兄弟,这我得说句公道话。别看咱们老队长斯文,他的实力可是很强的!猛男!”墩子说完,还冲王召挤眉弄眼,惹得晨义清和大壮又是一阵大笑。 “兄弟,我先去准备肉,你们先聊着!”墩子招呼晨义清一声便转身去屋内拿野猪。 “好嘞!那就辛苦墩子了!” “这是什么话!老队长的贵人就是我们的贵人!一会儿先自罚一碗酒!”大壮有些严肃。 晨义清愣了一会儿,这让王召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哈哈,我认错!一碗不够!我一会儿自罚三碗!”晨义清爽朗的笑道。 “够爷们儿!我服你!”大壮也哈哈大笑。 王召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桌前坐下,感激地看着晨义清,同时也对晨义清有了一种敬佩。他忽然觉得,今后就算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若能一直跟着晨义清也不错。 墩子和大壮撤掉四人中间的方桌,换上一人一个的小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两盘随意混装的野果子和两个大碗。四人中间的位置点上火堆,每人脚边都有两坛酒,一坛野果酒和一坛浑浊的米酒。农家的酿造水平很粗糙,但胜在用料实在,酒虽浑浊,但透着浓香,能果腹,处处透露着淳朴。 四人先干了一大碗米酒,入口微甜,到喉咙处才有一股酒劲迸发出来,晨义清随手抓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十分过瘾。 趁着烤肉的功夫,王召三人开始叙旧,一起缅怀他们军营里的那些事,聊到动情处,本来负责烤肉的墩子直接松开烤架。晨义清并未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听,然后接过墩子的班开始烤肉。 晨义清也去过兵营,但他身份太过高贵,没人敢与他这般相处,所遇到的都是讨好与谄媚。他其实不一定适应墩子和大壮这样的热情,但他一直有些羡慕这样的友谊。 王召的心思很细腻,他一直都有注意晨义清。当晨义清亲自捏着烤架开始烤肉时,他又是一阵惊悚,哪有做公子的给护卫烤肉?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正准备拿过烤架。被晨义清眼神制止,晨义清笑着挤了挤眉毛,示意他安心欢聚。王召犹豫了一会儿,随即便放松了下来,再次向晨义清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酒过三巡,肉也吃得差不多了。聚会变得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些日子下来,我们挺后悔退役的。”大壮眼睛盯着酒碗,开始说心里话。 墩子闻言也放下了酒杯,看向王召,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咱们三个其实都差不多,从小被迫流离,成年后便立即投身军营。没种过地,没捕过鱼,更没放过牧。” 王召看了看晨义清,随后关心地问道:“怎么?日子过得不顺心?还是受气了?” 墩子与大壮并未急着回答,他们起身对晨义清抱拳,大壮说道:“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您既然是老队长的贵人,我们就是兄弟,说心里话可能会影响你的好心情,请不要见怪。” “你说这话就够见怪的了。我叫阿清。”晨义清笑着打趣道。 两人大笑回应,对着晨义清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队长,没有受过气,只是太过平静的日子似乎不太适合我们。看看大壮,原本在军中是刀手,现在拿的是菜刀,再看看我,盾兵,现在每天只能拿着砧板过过瘾。”墩子说道。 墩子的话初听下来引人发笑,但背后的无奈与苦涩让人动容。军人就是这样,热血保家卫国,退役后却往往凄凉。王召直接拿起一坛果酒,喝了一大碗。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放不下自己的执念,不然你们个个都能军功加身,或许那样你们就不会退役了。” “老队长,我们没有怪你,只是说说心里话。”大壮连忙开口说道。 “对呀,你看看我们现在,有酒有肉,过得其实不赖!”墩子也连忙补充。 王召缓缓起身,走到墩子和大壮面前。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然后背对着他们,正对着晨义清开口道:“若有机会,我们一同杀敌建功。”说着,向晨义清投去祈求的目光,面容在火堆的映照下无比坚毅。 晨义清抓起酒坛倒了一大碗酒,在他的注视下将酒一饮而尽。 第12章 王召入伙 阿忠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四处寻找关系打听永王世子的去向,但依旧没什么效果。人人都知道他是晨义清的人,而且永王府才因为晨义清和晨府结下梁子,正是敏感时期,谁也不敢卖永王世子的消息给阿忠。且不说出卖皇室子弟在的边疆位置本就是重罪,两都一京本就是宗室的大本营,就算永王不计较小辈间的争端,宗室的年轻一辈也会刻意针对一下晨府的人,毕竟小鬼难缠。 阿忠身心俱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晨府,往晨义清的院子走去。 “拜见家主!”阿忠身后传来护卫们的声音。阿忠连忙回头,跟着行礼。 晨亦背着手走到阿忠的身旁停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阿忠再次恭敬行礼,跟着晨亦回到了他的书房。 进书房后,晨亦立刻吩咐不要有人来打扰,随后让阿忠关上了房门。此时已经傍晚,房间内有些阴暗,但晨亦直接坐下,没有让阿忠点灯的意思。 “清儿最近在做什么?”晨亦的声音很冷,透着威严,让阿忠不寒而栗。 “大公子最近安排我打探永王世子的去向,属下近几日都忙于此事,并未在大公子身边伺候。”阿忠强忍着紧张与畏惧回答道。 “你还在襁褓时就进了晨府,是我亲自收养的你,你与清儿同年生,算下来,你进府已有20年了。” 晨亦的声音缓和了些,虽然威严犹在,但少了些冰冷。不过阿忠听后反而更加紧张,主人和仆人谈感情,不是让他去死,就是让他违心,如此说辞,只是先礼后兵罢了。于是阿忠立刻跪地,恭谨地说道:“家主的恩情,小人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别紧张,我只是感叹时间飞逝罢了。人终究会老,但我现在还无法安心去老。” 晨亦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颓然。阿忠壮着胆子抬眼看向晨亦,晨亦的那个角度一片黑影,看不清晨亦的表情。 “家主,怎样才能让您心安?”阿忠的脸感受到夕阳透过门的温度,害怕晨亦看到他在窥探,他赶忙撤回眼神,将头埋得更低了。 “呵呵,不管富贵贫穷,人将老去,终究还是牵挂自己的家。” 晨亦似乎并未看到阿忠刚刚的窥探,阿忠松了口气。 “听说他又多了一个心腹,据说那人曾在国府军服役?”晨亦问道。 “是的,此人名为王召……”阿忠正欲介绍王召的底细。 “行啦,我自己儿子身边的人,我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底?”晨亦敲了敲桌子。接着问道:“你可曾想过,若清儿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军队会怎样?” 阿忠先是一愣,随后心虚地回答道:“大公子即将前往封地,有些私兵也算正常。” “是啊,毕竟是我儿子,毕竟身份尊贵,有些私兵很正常。”晨亦又叹了口气:“可惜他身在晨家,他是大公子,他还丧失了继承权。”晨亦的声音逐渐阴沉,似乎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无奈。 “这个……大公子都准备去最偏远的封地了,他……他只想……保命。”阿忠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害怕了。 “是啊,清儿这孩子聪明,也没野心,但只有你我知道。清儿是一个人,再纨绔我也好管,但那边呢?那边人多势众,都觉得清儿是隐患,我管不过来。等我有一天老了,疏忽了,有人趁机要拿他命该怎么办?” 晨亦的话虽然透着关心,但在阿忠听来总觉得怪怪的,因为声音太低沉了,透着一股冷,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歇斯底里。 “家主仁慈。”阿忠明白,晨亦动了杀心。 “所以王召决不能帮清儿领兵,那样会多死很多人,包括晨义清,你听清了吗?” “小人遵命!” 晨亦的意思很明显,王召得死!不过阿忠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晨亦让他解决晨义清,那样他这辈子都会备受煎熬的。 “领人办事去吧。” 明府,明月的房间内。苏怡温柔的为明月梳头发,明月此时也无比乖巧。 “娘,看来义清真失忆了。忘了我和静同哥哥的所有事情。” 苏怡闻言,轻轻弹了一下明月的额头。 “都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能叫静同,得叫太子。”苏怡看着镜子里正朝自己吐舌头的明月,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你终究还是会和清儿在一起。” “他似乎有些计划,但他不说,我也不好问。”明月有些低落。 明月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晨义清,苏怡闻言轻笑着说道:“他的处境不太好,晨家老二一直想彻底压制清儿,所以他想以退为进。” “您知道他的计划?”明月眼睛一亮。 “我只知道这些,是晨家老太太告诉我的。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会照顾好你的,跟着他就对了,无论他是否真的失忆。”苏怡认真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不傻,聪明得很!”明月撒娇。 “行了,说正事吧。小青我带去几天,再调教调教。”苏怡放下梳子,将手按在明月的肩膀上。 “她还需要调教?您老实说,想干嘛?”明月满脸警惕地看着镜子里的苏怡。 “我比你更了解清儿,他既然问你怕不怕冷,大概是要带你去很冷的地方,你虽然有雪域的血统,但毕竟从未在寒冷的环境里呆过,我得教教小青。”苏怡看着依旧满脸不愿的明月,无奈补充道:“最多三天。” “那好吧。”明月得到苏怡的承诺,这才放心下来。从小到大,苏怡在明月面前,无论大事小事,都是说到做到,从不含糊。 苏怡捏了捏明月精致的鼻子,招呼小青跟着她出了明月的院子。一出院子,两人便立即来到无人处,无比默契。 “明家又开始有小动作了,我暂时抽不出人来,只能调用你的了。”苏怡说道。 “请干娘吩咐。”小青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肃杀的冰冷。 “我收到传信,有人要行刺清儿。你和你的人务必要保他和他身边人的性命。”说着,苏怡递给小青一张纸条。“记着,清儿身边的人也很重要,他们是今后保护小姐的重要力量,一个都不能死。” “是!”说完,小青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明府。 大壮和墩子今天喝得很尽兴,最后两人都醉倒。晨义清帮王召将两人扶回房间后,倚靠在院门外看着王召麻利地收拾。 本来晨义清是想帮忙收拾的,但王召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公子,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您想用我。但我一直有顾虑,因为您在府里处境很微妙,稍有不慎便会有大麻烦。” “你说得对,府里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晨义清直接承认。 “我也知道您想让我帮您拉人。”王召将最后一张小桌搬回屋檐下,看着晨义清。 “你倒是敏锐。”晨义清笑着说道,他并不介意王召猜透他的心思。因为他早就想用王召,而王召平时表现也不错,尤其是今天这顿农家宴,更是让晨义清对王召放心。 “公子应该想放弃晨家的地位,回去经营自己的封地吧?”王召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面对着晨义清。 “哦?这个你也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晨义清露出玩味的笑容,他很想知道,王召究竟有多合他的意。 “刚刚才知道。就在我说,有机会我们一起建功之后。您给我的反应看出来的。”王召如实回答。 “你以前都被埋没了,其实你是个帅才!”晨义清说完,哈哈大笑。 “走吧,咱们回府。边走边聊!”说着,两人并肩走出了小院,骑马慢行。 “晨府内的情况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只和你说我的打算。这个之前只有阿忠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晨义清说道。 “公子请说,属下绝不对外透露半句!”王召认真说道。 晨义清得到王召的承诺才继续开口:“我的确如你所说,要去自己的封地。可我现在的那块封地可是块大肥肉,以我现在的力量是绝对护不住的。” 晨义清说完转头看向王召,见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继续说道:“我打算找我三叔去换一块封地,找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但那样势必会有更多外部威胁。原本我是打算借助三叔与我爹的仇怨,依靠他的力量保护我,而后再做打算。但现在遇到你,我可以更主动。” “公子请说,属下定为公子肝脑涂地!”王召说道。在他看来,晨义清的打算很合理。相比于族内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外部威胁的确安全得多。因为外部争斗要讲理讲法,而人永远无法和家人讲理。 晨义清闻言无比欣慰,点头继续说道:“换封地的计划不变,不过我有了你,自然有了崛起的底气,我希望你收拢旧部为我所用。第一步是摆脱三叔对我的控制。然后就是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应对外部威胁,因为我三叔肯定会把我放到一个有外患的地方,那样我才会对他有所求,他才能拿捏我,化我为他的棋子。” 晨义清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在遇到王召之前,晨义清对此是没有任何让他感到安心的办法的,他只能依靠别人,借力打力。晨义清毕竟不是三叔晨力一脉,再加上晨力和晨亦的关系很差,哪怕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也不会对他有多好。 “练兵作战,这些倒是属下擅长的。”王召自信的说道。 “不止这些,我们的力量变强,老二那边自然会寝食难安,再加上我们若成功摆脱三叔的控制,三叔也会恨我们。这几乎无法平衡,内忧外患,可不是简单的练兵作战就能应付的。”晨义清故意没说他爹晨亦,他怕王召会有无力感。因为他若真和老二斗得有来有回,晨亦必然会视他为晨家威胁。面对晨亦,现在的晨义清一点把握也没有。 “无论怎样,属下定会竭力配合公子。”王召侧身对晨义清抱拳。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晨义清笑着说道。 说完,两人扬鞭策马,极速朝着天京赶去。 第13章 遇刺 晨义清与王召才加速出发没多久,忽然听见有利器破空的声音。 “公子小心!” 王召反应极快,迅速拔刀劈断射向自己的利箭,然后护在晨义清的身前。 藏在路两旁密林中的刺客们都是好手,他们隐藏的极好,全部紧盯晨义清与王召二人,对于刚刚的射杀失败毫无波澜。出手的那名刺客射手再次弯弓搭箭,却被为首的人拦住。 “目标是王召,不是晨义清!”说完,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带着所有刺客走出密林,将晨义清与王召团团围住。 王召递给晨义清一把刀,死死盯住为首的刺客。这些刺客配合得天衣无缝,前排的刺客们迅速占据有利的角度蓄势待发,而后排的刺客则动作敏捷,设置简易的路障。 晨义清此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很奇怪,为什么箭只射向了王召,敢在天京行刺的人必然胆识能力过人,不可能分不清晨义清和王召,除非他们的目标就是王召。王召的履历他命人查过,干净得不得了,家人被蛮族所杀,成年后便加入军营,退役后便来了晨家做护卫。王召连上次明家门口的那场械斗都没参加,不可能有什么仇人,这实在是让人奇怪。 “你!现在走可以活命!否则必死无疑!”刺客首领身旁的一人指着晨义清说道。 “我若说不呢?”晨义清语气冰冷,王召今后必然是他的大将,他绝不会放弃。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晨义清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他想通了,这人为了要杀王召,居然愿意不顾麻烦的放过自己。要知道,这里可是天京,对一般罪犯都是零容忍,更何况是杀人?放他会后患无穷。 只有一种可能,这群刺客既不想杀他,又要杀王召。幕后黑手一定不是仇家,大概率是晨家的人!因为只有晨家的人才能知道晨义清的一举一动,并以此推测晨义清的计划。他们不怕天京的官方势力,也只有晨家的人才不敢杀晨义清,且对晨义清身边的人了如指掌,因为晨家的人都怕老太太。王召能帮晨义清组建私兵,杀他相当于斩断晨义清的臂膀。 晨义清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刺客,大概有二十来人。四周所有去路都被他们布置了简易的拒马,王召正专心与刺客对峙,完全没时间思考。 晨义清试图确定幕后黑手的身份,但怀疑对象太多。晨义良、沈芳以及支持晨义良的晨家绝大多数人都很有嫌疑。甚至晨亦也有一定嫌疑,因为晨亦可以为了晨家牺牲掉晨义清,更何况一个王召?要知道,夺嫡内斗对家族力量的消耗是最奢侈的。 “王召!” “在!” “一会儿别被分开!互相照应!”晨义清说着,握紧了手中战刀。 刺客首领闻言皱了皱眉,因为晨义清与王召不分开,他们必然束手束脚,会多很多麻烦。 “动手!” 话音刚落,所有刺客一拥而上,直奔王召而来。晨义清与王召也十分有默契,同时从马上后跃,跳出包围圈外。 刺客们的反应和配合也不慢,晨义清与王召才落地便有刀剑攻来,两人立即出手,将攻来的刀剑劈开,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晨义清和王召可不傻,这群人是杀手,他们可不会执着于正面攻杀,有机会便下死手,而且攻击角度刁钻,招招致命。本就双拳难敌四手,一旦后面的人聚拢,他们必死无疑。 “公子好身手!”王召赞叹道,他从未想过晨义清居然会武功,而且功夫很好。 “我不是说过吗?我也在军营待过!”晨义清不满的说道,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王召这时候还有闲心情在乎这些有的没的,有点没心没肺。 两人奔跑的速度极快,刺客也没想到晨义清与王召才一接触就转头便跑,所以反应慢了半拍,晨义清二人与刺客拉开了一定距离。但这群刺客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奋起直追。 刺客本就以速度敏捷见长,追上晨义清与王召不在话下。可他们才跑没两步,便有一阵箭雨袭来,最前面的五名刺客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十多名身材秀气的刺客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晨义清和王召可不管这些,他们甚至没回头,只知道机会来了,先保住性命再说。两人一路没停,一直跑到城门口。 城门令认识晨义清,见他们这狼狈的模样,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赶忙出城相迎。 “公子,现在安全了……” 不等王召说完,晨义清表情严肃地说道:“还没完,他们的目标是你,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怕他们拿墩子和大壮威胁。” 王召闻言大惊,面色一变,正欲回头,却被晨义清拦住。 晨义清转身对城门令说道:“我被一群人行刺,你赶紧通报上去,我建议天京全域戒严。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家父。” 晨义清直接搬出晨亦,城门令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前往城内,不一会儿便有城门守军开始集结,城门副将率先带着十几名骑兵向着大壮和墩子家的方向赶去。晨义清见状松了口气,刺客被另一群人拦住,短时间脱不开身,现在又有守军开拔,大壮和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于是拉着王召回晨府。 “公子,我得回去,不然我不放心!”王召万分焦急,有些乱了方寸。 “刚刚我搬出了我父亲,他们不会有事,你现在回去,反而会被有心人留意,那样对他们更加不利。”晨义清阻拦道。 王召这才冷静下来,乖乖跟着晨义清回府。 回府后,晨义清让王召叫上晨二十二和阿忠去自己房间等他,然后直接去找晨亦。可晨义清才出院门,便被老太太的人拦下,说老太太想见他。晨义清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他相信老太太,简单权衡后决定先去见老太太。 “奶奶,您知道了?”晨义清一见到老太太,不等下人退去便开口问道。 老太太笑了笑,等下人退走才开口:“相信奶奶的话,这事就别过问,奶奶帮你解决。” “我已确定,此事定是府内的人所为。您早些休息,身体重要。”晨义清见老太太如此说,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退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晨义清走后,老太太目光渐冷。晨义清遇刺的事很快传开,这一夜,晨家注定无眠。 “来人,全府掌灯!叫晨亦,沈芳还有晨义良这三个人过来见我!现在!”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以老太太的院子为中心,整个晨府逐渐亮了起来。所有人都走出房门,不安地看向老太太的院子。晨府上下连夜掌灯,这是有大事情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晨家侧门全部打开,护卫全部出动,家丁也领了武器,全府上下一片肃然,晨家这是要认真了! 晨亦带着沈芳匆忙赶往老太太的院子,晨义良则显得有些懵,他的院子距离老太太有点远。此时正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看着灯火通明的晨府,加速赶往老太太的院子。 还没进老太太的屋子,他便听到老太太的怒斥声。 “嫡长子居然在天京遇刺!我看你这个国柱是越当越回去了!” “还有!沈芳,我收到消息,刺客是晨府里的人!你现在是晨家主母!别想着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最好给我好好查!” 晨义良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这事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可问题是,他完全不知道此事,于是连忙推门而入。 “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并未搭理晨义良,而是转头与晨亦对视。晨亦意会,转身问晨义良道:“老二,你大哥刚刚遇刺。你平时帮着打理晨府,说说看,该怎么办?”说完,晨亦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沈芳。 晨义良见状赶紧跪下,说道:“父亲!奶奶!无论如何,我现在打理晨府,晨家出了任何问题,我有责任。对于大哥遇刺,我认为是大哥平时在外遭人妒恨,可能是晨家有人被那些人买通了,内外勾结。无论如何,义良管理疏忽,有罪!” 晨义良说完,晨亦和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面色缓和,显然,这个答案很合理,也是在座所有人都想要的,毕竟如果查出凶手是晨家自己人,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一定要抓到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去!现在就去查!只要我在世上一天,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老太太怒道。一句吃里扒外,表达了老太太的怀疑,这是明显的敲打。老太太是在告诉他们,她还没有老糊涂,你们明里暗里的那些小动作她都知道。 “是!”晨义良又转向晨亦,问道:“父亲,大哥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赶紧去查吧。记住,一定要仔细!”晨亦说完便示意晨义良退下。晨亦的态度也很明显,让晨义良查幕后黑手,那凶手自然不可能是他,这是在护犊子。 “芳儿,你也先下去吧,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还有,义良那孩子年纪轻轻便为家族操劳,你对他的饮食起居多上点心。”老太太说完,挥手示意沈芳退下。 “谢谢娘,我会注意的,那我先下去了。”说完,沈芳也退下,她心中有些委屈。沈芳何其聪明,知道老太太指的是她那句“只要我在世上一天,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明显是在敲打她,怀疑晨义清遇刺是她所为。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压根没派人刺杀晨义清。虽然后面表达了对晨义良的关心,但这种打人一棍子又给颗枣的手段实在是让她不舒服。 房间里只剩下老太太和晨亦,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老太太白了晨亦一眼,看上去很是不满。 “娘,我会在适当时候明确表态,划出底线,不让清儿再有性命之忧。”晨亦开口说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一门心思只想着平衡。”老太太叹了口气,似乎对晨亦有些失望,抬手示意他也退下。 “儿子就先退下了。我怕他们对此事不上心,得赶紧去找一下天京的相关官员……” 老太太不等晨亦把话说完,再次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第14章 处处针对 晨义清房内。王召无比焦急,晨义清也是眉头紧锁,只有晨二十二一脸懵,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王召和晨义清回来后,直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没说。 “阿忠呢?”晨义清终于开口。 “回公子,阿忠今天下午回来了一趟,没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出去了,说您交代的事情有些麻烦。”晨二十二回答道。 晨义清点点头,他对阿忠还是很信任的,因为他办事一直都很靠谱。 “大公子!家主传信,天京全域已经戒严,连静山大营也已经出动,一里一岗,天京全域都安全了,请您放心。”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王召和晨义清对视一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静山大营出动,而且一里设一岗,这下墩子和大壮安全无忧了。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赶紧坐下!”晨义清笑着说道。 “刚刚失态,请公子见谅。”王召彻底放下心来,想起刚刚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明天再安排人去一趟,给墩子他们送些东西过去,顺便和附近静山大营的守卫打声招呼。” “是!”王召大喜,连忙称是。 这一幕让晨二十二羡慕了,明明王召是最后一个跟晨义清的,没想到王召居然这么受晨义清器重。于是暗下决心,等伤好了,一定要更加努力的表现。可他不知道,他永远也比不上王召,因为王召能帮晨义清聚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召既是晨义清的心腹,也是晨义清的合作者,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下人了。 “你也退下吧,尽快把伤养好,不然后面的事就无法带上你了。”晨义清转头看向晨二十二。 晨二十二连忙点头行礼,然后才退下了。 第二天正午,沈芳特意安排了一桌好菜,然后叫来了晨义良。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晨义清遇刺的事情。 “母亲,您老实和我说,这事是不是您安排的?”晨义良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并没有动筷子。 “我还害怕是你所为呢!你这么问,娘就放心了。”沈芳说完,松了一口气。 晨义良闻言放下筷子,满是疑惑地喃喃道:“奇怪了,这事会是谁干的?” “既然不是你我,那便无关紧要,查的时候卖力些,不要有顾虑。”沈芳一边说一边为晨义良夹菜。 晨义良闻言看了一眼沈芳,面色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怎么?有什么顾虑吗?”沈芳问道。 “不是您,也不是我。晨家还有谁会刺杀晨义清?还有谁敢刺杀晨义清?” 晨义良的话惊得沈芳一愣,刚刚安心的感觉顿时被晨义良的话一扫而光。 “你是说……是你爹?”沈芳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爹的话倒不算坏消息,若是老太太呢?敢在天京行刺,必然准备万全。为何晨义清没事?甚至连他的护卫也安然无恙?”晨义良继续说道。 “这不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二叔或者三叔那边的人干的?”沈芳不敢相信这是晨亦或者老太太所为,那样的话,对他们来说太过恐怖。因为老太太一向偏袒晨义清,若真是她所为,那就是想借此打压晨义良。老太太若亲自下场,族内支持晨义良的人会立即倒戈,转投晨义清,那样的话,晨义良的下场将会无比凄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晨义良闻言眼睛一亮,重新拿起筷子,开心的给沈芳夹菜。他在沈芳疑惑的眼神下开口说道:“娘提醒得是,此事一定不能是爹,更不能是奶奶,定是二叔或者三叔的人所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老太太和爹满意,让支持我的人不至于混乱。” “这会不会太牵强了?”沈芳明白晨义良的意思,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要让所有人都满意。二叔或者三叔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如何把他们中的一人做成替罪羊。 “这事难在动机,但我可以借爹当年与二叔三叔夺嫡做文章。有爹在,动机合理即可。”晨义良信心满满。因为的确不需要拿出证据,晨家内部的事若拿出实证反而是祸害。因为眼下官方也介入其中,静皇和宗室里的有心人会想尽办法的出手获取证据,然后将此事的处置权抢到手,打击整个晨家。毕竟晨家势大,静皇和宗室从未放弃过削弱他们。 沈芳闻言立刻恢复了从容,给晨义良盛了一碗汤,说道:“那你打算拿谁当这头替罪羊?” “老大不是要去军营磨砺吗?就三叔一脉吧!”晨义良心情大好。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你三叔也不是傻子。”沈芳说道。 “无妨,您想想,三叔是什么人?与我爹争夺家主之位失败,却依然能够掌握晨家军的狠人!我做得再隐蔽三叔也能看出来,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手下在晨家军中当权的小辈无数,他们不可能全部都理解。正所谓小鬼难缠,他下面定会有人拿晨义清泄愤或表忠心。” 沈芳闻言,彻底放下心来,无比欣慰地看着晨义良说道:“来!快吃,不然菜该凉了,吃完赶紧去办案……” 两天后,晨义清正在院子里和王召对练。晨义清用剑,王召用刀。两人已经过了上百招,但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晨义清动作敏捷且凌厉,擅长捕捉破绽,但直到现在为止,晨义清依旧没找到王召的破绽。王召的战斗风格极为稳健,攻击变幻莫测,时机也拿捏得精准无比,攻防转换极为流畅且自然。 晨义清的练功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此刻正喘着粗气与王召对峙。可晨义清来回变换了好几个方位,连起手也换了三次,始终找不到王召的破绽,再想到王召整场对决下来,很少主动进攻,晨义清无奈收起了长剑。 “我输了,你这分明是在让我。” 王召闻言也立刻收刀,笑呵呵地说道:“公子的武艺足以以一当十,只是作战风格正好被我克制而已。” “你可别这样夸一个输给你的人,看上去更像是你在自夸。”晨义清说完,白了王召一眼。 “属下说的是实话,属下练的是集体作战。在地方上,国府军的比例永远是最少的,我们往往都要面对以一敌多的情况,为了磨炼自己,属下以前经常叫墩子和大壮他们几个人一起围攻我……” 还没等王召说完,晨义清直接打断,问道:“结果如何?” “他们奈何不了我。”王召如实回答,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卑不亢。 晨义清再次被打击到。他知道王召的本意是安慰,但他越是细品越觉得这话的意思是“就算墩子和大壮他们围攻,都无法战胜我,更何况是你?” “对了,墩子和大壮他们没事吧?”晨义清索性转移话题。 “多谢公子关心,这些天天京戒严,我命人送了些生活所需过去,也打点好了附近那些静山大营的弟兄。他们无忧。” “他们也是我兄弟,这些开销从院里支取,别自己掏钱。”晨义清说道。他知道,以王召的性格,这些打点静山大营和采买生活所需的费用,王召肯定会自己掏钱,不会找府里报销。 “额……这个就不必了吧。毕竟……” 王召有些不好意思,晨义清没等王召说完便不耐烦地冲他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很有必要,也没什么毕竟。按我的意思去做,他们不是外人。” “那就多谢公子了。”王召脸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暖暖的。 “对了,晨二十二和阿忠呢?阿忠不会还没回来吧?” “晨二十二应该是闲不住了,这些天每天都缠着大夫帮他加快恢复。阿忠好像确实还没回来,我这两天也没看到他。”王召回答道。 晨义清将擦完汗的毛巾递给侍女,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还没回来?这节骨眼,他不会不知道吧?这可不像他。” “要不要派人去找?”王召提议道。 “不必了,派人盯着老二查案,有进度随时向我汇报。他鬼点子最多,我不太放心。”晨义清吩咐道。 “其实两天前,二公子就邀请我们院里去一个人跟着他去查案了。”王召说道。 “哦?他倒是坦然。”晨义清眉毛一挑,觉得老二这行为有意思。 “报!查案有了新进度,目前所查到的信息,全部指向三爷晨力!”晨义清和王召两人正聊着,有下人匆匆赶来汇报。 晨义清与王召先是一愣,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晨义清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下,开口道:“瞧瞧,咱们家就属我这二弟聪明。” “这样查下去,就算最终无法坐实,公子和三爷的关系也会变得紧张,后面的计划恐怕得遭受极大的打击。”王召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晨义清仿佛并不在意,反而一脸轻松。 “属下愚钝,找不到好办法。”王召想了好一会儿,无奈说道。 “格局得打开,你忘了?在他们眼里,我可是个纨绔!”晨义清说完,哈哈大笑。 王召还是有些不解,但还没来得及询问,晨义清便迈开步子走向自己房间。 “先更衣,一会儿跟着我,看我表演!” 第15章 反制晨义良 晨义清来到晨义良的院门前,但并不进去,也不让王召敲门,而是大声吼道:“老二!给我滚出来!” 院内的晨义良闻言顿感不妙,连忙吩咐自己院内主事说道:“快去开门,就说我不在。” 主事闻言只好苦着脸领命,哆哆嗦嗦的来到院门前,强压着内心对晨义清的鄙视与恐惧,摆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开口道:“大公子……哎哟!”晨义良那可怜的主事话还没开始说,便被晨义清一拳砸退。 “还知道我是大公子?这么久才出来?大白天关着门干嘛?”晨义清一边揉着自己的手指关节一边说道,暗自叫爽。 “大公子手下留情!二公子他外出查案去了,不在府内!”主事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熊猫眼,但他不敢捂住自己受伤的眼睛,生怕被晨义清找到借口继续揍他。这样的事情,晨义清府内府外没少干。 晨义清闻言眼睛一瞪,立刻走过去说道:“我问他在哪儿了吗?这么着急说他不在?这是心虚要躲着我?”说完,晨义清对着那名主事又是啪啪两巴掌。 主事无奈,一边后退一边开口解释,却被晨义清一把给拉出了院门。 “躲什么躲?你以为我想打你?你以为我打你我的手就不疼?”说着,晨义清对着那名主事啪啪又是两巴掌。 这名主事已经彻底放弃了,他想着默默接受,然后尽快结束这一切。 此时,晨义良的院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府里的人都知道晨义良明里暗里一直在针对晨义清,但晨义清从未反抗,今日居然主动找上门,他们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王召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看着人群正小声议论,时不时还指指点点,这让他既尴尬,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王召默默退后两步,与晨义清拉开距离。 晨义清可不管这些,他入戏已深,而且当面扇人巴掌真的很过瘾,看着那倒霉的主事居然吭都不吭一声,便更加“恼怒”地吼道:“好啊!反了天了!居然不说话!这是要和我犟啊!今天先收拾你,再收拾老二!” 说罢,晨义清一把将那名倒霉的主事推倒在地,拳脚相加。晨义清看着打得凶,但其实很有分寸,打的都是既疼又不会给身体留下真正损伤的地方。动作和力道也把握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很吓人,但其实并未真下死手。 论打人,王召也是行家,他看在眼里,不禁点点头,又对晨义清多了几分好感,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王召的动作和表情被四周的人看到,离他较近的人赶忙不安的远离王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够了!大哥,我费尽心力为你查幕后黑手,你却在这儿打我的下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晨义良本不想出现,但他听人禀告,自己的主事被打得很惨,这才不得不出面,因为只有他才能拦住晨义清。哪怕他知道晨义清不会把他的主事怎么样,但他院里的人却不知道,他必须得出面,才能让他院里的人不至于心寒,继续对他死心塌地。 “哟,来了?不是出去查案了吗?怎么从里面出来了?你这下人欠打,不老实,居然敢骗我!”晨义清停手,不紧不慢地转身,阴阳怪气的说道。 “二公子为了查出刺杀大公子的幕后黑手,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刚刚好不容易才睡下,所以主事才和大公子说二公子不在。”晨义良身旁的一个护卫说道。 “哟,看来是我打扰了。”晨义清说着,走到晨义良的面前,一把推开拦在晨义良身前的那名护卫,仔细查看晨义良的眼睛。 “才睡下就被我打扰?我看老二这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点血丝,更见不到一丝疲态。”晨义清顿了顿,又转身对着院外聚集的人群说道:“老二,这些天太安稳,装的不像啊!” 晨义清说完,院外的众人再次开始热议,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晨义良和他的下人们,猜测其中可能有古怪。晨义清纨绔可恨是事实,但晨义清遇刺,晨义良和沈芳在晨义清的面前永远处于弱势,名声好不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场让晨义清昏迷一年的意外,人就是这样,更愿意相信阴谋论和弱势的一方。 “大哥,若有什么不满,进去慢慢说,弟弟改就是了。”晨义良不卑不亢地转移话题,想降低影响。 “别!若你我坦荡,何必避人?他们也都是家里人,就在这儿说。”晨义清连忙抬手打住,一定要将两人的这次交锋放在众人眼里。 晨义良紧紧盯着晨义清,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大哥请说吧!” 晨义清见院外的人越聚越多,满意地点点头,不再拖延,直接开口道:“我问你,这件事查到哪一步了?” “回大哥的话,这事的主要嫌疑人已经确定。”晨义良眼珠子一转。 “说,哪些人有嫌疑!又是怎么确定嫌疑人的?”之前晨义良让人向晨义清禀告的可是已经确定了嫌疑人是三爷晨力,现在却改口了。晨义清赶忙追问,心里却在冷笑。 “父亲,母亲,我,义高,二叔,三叔都有可能。”晨义良迈开步子逼近晨义清,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见。晨义良故意把自己和沈芳加入嫌疑名单,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因为他早已想好了洗脱嫌疑的说辞。至于把晨亦也加入嫌疑名单就更简单了,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院外聚拢的人有所忌惮,从而借机遣散院外的人群。毕竟晨亦是家主,谁敢大庭广众在晨家听晨亦的坏话? 只有让院外众人散去,才能私下与晨义清对决,这样晨义良不必在意自己的形象,自然无惧晨义清。 “晨家上下,谁也逃不开父亲、二叔和三叔的恩泽,既然他们都被怀疑在内,我看就干脆在这里当众把话说透的好,免得府内的人今后互相猜忌。” 晨义良一愣,死死盯着晨义清,那眼神简直能将晨义清千刀万剐。他没料到晨义清居然完全不管不顾,三言两语便将晨义良遣散众人的手段破坏。 压力又回到了晨义良这边,不过晨义良何曾被晨义清占据过主动,他顿时怒气冲天,索性心一横。这压力,你做大哥的都不背,我还管那些?这事闹大就闹大,晨义清势单力薄,翻不了天。想着,晨义良的神色也恢复了过来。 人群里,晨家内部各方势力的人都有,他们有的议论纷纷,有的批评晨义良,还有的人则赶紧退出人群,前去报信去了。而晨义清依旧云淡风轻,对他来说问题不大,查案的人是晨义良,查案进度有无保密必要也归他决策,后果自然由他来承担。他一纨绔能有什么坏心思?无非是张扬跋扈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目前谁的嫌疑最大!是爹还是娘?”晨义清又问道。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确定是爹或者娘的?”晨义良面色阴沉,当听到晨义清称呼沈芳为娘时他就感觉到不妙。 “义高为人坦荡,不可能行刺。二叔三叔压根不在天京,况且,有奶奶在,他们不会做出格的事。你是查案人,自然也能撇清嫌疑。那么就只剩下爹和娘了。” 晨义清这么说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锁定嫌疑人,而是为了洗脱二叔三叔的嫌疑,甚至还搬出了老太太。这话一出,晨义良顿时为刚刚的冲动感到后悔。要知道,老太太在晨家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他再想把幕后黑手做成三叔将困难许多。 “并无实证,你我都不能乱说。”晨义良语气虽然强硬,但其实已经心虚。他自己都有些无语,幕后黑手明明不是他,偏偏还要心虚。 院外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二叔晨辛和三叔晨力一脉的人。这些年晨义高在晨家军内部闯下很大的名声,而晨义良则被晨亦器重,开始处理族内事务。晨辛和晨力的势力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眼下自然要盯紧了晨义良的一举一动,稍有漏洞,晨义良便会被群起攻之。 “别呀!敢怀疑就得敢说,我晨家子弟何惧之有?若真找到幕后黑手,我谅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晨义清无比桀骜,冷笑着将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遍。表面上看是在为晨义良撑腰,威胁院外众人,实际上是在对晨义良步步紧逼。 “大哥,查案的人是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不能透露太多。”晨义良无奈,只能拱手对晨义清行礼。 晨义清一把托住晨义良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等等,爹若要杀我,不必如此。娘若要杀我,上次不会为我求情,你若有嫌疑,爹自然也不可能把查案的任务交给你。难道你怀疑二叔和三叔?” 晨义良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背后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这句话晨义清若在此大声说出来,必然会被众人反驳,因为晨义清敢这么说,那么肯定早已帮二叔三叔一脉的人想好了洗脱嫌疑的说辞。晨义良无奈,小声讨好道:“大哥还请教我!” 晨义清拍了拍晨义良的肩膀,绕到他的身后,一边打量晨义良一边低语:“我一直在让,是你不知好歹步步紧逼,你这是想让我跳出来和你争吗?你太着急了吧?奶奶还在,我就算争不过你,也能保证你做不了继承人!” “大哥想怎么样直说,弟弟照做就是了。”晨义良也明白过来,他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因为这件事的受害者本来就是晨义清,现在他这样对晨义清迫害是操之过急,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好认怂。 晨义清闻言一笑,转身对着王召大声喊道:“王召!进来!关门!谁敢硬闯,直接给我打!” 晨义清和晨义良不同,晨义清有纨绔之名,做事荒唐无理统统可以用纨绔来解释,但晨义良不行,他必须有理有据。所以晨义良想避开众人和晨义清私聊困难无比,而晨义清则不同,只需要关门二字即可。 “是!” 第16章 晨义良妥协 王召关上门后,直接拔刀,背对着晨义良的院门,一脸戒备地看着晨义良身后蠢蠢欲动的护卫和下人们。而晨义良和晨义清则各自后退一步,彼此拉开距离,无比嫌弃对方。 “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晨义良看着拔刀的王召,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不准任何人进来,否则就打。我的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晨义清拿出手帕,仔细擦拭刚刚拍晨义良肩膀的手,冷笑着看向晨义良院里蠢蠢欲动的护卫。 晨义良见晨义清如此轻松,他也抬手抖了抖被晨义清拍过的肩膀,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哥吩咐。” “从父亲下令将查案的任务交给你后我就知道,查出幕后黑手是不可能的了。但事还得接着做。”说着,晨义清看向晨义良,露出嘲弄的笑容:“你查案归查案,不过首先得让我满意才行。记住,我才是受害者,真相不重要,但父亲让你查案是让你给我一个公道的,而不是让你趁机补刀的!” “大哥请明示。”晨义良装傻充愣。 “三叔不行。”晨义清说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二叔?”晨义良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是又来了坏心思。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个纨绔,哪能断案?” 晨义清哪里会给晨义良机会?他的话密不透风,同时再次提醒晨义良,自己现在依然是个纨绔,做事没有顾忌。 “那就多谢大哥提醒了。做弟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送客!”说完,晨义良恭敬行礼,头也不回地回主厅去了。 晨义清和王召走后,晨义良大发脾气,将主厅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稍稍气顺后,他院内的主事才走上前来说道:“公子,难道此事真就只能按他说的办?” “还能怎样?”晨义良没给主事好脸色,瞪了他一眼。 主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属下觉得,就算我们继续将案件做成三爷,他也奈何不得我们。” 晨义良闻言看了一眼他院内的主事,随即便来回踱步开始思考起来。直到他将目光投向院门,这才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唉,不可如此。我们可以捏造,他晨义清也可以,若不让他满意,他最后来个坚决不赞同,反过来替三叔求情。到那时候,我得罪人不说,还将拉近晨义清和三叔的关系,得不偿失。” “可……若把幕后黑手做成二叔……晨义清也来这么一手该怎么办?”主事皱着眉头说道。 “二叔不同,我如今主管晨府,本就是分了二叔一脉的权利,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幕后黑手做成他,无论晨义清作何反应,我至少是有利可图的。”晨义良说完,无奈拍了拍桌子,十分沮丧。倒不是晨义清让他有了多大损失,而是晨义清这么多年来与他首次正面交锋,可他输了不说,还得乖乖听晨义清的话行事。 “若公子不甘,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此事做成是他自导自演!”这主事显然是晨义良的得力助手,而且还是个很不错的谋士。 “住嘴!”晨义良不耐烦地说道,看了眼门外,确定没人才继续开口道:“晨义清已经不止一次提醒了,他是个纨绔,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他是个纨绔。你觉得一个纨绔会有这样的计谋?我们是可以随意定论幕后黑手,但晨义清刚刚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得说得通,能给晨义清公道!” 主事连忙点头哈腰道:“属下思虑不周,请公子恕罪!” “这事错不在你们,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忽略了父亲的意图。”晨义良背过身去,深深叹了口气。 晨亦的本意是让晨义良给晨义清一个公道,这样能提升他在旁系附庸心中的声望。眼下晨义清都要被赶出天京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晨义良需要针对的。这件事上,晨义良的确是在一开始便落了下乘。 “行了,按晨义清说的去做吧。去账房拿着钱,别亏待了你和兄弟们。”晨义良示意主事退下。 “属下遵命!” …… 王召此刻跟着快速前进的晨义清,有些疑惑地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回院里不是这个方向。” “咱们得赶紧去见老太太,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晨义清有些焦急的说道。暗骂自己不小心,说不定要误了大事! 王召不再多言,很快便随着晨义清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王召把随身携带的战刀交给老太太院里的下人后准备在原地站岗。不料晨义清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召,你和我一起进来。” 王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有犹豫,直接跟着晨义清见老太太。 “奶奶,有一事相求。”晨义清带着王召直接下跪。 “和他有关?”老太太看向王召。 晨义清点点头说道:“他叫王召,是我的心腹护卫,曾是国府军。我想让您帮个忙。” “你想让我保他的旧部,然后将他们的军籍划到我晨家,今后为你所用?”老太太无比睿智,一眼便看出晨义清的心思。 “瞒不过奶奶,我今后只有回封地才能保命,但到了封地,我若手底下没人,恐怕也无法善终。”晨义清坦言。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拖了这么些天才来找我?放心吧,此事昨日就帮你办妥了。王召和他的旧部今后会随你回你的封地,一个也不会少。”老太太说完,笑着叹了口气。 “奶奶,您这是……”晨义清听了老太太的话便放下心来,他看老太太尽管露出笑容,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忍不住关心。 “最近晨府上下事情太多,没休息好。行啦,你回去吧,奶奶要歇息了。”老太太说完便抬手,让侍女搀扶她回房了。 晨义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欲言又止,随后无奈看了看王召,带着他回到了院里。晨义清能感觉到,老太太现在在刻意避开自己。 “公子,阿忠回来了。” 才一进院门,晨二十二便上前禀告。显然,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他没什么事吧?”晨义清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看上去有些憔悴,说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但是我说让府里大夫给他看看,他又不肯……” 晨二十二还在原地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但晨义清听到阿忠没什么事后便放下心来,压根没停下脚步听晨二十二做演讲汇报。 晨二十二反应过来,正准备追上晨义清继续讨好,却被王召一把拉住。 “公子心情不太好,你先去休息吧,早点好起来才能帮上忙。” 晨二十二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最晚跟着晨义清的王召,如今地位已经直逼阿忠,他内心五味杂陈。但他还是点点头,有些丧气地转身回房。 王召看着晨二十二,不禁无奈摇头。军营里什么人都有,王召怎么会看不出晨二十二的心思?不过他知道,晨义清留他做心腹正是看中他的聪明和忠心。因为晨二十二知道,身在晨义清的院子。哪怕出卖主子,最多也只能当卧底换些钱财,还随时可能被灭口。但忠于晨义清不同,虽然没命的风险也很大,但好歹能多挣一份忠心的美名。 王召跟着晨义清走到客厅,用关心的口吻说道:“公子,饭点到了。您看要不吃点?” “你在军中受到挫折会有心思吃饭吗?”晨义清淡淡的问道。 王召有些奇怪,倒不是觉得晨义清这是在生气责问他,因为此时的晨义清眼神空洞,应该是因为老太太。不过王召还是想不通,今天明明事事顺利,最多也就是老太太提前送客罢了,怎么还和挫折扯上关系了? “属下在军中常有演习和对练,也输给过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很多次,这应该算是挫折了。”王召看了一眼晨义清,见他来了兴趣,于是继续说道:“老实说,不仅憋屈,而且还有气没地撒。战友尽心尽力可,自然是无法说他们的。于是只能带着怒气吃饭,这样能让我尽量多吃点,多长些力气出来,下次赢回来。” “哈哈哈!”晨义清大笑:“没想到你也会输,还输了很多次!我倒是好奇那人是谁。” “恐怕没机会和他见面了,他军功不低,还在军营里。”王召似乎不太想提那个人,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行!吩咐厨房吃饭!你陪我一起吃!把阿忠和二十二一起叫来!” 晨二十二还从未与晨义清同桌吃饭,显得既兴奋又紧张,脸上一直挂着讨好的笑容。 “阿忠,听说你不太舒服。怎么回事?”晨义清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问道,时不时看一眼面容憔悴的阿忠。 “回公子,之前正好在外面打探消息,结果又碰到天京戒严,怕被误会,只好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直到今天才回来。” 阿忠面色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大家都以为他定是这几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所致,纷纷示意他抓紧吃。 阿忠有些费力地夹菜,努力大口吃饭。但没胃口终究是没胃口,这很难装出来。 “想来是太久不吃不喝,反而吃不下多少。公子,不如让阿忠休息,给他弄些清淡的流食吧。”王召提议道。 晨义清觉得王召的话有道理,于是看向阿忠,吩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晨二十二反应最快,连忙抓起拐杖起身,在门口吩咐道:“先扶主事回去休息,顺便让厨房准备些粥食送到主事房里。” 阿忠被人扶着,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公子没看错你,好好干!” 晨义清见状笑了笑,觉得有种将相和的感觉,这让他心情极好,大口扒着菜往嘴里送,毫不顾忌形象。 王召意味深长的目送阿忠离开,随即便说了一句让晨义清笑不出来的话。 “公子,我总觉得主事他这副模样不像是劳累过度。更像是……身受重伤。” 听了王召的话,晨义清夹菜的动作为之一滞,满脸严肃地看着王召。 这一幕看得晨二十二心跳加快,王召才跟晨义清几天?居然敢在晨义清面前质疑阿忠!他连忙放下筷子,动都不敢动。 “你不会怀疑阿忠和此事有关吧?”晨义清不满地放下筷子。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打鼓,阿忠毕竟是家族安排给他的人,虽然从小伴着他长大有了真感情,但若真有家族高层下令,阿忠还是很可能听命执行的。因为这两件事实在巧合,让人怀疑也是人之常情,至少能看出来,王召是真死心塌地跟自己了,这才敢直言不讳。 “您信任的人,我不会怀疑。但您忘了?当时还有另一拨人,若不是他们,我们无法全身而退。”王召说完,紧紧盯着晨义清。 晨义清闻言面色缓和,但依旧皱着眉头。王召的这个猜测合理,但救他们的黑衣人可不止一个,阿忠哪里来的人?除非阿忠是奉了别人的命令。那么问题又来了,究竟是谁的命令? 晨义清抬手示意王召坐下来继续吃饭,强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道:“阿忠,还有你们两个都是我信得过的人,阿忠这事可能真是巧合。当然,也可能如王召所说。但此事到此为止,我们别刻意去查,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我说,到时我会告诉你们。” “是!”王召和晨二十二异口同声道。 见王召依然欲言又止,晨义清连忙打岔:“来来来,继续吃,不够继续上。今天事事皆顺!得庆祝!” 第17章 黑袍与望山楼 老太太的院内。晨亦正跪在老太太的座前,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连你儿子都要杀。他可是你和陆清的孩子!”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训斥道,看上去痛心疾首。“当年要不是陆清,还能有晨家?晨家还有今日的辉煌吗?”陆清是晨义清的生母,陆姓也是雪域国姓。 “您怎么查到的?”晨亦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老太太。他关心的永远是家族,还有自己对家族的掌控力。这件事能被老太太知道,代表有人通风报信。 “你别忘了,晨家的地下势力是怎么来的!”老太太冷冷道。 晨家的地下势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望山楼,明面上是一个当铺,其实是借当铺生意为幌子的情报系统。另一部分是黑袍,彻底隐于黑暗,负责暗杀。 多年前,晨家曾遭遇过一次生死危机,老太太那时当机立断,靠着自己秘密培养的刺客不断暗杀敌对势力的关键人物,这才助晨家杀出一条生路。 后来晨家成功渡过难关,但那些刺客已经不适合在明面上现身。于是老太太安排他们挑选孤儿,继续为晨家培养刺客,逐渐形成规模,成为如今的黑袍。 而望山楼则是由晨义清的生母陆清建立,她死后,望山楼交给了老太太。后来老太太卸下一切事务安心养老,这才到了晨亦的手里。 老太太主动提及晨家的地下势力,显然不是为了单纯告诉晨亦自己的消息来源,这明显是震慑,为的就是让晨亦有所忌惮,保护晨义清。 “既然如此,您应该知道,我要杀的是他身边的王召。”晨亦淡淡道。 “此事作罢,我告诉你,王召和他的旧部今后是清儿的班底,清儿的安全今后需要他们来保护,所以王召和王召的人,老太太我保了!”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冷冷道。 “这会埋下祸根。”晨亦不打算放弃暗杀王召。晨义良阵营的人太多,他管不过来,无法保证晨义良的人今后不找晨义清的麻烦,而找麻烦必定会和晨义清内斗,终究会对家族不利。既然避免不了内耗,那就尽可能降低内耗成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制造不平衡,斩断晨义清的臂膀——王召。 “不给他力量自保,他去了封地又能活几天?你这样和杀他有什么区别?你与其针对清儿,不如好好管管沈芳和义良!”老太太起身,看上去没有一点老态,显得无比健康和精神。 “如今义良势大,支持者众多,我管不过来。”晨亦也叹了一口气,并未注意到老太太的变化。 “要么你管,要么我亲自管。我是老了,但还没有老到你们能轻易忤逆我!别逼我亲自出手!” 晨亦这才察觉到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年轻活力了许多,才一抬眼,他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仿佛年轻了20岁的老太太,连忙惶恐磕头:“孩儿谨遵母亲之命!” 晨亦相信,老太太若再次出山,必然会使他彻底失去对黑袍与望山楼的掌控权。 第二天,晨义清一大早便被晨亦叫去晨府主殿。晨家身在天京的嫡系也都在晨府主殿静坐,闭目养神。直到众人听见下人禀告晨义清的到来,众人这才纷纷睁开眼,转头注视晨义清。 晨义清依旧是一副纨绔样,站在主殿门口,满不在乎的将殿内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冷哼一声才继续往殿内走。 “清儿,不必行礼,直接入座吧。” 晨义清才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正准备去老太太身边卖乖,不料被老太太直接一句话给挡了回去。晨义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自己的座位,发现自己座位旁边的晨义高正在捂嘴憋笑。晨义清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才入座。 “行了!”晨亦看着没一点正形的晨义清和正努力憋笑的晨义高,没一点好脸色,两人立即老实。 “义良,你说你查案有了结果。说说吧。” 晨义清闻言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晨义良居然这么快就能准备好指认二叔晨辛的伪证,不由看向晨义良。 晨义良并未理睬晨义清的目光,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大殿正中央,先给老太太、晨亦和沈芳行礼,随后一个潇洒转身,对着殿内众人说道:“刺杀大哥的幕后黑手已经基本确定,是二叔晨辛!” 晨义良的话先是让所有人一愣,随即,整个大殿变得吵闹了起来,彼此间交头接耳。 “大哥,真是二叔?”晨义高皱着眉头问道,显然有些不信。 “让老二查我的案子,谁知道是真是假?”晨义清一脸的无所谓,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倒是光棍。”晨义高对着晨义清竖起了大拇指。 “咚咚!”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晨义良!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爹为何要杀晨义清!你这到底是查案还是借机陷害夺权?”坐在晨义清正对面的一名年轻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晨义良吼道。 他是二爷晨辛的大儿子晨义风,常年留在天京晨府内替晨辛给老太太尽孝。其实说是尽孝,其实就是质子,确保晨辛不会作乱。 “老二可真会整活,看着吧,高潮要来了。”晨义清悄悄对晨义高说道。 晨义高也有些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哥这是自找麻烦,一看就不关二叔的事,这也太明显了。没查到案子不说,两头得罪人。” “谁说不是?老二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晨义清强忍着笑意说道。 晨义高忍不住白了晨义清一眼:“你可是受害者,注意一下表情管理,有人开始看你了。” 晨义清闻言立即收起笑容,怒气冲冲的来回瞪着晨义良和晨义风。这滑稽的变脸看得晨义高又差点憋不住笑。 “义良,你可别乱说话!你二叔要杀晨义清这个逆子?动机呢?”晨亦说着,冲晨义风摆手,示意他坐下。 此话一出,晨义高连忙调整呼吸,不敢看晨义清的表情,他怕自己真忍不住笑出猪叫。 “回父亲的话,动机就是为了栽赃嫁祸我,因为我现在管理天京晨府,分了二叔的权!而大哥若遇刺,我因深受父亲和奶奶器重,嫌疑永远是最大的!” 晨辛总理晨家封地的内部事务,包括天京晨府的内务。虽说天京晨府位置敏感,但晨义风已经作为“质子”留在天京,又有老太太在,理应由他来管理。不过晨亦后来借口天京晨府有诸多敏感和秘密,这才在请示老太太后,将晨义风换成了晨义良,此后晨义风彻底成了一个闲人。 老太太缓缓走到即将急眼的晨义风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然后又转头看向晨义清,问道:“义清,你觉得呢?” “回奶奶的话,孙儿不知,不过有一说一,老二的分析逻辑通顺。”晨义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评论很是客观。 “晨义清!我爹为什么要杀你,杀你有什么好处?让晨义良更加名正言顺的继承大公子的位置吗?”晨义风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指着晨义清说道。 的确,按照晨义良的逻辑,晨辛既然害怕晨义良进一步分自己的权力,应该保晨义清才对。因为晨义清对晨辛一脉毫无威胁,反而是对晨义良威胁巨大,有晨义清在,晨义良总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让晨亦一脉始终有内斗的隐患才符合晨辛和晨力的利益。 晨义清闻言立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拱手说道:“奶奶,父亲,母亲。义风的话也很有道理,我觉得老二在乱咬。” 听了晨义清的话,在场的人无不惊叹,这也太事不关己了。晨义高更是直接埋头偷笑,老太太也是无奈叹了一口气。晨亦看着这好好的一场戏被晨义清三言两语说成笑话,气不打一处来。 “父亲!”晨义良没想到晨义清居然顷刻间便转而站队晨辛一脉,他本就没有实证,想着做一场戏,轻拿轻放算了,这下他下不来台了。 晨亦其实在晨义清上门找晨义良麻烦那天就已经对晨义良失望了。他早就看出来晨义良拿不出实证,这是故意召集天京晨府的核心成员过来的,目的就是借此敲打一下晨义良和沈芳。 再加上老太太实在是让晨亦心惊,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返老还童,这颠覆了他的认知,因此他现在对老太太无比忌惮。不然,晨亦是断然不会打压晨义良的。不过敲打归敲打,他还是得帮晨义良解围,毕竟晨义良是他目前最中意的接班人,不能让他真受到伤害。 “够了,义良,你太让我失望了!”晨亦终于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父亲!” 晨义良正欲辩解,但被晨亦一眼给瞪了回去。风向转的太快,全场愕然,一直端坐的沈芳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晨亦继续开口说道:“此事是西边的人干的。近期隔林雪域不太平,我主张组建远征军彻底平定隔林雪域,但这样势必会让西境边防吃紧,那边的贵族们自然要从中作梗。” “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晨义清问道。 “与雪域接壤的地方大部分是我晨氏领地,组建远征军自然是以边军和我晨家军为主力。可他们若制造混乱,晨家军定然无法专心出兵,这便是他们的目的。”晨亦解释道。 “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现在轮到晨义风不依不饶了。 “大族之争就是如此,大家都是手眼通天,无所不用其极。你爹掌握晨氏内务,钱粮的征收都归他管,而你三叔又掌握晨家军,此事义良无论怀疑谁都会让晨家内部动乱,必然无法参与远征军的组建。”老太太开口了,她此刻不能打压晨义良,不然晨义良遭受打击,晨义清必然会被迁怒。 不等其他人开口,晨亦继续说道:“知道问题症结便能轻松化解,你们还年轻,但必须要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 “奶奶,大伯,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晨义风有些不忿,壮着胆子说道。 “当然不是。今后由你和义良共同管理天京晨府的内务,若有人敢不听你的命令,我和你奶奶会为你做主。”晨亦这样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晨义良一直以来都太顺了,做事不仅急躁,而且不够不周到,上次晨义清找上门时如此,这次亦是如此。所以晨亦干脆借着这次,给晨义良制造一个对手。 “大伯公正!多谢大伯!”晨义风对此极为满意,因为晨亦说了,若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他和老太太会为他做主,晨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抛开晨义清,老太太对子孙们还是很公平的。 “那我呢?我遭遇刺杀,不帮我出头也就罢了,给点人保护我总可以吧?”晨义清也趁机讨要好处。 “你自己去请,开支我出。”晨亦看了一眼老太太,随后说道。 “您出多少人的开支?”晨义清兴奋的跳了起来,一脸嘚瑟,毫无大族公子的样子。 “五十人!给我滚!”晨亦实在受不了晨义清刻意没正形的模样,指着大殿门口对晨义清大声吼道。 晨义清也不废话,说声遵命后便屁颠屁颠跑了。晨义高见状,也立刻起身告退。追上晨义清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大殿上下所有人看着这两货的背影发呆,心中一阵无语。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些好手?晨家军我熟。”晨义高一脸谄媚。 “怎么?逮到机会安置你那帮老兄弟了?”晨义清瞟了晨义高一眼,调侃道。 “不多,就十二个。他们都是全能的好手,只是被三叔的人针对排挤,我那边又实在装不下,不然你捡不到这个大便宜!”晨义高诱惑道。 “哼哼!”晨义清怪声怪调哼道。 “亲大哥!帮帮忙!我绝不坑你!只要肯帮我……” “这样,你回军营后先找个借口,把他们逐出晨家军,等我到了封地就立刻通知你,这期间他们的安置费由我来出。”不等晨义高继续演,晨义清赶忙出言打断。兄弟里面,晨义高是最纯粹的一个,他信得过。 “真不愧是好大哥!正好我明天就要回营。” 不等晨义清询问,晨义高便立刻告退,转眼就没影了。 第18章 隔林雪域之患 晨义清一开始没想到晨亦会出手,他故意做墙头草只是单纯为了让晨义良难堪。但转念一想,晨亦出手也合理,他的手段通天,定不会让自己中意的接班人受到伤害,自然会帮晨义良留后手。 不过晨义清也拿了好处,他们爱咋样咋样。能得到一支由他亲自选拔的护卫队伍,而且开支算晨亦的,晨义清想想就开心。 晨义清回院里后立刻找来王召,吩咐他联系旧部,愿意来的随时可以动身。还吩咐好了院里账房为他们每人安排一份盘缠,连着通知一同送去。王召听闻后无比开心,两人又关上门继续商议具体细节。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还没走。毕竟没人能像晨义清和晨义高那样早已磨低了晨亦对他们的底线。 晨亦深吸一口气,无奈说道:“两个嘴松的走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更详细的了解一下情况。”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晨义良赶忙回应,他才惹出麻烦,现在自然要紧跟晨亦的步伐。 “其实不太平的不仅仅是隔林雪域,还有大草原。但是隔林雪域有密探回报,雪域已经易主,内部动荡未平。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与雪域有盟约,远征雪域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有大利可图,所以我和太子都力主远征。但这损害了西边的利益,而且若统领雪域,首先获利的必然是太子和我晨氏,其他皇子和大族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包括静皇。所以,有人要联合起来对晨家动手了!”晨亦说完,扫视了大殿一圈,目光如炬。 “大伯,那我们该怎么办?”晨义风站出来说道,不知是试探还是真打算配合。 “我已经写信给你爹和小叔,义高带领他属下的那支部队回天京附近驻扎,晨家离天京最近的封地就是你的封地,你得配合协助义高,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谨遵家主之命!”晨义风带头响应,因为此次他获利最大,而且晨亦一脉还有求自己,他后面将大有可为。 事实上,这也是晨亦的无奈之举,晨氏的确有大麻烦。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一直有外部压力,哪怕是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会顷刻间遭受重大打击,难以恢复。 表面上看,晨亦此次有太子支持,其实两人更像是在抱团取暖。雪域内部有了大变故,边境忽然多了很多乱兵和强盗,他们没有后路,所以战斗意志极强,许多边境贵族受到了重大打击。边军近期也多次与雪域乱兵交战,但战绩很糟,太子也因此受了责罚。更糟糕的是,晨亦和太子的主张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他们必须获取静皇的支持。 “家主,太子来访!” 正当大殿内的众人议论纷纷时,下人的声音直接让整个晨府大殿安静了下来。 “快请进来。”晨亦连忙吩咐道。 “晨义良留下,其他人回去收拾好自己的尾巴,别被人揪住了!义风,晨府上下多盯着点。”晨亦又是一连串的吩咐。众人早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怠慢,匆匆退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太子来到大殿,晨亦和晨义良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说正事吧。”太子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太子,您那边怎么样?”晨亦问道。 “我的情况比你好点,毕竟御史和清流大多数奉行忠君,轻易不会针对我。倒是辛苦国柱了。”太子无奈叹道。晨亦近期受到无数弹劾,静皇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有表态支持他,甚至刻意回避他和晨亦。 “皇上还是不愿意见你?”晨亦问道。 见太子点头,晨亦缓缓坐到太子正对面,笑着说道:“太子勿忧,此事还不至于让你如此。” “你有好办法?”太子眼睛一亮。 “不算好办法,仗势而已。太子尝尝我府上的茶,耐心听我说。”晨义清端起茶杯说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陛下这次不仅想对付雪域,也想动一动贵族。静国这么些年,贵族势力增长迅速,日益嚣张,陛下和宗室快忍不下去了。”晨亦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补充道:“比如义清就是嚣张的典型。” “的确如此,但这依旧无法改变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困境。”太子似乎并不太关心晨义清,晨亦提到他时,太子没有任何反应。 “倘若我们拉上永王呢?”晨义清微微笑道。 “可以让我们好受一些,但不治本。对于那些反对我们的人来说,无非是多上一道折子而已。”太子摇头说道。 “所有争端,无非一个利字而已。拿下雪域,您和陛下拿大头,永王与宗室次之,我主动让利。” “无论你如何让利,终究还是会获利,而且宗室势力太大,父皇也会忌惮。别忘了,你刚刚都说过,父皇还想动一动贵族,宗室也是贵族。” “所以你得让陛下知道,与其打压我,不如助我。因为我如今被群起而攻,陛下虽然省力,但捞不到多少好处。但是支持我就不一样了,既可以让大草原的蛮族打压西境贵族,又可以借助东境贵族取利,不仅省力,而且好处也多。静国很大,不能单看一个方向。” 太子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变得轻松了许多,终于端起了茶杯。 若静皇帮助反对的人打压晨氏,就算成功,也必然要雨露均沾,将利益分下去。因为他们是铲除奸佞的有功之臣,静皇必须赏罚分明。而且这样会有很大的副作用,连晨氏这么大的家族都被铲除,那么其他大贵族必然自危,之后串联起来合力对抗静皇是少不了的。 但静皇若支持晨氏则不同。这属于开疆拓土之功,而且是力排众议后的开疆拓土之功,再加上参与者少,晨氏又肯让利,名利双丰收不说,还很省力。因为东境靠近雪域的贵族为了自保肯定会感恩戴德,鼎力相助,他们是最好的炮灰,而且事后没理由讨要封赏。毕竟,静皇远征本就是帮他们解决忧患。两相对比,静皇肯定会选择支持太子与晨氏。 “我建议您亲征,一是表达态度,二是给陛下一个力排众议的理由。”晨亦补充道。 毕竟,陛下信任太子,成全太子报国之心,这可是足以流芳百世的美谈,谁也无法反驳。这足以让静皇力排众议,也足以让所有臣子闭嘴,甘当陪衬。 太子听完后,细细品了一口茶:“晨国柱家的茶,果然让人心情舒畅。哈哈!国柱放心,永王那边我来办!” “那就辛苦太子了。”晨亦拱手笑道。 “对了,义清近况如何?” “他一切都好,只是性情大变。”晨亦提到晨义清就忍不住皱眉,但太子从前和晨义清关系极好,晨亦不好表露,只好做哀叹状。 “听明月说,他真把我们忘得彻彻底底了?”太子问道。 晨亦无奈点点头:“太子要不要见见他?” 太子闻言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告辞走了。 太子走后,晨义良问道:“父亲,此事真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你以为多难?处世之道如庖丁解牛,要仔细观察,找准位置,下手干脆。”晨亦看着若有所思的晨义良,补充道:“还要注意,别怕把手弄脏。” 晨义良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晨义清。因为晨义清早早便开始自秽,这不就是不怕把手弄脏吗? “有时候不要把目光局限于事情本身,不要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比如刚刚,我们若一味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着如何应对现状,那我们肯定很难想到好办法。但我们以陛下的视角看待问题就很容易找到症结所在,从而解决问题。记住,你的敌人有时候比你更了解你的出路。” “孩儿受教了!”晨义良没想到,跟着父亲才一个时辰不到,学到的东西便能让他受益无穷。 “你的路还长,有时候可以多学学你大哥。他只是不想和你争,不然你不一定能争得过他。”晨亦又借机敲打晨义良,他的目的一直都是晨家,没什么私心,对晨家有利的事他都会去做。但晨亦这话虽然说得语重心长,在晨义良听来却让他心惊肉跳。 连父亲都觉得他不如晨义清,那岂不是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晨义良正想着,晨亦再次开口。 “当然了,他不争也是因为我。他看着没个正形,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只要他敢出来争,势必会破坏家族内的平衡,那样我绝不会放过他!义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晨亦说得云淡风轻,但晨义良听后背后却一阵发寒。看着门外阳光明媚,晨义良终于明白,继承人的位置全凭晨亦的主观念头,他若让晨亦不满,这继承人的位置随时可以换成其他人。为了家族,晨亦真正做到了冷血无情。 “孩儿定不负父亲!”晨义良连忙表态。 晨亦摆摆手,打发晨义良回去。 第19章 告别 “大公子!家主有令,命你三日内启程前往晨家军大营,到达后听从三爷安排。” 晨义清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着下人传来的命令,不禁流露出笑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从此,晨义清将真正如龙入大海,尽情施展自己的才能。 “知道了,下去吧!” 晨义清整理好衣衫,出了房门便招呼人去叫晨二十二、王召和阿忠三人去大厅候着。 正兴奋时,晨义清不经意间看到院内那个他躺了十多年的躺椅。仔细回想起来,以前他每一次受到针对或在外面打人后,都会在这儿坐上大半天。 躺椅旁边还有个小石桌,上面常放着一个手持式的精致茶壶,没有配杯子,因为晨义清总喜欢等茶凉了再直接抓起茶壶喝。茶壶总在换,会因为各种原因被顺手带去其他地方或者直接被摔碎而再不可见,可这躺椅和小石桌从他有记忆起便从未换过。晨义清走到躺椅前坐下,伸手拍了拍小石桌,仿佛是在与老友告别。 “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如从前那般安静地躺在这被人冷落的院内。” 晨义清抬头看着天空,一时间愁绪上涌,他望着云彩发呆。 良久,晨义清又仔细将院内的一草一木看了个遍,在这院子里,他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但临走了反而有些贪念这里。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晨义清在天京晨府唯一的安心地,他才会在临走前触景生情。 晨义清摇了摇头,这情绪如世间最美的酒,让人上瘾,但他现在还远远没有贪杯的资格,于是迈开步子走向大厅。 一进门,晨义清就对着起身欲行礼的阿忠三人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得到父亲的命令了,三日内咱们就要出发,去过晨家军大营后,就直接和三叔交换封地。” “公子请放心,我的旧部四散各地,我已于前日分别给他们写信,让那些愿意跟我的,在晨家军大营附近的平城集合。”王召说道。平城是晨家的重要封邑,那里是晨家军的大本营,也是三叔晨力一脉的大本营。 晨义清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王召做事不仅极为聪明,还总能提前安排好分内的事情,不让晨义清过多操心。 “再从账上支些钱,让人快马带去平城等候,替他们提前安排好食宿,洗洗尘。”晨义清对王召吩咐道。 “多谢公子!”王召赶忙道谢。 晨义清又将目光转向阿忠,开口道:“阿忠,你将府内的财务清点一下,然后打包好,咱们明日便动身。”说着,晨义清又转向有些忐忑的晨二十二,对他笑了笑说道:“交一份财务给二十二,让他负责善后。” 阿忠点点头,随后瞟了一眼晨二十二。 “公子,我……”晨二十二面露慌张,欲言又止。 “别急,听我说。你伤还没好,就先负责善后,这事很重要。记着,院里不愿意去封地的人,给他们一份钱财。愿意继续跟我的,你就领着他们等我的信,收到信后立即出发与我汇合。你出发时老太太会给你拨五十名护卫随行,记着,善待他们,那是老太太亲自为我挑选的人。” “是!”晨二十二放下心来,无比兴奋,他就怕晨义清这次离开不带着他,因为之前为了帮晨义清要赔礼,已经得罪了一大帮天京的名门贵族,若不继续跟着晨义清,他的下场会很凄惨。 “行了,快去准备吧。对了,王召,记得叫上墩子和大壮。”晨义清说完便走出大厅,前往老太太的院子。 晨义清在晨家需要告别的人不多,但老太太是他在临走前必须要去的,这是他在晨家唯一牵挂的人。至于晨亦,他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点什么,虽然若有若无,却总能堵塞两人的血脉亲情。 晨义清来到老太太的院门口。不出意外,老太太还是没有见他。但晨义清这次没有走,他直接跪在老太太的院子前,直到夜晚。 “清儿走了没?”老太太已经准备就寝。 “还没有,要不您还是见见吧。”侍女回答道。 “不必了,熄灯之后他就会走了。”老太太说完,缓缓躺下。直到熄灯,泪水才从她的眼角落下。 院外,晨义清见老太太的院子已经熄灯,他缓缓磕了三响头,扶着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晨府外走去。 晨义清肉体虽然疼痛,但顺了孝心。这是老太太的成全,她有难处,也舍不得离别,能让晨义清在这里跪上一天,她心里指不定疼成什么样子。 晨义清心里空荡荡的,但就在他艰难地迈开步子时,又忽然想到了明月。 由于失忆,对于晨义清来说,两人接触并不多。这个从未出现在他计划里的女人,曾主动前来找他聊天,抚平他的情绪,扫清他的焦虑。 也就是在心底忽然冒出明月的那一刻,晨义清的心里便满是明月。 晨义清没有骑马,更没有叫人陪同,他觉得他必须自己走过去,一直走到他的腿脚不再疼痛时才到达明府门口。 夜已经深了,但不知为何,此刻明府的府门大开,晨义清并未看到一个下人。 晨义清此刻心中除了不舍便只剩下明月。他没管那么多,径直走向明月的院子,不知怎的,明月的院门也是开着的,院内没有一个人。晨义清走到主房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呀?” “是我。” 一阵安静后,明月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晨义清的脸,明月便被晨义清一把抱进怀里。明月下意识反抗,但随即便停止。她知道,来人是晨义清。 明月欲开口,不料才抬头,四目相对时,她的嘴便被晨义清堵住。 她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晨义清抱着她,用脚关上了房门,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对着她的额头温柔一吻。 晨义清正欲起身,脖子被她勾住,然后她一用力,晨义清顺势倒在了床上…… 一夜温馨,晨义清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自己昨晚睡得很舒服,像喝过仙酿一般。 晨义清逐渐清醒,他看了看窗户,外面已经大亮。他的鼻子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香味,淡淡的,却仿佛有无穷的活力,充斥着他的全身。这感觉让他很舒服,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如孩童得到蜜糖般的笑容。 晨义清缓缓转过头,明月似乎还没醒,睡着的她多了一分乖巧,哪怕看不到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美好。 终于,晨义清彻底清醒。脸上那如遇到糖果般的笑容变得僵硬。他的大脑极速运转,可昨夜的一切都变得迷离,回忆起来仿佛隔着一层红纱,若隐若现,似梦,也似仙境。 “一定是被人下了药!”晨义清惊恐的想着,蹑手蹑脚地起身。 可惜两人贴得太紧,晨义清费了好大的劲,依旧还有小半身体被明月牢牢压在身下。 正当晨义清苦恼且惊悚时,明月终于翻身,背对着晨义清。 晨义清仔细观察,确认明月还没醒,这才轻轻起床,穿好衣衫后又忍不住俯下身子,细细端详明月。 不看还好,这一看,晨义清又痴了,似乎又被下药。晨义清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明月的额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起身走了几步,晨义清猛地抬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今天就走。等我娶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晨义清说完,对着明月恭敬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晨义清走后,明月这才睁开了眼睛。她起身靠在床头,脸上挂着淡笑,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十分惹人疼爱。 她缓缓取出枕头底下的锋利匕首,一边把玩一边自言自语:“不等你的话,你昨晚就被我给阉了。” 晨义清快速离开了明府,正走在路上的他忽然看着天空的烈日发呆。 “怎么回事?为何这么热的天忽然背后发凉?” 第20章 启程 “大公子,主事和王召他们已经准备就绪,都找您半天了,正着急呢!”晨二十二显然已经找了晨义清很久,此刻满头大汗。 “无妨,吃个最后的午餐再走。”晨义清摆摆手,边走边说道。 昨天晨义清就吃了一顿早饭,接着便一直饿着肚子到现在。铁打的身体也该上点润滑油了,现在就是有人来杀他,他也要先吃一顿饱饭。 “有人送我吗?”晨二十二很快便为晨义清张罗了一桌饭菜,晨义清一边吃一边问。 “额……这个……” “有话就直接说,别扭扭捏捏的。”晨义清直接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 “有是有,不过他们都是给完送别礼便立刻就走。那样子,就像……送瘟神一般。”晨二十二说完,警惕地看着晨义清,生怕他忽然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会不会说话,这是在帮咱们省饭钱!”晨义清白了晨二十二一眼,继续问道:“都送了些什么?” “哦!老太太、家主和沈夫人送的东西比较多,已经清点完毕,确认无误。礼单放您马车上了,您一会儿可以看看。至于其他人嘛。二公子送了二十颗夜明珠,二爷一脉的义风公子送了一个承诺。三爷一脉就来了一个下人,说三爷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您到了平城就知道了。” “老二倒是会送礼,专挑我短时间用不上的送。其他人呢?” 夜明珠虽然珍贵,但在边境地区,价值远远不及一般的钱粮物资,边境的贵族们也大多不会将珍宝放在边境的封地内。容易引起贼人惦记不说,还运输不便。而且那还是夜明珠,晚上都不敢拿出来,否则眼尖的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其他人送的都是些实在物件,钱粮物资之类的。”晨二十二回答道。晨义良的礼物明明是极其贵重的,不知为何,反而引起晨义清的吐槽和不屑,但他不敢问。 “对了,你刚刚说二叔那边送的承诺和惊喜?什么承诺?三叔就给个惊喜?还要去了平城才知道?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就缺这点惊喜?”晨义清不解地问道。 “义风公子说,有事您就招呼一声,他定会竭力帮助。另外,二爷晨辛也承诺会帮您做一件事。”晨二十二回答道。 “还是二爷家实在。” 晨辛负责族中内务,如果把晨家比作一个仓库,那么晨辛掌握的就是仓库入口,晨家所有的钱粮收入来源都要经晨辛之手进入晨家,其中油水极大。晨亦虽然是家主,但只有仓库内钱粮的分配权和使用权。 “要不把三爷的那个下人找来暴打一顿?”晨二十二会错了意,以为晨义清是在对三爷一脉不满。 “想什么呢!我那么有孝心的人会做这种事?”晨义清正准备抬手打晨二十二,可看了看他头上还没取完的纱布,和那断手断脚,实在没地方下手,于是作罢。 晨二十二先是下意识一躲,由于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断手传来剧痛,心想,你晨大公子要是有孝心,那天下就没有逆子了。你可是有法能治邪的主! “不说这个了,已过正午,应该是没人来送礼了。咱们走!”晨义清饿了太久,陡然间吃不了太多,很快便放下筷子,一边用毛巾擦嘴一边说道。 “公子!” 晨义清才坐上马车,晨二十二的声音便传到耳朵里。晨义清疑惑地掀开车窗的帘子,对车下的晨二十二投去询问的目光。 “您一定不要忘了我!我在家等您!” 晨二十二的声音太大,语气里还带着委屈和祈求。此言一出,整条街道的人纷纷侧目,目光怪异地看着晨义清和晨二十二。晨义清赶忙缩头坐回车里,恨不能将车窗牢牢封上。 “没想到,这晨大公子不仅纨绔,还有龙阳之好。” “难怪他从来不去白雨街,偏偏跑去才子聚集的茶馆酒楼。” “对!那里男人多!” “真没想到,原本就纨绔得一无是处,唯一的优点就是样貌了,现在这唯一的优势也被他这奇怪的偏好折腾没了。” 整条街道的人议论纷纷,晨义清越听越不对劲,不禁怒火中烧。 “太吵了!谁再敢说话,我直接当街暴打!” 此话一出,整条街道顿时安静,人们不再言语,迅速散去。直到晨义清出城,整个天京再度沸腾。晨义清走了,可他的传说注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当晚,明月径直闯入晨府,揪着晨二十二就是一顿暴打,晨二十二又断了一条腿。 没人敢拦明月,因为老太太、晨亦在得知明月来到晨府的第一时间便同时发话,明月就是把晨家拆了,晨家人也必须对她笑脸相迎。 晨义清这次带的都是他院内的护卫,有晨亦亲自指派的卫队随行,行进速度很快,半日的功夫便出了天京范围。此时已经晚上,晨义清、阿忠、王召、大壮、墩子点上了火堆围坐在一起,准备休息几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墩子和大壮变得拘谨了很多,因为他们已经得知了阿清的来头,不再像上次聚会时那么大大咧咧,连烤肉的姿势都变得斯文了许多。肉是王召他们猎来的,都曾是军队精英,这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墩子、大壮,你们本名叫什么?今后你们可都是要领兵的人,总不能让下属叫你们墩将军和壮将军吧?”晨义清问道。 上次他们的确没有正式做自我介绍,对于男人来说,只要性格对胃口,哪怕不知对方姓名和底细,也能喝他个昏天黑地。 “哈哈!” 晨义清的话惹得在座的众人大笑,大壮和墩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能彼此对视化解尴尬。 “公子,墩子和大壮是孤儿,没名没姓。”王召开口解释道。 众人闻言立刻收起了笑容,向大壮和墩子敬酒。 “其实没什么,我们没见过父母,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墩子开口道。 晨义清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跟着我,我便帮你们取个名字。” 墩子和大壮闻言一愣,齐齐看向晨义清,随即立刻起身,激动地说道:“多谢公子!” 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其实我们也挺想有个名字。” 此言一出,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也是人之常情,墩子和大壮这两个称呼被朋友兄弟叫的时候显得亲热,但若被其他人也这么称呼,的确让人觉得怪怪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虽然看着粗鲁,但也知道尊礼,他们从小便没有父母,自然也不敢随意给自己取名。 现在好了,晨义清是他们的主公,有给他们赐名的权利,这符合礼制。 “这样吧,你们随我姓,也姓晨。至于名嘛……大壮就叫晨孝义,墩子就叫晨孝礼。你们觉得怎么样?”晨义清问道。 大壮和墩子闻言无比惊喜,连忙跪下给晨义清磕头,异口同声道:“多谢公子赐名!” “行啦,咱们以后私下还是以兄弟相称,我叫你们墩子和大壮,你们可以继续叫我阿清。”晨义清也无比开心,端起酒杯招呼众人喝酒。 这一夜,众人都在为大壮和墩子感到开心。喝到动情处,墩子和大壮曾仰天大吼:“我有名字啦!” 可能晨义清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这份欣喜若狂,但他依旧被感染。 晨义清的心从未有过如此温暖,也从未有过如此充实。他感觉自己很幸运,他没想到,离开天京没了庇护,他居然立刻有了兄弟,有了爱人,也有了要守护的目标。 第二天,众人被正午耀眼的阳光叫醒。晨义清拍了拍脑门子,正欲责问下人为何不叫醒他们。 可话到嘴边便立即咽了下去,自己平日里那番作风,的确没人敢叫他。他隐约记得,历史上有个名人就有很大的起床气,谁叫他起床谁就死的那种。 “哇!!!”婴儿的啼哭声忽然从身旁传来,吓了晨义清一个激灵。 其他人也被吵醒了,一群大汉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的树下,一个襁褓映入眼帘。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妄动,这景象十分滑稽。前方若是凶猛野兽,直接冲杀上去便是,可这明显是个婴儿,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将其抱过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伤害到小生命。 婴儿忽然止住了哭声,众人面面相觑。大壮瞪大了眼睛,惊慌地压低声音说道:“不会死了吧?” 墩子看着大壮那虎背熊腰的身躯,此刻对着一个襁褓做如临大敌状,忍不住白了一眼,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打我干什么?”大壮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怒声道。 “你没看到那里有个蝴蝶?娃娃被那蝴蝶吸引了!”墩子十分无语的说道。 “我上去看看,就怕这娃娃身上带着什么不知名的瘟疫。”王召也是思路新奇,居然能联想到瘟疫,他一边走向襁褓一边说道。 “没事,孩子刚刚的哭声铿锵有力,这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晨义清说着,拍了拍王召的肩膀,直接走过去抱起了那名婴儿。 第21章 弃婴晨路 晨义清抱着怀里的小孩,先是缓缓掀开他的私处的布垫,是个男孩,随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又抱着那婴儿狐疑地打量众人。 “说,这是谁的孩子?”晨义清问道。 大家明白晨义清的意思,是在怀疑这婴儿是他们中某一人在外面闯下的祸。 众人一阵无语,随后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狐疑地看着晨义清。 晨义清见状不妙,连忙开口道:“你们不会以为是我的吧?” 说完,小孩十分配合地呀呀笑出声来,同时还伸出肉乎乎的奶白小手摸晨义清的脸颊。 众人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答话,而是齐刷刷地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下轮到晨义清尴尬了:“你们自己过来看!这孩子和我长得一点一不像!” 王召和阿忠还好,但大壮和墩子是直性子,闻言迫不及待地凑到襁褓上方看着婴儿。 面对映入眼帘的一黑一白两个彪悍熊脸,婴儿被吓了一跳,连忙用他白嫩又肉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哇的一声又哭了。 晨义清连忙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气势,一般成人看了都害怕,更何况是一个小孩?” “那这孩子该怎么处理?”阿忠问道。 “带着吧,还能放任这孩子在荒郊野外不管吗?”晨义清无奈道。 “那你们先走,我去弄些羊奶了追你们。”阿忠说完,转身要了一匹快马,直接去弄羊奶了。 “走吧,咱们继续出发。”晨义清一边哄着襁褓里的婴儿,一边向着自己车内走去。 刚上车,晨义清又掀开帘子,对正在上马的王召说道:“王召,让人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信。” 晨义清在上车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明月,他觉得这孩子大概率得砸在自己手上,他有必要告诉明月一声。 晨义清很快写完,将信亲自封好,随后递给车外的王召。 “让人快马送去天京明府,交给月儿小姐。” 王召接过信,立刻调转马头安排去了。晨义清看着已经睡着的婴儿发呆,不多时,晨义清也再次入睡。 带上婴儿后,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壮和墩子亲自过来为晨义清驾车,马车也不如之前那般颠簸,平稳了许多。 赶路其实很累,晨义清这一觉本应该睡得很好,如果不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的话。 深夜,晨义清又被婴儿吵醒。 “孝义,阿忠回来了吗?”晨义清不堪忍受婴儿的啼哭,大声问道。 “回公子,已经回来了,娃娃啼哭时我便叫他了,现在正在给娃娃热羊奶,马上就过来。”大壮回答道。 “公子,这样不是办法。赶路本就累,现在还要照顾婴儿,时间长了,您会受不住的。”墩子开口道。 晨义清后面还得面对三叔,那可是曾和晨亦争锋失败却依然能掌握晨家军的狠人,晨义清必须得保证自己精力充沛。 “公子,孝礼说得有道理。要不我去跑一趟?在附近村子请个妇人过来帮忙?”王召也提议道。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咱们此番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一般村民哪里会愿意?”晨义清也发愁。 “公子快看!明家的回信到了。” 晨义清闻言一喜,险些跳了起来,随后故作镇定道:“让他把信给我吧。” 不一会儿,明月的回信递到晨义清的手里,跟着来的还有一名侍女。晨义清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派你一个女子过来了?” “回公子,奴婢小泉,是小姐吩咐奴婢过来帮忙带孩子的。”说着,小泉伸手将婴儿接了过去。 晨义清内心无比感动,感叹明月的贴心。小泉继续开口道:“公子,小姐说了,这孩子是您在路上捡到的,就叫他晨路。小姐还说……” 晨义清闻言,心中正感叹明月的名字取得真好听时,见小泉忽然变得支支吾吾,于是鼓励道:“没事,放心大胆的说。” “小姐还说,您还没结婚便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让您下次见到她小心点。”小泉说完,立刻告退。 王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晨义清,随后也赶紧离开,带着小泉去腾出来的辆马车里。 晨义清看着王召和小泉的背影,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我会怕她?”说完,晨义清便左右看看,心虚地缩回车内。 不一会儿,有人再次向晨义清的车内送去笔和纸。很快,又有一单骑离开车队,向着天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又过了两日,晨义清的车队停下来休整。 不多时,有一名骑兵前来,让晨义清的车队挪开。由于语气不怎么好,双方便起了争执,晨义清带着王召和阿忠听到动静便前来查看。 “公子,这名骑兵所用的马鞭是国府边军的制式装备,恐怕是国府边军的人。”王召在国府服役多年,一眼便看出那名骑兵的来头。 “国府边军?”晨义清看向天京方向。 “也是从天京方向来的。恐怕是太子的人。”阿忠皱着眉头,准备上前制止争端。 晨义清一把将阿忠拉住,在阿忠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说道:“别急,先看看。” 尽管晨义清失忆,但不止一人告诉晨义清,说他、明月和太子三人是发小。 从晨义清的角度来看,他至今没有见过太子,而且太子上次没来由的帮他解围也让他感觉太子更加神秘莫测,让人猜不透。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冲突是最好的交流方式,晨义清想重新了解了解这个太子。 争执还在继续,晨义清直接坐到附近的一辆马车,对阿忠说道:“只要不流血,就不用出面。” 说完,晨义清看了眼马车车厢。只见小泉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晨路,对晨义清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晨义清无奈耸耸肩,继续看向车窗外。此刻那名骑士已经有些焦急,他知道这是晨义清的车队,对这天京有名的纨绔十分忌惮。不然,换成其他公子哥的车队,他早就让对方见血了。 “奉太子之命清除前方障碍,尔等速速让开!不然贻误了军机,别怪太子不留情面!”骑兵搬出太子威胁道。 晨义清闻言询问阿忠:“阿忠,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按例,太子每年只巡查一次边军,立夏后才出发,今年早了些吧?” “公子有所不知,静国西、北两条边境最近很不太平。太子主战,但遭到大多数官员的反对。现在出行,想来是陛下已经决策要战了。”阿忠回答道。 晨义清闻言正色,目光转向王召。王召对边关外的异族仇恨极深,而晨义清计划交换的封地正好就在北部。两人对视一眼后,王召直接走向争执处。 “大公子有令!晨家所属,立即让路!违者斩!”王召的声音雄浑而果决,参与争执的晨家护卫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立即开始有序让路。 见状,骑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他铁定会挨一顿军棍。 王召对骑兵抱拳道:“保家卫国,国府边军辛苦。” 骑兵连忙抱拳回礼:“职责所在!任务在身,先告辞了!”说罢,扬鞭而去。 “公子,是要等太子吗?莫非是想起什么了?”阿忠问道。 晨义清盯着骑兵离去的方向,手指快速敲了几下车窗,开口道:“等,北部边境动乱,太子又掌握边军,重新认识认识没坏处。” 说罢,晨义清下车,命人临时搭了一个棚,坐在里边等太子经过。 第22章 与太子会面 直到日落时分,太子的车队才姗姗来迟。车队看上去是轻装简出,并没多大排场,随行军队也才百来人左右,明显是最低配置。 “太子平日里都这样朴素吗?”晨义清好奇的问道。 “是的,太子在边军中威望很高,不像其他皇子那般铺张。”阿忠小声回答。 晨义清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墩子和大壮,问道:“敢拦吗?” “公子,单独问我们二人,这是看不起我们?”墩子回答道。而大壮闻言则是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有把握挡住一排骑兵冲锋吗?”晨义清又将目光转向王召。 平日里最是稳重的王召闻言咧嘴笑了:“公子,别小瞧我们!” 王召话音刚落,晨义清便提起长剑,径直走到路中央。王召、阿忠、墩子、大壮四人立即跟上,在晨义清身后站成一排。 晨家的那群护卫惊呆了,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晨义清五人。 尤其是之前和太子骑兵死争执的那些人,更是在心里暗叹,纨绔就是纨绔,是真无所畏惧,居然敢和太子作对。他们原以为给那名骑兵让路是怕了,但此刻看来,分明是想直接扇太子耳光。 “晨义清携心腹拜见太子。” 晨义清五人一齐抱拳,略微躬身。随后又同时站直了身子,直视太子车驾。 只见太子车队并未有停的意思,太子车架上伸出一只手,对着晨义清指了指,然后比了一个“1”,随后挥了挥手,立即有一排骑兵列队,长枪对准晨义清几人发起冲锋。 “持械阻拦太子车驾,杀!” 王召四人立即拔刀,与晨义清并排。五人摆开架势,同时露出恶狼般的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骑兵顷刻间便冲到了晨义清五人面前。 五人高高跳起,跃过马头,同时侧身避开迎面刺来的长枪。 骑兵也不是吃素的,近身后立即放弃长枪,拔刀对攻。一阵叮叮乱响,骑士冲了过去,第一回合结束。 骑士们立即拉紧缰绳调转马头,但晨义清五人哪里会放过这宝贵的机会,暗自将刀背向下,一齐高高跃起,举刀力劈。仅仅两个回合,五名骑兵尽数被击落下马。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晨义清准备的晚餐要吃点吗?”晨义清五人收刀入鞘,再次恭敬行礼。 “没用的东西,骑兵对步兵,居然撑不过两个回合。”太子骂道,但情绪波动并不大。 太子此言一出,在场无论是晨家的人,亦或是太子的人,纷纷侧目,齐齐看向晨义清。 是啊,他是那个在天京连纨绔都嫌弃的晨义清,谁也想不到他有如此胆色,如此武艺。到底谁是纨绔?或者说整个天京都被晨义清骗了?在场的人在震惊之余暗自感叹。 “他们应该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吧?”晨义清见太子并不接他的话,开口问道。 “你又看出来了?”太子缓缓走下车架。明亮的眼睛,刀削般坚毅的面庞,身着华服,如烈日般俊朗。 “基础训练得很好,无论是冲锋突刺,还是远近距离武器的切换都把握得很好。不过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没拉开距离便开始调转马头,只有长期在训练场的精锐新兵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王召说道。 太子闻言仔细打量王召,随后看向晨义清,说道:“这个人给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是我的命,谁也不可能给。”晨义清抱拳道。 “还是这么小气,罢了,吃饭吧。”太子并不纠结,迈开步子向着棚子走去。 “太子为何用还是这个词?莫非我从前也小气?”晨义清立刻联想到之前太子帮自己的事,觉得有些奇怪,跟上太子问道。 “你名气大,一言不合就能打人,不用见就知道你小气。”太子没好气道。在他看来,晨义清依旧文武出众,胆识过人,没有一点失忆的样子。 “太子有如此评价,想必从前没少找我伸手。”晨义清这话带着浓浓的嘲讽,太子乃是至尊,找别人要东西,这行为也不见得有多大气。 晨义清的话惊得周围的人一阵冷汗,他们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子,见太子脸上并无怒色,这才松了一口气。晨义清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想看看太子与他之前的关系究竟怎样。 “说起来,你我母亲是嫡亲的堂姐妹,我们也算表兄弟,这次饶过你。”太子瞟了一眼晨义清,笑着说道。 “太子大气,小人受恩了。”晨义清立刻夸张行礼,谢恩的声音也刻意放大。 “太子之前帮过我,这次有机会偶遇,自然想当面感谢一番。”晨义清笑着说道。 “这个是受人之托,你不必谢我。”太子摆摆手。 “敢问是受谁所托?”晨义清继续追问。 晨义清话音刚落,晨路那奶气十足的啼哭声传来。 太子正欲回答,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立即翻脸,猛的一拍桌子。 “晨义清!你的未婚妻是明月吧?这孩子怎么回事?” 太子面色铁青,他的护卫军也纷纷拔刀,随时准备动手。晨义清一看这反应,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明月请晨义清帮忙的。 晨义清连忙起身解释:“哥!不对,太子爷!别激动!” 太子闻言有些惊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地走向晨义清,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晨义清以前每次得罪太子求饶时,都会叫太子一声哥。 太子停下脚步,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婴儿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明月她知道,还派了她的一个侍女过来照顾。”晨义清解释道。 太子闻言面色缓和,摆手示意护卫军退下,重新坐回位置上说道:“你与月儿的婚事是父母之命,我母后既是见证人也是媒人,你若敢让月儿受委屈,我会亲自削你,老太太也不会保你!” “额……我绝不会对不起月儿的。”晨义清连忙举手保证。 菜已上齐,都是些才打的野味,还有刚钓上来的鲜鱼汤。晨义清和太子支开所有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一切都很自然,仿佛是老朋友相聚。 “朝堂的事知道吗?”太子一边吃烤肉一边问道。 “知道一些,西部和北部边境局势紧张,你主战。”晨义清一点也不拘谨,一大口烤肉下肚,又喝下一口鱼汤,继续说道:“看这样子,这次陛下站你这边了?” “准确来说,是我一直都站在父皇那边。这次边境之患有三点你得注意,一是边境之患对静国来说并不算大威胁。二是父皇要借这次边境之患削弱贵族和兼并势力。三是北部边境之患源自雪域内乱,你我母亲的那一派倒了。” 晨义清闻言放下筷子,前两点不算秘密,谁都能看得出来。其实真正和自己有关的是第三点。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该出力便出力,该尽心便尽心。”晨义清说完,接过太子给他切下的一块肉。 “蠢,我是让你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血脉优势,尽量吸纳力量。雪域的那些亲戚,就算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你能认出谁是谁?”太子说完,白了晨义清一眼。 “额……”晨义清有些尴尬道:“喝酒吗?” “不了,我在天京外很少喝酒。”太子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鱼汤。 “还有,这次你爹与我是合作关系,他会支持我组建远征军,我也会替他多拉一些炮灰,减小这次父皇削弱贵族对你们家的损失。”太子再次提醒道。 “你和我爹合作?那你可得小心点,他可从不吃亏。”晨义清也半开玩笑半提醒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以后要小心点,你虽然姓晨,但到了封地,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太子提醒道,仿佛是晨义清的大哥哥。 对于晨义清来说,这是晨义清第一次见到太子,不过晨义清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也很舒服,似乎对太子有种天然的信任。 “放心吧,我之前的纨绔都是装出来的。”晨义清笑着看向太子。 “你若能早日成长起来,我便不必这般如履薄冰了。” 太子的感叹突如其来,晨义清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压根接不住,只好点头,沉默以对。 两人又简单吃了点野味,临分开时,太子才说道:“我接下来可能要在北部和西部两头跑,今后还有机会见面。记住,地方的水很深,去封地后万事小心,有需要就带着这个就近向国府边军求援。”说完,太子递给晨义清一个纹龙玉佩,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驾。 晨义清接过纹龙玉佩,他觉得有些奇怪,疑惑的看着太子的背影。 他的计划明明密不透风,连老太太都只知道一个大概,太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即将换块边境封地的?或者说,太子其实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这是在暗示他选封地时尽量选国府边军驻地附近? 晨义清摇了摇头,好在月儿算一个,太子也算一个,他们明明“初次”见面,但相互之间总有种天然的信任。 太子走了几步,皱眉啧了一声,随后转身对晨义清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偏偏只忘了我和明月?” 晨义清愕然,不过太子说的也是,这的确是疑点,但若说是人为的,晨义清则更加不信,谁能选择性的删除别人脑子里的记忆? 太子看着晨义清思索的模样,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扔下一句“你就装吧!”就上车了。 很显然,太子依旧怀疑晨义清的失忆是装的,而且似乎很不满。 第23章 平城晨府 “公子,天色已晚,是继续赶路还是就地扎营?”太子走后,阿忠上来问道。 “就地扎营吧。和太子拉开点距离,免得才分开便又见面,尴尬。”晨义清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回到棚子里发呆。 他觉得太子似乎很需要他的支持,而且太子那么在意晨义清是否失忆,可能两人之前可能有过什么计划。但晨义清现在压根不想和权利游戏沾边,他现在也没那个实力和资格。 “不想了,睡觉!” 看了晨义清和太子那一番折腾,车队的所有人都对晨义清刮目相看,傻子也看得出来太子对晨义清的器重,也看的出来晨义清智勇双全,没人再敢看轻晨义清。 一夜无话,晨义清第二天一大早便叫来王召阿忠等四人,命令车队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平城。眼下暗流涌动,正是晨义清趁机积蓄力量的好时机。时间不等人,晨义清必须要快! 三个月的功夫,晨义清终于抵达平城。这是一座由军镇发展而来的大城,随着静国的扩张,这里从最前线的军镇逐渐成为边境贸易的仓库和重要中转枢纽。城内设施齐全,镖局、仓库租赁、大宗商品买卖极为发达,同时这里还是晨家军的大本营和封邑,安全性极高。 看着坚固高大的城墙,晨义清吩咐道:“王召,你现在去见见你的老兄弟们吧,就在驿馆等着,人到齐了再来找我。阿忠你带着车队安顿下来,安顿好后再去平城晨府找我。孝礼和孝义,你们两个先跟我去会会我三叔。” 阿忠和王召闻言领命,立即退去。而大壮和墩子则凑到晨义清身后问道:“公子,不会静国的每个城池都有一个晨府吧?”他们知道天京晨府,现在又要去平城晨府,有这种猜测也很正常。 “当然不是,能叫晨府的只有三处,一处是天京晨府,那里是当今晨家的权利核心。一处是这平城晨府,这里是晨家军的大本营,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最后一处则是连州晨府,那里是我晨家的祖地,也是宗祠所在,那里的晨家人最多。至于其他地方,即便有晨氏的支脉聚居,但必须以府主的姓名称呼,比如我后面去了封地,那里只能叫晨义清府,不能再叫晨府了。”晨义清解释道。 “晨家可真大!”大壮感叹道。 晨义清闻言笑了笑,拍拍墩子和大壮的肩膀道:“咱们走吧,尽快把事情办妥,咱们就能为自己而活了!” 说罢,三人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平城晨府,可还没进去便碰到了麻烦。 晨义清三人望着平城晨府门口的人山人海发呆。晨义清在天京晨府长大,尽管那里是整个晨家的权力中心,晨义清也只见过一次需要访客排队入府的情形,而且规模远远不及眼前。 晨义清记得,天京晨府的那次是因为静国东、西、北边境同时告急,大多数贵族的封地和利益严重受损,其中还包括晨家。天京和边境大小官员和分散各地的晨家人一齐请求晨亦出面,帮忙递主战的呈文。 “今天是什么日子?门口怎么这么多人?”晨义清随手抓了一个正努力往前挤的访问者。 那人一脸不耐烦地推开晨义清的手,打量晨义清。见晨义清衣着光鲜,配饰更是无比奢侈,脸色才略微缓和。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平城吧?您有所不知,这边每天都这样。” “每天?平城每天有这么多事吗?”晨义清疑惑道。 “平城可是晨家的三大驻地之一,晨府就是这里的天,无论大事小事,若想办成,绝对绕不开晨府。” 这名拜访者说完无比自豪,仿佛他也是平城晨府的一员。 “看你这么自豪,你也是平城晨家的?”大壮皱着眉头问道。 闻言,那名拜访者顿时被打回原形,苦涩道:“我若是晨家的,哪怕是名下人,也不至于在这里排队,都排了三天了。” “这边办事效率这么慢?”墩子问道。 墩子和大壮的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带了疑惑和惊讶的情绪,声音比平时更大了一些,这一问可把那名拜访者吓了一跳,他连连拱手道:“您小点声!这怎么能说是办事效率慢?这是做事认真!再加上,每天来找晨府办事的人也特别多。” “我就不信,这些人都是平城户籍?为何不去找朝廷设在平城的各个衙门?”晨义清继续问道。 “找他们?找了他们,他们也绕不开晨府,最后还得来求晨府通融,我们还得多备一份礼,一般人送不起的!”那名拜访者提到朝廷衙门的时候,表情上明显带着不屑,但当话说完,脸上的表情也变为深深无奈。 封地领主府和朝廷的衙门有分工,封地的领主府只能管理户籍在自己封地上的人和事,而朝廷衙门则管理户籍不在封地上但发生在封地内的事。其实像平城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能够获得整个城池为封地的人并不多,就连宗室之内也不多见。 “行了,一会儿跟在我的身后,保你今天能成事,但别离我太近。”晨义清说完,左右看了看墩子和大壮。 墩子和大壮立刻会意,直接拔刀,大壮大吼:“不想挨刀子的!都给老子让开!” 大壮的声音让人群瞬间静止,所有人看向大壮,不过也就一瞬,人群再次变得嘈杂,没人相信墩子和大壮敢在平城晨府门前闹事行凶。 这让大壮和墩子大怒,两人直接冲进人群,就近抓起一个倒霉蛋就向人群深处扔,扔了四五个人后,人群终于给晨义清三人让了一条路,但纷纷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晨义清三人。 这种事他们这些长期排队的人见多了,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些不开眼的贵公子,仗着自己身世不凡,不遵守晨府的排队规则。 晨府门口的护卫并没有管这些,只是领队立即回去报信了。等晨义清三人走到晨府门口,护卫们立即拔刀将他们拦住。不一会儿,管家终于出面,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哟,管家换了?”晨义清说道。他曾经在晨家军服役,当时平城晨府的管家不是这个人。 晨义清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一般管家不会轻易被换,就算三叔晨力一脉的人都不在府中,晨义清也至少能保证管家认识自己。 “看来你和晨府有旧,不过这也不是你破坏规矩的底气!来人,拿下,打二十军棍后扔远点!” 管家压根不问晨义清的底细,直接拿着鼻子看人,一看就是平时嚣张惯了,没受过挫折。 “我看谁敢!”墩子和大壮直接拔刀,护住晨义清。 晨义清依旧是云淡风轻,上前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我在天京晨府都没人敢拦我,平城晨府算个什么?” 管家先是一愣,这是碰上硬茬子了,不过管家也底气十足,他是依据规则办事,无惧。 “天京是天京,平城是平城!这里的天是三爷!” 晨义清被气笑了,一把将管家拽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护卫们何曾见过这般嚣张的主?再加上晨义清刚刚的话,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阻拦,连个制止的声音也没有。 晨义清发泄完后,一把拽起管家的头,看了看已经肿成猪头的管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管家已经接近晕厥,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只剩有气无力的呻吟。 “看来你这是拒绝了,那我继续?” 说着,晨义清再次扬起拳头,这下真管家是真的怕了。连忙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请!请!” 晨义清这才露出笑容,随手把管家推开,在护卫们紧张的戒备下进了平城晨府的大门,只留下全场惊愕与好奇。 第24章 晨义林和晨力 “这人太嚣张,就算进了晨府也难逃惩戒。” “对,之前蒋家的一个公子也这么嚣张,该挨的打的还是得挨。” “蒋家?那个和晨家齐名的蒋家?” “对,不仅如此,听才从天京来的商人说,晨家的大公子连永王世子都揍了。” “除了陛下,晨家没人敢惹!” “这小子,要倒大霉咯!” 门外的人议论纷纷,无一人看好晨义清能全身而退。也正如院外的人所料,才一进门,晨义清便被团团围住。 “是谁敢在我晨府闹事?” 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言语中充满了不屑。 这人的身材高大,直追大壮,但相貌要比大壮好看很多,甲字脸,目光锐利似利剑,不怒自威,一副硬汉形象。 他看了看墩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壮,最后才将目光对准晨义清。 可才看清晨义清的模样,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消散。一脸谄媚地小跑到晨义清的面前。 “哟,大哥,您啥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义林,我说你小子怎么还这德行?现在带兵了吧?” 晨义清一眼便认出来人是晨义林,他是三爷晨力最喜欢的一个儿子,性格上其实和晨义高很相似,都是没个正形大大咧咧的主,三人在军中时关系极好。 晨义高能在晨家军内立足,他暗地里帮了不少忙。不过虽说两人兴趣相投,但晨义林和晨义高二人的作战风格完全不同,晨义高擅长阵线,喜欢正面冲锋,而晨义林则擅长迂回,喜欢打击侧面。 本来晨义清看着晨义林那不怒自威的模样时还颇为欣慰,觉得他总算有点少将军的样子了。 谁曾想这货一看到晨义清便瞬间破功。围过来的护卫见状也纷纷收刀散去,由于院门没关,院外排队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更加震撼了,纷纷开始打听晨义清的身份。 “大哥,和你商量个事,你身后这位能不能让给我?”晨义林直接开口,指着大壮就恬不知耻地要人。 “你怎么和义高一个德行?一见面就找我要人?分开这么多年,你们就练了个厚脸皮?”晨义清抬手对着晨义林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院外的人看得真真切切,这一巴掌仿佛拍在了他们的心脏之上,让他们的心为之一颤。 晨义林的战绩其他人不知道,可他们却清清楚楚。曾经率领百骑灭了渗透到平城的雪域三千乱兵,而且是一个活口不留。年纪轻轻便已经威名赫赫。 见晨义清不给人,晨义林直接转向大壮和墩子。 “二位英雄,你们叫什么名字呀?”晨义林搓着手猥琐地问道。 “回林公子,在下晨孝礼。”墩子答道。 “回林公子,在下晨孝义。”大壮答道。 “好名字!好名字!既然都是晨家人,要不就跟着……哎哟!大哥你干嘛?” 晨义林话还没说完,便被晨义清飞起一脚,踹到了三米开外。 “你说我干嘛?传言还真不假!你还真是擅长迂回呀!当着我的面迂回挖人?”晨义清恨不得活剐了晨义林这活宝。 晨义林闻言尴尬的看着晨义清,回头又看到院外被惊了一地的下巴,不耐烦地对护卫说道:“关门关门!今天晨府休息!” 听了这话,和晨义清对话的那名拜访者心情再次跌入谷底。他仰天长叹,今天可是经历了好几次天堂地狱,但见识归见识,自己终究还是自己,什么也没变,只能继续脚踏实地。 “行了,说正事吧。三叔呢?”晨义清问道。 “我爹去大营了,晚上才回来。不着急的话,要不咱们先吃饭?”晨义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不了,你带我们去见三叔吧。咱们就在军营吃小灶。”晨义清说道。 “也行,你应该好久没吃过大营的小灶了。”说着,晨义林转头对护卫招手道:“快去备马,我们要去军营。” 一行人在晨义林的带领下继续上路,前往晨家军大营。 大营距离平城三十里,从城门到大营,每五里就有一道关卡,一个时辰便能到。有着晨义林这个活招牌,几人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进了军营更是如此,一行人直接将马骑到了帅帐前。这可是军情紧急时,主将和特派的斥候才有的待遇。 此时的晨力正坐在主帅座上查看军需账册。平城的所有收入都归晨力支配,用于晨家军大营的军饷开销,而粮草来源则分为三部分,一是军垦,雇流民生产,二是连州晨府供应。余下若有不足,则由天京晨府下令拨款采买。 “今年雪域动乱,平城所属的军垦和税收也受了许多影响,连州二爷那边每年的供应又是有定额的。今年不仅粮草缺口大,军饷恐怕也无法全额发放。” 看得出来,军需官为此压力很大,头上白发已经超过了黑发。 其实这样的养兵方式是晨亦他们三兄弟商讨多次的结果,本意就是互相牵制,天京晨府的底气来自于晨家军大营,连州晨府的安全和利益也需要晨家军大营保障,但晨家军的供养必须要三方一起出,尤其是动乱的时候更是依赖。这样便形成了相互牵制。 至于连州和天京晨府的相互牵制,则是通过质子,家主的否决权和老太太共同保障。总体来说,天京晨府依旧势大。 晨义林看着眉头紧锁的晨力,用手肘顶了顶晨义清,说道:“我爹正烦着呢?要不咱们先去吃饭?” “来了平城不先给三叔请安,你真当我和你一样缺心眼?”晨义清白了晨义林一眼。 “你缺心眼还少了?那些缺德事我就不说了,连大伯都敢打,你不缺心眼?”晨义林不甘示弱,立即回怼道。 “这事奶奶不是不让外传吗?”晨义清问道。 “这年头,哪里还藏得住事儿?就算奶奶有令,但大家最多也只是不敢当众议论此事而已。”晨义林感叹道。 晨义清不再接话。以前他在天京晨府,眼界还是太小了,现在才初窥门径,觉得这世界上的光鲜与体面不过是有人刻意粉饰,在这之下的一直是野蛮荒诞的原始丛林规则,处处透着腐朽和泥泞。 晨力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无奈说道:“如实上报,让连州和天京那边派人核对。去吧。” 晨亦、晨辛和晨力三兄弟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尽管有老太太在,尚能齐心协力,但其实三人心里都在暗自较劲,谁也不愿意去求谁,但眼下局面如此,晨力也只能无奈妥协。天知道接下来的动乱会不会扩大,抱团取暖总比被逐个击破要强。 “清儿来啦!” 军需官退下后,晨力勉强挤出笑脸打招呼。晨义清和晨义林立即下跪行礼。 “怎么?听说你把你爹给揍了?现在不会要来揍你三叔吧?”晨力打趣道。 “那是无奈之举。再说了,我曾在这大营服役,也算是三叔的兵,三叔是我最尊敬的人。”晨义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哈哈,不错,下次见着你二叔也按这套路说!长辈们听了高兴!”晨力哈哈大笑。 “三叔,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次过来是受罚的。”晨义清无奈道。 “受罚?受什么罚?这里我说了算,见到大侄子,你三叔我开心,刚刚的打趣便是惩罚。你已经受罚了!”晨力笑着说道。 “多谢三叔!”晨义清赶忙再次行礼,然后又抬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会就是您给我的惊喜吧?” “当然不是,惊喜一会儿再说。你奶奶说,你这次来还有其他目的,说吧。” “侄子这次来是想和您换一块封地。”晨义清倒也干脆,直接说明来意。 晨力闻言盯着晨义清,严肃地说道:“你的封地可是一整个县城,还处在富庶区域,说不要就不要了?” “再富庶,保不住能有什么用?您那个新大嫂看不惯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晨义清无奈道,话语里故意透露出对沈芳的不满。 “哈哈哈,这倒是实话,晨义良那臭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以后他上位,不仅是你,你三叔我也得遭殃。”晨力故意说道,准备探一探晨义清的虚实。 “您多少还能还手,我连保命都得大费周章。”晨义清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两人现状,同时侧面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无意参与家族权力之争,先保命再说。 “这么些年,苦了你了。”晨力只感叹,但并未表态答应换封地。 “所以还请三叔成全,保我一命。”晨义清再次下跪。 他知道晨力打的什么算盘。换封地无论怎么换都是晨义清亏,但晨力毕竟是长辈,吃相肯定不能太难看,势必要补偿晨义清这嫡亲大侄子一些其他的东西。晨力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的补偿尽量少一些。 “不是三叔不愿意,三叔是有顾虑的。我手里没有比你好的封地,毕竟我是长辈,哪能占你的便宜?” “三叔!这怎么能是您占我的便宜呢?这分明是我在占您的便宜!您与我换封地是在救我的命,同时还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这是再造之恩呐!我若再奢求其他,那不是不识好歹吗?”晨义清说得无比急切,脸上也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晨力闻言赶忙起身搀扶正欲磕头的晨义清,满脸的同情与不忍。 “三叔!您别拦我,您若不答应救我的命,您干脆让我磕死在这儿得了。只有您才关心我!”晨义清带着哭腔,他本想挤出几滴眼泪,但实在是哭不出来,甚至有点想笑。 一旁的晨义林斜着眼睛看向已经完全入戏的晨力和晨义清,又看了看大开的帅帐大门和守卫们感动的眼神。一阵恶寒,不自觉流露出嫌弃鄙视的表情。 “好!大侄子!三叔答应你!只要三叔活着,没人能够伤害你!”说着,晨力用力抹了抹眼睛,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然后他起身拉着晨义清回到帅案,取出他们这一脉的封地地图。 第25章 交换封地 “孩子,说吧,看中了哪一块封地?” 晨义清略微看了看,指了指最边上紧邻雪域的一块没有标记姓名的封地,然后取出自己的受封令塞到晨力的手里。 “三叔,我就要这块封地。主动躲得远远的,义良就不会费力过来害我了。”晨义清用憨厚而又单纯的语气说道。 “孩子,这里太过贫寒,要不换一块?”连晨力也没想到,晨义清居然选了一块他怎么也封不出去的穷山恶水,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没事,能糊口就行。”晨义清懂事的说道。 晨力一拍桌子,说道:“绝对不行!你是我晨家嫡系长子!今后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这一次晨力是出于真心。那块封地虽然大,但是包括了一个冰湖,可以利用的土地少得可怜,耕地更是几乎没有,唯一的食物来源可能就是冰湖下的鱼。 “三叔,我已经很感激您了,不能再过多麻烦您。”晨义清劝道。 晨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晨义清的后背,然后指着后面一块标注着晨义林的名字的封地说道:“既然你坚持,那就连着这块封地一块拿去。这原本是林儿的封地,里面有林子,也有现成的耕地,适宜居住。最重要的是这里还靠山,这山只与你的封地接壤,而且没有归属,若能开发出来,按律就将完全属于你。这个可不能再拒绝了。” 晨义清也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三叔。”其实内心大喜。 两人很快便交换了封地令,剩下的手续由晨力去办。 晨力又拍了拍晨义清说道:“放心!只要三叔在,没人能动你!” 晨义林见封地已经交换完毕,实在不愿再看他们接着演,开口说道:“父亲,大哥一到平城就赶过来见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晨力闻言,赶忙抬手吩咐守卫:“快去,开小灶,给我大侄子准备饭菜!”说着,又抓起晨义清的手拍了拍,说道:“你的新封地距离边境太近。我给你的惊喜也与这个有关,我已经让义林手下的一支部队永久驻扎在你封地附近,一有变故他们就会支援你!” 晨义清闻言,心中一阵鄙夷,还真是个老油条,这支部队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盯着自己,这也能叫惊喜?但他还是立刻摆出一副激动地神情,感激地看向晨力,还准备再次跪下。 晨力则拦住了晨义清,语重心长地说道:“别怕,有三叔在!快去随义林吃饭去吧。” 晨义林闻言赶忙一把抓住晨义清的手,直接将他拉出帅帐。 两人很快进入晨义林的营帐,才一进去,晨义清便甩开晨义林的手,脸上挂着淡笑,整理自己的衣袍。 “我说你们恶不恶心?”晨义林满脸嫌弃。墩子和大壮也忍不住点头,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到现在还没消。 “我能怎么办?三叔那个小气样,不主动给他台阶,配合他降低交换成本,这封地能换得下来?”晨义清无奈回答道。 “那你也不必选那么偏的地方啊。”晨义林有些不解。 “怎么,把你的封地也给了我,心疼了?”晨义清打趣道。 “我会在乎这个?那破地方我去都没去过。”晨义林白了晨义清一眼。 “你以为三叔真能保住我?封地换在这里是为了方便逃离。”晨义清说出实话。 “怎么?你和义良的争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晨义林有些担心晨义清的处境。 “纠正一下,我从来没和他争过,是他自己心虚,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一直主动针对我。你也不想想,奶奶现在还健在,他都敢在奶奶眼皮子底下针对我,今后我有活路吗?”晨义清说道。 “义良和义高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晨义林没有好办法帮助晨义清,只能无奈感叹。 “人家是要做万人之上的人,和咱们凡人不同。”晨义清酸道。 “我爹也是,都这样了,居然还派人盯着你,还把它当做惊喜送给你。真做得出来。”晨义林吐槽起自己的爹也是毫不留情。 “也算正常,三叔也是为今后布局,自保罢了。不过还好是你的人,到时候看你啦。”晨义清说完,拍了拍晨义林的肩膀。 晨义林点点头,提醒道:“我这边没问题,不过我告诉你,我的部队里也有我爹的人,连我的状都敢告。你该隐藏的还是做些隐藏,不然我也跟着挨骂。” 晨义清闻言笑了笑,倒不是质疑晨义林的人品,这是意料之中,晨力作为父亲,在晨义林的部队里混入自己的人再正常不过。毕竟晨义林是晨力最器重的儿子,明里暗里关注行为和成长也是人之常情。 看到士兵过来送饭菜,晨义林和晨义清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义林,你回头记得把那边的地图给我一份。”晨义清说道。 “放心吧,回去我就给你。我还会安排一些工匠和下人带着物资先过去,帮你把宅子扩建一番。”晨义林说道。 他的确打算这么做,毕竟这次交换领地,他们这一脉是占了晨义清大便宜的,晨义林虽然不好明说,但他也想尽力补偿一些。 “来,吃饭吧。”晨义清闻言放下心来,这虽然是小事,但晨义林提前派人过去帮他整理好,可以为他省去很多麻烦。 下人走后,他们的正事也聊完了。四人坐在一起,边吃边闲聊。 军营里,就算是小灶也很实在。吃的是四菜一汤,一大盆炒青菜,一大盆青椒鸡蛋炒肉,一大盆烤肉和一大盆盐水煮的红薯土豆花生之类。汤是骨汤,骨头刮的很干净,看不到一点肉的影子,汤面上飘着葱花和芹菜叶,闻起来很香。主食直接是用桶装的,上面是馒头和饼,下面全是大米饭。 四人都曾是军人,对这种实实在在的饭食很受用。 “今晚怎么安排?”晨义林问道。 “今晚我和你回平城晨府住,孝义和孝礼回城后去找他们国府军的队长,他们那一批退役的国府兵战友很久没聚了。”晨义清大口吃喝,如实回答。 “什么?”晨义林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们那一批国府兵?你这是捡到宝了啊!”晨义林羡慕道。 “这个单纯就靠个人魅力,你学不到的。”晨义清看了看营帐外,眼神示意晨义林别激动。 “大约有多少人?”晨义林深吸一口气。国府兵他不惧怕,但是退役后还能成建制聚拢的国府兵绝对素质一流,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聚拢不是回国府,而是成为晨义清的私兵。拥有这样的凝聚力和战友情的部队,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晨义清也不知道这次王召大概能聚拢多少人,他向墩子和大壮投去询问的目光。 此时大壮正在专心干饭,压根没听他们讲话,只有墩子放下手中的大饼回答道:“比较确定的大概一百二十人,毕竟没有勉强,老队长没有打感情牌。” “你们那个老队长之前是千人队的队长吧?”晨义林问道。 墩子闻言点头:“他之前是副队长,全凭训练表现和资历上去的,咱们都是些没有战功的兵,不值一提。” “这叫不值一提?全凭训练表现和资历就能当上千人队的副队长!而且没有战功!你知道吗?军中立功不难,但想寸功不立还不受责罚却难如登天。”晨义林不禁对王召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行啦,义高曾经也想挖他们,但他们现在还是跟着我。你还是吃好睡好吧!哈哈!”晨义清嘚瑟道。 “不吃了!你们吃吧!”晨义林羡慕到嫉妒,全然没了胃口。晨义清三人不不禁相视一笑,在晨义林委屈的小眼神下,胃口大好,将饭菜吃得一丁点不剩。 第26章 封地的黑暗面 众人吃完后便回城,大壮和墩子一进城便迫不及待地告退,跑去和王召汇合。晨义林见天色还不算晚,于是带着晨义清来茶馆坐坐。 平城的茶馆和天京有很大区别,这边的茶多以奶茶为主,点心也更为实在,以各种馅饼为主,馒头和大饼也有,既可当茶点,亦可打包做干粮。 这在天京是绝对没有的,天京的茶馆只有茶叶茶,甚至连花茶也很少看到,点心也精致小巧得多,至少绝对不会出现馅饼馒头这类主食。晨义清从前在晨家军时一直两点一线,只在平城晨府和晨家军大营,并未来过平城的茶馆,所以对此也颇为新鲜。 “平城的茶馆倒是奇特,不像是消遣的地方,更像是饭馆。” 晨义林闻言微微一笑,给晨义清倒了杯奶茶。 “天京人大多安定,讲究也多,平城是北部边境的城市,自然比不了。”晨义林解释道。 “我可没有瞧不起平城的意思,只是好奇感叹。”晨义清连忙解释,怕人误会,随后又饶有兴趣地说道:“反正也闲来无事,说说吧。” “平城的茶馆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和这边的人有关。平城人口流动性大,且大多都是远行的商人,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往往显得匆忙。他们来茶馆一是为了交流信息,二是为了短暂歇脚,得到有用的信息立刻就会远行。于是平城的茶馆慢慢开始给客人做干粮。为了展示手艺,于是便把点心逐渐换成了这些方便携带的主食。” 晨义清闻言觉得有趣,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已注定,一方天地往往直接决定了一方人的生活方式,总是通过大环境潜移默化的去改变人的生活习惯。 他拿起晨义林给他的那碗奶茶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奶腥味和浓重的红茶味混在一起,这让晨义清很不习惯,不禁皱了皱眉头。 晨义林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尝尝,然后率先喝了一碗。晨义清见状不再犹豫,也抿了一口。奶茶入口很甜,茶的味道混着浓郁的奶香顷刻间便占满了整个口腔。 “茶是甜的?”晨义清疑惑的问道。 “这个得大口喝才过瘾,不能品。”晨义林看着晨义清直接一口喝完整碗茶后,才继续说道:“奶茶在这边流行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一是牛羊奶获取方便,而茶叶贵;二是喝了能补充体力,三是能顶饿。” 晨义清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端起来仔细查看:“这边茶馆只卖这一种茶吗?” “还有其他的,不过都是些加入动物油脂或者香料的,你喝不惯的。”晨义林耐心解答。 “看来我以后得经常喝这些东西了。” 晨义清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他很喜欢这样的饮食,简单又直接。他只是在借此感叹自己的遭遇,曾几何时,他也在后悔自己的选择,想着当初若是决定和晨义良争上一争,如今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早已埋骨,亦或者已经成功,在天京接受新的挑战。 他忽然想到了太子,随即便摇了摇头,还好没有选择竞争。他本就与太子颇有渊源,他若竞争,晨亦必然阻止,因为晨亦在朝堂之上不可能只押注一边,他要确保整个晨家四平八稳,多方押注,而晨义良正好处在中立位置,选他是必然。 “想什么呢?摇头晃脑的。”晨义林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忽然间有些感触罢了。” 晨义林以为晨义清在感叹自己的遭遇,于是开口劝道:“其实这样做个富贵的公子哥挺好的,有钱有粮有封地,还能少了很多尔虞我诈。你呀,就是起点太高。” 晨义清闻言也不解释,反而十分认同地点头:“是啊,这样也挺好,我起点这么高,又急流勇退,很难有不好的下场。” “额,和你说说你的新封地吧。你那边其实也没那么安稳。”晨义林见自己的劝说无用,于是岔开话题。 “怎么说?”晨义清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封地那边的环境好只是相对而言,只能说对比边境整体恶劣的环境来说,那里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应该是指三叔后来给我加的那块封地吧?”晨义清说道。 晨义林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有林子也有现成的耕地这没错,但那地方也饱受土匪的骚扰。” “这没什么,每一块边境封地应该都得面对这些威胁。”晨义清说着,尝了一口馅饼,牛肉大葱馅的,用料很足,吃起来也很香,确实是果腹极品,和这甜味浓郁的奶茶简直是绝配。 “不仅如此,由于我长期没怎么管理,那边的地主和原住民早已以氏族为单位完成了兼并,很难撬开他们的口袋让他们给你交税。另外,附近还盘踞着大小十几股土匪。”晨义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很大程度上,这麻烦是你长时间疏于管理造成的?”晨义清立即捕捉到敲竹杠的机会,不满地盯着晨义林。 “额……你前两年的物资粮草和开销我全包了。”晨义林其实很同情晨义清,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晨义清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从小只有一个奶奶帮他,但问题是,欺负他的人也同样都是奶奶的孙子。 “三年,别推,就这么定了!你哥哥我不容易。” 晨义林装着为难的模样,但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你继续说情况。”晨义清也明白晨义林这是故意卖破绽帮他,咧嘴一笑,感激地拍了拍晨义林的肩膀。 “其实无论是土匪还是本地氏族,单独拎出来都很好解决。但问题就是这些势力彼此都塞进了一个地方,盘根错节,所以清理起来很麻烦。”晨义林说道。 “你是说,其他贵族和雪域势力?”晨义清问道。 晨义林点点头道:“你想想,这里虽然是边境,但是有贵族私兵,氏族民兵,地方军、国府兵和国府边军。这些土匪为何能在这么多军队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还有,氏族为什么在这么多势力面前保持嚣张?” “你是说他们彼此间相互勾结?”晨义清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你今后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当你收税时,那些本地氏族不愿意给,他们往往一个氏族跨越了两个以上的封地,一边多给一些,另一边不给,你去拿人,他们就跑到其他贵族那边的封地避难。当你好不容易收上一点税,连夜押运回去的时候却被土匪劫了,你来不及好奇那些土匪究竟是如何从天而降,赶忙集结私兵去剿匪,但你们追击到在你封地边界时却被国府兵或边军拦着。贵族不能带兵跨越封地,于是你只能作罢,但回去路上,押运的士兵告诉你,在国府军的士兵里,有人和劫掠的土匪长得一模一样。” 晨义林看似在讲故事,但听得晨义清毛骨悚然。这哪里还有王法,哪里还有规矩? “面对这些,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你得尽快想好如何解决。”晨义林无奈叹道。 “我不信你没办法,只是你不愿意吧?”晨义清终于知道晨义林为何从来不去那块封地,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封地有多惹人眼红。县城,首先是税收多,另外则是一切法度已经能够自行运转,有底线得多。 “好解决,至少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无非是挑软柿子捏,但我也是军人,你让我拿氏族里的平民开刀我做不到,尽管他们在兼并的过程中也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晨义林说完,面露苦涩。 “总会有办法的。”晨义清又拍了拍晨义林,喝完碗里的奶茶。 “你有思路吗?”晨义林问道。 “根源还是在氏族平民身上,既然不能捏,那就哄呗。”晨义清其实也没有明确的办法,但所长解决封地的这类问题,只能从根源入手。 “行吧,那就祝你好运。” 第27章 明月到来 转眼三个月时间已过,入冬了,北部边境非常寒冷,粮食价格也不断上涨。 期间太子来过一次平城,不过没和晨义清见面,只是给了些粮草和军械晨义清,甚至都没有带句话。不过晨义清已经十分兴奋,这批军械可不是一般的刀剑盔甲,而是十套连射弓,两座巨型弩箭,和一套投石器。 王召的人也已经集合完毕,一共186人,全是才退役没多久的精锐,已经在晨家军大营训练了一个多月,战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配上太子支援的那些大杀器,晨义清还未入驻封地发展,战力便已经不俗。 晨义清给晨二十二写了信,让他启程出发,由于他需要带着侍女仆人,速度要慢得多,不过算算日子,等他们到也差不多开春了,正好可以一起出发。 晨二十二给晨义清写了一封回信,大致意思是他们已经出发,受老太太和晨亦的嘱托,他还带了一个大惊喜。这让晨义清有些期待,因为只要和老太太沾边,他的惊喜绝对是单纯的,绝不会像他三叔晨力那般。 晨义林已经和王召他们打成了一片,经常一起出去打猎聚会,今天亦是如此。 晨义林此刻和赵恩一起喝茶。赵恩就是晨义高嘴里的那十二名受排挤的士兵之一,十二人以他为首。此人身材并不算高大,但力气不比大壮和墩子小,擅长使用陌刀。他性格属于比较内向的那种,除了与他一起跟随晨义清的十一人,他只和晨义清有话说,而且通常是晨义清主动。 “赵恩,你长期在晨家军大营,对北部边境了解多少?” “属下不善言辞,见识不广,只能说些亲眼见到的,并不能以点代面。” 晨义清点点头,示意赵恩说。 “北部边境是苦寒之地,耕地少,适合耕地的好天气也少。粮食供不应求,布匹更是完全依赖外地。但北部边境有草场,矿场和密林,所以这里又盛产肉干,香料,铁矿和皮草。这让我们这边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吃不饱却能时常有肉,穿不暖却人人都有皮草。” “哈哈,有趣,不过的确如此。”晨义清笑道。 “总的来说,这里的人苦。您在城里看似乎一切都好。但这些大多数都是本地富商和外地人,真正的平民每年冬天都要忍受寒冷和饥饿,这也是北部边疆匪患不绝的原因。” “的确如此,有了匪患,民风也不得不变得彪悍,一旦私斗,往往会死伤一大片,然后私斗又造就了流民,流民为了生计不得不为匪,如此恶性循环。”晨义清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公子说的是,可这种情况很难改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里的高层不愿意改变。” “你觉得怎样才能应对这种情况?” “平民不一定要有地,地只是收入来源的一种而已,如果能保证平民有收入,收入够他们吃饱,那平民便没必要为匪。匪没了,兵也就轻松了,士兵不会受伤,军营的开支也会减少,各方会逐渐变得平静。这种情况下,那些不安分的贵族和官员也不敢作乱谋私了。一切自然会好起来。”赵恩说完,忍不住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晨义清认真打量赵恩,他忽然发现这赵恩不仅是个帅才,更是个治世能人。 他能看清混乱之下隐藏的问题根源,也能找到可行的方法,而且这方法与晨义清不谋而合。晨义高这次是给晨义清送了份大礼,这样的人才,正是他治理封地所急切需要的。 “你为何要脱离晨家军?”晨义清忽然觉得赵恩是晨义高特意为自己物色的人,随便找个合理的理由送给自己罢了。 “我们十二个兄弟其实都是一个书院的,只是厌倦了读死书才背着家里跑出来闯的。但后来我们觉得军营也不适合我们,于是才请求义高公子为我们谋一个适合自己的好去处。” 果然,这十二人都是晨义高特意为他物色的。晨义清忽然想起军营里曾经流行的一句玩笑话,当一个武将精明起来,就没文官什么事了。他觉得这话并非戏言,当武将对人玩起心眼来,再聪明的人都容易莫名着道。就比如晨义高,不过幸运的是晨义高所作所为是为了晨义清好。 “行了,你们先忙自己的去吧。以后安心跟着我,我会给你们施展才能的舞台。”晨义清说完,笑着回到了房里。 …… 冬天对于北部边疆的平民来说很难熬,但对于吃喝不愁的人家来说却过得很快。 当寒冰迎着太阳的升起而融化时,树上的鸟儿知道,春天来了。当融化的冰水汇聚,落到屋檐下人的脖子上时,地上的人们也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初春的太阳第六次升起时,平城进来一个规模庞大的车队。城门守卫无比殷勤地带路,车队停在了平城晨府门口,晨义清和晨义林站在门口等候。可当第一个人下车,晨义林露出了不解地表情,随后看向面色僵硬的晨义清。 晨义林立即明白过来,小跑着过去恭敬行礼,开口道:“恭迎嫂子!” 来人正是明月。晨义清瞬间明白晨二十二所说的那个惊喜是什么。明月的到来对晨义清来说,的确算是一个惊喜。但想起自己离开天京前的那一夜,晨义清又觉得这或许也是惊吓。 “月儿!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本小姐?” “当然不是,后面我再详细和你说。” “晨公子,老太太出面,静皇亲自在户部夫妻册上填上了你们的名字。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老太太说婚礼有机会再补。您现在该叫小姐为夫人。” 晨义清脑子还没转过来,晨义林反应倒是极快,连忙对明月说道:“恭喜月嫂,我大哥可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人,不仅长相……哎哟!” “叫谁月嫂?谁是月嫂?有你这么叫人的吗?”明月满脸怒容,她可是连孩子都还没生的。 “嫂子误会了!只是我嫂子众多,为了区分所以才这么叫。” 明月闻言从身后护卫手里抢过一把长剑,温柔地看着晨义清,吓得晨义清赶忙踹了晨义林一脚。 “什么叫嫂子众多?你不会说话别说话!”晨义清知道,晨义林的话又让明月误会了,明月一定以为晨义清背着她在外面鬼混。于是赶忙让晨义林解释。 晨义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解释道:“嫂子别误会!我在同辈间年龄小,哥哥多,所以才嫂子众多。大哥他是清白的!” 明月这才噗嗤一笑,将手中长剑递给了小青。她其实知道晨义林的意思,只是故意吓吓他们而已。 “我累了,先扶我去休息吧。”明月得意的仿佛一只白天鹅,抬手让晨义清扶她。 晨义清闻言看向晨义林,后者赶忙招手,平城晨府的下人们赶忙出来接应车队。而晨义清则扶着明月向自己的屋内走去。 回到屋内,明月问道:“怎么了?你看到我过来,似乎不那么高兴。” “没有,本来我很想早点看到你来。”晨义清拉着明月坐到床边,然后继续说道:“但是这几个月我了解了许多边境的情况,封地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对我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怕你受苦。” “你不必担心我,大胆闯便是。”明月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 “话说,娘和奶奶为何不等婚礼就急着把你送过来了?天京有什么变故吗?”晨义清和明月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他们已经是夫妻,所以晨义清改口叫苏怡娘。 “这不是她们的主意。这是爹的主意。”明月道。 “你爹还是我爹?”晨义清追问。 “当然是你爹,我爹能做什么决定?”看得出来,明月不是很喜欢明家家主。 “他们怕我们若真举行婚礼,晨义良会尴尬。毕竟你才是嫡长子,通常嫡长子完婚后,便会立即确定继承位置。”明月淡淡道,并无怨气,因为她只在乎自己的夫君是不是晨义清。 “这倒符合我爹的作风,只是委屈了你。”晨义清说着,捏了捏明月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不然老太太为何要出面让静皇亲笔为我们注册?这也算是补偿吧。”明月得意道,她也很喜欢这个偏爱她和晨义清的奶奶。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明月问道。 “你才刚刚到,休息几天再出发吧,毕竟这里距离我们的封地还有二十日的路程。”晨义清说道。 “那还是算了,明天就出发,到了之后再一起休息。先带我去看看咱们的干儿子晨路。”明月兴奋地说道。 “行!都依你,咱们走吧!” 第28章 土匪秦来 清晨,天才蒙蒙亮。晨义清的车队已经准备完毕,各种物资已经全部装车。这次担任防卫的主要是晨义林的部队,而王召的人则全部打扮成下人藏在车队各处。 明月闭着眼睛被晨义清扶进马车,看上去十分疲惫。 他们的马车很大,里面桌子、暖炉和铺盖应有尽有,明月一上车便立刻躺下,继续睡觉。 昨夜,明月看到可爱的晨路后便走不动道,一定要亲自照顾,美其名曰提前积累育儿经验。结果晨路果然没让明月失望,这一晚上下来,吵的明月险些崩溃,经验值直接拉满。 这次晨力亲自相送,而且提前派人通知了沿途势力,晨义清觉得此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由于携带了晨义清的全部身家,所以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停留,队伍里的人饿了就吃干粮,累了就换班,星夜兼程,原本二十天的路程才十二天便抵达。 “公子,我们已经进入您的封地范围,傍晚便能抵达您的府邸。”阿忠在车外报信。 “命令车队,加强戒备!”晨义清知道,有晨力的面子在,沿途不会出什么问题,若真有人敢打他的主意,必定是在他的封地内,因为在自己封地内出事怪不得别人。再加上这里虽然是晨义清的封地,但晨义清从未来过这里,毫无根基,反而比外界危险。 “是!”阿忠说完,立刻下去布置。 “在自己的封地内反而如临大敌,你可真憋屈。”明月没心没肺的打趣道。 “怎么?没事干?要不今晚把晨路抱过来?”晨义清立刻回怼。 “你敢!”明月佯怒,随后又心虚地嘀咕道:“我们只享受小晨路的可爱就行了……” 正说着。车队忽然停下,接着便传来骚乱和陌生的喊杀声。 晨义清提起长剑便下了马车,对赵恩道:“带你的人保护夫人!” 说完,晨义清立即与王召汇合。 “什么情况?” “回公子,有土匪偷袭,三爷的部队已经去追了。” “他们主将是谁?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看不出来?”晨义清怒道。 果然,话音刚落,道路两旁的密林又窜出一群土匪,足足三百多人。 “兄弟们!亮家伙!” 不等土匪头子发言,王召厉声喝道。话音刚落,王召的人纷纷脱下下人的装扮,亮出国府边军的制式铠甲和武器,站在晨义清与王召身后,与土匪对峙。 土匪见此情况大惊,眼神变得闪烁。但他旁边的一人却丝毫不惧,正面与王召对视,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晨义清立即捕捉到这些细节,他立刻便猜到这群土匪肯定有背景,于是指着依旧与王召对视的那人说道:“王召,杀了他!” 王召丝毫没有犹豫,拔刀便上。土匪们看看自己老大,又看看晨义清,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王召与那人快速过招,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王召上前一个力劈,那人双手握刀成功接住。 “身手不错,报上名来!” “秦来!” 秦来说完,用力往上一顶,将王召的战刀顶开,随后借助空挡立即攻击王召的腹部。王召丝毫不乱,连续力劈化解,将秦来的虎口震得生疼,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主动拉开距离。 “打的正过瘾!别停!”王召说着,立即进攻,根本不给秦来喘息的机会。 晨义清看着秦来即将支持不住,立即挥手:“全部上!一个不留!” 王召的战友们得到命令,立刻兴奋地上前攻去。 不愧是国府军精英,又是王召亲自调教,186人对300多人,他们硬生生打出了围歼的气势。秦来见情况不妙,立刻拉着土匪头子趁乱隐入密林,消失不见。 首领都跑了,土匪们更加没了斗志,很快便被绞杀殆尽,300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150多人被斩,三十多人被俘,这还是晨义清下令穷寇勿追的情况下达成的战绩,王召的这支部队战力可见一斑。 “咱们有伤亡吗?”晨义清问道。 “就一开始被他们放冷箭,死了三名晨家军的人。咱们没有伤亡。”王召将战刀收回鞘中。 晨义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叫来了阿忠和晨二十二。 “阿忠,打听一下那三名阵亡的士兵籍贯,回府后安排三份抚恤金送过去,以我私人的名义。” “是!”阿忠立刻去向留守的晨家军士兵打听阵亡的士兵信息。 “二十二,这30名俘虏交给你调教,天京晨府带过来的护卫给你一半,若这些俘虏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能做到吗?”晨义清问道。 天京划给晨义清的护卫只有五十人,一半才二十五人,他们并不擅长看押,想长时间盯住这些滑溜的土匪的确困难,所以晨二十二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将他们调教好,这是晨义清给晨二十二的考验。 “保证不辜负公子栽培!”晨二十二领命后立刻点了25名护卫,将那些俘虏带到了车队的最前方。 “公子,晨家军的那名主将回来了。”王召说道。 “车队继续前进,让墩子和大壮亲自去驾我的车。你去叫那个主将过来,咱们去你车上聊。” 说完,晨义清直接走向王召的马车。 不一会儿,王召便带着那名主将上了车。一见面,那名主将便红着眼睛下跪。 “属下轻敌冒进,请公子责罚!” 王召欲言又止,但晨义清并没有让他说出来,而是问那名主将。 “你追击出去可有战果?”晨义清问。 “属下不如他们熟悉地形,一个人也没抓住。”那名主将十分低落。 “为何如此鲁莽?”晨义清又问。 “属下愿受责罚!”主将并不说缘由,只是表态认罚。 晨义清这才看向王召,王召叹了一口气道:“这支部队都是才从新兵营出来,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而且,死的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他的亲弟弟,他们家这一代只剩他一人了。” 护送选用新兵这很正常,因为此行虽然在边境,但沿途都是静国势力,而且晨力早已沿途打过招呼,最多碰到些不开眼的土匪,让新兵过来历练再合适不过。 但谁也没想到,总共才死三个人,居然有两个是主将的亲弟弟,这太匪夷所思,做出冲动之举也算情有可原。 “你坐着吧。这事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给我记住!你亲弟弟已经死了,剩下的士兵就是你的亲弟弟,今后切莫鲁莽!” 说完,晨义清便挥手让那名主将下去了。他知道,现在那名主将最需要的是安静。 “公子,此事有蹊跷。”王召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晨义清道。 “那群土匪明显是三脚猫功夫,这样的草包怎么可能敢劫我们?定是有人引导或指使。”王召有些鄙视那群土匪,尤其是那个土匪头子,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 “附近的领主和氏族们,有没有与晨家有仇的?”晨义清问道。 “根据我们目前所打探的消息,没有。”王召如实回答。 “不为复仇?那便是为了钱财了。”晨义清判断。 “若真是这样,那附近的所有势力都有嫌疑,麻烦事。”王召感到棘手。 “先按兵不动,等咱们在这儿扎下根再说。”晨义清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那个叫秦来的,可能是国府兵,至少曾经是国府兵。”王召忽然说道。 “你似乎对他颇为欣赏?”晨义清也对这个秦来印象深刻,因为土匪里,只有他一人有胆量,而且气势不输王召。 “至少是一个百人队的队长。” 国府的等级分为士兵,十人队长,百人队长,千人队长,副将,主将,将军,大将和主帅,千人队开始才有副职。一般根据领兵能力、个人战力和战功综合判定晋升。 “百人队长,就算是无功退役也会拿到一笔不少的钱财,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不成问题,而且定期要向国府汇报。”王召说道。 “先查查这个人,如果退役名册没有,那他要么是逃兵,要么就是现役。”晨义清吩咐道。 “这个可能需要时间,我尽量试试吧。” 静国的国府军名册属于绝密,无论是现役名册还是退役名册。 第29章 阿汤,十三氏族 经历了土匪袭击的小插曲,最后一小段路程再也没遇到任何麻烦。傍晚,晨义清的车队顺利抵达府邸。 晨义林办事是靠谱的,扩建的府邸虽然没那么华丽,但是极为实用。 府邸坐北朝南,分为内外两部分,呈回字形。内府是晨义清及其下人的生活起居的地方,外府分为四部分,最前面是办公区域,占地面积最大,最后面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水源引自附近地下水,水位很稳定。左边是一大片园林,正好可以挡住西晒,右边则是封地仓库,用来存放粮草物资等。封地仓库连着府外的兵营,再往右就是马场和畜牧区了。 在府邸和兵营对面,还有一排院子,共有十二座,每一座院子的面积都和晨义清之前在天京的院子差不多。 目前对于这些院子的安排是阿忠一座,王召一座,墩子和大壮共用一座,晨二十二一座,赵恩和他的十一个兄弟一座,其余的暂时闲置。 由于今天才到封地,所有人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晨义清将晨义林原本留给他的下人全部打发到外府和对面的各个院里,同时又分给阿忠他们一人一名从天京带来的丫鬟和下人,供他们贴身差遣。 毕竟自己的人用着放心,这不是信不过晨义林,主要是为了防晨力和封地里的那些氏族。 一个时辰的功夫,晨义清内府的基础设施已经安置完毕。晨义清本想找大家一起聚餐,但发现阿忠王召他们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只好放弃一起聚餐的打算,命令内府开火做饭。反正各院和兵营都有厨房和厨子,他们饿不着。 菜很快便上齐了,晨义清这还是头一次和明月一起吃饭。两人同时抓起筷子为对方夹菜,随后又同时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起,这个地方我们最大。谁也管不了我们,我们也谁也不用怕。”晨义清得意道。 “不,晨路长大前,我们还是有所畏惧的。”明月吃着饭,无情地浇灭了晨义清这份得意。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明月问道。 “当然是先扎根,把各种事情安排下去。然后就是要查出今日偷袭我们的土匪。” “就这些?”明月吐出一块排骨的骨头。 “你以为这些很简单?单单是查土匪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到。至于安排各项事务,这只是治理封地的开始,今后肯定会有无穷的麻烦。”说完,晨义清又将晨义林告诉他的情况说给明月听。 明月听完瞪大了眼睛,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土匪在其他地方是见不得光的,但在这儿,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兼职土匪,而且彼此还盘根错节,完全找不到地方下手。 “难怪我们在自己封地都能被土匪偷袭。” 晨义清点点头:“所以咱们今后的日子会无比精彩,至少绝不会平淡……” 第二天,晨义清送走护送他们的晨家军后,召集所有人商议事情。众人头一次拥有自己的大院,饮食起居还有下人伺候,显得十分兴奋,相互说个不停。见晨义清进来,所有人安静下来。 “大家,多的话我不多说,今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我们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听着这话,几人都显得有些兴奋。尤其是晨二十二,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一整座院子,还有下人厨师供自己使唤。 “现在我来说一下大家的任务。我们现在要先了解封地,怎么了解呢?这个任务交给阿忠和赵恩,你们明天带领一半天京来的护卫和赵恩的十一名兄弟,将整个封地走上一遭。把人员、田地等基本信息统计一遍。” 赵恩和阿忠连忙起身领命,晨义清这是在重用他们。因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今后封地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根据这些基础信息进行判定和决策。 “二十二,你就继续调教那些俘虏,记住,除了一半天京的护卫,我不会给你任何其他的帮助,必须要让他们对你服服帖帖。” “是!”晨二十二此刻无比严肃。 “王召,墩子,大壮。你们负责操练士兵,今后军营的日常事务全权交给你们三人,另外,太子给我们的那些重型军械也尽快组装安置。” “遵命!”王召三人立即起身领命。 “可这么安排,公子你身边就没人了。”阿忠说道。 “所以大家要尽快将封地的管理框架建立起来,尽快扎根!”晨义清接过阿忠的话头说道。 “禀告公子,封地内各大氏族前来拜见。” 晨义清正准备和众人商议细节,忽然有下人闯进来禀告。这人是晨义林之前留守在这里负责看宅的下人,大家昨天才到,都忙于安置行李和人员去了,对他们了解不多,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没见我们正商量事情?进来也不先通报一声!”阿忠斥责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从没见过这么多氏族的大人聚在一起,太紧张了,还请大人们见谅。” 这名下人虽然看上去紧张,但对于阿忠的话却对答如流,晨义清看在眼里,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小事情,以后多注意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阿汤,一直在这里看护领主府。” 阿汤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说话依旧无比流畅。这紧张明显是故意装出来的,目的是向晨义清透露一个信息,就是此地氏族势大,单单一个拜访,便能让整个领主府的人都如临大敌,甚至乱了方寸。 晨义清看了看门外到处悬挂的晨字旗,又扫视大厅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在意这些。只有赵恩主动看向晨义清,并和晨义清对视,随后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这个人是晨义林的人,可以尝试使用。 “既然是义林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你还需要磨炼胆识,正好我最近身边没人,你就跟着我好了。” 众人除赵恩外,其他人都觉得阿汤有问题,但不等他们反对,晨义清又对阿汤说道:“走,随我去会会那些氏族。阿忠、王召、赵恩,你们也随我一起。”说完,率先走出议事大厅。 晨义清一行五人很快来到会客厅,但并没有想象中的众氏族首领起身相迎。 晨义清先是愣了愣,随后微笑着坐到主位。 阿忠眼里流露出不满,但晨义清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好发作,整个大厅无比安静,气氛微妙。 在座一共有13名氏族首领,都是农民打扮,有的衣服上还挂着补丁,但从他们的气势上看,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换一身华丽的服饰,旁人定会认为他们是手握权力的官员或者贵族之主。 沉默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逐渐有几名氏族首领开始按耐不住,他们或左右环顾,或仔细打量晨义清等人。 终于,有人开口了。他拿起已经喝完的茶杯,毫不客气地说道:“茶喝完了也不见人过来续茶,阿汤,这是看不起我们?”说完那名首领盯着阿汤。 晨义清也转过头去,观察阿汤的反应。此时的阿汤早已没了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站得板正,目不斜视,瘦弱的身躯迸发着不屈与坚韧。仿佛没听到那名氏族首领的话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名首领见没人接话,面色看着有些不自然,若是放以前,他定会找机会将阿汤打一顿,但此刻阿汤前面还坐着一个不知深浅的晨义清,他不敢随意发作。 这些氏族首领约着一起来是为了壮大声势,但他们谁也不想做出头鸟,每个人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老夏,人家是领主,地位崇高,无论怎么对咱们,咱们受着便是。”老夏对面的一名中年人阴恻恻的说道,看都不看晨义清这边。 晨义清微微笑了笑,还是不接话。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晨义清才用眼神示意门外的侍女进来添茶。 这时老夏露出得意的神情,轻蔑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晨义清。在他看来,他已经小胜一局。 会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氏族首领和晨义清均目不斜视,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晨义清写了张纸条给王召。这动静吸引了13名氏族首领的注意,他们纷纷侧目。王召看后不动声色,将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里,拱手对晨义清行礼后立即迈开步子走出会客厅。 当王召走到氏族首领中间时,直接将纸团扔进嘴里,没有任何咀嚼,甚至嘴巴都没合上,婴儿拳头大小的纸团便被王召生生吞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那些氏族首领有些坐不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纷纷追着王召的身影看去,内心一致评价,这是个狠人!毕竟,很多人连张嘴喝水都做不到。 第30章 初斗氏族 晨义清趁着他们关注王召的功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账册看了起来。他也在暗自心惊,这吞纸团可不是晨义清安排的,全是王召自己的临场发挥。 氏族首领们回头,发现晨义清居然安静的在看书。才被王召震慑得心惊,又发现晨义清居然在轻视他们,他们莫名升起一股火气。又有人按耐不住,阴阳怪气的要求续茶。 晨义清不发话,没人敢理会那些氏族首领的续茶要求。氏族首领们的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集中到一名身着狐裘的桀骜中年男子身上。 这名桀骜的中年男子眼中有凶光闪过,直接靠在座椅上傲然道:“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新领主的税收怎么定,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晨义清依旧不搭理他们,而是继续埋头翻着账册,嘴角翘起,露出冷笑。 阿忠和赵恩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说话的那名狐裘首领。一个封地上的氏族首领,居然要求领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实在猖狂了些。 狐裘首领见晨义清还是不答话,正欲发作,王召忽然回来了。 王召的到来成功压制住那名狐裘首领的冲动,但他并不打算退缩,狐裘男子站起身来,直接拦在王召的路线上。 王召全程只看着晨义清,眼里根本没有那狐裘首领,既不停下脚步,也不绕行,走到狐裘首领身前时直接伸手将其推开,回到晨义清身后站好。 此时门口候着的两名侍女和两名男家丁已经换成了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晨义清不等狐裘首领反应,晨义清伸手拍了两下桌子,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进会客厅为这些首领们续茶。 好汉不吃眼前亏,狐裘首领尽管十分愤怒,但看着四名杀气腾腾的士兵终究是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老夏再次开口:“领主大人,我们此来是为了税款缴纳比例的事,还请为我们解惑。” 见这些氏族终于软了下来,晨义清这才收起账册,抬头扫视了一遍在座的氏族首领。 晨义清并不接话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十三个氏族首领看来是都到了,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听到晨义清的话,老夏和狐裘首领对视一眼,显得有些得意。意思很明显,他们也打算学学晨义清的沉默。 晨义清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再次扣了扣桌子,士兵立刻走进来续茶。他们一人拎着一个茶壶,手却牢牢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前后两次续茶仅仅只间隔了一句话的时间,他们茶杯里的茶水还是满的,仓促之间赶忙强忍着滚烫喝了一大口,不然非得被溢出的热茶烫伤手不可。 “你们谁先来?”晨义清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群氏族首领终于老实下来,他们相信,如果继续不配合晨义清,他肯定会继续续茶的。 于是,这些首领们一一开始自我介绍。这十三人都是之前晨义林那块封地上的氏族首领。分别是刘氏,夏氏,陈氏,平氏,同氏,大小辛氏,罗氏,三湾,北行。 其中三湾和北行是本地前朝的两个种族遗民,如今属于静国的少数民族。三湾的人都是回湾族,占据三个村;北行的人都是北行族,占据两个村。 静国如今的主流民族随国号,统一叫做静族。 三湾的三个村和北行的两个村一样,平时在外人看来是各过各的,遭遇威胁时则攻守同盟。 那个狐裘首领是北行其中一个村的首领,是十三个村中武力最强的一个村落。 晨义清听完回头看向阿忠,问道:“冰湖那边的封地没人吗?” “据说冰湖那边只有一个村落,平时以打鱼和捕猎为生,与外界接触很少。估计还不知道您来了。”阿忠回答道。 晨义清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各自村落都有多少耕地?” 北行冷哼一声,率先回答道:“这个谁能算得清,又没丈量过。” 晨义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虽然已经吩咐阿忠和赵恩统一丈量土地,但他可不信这些人会老老实实配合。必须得找机会把丑话说在前头。 “那好,我派人帮你们丈量。” 晨义清话音刚落,十三个首领立刻就坐不住了,议论纷纷。老夏率先跳起来开口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丈量好了,好削减我们的耕地吗?” “仅仅只用于登记。”晨义清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安静。 “我还不至于去打你们田地的主意。丈量好土地后,我还要登记你们每个村的人数,然后根据这些定下你们每年的税额。” “大人,恐怕不止如此吧?您是想摸清我们的底,今后好对付我们吧?”平氏首领开口道。 “对!没有这个先例!”三湾的三名首领一同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反对道。 晨义清闻言面色一变,猛的一拍桌子,冷冷地反说道:“没这个先例?我作为领主,了解自己封地内的耕地面积和人口乃是分内之事,静国就是这个规矩!你们说的先例,是哪里的先例?是雪域还是前朝!” 此话一出,三湾首领们吓了一跳,连其他首领也是面色一变。 晨义清这是在给他们扣帽子,若他们坚持不遵守,那必然是复辟前朝或者勾结外族,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们十三个村落虽然平时矛盾不断,但长久以来,相互通婚频繁,任意一家被扣上这顶大帽子,他们谁也活不成。 “我提醒你们!我这是依据静国的律法办事,你们也都是静国的子民!你们不珍惜自己我是无所谓,到时你们被诛灭九族我还怕找不到人帮我务农?咱们这儿是边境!边境最不缺的就是没有土地的流民!” 晨义清说完,又是一拍桌子,这些首领们个个噤若寒蝉。 或许是太久没有领主辖制,他们无法无天惯了,直到刚刚听到晨义清的话,他们才猛然惊醒。晨义清再怎么样也是领主,他们这般公然叫板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人切莫和我们这些穷苦平民计较,咱们没什么学问,还请大人今后多多费神。”陈氏首领连忙起身打圆场。 “对对对,我们大小辛村保证配合大人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大小辛村的两个首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服,也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 晨义清面色缓和,又看了看其他还未表态的首领们,问道:“你们呢?” “我们遵命就是。”所有人一同起身,无奈地说道。 “这样便好,我可是亲耳听见你们答应配合了。若我发现你们后面不配合,我亲自上门拜访!拿你们是问!送客!” 晨义清说完,带着阿忠四人直接出了会客厅。十三名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无奈摇头叹息,各自散去。 “公子,你应该教教他们礼仪。看看他们那一个个的嚣张样子!”阿忠不满的说道。他的确受不了这个气,从前在天京的时候,他跟着晨义清揍过的贵族子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现在居然被这群村长叫板,心理落差极大。 “别急,来日方长,有时候算账不一定非得要当面结清。”晨义清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来我和阿忠这次的任务不简单呐。公子这才起个头便被他们联合设卡,虽然他们这次吃瘪,但后面指不定会用什么阴损的招数。”赵恩说道。 “你们记住,一定不要惹事,这次你们登记户籍和丈量土地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粗。切记!”晨义清提醒道。 这些氏族哪怕已经完成兼并,他们本质上依旧是农民组成。农民本就没什么东西,他们为了生存早已把底线降到了最低,有时候你觉得没什么的事情,但对于他们来说足以让他们绝望,迎接你的或许是无尽的怒火和疯狂。他们哭的时候会格外感人,反抗的时候也会让人格外害怕。 “放心吧,最多也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阿忠叹道。他也是穷苦出身,从下人一步步做成晨义清的主事,其中艰辛他深有体会,他见过底层人的残酷。 晨义清点点头:“等你们好消息。”说完,他拍了拍赵恩的肩膀。 对于阿忠,晨义清其实并不担心,他更担心的是颇有才能的赵恩他们,他们是读书人,读书人有傲骨,而且由于学习,阅历方面自然少了些,让他们独自应对这些氏族晨义清有些不放心也属正常。所以他宁愿自己身边没人也要加上阿忠陪着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你们先去忙吧。阿汤跟我过来。”晨义清说完,带着阿汤回到内府。 第31章 遍地土匪 内府白天看不到什么人。因为现在才刚搬来,所有人都在忙,就连和明月亲如姐妹的小青也担起了内府管家的职责,正忙着盯内府的下人收拾物件,而明月则跑去逗晨路了。人都在室内,所以哪怕是晨义清回到内府也无人相迎,连个伺候的下人也看不到。 晨义清四下看了看,有些无奈的说道:“直接去厨房吧。” 两人很快进了厨房。晨义清直接坐了下来,阿汤很有眼力见,不等晨义清吩咐,便直开始给晨义清热奶茶。晨义清看着忙碌的阿汤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我都把你单独叫过来了,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回公子的话,小人不知该从何说起。”阿汤只是顿了顿,说完,往灶里添了点柴火。 大户人家的厨房通常是不会熄火的,会有专人定时过来添柴添水。这样在主人要吃喝招待时可以省去了生火的麻烦,不必让主人久等。阿汤很快便将奶茶热好,给晨义清端了一碗。 “先说说你自己吧。”晨义清喝了口奶茶,继续说道:“听说你家人都被土匪杀了,你是本地人吗?” 阿汤点点头,回答道:“小人从小在平城域内的一个小村庄长大,后来村子被土匪屠戮,小人也是险些身亡,好在被路过的义林公子所救。” “平城?没想到那边也有匪患。那里可是驻扎着晨家军的主力的。” 大户人家可以对所有下人的来历都有记录,晨义林在来之前也给了晨义清封地这边下人的信息。阿汤说的与信息上的相同,没有疑点。 不过,晨义清从未想过,连平城这样的重镇枢纽也有匪患,甚至还有屠村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北部的匪患一直都很严重,尤其是边境地区。 北部和西部不同,西部的匪患分季节和气候,入冬前大草原的草地枯萎,天气寒冷后引起资源匮乏时才会有比较严重的匪患。而北部的气候一直都很差,粮食产量低不说,而且最多一年一收,所以匪患是不分季节的。 “不仅如此,平城这种地方的土匪是真土匪,他们是真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阿汤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儿的土匪是假土匪?”晨义清皱着眉头问道。 “准确来说,我们这儿的土匪基本全都是假土匪。真土匪一冒头就会被灭干净。”阿汤纠正道。 “说说看。”晨义清端起奶茶喝了起来,但眼睛一直盯着阿汤。 “远的不说,就比如您冰湖封地上的那个村落,他们整个村的人就都是土匪。” “说这话可得负责任,那可是一个村的人。” 晨义清自从听说冰湖封地那边居然有一个村落,便对那个村落有天然的好感。首先是因为那个地方是晨义清自己选的封地,其次就是他觉得,能在那样的苦寒之地生存下来的人必然意志坚定,韧性十足。 “您想想看,冰湖几乎没什么耕地,虽然有湖,但湖一直都被冰封,捕鱼也相当麻烦。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村的人?” 晨义清仔细一想,觉得阿汤的话有道理,且不说食物,单单是取暖的木材也很难够用。 “那个村落的老弱妇孺也是土匪?”晨义清问道。 “那个村子没有老弱,妇孺也都是抢来的,孩子从小接受训练,作为那群土匪的预备队。这些孩子们从小被洗脑,没有世俗伦常。” 阿汤再次摆出一个晨义清无法想象的现实,这让晨义清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晨义清喝了一大口奶茶,看了看阿汤,定了定神才说道:“此事不要和内府的人说。” “我们来的那天遇袭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你怎么看?”晨义清又问。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晨家军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三名牺牲的士兵尸体,想不知道都难。 “小的知道这事,各个氏族都有嫌疑。这群人换身衣服,脸上抹一把泥,背上一把刀就是土匪。而且他们熟悉地形,滑溜得很,晨家军不熟悉地形,追不上他们也很正常。”阿汤说道。 “你今天的那副表现也是为了提醒我小心他们?”晨义清问道。 阿汤点点头,笑着说道:“封地里的十三个氏族都不是善茬,抢劫的事没少干,而且他们长期没有受到领主辖制,比周围封地的氏族猖狂很多。甚至,之前义林公子安排留守封地的下人也早已被他们渗透。” “你就没被他们渗透?我记得之前他们要求续茶时,可是直接当着我的面对你下的令。”晨义清把玩着手里装有奶茶的碗,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汤。 阿汤闻言立即下跪,但所说的话语却无比坦然。 “您应该怀疑我,但这并不影响您用我。若能帮助您铲除那些顽固的氏族势力,这些被渗透的人不还是得继续忠于您?” “既然如此,外府的勤务归你管,天京以外的下人也都给你,若有任何泄露或财务遗失,我拿你是问。” 阿汤不比阿忠和王召他们,他们和这块封地毫无瓜葛,也都与晨义清共患难过,晨义清不会因为这番对话便打消对阿汤的疑虑。但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对于怀疑的人,干脆将他安排在敏感的地方,这也不失为一个巧妙的办法。 阿汤表现得无比坦然,并未有所犹豫,直接磕头领命。 …… 又过了大约一周左右,晨义清虽然将事情都已经打包安排了下去,但他这些天也没闲着,外府只有一个阿汤管理勤务,以往的各种案卷和账册也还是需要晨义清亲自来盯着仔细核对,单单是这,便让他忙得头晕眼花。 “今年的天气真好,看这样子,今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再好的收成也与我们无关,咱们领主府从来就没有收上过税,之前咱们也全靠义林公子接济,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 “新领主亲临,今后情况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觉得悬,我都不记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少年了,那些氏族可以说是周边的最强氏族了。就领主带的那些私兵,根本不够看。” 晨义清在闲逛时偶然听到了外府下人的议论。他听到后并没有露面,反而一直皱着眉头听他们说完,直到他们散去才走出来。 “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些氏族。”晨义清叹道。 这些下人虽然见识浅薄,但他们也更单纯,他们的一些判断反而更加直接且真实。 的确如他们所说,晨义林长期不管封地,这让这些氏族首领不仅快速完成兼并,更让他们的粮仓变得鼓鼓囊囊。 农民家里有了粮自然会生孩子,人口必然远高于周边其他氏族,再加上阿汤和他反映的情况,这些氏族没少干土匪勾当,战斗力必然也是不弱。 这样算下来,晨义清手里的两百多护卫和私兵还真不一定能应对他们的联手。 晨义清正烦着,阿汤过来禀告,说县衙的廖大人过来了。 晨义清的两块封地不仅连在一起,而且都在信平郡北临府印安县范围内。 静国的行政级别由小到大依次是村、镇、县、府、郡、州、域。平城也属于信平郡,但平城前身是军镇,级别在郡与府之间。 虽然封地内的一切事物不归印安县衙管,但县令对县域内的领主均有弹劾之权,而且各大封地经常需要采买物资,这也需要领主们派人到县城去买了自己拉回来。 毕竟这里是边疆,商人不会专门跑到各个封地去谈生意,一是风险太大,二是成本太高。在此情况下,领主们就藩时往往会第一时间拜访当地的主官,迎来送往自然是免不了的。 像晨家这样势力庞大的家族,一般不会主动拜访,而是坐等县衙的人过来。不过这只是个形式,维护家族声望的潜规则而已。不管是主动拜访,亦或是被拜访,送礼的人都是领主。 “按府衙的标准备礼,再单独给那个廖大人备一份大礼,好生伺候,我换身衣服就去。” 晨家是大族,晨义清又是嫡系,自然要大气一些,不然容易引起县衙的不满,今后会多出许多麻烦。 第32章 印安县廖大人 晨义清才一进门便立刻摆出笑容,冲会客厅内分坐两边的印安县官员连连拱手:“诸位都是印安县的父母官,来此做客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印安县的官员们也立即起身,纷纷恭维晨义清。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人最是热情,直接走到晨义清的面前说道:“晨公子说笑了,我们此来只是走一下流程,希望没打扰到晨公子。” 晨义清闻言一笑,官话拗口,但晨义清从小便耳濡目染,自然明白这人的话外之意。“只是走一下流程”的意思是我们没什么交情,这次过来就是单纯来收礼的,后面如果有事的话,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我不会讲情面。 “您就是廖大人吧?一直等着您呢!您快请坐。”晨义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让廖大人坐下。 晨义清的话也很有水平,一句“一直等着您”,把在座的官员说得面面相觑。都听得出来,晨义清这是在强调身份,意思是就算你能限制我,但明面上你还是不如我,只有你先来拜访我的份。偏偏这话说得客气且热情,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日后少不了来往。廖大人,还请多费心。”晨义清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廖大人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对晨义清颇为欣赏。他听闻晨义清在天京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所以一开始便表达出对他的距离感。没曾想晨义清不仅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还完美接住了他的话头,顿时便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还请晨公子放心,若有事,及时知会一声,一回生两回熟嘛!”廖大人看到门外有人在搬礼品,明显热情了不少。 “说到这个,晚辈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廖大人。”晨义清说完,拍了拍手,阿汤将准备的礼物一一抬到各官员面前。 “晨公子,这礼似乎有些重了,不符合礼制啊。”廖大人见晨义清忽然对他自称晚辈,觉得此事应该不小,于是故作矜持道。 “廖大人哪里话?我毕竟是晨家嫡系,言行举止若不注意些,别人定会以为我败坏了晨家的名声。”晨义清又让阿汤递给他一个礼单,继续说道:“这是我个人挑的一些小玩意,还请廖大人帮我看看。” 廖大人狐疑地打开礼单,随后又立即将礼单合上,仅仅是他刚刚随意扫的一眼,便已经超过了他五年的收入总和。他心虚的咳了咳,又看了看其他官员,最后转头对晨义清开口问道:“那还请晨公子说说,究竟碰上了什么麻烦?” “唉,我前些天一进封地便受到土匪袭击,我个人的损失倒不算什么,可偏偏死了三个晨家军精锐。那三人中好巧不巧,有两人是我弟弟晨义林心腹的亲弟弟,一下死了两个呀!您想想,换谁谁不急眼?” 晨义清再次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神情逐渐严肃的廖大人,又继续说道:“于是义林直接将此事告诉了我三叔晨力,尽管三叔极力劝阻他别乱来,但他似乎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我想着,看能不能提前将此事解决,不然义林那个混小子过来,事情肯定会闹大。” “对对对,现在边境正是敏感的时候,还请清公子多劝劝林公子,让他保持克制。”说完,廖大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前些天确实收到了消息,有一支晨家军的部队已经驻扎在了临县距离晨义清封地最近的一块晨家封地上。 这支部队其实是晨力专门安排过来“照看”晨义清的,正巧这两天才就位而已。 晨义清将两件事巧妙的联系在一起,他不怕廖大人会发现他浑水摸鱼。因为就算廖大人敢斗胆去求证,自己这个手握晨家军和平城,且爵位是侯爵的三叔晨力压根就不会搭理一个小小的县令。 晨义清摆了摆手,说道:“义林那边我暂时还能压得住,但肯定不能一味的压制。他毕竟在晨家军内担任要职,战友兄弟的怒火他必须得处理好,不然他怎么好带兵嘛。” “此事,清公子觉得应该如何?” 晨义清说的句句在理,廖大人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继续询问。 他也不知这事究竟是真是假,但他无论如何必须得好好应对,该出的力是绝对要出的,这个跑不掉。因为分封是静国的立国之本,贵族领主的利益必须得到静国官方的保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晨家若真要借题发挥,他不仅仅要面对晨家的怒火,还要被郡守责难,这可不是他能够轻易承受的。 “得剿匪。必须死些人才能抚平晨家军的怒火。”晨义清说完,仔细盯着廖大人的神情。 听到晨义清打算剿匪,廖大人立刻冷静下来,印安县的土匪可都是连着印安县各方势力筋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他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廖大人面色严肃,看向晨义清,希望从晨义清的神态上再次捕捉到一些信息。不料晨义清也一直在盯着廖大人,他赶忙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眼睛落到那份礼单上。 在场的其他官员听闻晨义清说要剿匪后,也纷纷停止了交谈,目光在晨义清和廖大人身上反复来回,会客厅再次变得安静。 “来人,给各位大人续茶,吩咐厨房,我要招待贵客!”晨义清说话间,目光依旧紧盯廖大人,脸上也没了笑容。 看来这地方正如阿汤所说,人人都是土匪。晨义清想着,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县衙官员,他们纷纷避开晨义清的目光,以喝茶化解尴尬。 “各位大人既然为难,那剿匪的事我不提便是,我会尽量劝说义林,让他不要冲动。”晨义清边走边说,边说边观察官员们的反应,一直走到会客厅门口,背对着所有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场官员没有一人搭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晨义清再次摆出一副笑脸,转身说道:“不过今日还请赏脸,就在我府上吃顿便饭如何?” 见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看向正专心思考,权衡利弊的廖大人,晨义清也将目光转向了他。 “廖大人,您不发话,我可是又得浪费几桌上好的饭菜了。” “既然清公子热情招待,我们定不负清公子美意。”廖大人收了晨义清两份礼,但晨义清的事他到现在也没承诺要帮,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便答应了。但才一答应他便后悔,收礼不办事,还继续留下来吃饭,这样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剿匪?”廖大人无奈问道。 “我三叔曾在我出发前便沿途打点告知,匪徒又是在我的封地内攻击的我,所以我觉得匪徒就藏在我的封地内。既然是这样,那一切就都好办了。烦请大人帮我协调一下周边的领主,让他们在我剿匪期间戒严,别让我封地内的任何一人有离开封地的机会,为期一年。您看如何?”晨义清说完,看向廖大人。 “如此倒也好办。”廖大人松了一口气,如果剿匪的范围只在晨义清的封地,那就一切好办了。 毕竟晨义清在理,这又属于封地内务,就算这伙土匪和其他势力有关系,他下令戒严也无法让其他势力拒绝。其他势力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无非是损失一些不知好歹的炮灰罢了。 “匪患一直是我头疼的问题,既然公子要剿匪,我定会支持。放心,我会派专人帮公子盯着。”廖大人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就多谢廖大人和各位的鼎力相助了。”晨义清抱拳向众人致谢。 “哪里哪里,都是分内之事。” “我们也都对土匪深恶痛绝!” …… 第33章 墩子出走 招待印安县衙官员的宴席开始得比较早,由于县城距离较远,那些官员们也没喝太多酒,太阳下山后没多久便已经结束,晨义清站在门口目送廖大人他们离开。 “公子,要不要派人扮土匪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吓吓他们?”阿汤问道。 “怎么?你怕他们敷衍我?”晨义清笑了笑,反问道。 “他们定会敷衍,若是能给他们制造一些矛盾,效果或许会好得多。”阿汤说道。 “没用,无论怎么样,他们该敷衍还是会敷衍。他们都能为了利益而容忍土匪,甚至亲自下场扮作土匪。你觉得这样没底线的人能值得信赖?”晨义清转身向府邸走去。 阿汤赶忙跟上,有些焦急地说道:“那您为何还要告诉他们您要剿匪?而且还要他们帮忙。” “我这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借他们的嘴把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散出去。你想想,若你是土匪,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 “我肯定会潜伏呀,毕竟您要求他们配合的期限才一年而已。”阿汤不解地回答道。 “是啊,一年时间,封地内没有土匪,足够阿忠和赵恩他们丈量土地和注册户籍了。” “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去是要报复土匪,实际上是为了保障阿忠和赵恩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 晨义清点了点头,解释道:“那些氏族首领已经答应我了会配合完成丈量土地和注册户籍,而且丑话我也和他们提前说了,他们若想作乱,只能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而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中,对我们最有威胁的就是土匪,因为只有当他们成为土匪的时候,才能真正肆无忌惮的对付我。现在他们连土匪也做不成了,只能老老实实接受。” “妙啊!可是做了这么多仅仅只是为了搜集土地和人口信息,依旧无法削弱那些氏族的力量,现状还是得不到改变啊!” “你不懂,有了这些信息,我才能放心对付他们。” 晨义清并不和阿汤解释这些,他想让阿汤自己弄明白,因为这些东西并不难。 有了土地信息,晨义清便可以了解封地内各大氏族的粮食产量。有了人口信息,晨义清便可以了解各大氏族的实力。结合这两个信息,晨义清不仅能借此计算出合理的税率,还能大致判断哪些氏族在做土匪勾当,因为产量和人口不匹配时,只有去抢劫。 晨义清和阿汤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已经完全信任他了。他还是防着阿汤的,但他也必须要做好阿汤对他是忠诚的准备,所以该培养的时候还是得培养。 就像阿汤说的,当晨义清铲除作乱的氏族,那些氏族的眼线也只能忠于他了。晨义清看着陷入沉思的阿汤,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从仓库去了军营。这些天以来,晨义清还没去过军营。 此时已经入夜,军营里只有负责巡逻的士兵,他们都认识晨义清,一路上没有遇到阻拦,晨义清径直来到主帐,此时王召、大壮和墩子三人都在。他们似乎在商讨什么问题,纷纷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怎么了?一个个眉头紧皱的?”晨义清笑着问道。 “公子来了,您先坐。” 王召三人赶忙给晨义清让出位置,带着晨义清来到沙盘前坐下。 “我们在做推演,但目前信息太少,甚至都无法统一对假想敌实力的设置。” 晨义清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以王召的军事才能,不到200人的军队管理起来对他来说几乎不是事,但他实在没想到王召居然这么能整活,现在还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没有,王召居然已经开始为今后可能的战斗做准备了。 “先说说你们已经确定的。”晨义清也来了兴趣。 “首先,假想敌的身份是所有氏族,包括那个传说全村皆是土匪的冰湖村。背景是他们不满我们对他们的正常管理,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现在难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指挥能力、人数和实力。” “人数你们打算如何确定?”晨义清问道。 “我曾经翻到过一本户籍名册,不过那已经是30年前的了,那时平均一个村子大概是600人。”王召如实回答。 “既然你们都把背景设置为了最严重的情况,那不如干脆将所有东西都设置为最高标准。”晨义清提议道。 “我们也打算如此,不过信息实在是太少,还是不好定。”王召无奈搓了搓脸。 “这样吧,人数就按照每个村民兵400人计算,指挥能力设定成国府军百夫长的水平,至于单兵实力嘛,就按一般的贵族私兵的战斗力制定。”晨义清说道。 “这样算下来,咱们面对的情况基本可以说是绝境了。”墩子忍不住笑道。 按晨义清补充的设定,晨义清他们要面对6000人的私兵战力组成的联军,假想敌拥有至少14名国府军百夫长级别的指挥官。而晨义清这边,算上护卫和家丁也不过600人。由于封地就这么大,而且他们在封地内可以说是举世皆敌,根本没什么战术空间。算上太子静同支援的那些重型军械,依然无法弥补巨大的人数差距。 晨义清看向王召,等待他的判断。 “人数差距太大,正面打我们肯定全军覆没。不过放弃领主府的话倒也有机会将他们逐个击破。”王召说道。 “可如果放弃领主府,我们就没有物资和补给,这样也很麻烦。”大壮说道。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犯众怒,从而给他们全面联合的机会。”王召说道。 “如果我们将冰湖村收编呢?”晨义清问道。 “如果将冰湖村收编,再加上我们的重型军械,他们绝对无法攻破领主府。我们有很大的战术空间,我至少有七成把握获胜。” “毕竟是我自己的封地,打是为了收拢人心,不到万不得已,禁止歼灭战。”晨义清提醒道。 王召三人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您有办法收服冰湖村?” “办法还需要完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想收服冰湖村,必须等到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必要的战争肯定少不了……” “好办法!”王召三人听完晨义清的初步设想,忍不住赞叹。 …… 过了一个月,墩子由于私吞军粮物资被王召发现,王召大怒,当场就要拔刀杀了墩子。 好在所有人都在给墩子求情,王召这才没有杀他。但私吞军资罪名太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墩子被王召当着所有士兵的面狠狠打了一百军棍并逐出兵营。晨义清亲自求情也没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弄得封地内人尽皆知。 后来大壮带着所有士兵请求王召念及旧情,不要立即将墩子逐出军营,因为受了一百军棍的墩子已经半死,若直接逐出军营必死无疑。王召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 大壮每日亲自照顾墩子,可墩子仿佛怨念颇深,每天对大壮大呼小叫,大骂王召不念旧情,连带着晨义清也骂了进去。说晨义清人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表面上称兄道弟,可他才贪了这么点军资,便要将他扫地出门。 为此,大壮总是好言相劝,但墩子似乎已经疯魔,到最后甚至动手打大壮。 此事惊动了明月,明月直接带着小青过去将墩子狠狠骂了一顿,墩子这才消停下来。但墩子此时不再有人同情,兵营里的士兵甚至开始对他产生厌恶。 直到一天半夜,晨二十二急匆匆的跑进内府告诉晨义清,墩子带着晨二十二那边的十多名土匪俘虏神秘消失。 晨义清连夜审问剩下的十几名俘虏,这才得知他们就是冰湖村的人。 王召得知后勃然大怒,将情况告知兵营内的所有人,然后亲自带着五十人去追杀墩子。 晨二十二也受到了责罚,开始记恨墩子。因为他一直对王召三人有些嫉妒和不满,觉得自己才是晨义清的亲信,但晨义清对王召他们太过重用,甚至私下和墩子以兄弟相称。现在因为墩子,他也受到了晨义清的惩罚,而王召和大壮的反应也挑不出毛病,晨二十二无法拿他出气,所以自然要将这笔账记到墩子身上。 一时间,领主府似乎成了笑话,十三氏族中的一些人为此聚会庆祝,异常开心,其中有些人甚至开始轻视领主府。 第34章 毒蛇伤人 王召出去追杀墩子后,晨义清为了抚平天京部下极度不满的情绪,只好让晨二十二带人协助追杀。 墩子可谓是陷入绝境,有满腔怨气的晨二十二在,王召就算心软放水也很不好办。 “你这样是把墩子往死里逼。”明月一边看着早已熟睡的晨路一边叹道。 小泉已经告退,晨路的房间里只有晨义清、明月和小青。 “我也没办法,做戏就得做全套。”晨义清也无奈叹道。 “情况真有这么糟吗?”明月忍不住问道。 “我和王召他们做过推演,我们毫无胜算。我们必须要先把冰湖村解决好。”晨义清看着熟睡的晨路,现在心软不得,不然领主府将会任人拿捏,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虽未见刀兵,但也步步危机。 “为何?”明月有些不解。因为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应对那些氏族首领,亦或者应对那些官员,晨义清的手段和谋略都堪称完美,她一直以为胜券在握。 “封地领主管理封地理所应当,我们要做的事尽管是皇权所授,但其本质依旧是剥削他们。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农民罢了,粮食就是他们的天,我们的到来,必然会让他们获得的粮食减少。” “那些氏族首领不也是农民吗?你之前不是对付得很完美吗?”明月问道,试图给晨义清一点信心。 “那些氏族首领最多算是农民出身,他们早已不是农民了。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和我们一样的领主,只不过和那些村民沾点亲带点故而已。现在朝廷称他们为兼并势力。”晨义清摇头苦笑道。 “公子,阿忠主事有急事找您。” 正聊着,小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晨义清顿感不妙,来不及和明月打声招呼便冲了出去。见到阿忠后,连忙问道:“什么事?” “公子,我们丈量土地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这两天已经有十多人被毒蛇咬伤了。”阿忠面色焦急。 “什么?毒蛇?” 晨义清大惊,他本以为是阿忠他们遇到了来自氏族的麻烦,没想到给他第一个下马威的居然是毒蛇。晨义清急得来回踱步。毒蛇咬伤可不是小事,死亡率奇高,若没有解药,被咬伤基本就相当于宣告死亡。 “那些伤者怎么样了?” “我们叫天京带来的大夫看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目前全靠大夫的药吊着。” “去找一些本地的大夫过来,他们说不定有办法。”晨义清赶忙吩咐道。 “是!”阿忠立刻就准备动身。 “等等!”晨义清忽然抬手叫住阿忠,思考了一会儿才在阿忠焦急的目光下再次开口:“本地大夫别在咱们封地内找,另外,派人把咬人的毒蛇抓几条备着。然后快马去找最近的晨家军,让他们派军医过来!立刻去办!” 晨义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怀疑毒蛇是有人故意放的。 本以为这些氏族最多也就找一些弱不禁风的老人过来故意挑事骚扰,或者叫些小毛孩子来故意羞辱和刺激赵恩他们,逼迫他们和村民产生矛盾,从而阻止阿忠和赵恩完成任务。没想到,晨义清还是高估了人性。 阿忠走后,晨义清又让人整理出一个院子,亲自指挥下人将所有伤者转移到那个院子里去。忙完了这些,晨义清拉着大夫在那个院子里聊了起来。 “敢问大夫贵姓?”晨义清问道。 “回公子,在下免贵姓岑。”大夫回答道。 “岑大夫,请先受晚辈一拜!”晨义清说完,直接对着岑大夫恭敬一拜。 晨义清的这个举动吓了岑大夫一跳。这不是夸张,岑大夫是真的害怕,因为他是从天京过来的,他对晨义清的纨绔可不仅仅只停留在传闻,是亲眼见过的。 随晨义清来到封地后,他虽然听说了晨义清的才智过人,但他最近忙着考察当地的药材,并未亲眼所见,所以从来没放在心上。 “晚辈之前疏忽,从未觉得您如此重要,现在遇到事情才过来临时抱佛脚,实在是怠慢了。” 岑大夫看得出来晨义清很着急,但他没想到的是,晨义清拜完他后不是提要求,而是首先道歉。 他再次仔细打量晨义清,俨然是一个谦谦公子,全身上下哪还有一点纨绔的样子?和在天京时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岑大夫阅人无数,他立即便猜到,眼前的晨义清才是真正的晨义清。 “公子哪里话,我和我的弟子一直受晨府照顾,医书古典,珍贵药材供应不断,否则老夫也不会有如此成就。”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考虑到您才来此地,对此地的一些事物还不太了解,我已经去请了一些本地的大夫过来辅助您,在此之前,请您一定要尽力保住我的下属。”晨义清说完,对着岑大夫又是一拜。 “公子请放心,医者仁心,老夫自问还是有些医德的,定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岑大夫的话铿锵有力,让晨义清安心。看得出来,老太太和晨亦在为晨义清配人的时候,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多谢岑大夫。之前是晚辈怠慢了,以后这院子就是您的了,今后有任何需要,您派人过来知会我一声即可,晚辈定会全力去办。”晨义清的姿态可谓是放得极低。 “那就先谢过公子了,眼下就有一件事要请公子帮忙。”岑大夫说道。 “您说。” “请公子为老夫尽量搜集本地的风物志和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当然,各种偏方也要。”岑大夫说道。 “好,我立刻差人去办。” 晨义清说完,不再打搅岑大夫,立刻退出了岑大夫的院子。先是命人去搜集岑大夫需要的东西,然后独自回到外府的园林,中途命人叫赵恩过来。 “公子。”此时的赵恩满脸倦容,他也有三个兄弟被毒蛇咬了。 “丈量土地的事情还在进行?” 晨义清言语中透露着疲倦。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墩子的安危,为了把墩子的苦肉计做真,不仅派出了一半天京护卫,还派出了五十名士兵。冰湖村那边顺利与否还未可知,眼下正是力量空虚的时候,偏偏又有十几人被咬伤。而他不仅要忍,还要安抚好下属,实在是憋屈。 “是的,这个事越早完成越好,不能停下。”赵恩回答道。 “你们先停几天,让人去买些爆竹硫磺和雄黄。等东西到了再继续,这样安全一些。”晨义清说道。 “这事明显就是那些氏族首领在背后作乱!”赵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怒色。 “属下实在憋屈,没地方发泄。”赵恩终究还是带着书生意气的,还是缺少磨炼。尽管他看得清局势,也知晓分寸,但心中的不甘与憋屈也因此而比其他人更加强烈。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墩子贪污,接着就是他串联俘虏叛逃,兵营和天京来的下人为此炸开了锅。再加上这次又有十几人被咬,你的人,王召的人,阿忠的人,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得想办法开个口子,将这股气给放出去。” 晨义清的话让赵恩眼睛一亮,他连忙问道:“您有办法了?” “我想让你来想一个办法。”晨义清看着赵恩,认真的说道。 “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赵恩揉了揉太阳穴。 晨义清见赵恩焦头烂额,笑了笑,开口道:“别老是纠结办法本身,先把能确定的东西定好。无非是将内部问题转移到外部,这样既能让大家撒气,也能借机磨合,更好的让大家拧成一股绳。你觉得拿谁做这个对象比较好?” 赵恩眼睛一亮,他明白,晨义清这是在教他,于是立刻分析道:“冰湖村距离远,而且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肯定不适合作为发泄目标。这样的话,就剩下那些氏族了,从他们里面挑一个捏。” “很好,那接着我们还要想一些问题。比如,究竟挑哪个氏族。用什么方式。以何种理由。”晨义清继续引导。 “最好能先找出放蛇的幕后黑手,然后就以这个理由对幕后黑手进行报复。这样不仅可以光明正大,而且其他氏族必定不敢帮忙。”赵恩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好,内部矛盾和眼前的危机有关联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怎么找出这个幕后黑手?”晨义清问道。 “这个我没把握,我们目前只能守株待兔,而且就算他们被抓住现行,只要将手里东西一扔,说我们是故意陷害,其他氏族肯定会声援他们。” 赵恩的分析很有道理,晨义清也相信,若他们真守株待兔,这些氏族必然会这样做,从而名正言顺的联合起来。 “你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必须找到幕后黑手。”赵恩正准备说话,却被晨义清抬手制止。 “我们的目的是先转移矛盾,稳定自身。”晨义清说完,看着陷入沉思的赵恩,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先制造一个幕后黑手,然后制裁他们,以此稳定自身。这样氏族的力量就被削弱了,而我们也会因此士气大振。此消彼长间,我们不仅解决了问题,而且也有了更多的机会继续寻找幕后黑手。” “是我太执着于眼前了。”赵恩无奈叹道,显然是认同了晨义清的计划。 “你们这些天是在同家村接连被咬的吧?”晨义清问道。 “让同家村背这口黑锅?” “我们只当众怀疑同家村。因为人是在他们村被咬的,至少明面上他们是最有嫌疑的。我们只把嫌疑扔出去即可,剩下的,见机行事。” 晨义清的话让赵恩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行礼,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第35章 狠辣的老同 第二天一大早,赵恩便将十三个氏族的首领一一请到会客厅。然后在晨义清和十三名首领的注视下将一套捕蛇工具扔到了会客厅正中央。 见状,原本交头接耳的诸位首领纷纷闭嘴,彼此交换着眼神。这次谁也不敢再叫板晨义清,因为他们都知道最近领主府接连有人被毒蛇咬伤的事,谁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公子,我一直怀疑这几天部下接连被咬的事情有蹊跷,于是昨夜蹲守,果然发现有人放蛇,可惜被他们逃了,这是他们遗落的物证。”赵恩说完冷眼看向十三位氏族首领。 “这么说,你有怀疑对象了?”晨义清也假装关切的问道。 “昨日那群人被我发现后逃进了同家村,而且我们的人正好也都是在同家村丈量土地的时候被咬的。目前同家村嫌疑最大!”赵恩说着,抬手指向同氏首领老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老同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白胖老头,脸上有农民特有的淳朴,但眼睛里却总透着一股精光。 当老同被赵恩指认后,在场所有人向他看去,他坐着的身体立即后倾,同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愕表情。 晨义清则趁机观察其他氏族首领的表情。刘氏,陈氏,平氏,大小辛氏和罗氏的首领同时露出意外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皱眉看向同氏。三湾和北行则是先彼此对视,随后看了看赵恩,最后才看向老同。 这次晨义清和赵恩突然集合各家首领的目的其实很明显,谁都能猜到必定和近期的毒蛇伤人事件有关,各家或多或少也都有些心理准备。单单从这些细节上其实看不出真凶,但晨义清却能从中看出这些氏族间的亲疏关系,缩小怀疑范围。 老同急忙站起来,指着赵恩道:“你这是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自己看到的!算不得证据!” “我为什么要血口喷人?我有三个兄弟被咬伤,现在生命垂危。他们是我的同窗,亦是我的战友,我比谁都想抓住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 赵恩的话铿锵有力,又带着悲愤,让他们难以质疑。即便氏族首领们猜到他可能是想借此打开突破口,但谁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 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农民心中,人情道义大于天,他们更是依靠这些才被推为氏族首领,是人情与血脉的既得利益者。而赵恩的话既符合人情,更符合道义。 晨义清也开口:“赵恩的话有理有据,他比谁都想找出真凶,的确没理由构陷。” 没人反对晨义清的话,因为他说得很客观,时机也正好,并未偏袒赵恩。 此话一出,成功将赵恩不会构陷,急切找到幕后黑手的态度确立,谁也不会再质疑。 老同很希望有人能帮他说话,但这节骨眼上,谁开口谁就会被赵恩缠上。其他氏族首领纷纷避开老同的目光,或低头不语,或看向晨义清,都不愿意趟这浑水。 “老同,真是你?”晨义清并无质问的语气,而是心平气和的问询。 晨义清并不着急盖棺定论,反而主动给老同提供解释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这事必须议透,一味的急于求成只会让其他那些氏族首领逮到机会联合反对他。 听了晨义清的话,众人的目光这才继续转向老同。老同此时的回答极为重要,他已经不能质疑赵恩的怀疑,更不能将祸水东引,否则会彻底众叛亲离,整个同氏也就玩完了。 “老夫不会蠢到在自己的村子指使人做这种缺德事,相信其他氏族首领也不会。这可能是调皮的小辈干的,亦或者……是……” 老同说到最后,忽然支支吾吾,面色复杂地看向晨义清,眼中有精光闪过,似乎在等待晨义清追问。 晨义清当然不接招,他是判官,怎么可能亲自下场追问?而赵恩也更不可能追问,他此刻占据主动,一追问便会立即陷入被动。 赵恩转向晨义清,抱拳说道:“大人,您说过,若发现有人后面不配合丈量土地或登记户籍,您将拿他们所在的氏族首领是问!请问,这话可还做数?”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的话自然作数!若连自己氏族成员的人都管不好,那还要氏族首领做什么?”晨义清说完后,将目光转到老同身上,眼神中带有森冷。老同见状终于急了,连忙跪下,大呼冤枉。 “大人!也可能是土匪扮做村民故意陷害!这是他们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您针对我们这些氏族,削弱封地的力量!我们都是大人麾下,大人千万不能中计!” 老同说完,连连磕头。晨义清和赵恩对视一眼,认定幕后黑手肯定不是老同,但让他们好奇的是,即便这样了,老同依旧不出卖其他氏族。赵恩见其他氏族首领们开始坐不住了,连忙开口质问。 “你说那些人是土匪?昨晚那些人跑到你们村子之后,你们村子的狗可是一只都没叫!看来你们还和土匪很熟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晨义清闻言立刻一拍桌子,快步走到老同的面前,面色冰冷道:“我来封地那天曾遭受土匪袭击,县衙也料定土匪是我封地内的人,还死了三个晨家军精锐!” 此言一出,老同面如死灰,其他准备帮老同说话的氏族首领则缩了缩脖子,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老同看向其他十二名氏族首领,没有一人敢迎上他的目光,纷纷喝茶掩饰尴尬。晨义清也寻着老同的目光看去,在座无不尴尬,真逼急了,他们或许敢反抗晨义清,但晨义清特意提到了晨家军,就算是晨义清将他们逼疯,他们也万万不敢触晨家军的霉头。 “老同,你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不能犯浑。我再问你一遍,那些人到底是土匪还是你安排的人?” 晨义清破天荒给了老同一次机会,他也不想将同家村与土匪关联起来,那样就没了余地,同氏也将按律被灭族。 这是晨义清第一次出手针对本地氏族,他不想手里沾上太多人的血,那样后面对付其他氏族时会无比麻烦。而且土匪的事,今后还能拿来做文章对付其他氏族。 老同闻言彻底绝望,他明白,此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罪名跑不掉,他必死无疑,只是受牵连范围大小的问题。他深深闭上了眼,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这世间的空气吸尽一般。 老同猛然睁眼,怒目圆瞪,大声吼道:“对!是我!都是我!放毒蛇的人是我!土匪也是我!杀晨家军的人更是我!”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外府。 在座的所有人纷纷侧目。氏族首领们眼里有诧异,但更多的是一种嗅到机会后的跃跃欲试。 晨义清听后,觉得无比心惊,老同主动认罪他不奇怪,但主动扛下所有,认灭族之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等同于点火,晨义清只能依律灭族,而其他氏族心里也有了和晨义清鱼死网破的种子。 其他氏族心里会想,蛇咬人便能灭族,晨义清这是压根不打算给他们活路。 晨义清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老同,而老同则哈哈大笑,状若癫狂。他直接起身,正对着晨义清说道:“这里本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连土地也是脏的,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大胆!”赵恩强压心中不安喝道。灭族事关重大,会对所有人产生影响,他也不愿意事情演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十二名老氏族一同起身,然后齐刷刷跪地:“大人!同氏大逆不道,按律当灭族!” 这是在拿同家村所有人的命,来造就晨义清的暴虐之名。 晨义清也急了,他一把推开面前的老同,躬着身子死死盯着其他氏族首领,寻着这些氏族首领的目光,面色狰狞。 但这些人精哪里会给晨义清机会?他们要么将头死死埋下去,要么干脆闭眼,就是不看晨义清。 赵恩也慌了,他赶忙向着被推倒在地的老同看去,但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心惊。 只见老同压根没打算起身,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先是割喉,随后用力将匕首死死插进自己的心脏。 赵恩被老同的手段镇住了,他愣在那里看着抽搐的老同。是啊,对自己都如此心狠,又怎么会在意同族?赵恩缓缓将目光移向晨义清,眼神中有担忧。 晨义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疯狂刺激着晨义清的大脑,他很想冲动一把,将这群氏族首领杀净,不自觉地走向自己座位后挂着的宝剑。 “公子!老同已经伏法,接下来该怎么办?”赵恩见晨义清动了真怒,赶忙开口提醒,希望他能冷静。 晨义清顿了顿,随后继续走向宝剑,直接将宝剑抽出,宝剑反射着残酷的冷光,映照在晨义清的脸上。 “你们认为该如何?” “虽是初犯,但影响恶劣,不能姑息。”大辛村的首领说道。 “对,若想律法深入人心,必须以鲜血和生命浇灌!”平氏首领开口道。 “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晨家军牺牲的士兵想,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三湾的一名首领说道。 晨义清看着三人“忠心耿耿”的模样,不想再听下去,他将手中宝剑直直插入桌案,扔下一句按你们说的办便直接离去。 赵恩怎么也想不到局势变化这么快,更想不到老同和这些氏族首领居然如此狠辣,不惜赔上自己和整个同家村人的性命,就为了恶心晨义清。 而且,就连晨义清也毫无办法,只能被迫承担暴虐的骂名。 同家村,完了! 第36章 灭同家村 “那可是一个村子的人!” 明月的声音惊醒了熟睡中的晨路,小泉连忙将哇哇大哭的晨路抱在怀里,然后在小青的示意下,随小青离开了房间。 “法不容情。”晨义清看上去很累,只淡淡甩出这四个字后便不再言语。他不敢将老同不一定是真凶的事说出来,那样明月应该会更崩溃的。 “我并不是妇人之仁!只是你要想清楚了,灭族后该如何自处!”说完,明月直接摔门而去。 “小青,我们回房去吧!晨公子今天忙,不用等他休息了。”门外传来明月冷冷的声音,将对晨义清的称呼换回了晨公子。 晨义清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满脑子都是老同临死前的那句话。 “这里本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连土地也是脏的,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老同的确没让晨义清好过,他不仅主动扛下所有事情,更让晨义清的双手不得不沾满同氏全族的鲜血。现在,其他氏族警觉了,也借着老同的死开始默契联合,与晨义清对抗。 夜深了,同家村的男人们聚在一起,他们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则面露胆怯,族老也都在场。他们已经收到了其他氏族偷偷传来的消息,首领已经被杀,他们也在劫难逃。 “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不能让老首领白死!” “他们不让我们活,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舒服!” 有血性的年轻人纷纷主张反抗,吵闹声不断。族老们见全场没一个人能控制住场面,只好一同起身,让人群安静下来。 “死很容易,但得让孩子们活!我看当务之急,一是备战,二是去找领主大人求情。咱们村可是有近千人,我猜那领主不会那么无情。” “求情?老首领那么精明的人都死了!咱们中还有比老首领更聪明的人吗?” 族老们的呼吁立即遭到年轻人的反对。 “打?打得过吗?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不能去打!”又有一名族老呼吁道。 “对!不管怎么样,得考虑女人和孩子。” 那些之前一直默不作声,面露惧色的年轻人们立刻拥护族老们的意见。毕竟,若能活着,谁愿意直接上去拼命? “我看就这样!坚持要打的,现在就开始准备,同意随我去求情的,把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拿出来,明日一早我们这帮老骨头就去找领主大人求情。” “那新首领该由谁来做?咱们不能没有首领!”有野心的年轻人提议道。 “都什么时候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族老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提议选新首领的那个年轻人一眼。 “不好了!女人和孩子出事了!”正在这时,被派出去负责巡逻的人满脸惊恐的跑了过来,一个踉跄跌倒在一名族老面前。 “别急!慢慢说!”距离最近的族老扶起巡逻的年轻人。 “女人!老人!还有孩子全部被杀了!”巡逻的年轻人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 “我们绕着村子外围巡逻了一圈,正准备过来和大家集合,结果路上发现家家户户的门都是开着的,我们好奇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发现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被杀了个干净!” “这是要绝后啊!到底是谁干的!”有族老声泪俱下,急得跳脚。 “一定是晨义清!” “杀!还谈什么?必须要杀!” “晨义清!你这个王八蛋!不给我们活路!那就都别活!” …… 咒骂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认定,他们的老婆孩子就是晨义清所杀。族老们悲痛欲绝,有人当场晕厥,有的人则激动得跳脚,手中拐杖用力锤击着地面。 “没话说了!打!”同氏所有人终于统一了意见,目光充满了仇恨,看向晨义清府邸的方向…… 晨义清一直在晨路的房间坐到天亮,今天依旧是晴朗的一天,都说灭族有伤天和,但老天爷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空中的几片白云依旧悠然自得。 当第一片云彩完全经过太阳的时候,晨义清终于推开了房门,快步走向厨房。晨义清一直有进出关门的习惯,但这次他并没有关。 沿途经过一名下人时,晨义清吩咐他将管事的几人都叫到议事厅,随后便直接在厨房吃起了早饭。他今天胃口看上去很不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这次吃得比往常要多很多。吃完后,他擦了擦嘴,起身走向外府的议事厅。 赵恩、大壮、阿汤和阿忠都在,阿忠显得风尘仆仆的,显然是才回来。 “阿忠,事情都办妥了?”晨义清抬了抬手,并未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是的,本地的大夫已经请到了,军医也在来的路上。”阿忠已经知晓昨日发生的一切,但他并未多言。他了解晨义清,知道此刻最难受的人就是他。 “你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去追上王召他们,让晨二十二和他的人回来,有更急的事情要办。” “是!”阿忠接下命令后便直接退下,临走前还刻意看了一眼赵恩三人。 “赵恩,土地丈量和户籍注册的工作继续,记得用上防蛇措施。”晨义清吩咐道。 “是!”赵恩似乎想说话,但晨义清并未给他机会,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阿汤,带人去封地内所有有人的地方,告诉他们同氏的罪行和我与各大氏族的态度。” 阿汤领命后也立即退下,客厅里只剩下晨义清和大壮两人。 晨义清看着大壮,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他记得,王召他们在国府军时寸功未立就是因为不想兄弟部队自相残杀。更何况,自己眼下要他杀的是平民?可现在晨义清要大壮做的就是这个。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壮叹了口气,直接走到晨义清面前。 “阿清!干脆点!”大壮低声喝道。他虽然心眼实,但他知道,剿灭同氏全族的任务必须要自己来做,因为晨义清身边已经没人了,总不能让一个领主亲自领兵吧? 自从墩子和大壮知晓晨义清的身份后,他们再也没有管晨义清叫阿清,但此时晨义清又从大壮嘴里听到了。他忍不住闭上了眼,叹道:“我一直觉得人有底线,也觉得自己算得很明白,直到碰到了那个老同。” 晨义清无奈笑了笑,随即忽然起身对着大壮大声吼道:“大壮!你能想到吗?那个老王八蛋为了恶心我,居然甘愿赔上他全族的性命!他问过他的血脉族人吗?他不是他们的首领吗?他不是应该护着他们吗?”晨义清一把将桌子掀翻。 “可他没有!他都没有!他要拉所有人陪葬!这些氏族首领有一个算一个!真恶心!”说着,晨义清抬起双手,用力拍打大壮的肩膀。 “我算是看透了!”晨义清深吸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壮并未说话,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依旧是那副原本的憨厚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大壮忽然出手扣住晨义清,然后一把将晨义清提起,扔到了座位上,躬身抱拳大声喝道:“属下晨孝义,领命!”说完,大壮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兵营响起了集结号。大壮将十套连射弓,两座巨型弩箭,和一套投石器全部带上,士兵身上的黑甲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一片肃杀之气。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这阵仗也足够震慑这些平日里没多大见识的氏族了。 当大壮站在同家村口时,他愣住了。因为整个同家村上下挂满了白布条和白帆,所有人也都披麻戴孝,连族老也不例外。 即便是长期身在军营的大壮也从未见过这幅景象,看着他们的眼神,那是由绝望燃起的无边怨恨。大壮背后一阵发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被终日面朝黄土的村民震撼。 大壮忘了下令,身后的战友们也面面相觑,所有士兵似乎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杀!”同家村的族老们率先发起冲锋。年轻人们也一同发出怒吼。 大壮这才清醒,他下意识地抬手,所有士兵也机械般的弯弓搭箭,连弩准备就绪,长矛也对准了迎面冲来的村民。大壮抬头看着自己扬起的手,只要这只手一放下,战友们便要开始收割这些村民的生命。 看着迅速逼近的村民,大壮终于闭上了眼睛,将手用力压下。士兵们先是左右对视,随后才动手。一轮齐射,接着便是连弩倾泻完所有弩箭。才一轮攻击,同家村便有近一半的人倒下。 大壮又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些被箭矢击中的人丝毫不顾伤势,依旧带着无边的怒火,向着他们爬来,而这些村民们也并未因为箭矢的攻击而乱了队形。这是不可想象的,就算是最训练有素的部队也不可能在箭雨下有如此战斗意志和作战素质保持阵型不乱。 大壮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两边即将接触,对面杀意滔天,现在不是震惊和仁慈的时候。 “长矛手,盾兵前进!”大壮下达第一道作战指令。盾兵立刻掩护长矛手向前。 “骑兵两侧迂回,主力随我正面跟进!” 这是最常规的战术之一,正面借助长矛兵限制对面前排敌人的攻击,紧接着盾兵顶上掩护长矛兵,让敌方攻击停顿。骑兵两侧迂回包抄,压缩和切割敌方的行动空间,最后配合正面步兵正面进攻收割敌人。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完全结束,同家村的男人们全部阵亡。整个战斗下来,同家村没有一人惨叫求饶,全程都只有喊杀与怒吼,更没有一人逃跑。同氏灭! 第37章 振作 此战同家村被灭门,男女老少共871人全部被杀,晨义清的私兵阵亡十三人,重伤二十四人,轻伤更是超过了五十。大壮回来后并没有来见晨义清,而是回到兵营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战报也是让人转呈的。仿佛打了败仗,士气沉闷。 晨义清也没有去兵营慰问,整个领主府陷入死寂,仿佛吃败仗的是他们。 三日后,阿忠带着晨二十二归来。两人与晨义清见了一面后便又立即出发,带着厚礼去了印安县城。 这期间,晨家军安排的军医到达,表示这不是什么无解的剧毒蛇,军中早已有了以毒攻毒的治疗秘方。这算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领主府也因此而恢复了一些生气。 明月和晨义清的房间内,小青正安慰着明月。 “小姐,您不该这样对待晨公子。”小青劝道。 “我从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听说大壮过去的时候,同氏上下全部披麻戴孝,没有一人逃跑。”明月面色苍白,满脸疲态,显然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那您想过吗?晨公子心里有多痛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听说孝义出征前他在议事厅大吼,他是被逼的。我还听说,公子他直到最后都没有亲口下令,是孝义为了主动分忧才果断站了出来。公子为了这片领地的安宁,为了他的下属背负了太多。” 小青的话让明月动容。正如小青所说,她了解晨义清,晨义清不是喜欢杀戮的人。孝义和兵营里的将士尚且能够理解,并且为了晨义清甘愿背负凶名。 反倒是明月,对此既不理解,也不支持,甚至还在反对,晨义清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那些氏族的确够狠,居然没有一人为同氏求情,反而落井下石,视人命如草芥,以此塑造晨义清凶残暴虐的名声,而晨义清为了规矩不得不独自承受这一切。 “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他?”明月此刻无比内疚。 “小姐应该尽快过去,只有您才能安慰晨公子。” …… 内府书房,此刻的书房门窗紧闭,屋内也没点灯。尽管屋外阳光明媚,但书房内却阴暗无比。晨义清正独自喝着闷酒,无比颓废地坐在地上。他从未体验过自己主导的事情失控,原因是他小瞧了人性的恶。 他知道自己治理封地时会无比艰难,但他从未想过居然会遭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低估了人心,高估了血脉亲情,他知道氏族首领已经不属于农民,但他没想到会有氏族首领如此疯狂。 他自问无惧天子怒火,却偏偏被这匹夫之怒弄得心力憔瘁。 没人知道,那天他偷偷潜伏在远处观战,他也被那满村的白色和村民的绝望愤怒所震撼。 更没人知道,他还看到了其他氏族派来的探子,他们眼里那藏不住的冷漠和兴奋让晨义清感到一阵恶寒。 他想起自己要给明月一份安宁与幸福,也想起曾答应王召一起携手建功立业守卫一方。 憨厚的大壮为了他甘做一个刽子手,真诚的墩子为了他甘愿不顾生死选择卧底。 还有老太太,还有晨义林,还有晨义高,他们为了帮助晨义清大费周章。可他第一次和氏族过招,便遭遇如此挫折。 吱呀一声,书房门开了。晨义清被门口洒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一道靓丽的身影背对着阳光,静静的看着他。 “我不让你回房,你就真不回房吗?”明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晨义清忍不住心疼。 “我们连婚礼都没举办,我便独自离开母亲跟着你,你都不会哄哄我?”明月委屈极了,眼睛通红。她并不是真的委屈,而是自责与心疼。 晨义清挣扎着爬起来,将明月紧紧拥入怀中,明月终于大哭了起来。 “你是我们唯一的依靠了,你倒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会倒,只要你在。我便不会倒。”晨义清温柔地说道。 明月的憔悴和委屈让晨义清瞬间充满了力量,原本空洞破败的心也被明月的泪水浸润,仿佛获得了新生。 有时候就是这样,安慰人并不一定需要道歉,而让人振作也很简单,只需要让对方知道他的意义即可。 “傻瓜,都说了是我们,你应该说你们。”明月感受到晨义清已经开始振作,带着泪水露出羞涩的笑。 “你们?”晨义清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嗯!我们!”明月娇羞地点点头,将头埋进了晨义清的怀里。 “晨路吗?那个小王八蛋除了折腾人还会干嘛?”晨义清疑惑的问道。 明月猛地抬头,狠狠瞪着晨义清,伸手对着晨义清的大腿根死命一掐。 “你跟我装傻是吧?”明月恶狠狠的说道,眼角还有泪水。 晨义清吃痛,连忙握住明月的手,勉强挤出笑容。看着明月眼角的泪痕和憔悴的脸庞,他再次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想起那日明月试图阻止他对同家村的灭族。毕竟,哪个母亲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愿意看到孩子父亲的双手沾满鲜血? 晨义清一把将明月抱起,温柔地说道:“这几日都没休息好,陪我休息会儿吧。” ……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先是陪着明月用早餐,然后两人又去了岑大夫的院子。岑大夫亲自为明月诊脉,然后开了一些安胎的药。 两人并未急着回去,而是顺便慰问了那些受伤的士兵。明月当场便建议晨义清为岑大夫配一套伙房班子,因为食疗也是治疗很重要的一部分,岑大夫虽然有徒弟,但并没有人擅长烹饪。 晨义清当即便安排下去,岑大夫也没有拒绝,医者仁心,只要是对病人好的,他都会毫不犹豫接受。 这件事让受伤的士兵和护卫们十分感动,天京护卫和兵营士兵的关系也开始缓和。毕竟,事情起因是毒蛇咬伤了护卫们,士兵们是为了帮天京护卫们复仇才死伤惨重的,再加上有如此关心他们的主公,所有人心里都暖暖的。 送回明月后,晨义清独自一人前往了兵营。大壮并没有松懈,晨义清到时,兵营的早操才结束。两人一边在兵营闲逛一边聊了起来。 “大壮,我要谢谢你。”晨义清认真的说道。 “嘿嘿。”大壮嘿嘿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也难受,那天我偷偷跟在你们后面,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阿清,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这对士气的打击很大。你知道吗?现在那些氏族都开始叫我们血手军了。” “他们就是一群人渣!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这片土地上没有干净的人,包括被我们所灭的同家村!” 晨义清的话让大壮一愣,大壮没有接话,向晨义清递去疑惑的眼神。 “那天各个氏族都派了探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眼里丝毫没有同情,有的只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和冷漠。” 晨义清说完,大壮的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也是苦过来的,但从未亲眼见过这种情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颠覆了他的认知。 “还有,同家村也不值得同情,你想想,一般村子哪有能武装这么多人的武器?” “您是说?他们真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大壮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这能极大的减轻他和士兵们的心理负担。 不仅是大壮,这些天全军上下都很低落,大家无论是训练还是休息,总是十分压抑沉闷,士气低落。 “是的,我之前只是猜测,但这次战斗我亲眼见到各方反应和细节之后,我才敢真正确定。”晨义清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大壮此时十分开心,但随即便又严肃了下来。 “您知道吗?同家村的老弱妇孺并不是我们所杀。” “什么?”晨义清闻言大惊,赶忙转头看向大壮。 大壮看到晨义清的反应,反而轻松了一些,晨义清这惊疑的表情和反应是装不出来,此事可以确定与他无关。 但大壮表情依旧严肃,说道:“那些老弱妇孺都是死在床上,而且都是是一击毙命,下手很干脆,甚至那些人脸上都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 “这是顶尖刺客才有的水准,不是那些氏族所能培养的。”晨义清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些刺客目的不明确,身份不明,而且实力强横,必须得防着。 “大壮,从今天起加强巡逻,尤其是岑大夫院内。还有,定期在水源粮草仓库附近巡视,而且要用银针试毒。” “遵命!”大壮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阿清,你能这么快振作起来真的太好了。” “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这天上的太阳一起一落就是一天,我们也不过是被这日月推着,只能一直向前的芸芸众生。” 第38章 大同村 时间已经过了半月,入夏了,天气真正暖和了下来。 哪怕是在最寒冷的静国最北,太阳也依旧让这里有了夏天的味道,每天都能让这里的所有人汗流浃背。 不过苦寒之地也有苦寒之地的好处,这地方很容易便能弄到冰。在天京,只有贵族才用得起的夏日奢侈品,到了这里,家家户户都能用到,连府里的下人也不例外,他们也能在休息时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大碗冰水。 阿忠和晨二十二是正午时分回来的,此时的晨义清正准备回去陪明月吃午饭。 自从得知明月怀有身孕后,晨义清一有时间便会回到内府陪着,这也是两人来到封地后最甜蜜的一段日子,尽管两人经常打趣说他们这不算独处,因为有第三者在,但也恰恰是因为这让两人更加甜蜜的第三者,才能让两人增加这么多的相处时间。 晨义清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叫来阿汤,让他通知内府,自己中午有事,不能回去吃饭了。然后晨义清带着阿忠和晨二十二两人直接去了兵营。 “公子,事情办妥了,人也都带回来了。”阿忠说道。 “那些县衙的官员们没找你们麻烦吧?”晨义清问道。 “那哪能,我们能帮他们分担流民,而且又是送礼又是请客的,他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刁难我们?而且他们还上报了府衙,说要表彰我们。这是我这辈子最风光的一件事了!”晨二十二兴奋的说道。 “这些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大壮说完,有士兵帮晨义清等人端上饭菜,待饭菜摆好后,大壮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下去。 “我们挑人的时候仔细查看了他们的信息,而且又一个一个当面询问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被我们选中。”晨二十二得意的说道。 “没有大面积挑选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吧?” “当然没有,也幸亏北部边境线够长,很少有两个同一地方的流民一起,不然还真没办法这么快把人带回来。”阿忠说道。 “来来来,边吃边说。先喝点加冰块的奶茶,这可是消暑佳品。”晨义清听完阿忠的话,心里踏实了许多。 晨义清上次让阿忠和晨二十二带上厚礼匆匆前往印安县就是为了引进流民。 同家村被灭,但同家村的田地还得有人来照料,晨义清准备把同家村的地分给那些流民。 对于家破人亡没有田地的流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必然会专心务农,对晨义清感恩戴德,这比那些氏族可靠太多了。 事实上,这些天晨义清的府邸也被各大氏族轮番拜访,而且套路也都一样,这些人先是对晨义清一顿吹捧,接着就是感恩戴德,各种承诺听起来十分诱人。 但晨义清知道,一旦把地分给了这些氏族,他们便会立刻赖账,到时候晨义清哪怕占着理也难讨到便宜,无异于以身饲狼。 晨义清也曾想过分些地给他们,然后纵容他们,这样今后讨伐他们也算师出有名,但他仔细算了笔帐,大壮带着主力去剿灭同家村时都是死伤过半,他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打仗打的是人和钱粮,他必须得有稳定的补充来源,所以同家村他不能让。 虽然早已决定如此,但晨义清还是来者不拒,收下了那些氏族轮番送来的厚礼,反正注定会是敌人,不要白不要。 “现在人就位了,田地也基本没有受损,问题是该由谁来管理他们。” 晨义清说完,看向三人。大壮正专心吃饭,对此事毫无兴趣。他得管理军队,就算强行让他管理那些流民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拒绝。 阿忠也是神态自然,他是最早跟着晨义清的,在晨义清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离开或背叛,他自然也不会去争,晨义清让他干他就干,晨义清不让他干他就不干。 只有晨二十二在眼珠子乱转,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晨义清。 “既然你们都不主动,那我就去找其他人吧。”晨义清哪里看不出晨二十二的心思?他假装无奈的说道。 阿忠和大壮闻言也看向晨二十二,看着他焦急又纠结的模样,三人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子,那您说谁比较合适?”大壮不嫌事大的说道。 “赵恩不错,文武双全,我一直很欣赏。” 晨义清说完看向晨二十二,他是最希望晨义清能重用他的,因为他最初跟着晨义清的目的就是为了飞黄腾达。 晨二十二此时已经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委屈,但从他紧绷的身体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他并没有放弃希望。 “我没意见,反正都是信得过的兄弟。”阿忠再添了一把火。 晨义清见晨二十二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终于开口问道:“晨二十二,想什么呢?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你怎么看?” “额……这个全凭公子定夺。”晨二十二支吾着说道。 “这个当然由我定夺,可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晨义清道。 大壮见晨二十二还是不好意思开口,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婆婆妈妈的!” 晨二十二闻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拍了一下自己的座椅的扶手,起身走到议事厅中间,对着晨义清扑通一声跪下。 “公子!我想管理这些流民!望公子应允。” “哈哈哈!”晨二十二话音刚落,晨义清三人便哄堂大笑。 “你若不能自荐,我还真不放心把这事交给你!”晨义清走到跪地的晨二十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公子重用!”晨二十二之前的忐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比惊喜。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你想想,那些氏族首领哪一个不能和我斗得个来来回回?他们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在管理村子的时候磨炼出来的!一个村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你不止要接触,还得管理。”晨义清提醒道。 “二十二定不负公子所托!”晨二十二现在正高兴得上头。 晨义清见状摇了摇头,苦笑道:“先别急着乐,我给你说说具体的。” 晨二十二闻言立即坐好,他知道,晨义清能对自己有所期待,并且用自己,那接下来就有可能因对自己失望而放弃自己。对于晨义清的吩咐,他必须要认真听,认真做。 “你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带着你们领回来的流民熟悉环境,接着就要分配住房,最后就是安排他们恢复生产。这期间你要将各项事务及时准确的记录,还要了解那些流民。今后我会找你要各种各样的人,比如适合当兵的,比如适合勤务的,比如工匠,比如庖厨等等。今后我们找你要人的时候,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安排好合适的人供我选择。” “二十二记下了,请问公子还有什么要嘱托的?” “剩下的事你就自己去悟吧。总之,和其他十二个氏族一样,今后你那个村子出了任何问题,我只找你一人,你不能让我失望。”晨义清语重心长的说完,再次拍了拍晨二十二的肩膀。 “那个……公子,我觉得那里再叫同家村不太合适,毕竟新人新气象嘛。”晨二十二提议道。 晨义清闻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不该继续叫同家村,不然每每提起这个名字,他总会觉得像是在提醒他同家村灭口的事。于是晨义清略作思考,忽然想起了天下大同这四个字,这是世间有理想者的共同目标。 “那就叫大同村吧。将安葬同氏的地方栽上树,取名同家林。” 晨义清也不知为何,明明都决定改名了,自己还是要下意识要保留那个同字。但他也没理由说服自己的潜意识,索性将同字保留。 至于要在同氏安息处建一个同家林,死人头上种树其实是不符合丧葬礼仪的,但他想起了老同的话,老同说这里的人都是脏的,他觉得既然如此,那便应该要让他们死得其所,滋养这片土地。 当然,取名同家林也有时刻提醒他坦然的意思,他至今也不知道灭族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以此为碑,让后人评判。 第39章 墩子加入冰湖村 晨二十二领命后立即领着流民们开始务农。这一次晨义清连护卫也没给他,只给了他剩下的那十几个俘虏。 晨二十二也不挑剔,他当晚就和那群俘虏在自己院里彻夜长谈,院里不时传来阵阵叫好声。 第二天一早,这些俘虏便乖乖跟在晨二十二身后,殷勤而且听话。 晨义清和阿忠对此颇为好奇,毕竟晨二十二之前可是耗费了大力气管制他们,结果被墩子一夜之间轻松撬走了一半。 四下打听后才知道,晨二十二当晚一直在给他们画饼,讲述自己跟着晨义清后没多久便被获得重用,直接交给他一个村。 这些土匪也是穷苦出身,他们甚至没有见过正儿八经的官,氏族首领便能让他们觉得风光无限。 晨二十二如今的身份也相当于一个氏族的首领,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诱惑。 有了晨二十二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标杆,这十几名俘虏立刻表示要对晨二十二死心塌地,发誓忠于晨二十二和晨义清。 对此,晨义清和阿忠哭笑不得。对于晨义清的实力,那些俘虏可以说比封地里的那些氏族首领更加了解,因为他们是目前为止唯一亲身体会过且还活着的人。而让那些俘虏归心的居然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晨二十二获得了晨义清的重用。 晨义清也由此意识到,要想真正让人归心,就得树立标杆,得实实在在让大家看到奖励和希望。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忠王召和赵恩他们那样那样情义当先,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晨二十二和阿汤那样明智。 “看来,选二十二治理大同村确实没选错!”阿忠感叹道。 “这样,改天当众对他进行封赏,这样更能提振那些流民的希望和热情。”晨义清对阿忠吩咐道。 流民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到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如果说其他氏族都是脏的,那么这些努力劳作的流民则是淳朴的,是干净的。 看着大同村那些奋力劳作的流民,晨义清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晨义清并未直接将田地分给这些流民,他仅仅只是将田地划分,让这些流民们各自组队,将田地对应分配了下去。他贴出告示承诺,到收获时,哪个队伍的收成最好,那么他们便能获得垦荒的权利,垦荒的土地也将完全属于他们。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首先是提高了流民们的生产积极性。其次是这些流民大多都是单身,让他们男女组队,共同劳作,这能促进这些流民们的感情。 大同村鼓励流民之间通婚,因为这些流民只有在这里成家立业后才会真正属于这里。同时,后面血手营征兵纳新时,男人们才更有动力加入。 说到血手营,这是那些好事者为了渲染晨义清的恐怖而给他的私兵取的名字,本来兵营里的士兵们是很讨厌这个称呼的,但大壮将那些本地氏族的冷漠与残忍嘴脸告诉这些士兵后,这些士兵们义愤填膺,不再厌恶这个称呼。后来晨义清和大壮一商量,既然这些本地氏族想让他们的村民害怕晨义清,那就干脆自称血手军,随了他们的意。 封地内有了新的活力,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与此同时,王召依旧在追击墩子。他们已经深入了冰湖,但墩子带出来的那群土匪却迷了路,连带着王召他们也失去了方向。 冰湖封地范围很大,几乎快抵得上印安县全域的大小。这里由于绝大部分地方常年冰封,没有一个县愿意要这块鸡肋,所以这里既不属于印安县,也不属于周边的其他县,而是一直独立划分,直接归晨家所有。 “你怎么带的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土匪能迷路!”墩子恶狠狠的埋怨道。 寒风肆无忌惮,尽情肆虐着这片天地,连墩子的愤怒也被这天寒地冻的萧瑟瞬间吞没。 墩子说完话便立刻低下了头,继续顶着寒风前行。 没办法,风太大,太冷,若不低头,脸会很快被吹出血来。 “这也不能怪我们!您那个兄弟之前追得太紧,我总不能带着尾巴回去吧?” “谁他妈是他兄弟!还有!这就是你把自己也绕晕的理由?”墩子对着那名还嘴的土匪直接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墩子发脾气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王召他们,他们不仅跟着迷了路,而且还跟丢了自己。 墩子毕竟是投诚,而且有这些土匪领着,遇到土匪主力总有周旋空间。而王召他们则不同,若被冰湖村的人发现,他们会很危险。因为能见度太低,王召他们又不熟悉地形,冰天雪地里也完全施展不开手脚,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墩子哥!别打了,您还是留点力气吧!” 这些土匪不敢反抗墩子,因为他们曾经尝试过要控制住墩子,但几次下来,不仅没得手,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见识过墩子的实力,再加上后面还有一个怒气冲冲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王召,他们这才老实,乖乖顺从墩子。 “谁是你的哥?我告诉你!咱们的补给勉强就剩两天,你最好给我快点找到回去的路,不然拿你充饥!”墩子恶狠狠的说道,吓得那十来个土匪缩了缩脖子。 “叮!叮!” 忽然,墩子听到了铁器碰撞的声音,他赶忙警惕地看向四周。奈何风雪太大,他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墩子哥!是我们的人!” 说着,那名土匪一把从另外一名土匪手里抢过战刀,也十分有节奏的敲了起来。墩子依旧十分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随着一阵有节奏的敲击结束,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仅剩寒风呼啸。 “你们这是暗号吗?怎么说?我……” 墩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晕,在弥留之际,他赶忙偷偷留下了一小块碎布,随后便不省人事。 “对不住了,墩子哥!二当家吩咐了,就算是您,也得得按冰湖村的规矩来!” 土匪们麻利的扛起被击晕的墩子,迅速消失在原地,好在他们走的比较急,并未发现墩子留下的那一小块碎布。 墩子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在冰湖村,手脚被反绑着,虚弱不堪。他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 “是你……秦来……” “给我往死里打!” 不等墩子看清周围的环境,他瞬间被一群土匪围住,足足打了他半个时辰。 “行了!给他留口气!把窗户都打开,咱们先吃饭去!” 随着屋里的土匪散去,门窗大开,刺骨的寒风涌入屋内,屋子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等那群土匪再次回来时,墩子已经发起了高烧,本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墩子陷入深度昏迷。 “把他弄醒!” “好嘞!二当家。” 一盆冷水泼下,墩子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凉爽,肿胀的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这让他有了一丝清醒。 “喂!你叫什么名字?”有人对着墩子大声问道,一边问一边用力扇他巴掌。 “我叫墩子,也叫晨孝礼。”巴掌几乎没停过,墩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二当家,差不多了,这会儿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撒不了谎。” “你为什么有两个名字?”秦来问道。 “是……公子……公子赏的。”墩子心中有些不安。 “哼!贱骨头!那你为什么背叛他?”大当家冷笑。 “王召不给活路……不……不讲情面……”墩子用尽全身精力,凭借这强大的意志抓住那一丝的不安与警惕。 “我们要是和你那个公子打起来,你帮谁!”大当家又问。 “我……我……”墩子不知道还怎么回答了。 “快点说!”大当家亲自招呼墩子,这次不再是巴掌,而且拳头。 “帮你……公子……不杀……其他人……杀……” 墩子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弥留之际他又听到二当家的声音,然后才放心地昏迷过去。 “大家当,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觉得他可以用。” 把墩子带回来的土匪告诉了大当家和秦来墩子背叛的前因后果。大当家和秦来觉得墩子贪财,够情义,是个做土匪的料。 其他土匪闻言立马识趣的将墩子抬到床上,给他灌了一碗热汤药,然后盖好被子,重新点上火炉。 第40章 方苒 迷迷糊糊大约一周的时间,墩子终于恢复大半。若换做往常,墩子肯定会急着起身出去活动,但眼下身在虎穴,墩子不好轻举妄动。 这些天并没有人过来看他,大当家没有,秦来没有,那些带他来到冰湖村的小土匪也没有。土匪窝只是一个抱团取暖的地方,除开带头的几个,没几个人真会在乎谁。 照顾墩子的是一名年轻的妇女,20多岁,长相不错,虽然脸上气色不好,但很干净。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麻布衣,头发全部盘了起来,显得干练而且勤快。她总是郁郁寡欢,没事的时候总是望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你心中还有牵挂吗?”墩子忍不住问道。在他看来,土匪劫掠女人一般都会灭其族,只有先使其绝望才有望让女人彻底依附。但女子每每望着门外时,墩子总觉得女子应该还有所牵挂。 女子沉默以对,看向墩子,她从墩子的眼神与气质中看到了淳朴与正气,但这也仅仅让她的眼神略微有了一丝光亮而已,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她不敢回答,也不敢赌,她害怕吐露心声,尤其是对一个土匪,因为这本就十分荒诞可笑。 “有事你就和我说,我会保你。跟着我会比跟着其他人舒服一些。”墩子希望从女人嘴里套取一些信息。 “冰湖村的一切都是大当家的,你保不了我。”女子说完,又将目光转向门外。 “那我就让你看看!” 墩子说完,一把掀开被子,套了件厚重的大衣便向门外走去。才一出门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土匪喽啰看着女人流口水。墩子一把将他提起,恶狠狠地说道:“敢打我屋子里的主意?活腻歪了!”说完对着他就是两巴掌。 喽啰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挣扎道歉,但始终挣脱不开。 “走!带我去见大当家和秦来!”墩子一把将喽啰扔在雪地,不等他爬起来,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 “爷!您别打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带路。”喽啰连滚带爬的起身带路。 女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有些惊讶,若是换做其他土匪,恐怕掀开被子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压在床上。但墩子不仅没有,他甚至没问她的名字,起身后第一件事居然是与她赌气一般,直接去找让人畏惧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墩子很快被带到大当家的面前,他正准备拱手行礼,但收回目光时瞥到了二当家秦来,于是二话不说就飞脚上前。 秦来反应迅速,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墩子的飞踹。但墩子也不是吃素的,一击不成立刻举拳攻去。周围的土匪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准备将墩子乱刀砍死。 “都别动手!墩子心里有气!让他撒完!”大当家连忙抬手大吼,制止其他人针对墩子。然后眼里迸发着精光,补充道:“从墩子挺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兄弟,你们要记住,这是规矩!” 与此同时,秦来主动与墩子分开,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秦来擅长使用武器对战,拳脚功夫不如刚猛的墩子。墩子这才留意到说话的大当家。他身着虎皮大衣,长相丑陋,脸上有两道顺着双眼一直到底的恐怖刀疤。 墩子暗自心惊,觉得这大当家不简单,秦来还是那个秦来,这大当家却不是曾经偷袭他们车队的那个大当家。 “兄弟,拳脚功夫我不如你。你刚刚也听到了,我那么对你是冰湖村的规矩。”秦来注意到墩子的惊异表情,露出善意的笑容。 “你们劫掠车队时,带队的是个草包,怎么回事?”墩子问道。 “哈哈!爽快!你若不提这个问题,我又该怀疑你了!”大当家拍了拍秦来的肩膀,声音无比豪爽:“那只是拿人钱财办事罢了。而且,我从来不轻易示人,见过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兄弟!另一种是死人!” 墩子闻言收起架势,他并没有相信大当家的这番说辞,但任务重要,他还是对大当家和秦来行礼。 “我只认你们两个兄弟,也绝不抢你们的位置。但我要做三当家!” 墩子的话惊得在场其他土匪不轻。冰湖村不同于其他的土匪窝子,这里只有两个当家的,想当三当家的不是没有,只是都死了。 “哈哈!好!我和秦来都欣赏你,不然你刚刚话说完就得死。三当家让你当了!这里的兄弟以后都是你的!还要些什么?尽管说!” 大当家的话把墩子给整不会了,能在这厅堂之内的人都是小头目,他们都跟了墩子,那秦来和大当家岂不是没人了? “我不要他们,只要女人,第一个就是照顾我的那个女人!” 墩子的话让大当家和秦来一愣,两人对视后哈哈大笑,大当家道:“哈哈!好!女人给你,除了照顾你的那个,我再给你五个!不过这些土匪还是得给你。” “那样您和二当家不是没人了?”墩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实说,墩子一个人都不想要,手下跟着的人多了对他限制颇多。他也不好色,要女人只是因为女人好打发,同时给他们一个好色的印象。 “哈哈!我们的人不在这儿!冰湖村其实并非我们的老巢,我们的老巢在更深处。今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大当家说完,面带微笑的看着墩子。 “那就行,我先回去了!”说罢,墩子对着秦来和大当家拱手行礼,然后转身招呼道:“那个谁!明天送十斤肉和一坛酒去我那里。另外,你们明天都去我那里议事。” 墩子说完,全场无一人回应,墩子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大当家和秦来。秦来这才开口喝道:“都他妈打起精神来!大当家说墩子是三当家他就是三当家!说你们是他的人,那你们就是他的人!” 在场的人这才纷纷恭贺墩子,墩子则冷哼一声,看了两侧的土匪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人能信吗?”墩子一走,大当家立马打发厅堂里的土匪们退去,对着秦来问道。 “贪财好色重情义,有他在,这一窝土匪或许能成势。”秦来说道。 “你不怕是苦肉计?”大当家又问。 “那也无妨,反正他感念那个叫晨义清的领主,我们今后让他去其他封地执行任务即可。”秦来无比自信的说道。 大当家闻言点点头,冷笑道:“只要我们的事能办完,这些人大可以去死。” …… 墩子返回自己的小院,照顾他的那名女子似乎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起身,双手也有些无措。 “你不必紧张,今后你就专门照顾我,我不会动你分毫,更不会把你赏给我的手下,你只需照顾好我的起居即可。” 墩子说完,站在院门口并未急着进入,因为此刻那名女子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紧张的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挡了门。墩子也不好大大咧咧的直接进入房门,只好继续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的话,小人方苒。”女子紧张的回答,不敢看墩子。在她看来,墩子能挺过入门的鬼门关,还能把她给要过来,必定是得了大当家的信任。大当家凶残血腥,能得到他的赏识,墩子必定也是个残忍嗜杀之辈。 “你要不让个门?今天天气虽然好,但依然很冷。” 墩子说完,方苒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侧身让开。墩子笑了笑,这才大步走进房内。 “我刚刚说的话作数,你也没什么依靠,所以只能信我。”墩子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把你要过来,他们必定以为我好色,所以做戏做全套,你今后就在我的房间里休息。” 此言一出,方苒面色惨白,再次紧张了起来,身子也止不住颤抖。 “放心,我说过不会碰你就是不会碰你。今天起你睡床,我打地铺。”说完,墩子将碗中的热水一饮而尽,又看了一眼依旧紧张的方苒,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把门关上吧。反正你也摆脱不了我,不如在这房间睡一晚试试,真假明日便知。” 说完,墩子从柜子里翻出一把匕首递给方苒。见方苒不接,他不耐烦地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 “抱着这个睡会安心些。” 方苒的手依旧颤抖,她紧紧将匕首揣进自己怀里,警惕的看向墩子。 “你现在当头头了?”方苒怯生生的问道。 “三当家,土匪头子而已,还不是最大的那一个,不值一提。”墩子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方苒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心的问道。 “我叫晨孝礼,你也可以叫我墩子。” “如果我今晚没事,明天起我就叫你墩子哥。”方苒鼓起勇气说道。 “随你,我只是看你一个弱女子身在土匪窝可怜而已。”墩子依旧满不在乎。 “我明天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这冰湖村的。”说完,方苒转身关上了门。 墩子看了一眼方苒,他正愁用什么办法打听这冰湖村的情报,没想到随意动了下恻隐之心,情报便要送上门了。 “好,早点休息吧。今后有人敢欺负你就和我说,我打死他。”说完,墩子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打满补丁的铺盖,摊开后便直接躺在上面,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方苒见状放下心来,锁好门缓缓走到墩子的床边,小心翼翼的脱鞋上床并拉下床帘,生怕吵醒墩子。 这一夜,墩子的鼾声一直没有间断,但方苒却睡得无比安心,这鼾声给了她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第41章 墩子立威 墩子是军人,有早起的习惯,但当他醒来时,房间的桌上已经摆好鱼和馍馍。鱼是冰湖里钓起来的,属于冰湖特产,只有一排主刺,鲜美而且不腥,就用盐水一煮便能让人胃口大开。馍馍其实是死面团。味道谈不上多好,但在这苦寒之地已经算不错的主食了。 “没想到你起的比我还早,你吃了没?”墩子一边大口吃喝一边问站在桌旁的方苒。 方苒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不好意思去看墩子。墩子见状皱了皱眉,拍了拍凳子说道:“不管吃没吃,坐下来陪我吃点,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方苒犹豫了一会儿才坐下,开口道:“谢谢……墩子哥。” 墩子闻言一愣,停止了咀嚼,随后直接将满口的饭菜咽下。方苒见状赶忙为墩子倒了一碗热水。墩子的面色也柔和下来,一边给方苒递馍馍和盐水鱼一边说道:“以后就这么叫,没人敢欺负你。” 方苒感动得眼睛通红,一边吃馍馍一边说道:“谢谢墩子哥。” “和我说说冰湖村的事吧。”墩子也给方苒倒了一杯热水。 “我本来是附近一个地主家的小姐,后来边境兵祸成为流民,是在逃难途中被掳来的。”方苒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水。 “不管什么年月,边境就从没太平过,别怕,现在你可以略微安心些了。”墩子安慰道。他没问方苒受过哪些折磨,一是他没有那个好奇心,二是他不想揭方苒的伤疤。 “墩子哥,你千万别被他们利用了。”方苒猛的抬头,警惕的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这冰湖村已经死了三个三当家了。” “这是怎么回事?”墩子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一直也觉得秦来和大当家不简单,现在看来其中肯定有古怪。 “冰湖很大,比地图上标注的大得多,附近有很多贼窝,都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麾下。”方苒说着,再次看了看门窗,显得无比警惕,确认没人后才继续小声说道:“他们背后肯定也还有人,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会给每个贼窝的人下达劫掠任务,完成了有赏,完不成则会受罚,失败次数多了更是会当众将其虐杀。” “他们是怎么建立这么多贼窝的?”墩子忍不住问道。 “边境动乱就没停过,最不缺的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其中不乏人伦丧尽的亡命之徒,人员不是问题。至于建立贼窝,单靠他们两人肯定不行,所以我推测他们背后还有人。”方苒的话条理清晰,的确像是一个有一定见识的地主家小姐。 “你在这边多久了?” “前前后后三年了。” “吃吧,吃好喝好才有希望。” 墩子颇受震撼,他原本以为冰湖封地只有冰湖村一处贼窝,没想到这样的贼窝居然还有很多,而且背后是同一股势力。之前本打算打入内部分化他们,然后递消息给王召来攻。现在看来,这非但行不通,反而有可能把所有人都坑进去。他盘算着将消息赶紧传递出去,不然非出乱子不可。 吃完早饭后,秦来让人递信给墩子,说他们有事需要外出一段时间,让墩子尽快掌控冰湖村的土匪,便于今后行动。 墩子在院内点好火堆后让方苒给他搬来一个凳子,等着土匪们集合。不多时,土匪们也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墩子的院里。 墩子捂着鼻子看向院子里形态各异的土匪。大多数人鞋子是一样一只,浑身上下脏乱不堪,估计从来没有洗过澡,有的甚至还穿着女人的衣服。看着他们丝毫不顾形象的在那里抓虱子挠痒痒,墩子忍不住面露鄙夷。 土匪们见墩子一直不说话,很快便随遇而安,接着就开始放肆。他们打着黄腔,肆无忌惮的盯着方苒的胸部和大腿,不时坏笑。 墩子看了一眼方苒那既害怕又嫌弃的窘迫模样,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用力砸向火堆。火堆立刻被打散,大片火星四散,惊得那群土匪慌忙起身骂娘。 “他妈的!谁呀!” “谁他妈这么缺德?” “他妈的,是谁!站出来!我活剐了你!” …… 墩子见状冷笑,直接拔刀起身,走向骂得最凶的那人,一把拽住他,抬手就是一刀,鲜血溅了墩子一脸。 墩子狞笑着转身四下打量,土匪们终于安静下来。 “他妈的,敢看我的女人!还敢骂我!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四周的土匪全部被震慑住了,有的甚至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墩子见状,脸上笑意不减,随手从身边的一名土匪身上扯下一块布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走一边嚣张的打量众人。 “你们要记住,冰湖村从现在起是我的,包括你们的命!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惹了我,你们只能是死!” 说完,墩子来到那群之前带他回来的一名土匪面前,用刀尖抵在其下巴上,冷冷的威胁道:“你听清了吗?” “听……听清了。”那人瑟瑟发抖。 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凳子前坐下,又突然对着所有土匪大声吼道:“你们听清了没?” “听清了。”土匪们的回答有气无力,其中还隐隐夹带着惧怕和怨恨。 “我问你们听清了没!”墩子再次吼道,声音比之前更大了,甚至震下了屋顶的大片积雪。 “听清了!”土匪们看着被震落的积雪彻底胆寒,连忙大声齐吼。 “好,这才像点样子。”墩子挥手示意早已脸色惨白的方苒回屋,然后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们不管有没有名字,今后都忘掉自己的名字。我会给你们一人发一块写着数字的木牌,今后上面的数字就是你们的名字!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按数字的顺序来,数字小的人先选。酒肉就那么多,暖和的屋子也就那么多,排名靠后的废物永远都要挨饿受冻!” “规矩我可讲好了,你们明天来领牌子!滚吧!”墩子说完,拽着身边最近的两个土匪就往外推,其他土匪见状如蒙大赦,很快就带着那具倒霉的尸体退的一干二净。 确定人都走完后,方苒才打开门出来,忍不住说道:“墩子哥,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们这些土匪可没什么底线,之前的几个当家的一直都是以安抚和奖励拉拢人心的。” 墩子闻言笑了笑,一边灭火堆一边说:“放心吧,我曾经大庭广众之下对二当家秦来动手,单单这一件事就能震慑他们好些天。” “那这些天之后呢?我觉得还是不稳妥。”方苒依旧充满了担忧。 “放心,发牌子只是一个开始,为的就是制造不公平。明天发完牌子我就会允许他们私斗,胜者可以获得对方的牌子。这个够他们互咬一阵子了。”墩子将火堆彻底熄灭,血迹也掩埋干净,拍了拍手就往屋内走。 “万一他们都来挑战你,或者半夜偷袭怎么办?”方苒等墩子进去屋子后关上了门,跟在墩子身后。 “单挑我不怕。至于半夜偷袭更不可能,谁也不想今后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这相当于犯了众怒,我正好再次拿他们立威。”墩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直接岔开这个话题说道:“妹子,哥写字不好看,做牌子交给我,写牌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两人便开始配合做牌子。冰湖村的土匪不少,足有四百多人,牌子也不能太凑合,毕竟不知道要用多久,两人忙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弄完。 今天的土匪们来的异常积极,生怕来晚了抢不到小数的牌子,甚至为此自发排队。 不过土匪就是土匪,他们虽然排队,但不代表他们真会遵守规则先来后到,不断有人插队,打骂声不断。 墩子听着屋外的吵闹声也不急,哼着小调等外面安静才出门。 “小的们!我看你们也折腾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发牌子,谁要是再敢出声,我活撕了他!”说完,墩子直接把写着一号的牌子扔给排在第一个的土匪,又对着后面的人说道:“记着,领完牌子别走!我还有事要说。” 牌子发得很快,因为他们都害怕墩子,不敢再插队,墩子一共发了412块牌子。看着拿到小数牌子的土匪们得意的模样,墩子再次扯开嗓子喊道:“拿到牌子的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可以挑战比你们数字小的人,对方不能拒绝。胜了就互换牌子,败了保持原样。但是有两点,那就是不能偷袭,必须一对一光明正大,还有就是尽量不要闹出人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窝的兄弟。” 此言一出,土匪们再次沸腾,这次轮到拿小数牌子的人郁闷了,他们得时时刻刻防着别人挑战自己。 墩子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继续补充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挑战我,如果胜了,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不过我有特权,挑战我的人生死不论。嘿嘿,我下手可没个轻重。”说完,墩子狞笑着看向众人,将一个没有数字的牌子别在自己腰间,自信且嚣张。 “行了,今天一起吃顿好的!酒肉管饱!明天起,你们中的一些人恐怕再也吃不到肉咯。”说完,墩子将剩余的牌子收好,带回了屋内。 土匪们试图联合起来反对,但拿到小数木牌的人不愿意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能够睡最暖和的地方,吃肉吃到饱,他们为什么要和人平均?更何况,拿到小数木牌的人都是实力强横,性格凶蛮之人。墩子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他们的利益保障者,他们自然要维护。反对的声音没多久便彻底消失。 方苒这才反应过来,墩子的目的并不是分化这帮土匪,而是为了掌控他们。哪怕今后土匪们贪生怕死形成默契,不再互相挑战,手里有小数木牌的人依旧会支持墩子。而拿到大数木牌的人尽管不服,但他们吃不好睡不暖,长此以往必然是弱者更弱强者更强,更加不是威胁。 墩子成功将有利于强者的规则与自己绑定,小数牌子的人不傻,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三当家会不会继续使用墩子这套让他们收益的规则。 第42章 黑暗的冰湖村 冰湖村在墩子粗中有细的管理下逐渐平静下来。 时间过了半个月,终于有人开始挑战,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不过墩子暂时没心思管这些,因为大当家答应给他的女人已经被“一”送到了他的面前。 墩子假装急不可耐的赶走了“一”,然后命令所有人不得进入他的院子,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那些女人,不一会儿便疑惑的看向方苒。 这些女人个个目光呆滞,毫无生气,哪怕经过刻意的打扮,也依旧显得无比麻木。她们似乎很眼馋墩子身上的衣服,死死盯着墩子,盯得墩子毛骨悚然。 “她们怎么……” “她们是苦命的人。”方苒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依旧一脸愕然的墩子。 “她们个个家破人亡,被掳来后每日吃的是猪食不说,还吃不饱穿不暖,白天干活,晚上随时可能被人拉去陪睡。那些禽兽可不会管她们的死活,没有丝毫怜惜,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间一久,她们会崩溃,会发疯。但这远远不算结束,只是进入地狱的开始,那群禽兽会给她们断粮,甚至故意不给暖和的衣服。时间久了,他们会忘了一切,彻底沦为行尸走肉。土匪只要拿着点吃食,衣着暖和的站在她们面前,她们就会谄媚的往土匪衣服里钻,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墩子听得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想到过,那群土匪在他面前那么怂,居然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甚至形成一套完整的程序。这套流程得需要多少妇女的血泪与崩溃才能形成? “这群王八蛋,他们不把女人和孩子当人,那我也不必客气了,我迟早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墩子说得咬牙切齿。 “这些女人怎么办?”墩子叹了一口气问道。 “交给我吧,希望她们之中能有一两人是在装疯卖傻。”方苒叹道。 “还是别了,我怕你被她们无心伤害,这里还有正常的女人和孩子吗?叫一两个过来帮忙照顾吧。”墩子挥了挥手,示意方苒先带她们下去。 半夜,冰湖村没有一丝灯光,更没有守卫,最近村里的土匪们忙着争夺木牌名次,白天都在努力训练,晚上也会抓紧时间休息。 事实上,这里不用守卫,因为附近的贼窝都是大当家的麾下,不会相互攻打,而且天气寒冷,基本不会有外人偷袭。 墩子几乎是毫无避讳的走出了冰湖村,因为他听到了马的叫声。这声音很逼真,一般人听不出问题,只有墩子大壮他们才能听得出这是王召发出的信号。冰湖村严寒,虽然骑马并不方便,但依旧备有马匹,有马叫声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谢天谢地,你们没事吧?”墩子终于见到王召,他看了一眼跟在王召身后的两个兄弟,担心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其他人呢?” “放心,所有人都没事,迷路之后我们并没有急着追踪你的下落,而是先寻到了回去的路。我让其他人都走了,多余的干粮给了我们,这样能坚持久一点。”说着,王召上下仔细打量墩子,确认他没事后才放下心来说道:“你没事就好,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 “都是值得的,我有正事要说……” 墩子将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王召,包括那些凄惨的女人。王召三人听后无比震惊和愤怒,几人聊了近两个时辰,留下新的联系方式后才分开。 看着王召三人离去的方向,墩子也终于放下心来,他转头看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冰湖村,眼中杀意无限。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墩子才缓缓走进冰湖村。 …… 晨义清的封地内近来比较平静,明月的腹部渐渐隆起,大同村也步入正轨。 晨义清带着赵恩和阿忠等人去看过,全村上下焕然一新,田野一块一块的分割有序,引水的浅沟也修得工工整整,流水畅通。所有农宅都进行了翻新和加固,院墙也重新用泥砖加高加宽,道路也重新撒上碎石料夯实。 这是那些传统氏族永远无法达到的成绩,那些氏族有了余粮只会私藏,氏族首领会用各种办法谋私,即便氏族的各家之间有血脉相连,但那些血脉亲情早已变质,仅应对外部威胁与矛盾时才会团结。 “公子,王召回来了,议事厅偏殿等着您。”晨义清才回到府邸,阿汤便上来禀告。 “走,带我过去。”晨义清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定。王召出去的时间太久了,晨义清一直有些忧虑。现在王召回来,必然是带着一定成果的。 “一会儿你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晨义清嘱咐道。 两人步子很快,一到议事厅偏殿门口,阿汤便将附近的人一一驱赶,然后去左右房间查看。晨义清则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到带着些乏累的王召。 “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再来?墩子怎么样了?”晨义清虽然急切,但声音不大,刚够王召能听见。 “墩子一切都好,他扛过来了。不过有更紧急的情况。”王召严肃的说道。 “只要人没事就不算太坏,说说情况吧。”晨义清听说墩子没事,也彻底放下心来。 “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冰湖封地不止冰湖村一处贼窝,还有很多处,他们统一由秦来和一个大当家管理。” “秦来?我们来封地时与你交手的那个土匪?”晨义清对秦来印象很深,一直有将他纳入麾下的念头。 王召点点头说道:“不仅如此,大当家另有其人,并不是我们那日见到的那个怂包。墩子推断,能在冰天雪地里建立并养活那么多贼窝,这大当家和秦来的背景不简单。” 晨义清听后,对这情况大为头疼,他们大费周章的苦肉计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墩子成功潜入的效果直接被压缩到最小。 “好消息呢?”晨义清扶着额头问道。 “好消息是,墩子已经成功成为冰湖村的管理者。他想让你给他自由发挥的权利。”王召回答道。 “你怎么看?”晨义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墩子是带着气的,他看到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禽兽行为。但我依然相信墩子,他是有分寸的。”王召说完,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子,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掌张开,轻轻压在桌上。 “就按他的来,不过让他三思后行,记得给我们递信。” “我这就去办!” “不慌,再和我说说墩子在那边的见闻。” 两人又聊了一些墩子在冰湖村的所见所闻,包括他是如何立威并管理冰湖村的。两人又聊了近一个时辰才皱着眉头散去。 又过了两日,晨义清陪着明月游园,小青和小泉也带上晨路跟着。晨义清看着明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和在小泉怀里咯咯笑个不停的晨路,不禁想起了墩子传回来的冰湖村妇女儿童的惨状,眉头紧锁。 “怎么了?我陪着你还皱个眉头?厌了?”明月调皮的问道,她身上多了一些母性的味道,但活泼的性格犹在,看上去更加迷人。 晨义清挤出笑容,看了看明月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温柔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不好,陪你也不专心。” “冰湖村那边的事吧?王召回来后你经常眉头紧锁,没想到好的对策吧?说出来听听。” 晨义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说了,我怕动了胎气。” 明月闻言一把掐住晨义清的大腿肉,坏笑着威胁道:“动不动胎气的,你说了后才知道,但你不说是一定会动胎气的。” 晨义清吃痛,连忙求饶:“别掐,我说。” 小青和小泉闻言很识趣的抱着晨路准备退下,却被晨义清开口拦住。 “你们不用避开,陪着明月一起听吧。事情是这样的……”晨义清将冰湖村的女人和孩子们的遭遇说了出来,说完后看着脸上阴云密布的明月三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想骂就骂,别憋着。”晨义清搂着明月温柔的说道。 “你有办法解决吗?”明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晨义清。 “正面解决没一点把握,墩子那边目前也是束手无策。”晨义清无奈叹道。 “对于冰湖村那些妇女来说,他们基本已经没救了,她们今后只能是工具。”小青忍不住插嘴。 晨义清和明月都有些愕然,一起盯着小青。 “公子、小姐,你们若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去办,虽然不能让她们恢复,但至少能让她们变得有些意义,甚至能让她们亲手为自己报仇。” 小青的话给了晨义清和明月极大的震撼,他们想过小青可能精通武功,不然苏怡不会让小青一直贴身跟着明月。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青居然说有把握把这件事办妥。 “你……”晨义清才一开口,又看了看仍旧一脸愕然的明月,想问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我是夫人亲手培养的,雪域培养刺客的手段举世无双,夫人的手段不弱于您的母亲和老太太。”夫人指的是明月的母亲苏怡。 小青对晨义清说完,又转向明月,但小青还没开口便被明月抬手阻止。 “我早就猜到了。从小到大,你明明有我护着,身上却总是伤痕不断。”明月说完,给了小青一个微笑,显然并不介意小青的隐瞒。她明白,那是出于母爱和姐妹之情的善意隐瞒。 “大同村的妇孺都是你杀的?”晨义清问道。 “不是,不过我正在查。”小青说道。 “天京刺杀时,是你替我解的围?”晨义清又问。 “是的。”小青回答道。 第43章 职责分配 “小青,冰湖村的事你真有把握?我怕你有危险。”明月来到小青的身边,十分担心的问道。明月和小青亲如姐妹,这是领主府上下所有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明月很想解救冰湖村那些受难的妇女和孩子,这让她十分纠结,来回看着小青与晨义清。 晨义清见状终于开口:“不行,那里是土匪窝。你和墩子不同,墩子是男的,行事比你方便很多。那个神秘的大当家和秦来不在的时候还好,他们一旦回来,你太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真要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和明月交代?” “我是刺客,隐藏和潜伏是我的基本功。我看过王召和秦来交手,秦来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暴露,我也有把握和墩子一起安全撤回来。”小青说完,满脸认真的看着明月。 明月依然有些犹豫,求助的看向晨义清。小青见状再次开口说道:“想想冰湖村的女人和孩子。我再说一遍,我是刺客,刺客是不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的。” “好!你要小心。等你回来,你做我孩子的干娘。”明月终于狠下心来同意。 闻言,小青终于露出微笑。 “那我先去准备,走的时候就不和你们说了。”说完,小青转身便走。 看着小青离开,明月忍不住抓住了晨义清的手,手心透着汗。 “放心吧,我会做安排,接应小青和墩子。” …… 夏去秋来,转眼便到了收获的季节。赵恩和阿忠也成功将封地内的田地和户籍注册完毕,一群人正聚在外府议事厅内呵呵的聊着。 “今年肯定是一个大丰收,不是我吹,大同村的每一株粮食都淋过我的汗水!”晨二十二又开始吹牛皮,不过他这几个月来,的确将大同村治理得井井有条。脸上也少了些从前的谄媚与精明,多了许多担当与果断。 “你就吹吧!上次我还看到你靠在树荫下偷懒。和谁装也别和兄弟们装!” 说话的人是赵恩,他的变化也很大,从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和人随意玩笑的,更不会当面如此揭人短。这几个月下来,赵恩接触了许多他从未接触过的事,也见识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人间百态。 赵恩曾经遇到过年轻人叫板,然后抱来自家的老人对他胡搅蛮缠;也曾被人偷偷放狗追咬;更是经历过氏族中妇人的利舌,让他在有理的情况下被说成没理…… 尽管晨义清曾经有言在先,哪个氏族的人闹事就找哪个氏族的首领问罪,但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总不能时时刻刻找晨义清出面上门问罪,而且他们通常惹了赵恩之后会当面唱红白脸,这类小事只能自己处理。慢慢的,赵恩不再一板一眼,身上多了一些圆滑。 “怎么哪里都有你,咱们谁也别揭谁的短,又不是没见过你被狗追过。”晨二十二毫不示弱,立刻回呛赵恩。 “哈哈!话说,你们可真够憋屈的。阿忠,你就没点想说的?”大壮哈哈大笑,帮赵恩解围。 闻言,所有人又看向阿忠。 “我没别的,就想好好休息。毕竟连赵恩都没经历过被一群妇女围在中间推搡。”阿忠也挺高兴,他以前在赵恩大壮等人面前喜欢端着,尤其是晨二十二面前。现在大家共事已久,一起流过汗,一起闹过笑话,他也完全放开了。 “王大元帅,你怎么一言不发?”阿忠留意到一旁跟着呵呵笑个不停却一言不发的王召,不怀好意的问道。 “你都叫我大帅了,你见过哪个大帅嬉皮笑脸的?”王召说着,还刻意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瞧把你们给乐的。”晨义清到了,快步走向议事厅主席坐下。 “公子!”众人连忙起身,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晨义清连忙摆手,“行啦,都是兄弟,没外人,随意些。” 等众人坐定后,阿汤进来给众人倒茶。 “阿汤,倒完茶不用离开,你就在这里伺候。”晨义清说这话显然是信任了阿汤。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都会顺便留意一下阿汤,发现他不仅聪明能干,而且很细心,大家都对他很满意。 “恭喜你啦,阿汤。”晨二十二笑嘻嘻的说道。 “行啦,直接说正事。”晨义清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开口道:“这两天我仔细看了看新的户籍和田地面积。十二个氏族实力不弱啊。平均下来,一个氏族的青壮劳动力都在五百左右。十二个氏族加一起就是六千,边境民风彪悍,这些人拿起锄头是农民,拿起刀可就是民兵了。怎么办,你们给个说法。” “目前就两点,一是扩充军营,二是全力备战。我们现在不宜主动寻找机会,否则他们肯定会联合。到时候非但治不了他们,反而容易失了威信。”王召开口道。 王召回来后仔细了解过同家村灭族事件,他是最心疼边境底层人民的,为此还和晨义清大吵了一架,后来在大壮的劝说下,他自己伪装成行脚商仔细考察了一番,看清了那些人的真实嘴脸。这才解开心结并改变了观念,主动向晨义清道歉。 “招兵不难,备战也不难,虽然边境物资匮乏,但我还是有些底子的。问题是招多少兵,备战到什么程度。”晨义清说道。 “我和大壮仔细算过了,我们必须要一支满编千人队。至于备战物资,得按三年的标准来。”王召说道。 晨义清闻言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赵恩和阿忠。晨义清一开始便大胆放权,具体事务他很少管,也没什么经验。满编千人队的备战物资究竟是多少他完全没有概念。 赵恩沉吟片刻后回答道:“一支满编千人队一年的开支大概是五十万两白银,我们比较特殊,有重型军械,维护成本颇高,所以一年按六十万两白银计算。而备战物资会考虑战争的情况,所以是平时开支的五倍,这样的话三年大概需要九百万两白银。” 赵恩既是读书人又在军中服役过,他的计算很靠谱。但这可把晨义清吓了一跳,他才二十岁,他之前的封地让他有了接近三百万两的储蓄,平时长辈打赏和离开天京的礼物,加起来也才九百万两,再加上第一次上门明家后敲诈那群世家子弟的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他的全部身家也才两千四百万两,按赵恩的算法,他手里的钱撑不过八年。 “没想到军队这么烧钱。”晨义清感叹道。 “边境虽然动乱,但静国依旧是盛世,盛世养兵自然贵一些。”王召说道。 “为何?”晨义清忍不住问道。 “盛世人人都想安享太平,物价也不低,光军饷一项就比乱世贵了不知多少。而在乱世,人们当兵就是为了吃口饱饭,有粮就有兵,给把刀他们就愿意上去拼命,甚至不需要额外付出军饷和物资。”王召回答道。 晨义清闻言也颇感无奈,没办法,自己所处的地方恰恰是盛世中的乱地,必须得按盛世的物价去应付乱世的事情。 “阿忠,我给你九百五十万两白银,你不仅要置办三年的备战物资,领主府和各院的三年生活所需也要给我办好,你能做到吗?”晨义清不愿多想,直接一股脑将压力甩给阿忠。 “一定办到!”阿忠也果断,晨义清的吩咐他还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好!备战物资的事由你来主办,仓库也全部归你管,具体你和王召商量着来。” “赵恩,你负责管理所有的户籍和田地,税赋也归你制定和收取。大同村不是马上秋收了吗?奖励的事情也由你来安排。晨二十二,大同村还是你的,记得把名单及时交给赵恩。” “是!”赵恩和晨二十二一同起身领命。 “王召、大壮,血手营还得你们来,入冬之前,必须把血手营扩充至满编千人队。这事得避开官府,不然会麻烦不断的。” 之所以招募新兵要避开官府,是因为晨义清目前只是伯爵。静国朝廷规定,男爵允许私兵人数为100人,子爵允许私兵人数为200人,伯爵允许私兵人数为400人,侯爵允许私兵人数为1000人,公爵允许私兵人数为3000人,国柱和王爵允许私兵人数由皇帝特批。 有的贵族只有爵位,只享受朝廷规定的俸禄,不一定有封地。而有封地的贵族没有俸禄,不过根据封地的数量,每块封地可以增加100名私兵,边境地区每块封地则可以增加200名私兵,但增加的这些私兵只能留在封地内,一旦出了封地,自动视为叛乱。所以晨义清最多只能拥有800名私兵,1000名私兵显然是不符合朝廷条例的。 “是!”王召和大壮也起身领命。 “行啦,具体细节你们商量吧。我最近要多陪陪夫人,一切就辛苦大家了。”说完,晨义清就在众人的祝福与恭喜中提前离场。 第44章 奖励农耕 明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顿悟,开始折磨自己娘亲,这让明月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 晨义清不放心明月一个人,所以干脆将办公地移到了卧室。明月休息时会拉下床帘隔上屏风,醒了就会在晨义清的视线范围内活动活动,或者坐在晨义清旁边。 近期太子派人来过一次,给了岑大夫一些安胎和妇科的皇家秘方,然后那使者和晨义清聊了一会儿就走了,连茶也没喝一口。 “生孩子可真是件难受的事情。”明月坐在晨义清旁边委屈巴巴的说道。 晨义清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公文,小心翼翼的将明月搂在怀里。 “谁说不是呢?本来以为怀了个乖宝宝,看这情形,这孩子似乎是来找我们寻仇的。”说着,晨义轻吻了一下明月的额头,“要不要吃点东西?” “想吃甜的。你呢?”明月仰头看着晨义清。 “我也有些饿了,想吃咸的。”晨义清笑着说道。 “来人,煮一碗八宝粥和一个疙瘩汤。”明月对着门外吩咐道,说完,看向晨义清桌上整理得差不多的日志。 “看这样子,封地内的事情已经逐渐有了章程。”明月说道。 “是啊,不过还是有隐患。比如现在正在进行的募兵和奖励农耕。”晨义清叹道。 “募兵超编的确有些许隐患,不过奖励农耕是人人都欢喜的好事,能有什么问题?”明月疑惑的问道。 “你有所不知,这次奖励只有大同村,其他十二个氏族肯定会眼红。因为如今户籍田地已定,其他氏族的田地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也不能再扩大,而大同村却不受这个限制。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氏族以前无法无天惯了,想让他们守规矩困难重重。”晨义清解释道。 “你怕他们找你麻烦?”明月问道。 晨义清摇摇头,说道:“我巴不得他们来找我麻烦,正愁没机会收拾他们呢!我怕的是他们找大同村村民们的麻烦。你也看到过,他们干活时都是带着笑的,充满了希望和满足,那么好的子民,真不想他们被十二氏族的人缠上。”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明月睁大了眼睛问道。 晨义清闻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不能主动出击,否则很容易被他们找到借口,然后彻底抱团。” “公子,小姐,夜宵做好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直接进来吧。”明月吩咐了一声,然后从晨义清怀里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 第二天,晨义清起了一个大早,陪明月简单吃了几口早点后便动身前往大同村。由于王召和阿忠昨日就已经带人外出募兵顺便采买备战物资了,而晨二十二为了准备第一次奖励农耕的仪式,最近一直住在大同村,所以这次只有大壮、赵恩和阿忠三人同行。这次晨义清并没有带兵,只是带了十名护卫。 一行十四人轻装快马,很快便到了大同村。今天的大同村一片喜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好了一串鞭炮,贴上了福字,比过年还要热闹。 他们径直走到晨二十二搭好的台子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不是邀请了其他十二个氏族的首领吗?远的来晚点也就算了,临近的几个应该早就到了吧?”晨义清问道。 “我估摸着他们得先集合起来开个小会,然后再一起过来。”赵恩面带嘲讽之色,对那些氏族首领颇为不屑。 “真是这样的话,二十二,你可得做好应对麻烦的准备哟。”大壮闻言,幸灾乐祸的说道。 晨二十二正准备继续吹牛,赵恩突然打断,示意众人向村口的方向看。 “赵恩,你对他们研究的挺透啊。还真是一起来的。”大壮眼里有一种掩藏不住的战意,他曾经亲手灭了同氏,虽然心结解开,但他对这些氏族也更加怨恨。 “三湾一个人都没来?”一直没开口的晨义清忽然说道。 众人闻言,再次向氏族那边看去。这些氏族首领都带了几个随从,之前离得太远,三人的确没注意到。 “三湾这是要公开叫板了?”晨二十二有些担忧的对晨义清小声说道。 三湾是前朝遗民,属于静国的少数民族,战斗力不俗,甚至能比得上兵部的地方军。而且他们虽然是三个村,但极为团结,对外一直是同气连枝。 “先看看吧,不怕他们叫板,就怕他们能忍。”晨义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氏族首领们登台。 “拜见领主大人!”九位氏族首领一同向晨义清行礼。晨义清保持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就坐。 等氏族首领们坐定后,赵恩问道:“怎么回事?最远的北行两村都来了,三湾一个人也没来?” 氏族首领们左右对视,平氏首领起身说道:“这个我们实在是不知啊,想来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公子,吉时已到,我看就不等三湾了吧?”晨二十二看了一眼太阳,对晨义清说道。 “如今你是大同村的村长,咱们客随主便。”晨义清冲晨二十二点了点头。 “我看还是等等吧。毕竟这是您来封地后的第一次大事,台上有空座也不太好看。”大辛村的首领起身说道。 “两边都有道理,听谁的呢?”晨义清看向大壮和赵恩。 “当然是听公子您的。”赵恩说完,冷笑着看向大辛村首领。 “大壮,给个提议,我听你的。”晨义清露出玩味的笑容。全场的目光转向大壮。 只见大壮起身对晨义清行抱拳礼,然后缓缓来到本属于三湾的三个空座前。 “既然公子说听我的,那我就遵命了。吉时不能耽误,否则是对天地不敬,仪式不能有空座,否则是对公子不敬,而三湾仪式迟到,则是对在座所有人不敬。”说着,大壮直接抬腿一个横扫,三个座位连着桌子全部被踢飞到台下,足足飞了二十米远,碎了一地。 “公子,这样可好?”大壮再次对晨义清抱拳行礼。 此时台上台下一片寂静,除了晨义清等人,其他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大壮,有些惶恐和担忧。晨二十二见状,赶忙起身指着大壮对着台下说道:“乡亲们!他的功夫俊不俊?” “俊!”晨二十二收服的那十几个土匪反应极快,立刻带头响应。不多时,台下再次热闹了起来,大同村村民们纷纷称赞大壮好身手。 晨二十二又抬手示意乡亲们安静,继续说道:“他就是负责保护我们的血手营大将!有他保护,乡亲们放心不放心!” “放心!放心!放心!”大同村的村民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受到其他氏族的冷眼,虽然没发生什么口角和械斗,但他们毕竟是才过来扎根的外乡人,始终没有安全感。现在看到村长说血手营是保护他们的,他们顿时兴奋起来,心中有了底气,一片沸腾。 大壮和晨二十二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晨义清意外。大壮看起憨厚大条,但说话做事有理有据。晨二十二的语言艺术和控场能力也变得极强,三言两语便提振了大同村的民心,还侧面警告了那九个氏族首领。 看着面色难堪的九个氏族首领,晨义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二十二,我看你口才挺好,今天你主持,我只观礼。”晨义清说完,拍了拍晨二十二的肩膀。 晨二十二用力点头,看着晨义清,眼里透着感激,他明白,晨义清这是在扶持他,让他收下这大同村的民心。 晨二十二先宣布仪式开始,然后又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看得出来,晨二十二为了这次仪式准备了很久,演讲的内容很丰富,洋洋洒洒三千多字,先是歌颂晨义清等人背后的支持,然后讲述自己和大同村村民几个月来的努力过程,接着又总结了大同村的成果,最后开始树立典型榜样,顺便颁奖。 当提到大同村的收成时,其他氏族的首领们面面相觑,十分不敢相信。 大同村的粮食平均亩产居然达到了300斤,而他们的亩产最多也没超过250斤的。都是农民出身,他们知道这多出的50斤是什么概念,想要达到该有多难。 晨义清富贵出身,对这些倒没什么感觉,不过他能从晨二十二的得意和那些氏族首领的震惊中看出来,大同村这次干得漂亮,给自己长了脸。 仪式还在继续,这次奖励的农户一共十二户,每人奖励十亩地的开垦权,外加六两银子,六斤腊肉和三匹布。本来是打算让十二氏族的首领一一对应为这十二户人家颁奖的,但三湾没来,晨义清、赵恩和大壮三人只好代劳。 颁完奖励后,所有人兴高采烈,他们看到了奔头,家家户户点起了鞭炮,然后迅速回到台下集合。 晨义清要请百家宴,特意从府上拉来了一车鸡鸭、十只羊、十头猪和一车酒,酒肉管够。 看着热闹欢腾的大同村村民,九个首领面色复杂,刚刚为大同村的村民颁奖就已经让他们下不来台了,于是纷纷借口有事,台下的桌子还没摆好就匆匆离去。 赵恩和晨二十二他们看着氏族首领们离去的背影十分解气,酒都多喝了一坛,最后都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第45章 三湾挑事 奖励农耕后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雨,接着就是雨夹雪,才一周时间,天气急转直下,人们不得不早早穿上了棉衣。 晨义清和明月对此极不习惯,尽管领主府物资丰富,但明月还是险些着凉。晨义清为了保险起见,寸步不离的陪着明月,屋内又多加了两个暖炉,两人很少走出室外。 一周后,天气终于放晴。但白天时间很短,寒风丝毫不给太阳面子,依旧肆虐,太阳对这片苦寒之地已经毫无办法。 不过冷冷的晴天总比雨雪天气要好上不少,大同村得到奖励的十二个农户抓紧时间开垦荒地,想着在正式入冬前将荒地清理好,尽量不影响来年播种。 在晨二十二的呼吁下,许多村民也加入进来帮忙。为此,晨二十二私人掏腰包,又向领主府买了六头猪和一些鸡鸭。 晨二十二他们是有月钱的,统一发放白银。王召、阿忠和赵恩三人的月钱最高,每月有一百两白银;晨二十二、大壮和墩子次之,每月80两白银,墩子对外是叛逃了,但晨义清一直给他记着账,等他回来会一并发给他;小青、小泉、阿汤和赵恩的十一个兄弟每月60两白银,阿汤的待遇之所以这么高,主要是因为他现在是外府主事,兼任阿忠和赵恩的副手。其他仆人和护卫的待遇是没有这么高的,每月十两银子,不过这也远高于平均水平了。因为,一两白银可以够一个普通农家一个月的生活所需。 这天,三湾的三名首领登门,晨义清虽然极不耐烦,但听说他们是专程过来道歉的,还带了大量礼物,于是只好在会客厅接见,同时,他还让人去把晨二十二叫来。 “领主大人,那日我们三个村子的年轻人打架,实在是脱不开身。今天带了些薄礼,特来致歉。” 三湾的三个首领其实是亲兄弟,老大呼延管上湾,老二呼加管中湾,老三呼阳管下湾。他们长相打扮很相似,都是国字脸大络腮胡子。一身短打,外面套了件多种动物皮缝制而成的宽厚大衣,不仔细分辨,还以为他们是三胞胎,其实他们三兄弟都间隔了两岁。 晨义清一语不发的走到他们身后装礼物的六个箱子前面,三兄弟立马转身打开所有木箱。 “您看,虽然不是多珍贵的宝物,但这也是平时很难见到的稀罕物。这第一个箱子里装了三张完整的白虎皮,两大一小,听说小公子即将出世,所以特意备上了他的。这第二个箱子里全部是整株的冰虫花。”呼延指着最前面的两个木箱介绍道。 晨义清点了点头,呼延送的两箱的确是稀罕物,雪域白虎特别稀有,就连大多数北部边境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这一下就来了三只,可能还是一家子,实在是难得。 冰虫花是药材中的极品,虽然并不稀有,但采摘难度极大。冰虫花性温和,根部是外伤圣品,花瓣有显着的固本培元效果,由冰虫死后由背上开花而成,只在冰封的水面上生长,而且花开只三天,三天后会自动整株风干,风干之后一遇雨雪就会迅速腐坏,所以存量很少。 这时,呼加也连忙开口,晨义清的目光转向他前面的两个木箱。 “大人,我的东西虽然没那么稀罕,但也十分实用,听说您一直在寻访北境的医书药方,这些都是我族祖辈传下来的原件。” “嗯,不错,有心了。” 晨义清受岑大夫所托,一直在收集北境的医书药方,但主要都是些本朝的。三湾也是少数民族,祖辈曾经在北境建国,遗留下的医书药方自然无比珍贵,很有参考价值。 晨义清不怕他们动手脚,因为岑大夫是天京成名已久的医生,呼加若动手脚,他一定能看出端倪。 “大人,我送的东西也是祖上遗留下的书籍。包括冶炼、木匠、锻造等,其中还有一张地图和一些已经失传的军械锻造书籍残卷。只是年代久远,里面的很多东西已经模糊不清,难以复原。不过大人手段惊人,相信对您有些价值。据说,那张地图里隐藏着一处宝藏。”呼阳笑着说道,他的东西无论是从珍贵程度还是从实用性来看都很差,甚至很多古书是拿来凑数的,所以有些底气不足。 “我没事最喜欢看这些,很适合拿来消遣时间。”晨义清并未说什么,他才不信图里藏着宝藏,更不指望能复原那些古老的军械,不过他确实喜欢看这些所谓杂书。 看完礼物,晨义清回到自己座位,示意三兄弟坐下,同时安排下人上来添茶。 “你们送的东西我看了,显然是花了大心思的,尤其是呼延。不过你们只是缺席一次活动而已,这礼送得有些重了吧?” 晨义清猜的出来,他们虽然缺席奖励农耕的仪式,但这不至于让晨义清对他们下手,送这么大的礼肯定是有求于他。 “实不相瞒,我们的确有一事相求。”三人放下茶杯,起身对晨义清行礼。 “说说看。”晨义清吹着茶杯里的热气说道。 “我们三湾是所有氏族里农耕技术最差的,以至于我们经常需要外出打猎补贴,长久以来,不少人都死于野兽爪下。所以这次来除了道歉,还想请您从大同村拨几个人教教我们耕种技术。”呼延说完,三人直接一起下跪,态度十分诚恳。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叫了晨二十二,一会儿他来了,我让他挑几个人去教你们。” 晨义清才说完,晨二十二便风风火火的进了会客厅。看到三湾的三个首领和那六个木箱,顿时明白他们是过来道歉的。于是面露得意,向晨义清行礼后直接坐到了他们三人对面。 “公子,叫我来什么事?”晨二十二问道,刻意不理呼氏三兄弟。 晨义清并不作答,只是指了指三个首领,然后继续喝茶。呼氏三兄弟对视一眼,再次起身对晨二十二恭敬行礼。 “晨村长,我们此来是特意过来为上次奖励农耕的缺席而道歉的。另外想让您帮忙挑几个大同村的村民去我们那儿,教教我们耕种技术。”呼延说完,三人才抬起头来,殷切的看向晨二十二,并不落座。 晨二十二压根就不想帮三湾,巴不得他们天天饿肚子,然后求着过来归顺晨义清。但他看了看晨义清,见晨义清点头,于是不好说什么。 “既然领主同意,那我自然会帮你们。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大同村的人过去可以,但必须顿顿好吃好喝的招待。” 晨二十二说完,呼氏三兄弟连忙感谢,在晨义清的示意下重新坐下,会客厅的几人看向晨义清,现在事情说完了,归晨义清做总结。 “行啦,若所有氏族都像你们这般上进诚恳,那封地内就天下太平了。你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在这儿吃顿饭?” 三湾虽然表现得诚恳,但晨义清压根不信他们能转变得这么快,所以依然不想和他们多说。他故意让他们选择回去还是留下来吃饭就是下逐客令。毕竟人家才送完礼,不提招待也说不过去,但晨义清实在不想招待他们。 “哦,您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领主大人了。告辞。”三人连忙起身,对晨义清和晨二十二行礼后立刻退走。 …… 晨二十二很快安排好了五个人前往三湾,人是他亲自送去三湾的。 晨二十二看了看三湾为那五名大同村村民准备的住所和招待餐,这才放心的返回。 然而异变突起,没一周的时间,呼氏三兄弟便带着三湾所有青壮年男人倾巢而出,将大同村给团团围住,见人就打。 晨二十二和他的十几名手下连忙出面制止,但三湾并不说事,只是一味的辱骂。 这让晨二十二气得不行,但他还是忍住了,保持克制,偷偷命人给晨义清递消息。晨义清听闻此事后立即皱眉,让大壮点了3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后便匆匆出发。 “奶奶的,大同村不把我们当人,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你倒是说事啊!一上来就又打又骂,吃爆竹了?” “我说你……!” “你再骂一句试试!” …… 晨义清和大壮离得老远便听到呼阳和晨二十二的吵架声,两人停下对视一眼,大壮直接对身后的士兵挥手,所有人弯弓搭箭,对准三湾的人群。 做完这些后,晨义清和大壮这才骑着马来到大同村与三湾对峙的中间,扬起马鞭就对着呼阳和晨二十二一人一马鞭。 晨义清下手很有分寸,表面上看两边都打得很用力,但晨义清打的是晨二十二的后背,有厚重的棉衣阻隔,晨二十二压根不疼。而呼阳可就惨了,晨义清是对着呼阳的脸打的,他不得不抬手抵挡,手腕上立刻就出现了很深的血痕。 “你们都是一村首领!不是骂街的流氓!这样成何体统?”晨义清怒斥。 第46章 对策 晨二十二赶忙对晨义清行礼。而三湾那边却冷眼旁观,眼里对晨义清毫无恭敬。晨义清看着呼氏三兄弟身后浩浩荡荡有近1500人,并未与他们计较。 “说吧,怎么回事?”晨义清问道。 呼氏三兄弟仗着人多势众,丝毫不把身后的血手营士兵放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晨义清眼神渐冷,但此时领主府正处于弱势,他还是耐着性子,转头看向晨二十二。 “公子,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把大同村围了,见人就打,我出来询问情况他们也不说,就是在那里骂人。”晨二十二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晨义清再次转头看向呼氏三兄弟,开口道:“你们要是不说的话,那就是你们聚众寻衅滋事,带头的都得死。” 听到晨义清的话,呼延这才冷笑着站出来:“领主,我们又是厚礼又是酒肉的请大同村的人过去指导我们耕种,谁曾想请了几个大老爷,他们不仅出言侮辱我们,还想对我们村的女人动手动脚,我们气不过就来要说法了。” “那几个人呢?带来没有?”晨义清问道。 “乡亲们义愤填膺,把他们打死了。”呼加满不在乎的说道。 晨二十二等人又惊又怒,没想到三湾那般诚恳的借人过去,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呼氏三兄弟再次刷新了他们对于人性下限的认知。 “现在死无对证,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有理?”晨二十二怒声说道。 “他们不做得太过分,我们杀他们干嘛?给你把柄来惩罚我们吗?我看你是有意偏袒大同村!”呼阳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着呼阳那得意的模样,晨义清恨不得当场将他斩杀,但眼下晨义清势弱,王召和阿忠本来就带了一半的人外出招兵和采购物资,眼下就算加上50名护卫,他们能战斗的人也不到150。三湾和北行的人极为善战,他们肯定无法打出攻打同家村那样的大胜。 “大胆!你何曾见我偏袒过谁?”此时晨义清不能露怯,他逼视呼阳,同时再次扬鞭向他打去。 这一幕惊得晨二十二背后一阵冷汗,他没想到晨义清居然这么强势。眼下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晨义清处于弱势,一旦惹怒三湾,后果不堪设想。 可晨义清的鞭子还没落到呼阳的身上,呼延便迅速出手,将晨义清的马鞭抓在手里。 “领主,我们才是受害者,说一两句气话你不会介意吧?” “大胆!松手!”晨二十二厉声喝道。 呼延并没把晨二十二放在眼里,而是看了一眼大壮,他一直没有动,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紧张,甚至手都没有按在刀上。 大壮只是长相憨厚,他其实很聪明,知道自己一旦拔刀,晨义清就相当于底牌尽出,如果那时候三湾还不退让,那么晨义清必将威严尽失。 “事情查明之前,谁也别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受害者!”晨义清坐在马背上,俯下身子对呼延说道。说完猛一用力,将马鞭收回。 “我乃晨氏嫡系,静国伯爵!你们应该知道与我叫板是什么后果。明日我会派人到三湾和这大同村调查,谁敢阻拦我就杀谁!”说完,晨义清顿了顿看向呼阳,目露凶光,“再有,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查明真相后,相关人等我会亲手斩杀!现在,各自回村,事情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各自村子,否则按反叛论处!” 说完,晨义清便带着大壮头也不回的走了。呼氏三兄弟见再也没有找麻烦的由头,朝晨二十二比了一个小指头,带着得意与嚣张离去。 晨二十二怒目而视,良久才招呼大同村的村民们各自散去,然后带了些礼品安抚此次受害者的家属。 夜晚,晨义清、赵恩、大壮和阿汤一起在议事厅讨论对策。 “这事是三湾故意陷害无疑了。大同村单身的年轻姑娘很多,他们犯不着去侵犯三湾的有夫之妇。况且,他们才过上好日子,巴不得安安稳稳,哪有主动挑事的动机?他们这是在拿我们当傻子!”赵恩一拍桌子,显得无比激动。 “人家现在就是拿我们当傻子了。不仅如此,王召和阿忠带了一半血手营士兵出去,短时间回不来,人家还在欺负我们现在力量空虚。”大壮无奈叹道。 “这次一旦让他们扇了我们耳光,那些氏族定会联合起来作威作福,对我们不再忌惮。今后再想找补回来,花费的代价可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我们这次不仅要处理好,还要处理的漂漂亮亮。”阿汤说道,他深知此地的规则。 “他们都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了,这事没办法漂漂亮亮的结束。”大壮说道。 大壮的话在理,三湾这次就是奔着大同村来的。虽然他们没说诉求,但他们明显是想借此事让大同村的人失去安全感,从而让晨义清脸上无光。 “领主大人,三湾来人传信,说最多给我们三天时间,否则他们压不住民意沸腾。” 正当四人思考对策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欺人太甚!还民意沸腾?到底谁是主?”赵恩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晨义清闻言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冲赵恩摆摆手道:“你比以前急躁了许多。” “公子,这不是我急躁,实在是三湾过于猖狂了。”赵恩显然气得不轻,哪怕是对晨义清解释时,语气也十分激动。 “这样吧,你去三湾查查。”晨义清并不介意赵恩的激动,脸上的笑容更甚。 “公子,就算是赵恩去,估计也查不出什么。”阿汤沉吟着说道。 “的确,真相不管查不查得出来,他们都不会认,但有两点你们别忘了。其一,无论我们让不让步,他们都会步步紧逼。其二,他们对我们不客气,那我们也不必对他们讲什么规矩。” “公子这是有办法了?”赵恩闻言眼睛一亮,立刻问道。因为他确信自己就算亲自去把三湾查个底朝天也不会查出什么。 三湾的目的就是要让晨义清吃瘪,让其他氏族不再因为同氏的事害怕他们。而且三湾是率先发难,今后氏族一旦有事都会先找他们,这样相当于成为氏族之首,今后能轻易架空晨义清。哪怕日后血手营扩充至千人,他们也无惧。 “既然不讲规矩了,办法自然是多的。他们敢如此,无非是掐准了时间,趁我们力量薄弱时赶紧占些便宜而已。赵恩,就三天时间,你哪怕是撒谎,也得让三湾相信你查出了真相,能做到吗?” “能做到,不过没有证据,最后我们还是会吃亏的。”赵恩有些不解,这显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符合晨义清的行事风格。 “你若真能做到,三湾必然会想方设法让你闭嘴,你不答应,他们必然会围杀你。到那时候,这事情的性质就变成反叛领主了,你只需要保证自己活着被我和大壮救出来即可。” “三个村,除去老弱也有一千多人,我们最多也才百来人。难打。”大壮说道。 “不,赵恩带他的十一个兄弟进去,我和你只带五十名护卫去救。我们一共是64人。”晨义清眼神里透着疯狂。 “那五十名护卫有什么特殊?”大壮问道。他明白,若没有一定把握,以晨义清的沉稳,不会这样疯狂的冒险。 “他们都是我奶奶亲自为我挑选的,个个都是超一流的杀手。”晨义清无比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干了!”赵恩低喝一声,语气中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四人一直聊到第二天。晨义清洗漱完毕后,赵恩已经带着他的十一位兄弟等候。 他们身着的黑色衣袍,里面穿着紧身的皮甲,背着由黑布包裹的半人高的方形物品在领主府门口与晨义清告别。 三湾的人早早来到领主府门口等候,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赵恩等十二人后,心中疑虑转瞬便一扫而空。如今的领主府力量空虚,赵恩等十二人再大的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控制好时间,第三天晚上我和大壮就动手。”晨义清拍了拍赵恩的肩膀,悄声说道。 赵恩回复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立刻转身出发,跟着三湾的人而去。 待看不到赵恩他们的背影,晨义清转身对大壮说道:“你带着那五十名护卫今晚动身,潜伏在三湾附近的密林中,记得每人带一条红色腰带,我会在第三日晚上走大路去三湾,看到我腰间系上红色腰带之后,你们立刻开始行动。”红色腰带是用来分辨敌我的。 “是!”大壮答应一声后,立刻回领主府准备。 …… 赵恩一路上没怎么搭理三湾的人,而三湾的人如今觉得自己势大,也不怎么把赵恩等人放在眼里。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三湾。 三湾说起来是三个村子,但实际上早已连成一片,若不是赵恩曾经注册过户籍,他肯定也会迷糊。 三湾的人普遍都比较壮硕,因为三湾的人经常打猎,他们不缺肉食。 此刻的三湾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赵恩等人的到来而有所异常。 “赵恩大人,我们首领问您打算怎么查?”赵恩等人还未进入三湾,便有一人从村里走出来问道。 “查什么?你觉得我能查出什么来?无非是走个过场而已。我们的食宿安排好了没?先带我们过去吧。”赵恩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额,麻烦大人稍后,我先带您去见一见我们首领吧。”说完,来人亲自为赵恩牵马。 赵恩也不客气,大步向着呼延的住宅走去。没多久便看到呼延正站在门口等候,呼加和呼阳也在,三人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十分开心。 “赵恩兄弟,又见面了。”呼延率先开口。 “呼延大哥,这次我过来就是走个过场,还请帮帮忙。”赵恩拱拱手说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领主大人既然给我们面子,我们自然也会给足领主大人面子。” 呼阳显得十分得意。赵恩说他是来走过场的,那就代表晨义清已经认怂,这自然是他们乐意看到的。有了这事,三湾今后就会得到所有氏族的支持,晨义清就算实力膨胀,也不好轻易拿三湾开刀。 “这天气怪冷的,早上走得急,连早饭也没吃,我看今天就算了,咱们明天再走那个过场不迟。”赵恩开始施展拖字诀。 “对对对,是我们招待不周。”呼加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向赵恩表达歉意。 “我看不如这样,今天咱们就酒肉伺候,休息休息再说?”呼延说着,立刻招呼赵恩等人去放置行李。 赵恩等人住在中湾一个老人的农院内,正好处于三湾的中间,附近农宅颇多。看得出来,呼氏三兄弟依旧对赵恩不放心,所以故意将他们安置在三湾的中心且房屋密集区域,就是怕赵恩他们暗地里有小动作。 “一会儿就在这儿吃喝吧!我们对这儿不熟,而且人也不少,晚上若是喝多了还得麻烦许多村里人抬我们回来。”赵恩提议道,他主要是怕三湾的人趁赵恩等人喝酒搜查他们的行李。毕竟,他们那半人高的行李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哈哈,早准备好啦!”说完,呼延拍了拍手,院中立刻进来许多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他们抬着肉和酒,点上了篝火,院子立刻热闹了起来。 第47章 麻痹三湾 “赵恩大人莫要见怪,咱们从前是游猎民族,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只要见着酒和肉,立刻就能载歌载舞。”呼延见赵恩有些不适应,开口解释道。 “的确是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也是因为三湾民风淳朴。”赵恩笑着回应。 “是啊,可是大同村那几个人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来此后,我们天天这样招待他们,这可是过冬的粮啊!他们反倒蹬鼻子上脸,请赵恩大人一定要为我们仗义执言。” “好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蒙受冤屈的。”赵恩也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喝!”呼阳连忙招呼赵恩等人共饮。 “不知赵恩大人准备如何走过场?”呼加问道。 “这个嘛。”赵恩故作犹豫状,见呼氏三兄弟不约而同的投来目光,又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得看我们明日什么时候起来了。时间多,就每家受害者都走一遭,万一起来晚了,那便就近抽一两家问两句。不过你们得帮我们把所有受害者的话记录好,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呼延似乎放下心来。 呼阳也乐开了花,连忙起身招呼道:“姑娘们!小伙子们!大声点,唱起来!跳起来!” 气氛更加热烈,年轻人们轮流向赵恩等人敬酒。而呼加也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恩,随后呼氏三兄弟悄悄退场…… 三人回到上湾呼延的住处。 “大哥,你说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呼加开口问道。 “二哥,我看你太过小心了。现在咱们下了最后通牒,三天时间必须有个结果。三天,哼哼!那王召就算飞也飞不回来!眼下咱们势大,只要他不傻,肯定会服软,大不了三日后咱们给他一个台阶。”呼阳心情很不错,大大咧咧的说道。 “三弟说得没错,我也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呼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上次同氏那件事,他们可是直接灭族了!”呼加依旧不放心,说出心中的担忧。 “二哥,你这太过谨慎了。上次同氏是主动扛下了所有事情,包括他们曾经做过土匪。这种事情,灭族不奇怪。咱们不同,咱们这次占着理,他们只能吃这个亏。”呼阳安慰道。 “总之,咱们别掉以轻心。里里外外都盯着点,哪怕赵恩他们喝口水我也要知道。另外,领主府和血手营那边也要盯着。”呼延说道。 “嗯,我来安排。”呼加见呼延并未放松警惕,略微放下心来。 赵恩那边的晚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待所有人散去后,赵恩他们立刻便抠喉咙吐了满地。缓了一会儿后,他们立刻将行李打开。 行李里面装的是一些火折子,一个红色布腰带,一套换洗衣服,一个方形长盾和一个拆成三节的陌刀。十二人迅速将陌刀刀刃包好,然后将它们放在通铺的床垫下,然后立刻东倒西歪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赵恩假装挣扎着出了房门,让院里零星的几个年轻人进屋帮忙收拾收拾,然后也回屋睡觉了。 房间里气味十分难闻,那些帮忙收拾的年轻男女们强忍着想吐的欲望,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赵恩等人,确定他们已经全部趴了之后才开始为他们打扫房间。 第二天一早,又有人为赵恩他们送来早点,但赵恩他们无一人回应,这让呼氏三兄弟放心了许多。 到了中午,呼加又亲自带着饭食过来看了看赵恩他们。赵恩勉强起来应付了几句,随后又倒头便睡。 呼加听着院内的鼾声,不禁露出笑容,鄙视的看了一眼院内,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他已经基本放心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三湾干脆没送饭,只是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赵恩等人便离去。 晚上,呼延的住所。呼氏三兄弟正聚在一起小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炒菜,三人看上去都十分轻松。 “大哥,目前来看,赵恩他们没什么异常。领主府和血手营那边也是一切如常,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呼加端起酒杯说道。 “哈哈,我就说吧,二哥你多想了。那些都是城里人,尤其是那个赵恩,据说以前是个酸秀才,指望他们卖力干活?不可能的!”呼阳得意的说道。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最粗心的一个,呼延和呼加没少帮他擦屁股,但这次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赢过了二哥呼加。 “此言差矣,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万分小心。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明天一过,那才真是大功告成。”呼延嘱咐道。 “大哥说得对!来!咱们再喝一杯。” 三人再次举杯,但还没来得及喝,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族长!领主府的人醒了,大吵着肚子饿,要吃东西。都这个点了,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火,实在没地方给他们弄吃的呀!” 呼氏三兄弟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来,把这几个菜端去厨房,再整点面疙瘩,给他们做一大锅疙瘩汤送去!”呼延吩咐道。 其实赵恩他们下午就已经醒来,不过当时不太饿,就没有叫吃的,每人喝了点水继续装睡,直到现在,众人实在饿得不行才故意吵闹着要吃的。 这个时间是赵恩精心算过的,这个点他们吃完东西后肯定睡不着,明天肯定又是睡到下午。然后他们再开始查案,时间拖到日落就可以找茬,逼三湾围攻他们,到时候晨义清他们也差不多该行动了,这样能最大限度增加他们的存活率。 不到半个时辰,呼延三兄弟亲自端着一大锅疙瘩汤前来。 “赵恩大人见谅,白天送饭的人说您没醒,忽略了您晚上可能醒来。”呼延十分客气的说道。他不疑有诈,喝酒的人醒来后通常都会很饿,更何况赵恩他们还吐过,而且昏睡了一整天。 “我还以为呼延大人是对我们有意见呢。”赵恩见到呼氏三兄弟,立刻收起了佯怒打趣道。 “哪敢。赵恩大人为了还我们一个公道,不辞辛劳来此,感谢还来不及呢!实在是招待不周。”呼延一边说,一边带着呼加和呼阳给赵恩他们盛疙瘩汤。 赵恩他们实在是饿急,立刻便吃完一碗,赵恩一边盛汤一边说道:“有劳三位首领了,不过我们现在这个点醒来,想来明天早上也起不来。这样,明天午饭后我们再忙正事如何?” “一切听赵恩大人安排。”呼延三人对视一眼,露出喜悦的神色,对赵恩等人行礼。 “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三位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赵恩说道。 “那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说完,呼氏三兄弟离去。 第二天中午,饭还未送到,赵恩他们便已经醒来。虽然他们昨夜睡得很晚,但今天的行动异常危险,他们压根就没怎么睡觉。 好在前一日醉酒休息得够久,不然他们的状态必然会大打折扣。所有人都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屋子里安静无比。 过了正午,饭食还未送到,赵恩虽然疑惑,但他想到今天他们肯定吃不上晚饭,索性任由晚点。 这其实是呼氏三兄弟有意为之。他们也巴不得时间越晚越好,那样赵恩便无法询问更多的人,能省去很多麻烦。 又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午饭姗姗来迟。依旧是呼延亲自来送,只是这次少了呼加和呼阳。赵恩明白,呼加和呼阳肯定去忙着和所谓受害者及其家属做最后的嘱咐了。 “赵恩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村里琐碎的事情多,现在才给您送饭过来。”呼延弓着腰,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没事没事。你我兄弟之间用不着这样唯唯诺诺的。我们也才起来。”赵恩接过饭食掂了掂,分量不少,够他们吃得饱饱的了。 “呼延兄,咱们借一步说话。”赵恩将饭食放下,然后拉着呼延走出了院子,回头给了他的兄弟们一个眼神。 “赵恩兄,有什么事吗?”呼延疑惑道。 “唉,你也知道我现在备受领主大人重用,里面十一人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我不能保证他们中没有人嫉妒我。”赵恩无奈的说道。 “赵恩大人,请明示。”呼延对赵恩有了一丝戒备。 “其实也可能是我多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会儿我们得稍微正规一点,你们先给我一个名单,我叫几个人上来接受我们的询问,然后我再抽一两个人,直接去他们家里,让他们指认一下现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你我都能有个交代。”赵恩说完,期待的看着呼延。 呼延并不急着回答,先是思索了一阵,随后又忽然看向赵恩。目光之凌厉,让赵恩也有些心惊。 这眼神如鹰,一般人做不出来,只有身经百战的猎手才能拥有。赵恩连忙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这才勉强糊弄过去。 “好吧,这个忙我帮了。”呼延说道,眼神里却依旧带着疑惑。 “多谢呼延兄!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做一番安排,然后直接带人过来。” 两人拱手告别,约定一个时辰后开始询问。 赵恩回到屋里,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赵恩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银针试过,没毒,但为了防止万一,我们把食物喂了一点给院里的牲畜,等两刻钟再吃。”赵恩的一个兄弟说道。 赵恩闻言点点头,呼延他们下毒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现在他们不仅没有撕破脸皮,反而“合作”得十分愉快,他们没必要。但虽然不用下毒,但他们可以下点泻药之类。这在他们看来无伤大雅,但对赵恩等人来说是致命的,他们今日必有血战,这节骨眼若闹上肚子可就让他们欲哭无泪了。 过了两刻钟,院里的鸡依旧悠然自得,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个时辰很快便到,呼延三人带着几对男女走进了赵恩等人的房间。 “为了保证公平性,三位首领还请回避。”赵恩接过呼延递给他的一沓村民笔录,笑着说道。 呼延不疑有诈,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对男女,带着呼加和呼阳在院子里等候。 才一出门,呼加警惕的说道:“大哥,不管怎么样,得做好防备。” 呼延和呼阳都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呼延吩咐道:“传话下去,让所有人把武器带好,不过先别露出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对夫妻走了出来。呼延连忙询问情况,他们表示,赵恩并未刁难他们,只是让他们照着之前的笔录念了一遍就出来了。 这无疑让呼氏三兄弟心中的大石落下。他们赶忙招呼这对夫妇退下,脸上也变得从容了许多。 不到半个时辰,赵恩便问完了呼氏三兄弟带来的所有人。赵恩等人也背上了行李走到院里。 “赵恩大人这是……”呼延问道。 “哦,时间不早了,我们等会儿去案发现场看看就得回了。依我看,这事的确是大同村的那几个人不太厚道。”赵恩说完,还对呼延挑了挑眉毛。 呼延立刻会意,连忙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谁说不是呢?那些流民哪有我们这些世代都在封地里的人淳朴?” 第48章 拖延 一行人很快来到所谓的案件现场,这里距离赵恩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仅仅隔了六户人家。 许多村民探出头来,冷冷的盯着赵恩等人。赵恩故意问道:“怎么感觉这儿的人不太欢迎我们?我记得我们来的那天大家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这话一说出来,呼延三人明显变得紧张,他们总不能坦诚相告的说这是为了防备他们的吧? “呵呵,附近的这些人家都曾经亲眼看过大同村那几个流民行禽兽之事,所以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有些排外。”呼加赔着笑脸解释道。 “能理解,不过你得和他们说呀,我们是过来取证的,肯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赵恩表面上依旧是和和气气,但心中却不禁冷笑。 “是是是,晚上我就会和他们说。这就是案发现场。”呼阳连忙附和,同时岔开话题。 “还是老规矩,你们回避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来。”赵恩回头笑着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 屋主两口子早已在门外候着,赵恩一行人进入后关上了门,故意大声的说道:“两位不必紧张,将那日发生的事如实说出来即可,领主大人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院外的呼氏三兄弟闻言对视一眼,对着周围埋伏的三湾村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 院内,赵恩一关门,他的兄弟们便立刻将院内的夫妇击晕。然后分别开始行动,将院内的重物压在院门上。他们十分小心,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响。 赵恩趁机将周围的地形打探了一番,在后院墙下堆了一些杂物,作为撤退的路线,并吩咐两人守好那里。做好这些后,赵恩等人全部撤回到屋内或视野死角。 一桶冷水泼下,屋主夫妇立刻惊醒。他们的嘴早已被堵住,仅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面露恐惧。 “现在怎么办?” “等。等到外面敲门。” 赵恩此刻也无比紧张,北部的天黑的很早,现在外面天色已暗,但距离夜晚还有半个时辰。晨义清他们只能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能出发,过来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想要杀到他们面前,更是不知道需要多久。 “检查装备,先把红布条系上。”说着赵恩等人纷纷卸下背着的装备,取出红色布条系上,无比熟练的组装陌刀,装备长盾。 “要不要把灯点燃?” 这个问题让赵恩犯了难。点灯吧,外面看到灯火肯定会询问赵恩情况,旁敲侧击的示意赵恩他们赶紧出去。不点灯吧,现在天色已暗,外面肯定会怀疑。 “看外面怎么说,我们根据情况应变。”犹豫再三,赵恩无奈的回答道。 怎料话音刚落,呼阳的声音响起。 “赵恩大人,天色暗了,你们问完了没?” “快了!我们得画图,然后把几个关键的位置标注出来,不然无法向领主大人交代!”赵恩连忙跑到门口说道。同时小声吩咐道:“点灯!” 院外的呼延三人听了赵恩的话,纷纷皱起了眉头,但他们不好说什么,毕竟画图确实耗费时间。他们只有所谓人证,人证还都是他们自己人,画个图出来可以说得更加形象,让这件事听上去更加真实,所以目前的一切都还在正常的范畴之内。 太阳终于落山,夜幕降临,四周纷纷点起了火把。呼加一拍脑门,瞪大了眼睛道:“坏了!有诈!” “怎么说?”呼延预感事情不妙,连忙问道。 “盯梢领主府和血手营的人现在还没回信,他们又在里面磨蹭。肯定有诈!” “不慌!再试探试探,同时派人去领主府那边看看。呼阳,召集人手,加强巡逻!”呼延此刻看上去平静,但他早已心跳加快。 呼阳立刻领命离去,周围潜伏的村民也纷纷取出了武器,严阵以待。 呼氏三兄弟不知道的是,那些负责盯梢领主府和血手营的人早已被晨义清铲除了。 “赵恩兄,要不我让人进来帮帮你?这天色也不早了,三日期限就快到了!”呼加再次开口,语气已经略显不善。 “呼加兄,有古怪呀。看来我得再多问问!”赵恩见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只好开口继续拖延,以免他们立刻强攻。 “赵恩兄弟,这样就没意思了,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现在忽然变卦算怎么回事?”呼延面色阴沉,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赵恩对他们没有好心思。 “呼延兄,你是不是得罪过这对夫妇?他们说的话和口供里的不一样啊!这院里查案的不止我一人,你这不是害我吗?你让我怎么做?”赵恩语气里带着埋怨。 听到这话,屋内的那对夫妇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无论事后他们怎么自证清白,以呼氏三兄弟的性格,他们必死无疑。 院外的呼延和呼加两人心里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们三兄弟向来是不怎么在乎公平的,对于值得拉拢和利用的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偏袒,三湾里的很多人他们都得罪过。 三湾和北行不像其他氏族有宗祠族谱压制怨气,三湾和北行里的姓氏众多,仅是因为同一个民族才抱团取暖,所以内部很容易爆发矛盾。 “赵兄,你看这样如何?这两个人连自己的氏族都敢背叛,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不怀好意的谣言。把他们交给我,我为你们备上一份大礼,此事揭过如何?”呼延面色阴沉,动了杀心。 “呼延兄,此事看来不简单啊。我没告诉你他们的供词你就知道他们背叛你?我说了,院内不止我一人,你这么说是在逼我啊!” 赵恩依然是拖字诀,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本身,而是给了呼延一个拉拢他的选项。 呼延和呼加此刻也是有些乱了方寸,见赵恩有希望被拉拢,呼加连忙开口。 “赵兄,成大事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该狠的时候要狠!只要你能配合我们,今日之后,这封地内就是我们说了算!你是聪明人,这个不难选。” 赵恩见呼延和呼加上套,大喜。连忙摆出一副心动但犹豫的样子说道:“此事重大,我得考虑考虑!” “时间紧迫!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呼延有些疯狂了,他很想冲进去将里面的人杀个干净,但那样的话,他的下场也会很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那样做。但赵恩自己杀掉那些人则不同,赵恩是晨义清的人,他们可以互相配合,让晨义清无法追究此事。只要此事按他们的预期达成,他们依然能够达成目的,继续逍遥。 赵恩松了口气,不再说话。好歹是拖了一炷香的时间,能够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时间过得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院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说话的人依旧是呼延。 “赵兄,考虑好了没?” “只要你能保证让我活着出去,此事就此揭过!”赵恩回应道。 “好!我保证!你出来吧!”呼延仿佛看到了曙光,立刻回复。 “你怎么保证?无法让我心安,我是不会出来的!”赵恩说道。 “去你的!你耍我!”呼延闻言大怒。这种事他怎么让赵恩相信? “呼延兄!你得从我的角度考虑考虑吧?眼下院外应该全是拿着武器的人吧?你叫我如何安心?”赵恩连忙安抚呼延,能拖就尽量拖。 呼延没了法子,看向呼加。 “赵兄,我们不会杀你,若杀了你,我们该如何向领主大人交代?”呼加耐着性子说道。 “此言有理,但院里的这对夫妇都能背叛你们,我不敢保证院外其他的人不会通过杀我而让领主大人制裁你们。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赵恩开始胡搅蛮缠,但这话细品之下也有一定道理。 “赵恩兄,这样如何?你们将院内的那对叛徒夫妻杀掉,将他们的头颅扔出来。没了由头,谁也不会杀你们。”呼加提议道。 赵恩犯了难,他没想到呼加居然这么聪明,三言两语便让他陷入两难。如果按呼加说的做,晨义清后面的偷袭行动将变得师出无名,那样必然会点燃其他所有氏族的怒火。如果不按呼加说的做,呼加必然会断定赵恩这是在故意拖延,这相当于撕破脸皮,他们必然会立即强攻。 “让我考虑考虑。”赵恩无奈说道。 “哼!赵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我们如此有诚意,你却一直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了!” 呼延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火把扔进院里。 第49章 赵恩突围 赵恩虽然是读书人出身,但他在晨义高手下也算是久经战阵了。立刻招呼院内的人将灯熄灭,同时灭掉了从外面扔进院里的所有火把。 “无论如何,呼氏三兄弟也不会放过你们了。你们只有听我的才能活命!” 赵恩说完,那对夫妇点头如捣蒜,表示愿意配合。赵恩也不废话,直接将他们松绑。 “一会儿你们带着我们冲出去,我们会全力保护你们,你们自己也多注意点。” 说完,赵恩等人立刻取水,所有人轮流将身上的衣物打湿,防止呼延他们火攻。 “有弓箭吗?”赵恩问道。 “有!”那对夫妇连忙从房内翻出两把弓和六十多支箭交给赵恩他们。 呼延等人开始撞击院门,同时再次扔进十多个火把。整个院子顿时明亮。 赵恩他们也动了,拿弓箭的人两两一组,一人立盾掩护,一人弯弓搭箭,对准院墙顶端。 赵恩躲在屋内,眼睛紧紧盯着院门处,院门一旦被破,他们就要立刻回到屋内,随时准备按计划撤退。 不一会儿,陆续有人爬上院墙,但才一冒头,便立刻被箭矢击中跌落。院门处的撞击停顿了一会儿。赵恩又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攀爬声,撞击院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呼延等人显然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知道两头同时进攻,相互掩护。但他们毕竟不是经验老道的士兵,配合不够默契,若是换做赵恩大壮他们,肯定会先撞击院门,再命人攀爬院墙,以此完全掩盖攀爬的声音。 不一会儿,院墙立刻又有十多人同时冒头,两名弓箭手立刻放箭,顿时又有两人落地。生死攸关,爬墙的十多人动作立刻变得无比迅捷,哪怕两名弓箭手训练有素,每人也才仅仅放了三箭,射杀六人。 墙上剩余的人立刻跳进院内,冲着弓箭手奔去。这期间,弓箭手再次射杀两人,随后不再管冲他们攻来的三湾村民,再次对准继续爬进院墙的人放箭。 赵恩见状立刻带着四人冲出,配合着保护弓箭手的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斩杀跳下院墙的三湾村民。两面夹击,不等第二波人跳下院墙,第一波跳下院墙的人便被赵恩等人全部斩杀。 第二波的人明显愣了一瞬,但还是趁机往院内跳。赵恩压根不给机会,弓箭手不停放箭,他们也迅速跑到院墙下,对着才跳下院墙还未稳住身形的人就是一刀,干净利落又带走一波。 陌刀不停滴着血,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仿佛死神在呼吸。院墙上的人犹豫了,他们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不过赵恩拿弓箭的两个兄弟可还没停,他们动作无比流畅迅捷,不停弯弓搭箭,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人命。 “回来!”呼加的声音响起。院墙上的人如蒙大赦,立刻跳下院墙。 “把尸体摆在院墙底下,把屋里所有瓷器也全部砸碎在院内。”赵恩连忙下令。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延缓强攻的人跳进院内的速度,因为人们向下跳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避开有障碍物的地方。 院外再次没了动静,赵恩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院墙顶部。随后他面色大变,大声吼道:“全部出来!靠墙!举盾!” 与此同时,院外也响起呼延的声音。 “放箭!” 无数火箭射向院内,原来院外的人刚刚是在准备火箭。好在赵恩喊得及时,院内十四人无一人受伤。 “继续举盾!跟着我!”说着,赵恩率先举盾向撤退的地方靠近。其他人也掩护着那对夫妇跟了过来。 不一会儿,外面扔进来许多火油。院内顿时火光冲天,房子也着起火来。院外再次开始撞门,院墙也不断有人爬了上来。这次那些人带着弓箭,一上院墙就开始对着赵恩等人放箭。 “撤!”赵恩用举盾的手取出一个火折子吹起火焰,然后立刻转身,两步便跳下院墙,才一落地便将火折子向着附近的屋顶扔去,四处点火制造混乱。 三湾的屋顶大多铺有茅草,一点就着火。但不等赵恩等人继续拿出火折子,立刻就有箭矢射来,同时有密集的脚步声朝这边赶来,赵恩连忙举盾挡箭,同时主动朝攻来的人靠近,一个照面便将两人砍翻在地。随后赵恩举盾顶着人群,后面过来的赵恩兄弟立刻跳起,大力劈砍,配合的异常默契,如浪潮般向前推进。 此地大多都是宽约两三米的巷子,特别适合一手陌刀一手长盾的赵恩等人作战。 “他们人太多!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他们挤得无法抬手!” “跳院墙!往上湾打!”赵恩说完,立刻收刀抵住长盾,转攻为守。 赵恩的那些兄弟手脚也极其麻利,两人立刻蹲下,将盾扛在肩膀上,剩下的人轮流以此为跳板跃上院墙。当所有人都成功越过院墙,赵恩直接举盾全力跃起,院墙上的两人抓住赵恩的长盾,一把将赵恩提上院墙,所有人顺利撤退。 这个过程很快,尽管三湾的人经常狩猎,但他们也从未见过这般灵活且迅速的身手。 “愣着干什么?继续追!”呼延赶到,一把推开人群,将赵恩等人刚刚跳进的院子门一脚踢开,率先追了上去。之前不是赵恩他们不愿走门,而是正好被堵住,无法走到门那里。 可呼延才一进去,人群后面又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啦!上湾村遇袭!”有惊慌的声音传来。 呼延立刻回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满脸惊怒。 “什么?多少人?是谁干的!”呼延直到现在也不太相信晨义清敢主动进攻三湾。 “是谁还用得着猜吗?肯定就是晨义清!”呼加怒道。 “他带了多少人?”这是呼延真正在意的。他害怕王召回来,毕竟,王召是唯一一个他初次见面就将他震慑住的猛人! “人数……不太清楚……他们身手太快了。呼阳一个照面就被他们断了一条手臂,若不是他身边人多,估计已经……” “什么!”老三呼阳是村里的狩猎队长,武艺仅次于他,能一个照面就断他一臂,这是他无法想象的。 “连对方多少人都不知道?”呼延再次确认。 “我亲自过去拖住他们,你继续追杀赵恩,另外让人将老弱妇孺全部转移到下湾,所有男人都拿起武器,看到陌生面孔就杀!”呼延疯狂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他认为的酸秀才居然能把三湾上下忽悠得团团转,眼下情况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万分危急了。 “好!”呼加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他明白,此刻不能有丝毫耽搁,眼下只要除掉赵恩,大不了他们再泼一次脏水,自然有机会自保,但若让赵恩和晨义清汇合,他们就将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继续跟着我追赵恩!”呼加说完,继续向着赵恩逃离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一朵血红色烟花升起,三湾上下灯火通明,不时有人敲锣打鼓,让老弱妇孺撤到下湾,同时,更多的男人举起武器冲出家门,向着上湾汇聚。这是三湾的信号,当血红色的烟花升起,代表三湾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赵恩还在逃,他们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呼延等人的耽搁,此时他们已经将呼加甩开了一定距离。烟花升起后,不时有人冲出家门向他们杀来,但还好没有汇聚成势,他们一个照面就能解决。 赵恩知道,晨义清和大壮杀到了,不然三湾不会如此疯狂,这让他安心了许多。 随着他们距离上湾越来越近,赵恩他们带出来的那对夫妇开始记不清路。三湾虽然一体,但他们各自并不属于同一个家族。对于普通村民来说,他们彼此之间往来并不频繁。尤其是看到血色烟花后,那对夫妇明显是乱了方寸,脸色惨白。 “他们放了血色烟花!我们死定了!”那对夫妇不停叨念着。 赵恩烦不胜烦,停下脚步,转头抓住男人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知道为什么他们放血色烟花吗?因为我的援军杀到了!他们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赵恩的话让这对夫妇暂时安静了下来。但紧接着,赵恩听到了两声箭矢划过空间的风声,最后面的两个兄弟应声倒地。 赵恩瞪大了眼睛,立刻要过去救他们。 “没用了!射中的是喉咙!射穿了!而且他们的箭矢上抹了蛙毒!” 距离赵恩最近的两人也悲愤异常,他们一人抓住赵恩的一只手臂,直接将他强行拽走。又有两人则立刻转身,立盾掩护。同时笑着回头说道:“人太多了!你们先走,我们掩护!” 这种情况下掩护,就是在拿性命拖延时间,十死无生。 赵恩呲眦欲裂,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他显然是低估了三湾人的默契。他忘了,他们此刻是猎物,而三湾骨子里便是游猎民族。 赵恩还不知道,当血色烟花升起之后,他们第一次被围就代表他们将一直被围。 赵恩不时回头看去,他亲眼看到两名中箭的兄弟被密密麻麻的脚步踩踏,那两名负责掩护的兄弟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人流冲倒、吞没,尽管他们杀了四人,但依旧无法阻止游猎民族的疯狂。 赵恩转过头去,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理智,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否则,很快就会有新的兄弟因为他的分神而牺牲。 那两名夫妇此刻也安静了,他们依旧惧怕,但当他们看到赵恩的兄弟宁愿自己顶上去掩护,宁愿被人群吞没,也没有想过放弃他们时,他们便决定死心塌的跟随赵恩。在他们看来,两边的人都疯狂了,但赵恩他们明显更有人情味。 众人很快进入上湾,还好赵恩之前注册户籍时格外留意过三湾之首的上湾,他对这里比较熟悉,不至于像刚刚在上湾与中湾交界地带那样抓瞎。 现在直接冲出去显然不可能,犹豫片刻后,赵恩嘴角露出笑容,带着剩下的人向呼延的住所奔去。 第50章 护卫 此时的晨义清并未深入上湾,还在外围区域。虽然一开始的战斗无比顺利,甚至险些杀掉了呼阳,但三湾迅速稳住了阵脚。尤其是呼延,他迅速回到上湾指挥,上湾所有战斗力全部潜伏,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度与晨义清周旋,打得有来有回。 这边的灯火基本全部被熄灭,不断有人在暗处被杀,也不断有人影与箭矢闪过,晨义清、大壮和一名黑衣护卫此刻也躲在一处民房内。他们对目前的进度十分不满,赵恩此刻生死未知,他们必须要与时间赛跑。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加快速度。”大壮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得站出来做诱饵了。”晨义清沉吟片刻说道。 “这样太危险了。”大壮反对。 “今日的行动本就危险,没其他办法了。”说完,晨义清看向一直跟着他的那名护卫。 晨义清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从未和晨义清说过一句话。 那名护卫点点头,立刻吹起了一种声音独特的口哨,很难模仿。做完这一切后,护卫立刻闪身转移,晨义清和大壮也立刻行动,两人快速冲向屋顶。然后一跃而下。 在大壮和晨义清露头跃下屋顶的瞬间,立刻有三支箭矢朝他们射来,但均被他们一一躲过。 接着,箭矢发出的三个地方立刻传来三声闷哼。三名系着红色布带的护卫几个闪身便又立刻消失在晨义清和大壮离开的方向。 “这样虽然刺激,但效率确实快了许多。”大壮的眼睛不停左右扫视。 晨义清也露出笑容。他们正向着呼延的住所赶去。封地地图上面的标注并不多,但各族首领的住所却格外醒目,他相信,赵恩如果能脱困,必然会在那里与他集合。 一路腥风血雨,这对护卫们的考验极大,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同样擅长隐匿和猎杀的猎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就是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晨义清和大壮是蝉,三湾的人是螳螂,而护卫们则是黄雀。晨义清每一次出现都会相应的引出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异动,护卫们则借此机会一击必杀。这极其考验护卫们的能力,因为一旦失手,死的就是他们。 如此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晨义清和大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对心理和体力的考验极大。首先,他们不能走寻常的路,其次,他们每出现一次都需要万分集中,谁也不知道攻击将会从哪个方向到来,稍有不慎便会受伤。 “要不休息会儿?”大壮喘着粗气小声说道。 晨义清此刻也是大汗淋漓,他擦了一把汗,点了点头。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虫鸣,接着,又传来一声短促的口哨。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不等晨义清和大壮戒备,来人立刻将手指向腰间。 看到来人腰间的红色腰带,晨义清和大壮看到后放松了下来,是之前和他们一起的护卫。 “怎么了?”晨义清问道。 “外面停了,我们也停。”护卫回答的十分简洁。 大壮闻言看向晨义清,显然是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继续动身。你们先别管我们,潜入中湾找赵恩,然后再从中湾的方向往上湾杀。一直杀到呼延的住所附近继续潜伏。”晨义清说道。 那名护卫点点头便再次闪身离去,晨义清则带着大壮小心的摸向呼延的住所…… 上湾再次安静下来,仅有中湾赵恩的方向灯火通明,大约有两百人正在搜寻他们,这让他们始终无法深入上湾。 赵恩等人本来已经打入上湾,但在层层包围下,不得已又退到了中湾。此时正躲在一处农宅内,搜寻的声音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 终于,院门被一脚踹开,赵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赵恩惧战,只是他害怕再失去战友。赵恩等人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手中陌刀,随时准备第一个冲出去拼命。决心已定,他都想着要掩护自己的兄弟。 尽管此刻面对死亡,赵恩他们依旧把兄弟放在第一位,争着抢着要多靠近死亡一点点。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有两个三湾的人走了进来。 不等这两人有所反应,八柄陌刀同时向他们砍去。赵恩几人同时对彼此露出埋怨的眼神。他们不想让兄弟先冲出来,都打算率先出来引开追兵。 屋子的动静瞬间引来了附近的追兵。没办法,现在只有携手才有希望杀出重围。八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桀骜的笑容,随后迅速冲到院内。 八人迅速背对着围成一圈,立刻有人提刀砍来。陌刀配合着长盾疯狂挥动,八人略微躬身,紧盯着对面的敌人。一炷香的功夫,院内便已经堆满了尸体。 “这样打下去不行!得想法子冲出去!” “实力还没到,阵型一乱等于白给他们机会。” “先打着,我就不信杀不到他们胆寒!” “没错,现在就看谁先乱!”赵恩说完,立刻举盾挡住前方射来的箭矢。 “攻!”赵恩开始指挥。 话音刚落,赵恩八人同时向前一步,横盾挥刀横扫,速度奇快无比,又有六人被击中倒地。 呼加赶到,连忙大喝:“趁现在!打空隙,别让他们重新聚拢!” 赵恩他们哪里会给呼加这个机会?他们一起发力将横着的盾相连,夹住几把武器,同时后退一步,陌刀再次劈下,又带走了四人。 “呼加!你就别班门弄斧了,阵战不适合你!还是回去玩心眼去吧!”赵恩嘲讽道。 “哈哈哈!”赵恩的兄弟们顿时哈哈大笑。 呼加面色阴沉,赵恩等人长盾加陌刀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任何步兵碰上都很难在他们身上讨到便宜,弓兵也不管用,除非动用骑兵或者大杀伤力的军械。三湾不缺马,可以临时当做骑兵凑合着用,但此刻赵恩等人在一个农家院子里,这么短的距离,马根本冲不起来。 “给我继续杀!咱们这么多人,没理由怕他们八个。耗也可以把他们耗死!”呼加见围攻的人有些犹豫,立刻打气。 “哈哈,想耗死我们,至少得到天亮,你们眼下能挺到天亮吗?”赵恩开始玩起了心理战,这种被围攻等待救援的情况,能拉着对方说话就绝对不要逼着对方动手,能多说一句就多说一句,能少打一招就少打一招,节省体力才有希望撑到救援。 呼加精于算计,当然不会给赵恩等人喘息的机会,再次开口。 “杀了他们!赏田地五十亩!肉百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湾的人再次疯狂了起来,不要命的往前冲。赵恩等人进一步收缩,基本放弃了进攻,全力防守。 赵恩知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挺住第一波,第二波再找机会杀几个人,这些人必然会胆寒。 大约过了两刻钟,围攻停了下来。由于赵恩等人进一步收缩防守圈,他们所需应对的进攻最大程度上减少,对防守极为有利,只有最前排的十多人可以攻击到他们,三湾的攻击效率也随之降到最低。 呼加恼羞成怒,大声吼道:“奖赏翻倍!继续攻!” “哈哈!你还是少加点吧!再加下去,你们呼氏三兄弟手中的耕地恐怕是不够赏了!” 赵恩继续嘲讽。这让三湾的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傻,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但依旧有人被丰厚的奖赏诱惑,率先冲了上来。 之前的进攻中,赵恩等人完全没有进攻,只专心防守,所以三湾这一次攻上来的十多人下意识的认为赵恩他们不会进攻,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进攻的更加疯狂。这给了赵恩他们可乘之机,八人躲在长盾后面对了下眼神,纷纷瞅准机会出手,才两炷香的时间,又倒下了十多人。由于战圈很小,此时赵恩等人的外围已经堆满了尸体,彼此堆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骇人。 攻击再次停下。三湾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进攻。 “啊!” 一声惨叫传来,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呼加手中战刀正在滴血,一个三湾的村民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给我杀!不杀了他们,我们都得死!”呼加意识到他的人已经没了士气,立刻杀人立威。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利箭破空之声响起,三湾的人纷纷倒下,晨义清的护卫们杀到。 三湾的人快绝望了,前方是块硬骨头,后方又有人偷袭。转瞬间便有六十多人倒下,许多人虽然未被射中要害,但在地上挣扎了没一会儿便抽搐着口吐白沫死去。 “这是袖箭!” “有毒!” …… 三湾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哪怕呼加再次手起刀落杀了两人,也不再有人听呼加的命令,纷纷四散躲避。 这不躲避还好,一躲避更是给了隐藏在暗处的刺客机会,又是一阵破空声。护卫们还未现身,三湾的人就已经死伤大半。 赵恩见状大喜:“兄弟们!援军来了!跟我杀!” 八人立刻朝着呼加的方向杀去。暗处,护卫们见三湾的人大势已去,也立刻现身,首次打起了正面。这是一边倒的战斗,没多久,赵恩等人便在护卫们的帮助下将呼加的两百人杀的干干净净,只有呼加带着五六个亲信跑了。 “多谢了,兄弟!”赵恩等人将长盾和陌刀立在地上,抱拳致谢。 “你们休息,我们警卫,一刻钟后出发,你们在明,我们在暗处策应。”跟随晨义清的那名护卫说完,便带着其他护卫再次潜伏。 护卫们仅剩30多人,损失不算小,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恶战才来。上湾不愧是专注捕猎的村落,实力不容小觑。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便到,护卫再次现身。 “下湾方向来了五百多人,赶紧走。”说完,护卫立刻撤离。 不一会儿,多处上湾与中湾的交界地带同时燃起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墙。 原来,护卫们并没有休息,他们一直在行动,也早已开始关注下湾那边的动静,眼下通过大火将中湾与上湾隔离,延缓他们合兵的步伐。 第51章 血战 “快看!那边着火了!” “我的家就在那边!” “没事,首领早已将家人转进下湾了。” …… 越靠近呼延的住所,四周的守备力量越来越强,晨义清和大壮正思考下一步的路线时,忽然听到一阵骚乱。大壮与晨义清这才感受到远处的火光,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趁着这阵骚乱潜行,有惊无险的越过包围圈。 之前,上湾人完全把晨义清二人当做了猎物,他们每一次短暂现身都会被上湾的人逐渐逼到上湾人预定的位置。若不是刚刚那场大火,晨义清迟早会被他们围住。 此时,上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晨义清与大壮之前的那片区域,依然在小心翼翼的收缩包围圈,妄图来一个瓮中捉鳖。趁着这个空档,越过包围圈的晨义清和大壮很快来到了呼延的住所附近。 呼延住所比较幽静,附近没什么人家。周围的树木都被连根铲了个干净,可以隐藏踪迹的地方很少。两人观察一番后再次躲了起来。 “门口六个,周围没什么遮挡,应该没有暗哨。”大壮小声说道。 “一人解决三个,有把握吗?”晨义清问道。 “问题不大,嘿嘿。”大壮撸起两边的袖子,露出绑在小臂上的两套袖箭,露出憨厚的笑容。 晨义清本来并未觉得这有多好笑。但看到大壮一脸憨厚的模样,又想起两人即将要做的杀人勾当,晨义清顿时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谁!”呼延门口的守卫听到动静后立刻摆开架势,刀口纷纷对准晨义清和大壮潜藏的地方,如临大敌。 大壮立马收起笑容,杀气爆发。正欲起身直接杀过去时却被晨义清按住。 只见晨义清直接起身,脸上笑意不减,一边摆手一边向着守卫走去。 “不好意思,听到一个好消息,一时没忍住。” “站住!你是谁?说!”为首的一名守双手紧握战刀,随时准备动手。 “我是周围的暗哨,刚刚看到那个什么晨义清受伤跑掉了,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晨义清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那六人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压根没有脑子,晨义清这漏洞百出的话居然成功让他们放松下来,甚至有两人直接收刀入鞘。 晨义清原本就打算靠近五六步的距离,那样的话晨义清便距离他们仅剩不到二十步。这个距离下,他有十足的把握干掉这些守卫。他显然也没料到,这六人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真的傻帽,居然这么好骗,这让晨义清愣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靠近六人。 “你们是不知道,晨义清旁边有一个壮汉,逃起命来那叫一个滑稽。”晨义清依旧举着手,继续浑水摸鱼,为此,他不惜编排憨厚忠诚的大壮。 “等等!你既然是首领安排在这里的暗哨,如何能看到其他地方的情况?”为首的那人终于反应过来。 闻言,晨义清满脸轻松,露出玩味的笑容。此时,他距离六名守卫不到十步。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才好。你们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晨义清故作无奈的说道。 “什么意思?” 为首的那名守卫问题刚刚离嘴,一把袖箭便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他嘴里呜吖着,挣扎倒地,不一会儿便咽气。 变故来得太快,剩余的五个守卫还在思考晨义清是如何知道其他地方情况而不得解时,他们的首领便已经身死。他们脸上已经露出了惊讶慌张的表情,但脑子根本跟不上。 “嗖嗖嗖嗖。”又是四枚袖箭破空,又有四人脸上挂着惊愕死去。 最后一人终于反应过来,但晨义清迅速拔刀上前,一个利落的拔刀斩。刀入鞘中后,那人的血液才飞溅而出。 晨义清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大壮也跑了过来。 “公子厉害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阳谋?”大壮兴奋的说道。 晨义清忍不住白了大壮一眼。 “以后多读点书,阳谋不是这样的,单纯是这六人愚钝!” 大壮讪笑,两人并没有过多言语,略微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便同时推门而入! 进门后,两人观察了一阵。发现屋内没人,于是收刀进一步搜查。晨义清可没那么好骗,三湾的老弱妇孺都已经集中到了下湾,重要的东西肯定也随之转移了,正常情况下,这里就算是呼延的住所,眼下也没那么重要,完全不需要派六个人守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有重要的人或物。 不一会儿,晨义清便在屋内的床上发现端倪。被子整齐的铺在床上,虽然整体平整,但很显然有点过于蓬松,下面肯定藏着东西。 晨义清缓缓抽刀,猛的挑起被子。只见呼阳面色惨白的盯着他,眼神无比阴冷,充满了怨毒的杀气。 “哟!老熟人啊。怎么说咱们也有两个多时辰没见了吧?”晨义清看到是已经断臂的呼阳后无比开心,忍不住嘚瑟起来。 “这都能落到你的手上,算我倒霉!”呼阳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但透着一股无奈与虚弱。 “放心,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晨义清冷笑着说道,随后转向大壮。 “大壮,把门口收拾一下,做些布置。” 大壮闻言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晨义清再次转向呼阳,说道:“你也不是傻子,能遇到你也的确是我命不该绝。别想着咬舌自尽,你死,我也会死。到时候整个三湾都将承受我晨氏的怒火,包括你大哥和你二哥,一个也跑不了。” 晨义清看出了呼阳眼神里的决绝,他可不想时时刻刻防着一个他讨厌的自杀,哪怕此时必须需要倚靠呼阳做人质也不行。所以晨义清直接开口断绝了呼阳自杀的念头。 晨义清的话成功了,呼阳叹了一口气,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行尸走肉一般。 “那我活着呢?” “你活着,我也能活。除非你两个哥哥真的丧心病狂,不然一切都还有余地。”晨义清坦然回答。他这两三天四处打探呼氏三兄弟的性格特征,发现呼阳虽然莽撞,做事也经常欠考虑,但呼阳不仅不傻,反而还很聪明。呼阳的缺点并非因为他的智商,而是因为他性格急躁。 “那就随你心愿。我累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我的死活吧。”呼阳倒也心大,他发现自己连自己的生命也无法左右时,果断选择了躺平。这让晨义清对呼延有了一丝好感,单论这份洒脱,呼阳也算得上一个硬汉。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在呼延的指挥下,他们搜完包围圈内的最后一处宅院。 “首领!没人!” “什么?”呼延皱紧了眉头,四下望去,目光锁定了上湾和中湾交接处的大火。 交界处的火势很猛,风向也是朝着上湾这边,三湾早已一体,火势迟早会蔓延到整个上湾。 “不好!快去三弟那边!”呼延忽然想起,这场大火曾经引起了包围圈的注意,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已经见识了晨义清和大壮的身手,那足够晨义清二人潜入附近他们才搜过的房屋之中,从而借此离开。没人会在意才搜过的地方,都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尚未打探的区域。 呼延一边懊恼一边祈祷,第一个转头冲向自己的住宅,很多人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他们很少看到呼延如此紧张着急,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 三湾的青壮年大概有1500人,平均下来一个村子是500人。上湾损失最小,但他们全部都在搜捕晨义清。下湾的人之前被呼阳带出了一半去加强巡逻,这些人在晨义清的第一波偷袭下已经死伤殆尽,若不是上湾有人接应,呼阳也得死在当场。眼下下湾集中了三湾所有的老弱妇孺,剩下的一半人得保护他们,所以下湾已经完全分不出人来。而中湾在赵恩等人的默契配合,还有刚刚护卫们的偷袭下,也只剩下一半的人。这一半的人有一百多人前去救火,寒冬将至,任由大火肆虐,他们的冬天将会很难熬。 从前一直都是呼加在算计别人,与其他氏族周旋时从未吃过亏,即便是面对战力惊人举族皆战士的北行时也是如此。可眼下,他先是被赵恩戏耍了三天,今夜更是连连吃瘪,士可忍孰不可忍。 呼加在下湾逼迫所有老年男人参战,再次集合了大约600多人,要将赵恩碎尸万段。 赵恩再次遭遇追击,虽然这一次对面大多都是老弱,力量和反应有些跟不上趟,但他们同时也是老猎人,洞察力惊人且人多势众。尽管有护卫们暗中策应,但老猎人的敏锐也让护卫们颇为棘手,开始迅速出现伤亡。 赵恩边打边退,他明白,这样下去不行。老猎人们都是青壮年的长辈师傅,磨合起来很快,护卫也就三十多人,很快就会被他们耗干净。唇亡齿寒,没了护卫们分散呼加他们的注意力,赵恩等人也离死不远。 “所有人听着!哪怕全部战死也要保护这对夫妇!将他们安全的交给公子!”赵恩奋力吼道。他这是在给护卫们传递消息,要拼命了。 随着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响,密集的袖箭从四面八方射向追兵,击中的都是举着火把的人。 “快把火把捡起来!”有经验老道的老人大喊。 可话音刚落,不等呼加他们反应,三十名护卫全部冲了出来,他们右手持刀左手捏着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人群,疯狂挥舞着手中利刃。一时间鲜血四溅,呼加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快散开!快散开!”呼加连忙开始指挥,如此近身战,他的人完全施展不开手脚,但这些护卫都是刺客杀手出身,最擅长的就是贴身刺杀。 “趁现在!撤!”那名护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赵恩身后。 “兄弟,你和赵哥先撤,我们得去帮忙!”赵恩剩下的的七名兄弟忽然停下了脚步。 “别说话,对方现在有600多人,他们若解决了护卫,我们就只剩逃跑的命了。现在我们必须配合后面的30多个兄弟。”说完,不等赵恩阻止,七人立刻结成人字阵型,陌刀用力拍击两下长盾,头也不回的冲向呼加。 晨家军有一个传统,冲锋前敲响自己的武器,第一响代表勇往直前,第二响代表视死如归,第三响代表气吞山河。通常将领鼓舞士气时,将士们会跟着敲响一下武器,以此表达自己的勇气;当正面决战时,将士们会连续敲响自己的武器三下,代表了必胜的信念;而兵器只响两声,这是死士冲锋前的做法,代表有死无生的决绝。 赵恩红了眼眶,加速撤离,他不敢回头看自己兄弟被敌人吞没的样子,不敢辜负兄弟们的性命。 “他们不孬。”护卫的声音依旧冰冷,这或许算安慰,也或许算是他对将死之人的评价。 第52章 绝境 不多时,赵恩便和那名护卫一起到达呼延的住所。呼延此刻也正好带人赶来,他一眼便认出了赵恩,但还没来得及下令放箭,赵恩和那名护卫便拉着之前的那对夫妇便推门而入。 门没锁,这是晨义清特意给赵恩留的门。他不怕有人忽然进攻,因为呼加和呼延看到门口的六具尸体,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只有在此地处处面临围杀的赵恩等人才敢不顾一切的直接冲进来。 赵恩四人一进门,大壮立刻将门反锁。看到仅有赵恩和那名护卫过来,晨义清和大壮立刻便明白,其他人应该是都死了。他们将目光转向那对夫妇,能让赵恩不惜牺牲兄弟性命也要保护的人,肯定是无比重要的。 “他们是谁?”晨义清与大壮对视一眼,决口不提其他人。 赵恩眼睛通红,满脸的悲愤。晨义清和大壮见此情形不禁心中叹息,将目光转向那名护卫。 “他们是证人。”护卫的回答依旧简洁,尽管他的人也全部死绝,但他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晨义清没想到赵恩还能策反三湾的人,这绝对是最好的消息。今晚只要能成功脱困,他们对三湾所做的的一切都将有理可依,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后患。 那对夫妇亲眼看到赵恩等人为了保护他们而一一倒下,相比于三湾对他们冷漠的无差别攻击,他们早已下定决心配合晨义清和赵恩,揭露事情的真相。 “你们不必战斗,现在只给你们两个任务,一是看好呼阳,别让他死;二是保护好你们自己,一会儿我们可能无法顾及你们。”晨义清抬手止住正欲表忠心的夫妇二人,指着身后床上的呼阳说道。 夫妇二人点点头,直接走到床边,一边休息,一边盯着呼阳。他们知道呼氏三兄弟之间感情极好,眼下呼阳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决不能让他死去。 晨义清四人在房间布置了一番,用桌板将所有窗户顶住,然后就近坐在地上。此时的四人身上全部沾满了鲜血,头发也略显凌乱,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们都激战了一夜,几乎没怎么停下来,体力和精力严重透支。 “晨义清!我知道你在里面,回个话吧!”呼延的声音响起,看得出来,他十分愤怒。 晨义清并不急着搭理他,而是对着屋内的三人说道:“接下来我们只有等,血手营天明后就会出发,晨二十二也在组织能战斗的民兵。” “那我还是不说话了,我今天费尽口舌,一直把他们拖到晚上才对我动手。”赵恩眼下虽然悲愤,但他明白,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活着才有希望报仇。 “现在情况好多了,至少我们手里有呼阳。呼延到现在还没强攻,证明他是在意呼阳的。”晨义清说完,拍了拍赵恩的肩膀。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大壮说道。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大壮连忙透过门缝查看。 “呼加到了。” 闻言,赵恩抓紧了手中陌刀,眼睛快喷出火来。呼加过来,代表护卫和他的兄弟们已经阵亡。 “赵恩!你的那些兄弟已经被我杀绝!你个孬种!”呼加的声音无比歹毒,带着无尽的怨恨。 赵恩大怒,猛地起身就要出去拼命。大壮连忙拦住赵恩,同时看向晨义清,希望他出言阻止。 晨义清一句话也没说,也站起身来,取出一把匕首走到内屋。 “啊!!!” 不一会儿,呼阳凄厉的惨叫声传出。 “帮他包扎一下。”说完,晨义清转身便走到赵恩面前。 赵恩听到呼延的惨叫声后也冷静了些,他看着晨义清发愣。 晨义清亲自为赵恩取下盾牌和陌刀,然后将呼延的一根手指和带血的匕首塞到赵恩手中。 “出去就是送死,你那些兄弟不希望这样。进去,他们刺激你一次你就断呼阳一指,手指头没了还有脚趾头。” 说完,晨义清将赵恩的长盾和陌刀放好,继续回到原位坐着,闭目养神。 “晨义清!赵恩!你们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呼阳若有意外,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没人接话,仿佛没有听到呼延愤怒的声音一般。赵恩将呼阳的手指扔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握着匕首就进入了内屋。很快,呼阳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又一只手指落地。 那对夫妇看着赵恩,脸色苍白,他们也被吓到了,但他们不敢出声。只好继续帮呼延包扎伤口。 “我劝你们别威胁我们,呼阳已经断了一臂,手指本就不多,现在只剩三根了!”赵恩冷冷的对屋外喊道。 屋外一阵骚动,三湾的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不敢继续出声。呼氏三兄弟关系极好,现在出声,谁也不敢保证呼延和呼加不拿自己出气。 呼延和呼加喘着粗气强行压制怒火,冷静下来。 “晨义清,这么僵持着也不好,聊聊吧。”这种时候呼延肯定不能服软,否则三湾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就会散掉,那样容易让他们产生异心。所以,呼加只好无奈开口。 “大胆!领主名讳岂能直呼?叫公子或者大人!”大壮见呼加主动让步,立刻呵斥。他是行伍中人,当然知道如何影响士气。 “聊得好他才是领主,聊不好,大不了一起去死!”呼延大怒,忍不住吼道。 大壮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呼延居然如此强势,此刻他不再适合开口,因为他接不住,只好将目光转向晨义清。 “好大的口气,那便一起死!赵恩!”晨义清冷笑,示意赵恩继续砍呼阳的手指。 “等等!两位先消消气。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不是?”呼加赶忙阻拦,生怕再次听到呼阳的惨叫。即便他看不见,他也相信晨义清刚刚真的砍了呼阳两根手指。因为晨义清等人眼下是困兽,他们只要留呼阳一条性命即可,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吧。你们想怎么谈?”晨义清淡淡道。 “放了呼阳,交出那对夫妇和赵恩。我们就此揭过。”呼延眼睛一转,说道。 呼延心知肚明,晨义清不可能交出赵恩,且不说晨义清对赵恩的器重和赵恩的忠心。晨义清只要交出赵恩,那就代表晨义清是有意偏袒大同村。 那样的话,三湾依旧会成为反抗晨义清的一面旗帜,可以进一步领导其他氏族。晨义清不仅白忙活,还白白损失了这么多精锐。呼延提出这样的条件更多是为了将晨义清一军,并为自己接下来的谈判留一些空间。 “你倒是会打算盘。我不同意,想谈的是你们,不是我!必须得按我的条件来!”晨义清早就料到呼延会这样说,他并不在乎这场毫无诚意的谈判,他只想拖时间,然后等援军过来灭掉呼氏三兄弟。 “那你是什么条件?”呼延怒道,看上去十分不耐烦。 “很简单,呼阳交给你们,我带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人走。”晨义清说道。 “你根本毫无诚意。让你带走赵恩和那对夫妇,我们还有活路吗?”呼加忍不住反驳。 “我的目的是你们听话,只要你们听话,那对夫妇就什么也不会说,你们自然会平安无事。至于赵恩,他不仅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兄弟!我绝不拿他谈判!”晨义清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话的人依旧是呼加。现在呼延不适合继续开口,因为他才是三湾真正的主人。呼加和晨义清谈的好自然可以默认,若谈的不好,呼延可以直接推翻重来。 “呼加,你代表的是三湾还是中湾?若代表不了三湾,那便赶紧闭嘴!让呼延和我说话!”晨义清看出了呼延和呼加的小心思,反正他对谈判结果无所谓,巴不得谈判陷入僵持,以此拖延更多的时间。 “好!我继续和你谈,还是那个问题,我凭什么相信你?”呼延眼睛死死盯着房门,仿佛要透过这道门直接杀掉晨义清。 “我刚刚说过了,我只想要你们听话。”晨义清回答道。 “我们可以听话,但你眼下正在扩编血手营。等血手营新兵训练完毕,你还有必要留下我们吗?同家村是怎么变成大同村的,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士兵的命也是命,每一个士兵想要培养起来花费极大,你们既然听话,我为何要糟蹋我的士兵?难道,只要你们在此,这封地就不是我的封地了吗?”晨义清反问。 “你的话有道理,但我们眼下已经撕破脸皮,我是不会把三湾人的性命放到一个和我撕破脸皮的人身上的!”呼延说不过晨义清,但晨义清的话也始终无法让他放心,毕竟那对夫妇是能够要他们命的实证。 “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考虑咱们再聊吧。”晨义清说完便不再说话。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天已经开始亮了。晨义清和大壮对视,脸上露出喜色。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赵恩我不要了,但呼阳和那对夫妇必须给我!”呼延也注意到天快亮了,只好无奈妥协,加快谈判进度。 “把他们给你了,我还出得去吗?你再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欺上瞒下,我也是你的嫁衣!”晨义清这话猛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经不起推敲。晨氏可是庞然大物,尽管晨义清如今比弃子的待遇好不了多少,但他依旧是晨氏嫡系,就算是为了面子,晨氏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被一个普通的小氏族首领控制的地步。 “你若是其他贵族,我还真敢这样,但你可是晨氏的人,这一域更是以你们的姓氏为名。我只要还有活路,就不会真动你。”呼延主动认怂,希望晨义清尽快答应。因为一旦天亮,事情必然会被泄露出去,到那时候就真完了。 “不好了!” 呼延正等待晨义清回复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的跑到呼延面前。 “血手营攻来了!” 呼延这才恍然大悟,怒道:“好啊!你敢玩我!” 说罢,呼延打算破罐子破摔,抬手准备下令强攻。 “大哥!冷静!现在晨义清还算是在我们手里,围住他,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况且,眼下血手营的人应该不多,咱们不一定会输。” 呼延气得跺脚,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晨义清等人所在的房门。 “上湾和中湾的!都跟我来!”说完,呼延带着七百多人退出了院子,前去迎战血手营。 第53章 斩呼延 “晨公子好胆识!领主府如此空虚的情况下,你们居然敢主动来攻。” 呼延走后,呼加阴恻恻的对晨义清喊话。不过晨义清并不搭理他,眼下就看血手营的了,多说无益。 不一会儿,外面喊杀震天。不时传来巨石轰击房屋的声音。呼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犹豫再三后仅让五十人跟着自己围困晨义清,其余人都去支援呼延。 这次带队的人是明月,原本晨二十二说什么也不让明月过来,因为她现在大着肚子,岑大夫说这个月就要生了,晨二十二害怕明月出现意外。但明月的性格摆在那里,晨二十二本就是晨义清的家奴,哪里拦得住明月?所以特意还带了附近最好的产婆和岑大夫的一个女弟子随行。 血手营这次准备充分,太子静同送的十套连射弓,两座巨型弩箭和一套投石器全都带上,巨石和箭矢也带的很足。明月下令投石车和两座巨型弩箭不间断发射,扫平障碍,俨然是横推的打法。 呼延带人过来后也无比吃惊,这巨型弩箭和巨石跟不要钱一样,打得他们到处逃窜,抬不起头来。 三湾的人中,年轻人比较灵活,这投石器和巨型弩箭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但那些被呼加召集的老人们就惨了,他们明明看着自己已经被瞄准,也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躲避,但身体偏偏跟不上意识,只能憋屈的死去。 三湾的人都是村民或者猎人,虽然身手不错,但他们毕竟不是经历过沙场的士兵,如此惨状他们从未见过,而且那些受伤的人大多都是他们的血亲长辈,这让他们很快便乱了方寸。而血手营却不管这些,他们人人配有弓箭,只要有人露头他们便立刻放箭。 呼延不敢让人直接上前,以目前的人手,正面他们肯定打不过。且不说血手营装备精良,他们单单是靠近血手营就得损失大半。而且弓箭手虽然是远程,但他们的近战都不弱。能做弓箭手的都是部队精英,个个臂力惊人,近战实力其实远胜一般步兵。更何况,晨二十二还带着近300大同村临时组建的民兵在血手营旁边侧应。 “撤!放他们进来再打!”呼延无奈下令。 “别追,朝着呼延住所的方向,继续这样稳扎稳打!”明月赶忙吩咐血手营。她并不懂兵,只是觉得这样是最稳妥的打法,虽然效率低了点,但稳扎稳打总好过险中求胜。明月不是那种妄自托大的人。 与此同时,大壮小心翼翼的从门缝观察,几番确认后回头看向晨义清。 “公子,外面最多不到五十人了。咱们要不要杀出去?”大壮有些兴奋和急切。眼下血手营并无指挥官,都是他的同袍兄弟,尽管他们训练有素,但大壮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晨义清犹豫了,倒不是怕打不过,而是以少敌多本就难以控制局面,一旦有人逃出去给呼延报信,那呼延很可能放弃抵抗血手军,全力攻击他们。眼下这种局面,呼阳已经威胁不了他们了。 “再等等,等打斗声近些再动手。”晨义清说完,转身进了内屋。 赵恩已经缓了过来,情绪稳定了许多,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呼阳。 “杀了吧。”晨义清拍了拍赵恩的后背。然后转头看向那对夫妇,继续说道:“一会儿我们会冲出去,你们趁乱从后门出去躲起来,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晨义清将呼延房内挂着的的两把战刀递给那对夫妇。 说话间,赵恩毫不犹豫的抹了呼阳的脖子。四人看着呼阳挣扎发不出声音,血浸透了床单,逐渐滴到地上,渐渐的,呼阳停止挣扎瞪大着眼睛死去。 晨义清带着愣神的赵恩走到门前,外面的动静已经听得很清晰了,晨义清把门打开,屋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嗖!嗖!”才一开门,两支箭矢朝着晨义清射来。赵恩反应很快,在晨义清开门的瞬间便立刻举盾挡在了晨义清的面前,成功挡住箭矢。 “呼加!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五十人就想困住我?”晨义清说完,护卫和大壮同时冲进人群,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三湾的人,包括呼加在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晨义清他们敢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主动攻来,一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转瞬间便有三人丧命。护卫杀了两人,大壮杀了一人。 “兄弟!比比?”大壮对那名护卫说道。 “比吧!”那名护卫冷冷说道,再次解决一人。 “给我杀!”呼加听到大壮两人的对话后大怒,这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专心点!小心被杀!”晨义清也迅速靠近呼加,在赵恩的掩护下对着呼加飞身力劈。 呼加连忙双手握刀抵挡,但被赵恩一个盾击打了个踉跄。三湾的人连忙过来帮忙掩护,将赵恩和晨义清团团围住。四人丝毫不乱,大壮和赵恩一马当先,再次主动进攻,而晨义清和护卫两人在后方互相掩护,配合的十分默契。 三湾的人都是布衣,晨义清等人每次挥刀都至少能让一个人丧失战斗力。但三湾的人却难以对晨义清四人造成伤害,因为他们都身着皮甲,韧性十足,一般的劈砍很难穿透,除非进攻关节处才能对晨义清等人造成伤害。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五十人便被晨义清等人杀了个干净。 呼加终于面露惧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五十对四,失败的居然是自己。正欲逃走,晨义清一拍袖箭,箭矢激射而出,从呼加的脖子旁边穿过。 “你最好别动。”晨义清威胁道。 呼加咽了口口水,他首次感受到恐惧与害怕。 大壮立刻咧着嘴上前,如拎小鸡一样将呼加拎了起来,然后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老实点!”大壮对着呼加警告道。 “怎么处理他?”赵恩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杀意。 “先绑了,看呼延的态度决定。”晨义清示意众人向着院外看去。 只见呼延正杀气腾腾的带着所有人过来,他们的伤亡已经过半。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稳扎稳打,一直用重型军械开路的血手营。 其实呼延早就想到直接过来强攻,只要先抓住晨义清,血手营必定不敢妄动,但他还是太过在乎呼阳,不被逼到绝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杀!” 呼延看到呼加被晨义清控制住,又想到呼加是为了支援自己才将大部分人分出去支援他才导致成这样,顿时无比内疚。 大壮见状回头看了一眼晨义清,晨义清朝他点了点头。呼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放弃呼加,不死不休。赵恩最为急迫,见晨义清点头,他上前一步,举起陌刀便砍,呼加来不及惨叫便已经尸首分离。 呼延亲眼看着呼加被赵恩斩首,眼睛顿时血红,大吼道:“所有人给我上!杀了赵恩和晨义清!”说完,带着最后的三百多人加速冲向晨义清。 “退回屋里去!”晨义清冷冷看了一眼奋力奔来的呼延,不紧不慢的退回屋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开始有箭矢射来,赵恩和大壮殿后,举盾提刀将射来的箭矢全部拦下。临回屋时,大壮取出一个竹筒,将竹筒下方的引绳一拉,信号爆竹尖啸着升上空中,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彻底爆开。 这是大壮临出发前和血手营约定的暗号。血手营一旦看到这个信号,就会不顾一切的拼杀过来。 呼延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满脑子想的都是杀掉晨义清。而他身后的人也带着愤怒,战斗至此,对错、善恶、道理已经无足轻重,随着大多数人被杀,人人身上都背负了血仇,唯有一方死绝才能平息。 不断有人超越呼延,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们丝毫没有犹豫,径直杀向晨义清。 晨义清等人才经历过血战,虽然以少胜多,但已开始感到乏累,他们抓紧时间,或坐在桌上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面对屋外。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无尽的杀意从眼中爆发,死死盯着门口。 当第一个人冲进来时,四人同时动了,他们纷纷拿起手中武器,赵恩更是放弃了长盾。这是最后一场硬仗,防守肯定守不住,唯有奋力拼杀! “杀!”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屋内。晨义清等人一句话也没有,疯狂砍杀,很快,地上遍布尸体,已经完全没了落脚的地方。 没人在意这些,他们踩在尸体上继续对攻。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进来,晨义清等人逐渐开始放不开手脚。实在挤不进来的人则开始拆墙,很快,一面墙被砸出了一个洞,晨义清看着墙面的裂缝不断蔓延,暗道一声不妙。 “快退到内屋!” 随后,晨义清在大壮和赵恩的守护下成功退到了内屋。接着,房屋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冲向空中,升得老高。 “那个护卫呢?”晨义清问道。 “他杀得太深入,而且被重点照顾,估计来不及撤出来。”大壮捂着鼻子回答,情绪有些低落。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彼此并肩,要比谁杀的多。 晨义清没有回话,有些担忧的盯着前方一大团灰尘。那护卫虽然沉默寡言,但无论是身手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而且对晨义清无比忠心,他实在不忍失去。 良久,灰尘逐渐散去,晨义清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在杀敌,尽管看上去有些踉跄,但好歹他还站着。 “接应他!”晨义清话音未落,赵恩和大壮便一起冲了上去,将那名护卫架了回来。 “怎么样?”晨义清大声问道。 大壮缓缓将护卫扶到墙边靠着,只见他的脸上、胸膛和四肢被砍得血肉模糊,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他的模样。晨义清的心一沉,这护卫活不成了。 “我……杀了……100个。”护卫说完后立刻就没了呼吸。 “兄弟,你赢了。”大壮颤抖着声音说道。 “杀!” 此时呼延再次带着人杀到。 晨义清怒极,拎着战刀迎着呼延走去,速度越走越快。这可把赵恩和大壮吓了一跳,赶忙跟上来要拉住晨义清。晨义清直接一甩手,随后加速冲向呼延。 刀刃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呼延双手握刀用力压下,但晨义清速度极快,迅速将刀刃一偏,呼延一个踉跄向下栽去,晨义清抓准时机,向前一步走到呼延身后,然后双手握住刀柄,刀尖指向呼延的背心处,一刀直接将呼延的身体捅穿。呼延不可思议的想要回头看向晨义清,但终究没能如愿,晨义清一把将战刀拔出,呼延随即倒地不起。 呼延的死让三湾的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大壮和赵恩赶忙跑到晨义清身边防备。 三湾的人呆愣片刻后,脸上的悲愤之色更甚,再次提刀杀来。 晨义清三人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本就没怎么休息,无奈再次退回内屋。 “杀!” 后方又是一阵呐喊,血手军终于杀到。 第54章 平三湾 赵恩一马当先,立盾死死抵住门口。晨义清立即跟上,随手捡起一把战刀,双手疯狂劈砍。 战到此刻,三人的打法早已没了任何章程,只是单纯的把刀刃砸到敌人身上而已。 很快,在三湾人疯狂的攻击下,晨义清和赵恩都没了力气。大壮一把推开早已凉透的呼阳尸体,搬着床冲到门口。 “让开!”大壮大吼一声,举着整张大床冲向门口,晨义清和赵恩一回头便立刻向左右闪身。 大壮直接将手里的床立到门口,成功封住内房大门。晨义清和赵恩立刻抓住最近的家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们扔到床后。 “咚咚咚!” 密密麻麻的打击声响起,看得出来,门外的人也疯了,虽然呼氏三兄弟已死,但他们依然明白,只有抓住晨义清,他们才有希望活命。 “这床板坚持不了多久,抓紧喘口气!” 不得不说,大壮的力气真的很大,将内屋所有的家具全部堆到了门口处。不过内屋的家具并没有剩下多少,他们之前为了防止有人破窗而入,已经使用了大半家具用来封堵窗户。 晨义清喘着粗气,双手放在膝盖上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倒,武器全部被他顺手放到了地上。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他的头发,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滴落到地上。 赵恩更惨,早已累瘫到了地上,他昨夜几乎是完完整整的打了一夜,到现在都几乎没怎么休息。 大壮将晨义清脚下的陌刀拿起,然后将自己的战刀放到了赵恩旁边。 “你这陌刀借我耍耍,你换这个。” 大壮这是在帮赵恩减压,陌刀属于重步兵的装备,比战刀重得多,眼下的赵恩恐怕无法再得心应手的用它来杀敌。 “谢了兄弟。”赵恩虚弱的说道。 大壮闻言露出憨厚的笑声,一把扯下所有上衣,露出恐怖厚重的肌肉。 “我还是头一次帮男人脱衣服。”大壮一边帮赵恩脱下上衣一边调侃,哪怕外面咒骂声和打砸声响成一片,他也丝毫不紧张。 皮甲虽然坚韧,但一夜的战斗下来早已破损严重,现在还穿着,徒增自身负担而已。 晨义清见状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碎不堪的皮甲,靠墙坐下,缓缓解下自己的上衣和皮甲。 晨义清和赵恩身上的肌肉轮廓也很好看,相比于大壮那般夸张的肌肉,他们的身材看上去内敛许多。唯一不同的是,赵恩身上伤痕密布,但晨义清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啪啪啪。”床板破碎,晨义清三人看到了外面疯狂的人群。看得再仔细些,他们还能依稀看到后面血手营的身影。 “我们的人已经杀到!最多一炷香的功夫就赢了!”大壮横着陌刀挡在赵恩与晨义清的前面,憨厚的脸上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晨义清与赵恩也挣扎着起身,与大壮并肩。 “成败在此一举!”三人异口同声的大喊。 同时,一声巨响,门口的封堵彻底破碎。三人立刻上前,继续全力将敌人拦在门口处。因为此时他们三人都已经力竭,这样他们只需要专心抵挡正前方的进攻,活下来的希望最大。 大壮虽然是擅用战刀的刀手,但他耍起陌刀也毫不逊色,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晨义清和赵恩则专心打配合,弥补大壮的招式空档。 在三人默契的配合下,三湾的人一时间竟然毫无办法,完全找不到机会近身。 “你们已经败了!投降不杀!” 晨二十二终于带领血手营杀进了呼延的院内。看到晨义清三人的状态后大惊失色,连忙大声招降。 血手营的士兵们也十分聪明,尤其是看出壮硕的大壮已经接近力竭时,更是揪心,他们从未见过大壮累成这样。 “投降不杀!”血手营也跟着晨二十二一起,齐声大喊。 大同村的流民们也赶了过来,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立刻跟着大喊:“投降不杀!” 连续三声投降不杀,彻底击碎了剩余三湾人的斗志,他们犹豫了一会儿,看到弓箭手已经将他们瞄准后,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见状,晨义清、大壮和赵恩终于放松下来,疲惫感立刻袭来,三人眼睛一黑,仰面倒地,晕了过去。 “公子!”晨二十二担心之下大声呼喊。 血手营立刻冲上去控制住剩余的三湾人,将晨义清三人抬了出来。 明月才到,她一直坐在马车里,小泉不让她往外看,怕外面的血腥惊扰了即将生产的明月。但忽然听到晨二十二的惊呼后,明月突然瞪大了眼睛准备起身下车,但她才一动便立刻顿住,随即面色惨白,腹部传来剧痛,立刻抓住小泉的肩膀。 “小泉!快!我……我要生了!” 小泉闻言大惊,立刻将头探出车外。 “大夫快来!小姐要生了!” 大夫和产婆闻言立刻上车,同时吩咐道:“快去弄干净的热水!所有男人立刻退到院外去!” 所有人闻言立刻行动,整个院子立刻清场,小泉跳下车带着两个人去弄热水。 “大夫!义清没事吧?”明月忍着剧痛问道。 “放心!公子只是脱力晕了过去而已,一会儿便能醒来。你现在要专心!”大夫连忙安抚明月 …… 晨义清醒来时已经身在自己的房间,他浑身还有些酸痛。原本打算活动一下,忽然感觉左肩有细细的呼吸,还伴着奶香。于是好奇的侧头向左手边看去。 一个长相与明月极其相似的娃娃脸映入晨义清的眼帘,小娃娃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咬上一口。他动了动嘴巴,精致小巧的五官更加生动活泼。晨义清看得发呆,忍不住伸手要摸。 忽然,一只玉手狠狠将晨义清的手打偏。晨义清这才发现明月正瞪大了眼睛,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明月此时的面色依然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看上去还很虚弱。晨义清立刻明白过来,见明月又给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晨义清指了一下小娃娃,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明月。见明月含笑点头,用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小娃娃,晨义清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凑到明月的脸上亲了明月一口。 “哇!”小娃娃忽然就哭了。 晨义清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且无辜的看向明月。 “晨义清!你不想活了是吧?小晨路的经验教训还没吃够?”明月勃然大怒,连忙抱起小娃娃安抚,同时一把就将晨义清推下床。 晨义清大呼冤枉,赶忙摆手解释:“我保证,他肯定是自己醒的!”说完,他又趁着孩子哭闹时,一把掀开他的襁褓。 “我去!长这么漂亮,居然是个男的?” “我打!” 门外,两名侍女听到屋内的动静,不禁捂嘴偷笑…… 第二天一大早,晨义清蹑手蹑脚的起床,见明月和倒霉孩子睡得正熟,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出了房间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明月母子后立刻便去外府,带着阿汤去看大壮和赵恩。 赵恩此时还未醒来,岑大夫已经给他把过脉,说他的虚脱最为严重,估计还得睡上一天。于是晨义清转头去了大壮的院子。 大壮此刻正在练习战斗套路,见晨义清到来,立刻露出招牌的憨笑。 “公子,小姐才生完孩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跑出来了?” “别提了,小孩子比三湾所有人加起来还恐怖。对了,你没事了吧?”晨义清说道。 “我可是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天一夜,没事了。”大壮回答。 “咱们一起去血手营看看。”晨义清说道。 “公子,你就放心吧,昨天血手营无一人阵亡,你还是赶紧回去陪小姐和孩子吧。”大壮笑着阻拦。 晨义清闻言颇为吃惊,昨日是呼延亲自带着七八百人去阻击血手营,怎么会无一人阵亡?倒不是晨义清缺心眼,只是这战绩太过匪夷所思。 看着晨义清不可思议的模样,大壮笑着说道:“具体你可以去问问小姐,昨天那一仗是她亲自指挥的。营里的兄弟都说,他们从未打过那么酣畅淋漓的富裕仗。” 被大壮这么一说,晨义清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转头看向阿汤。阿汤也是笑而不语,只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对晨义清点头。 这两人明显是在卖关子,晨义清索性也不问他们了。 “阿汤,三湾的善后你做个章程出来,比如抚恤金和奖励的安排,三湾剩下的人如何安置。你还要去通知一下晨二十二,让他统计一下大同村那边的损失和消耗。大壮,血手营那边的情况就交给你统计了。明天上午我要看到完整的战报。” “是!”大壮和阿汤异口同声道。 “对了,那对夫妇找到了吗?”晨义清又问道。 “找到了,目前安置在外府的厢房,很安全。”阿汤回答。 晨义清闻言点点头:“对了,通知下去,暂时不要对外解释三湾的事,我要看看这些氏族的反应。” “是!”两人再次回答道。 “你就放心吧!快回去陪陪夫人和孩子。”大壮一边说一边将晨义清往外送。 第55章 战后安排 直到孩子出生,晨义清才真正体会到做父母的辛苦。初生的婴儿每天就“吃”、“睡”、“拉”三件事不停循环,而这三件事之间则填满了无休止的哭闹。 倒霉孩子身体很好,每次哭闹的声音高亢,阳气十足,吃得多、拉得也多。睡觉时倒是安静可爱,可就是时间太短,平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一次,这让晨义清和明月颇为头疼。晨义清倒还好,但苦了明月,她是孩子母亲,又正值虚弱,虽然有侍女伺候,但依旧十分影响她的休息和恢复。 “给孩子找个奶妈吧。小王八蛋太能折腾了。”晨义清温柔的说道。此时的晨义清坐在床边,明月斜躺在床上,头枕着晨义清的双腿。 “你以为我没想过?但终究是自己亲生,总归有些不放心。”明月白了晨义清一眼,说完又赶忙看向孩子,见他依旧睡得安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瞧你这样子,说句话都担惊受怕的。”晨义清有些无奈,但她能理解明月的心情,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心头肉。 “等孩子满月再说吧,咱们先坚持坚持。”明月知道晨义清是心疼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只能将此事搁置。 “对了,咱们的孩子还没取名呢!”明月不满晨义清左一个倒霉孩子右一个小王八蛋的叫孩子。 “咱们家可是贵族!规矩大着呢!”晨义清吐槽。 “你们家是什么章程?”明月问。 “小孩出生得先记录孩子的生辰八字,满月后再配上画像,然后送到我二叔那边入族谱。接着就是满月到百天之间,我们要一一写信给所有嫡亲。最后家族长辈和族老每人为孩子取一个名,我们选定后再通知所有人。这样几个来回下来,孩子周岁之后才能有自己的名字。” 听晨义清说完,明月一阵头大。若是平常人家,这流程走得也快。可眼下一家人身在静国北部边境,晨氏三府又不在一处,二叔晨辛那边的连州晨府是祖地宗祠所在,离得近一些,但老太太和晨亦都在天京晨府,来回一趟就得小半年。这些都避不开。 “那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晨义清见明月满脸不高兴也有些无奈。 “就先叫他小文。”明月立刻提议。 “你这是……早想好了?”晨义清问。 “孩子出生那天,当爹的打打杀杀到力竭昏迷,给他取名小文平衡一下戾气。”明月回想起她生小文前的情形,不禁对晨二十二恨得牙痒痒,暗下决心,下次看到晨二十二,必须要将他打残。 晨二十二当时的那声惊呼让明月以为晨义清出现意外,这才受到巨大的刺激,提前生下了小文。这对于明月来说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还好小泉和大夫心细,所有东西都准备得齐全。 晨义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大壮说昨天的血手军是由明月指挥,居然打出了零战损,不禁好奇。 “听说昨天的血手军是由你指挥的?怎么打的?” “那个啊,我哪里懂这些?小泉担心我动了胎气,甚至都不让我看车窗外的情况。我只是想着里面民房太多,贸然进攻可能会伤亡惨重,所以就下令让投石车和巨型弩箭开路,弓箭手跟上配合,大同村临时组建的民兵则负责保护弓箭手和投石车。”明月说完,向晨义清投去询问的目光。 晨义清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昨天在你的指挥下,血手营无一人阵亡。” 明月闻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开心道:“那我岂不是比大壮还厉害?” “哇!!!”不知是明月太兴奋动作太大,还是小文自己做梦惊醒,小文突然大声哭了起来。明月和晨义清被吓了一哆嗦,立刻终止话题,手忙脚乱的哄小文…… 第二天上午,晨义清打着哈欠来到议事厅前坐下,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阿汤、大壮、晨二十二和赵恩都早已在此等候。 “赵恩,好些了吧?” 晨义清一语双关,既问身体又问心情。这次行动对赵恩的打击是最大的,真正意义上的身心俱疲。 “身体恢复了,仇也报了,公子放心,我会继续走下去的!”赵恩语气平静,明显变得沉稳了不少。 “那就好,咱们先言归正传。谁先说?”晨义清见状也略微放下心来,转入正题。 “我先说吧。”阿汤起身,对晨义清和众人行礼。 “目前天京来的护卫与赵恩兄的十一名兄弟全部战死,物资方面的损失很小。善后工作主要在于牺牲人员的后事。”说完,阿汤看了看赵恩,见他面色如常,情绪还算稳定,这才继续说道:“我是这样安排的,计划在三湾附近建一处陵墓,没有家眷的牺牲人员全部安葬在那儿,由专人打理,定期祭拜。对于有家眷的,赔偿标准按一百两计算,同时每月再由领主府补贴钱粮等生活必须物资。”说完,阿汤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并不作答,只是抬手示意阿汤坐下,然后看着赵恩。见赵恩一直直视前方,显然是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悲伤。晨义清心中不免暗叹,同窗之谊加上同袍兄弟,这份情没那么容易放下。 “天京来的护卫都来自黑袍,他们无亲无故,后事就按阿汤说的办吧。赵恩,你那些兄弟……” “赵恩?”晨义清见赵恩不接话,继续询问。 “也按阿汤说的办吧。一会儿我将他们的籍贯交给阿汤。”赵恩双手握拳,努力保持平静。 “要不要再去休息会儿?”大壮关切道。 “那样没用。”赵恩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晨义清。 “公子,给我多安排些事吧。这样比较管用。”赵恩仿佛接受了现实,语气变得积极了一些。 晨义清与大壮对视,交换了眼神后说道:“这样吧,天京来的护卫全部战死,如今领主府上下没有护卫,你除了继续管理之前的事,抽空从大同村和府中家仆里挑些护卫训练。另外,大同村这次既然组建了民兵,那就干脆保留,训练他们的事也一并交给你。” “是!那我……” “护卫的事比较急,你先去准备吧。”晨义清知道,赵恩眼下需要安静一会儿。 “是!”赵恩向晨义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着赵恩的背影,在场所有人露出不忍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晨义清才继续开口。 “二十二,护卫和民兵的事多帮帮他,没事也别拉他出来应酬,他恢复过来需要点时间。” “是,我懂。”晨二十二点点头,认真的回应道。 “顺便说说大同村的情况吧。”晨义清吩咐道。 “是!大同村这次临时组建了300民兵,无人阵亡,不过残了17人,重伤21人,剩余大部分都流了血,不过都是皮肉伤。残了的民兵我的想法是一人给十两银子,重伤五两,其余参战的,每人二两。另外,所有治疗期间的花销由大同村和领主府承担,残了的士兵以后每年也给补贴,由大同村承担,直接发放粮食。” “我觉得不错。但是你大同村有那么多钱粮吗?” 赵恩他们之前规划的一系列制度晨义清压根没怎么看,他每次都是直接翻到最后,只看总数和结论,所以并不清楚大同村的收入方式。 “哦,您有所不知,所有村子的赋税都是三成,但大同村有所不同。大同村的收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赋税,另一部分是田租。赋税为两成,田租为一成。赋税直接交给领主府,田租则放在同家村,用于日常开销和灾年对村民的补贴。”阿汤赶忙起身解释道。 晨二十二笑了笑,颇为得意的说道:“虽然才收获一次,但今年的大同村可是丰收。” 晨义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大壮。 大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是起身却不说话。 “有话就说,怎么变得扭扭捏捏的?”晨义清佯怒道。 “那我就说啦!这次血手营虽然无一人阵亡,但是耗费极大。巨型弩箭的箭矢用了100多根,巨石和各类箭矢也不计其数。另外,这次还征调了大同村几乎全体村民,钱还没给大同村。还有,由于消耗过多,我们得继续征调民夫工匠补充各类箭矢和采石。” “按市价这次得花费1600两银子,这次算你便宜点,就给个1000两吧。”晨二十二可是个精明的主,连忙开价。 “您看,第一个催债的人就来了。”大壮指着晨二十二无奈说道。 晨义清连忙对晨二十二摆了摆手,对大壮问道:“你就直接说补充回来需要多少吧。” “我仔细算过了,至少两白银。”说着,大壮又看了一眼晨二十二,然后补充道:“前提是大同村再便宜200两。” 不等晨二十二着急上火,晨义清立刻拍了下桌子:“好,就这么定了!” “公子!我!”晨二十二急得跳脚。 “别说了!男人就应该干脆点。”晨义清直接开口将晨二十二给顶了回去。其实大家都清楚,虽然按市价的确得花1600两银子,但大同村的人都是晨义清的属民,而且耕地也都是晨义清以极低的田租租给他们的,最多500两就能搞定。考虑到大同村这次也有损失,而且大同村今后很多开销都需要自己解决,所以晨义清才没有拦腰杀价。 “走走走,吃饭去。”大壮和阿汤连忙附和。如今阿忠不在,仓库日常都是阿汤帮忙打理,他知道府里虽然有钱,但为了长远发展,必须得省着花,否则不到十年,晨义清就得破产。 第56章 分歧 又过了三日,北部的冬天正式降临,天空总蒙着厚厚的云层,每晚都会飘雪。一整天下来,已经彻底看不到太阳。 晨义清和明月这些天被小文折磨得很惨,白天晚上都没办法睡上一个完整的觉,只能终日呆在内府,一有机会便抓紧睡一个囫囵觉。 “公子,平氏和大小辛氏首领求见。” 三湾的事情已经传开,晨义清等的就是这些氏族首领。尽管晨义清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但他还是立刻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前去会见这三个首领。 晨义清这次没有叫赵恩或者大壮他们过来,会客厅里只有晨义清、平氏和大小辛氏的首领。 平氏的首领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五十岁男人,名为平健民。他留着胡须,儒生打扮,长得也斯文,看上去温文尔雅。 大辛氏和小辛氏的首领属于同族,据说大辛氏属于嫡系,而小辛氏属于旁系。大辛氏首领名为辛凯,小辛氏首领名为辛锐。他们衣着打扮类似,都是布衣短打,还裹着头巾,皮肤黝黑。唯一不同的是头巾颜色,辛凯的头巾是青灰色,辛锐的头巾则是紫色,两人都长得十分健壮。 “三位来此有何贵干?”晨义清微笑着问道,示意下人为他们添茶。 “不敢当!就是问问三湾的事。您过来才半年多,已经灭了四个村子,我们惶恐。”平健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同氏通匪,还暗地里谋害领主府属官,不该灭族吗?我记得你们当时可是跪着求我严惩的。”晨义清毫不客气的说道。 “同氏该死,但三湾怎么说?人家被流民欺负侮辱,失手闹出人命而已。您借着查案,居然把他们的男丁全部灭了。这个怎么解释?”辛凯怒气冲冲的说道。 “三湾啊,赵恩查出了事情真相,呼氏三兄弟贿赂不成便要对赵恩等人痛下杀手。我带人解救,他们居然连我也要杀。我这么做有问题吗?”晨义清淡淡的说道。 “您说赵恩查出了真相,但他有证据吗?”小辛氏问道。 “你们为何如此笃定赵恩手里没有证据?”晨义清反问。 三位首领闻言对视一眼,然后平健民再次开口:“三湾没理由挑事,您才灭同氏,他们不敢构陷那些流民。” “是啊!”晨义清站起身来,走向平健民。 “人人都觉得三湾不敢主动挑事,我一开始也是如此。派赵恩去查,只是为了搜集证据,然后做公正的判决。毕竟那些流民才引进没多久,没有多少归属感,我做事得有理有据。谁曾想,还真查出了个万一。”晨义清说完笑着看向平健民,但眼神有些冰冷。 “还是那句话,您还是没证据,不然您早就拿出来了。我为三湾鸣不平!”辛凯似乎掐准了晨义清拿不出证据,就是要拿此事做文章。 晨义清脸上笑容更甚,他又看了看辛锐和平健民,这两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是面色不善,一副大义凛然讨说法的样子。 “你们说我没证据就杀人,那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在说谎吗?你们刚刚说的也只是推断而已吧?”晨义清没打算现在就拿出证据。 “我们推断只是怀疑,但您的所作所为关系到上千人的性命。您必须得拿出证据来!”平健民的声音变得更有底气,毕竟一直到现在,晨义清并没有办法自证,而是一直与他们言语周旋,他确定晨义清心虚了。 晨义清哈哈大笑,转身回到自己座位,拿起今年的税收账册,一边翻一边说道:“我没必要给你们交代。况且,我有证据如何?没有证据又如何?这片土地上,我才是主!” 见晨义清开始翻书,他们更加确认晨义清心虚了。辛凯起身质问道:“您若要这么说,我就更加不服了。您刚刚说过,您对待流民尚且要有理有据,难道我们还不如流民吗?” 晨义清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们今年的赋税只交了一半吧?自己分内的事都做不到,你们还有脸管其他人的事?” “我们和你说三湾的事,你不是回避问题就是岔开话题。你这是心虚!”平健民道。 “您最好给我们一个交代!”辛锐道。 “这事没有个妥善的说法,我们不会交!”辛凯道。 三人说完,气冲冲的离去,仿佛三个遭遇野蛮人的正义之士。 晨义清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气不恼,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平氏、大小辛氏跳出来了,而且明显是来找事的。晨义清开始有些期待其他氏族的态度,不过他不着急,三湾的事比同氏更让人震撼,因为三湾战斗力在十三氏族中属于一流水平,居然能被晨义清一夜之间同时灭掉,晨义清得给剩下的几个氏族一点时间,让他们想仔细、想清楚。 时间又过去半月,再也没有氏族首领主动前来,晨义清决定试探一番。他让人一家一家的拜访,让他们补税。 其实不止平氏和大小辛氏只交了一半的税,其他所有氏族都只交了一半。这应该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只是这阵子发生的事太多,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面去了。 这次收税进行的很快。平氏和大小辛氏不用说,他们肯定是不交的。平氏直接不让进村,大小辛氏更是恶语相向,让一大群大嫂老婆婆围在村口,将收税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刘氏,夏氏,陈氏,罗氏则很老实,没费多少口舌便让他们将税补齐。这让晨义清颇为高兴,这说明他们已经不敢得罪晨义清了,只需要再添把火,便能让他们臣服。 北行最让晨义清猜不透,他们什么也没说,更没有试图拖延,一见人便将税给补齐了。这两个村同属一个少数民族,大事都是狐裘说了算。要知道,狐裘之前面对晨义清时,可是所有氏族里最嚣张的一个。 “公子,阿忠和王召回来了。” 阿汤看上去很高兴,经历过三湾的事情后,领主府一直缺人,连晨义清也开始亲自下场负责具体事务了。 “终于回来了,阿汤,把赵恩、大壮还有晨二十二都叫过来。”晨义清也十分开心,阿忠回来后,所有事情就都可以交给他了。 晨义清赶忙跑到血手营,阿忠和王召正在指挥卸货。见晨义清到来,两人连忙放下手头的事,跑到晨义清面前祝贺。 “恭喜公子添丁。”两人异口同声道。 晨义清连忙摆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公子放心,一路平安。现在血手营终于是满编了,待到明年开春,血手营就能初步形成战斗力。”王召异常兴奋,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没有什么比编制充盈更让人开心了。 “那就好!你们现在走得开吗?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晨义清正色道。眼下虽然平定了三湾,但由于缺人,善后工作一直还没开始。再加上现在局势依旧微妙,晨义清必须尽快做些什么,不能让剩余的氏族联合。 “公子先回府稍候,我们把事情安排下去就来。”阿忠和王召也听说了一点三湾的事情,连忙回应。 “好!我回府等你们!”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到齐。简单寒暄后便直接进入正题,首先就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三湾的善后。 三湾眼下还剩一千多妇孺老人和五十多名年轻男人,由于人员构成极不均匀,将他们集中整合成一个新的村落不现实,再加上领主府对于她们来说属于仇人,用起来隐患颇多,所以很难对他们做出安排。 “虽然有隐患,但我还是觉得领主府、血手营和大同村还是要共同承担主要的安置任务。” 王召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他是爱民的,觉得隐患永远都只是隐患,领主府没有理由再处决他们,那样的话不仅违心,而且还容易被人冠以暴虐无道之名。 赵恩持反对意见,立刻针锋相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领主府怎么对待他们?我先申明,我没有带入自己的个人情绪。咱们就事论事,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地方留住他们,无论把他们放在哪里都有隐患,咱们的人也是人,而且与我们更亲近,总不能直接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吧?” “我看就给他们一笔遣散费让他们迁出领地自奔前程吧。”晨二十二觉得赵恩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提议道。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妇孺,这里又是边境地区,匪患严重,给一笔遣散费然后不管不顾的话,他们活不了多久。”阿汤也比较倾向于留下他们。 呼氏三兄弟这次做事的确太过歹毒,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惹出一系列莫须有的麻烦,还引起了群体对立。 首先就是大同村,派人过去帮忙,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歹人被杀,这让大同村的人对三湾特别敌视。然后是大规模冲突,这让对立更加严重,而且两边都积累了血仇。在三湾人的眼里,大同村,领主府和血手营也成了刽子手。 赵恩等高层倒还能拎得清,但领主府的基层们则对三湾的人十分嫌弃。 目前意见分为两派,而且僵持不下,气氛有些不妙。 第57章 善后和开源 晨义清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问题难了些,也复杂了些,我看咱们就打一套组合拳吧。如今血手营的确需要民夫,虽然不适合让他们担任伙夫,但眼下还有很多事可以让他们帮忙。比如之前的战斗中,箭矢和石料消耗巨大,他们可以去参与采石,参与加工箭杆。另外,三湾的民房也需要修复,这些事情都可以让他们出出力。血手营管饭。”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后面军械不紧张的时候依然不好安排他们。”大壮说道。 “的确,她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所以咱们还是得给她们一块田地,这块地由他们一同耕种,收益归领主府,按月给她们钱粮作为报酬。” “这倒是个办法,虽然有困难,但相比于把这些人打散安置,这样好管理很多。”赵恩也点头表示同意。 “另外,领主府目前收入单一,而且我了解了一下,咱们的赋税是周围最低的,现在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所以咱们必须得开源。” “解决三湾后,我发现他们的仓库里积累了海量的皮草,这是一条财路,咱们可以去县城开一家店,这边做一个加工厂,专门收购皮草加工再卖,这样比直接卖皮草的利润高很多。血手营那边也是,边境军用物资紧俏,能自己动手的咱们就尽量自己动手做,成立一个军用制造所,不能只买现成的。” 晨义清的话打开了众人的思路,众人纷纷开始发言。 “这样好!人员咱们可以从大同村和新进的流民里面选,后面甚至可以对外进行贸易,单靠土地的确难以养活更多的人,封地必须要进一步发展。” 原本看到王召和赵恩因为三湾善后的事意见相左他还有些担心,晨义清的话顿时让他豁然开朗,眼睛也明亮了不少。 “如果这些都能办下来,三湾的善后将不是问题,有可能咱们很快便又会缺人了。哈哈!” 阿汤也显得十分兴奋,他是北部边境的人,从小成长在这里,但从来没想过要开办实业。 事实上,不仅阿汤没有这么想过,连那些贵族也都没想过。他们大多数都只知道压榨封地内的子民,宁愿扮作土匪劫掠也不会想到踏踏实实的挣钱。 这种情况也不能全怪他们,主要还是因为边境动荡,开办实业需要成本,而且很容易遭到破坏。 “这样说起来,血手营也可以动起来。新兵蛋子训练后总得要见见血,咱们可以让他们扮成民兵接一些护卫和雇佣兵的活计。既能练兵,收入也很丰厚,还能积累商人人脉。”王召也来了灵感。 议事的主题逐渐由三湾的善后变为兴办实业,晨义清见众人有些收不住,立刻叫停。眼下还有一个比较急迫的事情,那就是彻底解决剩余氏族的问题,至少要彻底斩断他们联合的可能。 “行啦,三湾善后的事就先按我说的进行临时安置,兴办实业的事你们一人出个主意,后面咱们再一起讨论。眼下还有一个事情比较紧急。”晨义清收起笑容,认真起来。所有人也停下讨论,纷纷看向晨义清。 “眼下咱们除同氏,定三湾,威名已经打出来了。可剩余氏族不仅无动于衷,北行依旧让人捉摸不透,平氏和大小辛氏更是敢公然上门与我叫板,其余的氏族虽然对我们客气了不少,但还是惧怕居多。如何能让他们归心?”晨义清问道。 “让他们归心光有威名不够。咱们得让他们有安全感。” 赵恩的话让晨义清来了兴趣。 “说说看!” “眼下咱们除同氏定三湾的确威名赫赫,但威名只能为我们带来尊重。想要让那些氏族归顺,我们还需要恩惠。如今血手营已经满编,不出六个月便能初步形成战斗力,剩余的氏族已经生不起异心了。只要能保证那些氏族首领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归顺。”赵恩说道。 “氏族首领的利益,无非就是尊重他们的地位,不过多干涉他们罢了。问题是我们本来也没有干涉过他们,他们为何依旧还在观望?”阿忠问道。 “没错,我们也的确从未干涉他们。可在他们眼里,我们不干涉是因为之前我们实力不够,立足未稳。他们是怕归顺之后,我们依旧会找借口除掉他们。”赵恩回答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晨义清觉得赵恩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连忙笑着问道。 “很简单,对于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咱们不用管他们,顺其自然的按规矩来即可。他们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咱们不能故意折腾他们。更不能刻意示好,因为如今我们势大,他们曾明里暗里反对过我们,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他们疑神疑鬼。”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如今平氏和大小辛氏明显是想串联起来反对我们,咱们什么也不做吗?”大壮有些担心的问道。 “呵呵,你还是太实在了。别忘了,三湾的事咱们可是有人证的。只要公布事情真相,平氏和大小辛氏反对我们的理由便不攻自破,他们自危还来不及,更不用想什么串联了。”王召笑着解释道。 闻言,大壮恍然大悟,他还是三湾事件的亲历者,到头来居然是当时身处封地之外的王召提醒他这一茬,这让他无比尴尬。大壮赶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以此掩饰尴尬。 “我看真相和三湾的善后安排就一起公布吧,让所有氏族的首领都来。不过我最近被孩子折磨的不行,还要准备小文的满月酒,公布真相的事我就不出面了,你们去办吧。” 晨义清最近的确劳累,但还不至于让他完全分不开身。他故意这样说是想让赵恩亲自解决这事,因为三湾事件对他打击很大,由他亲自为此事画上句号有助于他尽快从中走出来。 阿忠毕竟是从小跟着晨义清,立刻就明白了晨义清的意思,他看了看假装喝茶的赵恩,明显对此事有些抵触。 “我看这样吧,这事是赵恩的主意,肯定得赵恩来主持。但赵恩如今也是身兼数职,就由我来帮他安排吧。”阿忠说完,和晨义清一同看向赵恩。 “赵恩?你觉得如何?”晨义清笑着问道。 “好吧。”赵恩还是有些抵触,但阿忠的提议理由充分,他完全无法拒绝,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安排吧。记得每人提一个兴办实业的意见给我,这事得尽快。”晨义清并未留众人一起吃饭,眼下的事都比较急,再加上小文马上要满月,他打算到时候再聚。 “是!”众人起身,异口同声道。 “王召,你留一下。”晨义清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王召。 等众人全部离开,王召才开口问道:“公子,可是问墩子那边的情况?” 晨义清点头叹了口气:“他和小青现在都还好吧?” “他们一切都好,小青也成功混了进去,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王召回答道。 “那就好,只是他们无法回来喝小文的满月酒了。”晨义清有些失落。 “我一回来便给他们传信了,这顿酒先欠着,跑不掉的。”王召笑着安慰道。 “哦对了!墩子和小青弄了一个什么排名制度,现在那些土匪们为了排名,争得是头破血流,而且排名靠前的人都十分拥护墩子。”王召见晨义清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岔开话题,将议事厅的门关上。 晨义清闻言来了兴趣,立刻让王召将墩子排名制度讲了出来。晨义清听后啧啧称奇,由衷感叹墩子的管理能力。 “其实墩子比我们谁都更适合带新兵。后面他回来后,无论是大同村的民兵还是血手营的新兵,战斗力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王召笑着说道,坦言承认自己在练兵方面不如墩子。 “只是小青那边就残酷多了。”王召斟酌着说道。 “说说看。”晨义清知道,小青是要拯救那些被洗脑和已经彻底崩溃的孩子和女人。 “她也参照了墩子的排名制度。不过她练的是杀手,据说……手段很血腥。” “或许把她们练成杀手是让她们余生变得有意义的唯一法子了吧?说说看。”晨义清深深叹了口气,那些女人和孩子实在是太惨,肉体的折磨也就罢了,灵魂更是早已被杀死。 “小青将女人和孩子分成两组。每天晚上教她们杀人技巧和武功。而且……她的排名制度不像墩子那样有很多限制。她的制度没有任何限制,排名高的可以要求排名低的做任何事,而且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正面挑战亦或者偷袭,都是允许的。还有……” “还有什么?”晨义清皱起了眉头,他单单是听着便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末位淘汰。”王召迟疑片刻才说道。 不用问晨义清便能猜到末尾淘汰代表了什么,晨义清瞪大了眼睛愣了很久才缓过来,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换成你,有其他办法帮助那些女人和孩子吗?”晨义清问道。 王召没有丝毫犹豫就摇了摇头,面色难堪且无奈。看得出来,他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或许剩下的人有一天真能手刃仇人。只是,那之后呢?您会用她们吗?”王召问道。 “用!但尽量不用。”晨义清搓了搓脸,面对这个问题,他的内心也十分纠结。 “或许她们报仇之后就变得不再有意义了。到那时候,如果我们未雨绸缪的认为今后可能需要她们,或许那就是她们报仇之后还活下来的意义吧。”晨义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说得是否正确,他从未想过这样深刻的问题。 王召闻言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认可了晨义清的话。 “公子,有没有要嘱咐他们的事?” “没有了。让他们时刻警惕。还有,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告诉小青她们,永远不要让明月知道这件事。”晨义清叹了口气说道。 王召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不用和他们说了,他们肯定不会告诉明月的。就说他们干得好,我全力支持他们。斟酌一下用词,别因此让他们有负担。” “遵命!” 第58章 公布真相 不到两天,阿忠便很快帮赵恩安排好了一切,所有氏族首领齐聚上湾废墟。晨义清也到了,不过他没露面,只是带着大壮和阿汤躲在隔壁院墙后面,从特意钻出来的墙洞里观察。 赵恩和阿忠显然已经有了计划,他们并不急着,只是端坐在座位上喝茶,时不时交头接耳,聊上一两句。 “本来平氏和大小辛氏是不愿意来的,但其他氏族全部答应下来,他们也只好选择答应。”阿汤为晨义清介绍情况。 晨义清闻言看向场内。平建民、辛凯和辛锐三人聚在一起,刘氏,夏氏,陈氏,罗氏的四名首领聚在一起,而北行只来了一个狐裘,一个人站在一边谁也不搭理。 “北行怎么回事?怎么只来了一个狐裘?”晨义清有些疑惑。 “北行一直都是以狐裘为主的,但北行毕竟有两个村,对外的时候狐裘会拉上他的弟弟凑数。”阿汤解释道。 “这次为何不带上他的弟弟?”晨义清又问。 “三湾事情的第二天,狐裘的弟弟就主张主动融入封地,为此,狐裘和他大吵了一架。此事其实有些缘由,狐裘是北行贵族,一直都保留着前朝的传统和生活习惯,但他的弟弟一直主张放弃这些向前看。两人为了这事没少吵架,后来狐裘顺利成为北行首领,他弟弟也就放弃自己的意见安心辅佐狐裘了。” “这么说,狐裘是铁了心不愿归顺?”晨义清并不关心什么民族习惯,甚至觉得狐裘和他弟弟有些无聊,他从来不觉得不同民族不能和平相处。 “那也不一定,三湾的事情后,他弟弟借着这事做文章,有两个诉求,一是要求归顺您,二是摒弃原有的民族习惯。”阿汤说道。 “狐裘的弟弟还真是倔强,是个干大事的人。”晨义清不禁哑然失笑。他觉得狐裘的弟弟过于执着,别说行事张扬的狐裘受不了,换做是他自己估计也受不了。三湾事件后人人都想着如何选择,只有狐裘的弟弟趁机拿出陈词滥调,谁听了都会烦,狐裘会直接否决他的所有建议也属于正常。 “阿忠是怎么请来平氏和大小辛氏的?据我所知,阿忠最先请的就是他们,结果被拒绝了。”晨义清透过墙洞看向站在一起的平健民、辛凯和辛锐三人。 “这个我知道,这三个就是怂种。阿忠第一次上门被拒后并没有继续找他们,而是直接去邀请其他氏族。刘氏,夏氏,陈氏,罗氏直接爽快答应,北行也没多说什么。阿忠故意将消息放了出去,回去的时候都没继续邀请他们,今天便自己来了。这不,他们三个的座位都是临时搬来的。阿忠故意整他们呢!”大壮提到平氏和大小辛氏十分不屑,脸上满是嘲笑。不过这嘲笑一般人看不出来,大壮无论是什么样的笑容,看上去都像是在憨笑。 晨义清闻言哭笑不得,这平氏和大小辛氏简直是人间极品。三湾事件后他们想的是如何借机做文章攫取利益,这属于三观不正,刚刚听了大壮的描述,晨义清更觉得他们就是外强中干的小人。 “这样的人很好处理,我觉得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他们。”阿汤笑着说道。 “还真不一定,这样的人没底线,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出来。”晨义清思虑片刻,又补充道:“解决平氏和大小辛氏可以兵不血刃,但可能很麻烦。我觉得得先把重点放在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身上,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差临门一脚便能让他们归顺。” 大壮和阿汤都十分认同的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四家的态度的确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主动示好。 “大壮,你现在去血手营调500士兵过来。我今日便要让刘夏陈罗四族归顺!” “是!”大壮说完,转身便走。 阿汤来不及拦住大壮,他以为晨义清是要用武力让他们四家屈服,有些担心。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 赵恩和阿忠见时间差不多,这才对视一眼准备开始。赵恩先是咳嗽两声,然后开口道:“大家先就坐吧。”待所有人坐下,他才继续开口:“三湾的事情已经过了大半月,是时候和大家说明实情了。我是事件的全程经历者,今天就由我来解决大家的疑惑。” “哼!如今三湾被你们灭了这么久才出来解释,我看你们是安排好了一切吧?”辛凯率先发难。 赵恩并不着急,他先是看了看其他人,见除了辛锐和平健民外,其他人均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才平静的继续开口:“你们之前又要证据,如今我们要拿出证据你们又不信。老实说,领主府根本不必给你们交代,之所以今天叫你们来,是出于领主府对你们的尊重。” 赵恩这话说得妥当,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彼此对视,纷纷点头。他们在意的就是晨义清对他们的态度,至少到目前为止,晨义清从来都是有理有据的。 平健民见状觉得情况不妙,连忙解释道:“赵恩大人勿恼,时间确实太久了,不怪辛凯有所猜忌,您请理解。” “我并没有恼,现在继续?” 赵恩的语气依旧平静,这让平健民十分不爽,因为赵恩压根不接茬,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但眼下没有更好的理由发难,他只好点头同意。 赵恩这才缓缓起身开口,将当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连他们故意利用那对夫妇诈呼氏三兄弟的事也丝毫没有避讳,唯一隐藏的就是晨义清的暗中部署。 这样说是经过赵恩反复考虑的,他觉得编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去圆。这些氏族首领个个都是人精,或许目光短浅各怀心思,但他们绝对不傻。赵恩或许能够自圆其说,但三湾的那对证人夫妇却不一定行。所以干脆尽量说事实。 “赵恩大人好手段,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都还要耍诈,这不是针对我们这些氏族吗?”平健民立刻出言讥讽。 “主动告状找麻烦的是三湾,事发地点也是三湾,我搜集的所有证据也都来自三湾。我若要以此惩罚大同村,大同村的人会服气吗?所以必须要有理有据。”赵恩平淡的解释。 这话让其他几个氏族赞同,若真是告状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以后肯定会出乱子,人人争抢着先去告状,那样必然会人人自危,侵犯所有人的利益。 “反正人都死光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辛锐说完,白了一眼赵恩。 “赵恩大人,此事的确做的不厚道,令人寒心。”平健民说道。 “举个例子,辛锐诬告你强奸了他们村里的妇人,然后拉出妇人和他们村的其他人作证。按你们的逻辑,我们应该直接判你吗?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公平?” 阿忠终于忍不住平健民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平健民从未主动提出问题,永远都躲在辛凯和辛锐后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帮他们找补,伪君子比小人更可恨。 阿忠的话让平健民三人哑口无言,他们只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各位,那我现在叫证人出来?你们可以随意询问,我不会插嘴。”赵恩虽然一直面不改色的保持平静,但他心里也对平健民三人恨得牙痒痒。说话时甚至都没有看这三人,而是直接看向其他几个氏族首领。 “赵恩大人请!”陈氏的首领老陈说道,其他氏族首领也纷纷点头。 三湾的那对夫妇上来后先讲述了他们的所见所闻,由于说的都是实情,所以和赵恩所说的都对得上。刘氏,夏氏,陈氏,罗氏只是象征性的提了几个问题便点头表示认可,狐裘更是连问题都懒得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平氏和大小辛氏看到刘氏,夏氏,陈氏,罗氏的行为以后不禁大失所望,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但当他们看到狐裘冷漠的态度后,又莫名来了信心,决定搏一搏。 “赵恩大人,这两个证人之前在你们手里,他们的证词自然能和你的对上。”又是辛凯打头阵,阴阳怪气的说道。 “没错,估计他们说辞都背熟好些天了吧?”辛锐也立刻跟上。 赵恩并未急着回答,他扫视了一眼狐裘,狐裘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辛凯和辛锐。这让赵恩和阿忠险些绷不住笑。 “我说过,你们可以随意发问,我不会插嘴。”赵恩强忍下笑意,努力保持平静。 “各位,辛锐和辛凯话糙理不糙,他们的怀疑有道理,我觉得领主府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平健民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副让人感到恶心的嘴脸。 “平健民,你别这个有理那个没理。辛凯和辛锐好歹还有自己的态度,你想质疑可以,我不要求你有证据,但是你必须先表态。”阿忠一针见血的说道,他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平健民暴揍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平健民身上,辛锐和辛凯也反应过来,平健民虽然一直在帮他们说话,但他的确从未表态。 “我……我当然是质疑的。”平健民说完,仿佛打了败仗一般,心虚地将身体侧过去,不再搭理任何人。 “三湾自古就有个规矩!女人若被人侵犯,无论是否婚配,都要处死!”那对夫妇中的女人再也忍不住,亮出族规。 闻言,所有人将目光转向那对夫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平健民三人也紧张的跳了起来,满脸的心虚害怕。 “你这族规是临时加上去的吧!”平健民终于端不住了,立马提出质疑。 “这规矩北行也知道,他们也有这项族规!不信你去问!”那对夫妇中的男人立刻站起来,丝毫不惧平健民。 “这是事实。”狐裘一直恪守祖训,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人。 平健民三人闻言立刻转向狐裘,发现狐裘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三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一直都是跳梁小丑,暴露了自己的异心不说,还彻底得罪了领主府。三人想起同氏和三湾的下场,立刻跪地求饶。 “赵恩大人!阿忠大人!我们错了!”辛凯道。 “大人,请原谅我们。”辛锐道。 “大人,我们也是想要一个真相啊!”平健民道。 众人更加看不起平健民。辛凯和辛锐只是目光短浅,但他们好歹认错认得干脆。但平健民到现在为止还在为自己辩解,依旧把自己摆在大义凛然的位置,这实在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伪君子,让所有人生厌。 第59章 四族归顺 “行了!事情也清楚了!各位,如今我血手营进了新兵,大家去血手营吃一顿,庆祝庆祝!”晨义清带着大壮和赵恩走进众人议事的院子,看上去十分开心。 所有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这是鸿门宴。只有狐裘一人面色如常,直接走到晨义清的面前。 “我最近心情不好,不去了。” “请!”晨义清丝毫不为难狐裘,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狐裘走后,晨义清收起了笑容,刻意拉长了声音问道:“还有谁不愿意去?” 平氏和大小辛氏早已胆寒,眼下自然不敢说话,而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挤出笑容答应下来。 “那好,我带的车不多。老刘、老夏、老陈和老罗跟我一车,正好有些体己的话要和你们说。剩下的人听阿忠的安排。”说着,晨义清又看了一眼依旧面露忐忑的四人补充道:“放心吧!” 老陈和老夏闻言立刻意会,变得轻松了起来,两人分别拍了拍老刘和老罗,跟着晨义清上了马车。 “四位,说说你们的顾虑吧。”晨义清看到老刘和老罗还在时不时透过车窗往窗外看,又笑了笑:“他们不是用来震慑你们的。” “公子何意?”老夏装傻充愣。 “对呀,公子请明示。我们老老实实,公子做事也是有理有据,我们怎么会有顾虑?”老陈笑着说道。 晨义清闻言不急不恼,说道:“老陈说的是,倒是我多心了,那就说说正事。我有一项新政要在封地内颁布,想先在你们四个氏族中试行。” 四人闻言顿时紧张,他们并不看好所谓新政,在他们看来,尽管他们现在老实了,可晨义清依旧没打算放过他们。 晨义清看了看他们,也不急着发言。静静等待他们的反应。 “敢问公子,是什么新政?”老罗问。 “这新政对于你们来说倒没什么损失,只不过你们今后可能需要多受累了。” 四人变得更加紧张了,这话在他们听来就是要直接拿他们开刀,是斩首策略。 “还请公子细说。”尽管老陈也十分担忧,但他还是强忍着开口。 其实这是晨义清故意卖关子,他觉得氏族滑头,直接给予恩惠,会让他们少了敬畏。所以才故意卖关子吓吓他们,见效果差不多达到,晨义清这才开口。 “我打算将赋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直接上交领主府,另一部分你们保留,用作各自氏族的开销,你们觉得如何?”晨义清说道。 闻言,四位首领立刻松了口气,但随即便再次紧张。 “不知税收……”老夏犹豫了,没把话讲完。 “哦,忘了说。税收还是三成,其中两成归领主府,一成归你们代管。”晨义清笑眯眯的说道。 四位首领闻言彻底放下心来。这哪里是要拿他们开刀?这分明是给他们恩惠,而且还是明文规定的恩惠。四人大喜,立刻在车内跪了下来。 “领主大人,我们服了!以后我们就听您的!”老陈说完,四人立刻就要磕头。 晨义清连忙起身将他们一一扶起:“各位别这样!车外的人若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呢!” “大人,那平氏和大小辛氏呢?”老夏起身后问道。 “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他们处处针对赵恩,明显是有祸乱之心。”晨义清叹息,趁机观察四人的反应。 “的确是胡搅蛮缠,尤其是那个平健民,不停在那儿扇阴风点鬼火。”老刘附和道,他也很看不惯平健民,特意点名说出来。其余三位首领纷纷点头称是,建议晨义清惩罚他们。 晨义清摇了摇头,表示今天只是公布真相,他们提出质疑是正常行为,并未触犯任何律法,不能因此而针对甚至惩罚他们。 晨义清的话让这四位首领更加放心,静下心来回想,晨义清之前的手段虽然铁血,但事事有理有据。同氏是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再加上所有氏族首领全部进言严惩后晨义清才动手灭了他们;而三湾更是查出实情后妄图灭口,这才导致大祸临头。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老陈反问。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封地稳定。只要他们不犯事,那就相安无事。再者,我的新政试行后,他们肯定会眼馋的,我相信,他们归心是迟早的事。”晨义清回答道。 “也是,向平健民这种人是杀不完的。”老夏总算是在晨义清面前说了句实在话。 “行啦!一会儿你们好好去喝酒,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手下的几人其实都很好相处,今日之后你们便会明白的。” 老夏和老陈立刻出言挽留。晨义清只能抱歉,说自己孩子还未满月,带着酒气回去不好,顺便邀请他们过些日子来领主府喝满月酒,老夏和老陈这才作罢。几人又十分轻松且愉快的一直聊到血手营门口才分开。 下车时,晨义清给了阿忠一个得意的眼神,阿忠立刻明白,晨义清已经搞定了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也回应了一个请放心的眼神便无比热情的亲自领着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的四位领主入席。 第二天,晨义清听着王召等人汇报席间的情形,又是一阵乐。 原来,当时席间晨二十二特意给平健民三人穿小鞋。他们不仅被安排在最靠近营帐门口的地方,他们的桌子也比其他人小上一号,仅仅够放下菜碗。他们没办法,只好一直端着酒杯。酒过三巡,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不少士兵也跑进来敬酒。几次之后,士兵们发现平健民、辛锐和辛凯三人居然一直端着酒杯。 这是士兵们不能忍的,在军营,端着酒杯却不喝,这代表他们招待不周啊!于是士兵们轮流进来特意敬他们酒,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一直喝。 其实这也还算好,毕竟在酒桌子上,即便是不太愉快,事后也能一笑了之。问题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夏陈罗四人不仅座次靠前,而且明显是上宾待遇,喝多了之后,阿忠还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让他们四人去休息。再看看平健民三人,每人至少喝了百杯,喝趴了之后不仅无人问津,散场后也没人叫醒他们。最后还是他们的家人一路寻过来,才将他们抬回去休息的。 “你们可真是……好歹给人盖床被子,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晨义清的话再次引起一阵哄笑…… 夜晚,平家村。辛锐和辛凯来访,平健民亲自接待。 三人回屋后,平健民继续给自己的额头敷上湿毛巾。 “老平,这次可是把领主府得罪了个遍,据说晨义清从天京带来的护卫还有赵恩的十一个兄弟全死在了三湾,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是啊,眼下就算是剩下的氏族全部加在一起也斗不过领主府,看昨天酒席时的那场面,刘氏、夏氏、陈氏和罗氏明显是归顺领主府了。快拿个主意!” 昨天血手营聚餐,三人被针对的太明显。辛锐和辛凯急了,感受到了恐惧。 “急什么?北行不还是对他们领主府爱搭不理吗?”平健民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血手营的人数?” 辛锐和辛凯闻言一愣,明显是没注意到这些。 “血手营人数有什么问题吗?”辛锐问道。 “我昨天留意了一下,血手营目前的人数近千。静国朝廷规定,伯爵允许私兵人数为400人,而有封地的贵族,根据封地的数量,每块封地可以增加100名私兵,边境地区每块封地则可以增加200名私兵,晨义清有两块封地,所以晨义清最多只能拥有800名私兵,这显然是不符合朝廷条例的,而且是重罪!”平健民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向朝廷告状?”辛凯面色复杂,他总觉得不稳妥,但他又实在找不出不稳妥的地方。 平健民取下额头上的湿毛巾,起身拍了拍辛凯的肩膀:“不仅如此,我们还能联合北行。你们昨天注意到了吧?狐裘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丝毫不给晨义清面子,而且晨义清居然忍了。这说明晨义清对他极为忌惮。”平健民说完,看向辛凯辛锐二人。 “的确如此,北行可是举族皆兵,而且个个擅长骑射,战斗力远胜三湾。”辛锐兴奋的说道。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辛凯拍了拍桌子,无奈感叹道。 “好!那咱们明天就去行动。你们派人去县城告状,我去找北行谈谈!”平健民看上去云淡风轻,自我感觉良好。有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气涌上心头,激动之下,还颇为讲究的在房内走了几步。 第60章 廖大人上门问询 天气更加寒冷了,好在今年是个丰年,封地内各家早已备好了充足的木柴煤炭和过冬的粮食,度过今年的冬天不成问题。 三湾的善后工作也已经基本完成,剩余的人统一安置在几乎没有受损的下湾。三湾收缴的物资收缴到了领主府仓库,晨义清亲自去慰问过一次,并整理好了足以应对冬天的物资发给三湾的妇孺。 血手营将箭杆制作的任务全部交给三湾的妇孺去做,这让他们成为封地内唯一在冬天还有收入的村民。反抗与不和谐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少得多,这让晨义清等人有些奇怪,为此还专门去了解了一下。 了解后他们才知道,三湾一直保留了游猎民族的一些思想观念。这些妇孺虽然从未经历游猎民族的残酷环境,但她们从小便耳濡目染,她们只是男人们的附庸,男人战死了,她们就属于杀死她们男人的人。 这让晨义清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准备小文的满月酒,晨义林和晨义高更是提前了三天便赶过来帮忙。有他们在,晨义清终于可以放心撒手,每天陪着明月和小文。 “月儿,你听说过龙子之乱吗?” 因为小文被明月抱在怀里精心呵护,晨义清想起自己身边从未有过母亲,忍不住想起了龙子之乱。 “你也知道龙子之乱?”明月连忙问道。 晨义清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以前听到过有人将龙子之乱与我母亲的名字放到一句话里。”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此事和我们明家牵扯很深,我爷爷也是因此获罪而死。从此明家便一蹶不振。”明月说完看着晨义清。 晨义清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些推测,你说此事会不会与我们三人的母亲有关?你知道太子生母是怎么离世的吗?” 明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很赞同晨义清的观点:“我只知道娘和太子生母是同一年死的,多的我母亲也不和我说。我也认为这与我们的母亲有关,不过既然是龙子之乱,我觉得和我们父亲的关联更大。” 晨义清点了点头:“龙子之乱以龙子为名,又是上一辈的事,这事肯定也与当今静皇有关。据我所知,我们的母亲之所以嫁过来,是因为雪域当年大败。”晨义清十分笃定。 “还是想不通。静皇得位很正也很顺利,属于顺位继承。为何偏偏要叫龙子之乱?”显然,明月私下里也没少做调查。 “或许雪域有人知道。咱们现在就在北部边境,有机会去母亲娘家看看。” 晨义清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离开封地时听说的雪域动乱,又联想到晨亦与太子急切的合作想要组建远征军打过去。晨义清相信,两者之间肯定有些联系,太子知道的或许更多。 “行啦!明天就是小文的满月酒,你快去看看义林和义高准备得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他们二人办这事不放心。”明月知道,以她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根本无法推断出什么,于是出言打断晨义清。 “也好,我也不太放心。我去看看。”晨义清披上厚重的白虎皮制成的大衣离开了房间。 “准备的怎么样了?”晨义清见晨义林和晨义高正小声商量着什么,两人脸色看上去也不太正常,于是上前问道。 “额,没什么没什么。” “对!一点小事!” 晨义林和晨义高两人听到晨义清的声音后吓了一跳,赶忙摆手说道。 “老实交代!不然我带你们去见嫂子。”晨义清立刻拿明月威胁他们。不知为何,晨义林和晨义高都十分惧怕明月,每次晨义清提到明月都能让他们老实。 “行!让他说。”晨义林和晨义高两人同时指向对方,异口同声道。 “你们还挺有默契啊!要不让你们先猜拳?都多大的人了!”晨义清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吐槽道。 “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的探子回报,印安县的那什么廖大人突然来了。”晨义高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这有什么的?你们不会没请他吧?”晨义清狐疑的看着两人。他们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做其他事经常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靠谱,让人防不胜防。 晨义林和晨义高忍不住白了晨义清一眼,两人的动作多次同步,不由得让晨义清觉得他们才是亲兄弟。 “请是请了,不过探子说他们似乎不像是过来喝满月酒的。”晨义林说道。 “人家是过来喝满月酒的,难道是过来升堂的?”晨义清并没有多想。 “还真有可能,升堂的行头他全带着的。”晨义高说着,瞪了晨义林一眼。 他们刚刚一直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想让对方说出坏消息。毕竟晨义清喜事在即,又是第一次办酒席,两人都不想开口说些扫兴的话。 “要不我们派人去把他们拦着?这一看就是个缺德玩意儿,赶着办喜事的时候过来找麻烦。还真当县令是大官?”晨义林认真的说道。 晨力在晨域威名赫赫,又手握晨家军,晨义林在晨力的光环下虽然不至于无法无天,但他在这边的确还没怕过谁。 “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按部就班。” 晨义清心里忍不住吐槽,你晨义林倒是嚣张潇洒,完事一拍屁股走人,善后还是得自己来,今后指不定会被如何针对。 “我们无所谓,就怕他惹到嫂子和小侄子。”晨义高提醒道。 晨义清闻言一阵头大,他知道明月的性子,那可是个能追着自己族中长辈打的主。 “没事的哥,只要你一句话!你敢说杀,我们就敢埋!” 晨义高不知是故意开玩笑还是真没心没肺,惹得晨义清十分无语,只有白眼相对。 “去去去!什么跟什么?你们先去忙吧。把会客厅腾出来,一会儿用来招待廖大人。” 晨义林和晨义高并不配合,他们拦住晨义清,希望晨义清能让他们陪同。 “别,反正明天小文满月酒的事情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们跟着你,别让你被一个小小县令欺负了。”晨义林道。 “放心,没你的指示,我们不说话。”晨义高道 晨义清见状也不再反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廖大人终于到来,晨义清带着晨义高和晨义林二人亲自出门相迎。 原本廖大人下车后还是怒气冲冲的,但当他看到晨义清身后正百无聊赖站着的晨义高和晨义林两人时,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收敛怒气,笑着冲晨义清等人行礼。 晨义林和晨义高二人见状十分不屑,冷哼了一声便跟着晨义清领他们进入会客厅。 众人坐定后,晨义清直接切入主题:“廖大人,听说你此次来不光是为了庆祝我儿满月?” 廖大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看了看依旧站在晨义清身后并不落座的晨义林和晨义高,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才迟疑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人说您的私兵人数超编,我此来一是为了庆祝侄儿满月,二是过来看看,走个过场。” 听到廖大人的话,晨义高和晨义林不禁一愣。贵族的私兵人数严格控制,一旦违反,必然是重罪。此事对于晨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让廖大人提前定案,那即便是静皇有心偏袒,晨家也无法帮晨义清周旋了。轻则罢免爵位,重则处斩。 “哦?不知是谁向廖大人告的状?”晨义清并不急着回答。 “这个得保密,若不属实,我自会惩治那人。” “但如果那人是我封地内的属民,廖大人还能帮我惩治吗?按律,地方官员无权处理贵族封地内的属民。” 廖大人闻言一愣,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晨义清顿时了然。不用猜也知道,就是他的属民告的状,而且肯定是平氏和大小辛氏所为。 “若是晨公子的属民,我自然会交给你来处理。”廖大人赶忙说道。 见晨义清三人都不说话,而且晨义林和晨义高的脸色明显由轻松不屑变为一脸认真。廖大人断定,晨义清的私兵人数肯定是超编了。但眼下晨义林和晨义高在此,这两人一个是晨力的接班人,另一个是晨氏未来接班人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岔开话题:“晨公子明日摆满月酒,此事等满月酒结束之后再说不迟,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不,此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晨义清笑着说道。 这不禁让廖大人吃惊,他几乎断定了晨义清超编的事实,没想到晨义清居然一点也不怕。 “实话实说,我目前的私兵人数是1000人。” 晨义清说完,晨义林和晨义高瞪大了眼睛,欲抬手阻止。这一幕被廖大人看得清清楚楚,廖大人顿时感到棘手,晨义清他可以惹,但站在晨义清身后的两位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从两人的举动来看,他们和晨义清是真有兄弟之情的,这个装不出来。 “晨公子,这事改天再聊。你刚刚说的我就当没听见。”廖大人主动退让。 “不不不,我确实有1000名私兵。”晨义清脸上笑容不减。 廖大人立刻反应过来,晨义清应该是想趁着晨义林和晨义高在此,将此事盖棺定论,让自己亲口承认他无罪。 这相当于是仗势欺人,廖大人哪里能受这个气?脸色阴沉了下来。 第61章 不欢而散 “晨公子,你这是让我难办啊!”廖大人面色不善。 “如何难办?” 晨义林和晨义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人连忙怒视廖大人,意图威胁他判定晨义清无罪。但廖大人此时压根不看他们,盯着晨义清阴恻恻的说道:“按律,你只能拥有800私兵,你超编了。” “不对呀,应该不止啊!难道是我算错了?”晨义清惊讶。 “每块封地200个私兵名额,您有两块封地,那就是400,而您的爵位有400个私兵名额,全部相加正好800人。你确实是超编了。”廖大人缓缓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褪下,露出官服。 “不应该呀,为什么我算下来是1400人。您会不会弄错了?” 晨义清的话让廖大人一愣,晨义林和晨义高也是一头雾水,彼此交换眼神,无果后又看向廖大人。 “您是伯爵,并不是侯爵!”廖大人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晨义清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但现在还在胡搅蛮缠。 “不不不,我是侯爵,只是消息还没传到而已。不久后,会有一道用玺后立即生效的圣旨传来,加封我为侯爵。”晨义清无比自信,但这自信在廖大人甚至晨义林和晨义高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即便是老太太,也不能随意影响静皇封侯吧?晨亦更不可能出手帮忙,因为他早就任由晨义清自生自灭了。 “晨公子,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若是传出去,晨家也保不住你!”廖大人脸色一变,声音低沉。 “你敢赌吗?”晨义清依旧自信。说完,他见廖大人心里也开始打鼓,不禁哈哈大笑。 “你来喝酒我高兴,但你若闹得不欢而散,我敢保证,最后尴尬的还是你!” 其实晨义清早就恼了,他何曾受过这种气?再加上儿子小文明天满月,他廖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下车时还是一脸怒气,若不是晨义林和晨义高在,估计早就发难了。晨义清敢断定,廖大人肯定背地里调查过他,知道他在晨家的处境,不然不敢这样。 看着无比自信的晨义清,别说是廖大人,就连同为晨家子弟的晨义林和晨义高也不免心里打鼓。但他们依旧不太相信,因为如果晨义清封侯,那将是他们这一辈第一个封侯的人,这是族内绝大多数长辈都不愿意看到的。 “明天是我侄子的满月,我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我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能让你们带走我哥。”见局面僵持不下,两边都有些下不来台,晨义高率先表态支持晨义清。 “我看这样,廖大人不妨等一等。”晨义林说着,凑到廖大人耳边又悄悄说道:“我和义高在,你也带不走义清不是?何必让自己下不来台呢?” 廖大人听完后脸上阴一阵晴一阵,面色无比难看。 “哼!本官公务繁忙,明天就不过来了!”廖大人拂袖而去。 廖大人走后,晨义清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晨义林和晨义高对此十分无奈,经过反复询问,晨义清这才告诉他们实情。 晨义清从天京带回的那五十名护卫全部是老太太亲自挑选,但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全部来自于黑袍,全部都是老太太暗地里为晨义清训练的。 黑袍是老太太一手创立,虽然老太太如今安享晚年,将黑袍交给了晨亦,但老太太对于黑袍的掌控力依旧是不可替代的。再加上,晨义清的母亲陆清是望山楼的创始人。望山楼如今也掌握在晨亦手里,晨义清也从未与他们接触,但由于晨义清母亲的关系,望山楼的核心层一直视晨义清为唯一少主,哪怕晨亦多次对望山楼进行大换血也无法改变这一现状。至少晨亦和晨义良这两代不行。 在黑袍和望山楼暗地里的支持下,那五十名护卫阵亡的当天,晨义清面临困难和危险的消息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老太太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太子和晨亦齐心协力请静皇出手相助,封晨义清为侯,以此让晨义清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哥!你面子真大!奶奶替你奔走也就罢了,没想到连静皇和太子居然也为你忙前忙后。”听完晨义清的解释后,晨义林惊呆了,他本来是同情晨义清的,可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的同情有些可笑。这让他欲哭无泪。 “老大!难怪老二和他的支持者一直对你步步紧逼,原来你的身后是黑袍和望山楼。光想想就让人脖颈发寒!真不能全怪他们。”晨义高一直觉得晨义良有些太过分了,可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过分?分明就是不安和害怕!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你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告诉我这些的人是谁。”晨义清白了他们一眼,晨义清相信他们二人多少会有些吃惊之类的情绪,但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是谁?”晨义林和晨义高异口同声的问道。 “太子。” 晨义清的话一出口,晨义林和晨义高立刻眉头紧锁,随即便表示水太深,放弃了继续好奇的想法。 的确,这些事情若是晨家内部任何一人告诉晨义清的都可以,甚至是黑袍或者望山楼的人也行。可告诉晨义清这些晨氏地下势力内幕的人居然是太子,一个外人! 要知道,这些是连晨氏嫡系都鲜有人知的内幕。太子怎么知道的?太子为何要知道?太子都知道了,宗室知不知道?静皇知不知道?对于晨氏子弟来说,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恐怖渗人。 “既然如此,要不去喝点?”晨义清提议道。 “得了吧,我们明天再喝吧。我们可不想惹嫂子不高兴。”晨义林拒绝道。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怕明月?”晨义清不解。 “因为她威风!飒!够狠!而且我们还不能还手!” …… 第二天,小文的满月酒如期举行。晨义清一大早便带着阿汤在门口恭候客人。 其实今日来的人不多,除了晨义清的主要下属和几个氏族的首领,也就剩天京、平城和连州派来的代表。 由于旅途遥远,这些代表都是骑快马日夜兼程赶来的,礼物什么的都还在后面。 氏族中,陈夏刘罗四家是一起到的,他们来得最早,送的并非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是些实实在在的土产,他们不像三湾和北行,都是纯粹的农民,所以礼物中连皮草都很少。 晨义清与陈夏刘罗四位首领一阵寒暄后,北行的狐裘、平建民、辛锐和辛凯四人也来了。 他们并非约在一起,平建民和辛锐辛凯其实早已到了领主府附近,他们到了之后并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在北行前往领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候狐裘。 平建民三人的那点小心思,晨义清猜都懒得猜,无非是想拉拢狐裘罢了。 但晨义清不知道,辛氏去印安县城找廖大人告状的时候,平建民也偷偷拜访过狐裘。平建民和狐裘讲了他们的计划,表示拉拢狐裘跟着自己一起干,但被狐裘直接给赶走。 眼下辛氏已经得手,晨义清也和廖大人闹了个不欢而散,他们打算继续拉拢狐裘。因为平建民依旧心虚,他这种人本就是伪君子,在晨义清面前他永远都没有底气。再者,他是计划的发起人,眼下辛氏已经得手,而他却铩羽而归,这让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晨义清微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狐裘和平建民三人。 狐裘依旧是满脸嚣张和倨傲,而平建民三人的面色则有些不自然。 “四位也是一起来的啊,才发现你们关系这么好。”晨义清笑着说道。 “只是路上碰到了。”说完,狐裘还看了平建民一眼,眼神里满是鄙视。 晨义清看在眼里,顿时了然,心里乐开了花。 平建民三人最近蹦跶的欢,先是在三湾的事情上跳出来质疑晨义清,接着就是去县城告他的状。看这情形,他们应该还想拉拢北行,不过狐裘压根瞧不起他们。 “呵呵,凑巧,凑巧。”平建民尴尬了。 晨义清懒得搭理平建民,将目光转向辛锐和辛凯,说道:“听说你们去过一趟县城?” 辛凯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连忙陪笑:“有点事情要办。呵呵。” “今天是领主大人的好日子,恭喜恭喜。”辛锐连忙岔开话题。 他们心里也犯嘀咕,昨天廖大人已经来了,但不知为何又立刻离开。他们害怕告状的事东窗事发,更害怕廖大人拿晨义清毫无办法。 “行啦,进去吧。随意些。”晨义清保持微笑。 酒席间,晨义清特意交代众人要陪好平建民和辛凯辛锐。大家客套的走完酒桌流程后,便开始轮流给他们三人敬酒。 平建民三人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也学乖了,才喝酒没多久,就有人叫他们回去,说有急事。 眼看就要留不住平建民三人,晨义林当即发飙,命令亲卫拔剑擂鼓,行酒令。 这可是阳谋,行酒令后,谁若敢不喝,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血溅当场。 这一顿饭下来,平建民三人再次喝得被抬了回去。估计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晨义清的府上吃饭了,当然,也可能永远没机会了。 第62章 狐裘北行 狐裘的酒量极好,从一开始一直喝到最后,中途没落下一杯酒。这让晨义清三兄弟十分佩服,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在美酒的加持下,晨义清不再多想狐裘态度上的转变,四人很快打开了话匣子,相互赞赏。 狐裘还能保持清醒,只是走路有点略微打晃,他来到晨义清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晨义清的头也有些晕,但看到狐裘居然直接坐到自己面前的地上,立刻清醒了许多。 狐裘是一个孤傲的汉子,在晨义清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眼下见他这样,晨义清觉得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晨义清直接推开椅子,也同样坐在了地上,晨义林和晨义高也立刻效仿。 狐裘借着酒劲告诉了晨义清目前北行发生的一些事情。 北行现在可以说是自顾不暇,狐裘已经和他弟弟彻底翻脸。他弟弟的支持者众多,都是要求狐裘带领他们归顺晨义清,让北行族舍弃过去融入静族的人。 “其实我是北行贵族。或许,是北行唯一的血脉了。对于我来说,荣华富贵都是虚幻,我没有复国之心。但我总觉得,北行应该留存于世。” 北行族,顾名思义,行走于北部雪域的民族。北行族曾经无比辉煌,他们崛起于静国北部与隔林雪域交界处的雪地,世代游猎。 人们常常拿他们与凶悍的西部大草原蛮族做比较,但在高层精英的心中,他们比蛮族更让人敬畏。相比于西部大草原的蛮族视人命如草芥的风格,北行族更让人尊重,他们拥有对生命无与伦比的执着。 蛮族属于游牧民族,他们好歹还有草场和牛羊。而北行族什么也没有,雪地里只有巨兽与严寒。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如何生存,如何壮大,甚至曾经还建立过皇朝。 “你没有复国之念,又不想融入静族,还想让北行留存,这很矛盾。”晨义清说道。 细想之下,狐裘的话的确让人觉得矛盾。想让北行留存于世,那便不能仅仅执着于留存本身。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守城终会被破,唯有不断进取和斗争,方能使民族长存。 融入静族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原本的民族精神会因为融入静族而全部丧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样虽然更轻松,但也只能让民族血脉存续。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晨义清才觉得狐裘十分矛盾。 “你在这儿时间也不短了,应该了解过北行被灭的原因吧?北行人生来就应该不受束缚,只有风雪才能重塑北行魂。” 据传,北行人曾以雷霆之势建国,称霸一方,四方臣服。他们在这之后接受了四方朝贡,充足的物资使他们安定了下来,逐渐开始沉迷享乐。温暖的火炉逐渐融化了北行人的意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让他们不再矫健。北行王朝三世而亡,接着就是寄人篱下。 晨义清此刻已经彻底清醒,觉得狐裘接下来可能会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他明白了狐裘的意思,狐裘觉得北行族若想恢复往日荣光,就应该如先祖那般一直与冰雪和巨兽战斗,就连建国称霸都是对北行族的束缚。 “这么说来,你一开始不待见我,只是害怕我束缚北行?”晨义清问道。 “是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懂得尊重的。”狐裘说道。 在处理同氏的时候,狐裘看得出来,晨义清对生命是有敬畏之心的,因为晨义清当时的那股愤怒是装不出来的。之后的三湾亦是如此,晨义清为了寻求真相,接应赵恩,不惜亲自以身入死局。 对于晨义清这样一个敬畏生命又爱惜下属的智勇双全之人,狐裘放心。 “你想怎么做?”晨义清又问,他迫切的想知道狐裘的真正用意。 “我尊重所有北行人的选择,我会离开这里,带着愿意跟着我的人,前往雪域寻回先祖的不屈。至于选择留下来的,我也打算让他们留下来,尊重他们的选择。”狐裘回答。 晨义清闻言十分开心,这样再好不过。不安分者自愿退出,封地内又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一大隐患。 “留下来的人只要不犯事,我不会动他们。北行的田地依旧由你们北行自己处理,我不会占。”晨义清赶忙表态。 狐裘闻言站起身来,左手握拳放在自己的额头,对晨义清鞠躬。这是北行正式场合下的礼节,代表最高的敬意。 “我会先去冰湖那边,那里的环境相对比较稳定,正好用来适应。我还会杀光那边的土匪,以此报答你。”狐裘说完,转身便走。 晨义清闻言看向王召。这话王召也听见了,晨义清略微朝王召点了下头,然后目送狐裘离开。 王召应付了一阵便借故提前离场,他得尽快出发,将狐裘的事说给墩子他们听。因为狐裘的转变实在是太快,出乎晨义清的意料,所以这事在书信里不一定能说得清,必须得王召亲自走一趟,当面告诉墩子,确保墩子相信并提前做些准备。 随着狐裘的离开,小文的满月酒也算是结束了,人也已经散得差不多。 封地内的氏族首领当天便能来回,此刻估计已经休息了。三处晨府的特使也还要赶回去复命,一番客套后也转身便走。领主府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晨义林和晨义高也要回去了。随着远征军的组建,天京朝堂也变得敏感,晨义高的部队如今也调了回来,据说是太子亲自开口要的人,晨亦无法拒绝。两人现在都要配合远征军的组建,军务繁忙,得尽快赶回去。 “你那血手营的事得多上点心,加封的旨意一日不到,你就一日不稳。”晨义高还是有些担心血手营超编的事。 “放心,我有分寸。你回去后,奶奶那边多去看看。”晨义清拍了拍晨义高的肩膀,笑着说道。 晨义高点点头,表示让晨义清放心,他这次来特意带了画师,这几天专门为小文画了一个画册,小文睡觉的、哭闹的、开心的样子都被画师一一记录了下来,老太太看了肯定会开心。 “你就别管我们了,自己的这一摊子尽快处理好。我估摸着,明年开春,远征军也该集结完毕了,又要乱了。”晨义林也提醒道。 此次远征军的组建是太子和晨亦牵头,静皇力排众议支持,组建速度肯定很快,说不定开春前就能准备好,待冰雪开始消融,立刻就会出发。到时战争再起,边境必然要乱。 眼下所有北部边境的贵族都在屯粮屯物,有的干脆转移财产,准备应对战争。相比较于他们,晨义清连封地内有异心的氏族都还没解决完,的确面临很大的挑战。 “放心,大不了雷霆手段。”晨义清看上去毫不担心,笑着催促他们上车出发。 送走晨义林和晨义高后,晨义清直接就回房休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公子,阿忠说有急事找您。”门外有侍女禀告。 晨义清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让她带阿忠去议事厅等他,甚至还让人提前把他的早点也端过去温着,看上去并不太着急。 “阿忠不是说有急事吗?你怎么一点也不急?”明月有些疑惑。 “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印安县的廖大人。前天闹了个不欢而散,今天回来找场子呗。”晨义清依旧不紧不慢,还特意把太子给他的龙纹玉佩别在了腰间。 “那也不可怠慢。眼下加封的旨意还没下来。他们哪怕是翻脸也不会有什么后果,而真要那样,我们只能自认倒霉。” 明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于是晨义清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了议事厅。 第63章 三千地方军 “怎么回事?”晨义清一进议事厅便问。然后抓起早点就开始吃了起来。 阿忠面色焦急,见状恨不得将晨义清手中的馅饼和奶茶抢过来扔掉。 “印安县调来了三千士兵,此刻已经到了咱们封地了!” 晨义清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早点,擦了擦手,问道:“我怎么没收到一点消息?他们驻扎在哪儿?” “平氏和大小辛氏各驻扎了一千,全是地方军。”阿忠见晨义清收起了满不在乎的模样,脸上的焦虑也随之少了一些。 “这廖大人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咱们和他有仇吗?” 地方军的调动,至少要府一级的地方主官授权,签字文书和印信一样都不能少,才一天时间,廖大人便能将兵马直接调动过来,想来是动用了大力气,若非情况危急或者与晨义清有大仇,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部队调动是绝不可能的。 阿忠闻言一愣,他之前太着急了,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难说,平城晨府和晨域内的官员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不过眼下晨氏是北境远征军的牵头人,嫌隙再大也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们如此针对。”阿忠猜测道。 “你说会不会是义良那边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晨义清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晨义良一派。 阿忠闻言大惊,如果真是晨义良一派的人,那他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毕竟,晨义清都主动退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晨义良还是不愿意放过晨义清,今后的内斗肯定是免不了的。再想到晨亦曾经安排他刺杀王召,阿忠背后一阵发凉,不敢接话。 “不对,不会是义良,他没那蠢。”晨义清又立刻否决了对晨义良的怀疑。 静皇封侯的旨意就快到了,晨义良现在出手推波助澜,等陛下旨意一到,晨域的地方官员肯定会认为这是晨义良故意坑他们,那样晨义良必然会被晨域的地方官员记恨与防备。 “那会是谁?”阿忠赶忙问道。其实他压根就没想明白晨义清排除晨义良的依据,但他相信晨义清的推断不会有错。至少,这个推断能解除他心中的担忧与害怕。 晨义清并未急着答话,他盯着门外思索了良久,忽然露出笑容:“是谁不重要,妥善处理眼下的情况最重要。你带些酒肉亲自送过去,慰问那些地方军。记住,客客气气的,只要加封的旨意没到,你就天天去,一定要哄他们开心。还有,给平氏和大小辛氏也备一份礼,一定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心虚。” 阿忠完全不清楚晨义清为何要这样安排,愣了一会儿,但看到晨义清那胸有成竹的笑容和微眯着看向平家村方向的眼睛,他顿时明白,晨义清又要开始坑人了。 “是!我这就去办!”阿忠虽然还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立刻下去准备。 …… 天色已暗,阿忠带着满载酒肉和礼品的车队首先来到了平家村。 接待阿忠的是平建民的儿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名为平书目,和平建民长得很像,对阿忠满脸的瞧不起,看上去比平建民张扬了许多。 “阿忠,这么晚了还过来干什么?你们领主府都没事做的吗?”平书目说话毫不客气。不仅直呼阿忠的名字,还公然嘲讽整个领主府。 阿忠深吸一口气,心里不停默念晨义清的安排,他得忍,得让平氏觉得领主府心虚。 “呵呵,打扰平公子了。听闻地方军驻扎在此,领主特意安排我过来慰问。对了,领主还特意嘱咐我给建民兄带了一份厚礼。”阿忠挤出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平书目听说阿忠是过来送礼的,变得更加嚣张,毫不客气的嘲讽:“别这么叫我!听说你们管那什么领主大人也叫公子,我等草民,怎敢被称作公子?” “呵呵,平公子说笑了。还请带我去看看建民兄。”阿忠尴尬的说道。他此刻的尴尬不是装的,确实是真尴尬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么违心的话。 “跟我来吧!” 可能是觉得嘲讽阿忠他却并不接招,没意思,平书目不再为难阿忠,直接带路,很快便到了平建民的住处。 “哎哟,阿忠啊!你这是干什么?”平建民道。 这父子两个一个德行,都是既虚伪又刻薄,还喜欢明知故问。 阿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连忙陪笑:“老平啊,过来看看你。后面都是领主大人给你和地方军的兄弟带的礼物。” “这……不太合适吧?哪有领主给属民送礼的?”平建民眼珠子一转,故作矜持的说道。 “看你这话说的。领主就不能关心关心你?”阿忠认命了,屏蔽恶心,专心奉承。 “无功不受禄,阿忠大人,有话直说吧。”平建民语气严肃,脸上挂着冷笑。 “其实也就是小事。领主大人听说地方军驻扎在此,所以特意过来问问情况。”阿忠凑到平建民身前,弓着腰说道。 平建民见状,顿时觉得晨义清肯定是要大难临头了,他轻蔑的看了一眼阿忠:“领主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介草民,哪能知道地方军的意图?” 阿忠闻言退后半步,身子躬得更低了些,用讨好的语气说道:“看您这话说的,若没点关系,地方军哪里不能驻扎?偏偏要驻扎在平家村?您就帮帮忙吧。” 平建民得意的看了阿忠一眼,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只笑不说话。他其实也是外强中干,他哪里能和地方军搭上话?人家驻扎在这里单纯是奉命行事。他自己都得战战兢兢的把那些地方军当爷供着。但他自然不会对阿忠直言相告,他很享受这种被阿忠哄着的感觉,能让晨义清表现出害怕,他很满足。 “礼物放这儿吧,回去等我消息。”平建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阿忠闻言立刻配合。连忙点头哈腰,感激平建民愿意帮忙。一顿彩虹屁下来,平建民父子早已飘飘欲仙。摆摆手示意阿忠退下,仿佛阿忠是他们的下人。 阿忠出了平家村,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呸!什么东西?还真让他给装上了!” 接着,阿忠继续前往大小辛氏那边。大小辛氏和平建民不同,他们对于阿忠的到来居然出乎意料的热情,不仅亲自到村口相迎,而且还要设酒宴招待阿忠。这与平建民父子形成鲜明对比,连带着让阿忠对他们的印象都好了许多。 当阿忠表明来意示弱后,辛凯和辛锐的反应也是出奇的一致。先是受宠若惊,随后便大表忠心。 这让阿忠十分奇怪,明明前来示弱表达心虚的人是他,偏偏给他一种辛凯辛锐更心虚的感觉。阿忠甚至怀疑大小辛氏背后有高人指点,阿忠确实不知道告状的人就是辛锐和辛凯,他们这是心虚。 不过想到这两人的狗头军师是平建民后,阿忠也就释然了。他相信平建民的能力,只需要一次见面,平建民必然能让大小辛氏自信心膨胀,认识到“心虚”的是领主府。 等阿忠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与平健民分开后考虑了许久,最后并没有去地方军的营地慰问,他觉得王召和大壮或许更合适,军人与军人更容易打成一片。 于是阿忠连夜去找王召和大壮商量,王召和大壮也欣然同意。不过王召并未打算直接上门拜访,而是准备明天让晨义清出面邀请那些地方军的军官过来喝酒吃肉。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便让大壮挨个去请地方军的军官过来吃饭。地方军的军官一开始是不太愿意过来的,但当大壮拿出太子送给晨义清的纹龙玉佩后,他们便当即转变态度,欣然前来。 “晨公子,您有太子信物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地方军的一名千夫长客客气气问道。 太子信物在其他地方或许会有限制,但在边境地区,这玩意几乎和圣旨一样。因为太子掌握国府边军,国府边军是边境的守护神,谁都不敢对他们放肆。 晨义清一脸的为难,叹息道:“我也有难言之隐呐!廖大人受了平氏和大小辛氏的蛊惑,不相信我,还把你们请来看着我。若不是感受到危机,我是不愿意请出这纹龙玉佩的。” 闻言,地方军众将领纷纷表态,说不会随便乱来,让晨义清安心。 晨义清闻言也是一装到底,借机继续卖惨,同时直接拿出厚礼,让他们帮忙周旋,千万不要兵戎相见。 有纹龙玉佩在,晨义清又是厚礼相赠,这些地方军的将领们纷纷与晨义清称兄道弟,表示会全力帮他,除非主官亲临,不然他们绝不会妄动。 这一顿酒宴下来,晨义清安心了。他吩咐王召和大壮多和地方军的将领们走动,并告诉他们,只要拖到加封的旨意降临,便彻底解决危机,平氏和大小辛氏也将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抬手可破。 第64章 信平郡守 时间转眼又过去半月,晨义清一个人坐在书房,心中也逐渐起了疑虑。 太子的人曾说过,静皇加封的旨意是用玺后立即生效。对于这一类旨意,通常都是八百里加急的,中途驿站会全力配合接力,日夜兼程。按理说,旨意怎么也该到了。可晨义清派人分别去了信平郡、北临府、印安县甚至是平城,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加封的旨意仿佛石沉大海。 “难道事情有了变故?”晨义清疑惑。 他倒是不急,此事对于一般贵族来说或许致命,但对于他来说则不算难处理。就算没有其他办法,晨义清也完全能拉着晨义林蛮不讲理的大闹一场,到时候晨家三府哪怕再嫌弃,也会捏着鼻子帮晨义清擦屁股。大不了就是晨义清在族内更不受待见罢了,反正他已经很不受待见了。 “清,加封的旨意还没到吗?”明月抱着小文进门问道。她才从小晨路那边过来,自从坐完月子可以下床后,明月每天都会抱着小文去小晨路那里,说是兄弟之情得从小培养,再加上,两个孩子在一起,她也能兼顾。 晨义清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接过小文,抱在怀里逗了起来。 小文现在进步了很多,至少不会一醒来便哭了,他很爱笑,尤其是明月抱着他的时候。但每次当晨义清接过他时,他便会立刻收起笑脸,晨义清需要费老大的劲才能逗笑小文一次。 为此,晨义清没少被明月取笑。 晨义清对此也很不理解,但他哪能和自己儿子计较这个,后来索性便把逗笑小文变成一项挑战,乐此不疲。 明月见晨义清费尽心思逗小文一笑但还始终没有效果,不禁掩面轻笑:“放心吧,静同大哥或许会坑你,但绝不会坑我,尤其是如今我们还有了小文。” 晨义清不抬头也知道明月在笑什么,故意用夸张又可爱的表情说道:“小文呀,太子以前经常坑你爹,爹实在是太惨了。” 话音刚落,小文立刻就笑了,在晨义清怀里手舞足蹈的,开心的不行。 “嘿!这倒霉孩子,还真是来报仇的!不抱你了。”晨义清尽力使用可爱的口气,说完,将小文还给明月。 明月哈哈大笑后才接过小文:“你们从小就互相较劲,连吃饭喝水都要比比。所以他坑你很正常,不过你们一直都对我很照顾。为此,后来静同结婚后,太子妃还吃我的醋。” 听了这话,晨义清放心了些。晨义清离开天京时曾遇到过太子,当时太子听到小晨路的哭声后,当即便要翻脸,可见太子的确把明月当亲妹妹,关爱有加。 “我已经查到,调兵令是郡守下的。现在你又这样一说,我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了。”晨义清看向明月,露出笑容。 明月依旧不解,但还没来得及询问,小文却突然哭了起来。明月一边安抚小文一边说:“孩子应该是饿了,我去给他喂点吃的。” 晨义清目送明月离开,靠在椅背上长吁了一口气,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王召和大壮依旧在严格执行晨义清的命令,经常约地方军的将领们喝酒,晨义清也是全力支持,酒肉礼物更是敞开了供应。 此次带队来到晨义清地方军的将领们是信平郡的精英,都是豪放的汉子,没文官那么多心眼。哪怕是敌人,只要对胃口,只要还没正式开始厮杀,他们也能称兄道弟。 这些将领大致了解过晨义清的背景,知道打不起来,所以更加无所顾忌,上头一有关于晨义清的命令,他们立刻便会不经意间透露给王召或者大壮,基本实现了信息共享。 印安县的廖大人来过两次,目的是让他们尽快彻查血手营,甚至还要求缴了血手营的械。但廖大人在他们面前哪里能有威慑力?地方军的将领们根本不搭理他。廖大人来过两次后便不再来了。晨义清猜测他肯定没少挨骂,因为没两天功夫,北临府又来人了。 北临府的人要比廖大人威风得多,但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来,最后又悻悻而归。这些将领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先是装傻充愣,接着就急赤白脸的和北临府的官员大吵一通,然后又有将领出面安抚,最后再给了个台阶,好话坏话和体己的话都让将领们说了。据说北临府的人走前还感叹秀才遇见兵。 又过了两天,晨义清正陪明月吃午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蔬菜三种,荤菜三种,汤三种。蔬菜是菠菜、西红柿和莲藕,这些都是从南边加急运送来的,肉食是炖得喷香的牛羊肉和猪蹄,汤则是甲鱼汤、鲫鱼汤和鸡蛋汤。毕竟明月才生下孩子,而且还在哺乳期,各方面都要注意。为此,晨义清和岑大夫没少费心思。 “公子,郡守突然亲临,您快过去一趟。” 晨义清一直在给明月夹菜,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不耐烦的对下人摆了摆手,等下人退下后才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饭菜。” “你就赶紧去吧。郡守突然过来,之前却没有一点消息,看来是要翻脸了。”明月抓着晨义清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明月的判断没有错,如今的晨义清在那些官员眼里就是根刺。那些地方官员是这么想的,你晨义清私兵超编也就罢了,我派人过来盯着你,你居然和这3000地方军的将领们打得火热,连知府都拿你们没办法,这还得了? 虽然县令和知府只需要对郡守负责,但从郡守开始,便要直接对朝廷负责了,每年都必须向六部汇报,出了这档子事,郡守首先就无法向兵部交代。 晨义清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郡守亲临,但加封的旨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现在就是要拖。地方军的那些将领肯定是帮不上忙了,郡守总领一方军政,顶头上司都来了,他们也只能低头,所以眼下必须晨义清出面。他立即动身,来到了平家村地方军的驻地。 驻地的士兵并未为难晨义清,他们面色复杂,只是对晨义清点了点头便放行。 “你们吃的是谁的粮饷?该听谁的命令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说说,这都拖了多久了?你们这是要抗命吗?” 还未进门,晨义清便听到了郡守的怒吼,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一点其他声音。显然,这些将领们被训得够呛。 晨义清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晨义清拜见郡守大人!” 屋子里立刻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人是一名红衣带刀侍卫,面色平静,一手握着佩刀,不怒自威。晨义清笑了笑,冲他拱了拱手便进入屋内。 “哎呀,不知郡守大人亲临,晨义清还请郡守大人多多包涵。” 晨义清快步进入屋内,此时三名千夫长低着头站在身着官服的郡守面前,仿佛打了败仗,看都不敢看晨义清一眼。 晨义清笑着走到靠墙的座位前,正欲坐下,但发现郡守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端正下态度,老实站着,他冲郡守招了招手:“郡守!我!晨义清。” 这情形十分滑稽,郡守此时正在气头上,本来想晾一晾晨义清。他没想到晨义清居然丝毫没有边界,叫他的样子仿佛是在呼唤隔壁邻居。但郡守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冷笑着哼了一声:“原来是晨大公子!” “正是晚辈,敢问郡守大人此来为何?”晨义清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上去无比热情。 “你来得正好!来人!给我绑了!”郡守也不废话,直接翻脸。 两名带刀侍卫立刻冲入房间,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绳索,麻利的把晨义清给绑了。 晨义清满脸无奈,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郡守还是有分寸的,绳索绑得松紧合适,并不太难受。 “郡守,我又不跑,您这是何必呢?”晨义清苦笑着说道。 郡守挥手示意示威退下,冷笑着说道:“跑?你跑得掉吗?我绑你是因为你犯了重罪!” “大人冤枉,我犯了什么罪?”晨义清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丝毫看不到惊慌。 “私兵超编!”郡守依旧是一板一眼,并没有因为晨义清那满不在乎的反应而爆发。 “都说了旨意在路上,您就不能再等几天吗?”晨义清苦口婆心道。 “等几天?我都等了半个月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先把你绑回郡城,然后亲自上书陛下求证。如果此事有假,你还要加一条假传圣旨之罪,到时两罪并罚,你必死无疑!” 郡守指着晨义清的鼻子,声音透着威严,若是一般平民,肯定早已吓得腿软。但晨义清哪里是一般人?他在天京时天天被当朝左相晨亦骂过无数次,依旧是我行我素,更何况他一个郡守? 晨义清依旧没个正形,笑嘻嘻的说道:“但若是真的呢?那您岂不尴尬?您都知道我跑不了,我看您还是先给我松绑,我安排一下,您安心在这儿住两天,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 “你在教我做事?还有,你怎么保证让我舒舒服服的?行贿吗?”郡守没打算给晨义清任何机会,质问道。 晨义清闻言连忙鞠躬,此时他手脚被绑,只能如此行礼,看上去很是滑稽。 “大人,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从不给人送礼。”晨义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放肆!”晨义清实在是太能说了,郡守终于忍不住了,大怒。 “大人恕罪,要不……我送点儿?”晨义清犹豫着问道。 “来人!现在就出发!缴了血手营的械,再押送晨义清回郡城!”郡守总算是看出来了,晨义清就是在胡搅蛮缠,索性不再搭理他,直接下令,然后向屋外走去。 “大人!我午饭还没吃!要不吃了再出发?”晨义清在三名千夫长惊愕且佩服的眼神下继续作妖。 “路上吃干粮!”郡守猛地回头,脸都红了,显然被气得不轻。随后他又是一愣,他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被晨义清带偏了,还特意回头回答他的问题,于是更加恼火,甩拂袖而去。 晨义清也没料到郡守居然会回复,也愣神了:“郡守还是关心我的。”说着,看向面面相觑的三名千夫长。 “没事,问题不大。” “晨公子,你还是收敛一点。郡守可是蒋家的人,正愁没地方针对晨家呢!”一名千夫长小声提醒。 关于这一点,晨义清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晨义清闻言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变得更加轻松。尽管,这轻松在那三名千夫长眼里就是没心没肺。 第65章 雪侯 晨义清很快被押上囚车,相比于一般的木笼囚车,晨义清的囚车要豪华许多。顶上和四面都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有遮挡雨雪的顶棚,进去后很暖和。 囚车并没有立刻出发,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有地方军的士兵给晨义清送来饭食。 饭菜很简单,三个馒头和一碗不知名的炖菜,里面各种菜和肉混在一起,虽然没什么卖相,但却出奇的香。 “哎!先等等!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晨义清喝了一口炖菜的汤,抓着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没一点作为囚犯的觉悟。 “味道不错,就是盐味重了点,不过十分下饭。”晨义清饶有兴致的评论饭菜。 “晨公子,现在外面正在集结士兵,郡守要带着您去血手营,还说要将他们围起来缴械。说不定会引发恶战,你赶紧想想办法吧!有什么话,我帮您递出去。” “不用!”晨义清拿着馒头大嚼特嚼,“王召他们有分寸。” 那名士兵闻言叹了口气,只好无奈退下。 晨义清放下手中的吃食,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蒋家祖地在蒋域,一直以来都是和晨家平起平坐的大族,为西部贵族之首。 这次西部和北部边境同时动乱,太子联合晨家组建远征军对雪域用兵自然侵犯了蒋家和西部贵族的利益。所以蒋家必然要在出征前捣乱,就算无法真正打击到晨家也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是个态度,不然他们今后还拿什么领导西部贵族? 由此,晨家和太子的目的也变得明确。他们同样害怕蒋家为首的势力从中作梗,破坏远征军的行动,所以他们必须要设法除掉隐患。 信平郡的位置很关键,晨家军的驻地在此,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和晨家肯定不会让蒋家的人来继续坐这郡守的位置,不然很容易后院起火,引发军心不稳。 两边都是庞然大物,且大战在即,静皇也要平衡,但一边必须要报复,另一边也必须要解除隐患稳定军心,怎么办呢?舍掉一个郡守是成本最低的办法,既能保证远征军安心出征,还能进一步加深蒋晨两家矛盾,一举两得。 恰好晨义清私兵超编,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静皇秘密下了加封的旨意但却迟迟不到,蒋家已经借着这个时间差发难,眼下就等太子和晨家出招了。 晨义清并不担心,因为晨家这次必须帮他,而且,他担心也没用,斗争层面太高,他什么也做不了。 囚车终于动了,很快便来到了血手营门口。晨义清并未掀开棉被查看外面,血手营和地方军需要一些冲突,不然太子他们没有切入点,自然不好现身出手。 不多时,囚车外响起了骂声。血手营的士兵严阵以待,大骂地方军的将领们不讲感情。 一开始,地方军的将领们还有些尴尬,毕竟吃人嘴短,可后来郡守出面了,他先是列举晨义清的罪名,然后就勒令血手营缴械,并且表示晨义清已经被他抓了。 血手营的士兵们一开始便看到了囚车,现在确定晨义清被抓,顿时破口大骂,这次不再有任何情面,骂得十分难听。地方军的将领们也是有脾气的,见血手营实在是骂的难听,于是开始对骂。 眼看两边就要搂不住火即将要打起来,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血手营和地方军看着奔驰而来的一支骑兵,一阵骚动。 “是国府边军!” “他们怎么来了?” “快看!那是太子府的旗帜!” “后面好像还有一队人!是晨家军!” …… 郡守见状顿感不妙。 他本以为静皇加封的旨意是谣言,因为他从头到尾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蒋家也没有提醒过他。他可是信平郡守,这个位置是蒋家牵制晨家的关键,他不信蒋家会放弃他。 所以,郡守一直以为下面的人只是畏惧晨家而不敢治晨义清的罪而已。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此事虽然各方高层已有默契,但下面的人并不知道,否则各方必然会心寒。郡守的官不小,但还算不上是静国高层,他将是这次事件的唯一牺牲者! 郡守连忙下马,整理好自己的官服后来到太子驾前恭敬行礼:“拜见太子!” “怎么回事?”太子淡淡的问道,连车窗都没掀开。 “回禀太子,晨义清私兵超编,下官特来将他和他的私兵营地控制住。”郡守不敢抬头,恭敬无比。 “他没告诉你父皇已经对他加封了?”太子的声音带着疑惑。 郡守闻言顿时紧张,不过仔细一想,他不需要惧怕,因为他压根没看到圣旨,怎么能轻信晨义清的话呢? “回太子的话,晨义清说过,但下官并未看到陛下圣旨,所以不能轻信。”郡守答道。 “那你设法求证过吗?”太子又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郡守顿时惊恐,他虽然私下打听过,但并未正式上书呈奏,这是他的疏忽。因为他若对晨义清所说的有所怀疑,那么就相当于是在怀疑晨义清假传圣旨,这事比私兵超编要大,应该优先求证。 “做事如此没有主次!你是怎么当上郡守的?”太子忽然大怒。 郡守赶忙磕头:“卑职疏忽,请太子原谅!” 太子没有搭理他,车驾内传出动静。不一会儿,太子单手举着圣旨下了车,在场的所有人都赶忙下跪。 此时晨力也到了,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郡守,跟随在太子身后。看得出来,晨力与这名郡守关系很差。 “陛下圣旨!晨义清何在?”太子说罢,四下环顾。 现在没人敢乱动,更不会有人敢去请晨义清下囚车。都知道这是加封晨义清的圣旨,把主角从囚车请下来算怎么回事?谁去谁尴尬。 “信平郡守?你不是来控制晨义清的吗?晨义清人呢?”晨力扭头看向郡守,语气不善。 郡守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正极不耐烦的盯着他,他赶忙向太子磕头,然后慌忙跑到囚车前,请晨义清下车。 “大胆!静皇要赏赐的人,你居然把他装进囚车!”晨力连忙对着圣旨磕头,然后起身跑到晨义清身后,亲自为晨义清松绑:“大侄子,没事吧!叔叔来晚了!” “晨力大人!有人说他军营超编,我过来控住他有什么问题?”郡守知道,此时若再不开口为自己辩解,那他将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 “他说过,已经得到陛下加封!”晨力义愤填膺的大吼。 “我没看到圣旨!”郡守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但你也没求证!没有证据便要抓人,还有王法吗?还有,就算你要控住他,但你完全可以软禁!他尝试过逃跑吗?没定罪之前,他依旧是贵族!”晨力说完,狠狠瞪了郡守一眼,然后拉着晨义清走到太子面前跪下。。 郡守面如死灰,无力的跪到地上,晨力的话他无法反驳,而且太子明显是偏向晨义清的,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太子轻笑着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打开圣旨:“加封晨义清为侯爵,封号雪!此令用玺后立即生效!钦此!” “静国万世!静皇万年!” 晨义清起身,从太子手中接过圣旨问道:“这郡守该如何处置?” “就地免职,郡守之职由你三叔晨力接任。”太子说话声音不大,这话仅有晨力和晨义清听见。 晨义清点了点头,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忽然,他想到了平氏和大小辛氏,于是连忙跑到太子面前行礼,大声问道:“太子,属民背叛领主该当如何?” “你又要搞什么鬼?属民背叛当然是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太子狐疑,但还是回答了晨义清的问题。 “那我想请太子帮个忙,我领地内平氏和大小辛氏诬告我私兵超编,我要将他们逐出领地。”晨义清说道,声音依旧很大。 “关我什么事?把你儿子抱出来我瞧瞧。”太子有些莫名其妙,正欲推开晨义清。 “但我爱民如子,想请太子帮忙,给他们谋一个去处。”晨义清连忙补充道。 太子皱了皱眉头,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夸自己爱民如子。 “你想怎么做?” “把他们编入远征军的后勤吧。”晨义清笑呵呵的说道。 “答应你了,快把你儿子抱出来,我公务繁忙,一会儿就要走了。”太子催促道。 晨义清正要领人进入内府,不想小泉跑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太子,小姐说小文睡着了,让您改天再来。” 众人闻言停下了脚步,谁敢当众拒绝太子?甚至都不让他进门,恐怕也只有明月了。太子不满的看向晨义清。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晨义清连忙举手辩解。 太子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扣扔给晨义清。 “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当给侄子的见面礼了。”太子说完,扭头就走。 晨义清的母亲和太子生母是表姐妹,太子管小文叫侄子并无不妥。 晨力拍了拍晨义清的肩膀,并未多言,也跟着太子离开,看来他们的确是有事。 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3000地方军接到太子和晨力临走前的命令,让他们押送平氏和大小辛氏的人前往远征军驻地。 他们接到命令后并未犹豫,因为眼下郡守已被免职,虽然太子无法指挥地方军,但太子之前已经明确,新的信平郡郡守由晨力接任。 虽然流程还没开始走,但这无伤大雅,反正他们已经得罪了前任郡守,眼下跟着晨力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第66章 第一个春节 平氏和大小辛氏被押送到了远征军后再也没了消息,狐裘临行前也没有和晨义清打招呼。三湾因战火而损毁大半,由于天气原因还没有开始恢复,同家村旧人已逝,在新人的打理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血手营满编,剩下的氏族彻底归附,天京来的护卫们已经长眠,赵恩的十一名兄弟也已魂归故里…… 晨义清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幅幅画面,一时间感慨万千。 今天是春节,血手营内很热闹,晨义清特意将封地内各方的管理者全部请了过来,一起吃个团年饭。 临时搭建的大棚内气氛无比热烈,大壮和晨二十二等人来回敬酒,不时打趣引发爆发出阵阵欢笑。 老人们说,今年一定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老人们不会骗人,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面对一切都能坦然。 晨义清总归是欣慰的,因为内忧已除,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公子,里面正热闹呢!您怎么出来了?”王召来到晨义清的身边,笑着问道。 “就是热闹过头了,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也出来了?”晨义清笑着反问道。 “有点想墩子了。”王召苦笑着叹息。 晨义清侧头看了看王召,伸手捶了两下他的肩膀:“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事。要不让他们先回来?”晨义清试探着问道。 王召闻言一愣,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接着又摇了摇头:“冰湖也是您的封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况且,秦来他们费那么大劲弄那么多贼窝干嘛?肯定所图者大,至少也得先摸清他们的目的。”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墩子的意思?”晨义清知道,王召肯定是希望墩子能尽快回来的,但他刚刚这番话明显与他的真实想法相左。 “墩子成功说服了我。”王召无奈的摇头,看向满天飘落的大片雪花。 晨义清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王召笑了笑,同样抬头看向天空…… 冰湖村,整个村落依旧是一片破败,没人巡逻,也没人站岗,所有人都窝在屋子里。若不是那些灯火,外人必然以为此处已经荒废多年。 今天是春节,墩子给所有土匪都发了肉,让他们自己或烤或煮,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自从小青过来之后,为了便于小青训练那些女人和孩子,墩子强势将所有女人全部划为私有,现在的土匪连做饭都得自己动手。 一开始许多人不服,但忌惮墩子的实力一直忍让,但过了一个月后,那些排名靠前的土匪们也受不了了,于是一同给墩子压力。 墩子冷笑着点头给那些带头的人一人每人分了一个女人,让他们后果自负。 那些分到女人的土匪们一开始以为他们终于让墩子妥协,得意的搂着分到的女人睡觉去了。 第二天土匪们起床后惊恐的发现,那些分到女人的土匪们个个浑身是血,要么已经死透在床上,要么身负重伤,以惨痛代价才杀掉那些女人。 墩子将那些人的尸体集中到一起,指着他们的尸体说,从今天起,冰湖村所有人都是战力,包括女人和孩子,我会把他们训练成杀人的机器,想要女人可以,但生死有命。从此,再也没人敢提要女人的事。 大当家和秦来年前回来过一次,不少人偷偷告状,但大当家和秦来连他们的死活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是否有女人供他们发泄?只要墩子能把他们管理好,并且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支持墩子。 在这之后,这群土匪彻底服了,没人再敢挑战墩子的权威,他们害怕哪天夜里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或者孩子,趁他们熟睡时抹了他们的脖子。 “三当家!十斤肉不够吃啊!”一不满的吐槽道。他从开始就是一号,凶残无比,无人敢惹,而且据说他年少时被人伤了私处,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曾经挑战过墩子,但被墩子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从此便对墩子唯命是从。 “肉不够吃?再给你十斤!再不够那你就去抢!顺便吩咐下去,觉得自己有实力够吃更多肉的,都可以去抢!过年期间,小数可以挑战大数!” 敢在墩子面前放肆的只有一,墩子也对他容忍度颇高,渐渐的,一成为了墩子的心腹,至少一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在墩子心里,冰湖村的男人都该死,包括一。对一宽容大度只是因为管理需要,他需要树立一个这样的典型而已。墩子曾下定决心,要将他们全部除掉。 相比于墩子,小青那边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自从那次墩子“妥协”后,土匪们再也不敢招惹女人和孩子,女人和孩子的区域成为冰湖村的禁区。这让小青可以放开手脚训练这些女人和孩子。 方苒现在搬到了小青的院子,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三个女人,她们是冰湖村里仅剩的正常女子。现在她们负责每日为冰湖村的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女人和被洗脑的孩子们做饭。 墩子应付完一以后,也来到了小青的院子。他喜欢方苒的手艺,所以只要不是天气太过恶劣,他每天都会过来小青的院子吃饭。 “墩子哥,来啦。饭马上就好。”方苒已经把菜和肉处理完毕,火也已经生好,就差下锅炒菜了。 “小青呢?”墩子一边看今天的食材,一边问道。 方苒麻利的倒油炒菜,伴随着“呲”的声音,烟火气顿时充满了整间厨房。方苒一边快速翻炒一边笑着说道:“小青姐去训练她们了,算时间,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墩子转头看着方苒忙碌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他说不上来,就是看着方苒忙碌的背影,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墩子感到心安和入迷,特别舒服。 “墩子哥?想什么呢?”方苒已经做好了一盘菜,回头看到墩子正看着自己发呆。 “哦,没什么,我先去饭堂等着吧。那边有热水吗?”墩子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他压根就不想喝热水,都是掩饰刚刚看方苒的幌子而已。 方苒愣了愣,看着墩子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墩子才到饭堂没多久小青就回来了。现在的小青比在领主府里的时候看着要冷漠很多,但当她看到墩子时,立刻又恢复了在领主府时的温柔和气。 “孝礼,今天来这么早?”小青微笑着打招呼。 “今天春节,所以没管那么严。倒是你,春节也这么认真,还是这个点回来。”墩子也笑着说道。 小青闻言收起了笑容:“她们和外面那些土匪不同。”说完叹了口气。 “别说这个了,你有什么新消息没有?”小青不想过多讨论那些苦命的女人和孩子,迅速岔开话题。 墩子闻言摇了摇头:“这群土匪知道的很少。看来咱们还是得等,只有等到秦来他们过来给我们分配任务我们才有机会了解更多。” “那其他的贼窝位置打听到了吗?”小青又问。 “没有,不过我想着秦来他们也该来一趟了,眼下咱们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墩子才一说完,便看到方苒正端着饭菜走向饭堂这边。 两人立刻停止这个话题,墩子起身走到饭堂门口,接过方苒手里的饭菜。 方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特意看了小青一眼,又看了看墩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说了句我去叫她们三个过来一起吃就出去了。 “她好像有许多心事。”小青笑着看向墩子,意有所指。 “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看出来了,她心里有牵挂。”墩子显然会错了意。小青指的是方苒对他有意思,而他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见方苒时,方苒那充满愁绪的眼神。 小青闻言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吃吧。” 第67章 大当家、秦来归来 正如墩子所料,年一过完,秦来和大当家便来了。 他们看上去有些着急和恼怒,没有检查冰湖村,甚至都没有问问墩子最近冰湖村的近况。一见到墩子便问他认不认识狐裘。 墩子心中顿时了然,狐裘和北行进入冰湖区域的事是王召亲自赶来告诉他的,他当然再了解不过。 不过墩子隐藏得很好,先是吃惊,随后又满脸疑惑的反问大当家和秦来是怎么知道他的。 大当家和秦来显然又对墩子不太放心了,交换眼神后才和墩子说起了狐裘的事。 他们告诉墩子。由于他们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最近几个月都不在冰湖。本来他们年前就会将所有贼窝都巡视一遍,当他们按惯例巡视冰湖内的所有贼窝时,发现有三个贼窝已经被扫荡,于是立刻展开调查。 “难怪你们年前没有过来,我这边的粮食已经见底了。”墩子并没有表达出关心和好奇,反而直接向秦来和大当家要粮。 大当家和秦来十分严肃,紧盯墩子,仿佛要将他看穿,显然是怀疑他和狐裘有勾结。 “怎么?你们怀疑我?”墩子冷哼一声说道。 “粮草的问题,眼下只能让你们自己解决了,狐裘一日不除,物资不好送进来。”大当家也不回答墩子的问题,不过面色缓和了一些。 “我能有什么办法?狐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三个据点,我手下的人是什么样你们应该也清楚,单靠我们肯定无法剿灭他们。”墩子耍起了无赖,说完就一屁股坐下,一副不愿意搭理他们的样子。 “这样,你出去抢点解解燃眉之急,狐裘的事先不急,等我联络其他贼窝再一起剿灭狐裘。”秦来说完,不动声色的看向墩子。 这也是试探,眼下远征军出征在即,北部边境戒严,别说是土匪了,就算是雪域的正规军也会有来无回。若墩子拒绝,代表他肯定和外界有联系,是卧底无疑了。 “好!我一会儿就去安排。明天就出发!”墩子心中冷笑,反正是让这群贼人去送死,他还正愁没借口除掉他们呢! 大当家和秦来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墩子的肩膀,露出笑容。 “兄弟,开玩笑的,现在才开年,其他地方的土匪都还没开工,咱们绝对不能当出头鸟。要抢也不能现在抢,不然肯定会被官兵和贵族针对。”大当家语重心长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挨饿吧?手里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官兵查到我的踪迹的。”墩子看出来大当家和秦来不想引起官兵和贵族的注意,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反正墩子是不会出主意的,烦恼的是大当家和秦来。 “这样,我们来个引蛇出洞。你先做好战斗准备,咱们照常给你们送粮,我会联系所有据点的人过来埋伏。”秦来笑着说道。 这个个计策虽然简单,但十分实用,冰湖信息搜集困难,狐裘很难看穿他的谋划,中计的概率很大。 三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后,秦来和大当家匆匆退走。 这下轮到墩子犯愁了。王召和他详细说明了狐裘的为人以及态度立场,眼下狐裘的行动可以说是帮了晨义清和自己大忙,他不想狐裘出事。 墩子和王召之间的联系是被动的,消息并不一定能及时传递给晨义清和王召,而且就算及时传递了,晨义清和王召也不一定有办法把消息递到狐裘的手里。 墩子怎么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去找小青商量。 在详细说明了情况后,墩子向小青投去询问的目光。 “实在不行只能我亲自跑一趟了。”小青沉默良久后说道。 “问题是,怎么把消息传递给狐裘。公子那边也不一定有法子。”墩子提醒道。 “我的意思是,我去找狐裘。”小青补充道。 墩子闻言立刻反对:“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而且狐裘的行踪飘忽不定,你怎么找?” “追踪也是我的强项。”小青说道。 “还是不行!冰湖的风雪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狐裘他们的行踪很快就会被风雪掩盖。”墩子坚决反对。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尽力而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狐裘中计吧?”小青依旧执意要去。 墩子叹了口气:“就不该找你商量这事。你若有个意外,我怎么和小姐交代?” “我可不比你弱。”小青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拦不住我,事不宜迟,我今晚便出发,这边的女人和孩子你多盯着点。” 墩子一脸的无奈,虽然他不确定小青是否真的比自己强,但他从来没有把危险的事情留给女人去做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墩子来到小青的院子,小青果然不在。 墩子连忙把方苒拉到一边问道:“妹子,小青呢?” “小青姐说她最近要出去办点事,怎么?你们吵架了?”方苒连忙问道。 墩子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满脸都是担心。 “放心吧,我见过小青姐出手,她应该不会有事。不过……”方苒话说到一半,忽然犹豫了,面色有些复杂,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不过什么?”墩子连忙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去把小青姐追回来,她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我知道,她那是内冷外热,你应该珍惜。”方苒几乎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话。 墩子闻言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想什么呢?我和小青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 墩子突然闭嘴,他差点说漏了嘴。他和小青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一直没告诉方苒实情,方苒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他们都是晨义清派来冰湖村的卧底。不过也难怪,每次墩子和小青讨论事情的时候,都会刻意回避方苒。 “你们是什么?”方苒连忙追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们其实是兄妹。”墩子连忙敷衍。 方苒丝毫不怀疑,看上去很开心,连忙说道:“那更要追,冰湖天气恶劣,万一迷路就糟了!” 方苒之前一直叫小青为小青姐。其实她比小青要大上几岁,叫小青姐主要是因为小青那成熟稳重和杀伐果断的冰冷气质,算是尊称。当得知墩子和小青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后,她立刻就改口了,不再称呼小青为姐,而是直接称呼为小青。 女人的心思不难猜,但凡墩子心细一些就能明白方苒对他的心意。但墩子偏偏是个在情感方面习惯了大大咧咧的汉子,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字之差。 “别担心,她的事我会解决好。” “嗯。”方苒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很开心,连忙又说道:“还没吃吧?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吃完早饭后,墩子悄悄去了和王召约定的联络点,藏好一个纸条后便回去休息了。他根本走不开,只能把最新的消息全部写下来,希望王召尽快收到。剩下的,就只能祝愿小青那边一切顺利,别出什么意外了。 第68章 牵动各方 开年的第一件事,晨义清首先带着阿忠来到了北行。说起来,这还是晨义清第一次来,他们来之前没有提前通知北行这边,算是突击访问。 阿忠领着晨义清进入北兴村,向他介绍如今北行的情况。如今的北行已经由两个村庄合并成了一个,人口全部集中到了原先狐裘所在的那个村子。 “若是在从前,我们若没有提前通知,是万万无法进入北行的。”阿忠笑着说道。 晨义清听了并不觉得奇怪,以狐裘的性格和之前的情况来看,狐裘这样做很正常。 “看来,狐裘的弟弟还真挺适合我们封地,对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晨义清说道。 “他全名叫格萨尔·薪火,格萨尔是他们的姓,意思是雪域雄狮。”阿忠回答。 正说着,薪火匆匆赶来:“领主大人,最近很忙,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薪火和狐裘长相很不一样,他长得更像静族人,没有狐裘那般健壮,但眼睛清澈,一看就是一个真诚的人。 “哪里,是我们没有提前告知便过来了,不怪你。”晨义清对薪火印象很好。 “对了,你刚刚说你最近忙?现在才开年,能忙些什么?”阿忠问道。倒不是他怀疑薪火,他和薪火接触过,知道这是一个真诚且没有心眼的执着汉子,这么问只是单纯的好奇。 薪火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答道:“我们不善耕种,尽管有大同村的人过来指导过我们,但想要提升土地的收成肯定还需要些时日。于是我想着,我们北行族对雪域各种野兽的习性都无比了解,这不,我们在尝试养殖那些雪域野兽。” 晨义清闻言心中一动,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因为雪域野兽攻击性很强,而且极难驯化。曾有很多富商尝试过,但全部失败反而赔了个血本无归,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敢尝试了。这也是皮草昂贵的原因,因为无法养殖,只能依靠猎人在野外碰运气,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你大胆尝试,我会全力支持你。”晨义清说得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这怎么行?我们虽然对雪域野兽无比了解,但历史上从来没人能成功,我们最多也就是成功率高一些而已,不敢浪费大人的资源。”薪火受宠若惊,连忙婉拒。 “这样,算我入伙如何?你们负责尝试和积累经验,我负责供应物资。若成功了,收益平分怎么样?”不知为何,晨义清觉得此事特别靠谱。 的确,这事若能成功,收益将无比惊人,这也是为何这事曾让无数富商趋之若鹜的原因。再加上,晨义清早有开源兴办实业的想法,他要做一个加工作坊,原本打算从附近村落收购皮草,就赚一个加工钱,而眼下他有了掌握供应链的机会,怎么能不让他心动? “那好吧!我比谁都想做成此事,只是之前我做不了主,所以才等到现在才开始尝试。既然大人也有兴趣,那我也不客气了!”薪火闻言不再客气,他从前一直生活在哥哥狐裘的庇护之下,现在他自己当家做主,所以迫切的想要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好!你现在需要些什么?说说看!”晨义清无比兴奋。 “我现在需要大夫,很厉害的那种大夫,因为野兽也是会生病的,而且有些病可能会传染给人,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岑大夫的徒子徒孙们都是晨家收养的孤儿,都随着晨义清来到了封地,派一两个过来不是问题。 晨义清点了点头:“我这两天就能把人派来,绝对都是好手。还缺什么?” “还缺肉和场地,虽然这个封地的天气很适保存鲜肉,但不太适合养殖牛羊家畜。领主府有自己的家畜养殖区,但下面村落的肉食来源主要依靠捕猎,所以储量并不多。尤其是场地,目前我专门把我之前管理的那个村子给腾了出来,但雪域野兽暴虐,急需对场地进行加固和改造。”薪火说道。 晨义清点点头:“好,这些交给我。对了,我那边有三湾传下来的一些杂书,里面可能有关于雪域野兽的书籍,我回去整理后交给你,集思广益总归是错不了的。” “多谢大人!”薪火大喜,急忙对晨义清行跪礼。 “没事,毕竟,从现在开始,这养殖场也有我的一半。”晨义清说完哈哈大笑。 正聊得开心,王召急匆匆的找来了。 王召见晨义清也在这里,长吁一口气:“正好,你们都在。有紧急情况。” 晨义清闻言面色一变,能把王召急成这样,事情肯定不小。 “怎么了?”晨义清赶忙问道。 “墩子传回消息,狐裘进入冰湖后剿灭了三处贼窝,已经引起秦来他们的注意了,他们打算设计围杀狐裘。”说完,王召又转头看向薪火,问道:“薪火,你有办法联系到狐裘吗?得尽快通知他!” 薪火闻言立刻失了方寸,焦急得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他虽然一直和狐裘的主张有矛盾,而且一直被狐裘压制,但是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极好。 “我哥走的坚决,并没有打算回来。所以我也无法联系到他。”薪火向晨义清投去求助的目光。 “墩子那边准备怎么做?”晨义清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墩子无法离开冰湖村,不然秦来他们肯定会生疑,计划将功亏一篑。所以小青去寻找狐裘了。” “什么?小青也太鲁莽了!”阿忠大惊。 墩子的事,领主府的高层基本都知道了。原因是晨二十二有一次醉酒后打骂墩子,晨义清实在不忍墩子默默付出还要承受自己人的辱骂,于是坦言相告,并嘱咐高层一定要保密。 “我倒不担心小青出事,就怕这茫茫冰湖,小青找到狐裘的几率不大。”晨义清听说过小青在冰湖村训练那些妇孺的手段,知道小青的生存能力极强,整个领主府都没人能在这方面胜过她。 “那怎么办?”薪火十分担心狐裘的安危。 “我看狐裘他们就算被围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灭掉,要知道,他们可是北行人。不管小青能不能提前找到狐裘,咱们都必须有点动作了。”晨义清说完看向王召。 “血手营的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适应了雪域作战,打土匪不是问题。”王召自信的说道。 晨义清闻言点点头,看向王召:“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了。” “别的不敢说,此战之后,最多三个月,他们都能达到地方军的水准!”王召对自己的兵无比信任,见过鲜血的士兵将完成质变。 “好!这次把人全部带上,部队今天就开拔到冰湖外围,封地内的防务全部交给赵恩训练的大同村民兵和新的晨府护卫。告诉墩子,咱们等他通知!” 狐裘虽然即将陷入危险,但他成功把秦来他们麾下的土匪全部集中到了一起,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晨义清这次相当果断,誓要将秦来一伙全部剿灭。 第69章 出动 又过了七天,冰湖村来了个陌生的面孔,他径直闯入,不顾一众阻拦,硬生生打到了墩子的院里。 “你是冰湖村的三当家?”那人气势凌人,一边打量墩子一边毫不客气的的问道。 “你硬生生打进来的?”墩子看着那人身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和二,皱着眉头问道。 “废话少说,我是你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派来给你传信的。”说着,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墩子:“拿着,尽快到指定地点埋伏好,有新指示会再通知你的。” 墩子见这人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不屑,他也懒得搭理,再看看一和二的样子,这人显然也不是好惹的主,于是举着信件对着那人说了句知道就直接关门回到了房间里。 那人显然没想到墩子居然这么高冷,这是他走了十多个贼窝以来,唯一对他爱搭不理的人,其他那些贼窝的三当家见到他,无一不是大献殷勤。 不过这人显然也是一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他并未过多在意这些小事,冷哼一声便回头,一把推开一和二两人,直接退走。 一和二两人显然是被这个人打服了,直到他走后才站起来,看了看墩子的房间后才叹了一口气,悻悻离去。 墩子并未过多拖延,回屋后直接取出信件查看,里面只有一个路线图,仅仅只标注了冰湖村和目的地两个位置,之间连着线就是他需要行进的路线。 墩子立刻拿出纸和笔,将路线图复制了一份,随后又写了一封信,做完这些后,墩子将两封信贴身装好。立刻走出房间,召集所有土匪集合。 “小的们!咱们来活了,不想饿死的,都给我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就跟我走!”墩子说完就走,他丝毫不想和这帮土匪过多废话。 “噢!噢!噢!”土匪们无比兴奋,他们虽然怕墩子,但他们并不惧怕手无寸铁的村民。墩子来的这些日子里,他们几乎就没有近过女色,早已经快憋疯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并不是淳朴的农民,而是凶悍的北行人和晨义清的血手营。 墩子并没有回房,他直接去找了方苒。眼下情况紧急,他身边完全无人可用,现在只能向她摊牌了,不然很可能会影响计划。 “墩子哥,今天这么早啊。饭还没开始做呢!”方苒见来人是墩子,立刻笑脸相迎。 “跟我来,有事和你说。”说完,墩子不由分说的拉着方苒的胳膊,走进了她的房间。 这一幕让剩下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随即便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得这是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她们都比方苒年长,又同样是女人,了解方苒的心思。 “墩子哥,怎……怎么了?”方苒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脸也红了,扭捏着站在墙角,不好意思的问道。 “方苒,我和小青之前一直有事瞒着你,但现在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得帮我,能相信我吗?”墩子此刻的眼神无比诚恳,他看着方苒,等待方苒的回答。 方苒再次失落,她明白,这次又是她自己想多了。但看到墩子那认真而又诚恳的样子,方苒立即明白,墩子遇到事了。 “墩子哥,我当然相信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在这个宛如人间地狱般的贼窝活得如此轻松?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方苒鼓起勇气,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她也要帮助墩子。 “我明天一早便会带着所有土匪离开这里,我们走后会有一大帮人过来,为首的名为晨义清,我也是他的人。他会安排你们去他的封地,然后把你们妥善安置,而我需要你来当这个接头人,在他们来之前,不让那些妇孺出任何乱子。”墩子说完,向方苒投去期待的目光。 “墩子哥,你会不会有危险?”方苒听完后无比感动。墩子这哪里是要她帮忙?分明是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只需要安心等人过来解救。 她忽然明白了墩子的意思,这是墩子在请求她好好活下去。如果自己活下去就算帮了墩子的忙,那墩子对她的心意也已经明了。 看着这长得并不好看的健壮男人,方苒热泪盈眶,她一把抱住墩子。 “墩子哥,今天晚上陪陪我好不好?” …… 一夜春宵,等方苒醒来时,墩子已经走了。她壮着胆子回到墩子居住的院子,将墩子所有的衣物都洗了一遍,屋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晨义清等人已经在冰湖外围驻扎一周了,由于不了解冰湖内贼窝的具体情况,害怕被发现。他们连火炉也不敢点,只是挖了一些地洞躲在里面避寒。饿了就吃口干粮,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 “公子!墩子动身了!”王召激动的跑到晨义清所藏身的地洞内。 这些天最担惊受怕的人其实是王召,他每天都会派人去冰湖村附近的联络点查看,生怕延误了墩子传递的信息。 “快说说!”晨义清哈了一口气,搓着手取暖。一周下来,由于基本没怎么活动,所以四肢格外的冷。 “墩子说他们动了,让我们先去冰湖村解救那些妇孺。还拜托一个姑娘给了我们留了一个路线图,那是他们埋伏狐裘的地方。”王召说完,等待晨义清下令开拔。 墩子没有直接把最关键的路线图和部署交给与他联络的人,而是交给了方苒。主要是担心大当家和秦来依旧不放心他,若截杀了他的联络人,一切就白忙活了。所以把关键的路线图和部署交给方苒转交是最保险的,没人会怀疑墩子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小小的方苒。而且,东西由方苒转交,晨义清他们可以立即打消对方苒的疑虑,会好好照顾方苒。 “太好了!通知下去,现在就出发!然后派探子去埋伏点,设法联络墩子,要快!” “是!” 说完,晨义清和王召一同走出地洞,迅速集结部队出发。 王召等人早已对去往冰湖村的路烂熟于心,不到中午便到达了冰湖村。 “快看,那里有人!”大壮眼尖,看到村口有一个柔弱的身影,正哆嗦着来回跺脚,显然已经在此等待很久了。 王召顺着大壮手指的方向看去,对晨义清说道:“公子,那人应该就是墩子所说的姑娘了。” “快过去吧,这么冷的天,也是苦了这姑娘了。” “你说,墩子不会和这个叫方苒的姑娘有情况吧?见面要不要叫声嫂子?”大壮笑着打趣道。随后立即策马扬鞭,奔着那道人影而去。 大壮走近一看,还真是一个女人,于是礼貌的问道:“你是叫方苒吗?” “你是晨义清?”方苒警惕的问道。 “我不是,我家公子在后面。”大壮憨笑着说道。 “你家公子叫晨义清?”方苒继续确认。 大壮点点头:“是的,我叫大壮,是墩子的兄弟。” 方苒依旧有些紧张,她被土匪折磨怕了,不敢轻信任何人。而且,墩子和小青一直隐瞒方苒,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到过大壮,所以方苒并不认识。 “我没听墩子哥提过你。”方苒怯生生的说道。 “没事,会知道的。”大壮露出招牌式的憨笑。 大壮和方苒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大部队也已经到了村口。 “姑娘,你就是方苒吧?墩子怎么样?”王召赶紧下马,急切而又关心的说道。 方苒看到王召这关心的模样,放下心来,看来这些人真是墩子让她等的人。 “墩子哥今天早上在我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他一定有危险,你们快去帮他!”方苒紧紧抓住王召的胳膊,十分焦急。 听到这话,大壮哥王召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晨义清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方苒一眼。 “今天早上在我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晨义清细细品味这句话,暗道,看来你们两个睡得挺香呀! “放心吧,我们知道墩子要去哪儿,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一有动静我们就会出发去帮他。”王召笑着安抚道。 他们不能直接过去,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大当家和秦来不会布眼线,一旦打草惊蛇,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大壮,看来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叫人家嫂子了。”晨义清说完哈哈大笑,带队走进冰湖村。 晨义清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壮和王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方苒却脸红的低下了头。 第70章 北行游骑 夜已经深了,晨义清那边已经顺利将冰湖村的所有妇孺转移到了封地,负责护送的人也已经归队。晨义清、王召和大壮继续带着血手营按墩子的计划留守冰湖村,同时,派出许多探子,不停打探周边情况。 墩子也已经抵达了大当家和秦来指定的埋伏地点,现场乱哄哄的,不停有人抱怨天冷,没有一点埋伏的样子。 白天王召派出的探子已经和墩子取得了联系。由于是夜晚,墩子他们又是伏兵,所以不能点火把和火堆,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墩子和探子暗自商量了一番,干脆让探子留下来,等墩子一收到大当家和秦来的命令就立刻让探子返回通报。现在他们就是在与时间赛跑,这样能最大程度上节约时间。 到了后半夜,墩子看到远处传来火光。墩子对探子点了点头,探子立刻悄悄退下,回去给晨义清报信。 探子才走没多久,白天给墩子传信的那个人又来了。 “所有人注意,大当家有令!盯着那队点火把的人。那是咱们的物资队,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抢劫,咱们的目的就是干掉他们!”大当家派来传信的人并没有搭理墩子,甚至都没有和墩子打声招呼,直接越过墩子下达大当家的命令。 墩子暗骂大当家和秦来戒心太强,他本来还想带着这群土匪给狐裘他们放放水,没想到大当家和秦来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连传令都是绕过他,直接对整个冰湖村的土匪下令。 运送物资的车队已经距离大壮他们不足一里。忽然,两边传来一阵喊杀声,远处有骑兵杀来。墩子定睛看去,来人正是狐裘带领的北行人。墩子心中一紧,看来小青没能寻到狐裘。 狐裘狞笑着大呼:“兄弟们!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狐裘忽然觉得自己马背上多了一个人。他面色一变,直接对着身后就是一刀,顺便向身后看去。 “是你?领主夫人身边的人?”狐裘的刀被一把匕首稳稳接住。 “来不及解释,你们中埋伏了,赶紧撤退!”小青冷冰冰的说道。 狐裘不疑有诈,并未过多犹豫,立刻大喊:“兄弟们!有埋伏!撤!” 说完,立刻一勒缰绳,带着骑兵转弯掉头。对面的北行骑兵见狐裘突然转弯掉头,也赶忙照做。但此刻已经晚了,他们在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大当家和秦来精心准备的包围圈。 “点火把!杀!”之前对冰湖村传令的那人再次越过墩子发号施令。 这让墩子十分不爽,但他眼下孤身一人,并不好发作。墩子基本可以确定,这群土匪既然听那个人的命令冲锋,那么也会听那人的命令围杀自己。 “这三当家当的!真窝囊!”墩子抱怨一声,只好跟着大部队一起对狐裘他们发起冲锋。 一时间,周边所有火把亮起,狐裘这才确信自己真的已经陷入了包围。他迅速带队与对面的北行人汇合,然后举起一个抢来的火把大声喊道:“先打火把!”说完,狐裘将火把对着冲来的土匪狠狠砸去。 北行人听到狐裘的指挥后立刻收刀,取出弓箭,一边策马跟着狐裘,一边弯弓搭箭,攻击手拿火把的土匪。 相比于北行人灵活迅捷的轻骑游击,土匪们的打法则毫无章程,他们只知道举着武器冲向最近的敌人。 狐裘带着北行人左突右闪,并不急于突围,很快就把土匪们打乱。 看到不断有拿火把的人倒下,墩子立刻将手中的火把塞到那名大当家派来的传令者手中,然后迅速隐于黑暗。 那人一脸疑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狐裘一箭射穿了喉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不瞑目。 墩子暗自惊叹,这个距离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步,狐裘居然能把人的喉咙一箭射穿,而且还是在夜晚,这臂力和骑射技术,就算在静国最精锐的静山大营也找不到多少。 其实狐裘已经发现了墩子,他并不知道实情,到现在还以为墩子是叛逃者,所以他刚刚才优先对他出手。好在墩子足够敏锐,这才逃过一劫。 小青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狐裘并不担心她,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这身手即便是他也得惊叹,自保不在话下。眼下墩子隐于人群不见踪影,土匪们也已经被狐裘带着北行人冲散打乱,正是突围的好时机。 狐裘立刻一声怪叫,然后策马向着土匪们的运输车队迂回冲去。因为那些土匪一直都在尽力包围狐裘,所以眼下最薄弱的地方反而是运输车队方向。 眼看北行人就要冲过车队,他们的前方忽然亮起大片火把,大批火箭朝他们射来,同时,一队土匪骑兵也从他们的左侧冲了过来。 狐裘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这群土匪有如此多的骑兵,人数几乎与他们相当。 好在北行人反应灵敏,迅速抽出一种特制的不知名皮毯,盖住自己和马背,成功挡下这波火箭。 成功接下箭雨后,北行人迅速掀起皮毯,他们早已在皮毯下弯弓搭箭,土匪的弓箭手们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箭便已经纷纷中箭倒地。 “迂回!别正面冲!”狐裘立刻下令。 土匪刚刚这一波先是用火箭正面打击,然后就有一队骑兵冲击他们侧面,若不是北行人极善骑射,他们肯定会死伤惨重。 狐裘意识到他们有专业的指挥者,专业的指挥者绝对不会让弓箭手直面骑兵,所以这些弓箭手前面肯定布置有拒马之类的设施,必须绕开他们。 狐裘带领北行人顺利迂回越过土匪的弓箭手方阵,也成功将土匪的骑兵甩在身后。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围再次亮起大片火把,狐裘他们又陷入了土匪布置的口袋阵。 狐裘不敢停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因为他们后方还有一个弓箭手方阵和一个与他们人数相当的骑兵队。他要么拉开距离,要么就必须和土匪混在一起,否则他们必然会再次遭到箭雨攻击。 墩子一直在暗中观察战局,暗道一声不好,见此情况急得跺脚,于是狠了狠心,从地上捡起一根火把大呼:“冰湖村的!全部过来!” 没多久,冰湖村的人迅速集结到了墩子周围。 冰湖村的人损失并不大,因为之前狐裘的进攻主要针对手持火把的人,而且是以突围为主,并未专注杀敌。再加上冰湖村的土匪毕竟是经过墩子调教的,要知道,墩子的练兵水平,连王召都自愧不如,所以冰湖村的土匪明显比其他土匪更强。 经过刚刚的战斗,冰湖村的土匪自己也深刻体会到墩子教给他们的东西有多实用,无形之中,墩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我现在要帮狐裘,你们愿意跟我的就举刀,不愿意跟我的,我第一个杀了你们。”墩子的声音充满杀气,这是他在国府军中练出来的,对于这群土匪的震慑效果明显。 冰湖村的土匪们闻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响应墩子。一和二左右看了看,两人对视一眼后直接举刀表示响应,然后护在墩子身前。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举刀,然后背对着墩子,将他护在正中间。 见状,墩子心中有了底气,直接开口下最后通牒:“倒数十个数,再不举刀响应,直接杀了!”墩子怒目圆睁,状若癫狂。 此话一出,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刀。短短几个月,他们对墩子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甚至胜过了对大当家和秦来的恐惧。 墩子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里改变了主意。 此前他是想把冰湖村的土匪全灭的,但是现在他决定,此战过后,所有幸存者,墩子都会留下他们,不再赶尽杀绝。 “看到前面的弓箭手方阵了没?冲过去,全部杀了!”墩子立刻走到最前面,再次大吼一声杀!带头冲锋。 第71章 行走在雪域的王 战场太过混乱,到处都是躺在地上惨叫和翻滚的土匪,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所以墩子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人注意。 冰湖村土匪对弓箭手方阵的冲锋极为顺利。其他贼窝的土匪们哪里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大战?他们大多数早已胆寒,见墩子主动带着冰湖村的土匪冲锋,他们纷纷让路,巴不得墩子先去消耗北行。 正如狐裘所料,弓箭手方阵的四面都设置了拒马。 北行人太过灵活,弓箭手方阵害怕北行人突然调转马头攻击他们,所以并没有急着前进追击北行人。 大当家和秦来也在弓箭手的方阵之中,指挥者是秦来。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关注陷入口袋阵的北行人。 秦来的计划是弓箭手方阵守株待兔,骑兵也在附近以逸待劳,等待前方口袋阵收紧,把北行人逼回来后再由骑兵堵上最后一个口子进行总攻,弓箭手则负责清理冲出口袋阵的北行人。 秦来不蠢,知道后面那帮土匪靠不住,所以压根也没指望他们。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一开始堵住北行逃跑的方向,迫使北行人进入这个口袋阵。 这个战术很好,但秦来怎么也不会料到墩子此刻已经逼近,不是冲着北行人,刀锋直指弓箭手方阵。 很快,墩子他们距离弓箭手方阵不到五十步,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大当家和秦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带队冲锋的墩子,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墩子不错,居然把冰湖村的土匪调教得这么勇猛。”秦来对墩子颇为赞赏。对比其他土匪,冰湖村的确强太多了。 “看来咱们今后可以多一个伙伴了。此战过后我就向上峰推荐,让他们接纳墩子。”大当家看上去十分开心,仿佛胜券在握。 显然,两人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墩子是冲他们来的。 “墩子!就在这儿保护弓箭手,不用向前冲了。”大当家招呼道。同时挥手示意,让人搬开了墩子这边的拒马。 其实大当家并不是出于好心。对于冰湖村,他现在只在乎墩子一人,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尽管冰湖村的土匪明显强于其他贼窝,但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眼下参与围攻北行的人都是他的上峰给他的人,接受过系统训练,素质远高于土匪,他害怕墩子带冰湖村的人冲上去后会拖他们的后腿。 墩子心中大喜,拒马再怎么也能抵挡一下他们的进攻步伐,没想到大当家居然主动命人搬开拒马迎他们进去。不禁露出冷笑:“杀!” 冰湖村的土匪们立刻加速暴冲,瞬间就冲进弓箭手的阵营。很多弓箭手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砍翻在地,一时间损失惨重。 弓箭手近战不输步兵,但前提是得给他们时间切换武器,墩子经验丰富,自然是不会给这些弓箭手反应时间的。 大当家和秦来见情况不妙,立刻翻过拒马,向着骑兵队那边跑去,甚至没能来得及回头咒骂墩子。 墩子很快便将弓箭手处理干净,冰湖村的土匪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赶紧的!把拒马摆正,把弓箭捡起来!”墩子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大当家和秦来一直都在防备自己,可偏偏最关键的时候居然下意识的相信了自己,简直是有如神助。 大当家大怒,来到骑兵队后立刻就要指挥骑兵队跟着自己杀回去,但被秦来拦住:“我们的骑兵没有弓箭和铠甲,他们现在弓箭拒马齐全,骑兵过去就是送死。还是先专心应对北行人吧!他们跑不了。” 墩子见骑兵并没有冲过来,于是招呼所有人大喊,让狐裘从这边打,这是墩子最后能为狐裘做的了,至于狐裘能不能听到,能不能信任他,就全靠狐裘自己了。 北行人祖上常年与冰雪斗争,他们在风雪中的听力极好。狐裘其实能够依稀听到墩子的声音,并且大致推测出墩子让他回头打。但狐裘并没有在意,他一直都处在包围之中,并不知道墩子为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对墩子并没有改观,依旧认为他是叛逆者,这是在故意迷惑他。 忽然,有一人高高跃起攻击狐裘,情急之下,狐裘只能横刀格挡。 “墩子是自己人。” 是小青的声音,她并未久留,一招之后再次消失在人群,狐裘甚至没能看到她的背影。 “调头!”狐裘大喝,立即拉紧缰绳,战马几乎是原地便完成了调头。 其余的北行人虽不至于有狐裘这般离谱的骑术,但也都在两三个呼吸间便调转了马头。随即便策马扬鞭,迅速冲出包围圈。 秦来和大当家立刻组织骑兵横在北行人的面前,双方骑兵开始对冲。北行人取出弓箭,两轮攻击之后土匪的骑兵死伤了足足一百多人。 狐裘将战刀刀柄放在额头:“以先祖之名,用鲜血融化这片雪域!” 身后的北行汉子们纷纷效仿:“以先祖之名,用鲜血融化这片雪域!” 北行人露出恶狼般的笑容,视前方的敌人为猎物。 话音刚落,墩子的后方号角呼啸,晨字旗与血字旗在火光的照耀下猎猎作响。 没有口号,晨义清带领血手营杀到,血手营以雷霆之势迅速扫清了后方的土匪,然后在六轮箭雨的掩护下,300骑兵迅速迂回,对后方追击北行的土匪完成包抄。接着,200名身着黑甲,手持陌刀与长盾的黑甲步兵稳步压上。 黑甲步兵是王召与赵恩一同研究出来的特种步兵,他们装备精良,身上的黑甲以皮甲打底,外面套了一层轻便的鱼鳞甲,长盾和陌刀则是采用晨家军闻名天下的陌刀军制式装备,另外还配有短刀,用于贴身肉搏战。之前那些贼窝的土匪,基本全都是他们所杀。 六轮箭雨便已经让北行后面的土匪死伤大半,随着血手营骑兵的包抄,几乎是一个回合,便将剩余的人全部砍伤。 雪域里的战斗不需要将敌人彻底斩杀,将其砍伤就可以不必再管他们,残酷寒冷的天气自然会帮忙补刀。 血手营的骑兵并没有停留,而是跟在北行人后面,同样对着土匪的骑兵队发起冲锋。 此时的土匪骑兵与北行人第一波对冲已经结束,双方交错而过。才一个回合,土匪骑兵已经少了一半,而北行人的损失则小得多,明显远胜他们。 北行人调转马头的速度极快,本来是可以在土匪们还没来得及调头并整理队形的时候就对他们进行二次冲击,但他们听到后方血手营的马蹄声后,果断放弃了杀他们一个回马枪,把剩下的土匪的交给血手营。 大当家和秦来抓住这个间隙趁机逃跑,大壮和墩子早就盯着他们,立刻策马追杀,大当家和秦来背后还有人,他们至少要抓住一个舌头。 有了血手营的加入,战斗很快便以碾压之势结束,王召对大壮和墩子有信心,并没有派人增援他们,而是直接安排血手营的人迅速打扫战场。 晨义清和狐裘再次见面。此时的狐裘已经疲惫不堪,他从一匹阵亡的战马身上割下一大块肉,直接放到火堆上烤。 “没想到能够和你并肩作战。”晨义清笑着说道。 狐裘叹了口气,看向剩余的北行人,此战他们死了一大半,仅剩200来人,而且人人带伤,正在相互包扎。 “怎么也想不到,还没出冰湖便已经死了一半。”狐裘有些沮丧。 “冰雪自然可怕,但它可怕不过人。”晨义清递给狐裘一袋酒。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安慰。”狐裘接过酒喝了一大口,自嘲着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北行的先烈战胜了雪域的残酷建立王朝,但最终还是堕落于人的手上。”晨义清解释道。 “呵,这么说也对。”狐裘用手指戳了戳马肉,最多才一成熟,还滴着血水。他直接抱起马肉便开始狼吞虎咽。 “我得走了。”狐裘擦了擦嘴。 “以后还回来吗?”晨义清起了爱才之心。 “或许吧,我们走到哪里便是哪里。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回来了。”狐裘说完,哈哈大笑,带着北行人绝尘而去。 “他是我见过最潇洒的汉子。”王召来到晨义清的身边,看着狐裘离开的方向感叹。 晨义清盯着狐裘,直至他消失于风雪。 “驰骋在雪域之中,最猛烈的风雪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马背是他的王座,没人能束缚他北行的路,他才是行走在雪域中的王!” 第72章 抓获秦来 晨义清和王召没有在原地等待追击大当家和秦来的大壮和墩子二人,待血手营收拾好战场后便打道回府。 这次是大胜,由于北行人强大的战力,血手营的损失不大,且战利品丰厚。狐裘没有要任何物资,他只带了些马,剩下的东西都便宜了晨义清。 土匪运输队的物资基本上没什么损毁,这里装着3000土匪足足三个月的吃穿用度,大当家的骑兵队还剩350多匹战马,战场上散落的武器被血手营尽数收下。晨义清连阵亡的马匹都没放过,全部装车拖了回去。 此时最尴尬的要数冰湖村剩下的那些土匪,他们默默跟在血手营队伍的最后面。墩子出发追击大当家和秦来前只是和王召说要留下他们,多的话一句没有。 血手营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散发着自信和得意。 “看来得给这些人找点挫折了。”王召看着血手营的新兵那得意的模样,不满的说道。 在王召看来,此战一直是北行在硬扛正面,他们只是从后方杀入,本就占了极大的便宜,更何况,对手还只是一群土匪而已。 晨义清闻言笑了笑:“此事不急,毕竟打了胜仗,先让他们嘚瑟几天。”说着,他又露出愁容,“倒是墩子和大壮,希望他们能够抓到大当家和秦来,我们若挖不出他们背后的势力,麻烦可能会更大。” 王召点了点头,正色道:“还有小青,眼下冰湖匪患算是平了,她没跟着回去,小姐那边你怎么交代?” 听了王召的话,晨义清又一阵头大。 “先瞒着吧,冰湖村的妇孺是救出来了,其他贼窝就没有妇孺吗?得尽快找到她们,不然她们只能等死。” 由于携带物资,返程的速度很慢,等回到领主府时,已经是晚上了。所有人都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晨义清只是简单安排了伙食便让将士们回去休息,庆功宴明天举行。 大壮和墩子是在第二天庆功宴的晚上回来的,晨义清一见到两手空空的大壮和墩子,心中不由得一叹。但在将士面前不宜表露太多,晨义清等人快速活跃气氛后便趁机退出,来到了领主府的议事厅内,外府的下人上了热茶后就被晨义清支走。 “跟丢了?”晨义清面色凝重。 大壮和墩子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无奈点头。 “冰湖的另一边有雪山,他们进去后没多久便把我们甩掉了。”墩子说道。 晨义清并未责怪墩子和大壮,而是对他们二人嘱咐:“你们这两天躲着点明月。” 墩子和大壮不解,向王召他们投去询问的目光。但王召和阿忠没法当着晨义清的面和他们解释,只能眼神示意,毕竟晨义清是主,惧内这种事,当面还是少提为妙。 昨天,晨义清一回到领主府,明月就向他询问小青的情况,晨义清只能撒谎说小青跟着墩子和大壮去抓大当家和秦来去了。可这毕竟是缓兵之计,人找不到,迟早会让明月担心的。 大壮正摸不着头脑,墩子已经会过意来。 “公子,小青的实力你们可能不了解,但我是亲眼见过的。我保证她不会有事,可能是又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耽误了回来。” “你这么说我就更担心了,冰湖封地还能再发现什么?肯定是秦来他们背后的势力。若真是这样,悬!”晨义清揉了揉眼睛,“行了,回去继续庆功宴吧,士兵们看到咱们都不在会沮丧的。” 说罢,晨义清起身回到内府。 明月此刻正在门口等着晨义清,初春的天,北部的夜晚依旧格外寒冷,明月不时往手上哈气,冻得直跺脚。晨义清赶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为明月披上:“这么冷的天,你站门口干什么?” 明月面色焦急,看到晨义清后没有回答,说了句跟我来,抓着晨义清的手就跑到了小青的房间。 小青已经回来了,她的气色不太好,不过看上去并未受伤,想来是最近在冰天雪地里没怎么休息的原因。小青房间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同样没怎么受伤,就是看上去凌乱了些。 “这是秦来!你把他抓回来的?”晨义清先是大惊,接着又是大喜。连墩子和大壮联手追击都被秦来给逃脱了,小青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把秦来带了回来,回来的并不比墩子和大壮晚多少。 “怎么把他带进自己房间了?”晨义清又问。他立刻就意识到问题,按理来说,小青应该直接把秦来关押起来就行。 “他好像是宗室的人。”明月回答,小青则直接退出了房间,亲自守在门口。 明月拉着晨义清坐下,然后开口道:“小青一直都在跟踪那个大当家和秦来,墩子和大壮走后,他们有所松懈,于是小青偷袭他们,先用药粉使秦来昏迷,然后击退了那个大当家。” “小青怎么确定他们是宗室的人?”晨义清心中一动,如果真是宗室的人,那这事就值得推敲了。以宗室的高贵,他们做什么事情需要偷偷摸摸的躲在冰湖这种地方?还弄了一大帮土匪在外面吸引眼球?无论如何,这事都不会简单。 “小青亲耳听到的。墩子和大壮跟丢后,秦来似乎对大当家有所请求,但大当家当时没同意,还说了他们有宗室撑腰之类的话。”明月看着正陷入思考的晨义清,又开口提醒,“小青做的是对的,如果真和宗室有关,那么这事就得谨慎,不宜声张。所以小青才把这秦来扔在了这里,不然我也不会亲自站在内府门口等你回来。” 晨义清点头,认可小青和明月的做法。 “秦来对大当家有所请求?” 晨义清抓着明月的手,明月进屋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手还是冰凉。明月得寸进尺,直接将手塞进晨义清的衣服中。晨义清才喝过酒,此时的他身体滚烫,取暖再适合不过。 “具体内容小青没听到,不过小青由此判断,这秦来并非大当家一伙,可能也只是被迫加入他们的。她觉得秦来更容易招供,所以才抓他回来了。”明月说道。 晨义清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冰冷,但并不拦着明月,也不躲开,反而是将衣服收了收,将明月的手捂得更紧。 “小青做事果然周到,看来咱们得查查这个秦来了。”晨义清叹道。 “怎么查?”明月问道。宗室可能会盯着秦来的信息,一有人查他,必然会惊动宗室。 对此,晨义清也感到颇为棘手,思虑一番后才说:“尝试一下望山楼的路子吧,太子不是说望山楼的核心一直把我当做少主吗?” “也只能如此了。那他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他放到小青的屋子里吧?”明月指着地上昏迷的秦来问。 “今晚先把他绑起来,防止他自杀,然后关到小青隔壁的房间。”秦来很重要,绝对不容有失,晨义清现在特别相信小青的能力,把他关在小青隔壁他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推掉了所有事情,带着小青和明月一起审问秦来。 迷晕秦来的药粉是特制的,药效极强,正常情况,秦来下需要两三天才能醒来。好在小青有解药,放在秦来鼻子前面让他闻了闻,秦来立刻醒来。 “又见面了。”晨义清和秦来打招呼。 秦来迷糊了一阵才真正清醒,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 晨义清注意到了秦来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见秦来沉默以对,再次开口:“放心,我不会用刑,更不会杀你,但我也决不允许你自杀。” “我不会自杀的,这个你大可以放心。”秦来说这话时,看上去有些颓废。 “你和大当家怎么认识的?”晨义清开始提问。 “共事认识的。”秦来淡淡的说道,说了和没说一样。 “你们背后是谁?” 秦来沉默以对。晨义清并不纠结,继续开口:“冰湖还有你们的人吗?” 秦来依旧不说话。晨义清也不着急,继续下一个问题。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晨义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秦来闻言笑了笑,摇头不语。 晨义清和明月对视,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小青并没有出来,而是在屋子里继续盯着秦来。 “现在怎么办?”明月问道。 “他不说,那我们就告诉他我们即将要做什么。让小青出来吧,再晾他一天,不必盯着他。” 秦来怎么也没想到,晨义清的审问居然这么简单,与其说是审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闲聊。而且晨义清好像压根不在意秦来究竟回不回答,问完就走,至少现在是这样。 晨义清这样反而让秦来心里有些打鼓,一般审问常用的威胁、用刑和逼迫,晨义清是一样也不用。秦来知道,只要一日不查出他们背后的人,晨义清的隐患便存在一日,但晨义清这般不紧不慢太过反常,反倒让秦来心里不踏实了。 第二天,第三天……晨义清每天都会审问一次秦来,每次都是同样的问题,每个问题都不勉强秦来回答。第七天,秦来终于受不了,干脆闭嘴,晨义清则对着秦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秦来将这些看在眼里,变得焦虑起来。 第八天,晨义清没有再审问秦来,而是和小青嘱咐了几句后便前往北临府,对外说是带明月出去散散心,实际上是前往望山楼调查秦来的底细。 第73章 王腾和卫安 北临府是晨域北部的边境大城,尽管不是信平郡的郡城,但其繁荣程度却丝毫不输信平郡城,因为北临府是国府边军的重要驻地之一,常年驻扎六万国府边军。 在边境地区,有驻军的地方永远都比一般城池繁荣得多。首先就是安全性,其次就是有稳定的消费群体。 军队包吃包住,军饷也是按时发放,这些士兵和将领们由于经常血战,游走于生死之间,所以花起钱来也是大手大脚,格外豪爽。 同样是有军队驻扎,北临府的繁荣与平城的繁荣不同。平城主要是商人居多,而北临府则是贵族和军方的享乐之地。 贵族与军方的人多了,消息自然也更容易打探,因此,晨家的望山楼和黑袍都在此设有重要据点。 “这里比平城还要热闹,而且街头建筑和天京很相似。”明月自从离开天京后,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市里逛街了,因此十分开心。 “还真是,这条街和我在天京时经常揍人的那条街很像。”晨义清也颇为感慨,怀念起天京的茶馆酒肆,当然,还有里面那些嚣张的公子哥与酸溜溜的才子文士。 明月闻言哈哈大笑,挽着晨义清的手道:“走!办完正事咱们再好好逛逛!” 两人很快走进北临府的望山楼。望山楼的格局很普通,就是一般的当铺模样。进门后入眼就是高高的柜台和猫眼窗,左右两边靠墙摆放着一些深红色的木桌椅作为客座,柜台的尽头则是上楼的步梯。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典当还是赎当?”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客客气气的请晨义清和明月就坐。 “我要去楼上,能做主吗?”晨义清问道,并未急着就坐。 伙计闻言仔细打量晨义清和明月,随后再次露出笑容:“这位公子说笑了,楼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那你去通报一声吧,就说晨义清来了。”晨义清说完,和明月坐了下来。 伙计也是望山楼的情报人员,他虽然级别较低,但听到晨义清姓晨后,立刻恭敬行礼。 “公子请稍等。”伙计说完便跑到楼上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下楼,才看到晨义清的面容,脸上立刻热切和惊喜更甚。 “像!太像了!肯定不会错!小人拜见少主!”中年人不等晨义清反应便直接跪在地上,激动得不停磕头。 望山楼和黑袍里的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酷且不苟言笑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这可吓了晨义清和明月一跳,连忙将那名中年人扶了起来。 “您别激动,您认识我?”晨义清问道。 中年人激动的摇了摇头,然后抓住晨义清的手拍了拍。这让晨义清十分尴尬,暗道,不认识还能这么热情? “我并没有见过少主,但少主和主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晨义清的母亲陆清创立了望山楼,王腾所说的主人自然就是陆清。 “呵呵!”晨义清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窘迫的提醒中年男子冷静。 “这位是明月小姐吧?”中年人这才注意到明月。 明月点了点头,露出大方的笑容,觉得这景象十分滑稽,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晨义清如此尴尬和窘迫。 “敢问您是?” 中年男子终于冷静下来,恭敬的向晨义清和明月致歉:“少主和少夫人请见谅,是小人失礼了,小人王腾,北临府望山楼的负责人。” “额……王叔好,咱们上楼说吧。”晨义清指了指通往二层的步梯。明月也朝王腾点头并略微屈膝。 晨义清不经意间的一个“王叔”让王腾无比感动,顿时热泪盈眶。连忙小跑着给晨义清带路。 王腾带着晨义清和明月来到自己分析情报信息的房间,亲自为晨义清和明月沏茶。 晨义清看着王腾略显激动的沏茶背影问道:“王叔,您和我母亲很熟吗?” “少主稍候。”王腾给晨义清和明月递上茶杯后才坐下来,“是啊,我是主人一手训练并提拔的。” “那您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晨义清连忙问道。 “回少主的话,这个……属下确实不知。”王腾面色复杂,不敢看晨义清与明月。 “也罢,我奶奶也说知道的人很少。您若有消息,记得告诉我。”晨义清摆了摆手。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老太太曾说过,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很少,这一点是不会骗他的。况且,目前的晨义清对于当年的事也是好奇居多,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并不太迫切。 “谨遵少主之命!”王腾颔首,恭敬的说道。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尝试调查晨义清母亲陆清的死因,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我此来是为了让您帮我调查一个人。”晨义清说出此行的目的。 “您请说。”王腾正色道。 “此人名为秦来,这人应该在国府军呆过,貌似和永王府也有牵连。我要了解他的底细。”晨义清说完,等待王腾的答复。 王腾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少主请放心,三天内给您答复。” “那就多谢王叔了,我这几日就在北临府等您消息。”说完,晨义清起身准备离开。 “少主稍后,我也有事要和您说。”王腾赶忙叫住晨义清。 “何事?”晨义清回头,疑惑的问道。 “您稍等,我们还要再等一个人。”王腾的笑容带着神秘,再次向晨义清行礼,伸手请他坐下。 “还要等谁?”明月好奇。 “是黑袍在北临府的负责人。少主放心,这是好事。”王腾一边给晨义清和明月添茶一边继续说道,“黑袍在北临的负责人名为卫安,您来的时候我就命人去通知他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晨义清和明月点了点头,两人一同靠在椅子上等待。 王腾在晨义清和明月面前太客气,太卑微了,这让他们有点不习惯,所以二人完全和他找不到什么话题。 好在黑袍到的很快。这是一个精瘦的老人,还拄着拐杖,看上去就像村头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慈祥老爷爷。 “您就是黑袍在北临府的负责人?”晨义清有些吃惊,这卫安的年龄看上去比老太太还要大,而且拄着拐杖,完全不像一个杀手。 “正是老夫。”卫安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王腾,“王掌柜,这事是您说还是我说?” “您年长,您来说吧。”王腾对卫安十分恭敬,说话的时候一直冲他抱拳,还躬着身子。 晨义清和明月见状,立刻意识到,这卫安肯定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卫安也不客气,开口道:“老太太得知公子在三湾险些丧命后,决定将北临府的晨家地下势力全部归于您的麾下。我们也不知为何,这事一直没人和您提,我们得到的命令也是不要主动和您接触,必须要等您找上门来才行。” 晨义清闻言大惊,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关键时刻足以让敌人胆寒。至于老太太让他们别主动,可能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黑袍和望山楼的仇人可不少,所以晨义清并未多心。 “我们还是会继续执行晨家下达的命令和日常事务,不过一旦少主有需求,我们会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优先助您。”王腾补充道。 “我父亲会愿意?”晨义清在惊喜之余不由得奇怪。晨亦成为家主后便一直将望山楼和黑袍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谁也碰不得。以晨亦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此事的。 “少主不必担心,这事是老太太亲自敲定的,老爷已经同意了。”王腾笑着说道。 卫安也笑着开口:“公子放心,北临府的晨家地下势力彻底在我和王掌柜的掌控之下,我是老太太的人,而王掌柜则是你母亲的人。” “那我如果和晨家决裂呢?”晨义清忽然脑袋一抽,才说完就后悔。晨亦在接手黑袍和望山楼后便一直进行重组和换血,对黑袍和望山楼的掌控力很强。 “若真那样,北临府望山楼会帮您对付晨家。” “北临府黑袍亦是如此。” 王腾和卫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表态,这让晨义清松了一口气,高兴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疑惑。一个家族的地下势力应该是对家族无比忠心的,从这一点来看,王腾和卫安显然是不合格的。 “望山楼是您母亲建立的,黑袍是您奶奶建立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晨家的地下势力并不属于晨家。就算家主现在正全力控制,但也只是让我们在底线之上对他言听计从罢了,短期内这个现状不会有太大改变。而我们现在的底线就是您和老太太。”卫安似乎看出了晨义清和明月心中的疑惑,说完,他取出两个通体漆黑的戒指,递给晨义清和明月,“黑袍的藏身地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我们有特殊的联络手段,这戒指你们一人一个,要召唤我们时就戴上它,我们会主动联系你们。” 晨义清和明月拿到戒指后仔细观察,这戒指很朴素,看上去像纯黑色的陶瓷制成,但入手后才知道这是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材质。两人准备道谢,可不知何时,卫安已经悄然离开。 第74章 秦来的软肋 在等望山楼消息的时间里,晨义清和明月将北临府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明月玩得十分尽兴,买的东西足足塞满了六辆马车。 看着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明月,晨义清却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对于失忆过的晨义清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他到现在都还没能给明月一个婚礼。 如今他们收养了小晨路,生下了小文,明月这次虽然大买特买,但六辆马车里,有三车的物品都是买给晨路和小文的,两车是买来备着准备今后赏赐给下人用的,剩下的最后一车物品中,大多数也都是用于家庭生活的物品,明月真正买给自己的东西其实很少。 晨义清偷偷为明月买下了许多礼物,准备回去后给她一个惊喜。但这些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明月?明月只是偷笑着装作不知道,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正当晨义清和明月在北临府开心又甜蜜的时候,跟着血手营回到封地的那群冰湖村土匪可不好过。他们现在不必沿用编号的制度,领主府也给了他们新的衣服,每日都会有人定时定量的送来足够的饭食,但他们每日无所事事,又有墩子盯着,不敢随意走动,这让他们十分不自在。 墩子心里也急,最开始他是准备把这些土匪们编入血手营的,但和大壮还有王召商量之后还是觉得有诸多不妥。 墩子终究还是对这群土匪不放心,他自信能够镇住这些土匪,不过这群土匪自由散漫惯了,一下子让他们进入军纪严整的血手营,这些人无法适应不说,还可能会带坏其他纯朴的士兵。 墩子看着这群终日无所事事的壮汉,忽然想到了晨二十二。他是领主府中唯一一个成功将土匪改造为自己得力助手的牛人。于是他立刻找到晨二十二,希望晨二十二能够帮忙安置。 对于墩子的请教,晨二十二侃侃而谈,从经验谈到原理,又从原理谈到人性,甚至还扯上了天道,滔滔不绝一下午,就在墩子即将睡着时,晨二十二才用一句话简单的爱莫能助,明确的拒绝了帮助墩子安置冰湖村土匪,理由是冰湖村土匪人太多,他也不缺人手,安排不过来。 为此,墩子大怒,将晨二十二暴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 对此,大壮表示晨二十二这顿毒打挨得不冤,因为此前墩子卧底冰湖村时,骂墩子最凶的人就是晨二十二,现在又在墩子面前嘚瑟,也算是新仇旧恨一朝清了。 方苒知道这事后,赶紧带着礼物和补品去看晨二十二。哪知道晨二十二压根没有怨恨墩子,因为他的确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所以才拉着墩子聊了一下午。对于自己凭本事挨的打,晨二十二从不埋怨任何人,美其名曰敢作敢当。 最后是赵恩亲自找上门来把冰湖村的土匪要了过去,赵恩想了一个钻静国律法空子的办法,先将这些土匪登记为流民,然后成立了一支常备的民兵队伍。 常备的民兵队伍名义上是民兵,不用占用晨义清的私兵名额,平时用来巡逻和处理封地内的治安问题,战时参与作战。各村都有许多无赖和懒汉,他觉得冰湖村的这群土匪缺德事做净,只需要稍加训练,今后用来处理各村之间的矛盾或许会有奇效,这也算是人尽其才。 再说说领主府内府,如今晨义清和明月外出,内府上下安静了不少。现在小文由小青在照顾,小泉每天会带着小晨路过来玩,顺便帮小青解解闷。 听小泉说起墩子安置冰湖村土匪的事后,小青也动了心思。冰湖封地内救出来的妇孺现在也急需安置,但这些妇孺由于精神遭遇重大打击,并没有太多生存能力,让他们做回农民显然很不现实。 为此,小青甚至询问过秦来。让小青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秦来对于这个难题十分上心,主动和小青交流想法。交谈之后,虽然也没能讨论出一个解决办法,但小青发现秦来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相反,他还是一个十分热心,颇具侠义精神的人。 小青了解到,秦来加入大当家的时候,这些妇孺就已经这样了,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夜晚偷偷给她们拿点食物,让她们少挨一顿饿。 小青再次想到了她之前在冰湖村受墩子启发而使用的那个办法,但很快她就否决了,因为在封地内这样做肯定会让明月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小青不想让明月看到自己冷酷无情的那一面。 其实小青之前想出那样一个办法,不仅仅是为了让这些妇孺能够亲手报仇,还有一个更为残酷的目的,那就是她想尽量减少这些妇孺的数量,她们太惨了,而小青又下不去手帮她们解脱,只能使用类似“养蛊”的法子。 直到晨义清和明月回来,小青依旧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来安置那些妇孺。 不过在得知晨义清和明月已经将北临府的望山楼和黑袍收入麾下的消息后,小青眼前一亮。她决定让黑袍和望山楼去训练那些妇孺,黑袍比苏怡和她更专业,有一套系统且成熟的训练手段,他们说不定真有办法帮助这群妇孺。而且就算没有,黑袍也可以继续使用明月的那个办法,最重要的是,明月不会发现这些。这事是小青私下里找晨义清提议的,晨义清考虑了一夜后才答应下来,明月并不知情。 当天,晨义清戴上了那枚戒指,没两个时辰,在晨义清单独一人的时候,有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找上了他,两人交谈一番后,那人便立刻退走。 半夜,晨义清确定明月睡着后偷偷起床,小青早已等候在临时安置那些妇孺的院子门口,不一会儿就有一队身手敏捷的人过来,冲晨义清行礼后便进入院子,将那些妇孺带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一切行动都是静悄悄的,没人知道。 这些妇孺将会在印安县的一处秘密地点接受更加残酷且极限的训练。望山楼的人也会帮忙,他们常年需要搜集信息和秘密,各种各样的人都要接触,对于人性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见解,他们会尽量想办法让那些妇孺变得正常一些。 晨义清忙完后回到内府,屋里传来小文的哭声,想来是又尿裤子了。不用想就知道,明月肯定醒了,晨义清索性去找秦来聊聊,从北临府回来后,他还没有例行询问呢! 秦来的警惕性很高,晨义清才一进门便看到秦来已经起身并穿好了衣服,正紧张的看着他,满脸的戒备之色。见来人是晨义清后,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晨义清心中一动,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临出门前用嘲弄的口气对秦来说:“看你紧张的,不就是那几个问题吗?今天就不问你了,咱们明天再继续。” 秦来见晨义清走后,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再去睡觉,而是一直静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照常审讯秦来。秦来一见到晨义清就白了他一眼,所有问题一律保持沉默。 晨义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问完便走,而是神情玩味的看着秦来开口道:“秦来,国府军百夫长,父母双亡,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弟弟因犯上而入狱,你因此生恨,后来因不服从调令而成为逃兵。” “我说的可对?”晨义清仔细观察秦来的反应,他发现自己说出秦来弟弟因犯上而入狱时,明显有想要解释的冲动,后面说到秦来因不服从调令而成为逃兵时,秦来明显露出呆愣和吃惊的表情。 “你还知道些什么?”秦来对晨义清更加警惕。 “你要清楚,虽然我不逼问你,也不对你用刑,但你不要忘了你犯人的身份,你没资格问我任何问题。”晨义清见秦来开始变得焦虑,再次开口,“这样吧,算我大发慈悲,今后你问我问题我可以回答,但作为交换,你也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今天就先这样,我给你时间考虑。”说完,晨义清就准备离开。 秦来连忙叫住晨义清:“不用考虑,我答应你。” “我刚刚提醒过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等我下次来时再说。”说完,晨义清直接离开。 出门后,晨义清兴奋无比,他终于抓住了秦来的软肋。其实并不是他不想今日就和秦来交换问题,只是时间仓促,晨义清目前只得到了这些消息,更新更为详细的消息望山楼需要时间进行调取和确认。 接着,晨义清又立刻想到了昨晚与秦来见面时的情形。他连忙又去找了小青和阿忠,交代了几句后便回到了书房。 第75章 神秘窑洞 晨义清本来只打算晾秦来一天,可天京晨府的书信突然到了,里面有老太太和晨亦为小文取的名字,于是很自然就把秦来的事抛到了脑后。 随行的还有足足一间仓库的物资和足足三马车礼物,运送的车队浩浩荡荡,足足忙了一天才将所有礼物整理好。 送来的物资中,除了一些用于小文的各类生活用品,还有金银钱财和珍贵布匹,甚至还有足足一车玩具。礼物以长命锁和玉如意为主,天京晨府人多,所有小文的长辈都送了一样。此外,老太太还准备了全套用象牙制成的抓周用品。 各类生活用品、金银钱财和布匹全是实用的物件,那三车礼物则仅保留了老太太和晨亦送的长命锁和玉如意,其余的晨义清打算全部卖掉,这大约可以卖100万两白银。加上早已到达的连州晨府和平城晨府礼物,仅仅只算送来的金银和礼物折现,晨义清足足挣了600万两白银。 “生孩子真赚钱。” 晨义清正享受着,忽然被明月一巴掌拍醒。 “这些钱我拿着,都是小文的!”明月白了晨义清一眼,“快看看信,老太太和你爹给小文取的什么名字?” 晨义清连忙打开信件,老太太先是说看小文的画册,然后就是一阵夸赞,接着就是嘱咐晨义清万事谨慎,照顾好明月和小文,最后才给出了名字。 老太太给小文取的名字是晨书文,而晨亦为小文取的名字则是晨书定。由于晨家在晨亦那一辈已经形成了晨氏一门三府的格局,为了加强家族凝聚力,从晨义清这一辈开始,取名都会带上字辈,晨义清这一辈为义字辈,而小文这一代则是书字辈。 “其他亲戚的不用考虑了,奶奶和爹,咱们选一个吧。”这两个名字只能说是大方得体,并不怎么惊艳,明月觉得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小文能健康成长就好。 “这还用选?肯定用奶奶的呀,而且正好有一个文字。”晨义清笑着弹了一下明月的额头。 明月永远不会吃亏,她揉了揉被晨义清弹红的额头,一把掐住晨义清腰间的肉,用掐仇人的力气掐得晨义清冷汗直流,连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那回信该怎么说?总得给爹那边一个说法。” 晨义清赶忙作揖求饶:“就说第二个孩子叫晨书定。别掐了!我错了!” 明月不依不饶,继续用力:“那第二个孩子是女儿怎么办?爹给的这名字女孩子用不合适。” “那就说第二个儿子就叫晨书定。别让下人看到了,快松手!”晨义清忍着剧痛说道。 “那行!就这么办!我去回信。”明月终于松手,开开心心的回房去了。 晨义清又欣赏了一阵礼物,随后回到了书房。他这些天没忙别的,就是在帮薪火整理养殖雪域野兽的相关书册,找到一本就送一本过去,中间浏览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也会仔细看看,好好了解一番。这让晨义清十分享受,经常“工作”到晚上。 才开始没多久,墩子带着方苒来到晨义清的书房。 墩子他们一般是不会来晨义清的内府的,因为内府主要是晨义清和明月的生活区域,有女眷在,有诸多不便。他们一般都在外府等候,然后让人通报。 晨义清一看到墩子和方苒二人便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上次因为冰湖村土匪安置的事情,墩子把贱嗖嗖的晨二十二狠狠揍了一顿,后来方苒带着礼物去替墩子道歉被晨二十二看出端倪,晨二十二的嘴可不是盖的,堪比村中大妈,第二天所有人便都对方苒改口叫嫂子。 “你们这是要成了?”晨义清看着害羞的墩子和方苒,不等他们开口便直接问道。 这让墩子和方苒更加害羞,方苒更是满脸通红。 “公子,还请为我们证婚!”墩子看到方苒的窘迫,连忙对晨义清行礼。 晨义清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哎!这是私事,我本来能帮,可你叫我公子作甚?叫公子就成公事了,这样可不好办。” 方苒闻言不由得担心起来,转过身紧紧抓住墩子的手臂。 墩子闻言却露出微笑,拍了拍方苒的手背。他看着晨义清,眼中满是感激,“阿清,帮帮忙。” “哈哈!好!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办婚礼?我全包了!” 晨义清十分开心,走到墩子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方苒,叫了句嫂子。方苒明白了,晨义清是支持她与墩子成婚的,但她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男人间的友谊,她不懂。 墩子紧紧抓住方苒的手,温柔的看向方苒,说道:“我们打算简单点,能多简单就多简单。大家一起去我院子里聚聚就行。” 听完墩子的话,方苒也满脸幸福的看向墩子,两人对视,迸发出无穷的甜蜜。 晨义清看着他们,感到无比欣慰。没有男人不想风风光光的娶媳妇进门,大操特办,但墩子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方苒曾在冰湖村受尽屈辱和折磨,她的心里始终是自卑的,对于大办婚礼有些抵触。墩子如今放过了冰湖村的土匪,那些人里,有很多都曾侵犯过方苒,方苒能默默接受这些且不吵不闹已经很不容易了。两人都在自己能够注意得到的地方尽力为对方着想,今后的生活肯定会很幸福。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这周末吧,我和方苒给你们下厨。我们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只要我们都在就是良辰吉日。”墩子的话朴实无华,但却十分暖心。 “好!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庆祝!” …… 冰湖另一边的连绵雪山上,浑身是伤的大当家鼓起勇气走进一座山洞。 大当家被小青所伤,为了逃命,他躲到了深山中的一处洞穴躲避,之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虚弱状态,高烧不退,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好在他命大,再加上他早已做好了失败的打算,随身带了许多干粮,这才恢复了一些。一路磕磕绊绊的走了过来。 山洞很深,大当家大约往里面走了一里路,终于看到一个垂直向下的深井。深井里透着微弱的火光,若有若无的开凿声伴着丝丝热气从里面传上来。 大当家回头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顺着钉在深井的绳梯往下爬。 大约十多米的距离,大当家全程闭着眼,看上去小心翼翼的。当他落地后,并没有急着转身,而是掏出一块金属令牌递到身后。几乎是在同时,两把刀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名大汉从他手里接过令牌后仔细检查,大当家默默的等待。 一番检查后,两名大汉收刀,其中一名大汉说道:“行啦,转过身来,跟我们走!” 这是一个把整座山峰都掏空了的巨大窑洞,空间极为宽阔,里面有许多帐篷和木屋,规模不下于一个小型的部落。 大当家跟着两名大汉进入最大的一间木屋,里面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身边还有两个打扮的十分妖艳暴露的女人,整个身子都恨不得贴在那虎背熊腰的男人身上。 那两名壮汉冲虎背熊腰的男人抱拳后立刻退出了屋子。 大当家进门后直接下跪,向那名虎背熊腰的男人讲述了自己和秦来设计围杀北行,却被墩子和晨义清破坏的经过。 “人全部死了?”虎背熊腰的男人并不像外貌那样莽撞,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他拍了拍身边两个女人,示意她们离开。 “全部死了,只有秦来被他们给抓了。”大当家说完,面色惨白,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凄惨结局。 其他人被俘都没事,唯独秦来不行,因为秦来知道得太多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虎背熊腰的男人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砸了过去,大当家忍着剧痛,动都不敢动一下。 “三天时间,要么救出秦来,要么杀了秦来!”虎背熊腰的男人忽然大吼,吓了大当家一个哆嗦。 大当家连忙称是,磕头如捣蒜。 “给你二十个好手,滚吧!” 大当家不敢怠慢,立刻退出木屋。从这里到晨义清的领主府一个来回就要一天一夜,他实际上只有两天的时间行动。 第76章 墩子婚礼,秦来被救 大当家很快选好了人,然后只携带三天的干粮就出发了。这次再不成功,他只有一死,他不敢逃跑,因为他家人的底细全在那虎背熊腰的男人手里。他若逃,他的家人必然会被处死。 大当家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晨义清的封地内。他们先去了领主府附近,发现领主府附近除了血手营就只剩下晨义清的心腹们,基本没有陌生人,只要接近,必然会被怀疑。 大当家没有放弃,观察了一天后发现,领主府这边的人很少出去,出门的人只有晨二十二和赵恩,他们分别跟踪后又发现赵恩每天去的地方是一个民兵兵营,同样是戒备森严,针插不进。而晨二十二那边则让他们感到惊喜,他们发现晨二十二每天都会去大同村,那里人多眼杂,好打听消息。 大当家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行脚商,在晨二十二办公的院子附近徘徊,很快就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听说了吗?孝礼大人明天要成婚了。” “屁!孝礼大人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会不知道?” “骗你干什么?我亲耳听到村长说的!” “你们谁信?结婚可是大事!明天结婚会没有一点动静?” “对对对,孝礼大人那么高的地位,他结婚肯定是轰轰烈烈的。” “你们还真别不信,孝礼大人一切从简,只邀请了村长他们几个老兄弟。” “也是,毕竟孝礼大人的那个未婚妻……” “别找死!这话说出口,村长也保不住你。” “唉,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 大当家听完后眼睛一亮,他知道孝礼就是墩子,墩子地位不低,他的婚礼哪怕是一切从简,晨义清等领主府的主要人员也都得去,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立刻回到隐藏的地点,开始仔细部署…… 一夜平静,晨义清和明月抱着晨书文早早的起床出门,喜气洋洋的带着小泉和小晨路前往墩子的院子。 墩子和方苒一早就在门口候着迎接客人,晨义清和明月居然是最先来的。 墩子带着方苒恭敬行礼,还没来得及说话,晨义清便抢过话头:“咱们可说好了,今天要么叫阿清,要么叫我兄弟,不然明天起我就给你穿小鞋!” 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叫了声阿清,两人开怀大笑。 相比于男人们,女人之间则自然许多。明月抱着小文就凑到方苒身边,抬头对着晨义清和墩子说道:“哪有结婚拉着妻子在门口迎接客人的?义清,你就在门口帮着迎客吧。”说完就拉着方苒进了院子。 晨义清无奈的耸耸肩,和墩子并排而立,惹得墩子一个劲的憋笑。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晨义清说道:“剩下的人都有公务缠身,必须先安排好了才能抽身过来,咱们也回院子里等吧。”晨义清说完,带着墩子回了院子。 可两人才进院子没一会儿,大壮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晨义清和墩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开口询问。 大壮把气喘匀了之后才指着墩子抱怨道:“我说你们是故意的吧?一看到我出血手营就回院子。怎么?不欢迎我?” 墩子和晨义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兄弟,我们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所以才打算回院子休息休息。没注意!实在是没注意!”墩子连忙解释。 “我不管,你第一个儿子得认我做干爹!”大壮不满的说道。 “对了,王召怎么还没来?”晨义清有些好奇,以为他们应该会一起过来。 “别提了,那一百多老兄弟倒还好,那些新兵却快翻天了,都想过来送点礼,老队长正给他们加练呢。”大壮解释道。 “那你怎么过来了?还是老队长讲义气!”墩子故意这么说,想让大壮尴尬一会儿。 “哈哈哈!”晨义清闻言笑弯了腰,“墩子,别以为王召这是在帮你,加练的仇只会记在你身上,后面你在血手营的那一顿饭得遭殃了。” 墩子闻言恍然大悟,这就要去血手营里把王召拽过来。不过才迈开步子,大壮就一把将他抱住,两个壮汉像小孩子一样闹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王召、晨二十二、赵恩、阿忠也陆续到了。 大家中午吃了碗鸡蛋面就开始忙活起来,明月和晨义清一边逗晨路和小文,一边指挥着赵恩、王召和大壮三人开始贴喜字装饰屋子。墩子夫妇则领着阿忠、晨二十二和阿忠在厨房里开始忙活。 “这样的婚礼真好。”明月看着忙碌的大家,发出由衷的感叹。 “你也喜欢简单的婚礼?”晨义清问道。 明月点点头:“简单点多好?繁杂的礼仪流程和婚礼后的日子完全不一样,生活是平淡,不是万众瞩目。” “看不出来,你居然想得如此透彻!”晨义清看了看满脸认真的明月。 “其实我觉得像我们这样也挺好的,只告诉对方我们是夫妻,然后就开始两个人的生活。”明月说完,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总觉得咱们没有一个婚礼,挺对不起你的。”晨义清说道。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明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将它举在空中,她眯着眼睛看去,苹果正好遮住了太阳。 晨义清也抬头看着太阳。太阳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遮挡而不能照亮人间,但任何人都能遮住太阳让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心中有它。 又忙活了两个时辰,所有菜都上齐了,晨义清和明月一起宣布墩子和方苒两人结为夫妻。 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由四张桌子拼成的大桌前,一起举杯恭喜墩子和方苒。夕阳西下,院里的热闹才刚开始,墩子和方苒的生活也才刚开始。 夜晚了,墩子的院内又点起了篝火,明月本打算让小泉带着小文和晨路回去休息,但被晨义清止住了,说让两个孩子在墩子和方苒的床上睡一觉,寓意早生贵子。于是众人将两个小娃娃安置好,然后继续庆祝。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晨义清不知何时戴上了卫安给他的那枚黑色戒指。 与此同时,大当家也动了。他们悄悄潜入领主府,由于今天墩子结婚,外府没有什么事情,血手营也在王召白天的刻意加练下异常安静,下人和士兵们早就回房休息了,只有零星的几个护卫还在巡逻。大当家挑的都是好手,他们成功避开守卫和巡逻队,潜入内府。 在内府时,他们看到了小青,小青似乎有什么事情,快步走进了晨义清和明月的房间。 大当家灵机一动,立刻去小青的房间附近寻找秦来,很快便找到了秦来的房间。关押秦来的房间所有门窗都加固了,而且上了大锁。 不过这难不倒大当家,他取出一个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房门。 秦来满脸戒备的看着大当家,也不让他们靠近。 “兄弟一场,你知道规矩,跟我们走,不然我就得杀了你。”大当家也不废话,他看了看秦来,又看了看门外,十分紧张。 这里毕竟是晨义清的内府,而且小青也在,他对小青有阴影,因为上次战斗时,他连小青的一根发丝都摸不到。他相信,只要被小青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秦来听了大当家的话,也不拖沓,直接走到大当家的身边:“走吧!给我一把刀。” 大当家递给秦来一把刀后立刻就走。 小青静静的坐在屋顶,面色平静,他看着大当家和秦来一行人鬼祟的背影,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第77章 突袭窑洞 晨义清等人喝得很尽兴,回来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阿汤慌慌张张的跑出领主府,直奔血手营。 大帐里只有王召和大壮二人。由于墩子新婚,晨义清特意放了他的假,让他们去县城里逛逛,一早就出发了。 “什么?秦来逃了?”阿汤将情况告诉王召后,王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阿汤点点头:“公子有令,必须得迅速追捕。” “点兵吧!从我们上次跟丢的地方开始追!”大壮也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血手营的号角响起,士兵们轻装上马。很快,血手营门口灰尘四起,王召和大壮带领200骑兵向着冰湖的方向赶去。 几乎是在同时,赵恩的民兵营也动了,他们这次是倾巢出动,同样也是赶去冰湖方向。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的吧?” 由于小青也一同失踪,明月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千真万确,绝不骗你。而且,以小青的身手,你觉得她会被偷袭吗?如果她没有被偷袭,秦来那群人能悄无声息的制服她吗?”晨义清说出实情。 原来,晨义清和小青秘密转移冰湖贼窝的妇孺那晚,他去秦来房间的时候,发现秦来虽然警惕,但他似乎防备的并非是领主府的人。这让晨义清确信,大当家和他背后的人肯定会来解救或者杀掉秦来。 所以晨义清才刻意减少了领主府的警卫力量。若是背后的人来杀秦来,那么小青会把来人抓住,如果背后的人来救秦来,小青也会偷偷跟踪,借此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明月闻言略微放心了些,可随后她又蹙眉:“大壮和墩子上次就跟丢了,这次还能找到他们吗?” “放心,血手营去找只是幌子,小青才是真的跟踪者。我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封地内布有眼线罢了。”晨义清无比自信,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就等小青回来。 “希望这次能成功吧。”明月说完,捏紧了双手。 “放心,我叫了黑袍和望山楼的人来。这次定要将背后的人连根拔起!”晨义清胸有成竹,这次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明里暗里的力量全部调用。 其实明月的担忧没有错,王召他们肯定找不到秦来,因为大当家已经带着秦来回到了那个神秘的窑洞。 木屋里,虎背熊腰的男人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高阳的兄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说完,高阳亲自将大当家扶到座位前坐下,然后冷眼看向秦来。 “你招供了没有?”高阳冷冷的问道。 “我没有。”秦来淡淡答道。 此时的秦来已经被五花大绑,这让秦来有一种错觉,他在晨义清那边被好吃好喝的招待,连审讯都是问完就走,丝毫不会勉强。和眼下的情况对比起来,仿佛晨义清才是来救自己的,而大当家和高阳昨日策划的行动虽然是解救,但更像是抓捕。 “哼哼!有没有,你说了不算。”高阳冷哼道。 大当家闻言,欲言又止,他想帮秦来说话,但他不敢。 “那你要怎样你才会相信?”秦来反问。 “来人!拉去刑房!”高阳并不回答秦来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完全相信秦来。 “你!我弟弟还在你们手上!我若招供,你们现在就已经死了!”秦来大惊,他了解这边的刑罚,这边的审讯如同墩子当初加入冰湖村时一样,就是把人先打得神志不清,然后再行审问,事后受刑的人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嘿嘿,秦来兄见谅,我是相信你的,但必须得走个过场,你身上不添点新伤,没人会信我。带下去!”高阳说完,冷冷的瞪了秦来一眼。两名大汉进来,将秦来拖去了刑房。 …… 吃晚饭时,小青忽然回来了。明月看到后顿时欢天喜地,拉着小青一起吃饭。 吃饭间,明月让晨义清保证今后再也不让小青去执行任务。晨义清欣然同意,现在有了黑袍和望山楼,晨义清的确可以不必再让小青出去冒险,安心保护明月和小文即可。 吃完饭后,小青凭借记忆画出了一个路线图,指出了大当家最后进入的那口深井位置。 “这儿的入口只有这一座深井,一次只能下一个人。我敢肯定,下面肯定有专人日夜守候,不好下去。” “用火和烟不行吗?”明月开口道。 晨义清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他们不一定只有一个出入口,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 “的确难办,攻打这地方靠军队没用。看来只能请黑袍出手了。”晨义清看向明月。 明月点了点头,两人都戴上了黑色戒指。小青见状,立刻准备离开,她知道,有她在,黑袍不会现身。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几乎在同时,阿忠笑着走了进来。 “小青,你不用避讳。我就是这次的接头人。”阿忠笑着说道。 这话让明月和小青同时一愣,随后大惊。 不过,最吃惊的人还要数晨义清。 “我一直都是黑袍的人,随公子来到这片封地后,便就近划到了北临府据点。”阿忠笑着解释道。 “阿忠,你瞒得我好苦!”晨义清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公子见谅。” 晨义清其实没太介意,他笑了笑,拍了拍阿忠的肩膀,没有说话。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而小青则丢下一句我累了之后便回房去休息,到门口时,仔细打量了一番阿忠的背影。不过没人注意到这些。 晨义清拉着阿忠来到明月画的路线图前面。 “这是路线图,终点是一个深井,一次只能下一个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个不难,交给我们吧。”阿忠笑了笑,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出发,明天白天到达后潜伏,明晚行动正式行动。” “是!”说完,阿忠赶紧下去准备,这次任务的难度不在如何下井,而是井下未知情况太多,里面的地形、人数和布置一概不知。 “你也要去吗?”明月有些担心的问道。 晨义清点了点头:“我得去,让王召他们集合,以防不测。”晨义清也知道未知情况太多,他们这次属于强攻,若对方人数太多,则必须要用到军队,军队是他的命根子,若留在府里,他会坐立难安。 当晚,晨义清带着十个血手营士兵偷偷出发,暗中还跟着阿忠集结的黑袍杀手。 望山楼的人也来了,他们虽然是情报组织,但他们也会接一些刺杀的活,身手虽然比不上黑袍,但也绝对不差,而且他们这次来的个个都是审讯高手,就是过来帮晨义清挖情报的。 天明前,晨义清和阿忠汇合,他们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王召他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王召他们还是在外面假装分散寻找,晚上才会过来集结。 阿忠告诉晨义清,这次黑袍总共来了60人,肯定能成功。 晨义清对此深信不疑,上次三湾的时候,50名黑袍护卫就把三湾搅了个天翻地覆,让三湾损失惨重,他不信这个深井之下的人比三湾还多。 夜幕降临,赵恩的民兵和王召的血手营集结在山洞之外。晨义清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和疑惑,问阿忠究竟如何下那个深井。 阿忠卖了个关子,让晨义清亲眼看好。 这让赵恩、王召和大壮也不禁好奇,纷纷跟着黑袍的人来到深井前。 只见阿忠直接抓着绳梯就往下爬,这一幕让晨义清等人大惊,这样直接下去,必死无疑。 阿忠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拦住,眼下行动已经开始,他们也不敢出声,只能紧张的上前查看。 阿忠的动作很轻,绳梯的动静很小,一直爬到距离地底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时,阿忠停下了。 透过窑洞里传出的微弱光亮,晨义清等人看到阿忠似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他们便听到了水倒在地上的声音。 这让晨义清等人更加心惊,这不是主动打草惊蛇吗? 果然,下面立刻传来了动静,光亮变得更暗了,晨义清等人立刻猜到是有人过来查看了,遮住了灯火。 不一会儿,阿忠的身影忽然快速落地,深井下传来打斗的声音。黑袍的人立刻动身,一把推开围在深井边上查看情况的晨义清四人,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 很快,所有黑袍全部跳下深井。这一幕惊得晨义清四人面面相觑,连忙跑到深井边查看。 下面的打斗声更大了,但没一炷香的功夫,打斗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怎么办?”大壮愣愣的问道。他从未打过这样的地形,也从未见过这种打法。 “不管怎么样,派一些盾兵下去支援。”王召开口道。 大壮闻言立刻跑出去点兵。因为这个洞太深了,而且深井又太小,所以士兵们都在外面,这样可以避免有人从外面偷袭。 不一会儿,大壮调来了大约一百名手持盾刀的士兵,挥手让他们赶紧下去。 盾兵们的速度比黑袍的人要慢得多,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全部下到井里。 “怎么样!”大壮问道。 “这个窑洞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下面的士兵话音刚落,随后又慌忙大叫:“赶紧下来支援!这里和其他窑洞相连!他们来了好多人!” 晨义清面色大变,赵恩却直接将手中的陌刀和长盾扔了下去,起身便往下跳。 “赵恩!你干什么!” 赵恩跳到一半时,突然抓住绳梯缓冲,然后再次松开,三两下就平安落地。他捡起自己的陌刀和长盾:“这些盾兵我来指挥,你们尽快下来!” 说完,赵恩便深入窑洞,不见了身影。 第78章 血战,活捉高阳 大壮见赵恩消失在视野之中,立刻回头大吼:“民兵在外戒严!血手营的全部给老子进来!”声音大到让人头皮发麻,震得山洞都发出颤音。 外面的血手营听到后立刻向着深井跑来,大壮也不再废话,学着赵恩的办法,迅速进入窑洞。 血手营的士兵很快就到了,大壮此刻正在下面戒备。 “大壮!往前面走一点!”说完,王召把战刀扔了下去,随后对身后的血手营挥了挥手,也直接跳了下去。 血手营的士兵们立刻取出六根铁链,将他们固定好,然后扔了下去。 晨义清正要往下跳,却被血手营的士兵拦住。 “公子!我们先下去。” 说完,血手营的士兵们鱼贯而入,又过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个血手营的士兵准备往下跳时,晨义清一把抓住他。 “你就在上面等待传信。”说完也跳了下去。 那名留在上面的士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晨义清的命令。 晨义清进入窑洞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窑洞里面此时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地上铺满了尸体,鲜血断肢撒的到处都是,所有的帐篷和木屋都已经着火,有三个通道还在不停涌入敌人。喊杀声,惨叫声不停在窑洞内回荡,直让人发晕。 赵恩、阿忠和大壮三人分别带队向着三个通道挺进。王召在后方继续清理窑洞内的敌人。 “派人叫援军!全部下来!”晨义清大吼。敌人少说也有近2000人,领主府算上黑袍和还没下来的民兵总共也才450人,若不是空间受限,王召他们早已毫无还手之力。 晨义清捏紧手中的战刀,用布条将手紧紧的缠上,随后立刻冲了上去。 有敌人迎了上来,晨义清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迅捷,抓住破绽就是两刀,来人立刻就是一死一重伤。晨义清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尽快冲上前与王召汇合,眨眼便杀了三人,重伤六人。 “敌人太多了,不好打。”王召十分冷静,一把将身边的敌人击退。 “来都来了!必须得解决他们!”晨义清躬身躲过横劈过来的战刀,一个突刺再次解决一人。 王召也不甘示弱,主动迎上两名同时举刀砍他的敌人,跑过去就是一个横扫,鲜血肠子流了一地,那两名敌人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我叫人去通知援军了。”晨义清主动来到王召身边,两人打起了配合。 “可能来不及。”王召手中战刀一横,同时抵住三人的进攻。 晨义清迅速跟上,再次解决三人,帮王召解了围。 “那就集中力量只打一边!” “赵恩!大壮!配合阿忠的人打!最快的速度攻进去!” 打斗间,赵恩的民兵也都下来了,晨义清和王召加速收割这个窑洞里的残余,然后跟上阿忠的队伍。 合兵一处后,阿忠那个通道的敌人显然开始招架不住,在赵恩的盾兵和阿忠的黑袍杀手配合下,晨义清的人犹如利箭破空般迅速冲进通道,打了进去。 “赵恩的盾兵殿后,其余人!最快的速度杀光这里的敌人!” 赵恩带着盾兵最后进入通道,有了通道的地形加持,赵恩他们防守起来轻松多了。 这边的窑洞比之前的那个要大得多,但只有进来的那一个通道,剩下的人可以专心应敌。 阿忠带着黑袍的人迅速散开,他们迅捷无比,一边打一边点火,基本都是一刀一个敌人,很快便让这里的敌人混乱了起来。 上次在三湾,晨义清并未看到黑袍的作战方式,眼下终于看到黑袍那简单凌厉的招数,他受到了启发,这种灵活运用身体各个部位且迅捷高效的攻击方式很快便被晨义清学到了精髓。 晨义清宛如一把尖刀,身影步伐快到几乎要看不清,迅速将这个窑洞打了个对穿。 王召和大壮见状大惊,拼了命的跟上,大吼着让晨义清慢点,大部队跟不上。 可现在的晨义清哪里听得进去?他犹如地狱的舞者,肆意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打到尽头后又立刻转身往回打,和奋力跟上晨义清的王召大部队一起,居然隐隐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很快,这边窑洞的人被杀了个干净。 来不及休息,晨义清发现赵恩率领的盾兵居然被外面的人生生顶了回来。 “看来外面的人已经完全汇合了。”王召眉头紧锁。 “继续堵门,进来一个杀一个!”晨义清杀到癫狂,此时的他浑身是血,白衣生生染成了红衣,看上去无比骇人。 晨义清双手握刀,做冲锋状,身后的王召等人也纷纷效仿。 “所有人跟着我!杀!”说完,晨义清浑身杀气凛冽,目光如炬,“赵恩!让!”。 赵恩闻言立刻下令盾兵让道,所有人跟着晨义清冲锋。敌人顷刻间便被杀回到通道。 晨义清手中的战刀越来越快,快到敌人几乎还没看见刀光便已经身死。王召大壮二人紧紧跟在晨义清身后全力掩护,士兵们也纷纷效仿,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后面的战友。气势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愈战愈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晨义清的人再次打回到之前下来的那个窑洞。 “哈哈哈!”晨义清忽然大笑,如此战斗,实在是酣畅淋漓。 受到晨义清的感染,所有人开始大笑。这笑声如刀锋,透过敌人的耳膜,切割着敌人的士气,让他们头皮发麻。 高阳大怒,终于站了出来,可才一露脸,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晨义清。顿时气焰消散,想要躲回去。 他认识晨义清,但晨义清此刻的眼里根本没有他。倒是阿忠,他面色一变,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怎么会是他?” “杀!”晨义清并未在意这些,眼前的敌人在他眼里宛如绵羊,他和他身后的士兵则是群狼。 大战再次爆发,晨义清依旧是带着王召他们迅速杀穿了敌人,然后阿忠带领的黑袍趁机动了,他们和赵恩的盾兵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敌人再次分割成了十多个小块。 晨义清继续带着大部队横冲直闯,所到之处,敌人如稻草般纷纷倒地。 高阳见状不妙,立刻准备前往深井处逃跑。 可阿忠早就盯上了高阳,高阳还没跑两步,阿忠便成功靠近,迅速挑断高阳的脚筋。 高阳立刻跌倒在地,惊恐的看着阿忠。 “好久不见啊!被我盯上还想跑?” 阿忠的话让高阳面如死灰,他知道,全完了。晨义清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褪层皮。 窑洞内的战斗很快进入尾声,晨义清的打法很快便让敌人绝望,他们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战斗结束。 此战晨义清杀得太过瘾,直到现在才察觉到累,他直接靠墙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投降的人大笑。 这让那些投降的人汗毛倒立,手脚打颤。 “公子,还记得他吗?”阿忠拖着高阳来到晨义清的身边。 晨义清这才仔细打量高阳,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见过?”晨义清抬头看着阿忠。 “您忘了?天京茶馆,永王世子,您还因此被禁足。” 晨义清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永王世子的护卫居然是秦来和大当家背后的人,晨义清立刻意识到背后的秘密不简单。 “老熟人啊!”晨义清又转头看向王召,指着高阳说,“我和阿忠先带他回去,剩下的就辛苦你们了。” 说完,晨义清起身,亲自抓着高阳离去。 第79章 审问高阳 晨义清和阿忠带着被捆成粽子的高阳,一路快马加鞭的往领主府赶去。中途遇到了支援的援兵,晨义清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吩咐让他们全速行军后便继续出发。 王召那边的人甚至没有俘虏多,又都在狭小的空间,很容易出现意外。 天刚刚亮,两人便已经抵达领主府。晨义清和阿忠直接带着高阳回到外府的议事厅,简单擦拭身体,换了身衣服就开始审问高阳。 “你叫什么名字?”晨义清笑眯眯的问道。 此时的天还没有亮,议事厅并没有掌灯,只在高阳的周围点了一圈蜡烛。这是阿忠特意安排的,说这样能够让他更紧张。 “小人高阳。”高阳在看到晨义清和阿忠的那一刻就已经认栽,且不谈天京的事,单单是今天,那宛如杀神般的晨义清和杀人从来不需要补第二刀的阿忠早已让他胆寒。 “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晨义清直接问道。 “我还有家人,绝对不会背叛主人!”高阳由于断了脚筋,只能趴在地上,但依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哼!什么主人?是永王世子吧?到这时候还想瞒?”阿忠冷笑。 “你有家人就好办。我直接去找永王世子的麻烦,然后把你的尸体给他,他自然会对我服软。当然,那样对永王世子构不成威胁,不过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死。” 晨义清的话让高阳面色惨白,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议事厅依旧阴暗,他看不到阿忠和晨义清的表情,但他的一举一动在周身蜡烛的烛光的照耀下仿佛被放大。晨义清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就要崩塌了。 “你可能在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告诉你,大族死士我见多了,我不会在你身上多花时间,说就说,不说拉倒。还不如拿你的性命解解气,说不定还真能用你的尸体从永王世子身上诈点有用的信息。当然,那样的话你的家人必然会成为永王世子的泄愤对象。”晨义清说完,一边喝茶一边观察高阳的反应。 高阳怕了,但他还在犹豫,害怕永王世子知道他的背叛。犹豫再三,高阳终于开口:“你得保证我和我儿子的性命。” “只要你说的信息有用,我会让人认为你已经被杀,你和你的家人我全都能保下。”晨义清说道。 “那好!我相信你!”高阳狠下心来,终于决定招供。事实上,他也只能相信晨义清,他被捕,永王世绝对会第一时间控制住他的家人。只有晨义清才能留住他的性命并对外宣称他的已经死亡,只有这样,永王世子才没有借口动他的家人,甚至还能得到永王世子的抚恤金。 天终于亮了,阿忠打开窗户,灭了蜡烛,高阳开始招供。 原来,高阳是受了永王世子的命令,在此守护一个名为冰湖宝藏的地方。据说,为了寻找这个冰湖宝藏,永王府足足花了三十年时间。为此,他们掏空了四座山作为秘密据点,准备采集冰湖宝藏。但由于北部忽然动荡,太子亲自前来组建远征军,这才让他们暂停启动采集计划,只留下了高阳带人在此守护。 “那些贼窝是怎么回事?”晨义清问道。 “那些贼窝是专门用来转移外界注意力的,同时也是为了解决掉一些冒险进入冰湖村捕鱼的人,把冰湖打造成一个人人畏惧的禁区。”高阳如实交代。 “永王府还真是费尽心思!”晨义清又想到那些受害的妇孺,冷冷的嘲讽道。 高阳立刻磕头请求原谅:“公子请恕罪,我们也只是些奉命行事的下人。据说冰湖宝藏里面藏有回湾族王朝劫掠的所有财富,富可敌国。”晨义清听说过这个传闻,据说当年回湾族是在鼎盛时因内乱突然覆灭,国库财物也随之彻底消失。 “如此财富,的确能让人丧失人性。”阿忠评论道。 “冰湖宝藏在哪儿?”晨义清问道。 “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具体在哪儿还不知道。”高阳坦言相告。 晨义清与阿忠对视,阿忠觉得高阳没有骗人,于是对晨义清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这可把高阳吓了一跳,心理防线被攻破的人是敏感的,他以为阿忠是出去找刑具了,连忙磕头认错,疯狂道歉。 晨义清也不说话,冷眼相对,任由他把头磕破。 阿忠很快便带着一份地图回来,他在高阳面前摊开地图,然后递给高阳一支沾好墨水的笔。 “把宝藏的范围圈出来。” 高阳连忙接过笔,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连忙称是。随后仔细看了看地图,最后在窑洞附近的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小圈。 “就在这一片。他们要求我每天派人去这一片巡逻,见到活人就杀。” 晨义清点了点头,然后亲自将地图卷好,说道:“带他去岑大夫那儿疗伤,完了给他找个院子先住着。我改天再审。” “多谢晨公子!对了,窑洞那边的地图比这个详细不少,比我标注的更加准确,装在一个玉筒里,应该不会被焚毁。”高阳讨好般的笑着,这样子十分滑稽,因为他只能趴在地上,尽力抬头才能让站在他面前的晨义清看到他的表情。 晨义清摆了摆手,吩咐道:“派人去找王召,让他留意一下。”晨义清并未抱多大希望,别说是玉筒了,就是陨铁筒也可能在战火中消失。 阿忠得到命令后,立刻命人将高阳扶了出去。 晨义清站在议事厅的门口,看着初升的太阳正尽力刺破着天地间的寒冷,温暖着人间。 “这冰湖宝藏,我晨义清要了!” …… 晨义清很快回到内府,好好泡了个澡后才去歇息,但身上血气太重,一进门,小文便哭闹不止。 明月一边哄着怀里的小文,一边向晨义清晨义清看去,眼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我带小文出去吧,你快休息。” 明月正要起身,却被晨义清拦住:“我休息后这屋里还是会有血气,我随便找个客房休息会儿吧。”见明月眼里满是心疼,晨义清又笑了笑,指着明月怀里哭闹的小文,故意恶狠狠的说道:“臭小子!连亲爹都嫌弃!还真当自己是来报仇的?” 看着正哭闹着,努力想要扒拉开晨义清手指的小文,明月终于笑了,晨义清这才出门去休息。 王召他们是下午才回来的,得知晨义清正在休息后并没有打扰,而是各自回去,先好好洗了个澡。 阿忠心细,特意备好了热水和热汤,王召他们归营后直接就能洗,洗完就可以吃上热乎的汤和饼。待将士们吃饱喝足后,王召等人这才来到议事厅,晨义清早已在议事厅等候。 “辛苦各位了。”晨义清笑着说道。 等所有人全部就坐后,阿汤立刻让议事厅附近的下人退下,关上了门。 “公子,真有那什么冰湖宝藏?”大壮将手里的玉筒交给晨义清,阿忠在众人泡澡的时候就已经将情况告诉给了他们。 玉筒受战火影响,面上已经染上了灰尘,大壮他们怕损坏里面的地图,不敢随意清洗。 晨义清卖了个关子,笑了笑,并未答话。 他取出玉筒里面的图,阿汤起身接过,将它挂在架子上。议事厅里有两个专门挂图的架子,另外一个早已挂上白天高阳招供的那张图。 所有人围了过来,仔细对比两张地图。 “没什么问题,应该是真的。”王召仔细核对后感叹道,“他们这图可真是下了大功夫,比我们的详细了不知多少。” “公子,下令吧。若能得到宝藏,领主府的钱粮定会无忧。”阿忠也提议道。 晨义清点点头,带着众人回到座位。 “宝藏自然要拿,可问题是派谁去?你们谁擅长寻宝?” “不管怎样,有枣没枣,先打他三竿。”王召也希望尽快行动。 “公子,我去吧。”赵恩起身,主动请缨。 晨义清犹豫了一会儿,又将仔细在座的人扫视了一遍。 “那就这样吧,你去,挑一些俘虏带上。” 第80章 宝藏位置 说完最吸引人的冰湖宝藏,晨义清又询问起了伤亡情况,议事厅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压抑。 这次也是以少胜多,而且都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基本只能硬碰硬,所以伤亡惨重。赵恩的民兵营仅剩50人,而血手营也损失了120人,这还不算黑袍的伤亡。不过那些窑洞里物资充盈,除了俘虏的360多人,还缴获了6000石粮草,现银也有30万两。 “眼下需要把那些物资运送出来,这个交给大壮。还有那些俘虏,先找个地方安置起来,了解他们的情况后再做安排,这个交给阿忠去办。”每次提到俘虏都让晨义清头大,因为眼下可以封地内可以安置俘虏的地方实在是太少,而且俘虏和自己人很容易起冲突,处理起来也相当麻烦。 众人领命后纷纷退去,只有王召留了下来。 “公子,我们还找到一个人,不知该怎么处理。”王召说道。 “是秦来吧?”窑洞一战,晨义清见到过大当家被杀,但偏偏没有看到秦来。 王召点点头:“他太惨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且还被战火烧伤了半边脸。岑大夫正在全力救治。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我倒是挺欣赏他,不过慎重起见,等望山楼的情报到了后再做打算。”晨义清不会因为欣赏而直接重用一个人。对他来说,天下的人才太多了,人品和底细干净才最重要。就比如晨二十二,虽然他没什么突出的才能,但他足够忠心,紧跟晨义清的步伐,照样能帮晨义清解决很多事情。 “行了,我心中有数,你赶紧去休息吧。”说完,两人一起离开了议事厅。 领主府全体休息一天后,第二天立刻开始行动。 天刚蒙蒙亮,大壮和赵恩一起出发。大壮带了350人一起出发,赵恩从血手营借了100人,然后又挑了15名俘虏。 阿忠这边却遇到了一点麻烦,眼下春耕在即,他无法征调民夫兴建俘虏营地。 “我看,你们干脆全部都去窑洞那边,俘虏也先安置在那儿,只需要把通道布置一番即可。” 晨义清的提议让阿忠眼前一亮,那些俘虏正好可以用来帮忙搬运物资,这样,血手营只需要留一两百人盯着他们即可,更多的人可以参与到寻宝的队伍中,所有事情的效率也都变高了。 “我怎么没想到!”阿忠一拍脑门,立刻就要去安排。 “唉!等等!反正你们也都去了,干脆就在那边多做点事,物资运一半回来即可,然后也别急着回来,我要摸清楚冰湖封地的具体情况。” 晨义清忽然有了想法,眼下冰湖封地宛如鸡肋,这么大一块封地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要发掘一下冰湖村的潜力。 “是!”人对于探索未知永远都是积极的,阿忠立刻抱拳领命。 “到了那边,你们一切都商量着来。拿不准的立刻传信回来通报。”晨义清嘱咐道。 阿忠离开后,晨义清回到书房,继续低头查看那些三湾之前送的那些杂书。其实关于雪域野兽的记载就那么几本,但晨义清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他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 转眼,半个月过去,赵恩把高阳标注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个遍,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只好先回来禀告情况。 这次晨义清是在自己书房接待的赵恩,听完赵恩诉苦后,晨义清淡笑:“你可要知道,永王府为了找到冰湖宝藏,足足花费了三十年,就算现在有了大概的范围,那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那怎么办?永王府肯定很关注这个地方,我们必须要尽快。”赵恩依旧有些焦急。 晨义清拿起茶杯,示意赵恩喝茶,开口道:“放心,能进入冰湖村的地方只有我们封地,我已经吩咐望山楼和黑袍的人盯住了那里,只要有陌生人前往冰湖封地,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阿忠闻言放心了些,但寻找宝藏位置的事情还是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于是开口问道:“公子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这是在小看永王府,他们精英无数尚且老老实实找了30年,我怎么可能一个念头就找得到?” 晨义清说完,忽然皱着眉头看向当初三湾送给他的那箱杂书。他想起了呼阳送自己这箱书时还特意提到了一张地图,说地图里藏着一处宝藏。当时晨义清完全没有在意,以为那是呼阳为了凑数特意说的,现在想来,呼阳所说的那个宝藏,很可能就是冰湖宝藏,而且,他们都是回湾族。 赵恩注意到晨义清的表情变化,他意识到晨义清可能想到了什么,立刻安静下来。 晨义清直接将桌上的物品扫到地上,露出被他拿来垫桌子的那张地图,抬头对赵恩说道:“另外两张图在第二个书柜里,快拿出来挂上!”赵恩等人带到窑洞的那两张地图是复制的,原件一直都在晨义清的书房里。 赵恩不敢怠慢,他立刻打开柜子,取出两张图挂上,然后把架子推到晨义清的书桌前。 “过来一起看。”晨义清头也不抬,招呼赵恩一起比对三张地图。 高阳招供那天的地图其实没什么用,那是最粗略的一张图。两人比对了一会儿便将那张图取了下来,把书桌上呼阳当初送给晨义清的图挂上。 两人靠着书桌,足足比对了两个时辰。 “虽然标注和比例不同,但可以确定了,这张图是雪山地带的详图。”赵恩指着缴获地图上的高阳巡逻区域继续说道,“肯定没错!公子桌上的地图应该就是这一片的详图!这个红点,就是宝藏的位置!” “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过去!” 说完,两人带好呼阳送的那张地图,立刻就启程,傍晚就到了窑洞附近。 两人到了窑洞后立刻吩咐阿忠点了100人一起寻宝,这次带的全是血手营的人,大壮没有跟来,毕竟还有三百多俘虏,他必须要盯着。 又是两个时辰的实地比对,晨义清终于站在了红点的地方。这是一片不算开阔的山间平地,积雪很厚,地上有几块巨石,周围只有几棵不太粗壮的树。这几棵树没有一片叶子,树枝也已经全部冰冻,或许早已死亡,或许仍在垂死挣扎。 “应该就是这儿了,在这边放一把火,先把冰雪融化,明天安排人过来开挖。”晨义清有些激动,看着这一小块平地,眼神热切。 赵恩和阿忠也无比兴奋,立刻带人准备。 晨义清并未久留,找到宝藏的位置后回窑洞休息了一会儿,待身体暖和后便立刻启程回领主府了。 第81章 秦来的故事 晨义清返回领主府后没两天,岑大夫传来消息,说是秦来已经脱离危险转醒。晨义清收到消息后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是让岑大夫好好照顾秦来。 岑大夫的人才离开没多久,望山楼的人也来了,这次是王腾亲临,他是专程过来递送秦来的情报的。 一个国府军百夫长的消息居然惊动了身为北临府望山楼的负责人,这立刻引起了晨义清的重视,晨义清立刻将王腾带到议事厅。 原来,秦来成为逃兵这事不简单,他的弟弟也并非是因为犯罪而入狱。 秦来和秦归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他对他双胞胎弟弟秦归可谓是如兄如父,两人感情极好。后来两人一同参军,迅速在国府军中立足,秦来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百夫长,他的弟弟也是他手下的一名十人队长,本来他们是可以安逸的在军中度过,退役后领了钱就可以回家讨老婆,重新组建家庭,可偏偏秦来的弟弟是那种正直且颇有侠义之心的人。 意外来得很突然,秦归一次轮休时,外出和战友们一起喝酒,酒过三巡,他们在酒楼里发现有人在强抢民女。秦归自然是看不惯的,立刻上去阻止,两边都喝了酒,推搡辱骂逐渐演变成械斗,秦归将那些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些被揍的人正好是永王世子的人,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借着永王世子的名头将秦归关押了起来。秦来得知消息后立刻安排救人,因为秦归是在役军人,就算犯错也应该由军方裁定处罚,秦来用这个理由,倒是成功将秦归给救了回来。 这么一来二去,事情也闹大了,传到了永王世子耳朵里,永王世子贵为皇族,哪里会受一个士兵的气?就算是他的下人也不行。永王世子随意吩咐了两句,国府军的将领自然服从,于是立刻将秦归定罪,罪名是寻衅滋事。 秦来为了解救秦归,四处奔走,但他哪里敌得过上位者的意志?后来也神秘失踪了。望山楼得到消息,他在失踪前和永王府的人见过一面,而且关于秦来的失踪,国府军基本没做任何处理,低调得不合常理。 “那他的弟弟秦归呢?现在关押在哪儿?” “关押?秦来失踪后不久,就被国府军当做秦来给秘密处死了。” “他们敢如此?”晨义清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国府军敢杀秦归,而是他们居然敢拿秦归的头顶秦来的命。因为秦归也是犯人,静国对于囚犯管理极严,就是为了防止有犯人通过冒名顶替的方式脱罪。秦归的头顶了秦来的命,那么秦归这里就有了空缺。 “他们很会操作,正好秦归和秦来又是双胞胎,一个人头用了两次。所以,官方的记载里,秦归和秦来都已经死亡,他们又没有亲人,若不是您让我们调查,绝无真相大白之日。”王腾冷笑,对这等做法十分不屑。 晨义清明白过来,秦来无论如何也不松口,就是为了他那个弟弟,可惜,永王府太没底线,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他而已,早就已经将他的弟弟杀死,一开始就做好了卸磨杀驴的打算。 不过晨义清又转念一想,秦来是这样加入他们的,那其他的俘虏会不会也是这样进来的?晨义清丝毫不怀疑永王府的能力,他确信永王府做得出来。无非是2000多例错假冤案罢了,永王府动动嘴的功夫,会有无数官员倒贴着主动帮忙。 有了这些推测,晨义清决心将那350名俘虏收服,他有希望让那些人对他死心塌地。 “公子,您打算怎么做?”王腾问道。 望山楼虽然无孔不入,但他们从来没有查探过晨义清,因为在他们心里,晨义清就是主人。,所以王腾对晨义清的动态知之甚少 “秦来现在在我手上,他是个人才,我想让他为我所用。”晨义清坦言相告。 “如此,应该不难。”王腾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晨义清要找永王府的麻烦,那样的话,事情会十分棘手。 “王叔,要不在这儿玩两天?”晨义清发出邀请。 “不了,我还要赶回望山楼。这次我是害怕你要针对永王府,所以才亲自过来看看。记住,慎重对待那个秦来,能让永王府不惜使用下作手段的人,背后必然关联了惊天的秘密。”王腾对晨义清一番嘱咐后,立刻启程返回,连口茶水都没喝。 送走王腾后,晨义清立刻去了岑大夫的院子。先是拜见岑大夫,然后询问秦来的情况。 “秦来的受伤很重,而且毁了容,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他……” 见岑大夫说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晨义清连忙追问。岑大夫叹了口气道:“他还说要杀了您,说是您害了他的弟弟。” “您放心,我没有害他的弟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现在见他合适吗?”晨义清对岑大夫很尊重。 “倒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尽量不要再起争执就好。”岑大夫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晨义清来到秦来的房间门口。 “那我先去忙了,有事立刻叫我。”岑大夫说完,转身忙去了。上次窑洞一战,活下来的人基本人人带伤,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治好。 秦来看到晨义清后十分激动,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受伤太重,身体动不了,他肯定会冲上来杀掉晨义清。 “害你和你弟弟的是永王府,你不恨他们,倒是想先杀我。还真是侠义心肠。” 晨义清的话让秦来冷静了下来,不过也就冷静了一会儿,很快他便恶狠狠的说道:“先杀了你,再去找永王府报仇!” “你就没想过,你和你弟弟都已经死了?” 晨义清的话让秦来愣住了。他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还有他的弟弟,他做那么多,就是为了他的弟弟能活。 “你知道些什么?”秦来终于冷静下来,但依然语气不善。 “你弟弟在你成为逃兵后不久便被他们杀了,他们还拿你弟弟的头用了两次,所以你也死了,至少在官方书册上是这样记载的。”晨义清淡淡道。 “你骗人!”听闻弟弟身死,秦来比之前更加激动,忍着剧痛拼命的想要起身。 “我若是你,会先把身子养好再说,这样乱动,只会让你更难被治愈。”晨义清冷冷的提醒,心里却对秦来更加欣赏,重情义的人永远受人青睐。 秦来闻言又愣了,无力的躺在床上,他的脸看上去十分吓人,面颊焦黑,满是被烧伤的痕迹。 “行了,你考虑考虑跟我,我对冰湖宝藏势在必得,而且曾在天京揍了永王世子,永王府上下我可以说算是得罪光了,他们不会放过我。” 说完,晨义清转身便走。关门的那一刻,晨义清再次开口:“我看你这伤至少要养半年以上,你若愿意跟我,那就半年内好起来。” 第82章 宝藏入口 又过了一个月,秦来已经能够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动,岑大夫传话给晨义清说,秦来自从见了晨义清后,变得积极了许多,似乎找到了新的动力。 这是男人间无声的对话,晨义清知道,秦来已经决心跟着自己了。 一边欢喜一边愁,冰湖宝藏那边依旧在标记的地方日夜不停的向下开挖,但一直也没有进展,晨义清准备出发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实在不行,晨义清就只能先探索冰湖,利用之前的贼窝建立据点,加强对冰湖封地的掌控力。 原先地图上标记的那块山间平地已经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长宽约50米,深约80米的巨大深坑。 这深坑让晨义清惊叹。要知道,这里可是山间,泥土中汇聚了很多巨石,有些地方干脆就是整块的岩层,开挖起来非常麻烦。 “一方面是我们日夜不停的开挖,另一方面就是这里的天气适合开挖山石。碰到岩层和巨石就烧,然后就用冰水浇灌,再坚硬的石头都得开裂,然后我们在里面塞爆竹和烟花,很快就能挖掘一层。”大壮兴奋的解释道。 在大壮的认知里,他从来没想过丝毫不起眼的水火加上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烟花爆竹,居然能轻松将坚硬如铁的岩层击碎。 “可惜,已经挖了这么深,我们还是没能看到一点宝藏的影子。”赵恩叹道。他是有理想的读书人,对于天降富贵从来都不太感冒,对于一个月来毫无结果的挖掘,早已经磨平了耐心。 晨义清并没有安慰赵恩,反而咧嘴一笑,打趣道:“怎么?永王府尚且能30年锲而不舍,你才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赵恩无奈摇头,他现在没有心思玩笑。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在冰湖各处设立据点,只要先掌控了冰湖,这宝藏迟早是我们的。” 大壮和阿忠闻言点头,对于赵恩的想法十分认同。 晨义清说:“看上去是个稳妥的做法,我也早就想到了。知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吗?” 晨义清总是语出惊人,赵恩等人有些不敢相信,全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做这些只能防止永王府偷偷摸摸的获取宝藏,但他们若光明正大的找茬,直接针对我呢?” 永王府和晨义清的实力差距太明显,他们想对付晨义清,晨义清逃不掉,也抵抗不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布置都显得可笑。 “对于永王府,我们现在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或者说,从我选择冰湖封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有了必须要除掉我们的理由。” 晨义清的话让赵恩三人十分难堪,他们居然现在才明白冰湖宝藏背后隐藏着的凶险。也终于明白晨义清为何对冰湖宝藏如此执着。 晨义清若能早一天得到冰湖宝藏,便能早一天将宝藏的财富转化为实力。反之,若无法在永王府出手前找到冰湖宝藏,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我目光短浅了,请公子恕罪!”赵恩明白了这一切后,立刻跪下,为自己之前的不耐烦赔罪。 晨义清摆了摆手,大壮和阿忠立刻将赵恩扶了起来。 “宝藏难找也算正常,毕竟过了好几百年,而且我们是直接从宝藏顶端的位置开始挖掘,自然费力了些。” “什么?”听到这里,大壮有些不解。 “宝藏的入口一般是机关通道,我们现在找到的宝藏位置大概率是宝藏的正上方。”阿忠开口,为大壮解惑。 “可这四周不是峭壁就是悬崖,入口会在哪里?”大壮问道。 晨义清抬头看了看这山间平地的三面峭壁,然后转身走向这块平地边缘的悬崖边上。他向下看了看,然后指着悬崖下面,转头对赵恩三人说道:“就在这儿!” 闻言,赵恩皱眉,大壮难以置信,而阿忠则恍然大悟:“倒是忽略了这个常识。若通道是向下倾斜,我们很难从这块平地上挖掘到宝藏的位置。” 晨义清笑着点点头,回头继续向悬崖之下看去。下方白蒙蒙的一片,寒风呼啸,夹杂着碎冰和雪子,让人敬畏。 “准备准备,下去看看吧。”说完,晨义清带着三人回到窑洞。 巨石打凿成的石桌上摆了一大盆带肉的馅饼和一大壶奶茶,没有其他的菜。带肉的馅饼是用菜油在铁板上煎熟的,菜油的香味浓郁,提振胃口又不腻人,让人感觉能一直吃下去。 晨义清四人一边大口吃着馅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喝上一大口奶茶,在这寒冷的冰湖雪山上,这是一种粗犷的享受。 “一会儿咱们先在深坑里钉上铁杆,然后绑上锁链,派人下去慢慢搜索。”赵恩嘴里满是馅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锁链得够长,下去的人得穿多些,风太大。”大壮道。 “风太大,下去的人肯定会被风吹得来回摇晃,还要带匕首,最好加工一下,不然用起来不方便。”阿忠提议道。 晨义清一直在专心吃饭,全程不发表意见。在吃完五个馅饼和三碗奶茶后,晨义清擦了擦手:“吃饱了!” “来人!准备火油!多带些!”晨义清对着下人吩咐道。 三人再次向晨义清投来疑惑的目光,晨义清看着他们神秘一笑:“锁链就按照你们说的办,不过得先让我放把火。” 三人立刻想到一个月前开挖山间平原前放的那把火,恍然大悟。晨义清想顺着悬崖往下倒火油然后点燃,等冰雪消融后再派人下去。这样不仅能让下去的人更轻松,还能让他们寻找宝藏入口时也会更加清晰,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宝藏入口很可能已经被冰封,直接下去很可能无法察觉。 三人感觉希望更大了,立刻狼吞虎咽,很快就把馅饼和奶茶解决了个干净。没有任何休息,几人立刻出发前往深坑处。 很快,悬崖上燃起了火焰瀑布,远看起来十分壮观。同时,五道铁索也已经布置好,大壮挑了十名最擅长攀岩的士兵,亲自为他们绑上安全绳。 “现在就等火油燃尽了!”大壮跃跃欲试。 晨义清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转头对血手营的士兵吩咐道:“再搬一些火油上来,另外,找人去领主府,再去调十车火油过来,不!二十车!快去。” 晨义清担心宝藏通道可能会在悬崖的偏下位置,那样的话,需要的火油将会倍增,即便寻找顺利也不怕,后面转运宝藏肯定需要更长的时间,窑洞里取暖照明都用得到。不管怎么样都要多备些火油,有备无患。 悬崖上的火焰瀑布足足燃烧了三个时辰,晨义清四人就这么在冰雪寒风中坚持,谁也没离开,哪怕冻得浑身哆嗦。 很快就到了夜晚,大壮挑选的十名士兵已经下去两趟了,赵恩转头询问晨义清是否要继续。晨义清没说话,只是坚定的点头。大壮看到后,立刻挥手,第三趟寻找开始。 此刻不能停下,不然以冰湖雪山的天气,明天又得重新开始。 很快,中间那条锁链下升起一朵烟花,晨义清大喜。这是信号,他们找到宝藏的入口通道了!大壮赶紧命人将五名士兵拉了上来。 那五名士兵上来后,中间的一人赶忙跑到晨义清等人的面前跪下:“公子!找到了!在下方两百米的位置,入口处和一般山洞没有区别,但里面却是精雕细琢,还有无数巨大的夜明珠照明,一定是宝藏入口!” “好!好!好!”晨义清无比激动,赶忙将那名士兵扶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事不宜迟,现在就派人下去打探!”大壮兴奋的说道。 仅仅入口通道便能用巨大的夜明珠来照明,这足以反映宝藏内的惊人财富,就算是对钱财并不太感冒的大壮也激动了起来。 “不能急!里面肯定有机关!”阿忠倒还算理智,连忙开口提醒。 “大人,现在怎么做?”赵恩并未表露出太多情绪,依旧冷静。 晨义清激动无比,在悬崖边上快步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 “不能急!还有,此事必须保密,除了血手营的人,其他人全部撤出这片区域!” 如此巨大的财富,晨义清必须慎重,否则消息走漏,晨义清将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远的不说,单单是永王府,若他们知道晨义清找到了宝藏,必然会不顾一切的灭掉晨义清。 “对!一定要保密,这玩意儿太惹人眼红!”大壮说道。 “大壮,你继续在此处盯着,只留和你们一起从国府军出来的血手营老兄弟在此。其他人今天全部跟着我回领主府,宝藏入口的消息谁也不能说!” “是!”大壮、赵恩和阿忠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83章 银山 眼下是要命的时刻,大机遇伴随着大危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晨义清、阿忠和赵恩带着大部分的人回到了领主府。 经历过数次大战,当初响应王召,跟着他从国府军编制走出来的老兄弟仅剩一百人出头,死伤近半。现在这些人已经全部被紧急调往冰湖宝藏入口处,全部归大壮调遣。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搭建从山间平地到通道的基础设施,方便对冰湖宝藏的进一步发掘。 冰湖宝藏入口和那块山间平地是垂直上下的,而且距离两百米,想搭建通道困难无比,这是一个不小挑战,晨义清打算先搭建一个升降平台。好在搭建地在悬崖,搭建范围就那么大,一百多人足够。 王召和墩子也出发了,带着血手营剩下的所有弟兄全部进驻冰湖封地,在原先冰湖封地内各处贼窝的基础上搭建哨所。 领主府仓库大开,各种物资和钱财源源不断的投入到冰湖封地的建设之中。 春耕结束之后,墩子被晨义清召了回来,晨义清这次准备再招募一批流民。 眼下晨义清加封为雪侯,私兵人数可以达到一千四百人,血手营还有四百人的名额,再加上平家村和大小辛村现在完全是空的,三湾那边也仅剩妇孺老弱,春耕的压力全在大同村和陈夏刘罗五家身上。 之前一直没有招募流民主要是因为远征军的原因,远征军的粮草军械需要大量的人手帮忙运输,流民比民夫便宜,所以那时候无论是出于大义还是私情,晨义清都不好意思去和太子还有三叔晨力去抢流民。 眼下远征军已经出征,对于流民的需求也相对趋于稳定,再加上晨义清现在的确缺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赶紧再引进一批流民。 这次出发去引进流民的人是赵恩和墩子。由赵恩带队,墩子只负责选拔血手营新兵,剩下的人全部由赵恩来选。 阿忠现在负责往冰湖封地筹措和调运物资,缺人的时候就找北行的薪火要。 自从冰湖一战后,薪火显然成了晨义清的亲信,再加上他和晨义清正合伙弄雪域野兽的养殖,所以帮起忙来毫不含糊。 晨二十二依旧管着大同村,同时准备安置新招募的流民,晨义清准备今后将所有流民村落都交给他来管。 陈夏刘罗四家见晨义清突然之间一连串的大动作,明显也有些紧张,一同求见,但晨义清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冰湖宝藏,压根没时间见他们,只有婉拒。 不过,晨义清还是给他们带了话,就说阿忠他们若缺人时,还希望他们四家鼎力支持一下,这才让陈夏刘罗四家安心下来。 转眼就要入夏,冰湖封地的各处哨所已经基本成型,血手营的新兵也初步形成战斗力。 晨义清刚刚接到大壮的来信,说连接山间平台的通道已经建好了,正在准备进行探索。 晨义清正看着信件高兴,阿汤进来禀告说秦来求见。 晨义清最近一直在重点关注引进流民和冰湖封地的事,险些忘了秦来。听闻后立刻让阿汤请秦来进来。 如今的秦来模样大变,由于烧伤,他戴上了一副黑色面罩,整个人看上去变得冰冷了许多,让人不敢接近。 两人对视良久,秦来率先打破平静,他双手抱拳,对晨义清低头:“公子,属下秦来报到。” 晨义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子,需要我做什么?”秦来说完,看着晨义清。 “你之前在国府军是百人队长,如今我准备把窑洞中的350俘虏和冰湖村剩下的五十多个土匪给你,你带得过来吗?”晨义清问道。 “拭目以待!”秦来的话铿锵有力。 晨义清高兴的一拍手,说道:“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要公子相信我,还有,我要公子给我找一个老婆,要那种心甘情愿跟我的,不能强迫,我要生孩子。” 听完秦来的话,晨义清露出不可思议的费解表情。 秦来需要晨义清相信他,这个很好理解,毕竟他是才加入晨义清麾下便领兵,而且他带的兵都是俘虏,晨义清若不相信他,他今后的工作很难展开。但是要老婆生孩子是什么意思?这让晨义清费解。 “我不相信你便不会让你带领那些俘虏和土匪,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是……”晨义清有些难以启齿,皱着眉头看向秦来,满脸的疑惑。 “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永王世子,更有他身后的永王府。如此庞然大物,我不会仅仅押注在你身上,我得有孩子,我做不到,我的子孙一定能做到!” 晨义清看向秦来,他的语气过于平静,并不是在开玩笑。 晨义清并不赞同秦来这种让后代子孙也承接自己仇恨的做法,但他没有劝。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怎么劝都无法让他改观,而且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在卖弄仁慈。 “我会帮你留意,尽力为你撮合。”晨义清叹道。 “那我先告退了。” 秦来行了礼准备退下,被晨义清叫住。 “先不慌退下,陪我去一趟冰湖封地。”晨义清这次准备亲自探索冰湖宝藏,人不宜多,但必须是亲信精锐。秦来身手一流,而且他现在与永王府仇深似海,不会泄密,是最理想的人选。 秦来闻言点头,跟在晨义清的身后。 同行的还有晨二十二和墩子,他们看到秦来时略微有些吃惊,尤其是墩子,看秦来的眼神颇为复杂。 封地内的所有高层都知道了秦来的事,所以大家其实都很同情秦来,尤其是墩子,他之前是恨秦来入骨的,前后反转太大,他有些不太适应。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下,晨义清带着三人与大壮汇合,此次冰湖宝藏的探索,就他们五人。 到冰湖宝藏入口的升降平台是纯人工的,类似水井打水的压水井井头装置,支架和压杆的结构都一样,不过放大了好多倍,还有许多用来加固和稳定的脚手架,缸筒则换成了一个足够容纳六人上下的平台,平台周围有铁栏杆。 由于升降结构过于原始,五人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到达冰湖宝藏的通道口。 大壮率先跳了下来,其他人鱼贯进入通道。通道里面很亮,基本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足有半个葫芦那么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弯道。 “这升降装置效率太低了,后面如果要转移宝藏,那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得想点别的办法。”大壮抱怨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下了,每次上下都能磨平他的耐性。 “现在够用就行,后面的事后面再说。”晨义清拍了拍大壮,示意他专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哪些危险等着他们。毕竟,这么巨大的宝藏,不可能没有陷阱。 “放心吧,一层是没有陷阱的。”大壮说道。 晨二十二疑惑道:“你已经查探过了?第一层里有什么?” “第一层全是白银,堆成山的白银。有很多疑似机关的装置,不过应该是时间太久,腐朽了。”大壮像是一个导游,走在最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还时不时看看众人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二层?”晨义清问道。 “公子,你看了就知道了,第一层就已经足够挑战人的认知了,真无法想象第二层里会有些什么。”大壮忽然停下了脚步,“各位做好心理准备,转过这道弯就到了。” 四人对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壮这样卖关子,从他憨厚的脸上,甚至还能体会到一种得意的显摆。 秦来有些错愕,而墩子和晨二十二已经和大壮很熟了,他们不耐烦的把大壮架到一边,晨义清趁机拉着秦来走过了弯道。 一过弯道就是大壮所说的宝藏一层,这是一个由人工开凿而成的巨大洞室,宽约60米,高度大概是50米,长度目前无法估量,因为前方被一座巨大的白银堆成的小山挡住。 银山位于洞穴正中央,两侧各有一条宽约五米的走道。 哪怕是见识广博的晨义清也从未见过这般赤裸裸的财富,他惊讶得张了张嘴,转头看了看秦来,然后又盯着眼前这座银山。 大壮三人见晨义清他们半天没声音,出于好奇的小跑了过来。正欲发问,除大壮外,墩子和晨二十二同样也被眼前的银山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得多少两银子?”晨二十二看着那片银山发愣。 “多少两?这得用石为单位来计算了吧!”墩子也瞪大了眼睛。 晨义清赶忙跑到走道上,他要看看这银山究竟有多长。剩余四人也反应过来,跟着晨义清绕着银山走了半圈。长50米,宽也是50米,高度大概有30米,初步估算,这银山至少也有400万石。 一石为一百二十斤,一斤又等于十两,抹去零头也有50多亿两白银。晨义清已经懒得再算下去了,他只知道,自己今后应该再也不会缺白银了,难怪冰湖宝藏能让永王府费劲寻找30年而不放弃。 第84章 冰湖宝藏 “大壮,你说这还只是第一层?”晨义清难以置信的看向大壮,他不敢相信,第一层就价值50多两亿白银,第二层还得了?如果有第二层,那会不会还有第三层?这简直无法想象! “跟我来!” 大壮嘿嘿一笑,带着晨义清来到银山背面墙壁的正中间,那里立着一根石柱,石柱顶端是一块狼头石雕。大壮走过去把狼头往右一拧,整个石柱缓缓下降。同时,墙壁也有了动静,一扇石门随着石柱的下降缓缓打开,露出通往下层的石梯。 由于石梯是旋转楼梯,虽然左右也有夜明珠照明,但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不会这边全是用夜明珠照明吧?”晨二十二问道。 没人理他,所有人都被这石梯深深吸引,都在猜测下面是什么,也在试图推测这石梯有没有机关,机关失效了没有。 “要不运点动物下来探探路?”秦来提议道。 大壮摇了摇头:“试过了,兄弟,没任何反应,下去的二十多只动物也没有再上来过。” “再试试,给动物绑上绳子试,直接拉一匹马来。”晨义清突然开口。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马足够大,马能过去,人自然也能安然无恙的过去。绑上绳子后虽然行动距离短了些,但连续下去照样能到达第二层。 “我这就去办!”大壮连忙朝宝藏入口处跑去。 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也不算难想,倒不是大壮他们愚钝,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人确实会钻入某种牛角尖转不过弯来。 又过了三个多时辰,大壮牵着马来到了众人身边,马上还驮着一大摞绳子。这种绳子是专门用来拉运重型军械时用的,坚韧异常,十分耐用。大壮这次带下来的绳子足有五十来米。 洞室内的夜明珠都是由深入地底的石柱作为灯杆,十分稳固且抗拉。晨二十二和秦来迅速将绳子取下,把两头固定好,一端编成缰绳套在马的上唇部位,另一端绑在夜明珠的灯杆上。 准备完毕后,大壮大力抽打马屁股,马吃痛,立刻冲入通向第二层的旋转石梯通道。 不多时,连接马与灯杆的绳子绷直,下方传来马啸。五人相互看了一眼,晨义清一马当先,率先走了下去,秦来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下去。 “公子!” “公子小心!” 墩子和大壮见来不及叫住晨义清,立刻也跟了下去,晨二十二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跟在最后。 第二层比想象中矮了不少,晨义清到时,马儿已经在自由的闲逛,它似乎很想继续向前,但无奈被绳子限制。 “第二层也没有机关?”墩子看着地上铺了满满一层的金砖,洞室的四面墙壁也光滑无比,依旧小心翼翼,四下寻找可疑之处。 第二层的洞室金砖和一般农家建房子用的泥砖大小相当,就算仅仅只铺了一层,也足有9500万两。上面还整齐的码放了大约2500个金属宝箱,不用猜也知道里面都是宝物。 “保险起见,大家每块金砖都探一探,每个箱子也打开检查挪动一下,防止有陷阱。”晨义清吩咐道。 大约过了一天的时间,几人终于把第二层检查完毕。中间,大壮几人回到过一层六次,主要是拿饭菜和报平安。 金砖没有问题,木箱中有一半装着的都是各种珠宝玉器和奇珍,另外一半则都是陷阱,而且保存完好,里面要么是毒箭,要么是毒液或毒粉。好在五人准备充分,开箱前两两配合,戴上浸泡过汤药的棉口罩,用盾牌挡住自己,不然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完事后,晨义清五人直接躺在金砖铺成的地面上,心力交瘁。打探陷阱心理压力极大,哪怕准备万全亦然,况且,2000多个木箱,2500平方米的金砖都要一一探查,工作量巨大,把五人折腾的腰酸背痛。 “宝藏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晨二十二气喘吁吁的说道。 “哟,看不出来,平时最贪财的二大人居然嫌弃宝藏多?”大壮连忙打趣道。 “去!怎么哪儿都有你?看着那么憨厚一个人,一肚子坏水。”晨二十二被揭短,瞪了大壮一眼。 “行了,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墩子白了大壮和晨二十二一眼。 秦来还和墩子三人不熟,所以没有一起开玩笑,于是转头准备和晨义清搭话,却发现晨义清正盯着马匹发呆。 “公子,你盯着那匹马干什么?” 秦来的话引起了正在斗嘴的三人的注意力,也都看向晨义清。 “这马儿似乎有些焦虑,看着好像是想去哪里。”晨义清回答道,全程眼睛不离那匹马。 “糟了!都一天多了,忘了喂马!”大壮一拍脑门,赶忙爬起来跑向一层。 男人爱马,军人更甚,大家都能理解大壮的这个反应,但依旧指着大壮的背影哈哈大笑。 “不对,肯定还有一层!” “什么?” 剩下的三人同时向晨义清投去疑惑的目光。 晨义清皱着眉头说:“大壮之前说放了二十多只动物下来,眼下,你们可曾看到过一只?” “对啊!难道还有第三层?”墩子既兴奋又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层是白银,第二层是黄金和奇珍,第三层会是什么?这实在是难以想象!还有什么比黄金和奇珍更珍贵?”晨二十二忍不住问道。 “不管了,趁着大壮还没回来,咱们先找找。” 晨义清起身,来到五米宽走道上。他看了看马,那匹马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晨义清也顺着马的目光走了过去,终于停留到了马看着的地方。 这地方有许多动物的脚印,鸡鸭鹅羊狗都有,看上去有些杂乱,但只有一个地方的脚印最为集中。墩子三人也注意到晨义清似乎有所发现,围了过来。 “注意到没有,这一块的脚印最为密集,而且贴着墙。说明所有动物都是从这里离开的。” 晨义清说完,一脚就踩了上去,压根不给墩子三人一点反应时间,晨二十二甚至吓得跌倒在地。 晨义清所踩的地方在他的脚踏上的那一刻便立刻下陷,一扇石门迅速打开。由于石门打开得太快,把即将起身的晨二十二吓得再次跌落在地上。 “瞧你这点出息。”秦来忍不住吐槽,还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晨二十二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看到秦来那黑色面罩和冰冷沉稳的气质后,晨二十二立刻闭上了嘴,尴尬的起身,看着晨义清傻笑。 晨义清回头对晨二十二笑了笑,算是安抚,然后再次将目光转入通道内,看着通道内悠然自得的两只大黄狗,晨义清露出笑容。 “看来里面没事。”说完,晨义清再次不顾众人阻拦,径直走进了通道。 “二十二,你在这儿等着大壮。”墩子拍了拍晨二十二的肩膀,也跟了进去。 两只大黄狗见晨义清走进来后,立刻来到他的身边,尾巴左右摇摆,看上去十分开心。晨义清忍不住摸了摸他们的头:“好样的,给我带带路吧!” 这是血手营养的狗,不仅好养活,而且勇猛忠诚,打猎搜寻都不在话下。 两只大黄仿佛听懂了晨义清的话,连忙跑到晨义清的前面,开始为他带路。 这次的通道很长,而且是明显倾斜着向下的,不过好在地面打磨得十分仔细,所以走起来十分轻松。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晨义清便到了最后一层。 “这应该到山脚了吧!”秦来回头向上看去,早已看不到第二层的影子。 第三层里面摆满了书架,上面全是用防腐的纸、皮或者竹简写成的书册。晨义清抬头看着第三层的洞室顶端,上面有回湾大典四个大字。 “这不会是回湾族那个王朝所修的典籍吧?”墩子忍不住问道。他和大壮一直以来都尊礼,崇拜读书人,跟着晨义清后,两人读了许多晨义清和赵恩推荐给他们的书籍,收获良多。 晨义清随手拿起一个书简打开查看,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没错了,就是他们修的典籍!上面的字全是回湾族文字。这在外界应该早已经失传了。” 晨义清从小就接受超乎常人的培养,大多数建立过王朝的少数民族文字他都认识。 “这可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财富,是回湾族的真正传承,放在第三层当之无愧!”墩子感叹道。 秦来是个纯粹的军人,对这些并不感冒,更无法感同身受,索性就在这第三层随意的晃悠了起来。 不多时,秦来的呼唤声传到了晨义清和墩子的耳朵里,两人赶忙跑过去看。 只见大壮之前放下来的动物全部集中到最里面的一面墙壁前,紧紧贴着墙壁,看上去十分享受,哪怕三人靠近也不挪窝。 晨义清伸手把手掌贴在墙上,这面墙居然是暖和的,这让晨义清露出好奇的表情。 墩子和秦来见状,也赶忙将手贴了贴了上去。 “这面墙比其他的地方暖和好多!”墩子露出惊叹的笑容。 “可能我们已经到地下了,暖和点也算正常。走吧,咱们回。”晨义清心中也很好奇,但眼下距离进一步探索还早,单单是这三层的宝藏,就足够他消化了。 “不检查一下机关吗?”墩子问道。 “这一层不会有机关。”晨义清笑着回答。 “为什么?”秦来不解。 “因为机关会毁坏这些典籍。”墩子解释完,秦来才恍然大悟。 临走前,晨义清又盯着那面墙看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找机会砸了这面墙!背后肯定还有秘密!” 第85章 明月镇 晨义清五人打探完冰湖宝藏后,晨义清并未久留,当天便带着大壮、晨二十二、秦来和墩子四人回到了领主府。中途,晨义清还叫上了身在冰湖封地哨所坐镇的王召一起回去议事。 这次议事并未在领主府的议事厅,晨义清、王召、阿忠、赵恩、墩子、大壮、秦来、晨二十二和阿汤一行九人,一人一骑,一边向着北行村的方向慢行,一边根据两块封地内的现状进行新的规划。 这是晨义清入驻领地的第二个夏天,和去年一样,天气依旧有些炎热,风也有了温度,但这里有冰块解暑。几人坐在马上,迎着热风,不时来上一口冰镇的奶茶,左右两边的庄稼已经茁壮,一片乡村自然好风光,让人心情舒畅。 晨义清回头看了看众人:“我准备把这两块封地整合成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现在领主府所在的这块封地,然后把冰湖封地一分为二,第二个区域是冰湖区域,第三个区域就是冰湖宝藏所在的冰湖雪山区域。” 众人闻言后收回了欣赏美景的目光,全部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继续说道:“这样主要是为了明确发展方向。第一块封地我准备将它发展成附近的一个中心小镇,大力发展农业和商业。”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认可,如今封地内不和谐的声音已经彻底铲除,如果好好整合,发展小镇出来不成问题。 “既然要发展为一个镇,那必须得有个名字了。”赵恩笑着说道。 晨义清笑了笑,轻轻抚摸自己座下骏马的马头,说道:“这个镇的名字就叫明月镇吧。” “好!” “这名字确实不错。” “公子和小姐简直就是神仙眷侣,连起名都透露着对小姐的爱意。” …… 晨义清话音刚落,一阵马屁拍来,把晨义清拍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何曾这般会拍马屁了?”晨义清哭笑不得,继续说道,“其实最开始月儿是不同意的,我可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把这名字给要了过来。” “这名字算是定下来了,那第二块区域呢?那里可是寸草不生的,环境极为恶劣,该怎么发展?”王召问道。 “第二块区域目前没什么好的发展办法。主要的任务是守护冰湖宝藏所在的冰湖雪山。另外,我听说冰湖鱼曾经是这里一道独一无二的美味,我想开放部分冰湖封地内的哨所,在附近建立冰钓场,发展渔业。” 说到冰湖的鱼,这个墩子可是有话说的,方苒为墩子做的第一顿饭便有这冰湖独有的冰湖鱼。 “这个我知道,冰湖的鱼的确鲜美可口,就算只用盐水煮,也吃不到一丁点腥味。而且我听说,冰湖鱼为冰湖独有,若这里真能把渔业发展起来,这可是笔垄断的买卖。就算是静皇寿辰,公子拿它当做贺礼贡品也是够格的。” 晨义清如今是侯爵,按律,静皇寿辰他必须要亲自带上贡品和贺礼,前往天京贺寿。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墩子说得夸张了些,他们纷纷将目光转向比墩子更熟悉冰湖情况的秦来。 墩子的话得到了秦来的认可,秦来说:“冰湖虽然环境恶劣,但这冰湖水产的确是老天爷的恩赐,世间独有。据传,冰湖的水源有两处,一处是冰湖雪山,另一处则是潜藏在地底的地下深水,这冰湖鱼可能就是来源于地下深水,属于独一无二的地下鱼。” “没想到还有这种新奇的事,冰湖苦寒,有这这冰湖鱼的存在,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哈哈。”晨义清十分开心,他只知道冰湖鱼是美味佳肴,能卖出价格来,所以才有发展渔业的念头。没想到冰湖鱼居然如此珍贵且独一无二。若开发得当,这是一笔稳定的巨大财富。 “看来第二个区域的发展潜力也不小啊!”赵恩感叹道。第二块封地并没有本土居民,完全独属于晨义清个人,而且这是家族和皇权认可的,只要晨义清不同意,谁也抢不走。 众人无不欣喜若狂,晨义清强压下心中喜悦,继续说道:“至于第三个区域,眼下就一个任务,转移冰湖宝藏,这可是个大工程,具体用什么方法还需要具体讨论。至于宝藏转移之后,我准备进一步建设栈道,今后用于开采珍贵药材。” 雪山的植物不太多,药材更少,但能在此长成的药材无一不是珍品中的绝品,有的甚至能轻松成为拍卖行的压轴物品。虽然不太稳定,但从长远来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晨义清这样规划已经算是尽力做到因地制宜了。 “第三块区域其他都还好说,就是这宝藏的转移,的确是个大麻烦。利用现有的升降平台效率太低,而且耗费人力,因为单程就需要接近两个时辰,这都得用人来拉。”大壮开口道。现在在冰湖雪山的人都是和他一起从国府军走出来的老兄弟,他很想尽量让他们轻松一些。 “的确,用这个转移宝藏得等到猴年马月,必须要想点其他法子。”阿忠点头表示赞同。 “宝藏不是有三层吗?把三层之间的两个通道改造成方便运输的平整滑道,到时直接将一二层的宝藏全部转移到第三层。我估算过,第三层实际已经接近山脚了,我们只需要仔细测算,找到薄弱位置,单独再打通一个进入第三层的通道即可。”晨义清显然没少花费心思,好在他平时喜欢读一些所谓杂书,不然不会这么快想到办法,这种方法在那些圣贤书中是找不到的。 “这样好!若真能行得通,那这些宝藏就可以很快转移出来了!”众人闻言无比激动,晨义清总能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想到好的办法,让人惊叹,值得信赖。 新的规划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做人员的安排了,晨义清继续开口:“现在就是人员安排了,这个我想了很久,就不和你们讨论了。我说出口的就是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领命,剩下的,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能完成任务,我绝不干涉你们。” “是!” 晨义清一贯如此,他只点将,剩下的事放心的交给负责人,给足负责人信任和最大程度上自由发挥的空间。 “王召!你为领主府武官!总领血手营、冰湖各个哨所、冰湖雪山驻军。” “王召领命!” “赵恩!你为领主府政务官!负责领主府治下所有封地的民务,政务和治安,民兵也由你统一进行管理。” “赵恩领命!” “阿忠,从今天起,你为领主府勤务官!负责领主府治下的所有仓库、税务和各部后勤。” “阿忠领命!” “晨孝礼!从今天起,你为血手营主将,负责血手营的一切事务,另外操练新兵的任务也全部交给你。” “孝礼领命!” “晨孝义!从今天起,你为冰湖雪山镇守者,冰湖雪山以及冰湖宝藏的所有军务和其他事务全部由你负责。” “孝义领命!” “秦来!冰湖封地的所有哨所和军务由你负责,之前交给你的俘虏和土匪依旧交给你。” “秦来领命!” “晨二十二,命你为明月镇第一任长官,负责治下各村的所有事务,只对我和赵恩负责。” “晨二十二领命!” “阿汤,命你为冰湖区域主官,开辟和管理冰湖渔场,负责秦来麾下所有哨所的后勤供给。” “阿汤领命!” 晨义清一连串的任命结束,所有人在马背上受封。自此,晨义清的势力真正成型。 一行人九人无比兴奋,策马扬鞭,向着北行村赶去。 薪火早已在村口等候,隔老远就冲晨义清招手。不等晨义清下马,薪火连忙帮晨义清抓住马的缰绳。 “领主大人!好消息!我找到了圈养雪貂和雪狐的办法!多亏了您送来的回湾典籍!” “真的吗?”晨义清闻言大喜,连忙下马,抓住薪火的肩膀。 原来,一二层的冰湖宝藏晨义清分文未取,他只带回来一本回湾大典的目录。随意翻了一遍后,晨义清分别为岑大夫和薪火挑了一些医书和草木学书。 这些书晨义清根本没来得及看,是直接交给岑大夫和薪火的,没曾想居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晨义清连忙回头,对赵恩说道:“宝藏第三层的回湾大典,尽快花时间整理并摘抄,注解延后一点都可以,但必须提上日程!” 赵恩闻言激动的点头,他也是嗜书如命之人,虽然不太爱看那些所谓杂书,但能被收入一个王朝的大典之中的书,其价值必然是无量的。 “快!咱们进去看看。”薪火并不太清楚宝藏的具体情况,他此刻只想和晨义清分享成功的喜悦,拉着晨义清往村里面走。 几人仔细逛了一圈雪貂和雪狐的养殖场地,所有的雪貂和雪狐都是用单独的铁丝笼子的,一个笼子一只。 “雪貂和雪狐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所以必须要单独喂养,而且这样还很干净。”薪火解释道。 “这样的确很好,那他们繁殖的时候怎么办?”晨二十二问道。 “雪貂养殖的最大难题是繁殖,母雪貂必须要配种,否则就会死,以前很多尝试养殖的人都失败在这个地方。我准备有计划的控制比例,每一批崽中,如果发现母雪貂过多,提前为他们做绝育。” 晨义清微笑着点点头,他对这些了解得很少,也不怎么感兴趣,此次过来,只是为了助助兴,提振一下薪火的信心和积极性。 “看,这里就是繁殖场了,左边是雪狐的,面积大一些,右边则是雪貂的。到交配期的时候,我们会按照一定数量把它们轮流送进来进行繁殖。” “这么大的场地,繁殖期人手够吗?”晨义清终于插上话。繁殖期肯定需要很多人看守巡逻,防止有人盗猎或动物逃跑。 “可能会不够,我计划到时候雇人过来帮忙,开支算进养殖的成本里。”薪火说完看向晨义清,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同意。 “没问题,到时候就找晨二十二,他会帮你安排人的。”晨义清说着,看向晨二十二。 晨二十二立刻表态会全力支持。 …… 养殖场地算是看完了,晨义清心情无比舒畅,全程挂着笑容。其他人也一样,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86章 永王府的目光 右司隶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东临晨域,西邻左司隶,南靠静安山脉,北临雪域。虽有外患,但主要集中在北部边境,而且此处雪域宽广,一般不会有大规模的外敌入侵。 左右司隶的情况差不多,这也是静国宗室强大的原因,他们不必直面大规模的外敌入侵,也不必花费大力气打压大贵族,只需要保证外患不除,便可以一直借此打压绝大部分的大贵族。同时,这也是静国长时间以来并不怎么削弱贵族势力的原因。 永王世子此刻正在右司隶的某处边境大营内。 他本来受他父亲永王之命,要前往晨域北部的冰湖附近坐镇,准备正式发掘冰湖宝藏。 不料北部雪域突然动乱,晨域北部边境线十分敏感,为了避免吸引有心人的目光,永王世子暂时来此,等风头过了,再立刻前往冰湖督办冰湖宝藏的开采事宜。 “世子,冰湖传来急报。”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未经通传便走进永王世子的帐中,仅仅行了一个抱拳礼便直接开口。 永王世子仔细打量来人,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护额,看不出他的样貌,但他那双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睛,让永王世子立刻就认出他是永王亲自为他指派的王府九阶暗卫。 永王府也有自己的地下势力,不过不像晨家情报和刺杀分开设立。在永王府,无论是情报人员还是暗杀刺客,全都属于暗卫。 暗卫分为九阶,第一阶属于级别最低的基层人员,九阶为最高等级暗卫。 目前永王府只有三名九阶暗卫,其中一位是现任暗卫之主,早已多年未出世,而眼前这个士兵模样的人就是剩下两人中的一个,名为幽影。 “什么情况?”永王世子坐下,淡淡问道。 “冰湖彻底失联。”幽影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什么?”永王世子听闻后,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冰湖宝藏是永王府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彻底摸清位置,眼看肉就要送到嘴里,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出了意外,虽然不是永王世子的错,但这关系到永王的绝密计划,绝对不容有失。 “派人去查了没有?” 永王世子还抱有一丝希望,因为眼下远征军虽然已经出征,但各方密探和眼线频繁游走,晨域北部反而比之前更为敏感,失联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派人去查了,无一人归来。”幽影的声音依旧十分平淡,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派去打探的人都是他的嫡系弟子,倒不是士兵模样的人心疼他那些弟子。他是冷漠的,他只是心疼培养这帮废物的时间随着他们的死去而彻底浪费,他讨厌做无用功。 “幽影,我必须知道冰湖发生了什么。你是我父王亲手培养的,他能把你给我,说明你就是永王府下一代的暗卫之主!” 幽影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当即抱拳:“只知道冰湖现在属于晨氏晨义清的封地,其他的,我会亲自去查!” “晨义清?那个废物?”永王世子眼睛微眯,天京那场闹剧后,永王世子再也没有关注过晨义清。毕竟,晨亦都已经亲自登门并当他的面鞠躬道歉了。 在他看来,晨义清就是一条喜欢乱咬的疯狗,自己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没必要反咬回去。 况且,永王也正好趁机名正言顺的借惩罚之名把他调了出来,也顺便给了晨亦一个面子,此事自然划上了句号。 “幽影,你先去吧。”永王世子冷笑,待幽影走后,他喃喃自语:“晨义清,算你倒霉,撞到了我!”语气之怨毒,让人背后发寒。 …… 明月镇,领主府内府,晨义清莫名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不再那么热烈。 “还有二十天就要入秋了。” 自从那日在前往北行村路上正式任命王召和赵恩等八人的职务后,他封地内的三个区域迅速走上正轨。 北行村的养殖场后来又引入了大量的牦牛和雪域羚羊,它们的皮毛平民也能用得起,而且好养活,薄利多销也能有可观的收入。 赵恩已经将军需制造所和皮草加工坊搭建完毕,晨二十二也从北临府请来了优秀的师傅过来训练封地内的居民,各作坊随时可以开工。 血手营如今已经成了新兵营,源源不断的暗中招募新兵,训练好后会立刻送往冰湖区域的哨所交给秦来,他们必须时刻防备着永王府的发难。 冰湖是无人区,谁也不会想到晨义清能在这里建立哨所,所以是天然的藏兵地。 再加上,自从前任信平郡守因调查晨义清私兵超编而丢掉乌纱帽的事发生后,本地官员们轻易不愿触晨义清的霉头。 冰湖宝藏的第三层通道也快打通了,入秋前便能开始转移宝藏。这通道无比隐秘,就连晨义清和大壮也需要仔细对照才能找到,安全无忧。 “大人,阿汤传信回来,说渔场已经搭建完毕,明日便可以开始捕鱼。”阿忠走到晨义清身边汇报。 晨义清闻言心情舒畅,封地正迅猛发展,潜力无限,晨义清终于有空闲关注时事。 “远征军的情况怎么样?”晨义清问道。 阿忠似乎早就料到晨义清会询问远征军的情况,立刻回答道:“远征军那边一切顺利,接连赢了三场大战,已经攻下了雪族的主城,眼下就剩寻找雪域最后的主力了,相信入秋前就能凯旋,活捉那叛逆的雪族之主。” 晨义清闻言露出笑容:“想来此战之后,义林和义高也快被封侯了。” “如今万事皆顺,不过外面似乎有些动静。”阿忠说道。 “哦?”晨义清正色,看向阿忠,“什么动静?” “有几波身手不错的人想潜入冰湖,不过被黑袍和望山楼联手灭掉了。”阿忠回答道。 发现冰湖宝藏后,晨义清犹豫再三,还是将情况告诉给了卫安和王腾,不料他们二人早已知晓,并暗中替晨义清封锁了冰湖封地,严防有暗探潜入。这事之后,晨义清彻底信任了卫安和王腾。 晨义清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他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们要不要也行动起来?”阿忠请示。 晨义清摆了摆手:“不必,如今晨域北部边境可谓是暗流涌动,各方密探活动频繁,咱们宜静不宜动。他们既然是偷偷摸摸的来,代表他们对我有所忌惮,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咱们加强戒备即可。” 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晨义清都斗不过永王府,所以既然永王府有所忌惮,不愿声张,那他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他需要时间将冰湖宝藏的钱财转化成实力,多一天便多一分底气。 “是!那我先下去安排。”阿忠退下。 阿忠退出后,晨义清叹了口气,说不担心是假的。若真和永王府闹得撕破脸皮,他必败无疑。 第87章 西部告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秋天,远征军迟迟没有凯旋。 晨义清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开始担心晨义高和晨义林起来。 为此,晨义清特意叫来阿忠询问,得知远征军迟迟找不到雪族最后的主力,反而有些陷入消耗战的倾向。 原来,远征军先前的势如破竹是雪族有意避其锋芒,远征军虽然颇有战果,但并未真正打击到雪族主力的有生力量,反而因过度深入雪域而造成补给线延长。 雪族占据地利,开始频繁骚扰远征军的后方补给线,这让远征军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好花费大量兵力保护补给线,进攻的势头延缓。 晨义清得知情况后反而放下心来,这种游击战术虽然让远征军疲于应付,但并不能给予远征军大的打击,有晨力坐镇,晨义林和晨义高不会有事。 晨义清吩咐阿忠继续关注远征军的动态后,又将目光收回到了明月镇和冰湖。 秋天到了,封地上下再次忙碌了起来。各村开始进行秋收,封地内的各个制造作坊也要进行开工前的最后准备。 秋收后就是农闲,封地内将会出现大量廉价且优质的劳动力,所以各个制造作坊都选在秋收后开工。 具体的事务晨义清都已经划分好,但他毕竟是领主,不能完全不管事,他每日依然要听取大量的汇报,并做出批示,补充安排。 直到秋收后,各个作坊开工。晨义清这才清闲了一些。 这天,晨义清正在书房内看回湾大典收录的书籍。阿忠急匆匆的跑到晨义清的书房,有些焦急的说道:“公子!不好了!由于天气渐冷,远征军的辎重队受到了大规模的袭击,补给线被切断!” “什么?”晨义清直接将手中的书册重重拍在桌上,满脸惊容。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早该想到了,雪族就是想等到入冬后反攻。”晨义清,定了定神,不过言语中依旧带着焦急,继续问道,“远征军主力情况如何?” “现在远征军没事,正在进行战略收缩,可这样的话,之前的战果一朝尽失啊!”阿忠也有些遗憾,毕竟是静国人,母国战争受挫,谁也高兴不起来。 “不对!你我或许会忽略雪族会在秋冬季节出手,但我三叔晨力久经战阵,他怎么会忽略这个?”晨义清反应过来,表情也随之变得轻松。 “公子的意思是?远征军这是在故意卖破绽?引蛇出洞?”阿忠带着期待问道。 晨义清点了点头,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 “肯定是这样,恐怕雪族主力已经落入了远征军的包围圈。此战,雪族大概率是要败了!” 正在这时,晨义清的书房再次被敲响,来人是望山楼的人,晨义清曾在第一次去望山楼时见过他,当时是他接待的明月和晨义清。 “公子,掌柜的让我给您递信,天京来的最新消息,西部蒋域边境全线告急,蒋家军主力被蛮族打败,蒋家祖地云州被围。” “什么?蒋家军败了?”晨义清大惊。 要知道,蒋家军可是和晨家军齐名的部队,虽然属于贵族私兵,但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国府边军。由于北部边境组建远征军,西部边军也被抽调了大部分,眼下蒋家军是守卫静国蒋域的唯一主力。 “你先下去吧,有新消息立刻传来。”阿忠先打发走了传信的人,然后有些疑惑的问晨义清。 “公子,蒋家军受挫,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蒋家一直和晨家不对付,朝堂之上两家的政见不合,私下里也是利益冲突颇多,就连麾下的晨家军和蒋家军也是谁也瞧不起谁,晨家军内部经常就有“干掉蒋家军”之类的激励口号。 “若是在以前,蒋家军受挫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眼下,远征军正处在消灭雪族主力的关键时刻。你说静皇会如何应对西边的危机?” 阿忠明白过来。静国皇室从来都是依靠贵族戍边来限制贵族的,这种平衡绝对不容被打破。蒋家军受挫,晨家军岂能独善其身?远征军肯定会被静皇立刻调往西境作战。现在是远征雪域的最后关头,那样必然会导致远征军功亏一篑。 还有,永王府之前只在暗中查探冰湖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避讳晨家军。若晨家军真的被调走,晨义清必然会立刻受到永王府更加肆无忌惮的针对。 而且,眼下西境十万火急,静皇很可能会在远征军彻底消灭雪族主力前将其调走。真出现这种情况,整个晨域北部都可能会遭受雪族的疯狂报复,晨义清也逃不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顺势而为!吩咐下去,封地所属,全部进入备战状态。另外通知望山楼和黑袍,全面戒严。”晨义清眉头紧锁,吩咐道, “我这就去办!” …… 远征军帅帐,太子静同正和晨力一起商量着收缩包围圈。 “这雪族,真是太滑溜了!险些让他们逃了!”晨力心有余悸的抱怨道。 这次为了引蛇出洞,他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尽管成功将雪族主力包围,但由于补给线被切断,辎重队被重创,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物资,也算是背水一战。 “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子指着沙盘上雪族主力所在的高地问道。 “回太子的话,他们现在是困兽,又占据高地,我们不宜立即进攻,先围起来,磨一阵子再说。另外,得尽快通知后方,立刻启程运送粮草物资过来,我们的余粮也不多了。”晨力建议道。 太子点头表示认可:“就按你说的办。” 太子话音刚落,立刻有一名静皇特使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直接下跪。 “太子殿下,西境全线告急,蒋家军被蛮族大败,云州被围,陛下令太子带领远征军立刻西行支援。”说着,特使取出静皇金令,恭敬递到太子手中。 晨力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面露焦急:“太子,眼下就差最后一步了!不能立刻撤退!” 太子陷入两难,看了看手中的金令,又看了看沙盘,迟迟做不了决定。 “太子!胜利就在眼前!一旦成功,可保北境五十年无忧!” 晨力话音刚落,又一名静皇特使进来。 “静皇令,西线十万火急,太子三日内率领远征军赶往云州,不得有误!”说完,同样取出静皇金令交给太子。 太子举着手中的两道金令,对晨力说道:“连续两道金令,你可曾见过?” 显然,太子已经倾向于按静皇旨意行事。 “太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最多十日!我一定能拿下雪族主力!”晨力说完直接跪下。 太子深吸一口气,静皇下令三日内出发,拖延到第十日也不是不行,路上快点的话,依旧可以按时赶到。太子正准备扶起晨力,采纳他的意见。 不料,才迈开步子,又有一名静皇特使赶到。 “静皇令,太子三日内必须出发,否则军法处置!” 太子看着手中的三道金令,深深叹了口气:“三日后出发,这期间你若要打,我全力助你。” 太子这话正好被进来准备汇报最新军情的晨义林和晨义高听见。两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见晨力依旧跪在地上,太子心一横,将目光转向晨义林和晨义高。他不想再选择,他既要拿下雪族主力,也要执行静皇旨意。 晨义林和晨义高此次远征让太子颇为惊喜,常感叹静国军队后继有人。 “我若让你们三日内打掉雪族主力,你们敢不敢领命?” “有何不敢!”晨义高和晨义林丝毫不惧,主动迎上太子的目光。 “好!给你们三天!远征军的指挥权也交给你们!” 太子不等晨力起身出言阻拦,立刻下令,说完便走出了帅帐。 晨力见木已成舟,不禁摇头叹息。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第88章 北定,西援 晨义高和晨义林接过远征军的指挥权后,并未做什么特别的安排,反而一点也不着急。 第一天,晨义高和晨义林拿出所有酒肉犒赏三军,全军上下大饱口福。 第二天,晨义高和晨义林又将剩余的粮食全部均分给远征军的所有将士,然后宣布明天将会与雪族主力决战。 宣布完后,两人并未解散远征军的士兵,而是领着他们操练了一天。晚上,所有士兵由于白天的操练,睡得格外香甜。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远征军军营里响起了嘹亮的集结号角。晨义林和晨义高并未进行战前动员,也没有任何提振士气的话,只道了一声出发便率军来到前线。 投石车早已准备好,弓箭手和弩手也已经预备,晨义林和晨义高商量了几句后,晨义林便率领麾下部队轻装和主力分开。 两人准备分头进攻,投石车等重型军械全部在晨义高率领的远征军主力这边。 由于雪族主力占据高地,投石车和弓箭的威力大打折扣,所以晨义高准备带着这些重型军械打推进战。 晨义高的策略是最蠢的办法,因为这样打下来,伤亡一定很大。但远征军由国府边军和晨家军为主构成,这两支部队都是纪律严明的队伍,无论什么样的军令,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战斗很快打响。晨义高拔出长剑,下令进攻。 率先出击的并非雪族主力所预料的骑兵,而是清一色的重装步兵。 重装步兵虽然防御力惊人,但速度很慢,而且他们还要推着重型军械前进,这样,进军速度就更慢了。 这在高地上的雪族主力看来就是送死,等这些重装步兵将重型军械推到他们预定的攻击位置,早就筋疲力尽了。 雪族士兵纷纷大声嘲笑,有的甚至手舞足蹈,模仿远征军重装步兵辛苦推着重型军械上坡的样子。 晨义高不为所动,依然按部就班坚持自己的计划。 虽然开战,但战场没有一点肃杀的气息,高地之上一片嘲笑,高地下,远征军正卖力的推着重型军械,场面十分怪异。 终于,远征军的重装步兵到达雪族弓弩的射程之内,高地之上的嘲笑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箭雨,朝着推进的重装步兵袭来。 远征军早有准备,迅速将重型军械固定,防止它们滑落,然后有条不紊的举盾,等待箭雨袭来。 三波箭雨后,高地上的雪族主力再也没了声音。 远征军的重装步兵聚集在重型军械周围,借助重型军械的掩护,防御压力大大减小,一阵箭雨过后,远征军的重装步兵没有丝毫损伤。 这下轮到雪族主力笑不出来了。箭雨对重装士兵无法造成伤害,雪域的高地又寸草不生,这高地上能用作滚石和滚木的材料少得可怜,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雪域之主当机立断,主动进攻远征军的重装步兵,妄图夺取这些重型军械,一旦成功,他们防守的力量将大大增强。 雪族主力居高临下,如洪水猛兽般怪叫着冲向远征军的重装步兵,双方迅速接触,顿时喊杀震天。 雪族物资匮乏,而且冶炼技术落后,他们哪里是这些重装步兵的对手?他们的进攻如羊入狼群一般。 雪族之主继续增兵,派骑兵入场,雪域都是轻骑兵,对拥有重型军械做屏障的重装步兵的杀伤有限。但他眼下没别的办法,哪怕是拿人命填,也要将这些重型军械抢到手。 这时,晨义高动了,他再次挥手。远征军的弓箭手全体预备,直接列阵上前,交替放箭。 雪族士兵顿时乱了阵脚,他们忘了进攻,纷纷靠近重型军械躲避。重装步兵也没趁机进攻,专心举盾防御己方射来的箭矢。 一时间,雪族士兵伤亡惨重,可这还不算完。远征军的重装步兵迅速脱离战斗,重装骑兵无缝衔接,接手战场。 这是完美的弓骑协同,对骑兵和弓兵的素质要求极高,一般指挥官在演武时都很难实现,晨义高居然能在实战中完美运用,让后方观战的晨力和太子惊叹。 雪族束手无策,彻底沉寂,没有再继续增兵进攻。 重装骑兵人人携带了两匹马,迅速清理掉战场剩余的雪族士兵后,重装步兵也立刻赶来,将马匹和投石车用绳子绑好。一阵马鞭抽打的声音响起,投石车伴随着马啸迅速朝着预定的位置前进。 不多时,投石车抵达预定位置,重装骑兵立刻挥刀砍断投石车的机关。 顿时,漫天巨石落在雪族阵地之上,多处拒马设施被毁,雪族阵脚大乱。 “总攻!”晨义高拔出宝剑,高举着突然大吼,号角随之响起。 消失多时的晨义林领着麾下部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侧面迅速切入,攻入雪族阵地。 大军压进,雪族败局已定,雪域之主立刻率领亲卫逃跑。 晨义林哪里会放过雪域之主?他立刻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弓箭,瞄准三百步外的雪域之主,二话不说,拉弓便射。雪族雪域之主应声倒地,箭矢正中心脏。 “林将军杀了雪域之主!” “林将军杀了雪域之主!” 远征军士兵激动的大喊,晨义林提剑策马,奔到雪域之主的尸体边上,一剑斩首,将其首级高高举起,身后的执旗士兵兴奋的挥舞远征军大旗。 远征军大胜!雪族士兵狼狈不堪,四散奔逃。 正当晨义林和晨义高准备下令追击之时,太子亲卫传来命令,三日时间已到,命他们立即收兵撤退,赶往静国西线。 晨义高和晨义林十分不甘,这些余孽数量众多,今后定会祸乱晨域北部。但军令如山,两人只好无奈撤退。 此战虽然让雪族士兵逃走不少,但依然是大胜。太子欣喜若狂,立刻八百里加急,为晨义林和晨义高请功。远征军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半月后,晨义林和晨义高在西行途中受静皇封赏,晨义高被封为长平侯,晨义林被封为冠绝侯,两人都可任选雪域的一座城池为奖赏。 一时间,晨氏风头无两,义字辈三人封侯,天京晨府和平城晨府门庭若市,前来恭贺的人甚至堵塞了街道。 晨义清为晨义高和晨义林二人感到欣慰的同时,收到了王腾和卫安的消息,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永王世子抵达信平郡,北临府黑袍据点遭遇袭击,死伤惨重。 又过了两日,岑大夫被深夜叫醒,王召抱着浑身是血的大壮进入岑大夫的院内。 大壮遇袭重伤,好在王召及时赶到,这才逼退刺客,不然大壮性命不保。 一时间,晨义清的领主府犹如惊弓之鸟,人人自危。 第89章 永王府出手 晨义清闻讯立刻赶到岑大夫院内,一见到王召便问。 “怎么回事?” 此时的大壮满身是血,面色苍白躺在床上,陷入深度昏迷。 岑大夫正面色凝重的为大壮检查伤口,似乎在仔细估量着什么。 “岑大夫,大壮情况怎么样?”晨义清极度震惊,大壮身手了得,而且身材魁梧异常,很难想象有人能把他伤成这样。 “浑身上下三十多处刀伤,失血过多,若不是他身体超乎常人,估计早就挺不住了。”岑大夫叹道。 “能救得过来吗?” 王召抓着大壮的手看向岑大夫,他几乎感受不到大壮的温度,无比担忧。 “若是普通人,肯定没救了,但他的身体强壮异常,我可以尝试下猛药,我保证,只要能挺过今晚就没事。” 岑大夫的话仿佛定心丸,晨义清和王召略微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晨义清再次问道。 王召叹了口气:“今日大壮带队例行巡逻,遭到神秘人的袭击,那人身手了得,我遇到他们时,巡逻队一共十二人全部被一击毙命,而大壮也摇摇欲坠即将倒下,于是我立刻出手,将刺客逼退,这才救下了大壮。” 最近永王世子来了信平郡,王召几乎每天都在往返领地内三个区域的路上,亲自参与巡逻。若不是这样,大壮今夜必死无疑。 “那人的面貌看清了吗?”晨义清问道。 王召摇了摇头:“没有,那人戴着黑色口罩和护额,完全无法辨认样貌,不过他的眼神特殊,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再看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王召说完,捏紧了拳头,罕见的爆发出杀气。 晨义清根据王召的描述,立刻就联想到了永王府暗卫,这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晨府地下势力的神秘组织,之前虽从未与望山楼和黑袍交手,但依然有着辉煌的战绩,据说,永王府暗卫背后或许有静皇的支持。 “你刚刚说你逼退了他?他的身手如何?”晨义清发问。 “他的身手毫不逊色于我,但看得出来,他是个刺客,我与他正面对决属于我占了便宜,若是偷袭,我的下场可能比大壮好不到哪儿去。” 王召似乎有些丧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深深叹了口气,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感。 晨义清伸手搭在王召的肩膀上,安慰道:“再怎么样,你也从他手里救下了大壮。 行了,早点休息去吧。大敌当前,必须时刻保持状态。” …… 第二天一早,岑大夫派人传信,说大壮已经脱离危险,但由于用的是猛药,对身体消耗很大,接下来一个月都得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晨义清收到岑大夫的消息后放下心来,他让人把大壮遇袭的事传给了其他领地高层,并嘱咐大家万事小心,轻易不要离开各自管辖的区域。 晨义清叫来了王召、赵恩和阿忠三人一起商量局势。 人一到齐,晨义清便开门见山。 “我猜测行刺的人就是永王世子派来的,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王召也和我们说了,一个刺客,居然能和王召正面交手,这样的身手,就算放到整个黑袍里面也找不出几个,永王世子手下最多也就一两个这样的人,所以公子不必太过担忧。”阿忠分析道。 赵恩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开口说道:“这就是永王世子在给我们下马威,想借此让我们对他们产生恐惧。” “很显然,他们做到了,我来的路上看到了领主府的下人,个个自危,犹如惊弓之鸟。”阿忠接过话头,说完,三人将目光转向王召。 尽管大壮已经脱离危险,但王召依旧有些沮丧。 这也是人之常情,王召虽然武艺超绝,但他从前的路太顺了,算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遭遇到事关兄弟生死的挫折。 晨义清看着有些不振的王召,开口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王召抬头,见赵恩和阿忠都看着自己,于是看向晨义清,这才发现晨义清是专门在问自己。 他不禁摇头苦笑:“不知,若是光明正大的战场,我不惧任何人,可偏偏这是背地里的手段,我从未遇到过。” “现在你就遇到了,他们还差点杀了大壮。大壮是我们的兄弟,你准备怎么办?” 晨义清继续追问,强迫王召尽快回归状态。 晨义清知道,王召这是初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是自己怕死,他怕的是接下来还会有兄弟倒下,属于关心则乱。 “我们没有证据表明这是永王世子背后指使,所以肯定不能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即便要应对,也只能以人之道还施彼身。” 王召总算是压下了自己的负面状态,给了一个解决方法。 “没错,但眼下黑袍据点被捣毁,短时间内,我们无法依靠黑袍组织报复。目前府里擅长刺杀的只有我和小青。小青肯定不能动,她要保护小姐和小公子的安全。”阿忠叹道。 “你没把握?”赵恩听出了阿忠的话外之音。 阿忠面露苦涩:“就算是偷袭,我也不一定能够拿下王召,肯定比不上那个刺杀大壮的刺客。” 闻言,所有人沉默。永王世子的这次出手,哪里是下马威?这分明已经扼住了晨义清的喉咙,阿忠三人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行了,既然眼下无法反击,那就暂且不提反击的事情。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所有人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暂且忍耐,知耻而后勇!” 晨义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开口补充。 “为了防止万一,尽快将冰湖宝藏一二层的宝物全部转移到第三层,然后将一二层布满陷阱,永王府的人就算暗中潜入,也别让他们活着出来! 另外,封堵并掩盖二三层间的通道,掩盖和封堵一定要仔细,我要让永王府永远也发现不了冰湖宝藏的第三层。” 晨义清的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决定,倒不如说是迫于无奈,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永王府得不到冰湖宝藏,他们便不敢真正拿晨义清怎样。 初次交锋,晨义清完败。 正当晨义清准备让王召三人退下时,一名下人敲门进来,递给晨义清一封信。 来信的人是永王世子:天京一别,你我有许多误会还未解开。眼下我们同在信平郡,何不把酒言欢,化敌为友?我在信平郡等你,可别驳了我的面子。 晨义清将信件交给王召三人传阅,三人看后,立刻劝阻晨义清不要去。 晨义清摇了摇头:“如今信平郡的郡守是我三叔晨力,我若不去,露怯了。况且,毕竟冰湖宝藏在我的掌控,他们不敢声张,已经打了我两杆子,也该透露些许善意了,此行不会有问题。 说罢,晨义清不再给赵恩三人继续开口劝阻的机会,直接让他们退下。 这次晨义清不仅要去,还要带最少的护卫力量去,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在永王世子面前露怯。 第90章 永王世子之邀 晨义清第二天一早便启程赴约,他只带了阿忠一人。 尽管阿忠再三劝阻,晨义清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不允许阿忠带护卫随行。 阿忠了解晨义清,晨义清这是动了真怒,在和永王世子较劲。 晨义清这次在永王世子手上吃亏其实并不丢人,冰湖宝藏对于永王府来说事关重大,永王世子这次其实是在调用永王府的力量对付晨义清。 两人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信平郡。 晨义清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而是先自己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才入住客栈不到半个时辰,永王世子的人就来敲门。开门的人是阿忠,才一开门,永王世子的人便无比热情的行礼。 “阿忠大人吧?永王世子说这里太过寒酸,还请您和晨公子移步到他为您安排的客栈休息。” 阿忠大惊,他没想到永王世子才过来没多久,眼线便已经遍布整个信平郡城,他们才入住客栈半个时辰,便能主动找上门来。 而且,看这人的模样,他似乎早已认识阿忠,可见永王世子对晨义清身边的人了解颇深。 “不用了,信平郡,我比他熟,让他不必费心,回信去吧。”晨义清走到房间门口,冷冷的说道。 那人闻言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阿忠也不再废话,直接关上房门。 “永王府暗卫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出了左右司隶,还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这里可是我晨氏的势力范围啊!这明显是在喧宾夺主,太嚣张了!”阿忠十分生气。 “他有永王府的支持,我却没有晨家的支持。让他嘚瑟吧,只要让我抓住机会,我定会将他掀翻。” 晨义清说完,两人便不再言语。赶了好几天的路,晨义清和阿忠得抓紧时间休息。 一夜无话,晨义清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倒不是他神经大条,这么危急的形势面前还能如此酣睡。 这是晨义清从小养成的习惯,无论何种境地,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如果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吃好喝好睡好,保持身体有一个好状态。 晨义清认为,这是应对危机时最实用且最有效的办法。 傍晚,晨义清接到了永王世子的邀请。不过晨义清并未急着出发,而是和阿忠一起,在客栈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足足晾了传信人一个多时辰,吃饱后才让那人带路,出发赴约。 晨义清知道,这顿饭必然吃不安逸,而且晨义清睡了大半天粒米未进,确实是饿了。 宴会的地点在城外的一处奢华山庄内,名为欣仪山庄。据说这座山庄是一名花魁所开,背后是蒋家的一个大人物。 晨义清更加笃定,这次永王世子是来释放善意的,不然不会把宴会地点选在这么一个背景强大且对于他们来说相对中立的地方。因为晨家军西援,蒋家现在和晨家走的很近。 带路的人把晨义清领进山庄,然后贴着耳朵对一个人说了些什么,两人迅速离开山庄的前院,回头往山庄里面走去。 出来迎接晨义清的人是山庄的女老板,也就是那个神秘的花魁,名为欣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长相如出尘的荷花,端庄且淡雅。 “欣仪拜见晨公子,晨公子能来我山庄做客,实在是让奴婢受宠若惊。”欣仪对晨义清行礼,脸上挂着淡笑,气质优雅。 “欣仪姑娘说笑了,能来此做客,也是我的荣幸。”晨义清也露出笑容客套。 “公子快里面请。” 说完,欣仪亲自带路,领着晨义清进入永王世子的包间。 包间里面坐满了人,永王世子位居主位,晨义清的位置则在永王世子正对面,背后就是进入包间的房门。 这是十分不礼貌和不尊重人的行为,欣仪显然没有料到永王世子居然给晨义清留了这么一个位置,不禁睁大了眼睛,有些错愕。 晨义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径直坐到了永王世子特意留给自己的座位。 看着满桌的人对晨义清流露出戏谑的神情,欣仪很想开口帮晨义清化解一下尴尬,但见晨义清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好开口。 “诸位,人已到齐,我这就吩咐厨房上菜。所有需要随时吩咐一声,奴婢就在门外候着。”说完,欣仪退出包间。 “晨义清,听说你来之前还特意吃饱了饭?怎么?怕吃不饱?” 坐在永王世子右手边的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清瘦男子开口调侃,顿时惹得整个包间哈哈大笑。 “晨公子出了天京,没了晨府的庇护,不会是紧张害怕了吧?” 就连永王世子身后的随从也出言嘲讽,再次引发一阵哄笑。 “哈哈!晨公子不会是害怕永王世子吧?这个您放心,永王世子大度,不会真与你计较什么。” 坐在永王世子左手边的一名微胖男人一边用手里的玉牌敲击着桌面,一边继续口无遮拦。 “永王世子要与我计较什么?” 晨义清抓住微胖男子的言语漏洞,立刻反问,同时左右打量自己的座位。 很明显,这行为就是在表达永王世子的小气与刻薄。 晨义清的话让所有人一愣,都知道晨义清曾经在天京当众揍过永王世子,但只有这微胖男子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这哪里是在嘲讽晨义清?分明是在揭永王世子的短! 永王世子当即便拉下脸来,转头对那名微胖男子说道:“谁让你坐这儿的?不知道这是义清兄的位置?给我滚过去!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声音阴沉无比。 微胖男子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永王世子当众发怒,让他极为尴尬,脸憋得通红。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边道歉一边主动和晨义清交换座位。 晨义清也不为难他,很配合的交换了座位。 坐定后,晨义清依旧一言不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永王世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起身开口:“诸位,我与义清兄曾经有些误会,但左相曾亲自登门道歉,事情早已画上了句号。”说着,永王世子狠狠瞪了一眼那名微胖男子,“此次我邀请义清兄过来,主要是为了表达善意,希望能够与他成为朋友。” 永王世子的话音一落,马屁声纷至沓来。 “永王世子大气!” “永王世子果然贤明!” “能与永王世子同桌共饮,是在下的荣幸!” …… 永王世子刻意强调是晨亦亲自上门道歉后此事才画上句号,这话让晨义清十分不爽,这话让人感觉晨家像是低了永王府一头。 晨义清强忍着恶心,起身对永王世子举杯:“既然如此,那我便交你这个朋友!” 话毕,晨义清和永王世子共饮一杯酒。 接着,欣仪再次走了进来,当看到晨义清已经坐到永王世子身边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对晨义清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各位大人,现在开始上菜。” 随后,欣仪站在一旁,每上一道菜她都会做一番介绍,有的菜肴甚至还配有一段故事,仪式感十足。 三杯酒下肚,大家开始各自发挥。永王世子忽然叫来欣仪,指着一道由冰湖鱼制成的清蒸鱼问道:“这鱼鲜嫩无比,连我也从未见过,请问欣仪姑娘,你刚刚说这鱼来自冰湖,敢问这冰湖究竟在哪里?” 欣仪闻言看了一眼晨义清,正好看到晨义清对永王世子不经意间露出厌恶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欣仪背靠蒋家,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会偏向永王世子,但眼下静国西线是晨家军在全力援助蒋家,她两边都不好得罪。 晨义清不再隐藏,当众白了永王世子一眼,然后摆手示意欣仪退下,开口道:“还口口声声兄弟呢!连我的封地特产都不知道。” 永王世子也没想到晨义清居然主动接自己这个话茬,他十分意外,将目光转向晨义清。 “义清兄,这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说完,永王世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行啦,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兄弟也叫了,该说正事了。”晨义清陪了一杯酒,将酒杯直接扔到酒桌之上,然后后仰靠到了椅背上。 永王世子先是一愣,接着,他的脸色就开始阴一阵晴一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说吧,想要多少冰湖鱼?做兄弟的管够,保证及时送到。” 从提到冰湖鱼的那一刻起,晨义清就知道永王世子是想借此为切口,趁机引出冰湖,然后一步步靠近。 所以晨义清先是说了句很像是摊牌的话,让永王世子迟疑,然后直接问永王世子要多少冰湖鱼,打断永王世子循序渐进的节奏。 两人都有默契,冰湖宝藏是肯定不能当众提出来的,永王世子只能继续拿冰湖鱼做文章。 永王世子说道:“那就多谢义清兄了,不过我对这冰湖鱼颇为好奇,为何其他地方都没见过这种鱼?” “世子有所不知,冰湖鱼乃是地底鱼类,世间独一无二,让人惊叹啊!”永王世子另一边的清瘦男子说道。 永王世子故作惊讶和好奇,说道:“哦?世间竟有如此物种?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晨义清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干脆不再说话,望着天花板发呆。 永王世子故意将目光转向晨义清,所有人也跟着看向晨义清。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永王世子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是巴结永王世子,所以此刻人人心里都盘算着怎么帮永王世子搭腔。 “义清兄,方便的话,带我看看可好?”永王世子说完,又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其他贵族。 桌上的贵族们立刻意会,纷纷开口搭腔,表示应该让永王世子去看看。 永王世子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看向晨义清,等待他的回答。 “不方便,现在天气太冷,等来年开春了再请世子过去看吧。”晨义清直接拒绝。 “此言差矣,既然是冰湖鱼,自然要在冷天去见识,如此方才应景。” “对对对,天气冷不是问题,我有特制的马车,里面供暖设施一应俱全,愿献给永王世子。” “还望义清兄不要辜负永王世子这小小愿望。” “你们这就是小人之心了,晨公子怎么可能不答应永王世子?他们可是好兄弟!” …… 满桌的人开始帮腔,晨义清见如此情况,也不再好拒绝。 “行吧!想去的都去!不过冰湖封地环境恶劣,到了那儿还请不要私自走动,不然救援会极其困难。” 闻言,包间内的气氛达到高潮,大家纷纷起身恭维晨义清。 永王世子目的达到,晨义清却有些意兴阑珊,和永王世子约定好时间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离开前,欣仪特意叫住晨义清,但犹豫了很久也没说一句话,最终,晨义清耸了耸肩,说了句山庄菜不错便连夜启程回封地。 第91章 世子游冰湖 晨义清回去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安排,他只是告知了秦来和阿汤一声,说永王世子要来。 阿汤立刻就退下安排去了,而秦来则十分激动,恨不得立刻除掉永王世子。 “公子,反正迟早要撕破脸皮,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秦来激动的说道。 晨义清突然吼道:“你冷静点行不行?现在把永王世子抓住有什么用?除了让永王府全力除掉我们,我看不到任何好处!” 本来在饭桌上他就是被迫答应,现在秦来还被仇恨蒙蔽,在他面前冲动的失去了理智,这让晨义清烦不胜烦。 秦来忽然被晨义清大吼,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里迸发出歇斯底里的怒火与憋屈,用更大的声音吼道:“那我的仇就不报了吗?” 晨义清大怒,一把揪起秦来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愤怒,挥拳就要揍秦来,但终究还是没能忍心下手。 “我不仅要帮你报仇!我还要你活着!”说完,晨义清一把推开秦来,“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说完,晨义清愤然离去。 秦来在地上瘫坐了很久,最后他打了一整个浴桶的冰湖水,直接泡在里面。一直冻到嘴唇发紫,他才缓缓起身,穿上了衣服。 …… 永王世子如约而来,随行的还有微胖男子和清瘦男子。 晨义清回到封地后特意了解了一下他们。微胖男子名为宋凯,清瘦男子名为廖斌,两人都是领朝廷俸禄的世袭伯爵,都没有封地,常年定居在信平郡郡城,属于当地颇有名望的贵族。 自从上次吃饭,为了拍永王世子马屁而失言被永王世子当众惩戒后,宋凯一直对晨义清怀恨在心,觉得是晨义清害了自己。所以这次见到晨义清之后连装都懒得装了,一直设法拆晨义清的台。 “世子,前面就要到了,这是冰湖内的唯一一个渔场。”晨义清皮笑肉不笑的介绍。 永王世子对冰湖无比了解,但还是装作从未来过的样子,不时掀开马车上的窗帘饶有兴趣的向窗外看去,不时点头。 “哼,知道世子要来也不改装一下马车,这么冷的天行进速度这么慢,冻死我了。”宋凯嘀咕着抱怨道。 “宋兄此言差矣,冰湖本就是不毛之地,应该多体谅体谅晨公子。” 廖斌那次宴会后回去仔细想了想,信平郡守现在是晨力,晨义清的三叔,他觉得自己不能为了巴结永王世子而彻底得罪晨义清。 “哼!”廖斌的话说得有理,宋凯无言反驳,只能不甘心的冷哼一声。 永王世子顿时拉下了脸,毫不客气的对宋凯说道:“你不想来没人拉着你,现在就可以下车回去!”他现在越来越讨厌宋凯,觉得此人说话不过脑子。 这么冷的天,三人偏偏要来冰湖这片不毛之地,本就是对晨义清多有打扰了,晨义清又不是没在宴会上提议过让他们等天气好后再来。现在宋凯人到了,还在拿天气来说事,实在是智商堪忧。 晨义清见永王世子和廖斌都在帮自己说话,也不好出言反驳,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将宋凯这蠢货暴打一顿。 最好今天就能打,让秦来动手,正好替秦来消消气。 晨义清正想着,马车停下了。 秦来和阿汤早已在渔场外等候。 阿汤无比殷勤地扶晨义清四人下车,不料宋凯这人脾气还挺大,反手就是一肘子,将阿汤推倒在地。 “哎哟,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弟。天气太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虽然是在道歉,但宋凯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晨义清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亲自将阿汤扶了起来,冷冷道:“渔场就在前面,跟我来吧。”说完,自顾自的带着秦来和阿汤往渔场走去。 廖斌叹了口气,他悄悄拉了一把宋凯的衣袖,本意是让他收敛一点。没想到宋凯压根不领情,还转头不耐烦的来了句干嘛。 廖斌索性不再管宋凯,让他尽情作死。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渔场边上,晨义清立刻安排人表演冰钓。 这也算是一个节目,冰湖没什么好看的,晨义清索性安排了几个冰钓好手,让永王世子等人亲眼看看冰湖鱼由冰钓到烹饪的全过程,然后一起在这儿吃顿饭便打发他们离开。 钓到第二条鱼时,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由于钓到的鱼太大,那冰钓的人有些拉不住,失衡滑倒在地,险些被拖进了冰湖之中。 好在秦来反应及时,直接抽刀斩断了鱼线。 看着冰钓的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宋凯心情大好。不知是故意还是缺心眼,他一边嘲讽冰钓的人,一边很不合时宜的哈哈大笑。 进入冰湖后,这是宋凯第三次冒犯晨义清了,晨义清面色冰冷,指着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宋凯对秦来说道:“去!往死里揍!” 秦来自从看到永王世子后,本就在压抑怒火,得到晨义清的命令,他毫不客气的上前对着宋凯拳打脚踢。 晨义清之前的话还是管用的,秦来打的很有分寸。他并没有暴露武功,就是用最朴实无华的拳脚和蛮力,尽情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秦来如今毁容戴上了黑铁面罩,永王世子完全没认出秦来的身份。 见打得差不多了,永王世子这才开口:“义清兄,差不多的了,毕竟是我带来的人。” 怎料晨义清压根不搭理永王世子,仿佛没听见一般,还恶狠狠的加了句给我用力打。 这让永王世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看了看廖斌,怎料廖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根本不打算帮宋凯求情。 这让永王世子心中怒火更盛。虽然宋凯的确该打,但打狗也得看主人,现在宋凯就是永王世子的人。 “义清兄!差不多得了!他是我的人!”永王世子面色不善,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冷冷瞟了一眼永王世子,淡淡道:“你的人就可以随意辱我?”丝毫没有让秦来停手的意思。 永王世子没料到晨义清忽然变得不讲情面,阴沉道:“你过分了!” “到了我的领地还敢找我的茬,一次两次我也就忍了,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但事不过三,他连续惹我三次,真当我没脾气了?” 晨义清得理不饶人,永王世子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这么看着。毕竟,晨义清连他都揍过 秦来一直打到宋凯没了声音才收手,长长吐了口气,心中无比畅快。 廖斌连忙让人将宋凯抬回马车,自己也趁机离开。 见身边不再有人,永王世子不再伪装,阴恻恻地走到晨义清的身边说道:“你最好配合我,不然必死无疑,永王府的意志不是你能抗衡的。” “那就拭目以待!”晨义清一把推开准备继续放狠话的永王世子,开口道:“来人!送客!” 说完,两队士兵冲了出来,将永王世子团团围住。 永王世子被气笑了,连说三个好字,气冲冲离去。 第92章 北临府望山楼被封 永王世子离开冰湖封地后,很快回到了信平郡,两日后,幽影再次现身。 “怎么样?查到什么端倪没有?”说着,永王世子亲自为幽影倒茶。 原来,游冰湖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暗度陈仓,方便幽影潜入冰湖封地查探情况。 “世子,我不习惯喝热茶。”幽影生硬拒绝了永王世子收买人心之举,继续说道,“冰湖封地内原先所有的贼窝全部被晨义清改造成了戒备森严的哨所,短时间内无法查探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最多半月便能有详细的情报传回来。” 永王世子并不介意自己的热心被幽影拒绝,能人志士,每一个都有傲骨,也有一些特殊的习惯,只有容忍和尊重才能让他们专心为自己做事。 “这么说来,晨义清大概率是发现了冰湖宝藏?”永王世子沉吟道。 “我会加派人手,继续往冰湖雪山方向渗透,不过这需要时间,晨义清的人能力很强。” 幽影并不评论永王世子的推测,而是顺着他的意,直接汇报他的下一步打算,这是顶尖暗卫才有的素质,毕竟,他不是谋士,出主意不是他的职责。 永王世子点了点头。然后又亲自为幽影倒了一杯凉白开,亲手递向幽影。 “只要我们能重新夺回冰湖宝藏的掌控权,我就是下一任永王,而你,则是我的影子,下一任的暗卫之主必将是你。” 永王世子这话并不是画饼,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永王世子真对幽影无比欣赏,因为他基本是凭借一人之力便让晨义清陷入深深的被动。 幽影用双手接过永王世子递来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公子,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永王世子笑了笑,眼神透露着冰冷。他又想起了在天京时被晨义清当众殴打和冰湖封地内晨义清丝毫不给他面子这两件事。 “下一步是望山楼,我要让晨义清的地下势力全部瓦解!” …… 北临府。今日的望山楼门庭若市,排队典当的人一直排到了大街上。 这恐怕是望山楼生意最好的一次了,伙计们一直忙碌到晚上才吃上一口热乎饭。 静国的高层基本都知道望山楼就是一个情报机构,当铺生意只是个幌子,顺便做做而已。 就连一般当铺都很少会出现有人排队典当的事情,望山楼更不可能。 对此,王腾有些不安,亲自调了账册详单,到仓库连夜查看比对,不过连续清点了三遍之后,依旧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还是没有被打消,但眼下根本查不出什么,无奈只能先回去。 王腾才走没多久,幽影忽然短暂现身,随后一闪而过,不知用什么办法进入到了北临府望山楼内。 幽冥走到柜台前,他轻松打开上了两道锁的柜门,把王腾之前仔细核对的账册替换为一个字迹排版和原版一丝不差的账册。 做完这些后,他迅速退走。 望山楼内一切都没有变,仿佛幽影从未来过。 过了半个月,陆续开始有人前来赎当,争议爆发了,客人手里的字据和账册倒是能对上,字迹印章也完全无误,但却完全和仓库里的物品对不上,和账册字据上的记载比少了很多物品。 王腾急匆匆的赶到望山楼,仔细查看后发现,账册被人动了手脚。他曾核对了三遍账册,记忆不会出错。 客人们不干了,事情迅速闹大。 知府亲自带队拿人,请了有名望的书法大家和雕刻大师仔细鉴定,发现账册和字据都是真的,结论是望山楼有问题。 结论下达当天,望山楼便被立刻查封,知府亲自审案,迅速定了王腾等人的罪行,而且是从重处罚,判了个打入死牢,明年秋后问斩。 好在晨义清得到消息,传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已经将王腾救出。 晨义清当即便猜到是卫安所为,于是略微放松了些,只要这两人没事,那就代表北临府的望山楼和黑袍并未被消灭。 不过,这事并未声张,只有晨义清和阿忠两人知晓。 晨义清的书房内,阿忠和晨义清面色凝重。 “公子,这永王世子出手不凡啊!这才多长时间?黑袍和望山楼都遭遇重创,彻底潜伏。我们已经完全无法和他们在暗中角力了。” 阿忠已经和卫安失联很久了,尽管如今已经确定卫安还活着,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了线的风筝。 晨义清不知何时将书房内自己的座椅换成了躺椅,他一手拿着天京时常用手持式小茶壶,一手有节奏的敲击着躺椅的扶手,时不时为自己递上一口香茗。小茶壶里的茶水和在天京时一样,是特意放凉了的。 “没其他办法,就一个字,等,相信卫前辈和王叔。”晨义清仿佛一点也不着急,语气平淡。 阿忠说的都是事实,但此时急也没有用,晨义清若想对付永王府的暗卫,只能等依靠王腾和卫安,眼下两人潜伏,他只能等他们过来联络自己,否则说什么也不管用。 阿忠注意到一个细节,不知何时开始,晨义清默默戴上了卫安给他的那枚黑色戒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取下来了。 “公子,王召求见。”内府的下人轻轻敲了敲书房的房门说道。 “让他过来。”晨义清不紧不慢的吩咐。 不多时,王召火急火燎来到书房。一进门,不等阿忠开口,直接说道:“王腾和卫安在我那里。” 大壮身受重伤后,王召便亲自前往冰湖雪山坐镇,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明月镇了。他说的那里,自然是指冰湖雪山。 晨义清闻言立刻起身,手里依旧拿着茶壶。他一把推开书房的房门,随手将手中茶壶扔掉,茶壶碎了一地。 晨义清转头看向王召和阿忠:“走吧,去见见王叔和卫老。” 晨义清露出微笑,扬起手示意阿忠和王召跟上。手上的黑色戒指似有幽光流转,散发着阵阵杀气…… 路上,晨义清问王召:“你觉得卫老和王叔如何?” “虽然王叔一身商人打扮,但我敢肯定,他的身手不弱于偷袭大壮的人。”王召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卫老,他深不可测,我觉得我没资格评价他,若真要形容,就两个词,神莹内敛,返璞归真。” “哈哈哈!你这快把卫老夸成神仙了!咱们加速!”晨义清哈哈大笑,随即策马扬鞭,消失在冰湖深处。 第93章 决定反击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晨书文周岁,晨义清这次并未大摆宴席,只是封地内的高层九人一起聚了聚。 眼下静国外患严重,各方紧张,晨氏三府也只是送来了一些贺礼,并未来人庆祝。 王腾和卫安没有现身,他们现在住在冰湖宝藏的第三层,有他们在,晨义清对冰湖宝藏的安全放心了不少。 如今王腾和卫安已经将他们手下的人彻底整合为一体,他们说老太太已经批准,今后他们仅听从晨义清一人的指挥和调动,不必再理会晨家的命令。 大壮已经能够下床了,只是有些伤口还需要时间恢复,岑大夫说半个月内便可以彻底痊愈。 这次晨书文的周岁与去年的满月相比冷清了许多,由于目前和永王世子斗得厉害,大家也仅仅只是小酌。 宴席还没结束,永王世子的人又找上门来,依旧是永王世子有请,依旧带来一封信, 晨书文的周岁宴席只好草草收场。明月带着方苒小青他们回到了房间,而晨义清九人则就近去了内府书房议事。 “看看,我们的永王世子居然要买下整个冰湖,开出的条件还挺丰厚。”晨义清看完信件后将它交给众人传阅。 永王世子在信上说,冰湖一别后,他也仔细想了想,宋凯的确过分,邀请晨义清前往信平郡,要亲自为晨义清主持公道。 同时,他还表达了对冰湖封地的兴趣,表示愿意拿一座县城来交换,并每年与晨义清平分冰湖渔场的收益。 众人传阅书信间,下人们迅速将茶泡好奉上,完事后迅速退出。 晨义清的手里又多了一个新的手持式茶壶,款式花纹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永王世子和我们撕破脸皮前的最后一张牌了,公子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赵恩看完书信后面色平静,既不鄙视,也无不屑。 “还是老规矩,先说说你们的意见,或许能对我有所启发。”晨义清笑着开口说道。 “永王世子的目的无非还是冰湖宝藏,说要买下冰湖封地也只是一个让我们妥协的台阶罢了。”王召一语点破要害。 永王世子是不会放弃冰湖封地的,永王府三十年的努力让他必须夺回冰湖宝藏,否则他这个永王世子也不必再做了。 “他不会放弃,我们也不可能让。撕破脸皮是必然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面对。” 阿忠的话永远都是这样直接,他不在意过程,只在乎结论,这事的结果与他所说的一样。 永王世子暗地里的手段招招致命,毫不留情。派人偷袭大壮,捣毁黑袍据点,设计封了望山楼,俨然一副把事做绝的态度。 明面的接触上,晨义清看似从未吃亏,但其实每一次都顺了永王世子的意。这一切都源自于暗地里接连吃了大亏,底气不足。 “这次他还特意提到了那个宋凯,看起来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其实用心险恶,我们若拒绝交出冰湖封地,必然会被人说不识好歹。”赵恩说道。 这事其实和晨义清第一次赴永王世子的约时情况一样。 第一次永王世子是主动冰释前嫌,然后借机让晨义清无法拒绝带他去冰湖“满足好奇心”。这一次则是主动为晨义清主持公道,然后借机提出购买晨义清的冰湖封地。 两次的套路一模一样,都是先给晨义清一颗甜枣巩固自己人品高尚的标签,然后再妄图用这颗甜枣换晨义清手里的大西瓜。 更要命的是,外人根本不知道冰湖宝藏的存在,只知道冰湖封地是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凉封地。人家还以为是永王世子在拿甜枣换芝麻。 在外人看来,永王世子既帮晨义清主持公道,又主动让晨义清占自己大便宜。晨义清若不答应,必然会被人不齿,口诛笔伐虽不至于,但让人背后骂一句不知好歹是逃不掉的。 这样,永王世子就占据了主动。既可以继续在明面上彰显大度,也可以因晨义清“不识好歹”而光明正大针对晨义清进行报复。 毕竟,没人会同情不识好歹的人,他们更愿意看戏过眼瘾。 “我们最好别去,这永王世子手段高超,明面上用阳谋,暗地里下死手。咱们不接招,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大壮说道。 “不行,我们不去,他难道就不会带人过来?”赵恩摇了摇头,反驳道。 大壮这提议的确可以应对此事,但治标不治本。正如赵恩所说,晨义清就算这次不赴约,永王世子也可以来做客,甚至来送礼,晨义清躲不掉。 说到这里,所有人没了声音,现在已经很透彻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左右为难。众人将目光集中到晨义清的身上。 晨义清也是面色凝重,盯着地板仔细思考对策。 “公子,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但我们难道就这样一直被动下去?”晨二十二看上去很不甘心,自从跟了晨义清,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到憋屈。 晨义清没有理会晨二十二,而是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秦来。 “秦来,你怎么看?” 秦来闻言看向晨义清,出奇的,他的眼睛里没有怒火,反而是透着一股冷静。 “咱们这么被动。无非就是一直在吃暗亏,桌下一直挨打,桌上自然没有底气。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还手了。无论如何,踩他两脚,就算不疼,也要弄脏他的鞋。” 秦来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之前一直在就事论事,虽然分析到位,但其实设想的情况一直都是顺着永王世子的意图来的,都是被动的见招拆招。 秦来的话提醒了大家,也提醒了晨义清。 晨义清露出笑容,是啊,凭什么你出招我就得接招?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方式。 晨义清拍了拍手,笑着起身,用略显滑稽的表情问道:“那就还手?” “哈哈哈!” “那就还手!” “还得是秦来兄弟灵活,我们都是死脑筋。哈哈!” …… 当晚,王召带着晨义清的亲笔信回到冰湖雪山,与王腾和卫安聊了一夜。 同时,阿忠也带着晨义清的另一封亲笔信前往信平郡。 …… 永王世子信平郡府邸,永王世子正与廖斌一起喝茶。 “世子,晨义清这是什么意思?他敢不给世子面子。”廖斌手里拿着晨义清的亲笔信问道。 信上,晨义清委婉拒绝了永王世子的邀请,说近期有事走不开,希望能够推迟。 “哼!”永王世子冷笑,十分不屑的说道,“什么意思?他这是拖时间罢了。” “莫非他这是怕了?” 廖斌的猜测不无道理,目前明里暗里的交手,都是以永王世子达成目的而告终,他觉得晨义清怕了很正常。 从冰湖回来后,永王世子将他明里暗里针对晨义清所做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他,并以此让廖斌彻底忠于自己。 当然,永王世子并没有告诉他冰湖宝藏的事,只是说晨义清曾当众打他,不报复晨义清,他难消心头之恨。 廖斌不傻,他知道,既然永王世子已经和他全盘托出事情的始末,若他不答应,永王世子会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灭了他。 他的背后可没有晨氏撑腰,永王世子对付他将不费吹灰之力,也毫无顾忌。所以,廖斌果断选择臣服。 至于宋凯,永王世子压根瞧不上他,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 “他可是晨氏的大公子,怎么会怕?我看他应该是要反击了。”永王世子并不担心晨义清的反击,依旧是云淡风轻。 “不管怎么样,我们依然要有所防备。”廖斌连忙提醒道。 “北临府的望山楼和黑袍据点均已被我捣毁,信平郡城的望山楼和黑袍据点也被我盯得死死的。他拖有用吗?拿什么反击?” 永王世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鄙视,他没有理由害怕。 “永王府的力量,不是晨义清一个纨绔可以比拟的!” 第94章 明镇宁受重用 天京,静国朝堂。静皇端坐于大殿龙椅之上,俯视群臣。 静皇和太子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静皇脸型略微方正一些,脸上威严更甚。 文武朝臣分列两侧,文在左,武在右,晨亦、蒋家家主和永王三人则略微靠前,在右侧第一排。 静国尚武,武将比文臣待遇更高。 朝会已经有一阵子了,增援的后勤问题已经敲定,眼下就缺一个合适的统帅。 兵者,国家大事,由于蒋家军都遭遇了大败,朝堂之上没人敢轻易出声,就连推荐的人也没有。 一番寂静之后,在静皇愈加难看的脸色下,明家家主毛遂自荐。 “陛下,微臣明镇宁请战!” 不过明家家主才一说话,朝中老臣纷纷露出怪异的神色,就连静皇也是皱了皱眉头。 老太太曾经对晨义清说过,明家父子是自作自受,就连一向对晨义清不管不顾的晨亦也提醒晨义清要远离明镇宁。 再结合现在朝堂之上那些老臣和静皇的反应,明家当年的事的确不简单,至少,明家不那么讨人喜。 晨亦闻言立刻出列,对静皇行礼,出言反对。 “陛下,明镇宁久疏战阵,蛮族又凶悍无比,为稳妥起见,应当选调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方为上策。” 晨亦才说完,立刻有五名老臣站了出来,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这次响应晨亦的五名老臣都是文官,而晨亦所提议的老将军们则纷纷低头,一言不发。 晨亦侧头看了一眼右边的武将们一眼,他特意在静皇面前建议让老将军领兵,为的就是断绝明镇宁领兵的可能。 这些老将军都是两朝元老了,经历过龙子之乱,虽然不知全貌,但明家当年做的那些事他们是知道的。 明家是龙子之乱后,唯一被定罪却还能继续留在朝堂之上的势力。 静皇也顺着晨亦的目光看去,见老将军们依旧低头不为所动,他十分不满。 静皇并未表露出来,而是迅速恢复平静,摆手示意晨亦等人归位,亲自开口问道:“可有老将军为国出战?”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无一人响应。静皇并未批评这些老将军们,而是将目光转向明镇宁。 “回禀陛下,蛮族铁骑天下无双,和北边曾经的霸主北行族齐名,他们进攻时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臣心中已有应对之法,不然不敢自荐。” 明镇宁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是他在故意试探静皇和与会朝臣的反应。若静皇迫不及待的询问他的应对之法,那就代表静皇最迫切的事就是解决静国西线之患,他就有希望率兵出征。 明家自从那件事后,默默隐忍多年,明镇宁甚至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在朝堂之上发言,为的就是低调,不再吸引其他大臣的目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继续留在朝堂之上,等待像今天这样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静皇紧盯明镇宁,虽目光平静,但这依旧让明镇宁汗流浃背,只能勉强保持从容。 静皇又将目光转向晨亦,晨亦先是与静皇对视,眼神里带了些焦急,似乎要传递什么信息,然后才低下头做请示状。 “那就说说你的应对之法吧。”静皇靠在龙椅之上,目光依旧平静,但他没看任何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明镇宁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直接被静皇拒绝,那样的话,他将不仅仅是失去机会那么简单。朝中会有更多的老人再次留意到他,并且针对他,他很可能会因此万劫不复。 “禀陛下,我国西线之患的根源就是草原近些年风调雨顺,人口激增,他们入侵的主要目的依旧是劫掠。目前的情况,我们只需要迅速构筑坚固的防线,将他们限制在沦陷区即可。 等到来年草原复苏,他们就算不愿放弃沦陷区,也不得不分出人手回到草原放牧。那时候才是我们反攻的好机会。”明镇宁说完,看向静皇。 “这是常规手段,不算奇策。”晨亦冷眼看向明镇宁,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此事还是交给老将军们更加稳妥,他们更有经验。” 明镇宁闻言,先对静皇行礼,然后转向晨亦,拱手道:“左相说的是,这常规手段是先辈们总结出来的,肯定不会出错。 不过重点在于如何反攻。以往的反攻都是以驱赶为主,收回失地即可。但我以为,反攻当以灭敌为主,最大程度上消耗蛮族的有生力量,如此才能让蛮族短期之内不敢再犯我西境。” 明镇宁的话很有道理,仅仅收复失地并不能长久解决问题,蛮族有生力量还在,战斗力也还在,来年依旧会缺粮,依旧会继续进攻。 蛮族的实力已经积累到了足以大败蒋家军的程度,再不限制,今后蒋家军将彻底无法阻拦蛮族的步伐。 那时候,直面蛮族的将会是国府军和兵部地方军,这可是宗室皇族的心头肉。 尽管明镇宁没有明说,但能站在朝堂之上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尤其是宗室,他们开始急了。 这时,永王站了出来:“陛下,明镇宁说得在理,是时候给蛮族一些惩罚了。” 此刻,永王必须站出来,因为他是宗室之首,代表的就是宗室利益。 而且,永王还收到消息,北临府晨氏的地下势力彻底归于晨义清个人。晨亦居然破天荒的支持晨义清,这让永王对他怀恨在心,那可是冰湖宝藏!于公于私,永王都要敲打晨亦了。 “那你是什么想法?”永王站出来在静皇意料之中,所以静皇依旧是面无波澜,丝毫不觉得意外。 “臣以为,应当让明镇宁领兵!” 永王语出惊人,在场的老臣们纷纷为之侧目。 明家当年得罪了静皇,不然,明镇宁现在不会这么惨,要知道,静皇在即位前可是和明镇宁称兄道弟的。 永王可是静皇的心腹,又是他亲弟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现在居然公然支持明镇宁,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静皇深深看了一眼永王,他也有些奇怪,永王支持明镇宁的方略没问题,但直接推荐明镇宁领兵就值得推敲了。 静皇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心不在焉的蒋家家主,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西境的事,怎么能不过问一下蒋家呢? “右相,你怎么看?” 蒋家家主名为蒋悠然,静国右相,爵国柱。 这是一个奇男子,容貌英俊,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蒋悠然年轻时文采斐然,诗词惊世,常流连于青楼茶馆,风流不羁。但在接任蒋家家主之位后,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行事稳健,蒋家因此实力大增。 “谨遵陛下旨意。” 蒋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并不打算参与到此事中来。 如今蒋家军主力大损,蒋家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好在他已经与晨亦结盟,这才稳住了颓势。 “行啦,那就这样吧。退朝。”静皇有些意兴阑珊,说完,直接离开大殿。 这让朝中大臣们面面相觑,看上去静皇像是表态了,但又并未明确。大臣们并未立即退去,而是继续在大殿内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询问晨亦。晨亦摇了摇头,并未作答,显然,他猜出了静皇的意图,只是不愿意说。 静皇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大臣们很不好办。 这是静皇故意为之,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然后有心人自然会在散朝后求见静皇。单独会面,有些话自然可以说得透彻些。 不过晨亦并不打算再去单独求见静皇,只是冲着明家家主明镇宁抱了抱拳。 “镇宁,我反对你领兵只是为国谋划,还望理解。现在我的意见已经表达,静皇怎么选,我不会再干预了。”说完,晨义清和蒋悠然一同走出大殿。 晨亦这话说得很明显,就是和明镇宁表态,不打算继续管这事了。 看着晨亦的背影,明镇宁若有所思。 “镇宁兄,走!随我去见静皇,我今日就助你敲定此事!”说完,永王就拉着明镇宁去求见静皇。 …… 第二天一早,静皇在朝堂之上当众任命明家家主明镇宁为镇西大将军,整合蒋域和左司隶的地方军前往蒋域西境独立作战。 顿时,朝野大惊,任命可以理解,但静皇居然让明镇宁独立作战,这权力未免也太大了些。 要知道,如今西线的元帅可是太子。这样任命太过反常,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静皇已经信任了明镇宁。 明家,要崛起了! 第95章 反击 冰湖雪山外围,寒风依旧肆虐,细小的雪子被寒风带入空中,久久不能落地,能见度极低。 幽影派来的暗卫们已经在此徘徊了数日,迟迟不能深入冰湖雪山,更别提摸清冰湖宝藏的具体情况了。 传信的暗卫说,他们的进度已经让幽影十分不满,必须要加快进度才行。 幽影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他从不惩罚任何人,惹怒了他,会直接被毫不留情的斩尽杀绝。 这让渗透到冰湖雪山的暗卫们压力巨大,恨不得直接杀进冰湖雪山。 “快看,前面似乎有人影!” 一名暗卫紧张提醒。其他暗卫立刻警惕,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哪里有人?看花眼了吧?” 暗卫们略微放松了些,但出于刺客本能的敏感,他们依旧在四处寻找可疑的地方。 忽然,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一名暗卫的肩膀上,一道慈祥和蔼的老人声音传来。 “年轻人,这边风雪太大,赶紧回去吧,不然很容易出事的。” 暗卫们大惊,二话不说便立刻出手。可才提起武器,他们便纷纷瘫软在地。 “这么大的风雪,用毒可真麻烦。”老人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冰冷。 他用拐杖戳了戳脚下一名暗卫的尸体,然后迈开步子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地上有积雪,但老人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不多时,数十道黑影从此处掠过。风雪依旧,地上的尸体很快冻结,与雪地融为一体…… 第二天,冰湖各处哨所纷纷派人跑到冰湖村哨所向秦来汇报,每个哨所附近都发现十多具不明身份的尸体。 秦来亲自查看了冰湖村哨所周围的尸体,看上去很高兴,吩咐人将尸体处理干净后,独自在屋内小酌。 几乎是同一时间,明月镇也莫名多了许多尸体,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土匪装扮。 尸体被人挂在镇口大路附近的粗壮树枝上吊着,惹得明月镇上下人心惶惶。 晨义清并没有急着处理那些尸体,而是让那些尸体足足挂满一天的时间,直到半夜才命人将那些尸体放下来处理掉。 …… 信平郡,永王世子的别院内。 幽影正向永王世子汇报情况,永王世子面色阴沉,久久不发一言。 明月镇和冰湖死的那些人正是永王世子和幽影派出去的暗卫密探。 “晨义清手下的人不简单。”幽影淡淡说道。 这次死了一百多暗卫,但人命对幽影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他并不在乎。 不过,他不在乎,不代表永王世子不在乎。 “北临府黑袍据点不是被你毁了吗?晨义清哪来的人?居然在两天内灭了我一百多暗卫!” 永王世子的语气带了些许责怪,但对比他以往对待其他下人来说,这已经很温和了。若是换做幽影之外的其他人,早就被人拉下去砍了,哪有解释的机会? 抛开损失暂且不谈,单单是让永王世子在晨义清面前损了颜面这一条,就足以让永王世子杀人泄愤。 “只是捣毁据点而已,对于北临府黑袍这个级别的杀手组织来说,失去据点无关痛痒,最多也只是损了些尚在培养中的新手罢了。” 幽影仿佛没有感受到永王世子压抑的愤怒,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什么意思?北临府的黑袍据点级别很高?” 永王世子逼视幽影,这么大的事情,幽影居然没有和自己提起过。 幽影就只告诉过他,北临府黑袍据点被他毁了,这在永王世子看来,就是幽影报喜不报忧。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北临府黑袍的首领名为卫安。”黑袍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卫安?” 永王世子并不知道这个人,但他刚刚捕捉到了,幽影那淡漠的眼神中闪过兴奋,这眼神只在他挑战暗卫之主时才出现过。 幽影介绍道:“他是老人了,用毒高手,身手也是顶尖,虽然老了,但依旧是个难缠的角色,这辈子从未失手。” “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永王世子并不在乎卫安有多强,他只在乎幽影能不能对付,只要幽影能对付他,卫安再强也无用。 “刺客间的对决就在转瞬之间,我需要帮手,只有这样,我才能专心对付卫安。” 幽影并未正面回答永王世子的问题,反而破天荒的找永王世子要帮手。这让永王世子感受到了威胁,有些不安。 不过永王世子转念一想,幽影说的也的确是实在话,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谁先被骚扰谁就会输。 况且,连幽影都没把握稳压卫安一头,那永王府的暗卫之中恐怕也找不到能稳赢卫安的存在了。永王世子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幽影。 “好!我传信找天京要人!” 闻言,幽影退下,永王世子左思右想,依然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决定想点办法再次给晨义清制造点麻烦,顺顺气。 “来人,让廖斌过来见我!” 说罢,永王世子径直转身,回到书房等候。 不多时,廖斌赶来,永王世子将手下一百多暗卫被晨义清两日内斩灭的事告诉了他。 “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难平!你可有什么主意?” 廖斌没有立刻回答。此刻,他的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北临府黑袍据点和望山楼都被铲除,他本以为晨义清已经被永王世子三两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谁曾想,晨义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绝杀。 一百多暗卫,这几乎是永王世子带来的所有暗卫力量。想到这里,廖斌不禁看向永王世子,面露不安。他觉得,自己可能下错了注。 天京纨绔,晨氏大公子,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廖斌又想到了宋凯在冰湖挨揍的事,现在看来,晨义清就连冲动都那么深思熟虑,成功拖延时间并让他们掉以轻心。步步精心,请君入瓮,为的就是这一招反击。 “你看我做什么?我在问你有什么主意!” 廖斌连忙收起他的小心思,现在已经上了永王世子的大船,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世子,您的人不是打探到他在冰湖有十多处哨所吗?上次我们过去,他的血手营可是满编,而且全员在营。” “你是说……” 永王世子沉吟,晨义清上次只说他在冰湖仅有一处哨所。一开始,他以为晨义清这只是为隐瞒冰湖宝藏所做的布置。 在廖斌的提醒下,永王世子这才意识到,晨义清这般不仅仅是隐瞒冰湖宝藏那么简单,他的私兵肯定是超编的。 “拿私自藏兵做文章?” 永王世子起身在屋内走动,表情无比严肃。 “只要坐实,定可一招绝杀,不留后患。” 廖斌说完,起身对永王世子行礼。 永王世子暗自在心中权衡,他不是不敢,只是,这种事会让各方警觉,为了一个苦寒的冰湖,直接干掉晨家的大公子,这太引人注目,晨氏必然警觉,后续会如何发展,就连他的父亲永王可能也无法控制。 而且这事难取证,大部分还得靠静皇的主观臆断定夺。 眼下西部战事紧张,晨家军主力调往蒋域西部边境,静皇大概率会按下此事,时间一过,这事会不了了之,或许只是白忙活一场。 “晨义清不比一般贵族,他背靠晨氏,况且此事必然会上奏陛下圣断,如今陛下还要依靠晨家军平定西境,有用吗?” 永王世子回头看向廖斌,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等待他的回答。 “世子思虑周全,所以此事不宜我们出面?”廖斌从容一笑,低头拱手,再次对永王世子行礼。 “那由谁出面?” “宋凯!”廖斌保持行礼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抬。 永王世子闻言一愣:“你不是和宋凯关系很好吗?” “我现在是世子的人。”廖斌身子压的更低了,说完,抬头看着永王世子。 永王世子闻言哈哈大笑,走到廖斌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廖斌这才放下双手,站直了身子,面带笑意,看着永王世子。 “好!那就依你。” 永王世子说完,轻轻拍了两下桌子,面色阴沉下来。他不在乎宋凯这样的蠢材,在他心里,宋凯随时可以牺牲。 第96章 炮灰宋凯 宋凯最近一直待在府中。信平郡内,他和廖斌早已不是主角。 由于永王世子的到来,他与雪侯晨义清的恩怨成为信平郡上层的主旋律,所有贵族和官员都忙着站队,或不遗余力的表达中立态度。 当然,并没有人站队晨义清。 宋凯一开始便站队永王世子,但因为自己的愚蠢与失言被冷落。如今没人愿意搭理他,对他避之不及,就连寻花问柳也找不到一个玩伴。 宋凯父母离世早,他年纪轻轻就当了老爷,宋府上下没人能管得了他,所以他干脆深居简出,包了戏班和舞女,终日在家饮酒作乐,日日歌舞,慰藉自己的失意。 此时宋凯正在府中主厅中坐着听戏,连日的宿醉与放纵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哟,宋兄,你这是要提前享清福了?” 廖斌缓缓走到戏班班主的身边,递给他一袋鼓鼓囊囊的钱袋,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和宋凯关系极好,所以进入宋府后一路通畅,并未有人前来通报宋凯。 班主不敢私自做主,而是捧着钱袋,转头看向宋凯。 宋凯见来人是廖斌,心中不禁一动,但依旧面不改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着戏班的班主挥了挥手。 戏班的戏子们迅速收拾好行头,对着宋凯和廖斌恭敬行礼,然后立刻退下。 “你不去世子那儿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如今可是个万人嫌。” “宋兄此言差矣,你怎么能是万人嫌?” 宋凯摆了摆手,略微肥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看上去有些滑稽。 “有事说事,没事就陪我一起看戏,兄弟一场,你能来看我,我感谢你。” 廖斌闻言微微一笑,快步走到宋凯的座位前说道:“永王世子之前冷落你,只是因为他有计划,不得不如此。” “哼!计划?计划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宋凯一点儿也不相信廖斌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廖斌闻言叹了一口气:“计划失败了,世子也因此大怒。” “怎么,计划失败想到我了?当我是什么?我现在不玩了!安心做一个伯爵老爷挺好的。”宋凯悬念颇深。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虽然他说话的确不怎么过脑子,但对永王世子好歹也是一片忠心。结果仅仅因为两次失言,直接被永王世子冷落,任谁都会不好受。 毕竟,宋凯可是伯爵,不是永王世子的下人。 “唉,这不是过来找你了吗?永王世子怎么会忘得了你?别的不说,在这信平郡,咱们两兄弟就是地头蛇!谁也绕不开咱们两个!他永王世子也不行!”廖斌赔着笑脸安慰道。 “不是还有你吗?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宋凯仿佛彻底看透了永王世子,依旧不为所动。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就告诉你一件事。” 说着,廖斌看向宋凯,见宋凯终于好奇看向他,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永王世子一直都想报复晨义清。上次去冰湖就是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机派遣永王府的暗卫潜入,打探晨义清的情报。” “打探到了什么?”宋凯连忙问。 见宋凯来了兴趣,廖斌不禁心中冷笑。 宋凯的性格,廖斌再了解不过。嚣张,纨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刚刚只是受委屈之后如孩童般撒气罢了。 “晨义清在藏兵!”廖斌一脸严肃,凑到宋凯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宋凯闻言大惊,连忙转头看向廖斌。 廖斌重新站直了身子,整理自己的衣袍,用冷漠的声音说道:“只要你将这件事曝光,晨义清必然万劫不复,到时候你可以任意拿捏他。” “晨义清的背后可是晨氏,曝光他,晨氏必然报复。” 宋凯的确心动了,但他并非蠢到无可救药,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哼!”廖斌冷冷看了一眼宋凯,“你不去对付他,他就不会对付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里,得罪他晨义清最深的就是你和永王世子。永王世子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你呢?” 宋凯闻言抓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这道理他懂,可他还是不敢出面揭发,毕竟,他现在是宋府的老爷,他一倒,整个宋府就彻底跟着倒了。 见宋凯依旧犹豫不决,廖斌继续开口:“本来我没打算找你,准备自己过去揭发他的,可惜永王世子不准。” “他为何不准?”宋凯连忙抬头看向廖斌。 在他看来,永王世子是无情的,他才不会在乎自己和廖斌的死活,只要能对付晨义清,哪怕是把他们一起打包送去阎王殿,永王世子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我一开始是想,反正已经得罪晨义清了,不如趁着永王世子在,利用此事把晨义清彻底整垮,那样你我今后依旧能够逍遥。事后,我们大不了做个闲散贵族,不争不抢。” “我是问永王世子为何不让你去揭发。”宋凯并不在意廖斌的想法,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永王世子这反常的态度。 “永王世子爱惜自己的声名,若真这样放弃你,他的名声也会受损。所以,世子说给你一个机会,做完这事,你就可以重新归于世子门下,受他的庇护了。” 宋凯闻言立刻起身,抓着廖斌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永王世子真是这么想的?” “千真万确。”廖斌挣脱宋凯的手,向着门外走去,到门口时才转身说道,“言尽于此,剩下看你自己了,三日之内,你不行动,我就亲自去揭发。” 说完,廖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凯看着门口发呆,随后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他必须得做,不然两头都不讨好。 …… 三日后,永王世子在北临府知府家中做客,才寒暄没两句,知府家中的管家匆匆赶来禀告。 “老爷,信平郡的宋凯伯爵来了,说是来告状的。” 北临知府闻言,脸上笑容一滞,看向永王世子。 他听说过宋凯被永王世子抛弃的事,如今整个信平郡的高层都知道,背地里没少取笑宋凯。 永王世子皱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 北临知府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事不简单。因为实在是太巧了,永王世子前脚过来,宋凯后脚便在门外求见,还口口声声说告状。 “告状?告谁的状?” “说是雪侯晨义清。” “雪侯?” 北临知府心中更加疑惑,他立刻便猜到,宋凯或许没有被永王世子抛弃,说不定一直都是永王世子的心腹,这是故意做戏来针对晨义清。 前任知府因为晨义清而被罢官,如今信平郡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中立态度,北临知府亦是如此。他不想趟这摊浑水,以免落得和前任知府一样的下场。 正犹豫着,永王世子开口了。 “知府大人,晨义清如今是我的兄弟,这宋凯一直对他有怨,我怕这是那宋凯的阴谋,咱们不如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好提前帮义清兄解决此事。” 永王世子说的好听,言语中处处是他对晨义清的重情重义,表情也十分诚恳。 但北临知府也是官场老油条了,他知道,永王世子这是在演戏。 若真要帮晨义清,就应该不让宋凯告状,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他赶走人人避之不及的宋凯。让他一个知府去问人家告什么状,这不就是上纲上线吗? 不过北临知府也不好拒绝,毕竟永王世子是皇族,他在当场,他也不好不受理此事。 毕竟,受理诉状是他的本职工作,皇族是老板,哪有员工敢当着老板的面懈怠? “遵命。” 北临知府这一句也恰到好处,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其实表达清楚,受理此案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事他的管家会帮他传出去,能保证他继续维持中立。 说完,北临知府和永王世子一同前往衙门。 宋凯早已到衙门大堂内坐着等候,他是贵族,而且还是伯爵,入衙门不跪是基本特权,不仅如此,衙门还得好茶点心的伺候。 “哈哈,是什么风把您宋凯大人给吹过来了?” 一进门,北临知府便主动和宋凯打招呼,看上去无比热情。 永王世子跟在后头,全程默不作声。 宋凯见永王世子也在,心中大定,他行动前特意告知了廖斌一声,没想到永王世子居然亲临,这让他更加有把握了。 “拜见永王世子!”宋凯连忙对永王世子恭敬行礼。 永王世子只是斜眼一瞥,并未有什么表示,看上去十分冷淡。 众人重新坐下,北临知府笑呵呵的问道:“敢问宋凯大人是要告什么状?” 宋凯闻言起身,然后直接跪下,不过,跪的是永王世子。 “雪侯晨义清,私自藏兵,意图不轨。” 这话让北临知府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宋凯,面色不善。 上任北临知府就是因为晨义清私兵超编的事而下台,这次宋凯玩的更大,直接来了个藏兵。 藏兵和私兵超编是两回事,藏兵必须要上报静皇处理,而私兵超编由当地主官审理,回旋余地很大。 “你可有证据?”永王世子也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连忙问道。 “世子,上次去冰湖您也看到了,雪侯封地内的血手营是满编,但冰湖内却还有一个守备森严的哨所。” “这并不能说明雪侯藏兵。”永王世子连忙说道。 “但晨义清当时说冰湖只有那么一个哨所,可我却偶然间发现,冰湖的哨所,恐怕多达十多个!” “这是谋逆大罪,你可别乱说。” “亲眼所见。” “当真?” “当真!” 北临知府看着永王世子和宋凯两人一唱一和,似乎就差让他拍板定案了,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宋凯大人,你所说的可有证据?”北临知府准备以此为借口,打发宋凯。 “没有,所以才需要您出面去查。” “此事关系重大,虽然我相信义清兄的为人,但必须得查。”永王世子表态,依然说的冠冕堂皇。 谋逆,谋的就是皇族的逆,永王世子又是皇室的重要人物,他都发话了,北临知府只好硬着头皮称是。 “世子,按照流程,我必须要先上报静皇。” 北临知府准备以上报为幌子拖延查证,但永王世子哪里会给他机会? “知府大人,上报的事交给我,你立刻派人去查!眼下西境战事未平,这里可不能出乱子!” 见永王世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北临知府只好同意:“唉!好吧!请世子放心。” 第97章 永王世子再次发难 永王世子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带着宋凯在北临府的客栈住下。 一开始,北临知府只是想派人过去查,查的不顺利他再出面,这样多了一个来回,能拖延不少时间,周旋空间会大很多,但这被永王世子给否决了。 永王世子说晨义清性格霸道,其他人肯定查不出什么,必须要北临知府亲自去。 无奈,北临知府只好启程,亲自去明月镇调查。 上次卫安率领旗下黑袍灭掉潜入进来的暗卫后,明月镇平静了许多,之前的紧张感也放松了下来。 北临知府在明月镇入口处的石门楼子前停下,犹豫良久后才上到马车,进入明月镇。 不久,北临知府便已经坐在了晨义清的会客厅内,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都没有急着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喝茶。 晨义清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自从前任北临知府因他而被罢免后,北临府的官场再也没人来找过他,连过年过节的例行“礼物”也免了。 可以断定,这次北临府知府亲自过来,肯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想着,晨义清看向心正不在焉喝茶的北临知府,放下茶杯说道:“知府大人,有事直说吧。” 北临知府闻言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叹了口气,缓缓放下茶杯。 “信平郡的宋凯大人举报您藏兵,意图不轨。” 北临知府说这话时没有看晨义清,说完后也没有观察晨义清的反应。对于他来说,真相不重要,他反倒希望晨义清能平稳渡过此事。 毕竟他的顶头上司是晨力,就算此事坐实,他能有理有据的将晨义清羁押至天京受审,但等晨力回来后,他必然会被针对和排挤。 “您这是要查我?” 晨义清明白,这背后必然是永王世子指使,不然没人能知道他在冰湖藏兵的事。 倒是忽略了,永王世子虽然忌惮冰湖宝藏的秘密公之于众,但他没有理由帮自己保密藏兵这件事。 “按律,我应该先上报静皇,等静皇派人来查。”北临知府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搬出了律法流程。 “的确如此,您这是已经得到陛下旨意了?”晨义清强行镇定,连忙问道。 他藏兵是事实,此事若已经传到静皇耳中,他必然遭受重创。 静皇可能会顾忌晨氏的颜面,饶他一命,但他的那帮兄弟,王召赵恩他们,一定会被拿出来定罪,以儆效尤。 北临知府摇了摇头:“那日宋凯告状时,永王世子也在。” “他有什么建议?”晨义清闻言,觉得事情或许有转机。 “永王世子说,他来汇报,让我直接过来查您。” 晨义清暗自松了口气,永王世子不一定会上报,事情还有转机。 “您打算怎么办?”晨义清问道。 “并无先例,我不知道该不该查。” 的确,北临知府此来并非本意,而是迫于永王世子的压力。对于藏兵这等大事,地方官员从来都是严格按照流程办事的,谁也不敢马虎。 “不如这样,您可以查,但我肯定会拦着。您在这儿住上一阵子,等待陛下旨意再做打算,如何?” 晨义清的这个提议让北临知府眼睛一亮,这样做虽然不太体面,但的确是个拖延的好办法。 永王世子若是催促,他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搪塞,等到静皇旨意下达,他再查不迟。 至于结果怎样,他并不在乎,眼下他已经陷入尴尬的境地,能够自保已经是万幸了,不能奢求其他。 见北临知府点头,晨义清露出笑容:“那您随意些,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如此,有劳了。” 说罢,北临知府直接离开。 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北临知府并未下榻明月镇,而是住在明月镇附近的一个驿馆之中。 夜晚,晨义清再次召集王召赵恩和阿忠三人议事。 “这是个麻烦事,真捅到陛下那里,陛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赵恩有些焦虑,端起茶杯,但就看了一眼,随后立刻将茶杯放下。 “我倒觉得此事蹊跷。”晨义清笑着开口。 “哪里蹊跷?”王召和阿忠异口同声问道,赵恩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永王世子已经基本确定了我们发现甚至开始采集冰湖宝藏了。” 阿忠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们之前渗透得很深,虽然没有真正潜入冰湖雪山,但不难判断出来。” 晨义清微微一笑:“想想看,如果此事上报,静皇会怎么做?” “当然是立刻派人来查呀,冰湖上下每一寸土地都会仔细搜查。” 王召回答完,心中疑惑更深,他不明白晨义清究竟想表达什么。但他知道,晨义清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危机时。 “那样冰湖哨所必然会露出马脚,我们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不管有没有谋逆之心,都会按谋逆罪论处。”赵恩叹道。 “是的,可当他们搜完冰湖,发现冰湖那边还有一座冰湖雪山,换你们的话,你们会不会继续搜下去?” “不仅会搜,还会再次提审我们。”阿忠叹道。若真是这样,死都死不痛快,他对于刑讯拷打的事再了解不过。 “等等,公子是说,冰湖雪山比冰湖更容易藏兵?若真是静皇派人来查,他们定不会放过冰湖雪山?”王召眼睛一亮,最先反应过来。 “没错。”晨义清笑着肯定。 “那样的话,冰湖宝藏就可能落到静皇手中,永王府能量再大,只能干瞪眼了!”赵恩也明白过来,激动地补充道。说完,喝了一大口茶水。 “这样的话,永王世子不会将此事上报?”阿忠也放心了下来。 “我白天与新任的北临知府聊过,我看出来,他只想保持中立和自保,并不愿意掺和这事,所以他肯定也不会上报。” 王召闻言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便没有后顾之忧,拖着便是。” 晨义清闻言点点头,抬手示意王召坐下。 “但我们还需要注意两个人。”晨义清提醒道。 “哪两个人?”阿忠闻言立刻问道。 “宋凯和廖斌。他们和永王世子走的很近。而且这次告状的人就是宋凯。” “要不要把他们……”阿忠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晨义清摆了摆手:“先不急,得找机会。廖斌很聪明,此事他不会随意透露。我最不放心的人是宋凯,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家伙。” 王召闻言起身:“我现在就去通知王腾,让他先盯着这两人。” 晨义清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或许不用我们动手。” 王召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永王世子不傻,他比我们更了解宋凯。或许,他会帮我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阿忠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必须保护好北临知府。” “没错,他才是永王世子最大的隐患。而且,他如今在我的领地附近,若他死了,永王世子可以就此事大做文章。”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通知王腾和卫老。” “去吧。” 王召得令后匆匆退下,晨义清又转向赵恩和阿忠。 “阿忠,你带些人去北临府,暗中保护北临知府的家人,立刻就去。” “是!”说完,阿忠也立刻领命离去。 “赵恩,你现在就去血手营领一队人马,布置在北临知府下榻的驿馆附近,严密防护。”晨义清继续吩咐道。 “不避讳一点吗?”赵恩问道。 “不必,从永王世子的角度,北临知府是来查我的,我在北临知府下榻的驿馆附近布置些兵力盯着很正常。” 第98章 北临知府归顺 时间过了足足半个月,永王世子和宋凯依旧还在北临府等候。 这段时间里,永王世子多次催促北临知府,但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晨义清不让他查。 永王世子为此急得跳脚,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难受。 “世子,朝廷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宋凯如今可谓是谨言慎行,绝不多嘴一句,但这一句还是精准拍歪。 正如晨义清所料,永王世子压根就不敢上报此事,而且比晨义清更害怕有人将此事给捅到朝廷里去。 “你猪脑子?我要的是报复晨义清!上报了朝廷,我还怎么亲手泄愤?” 永王世子对着宋凯破口大骂,直接将宋凯给踹了出去。 若不是你还有用,我早就把你给杀了!正想着想着,幽影不知何时进入了永王世子的房间。 永王世子看到幽影后收起情绪,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 “您帮我要的支援已经到了,我们可以继续出击。”幽影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很想和卫安过招。 “先不急,先看看晨义清如何解决藏兵的事。” “世子,恕我直言,晨义清应该猜出来了,您不敢将此事上报,我们应该……” 不等幽影说完,永王世子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叹道:“不管怎么样,箭已离弦,这事必须得有个结果。” 幽影说的这些,永王世子又何尝不知?只是他现在已经出手,必须得让这事落地才行。 比如廖斌、宋凯和北临知府,他们就是最大的隐患,万一这事捅出去,他也免不了一个蒙蔽圣听的大罪。 “你说,先设法让北临知府回来怎么样?他有权利调动地方军,反正迟早要除掉他,与其让他安逸的躲在明月镇,不如让他发挥点余热。” “世子,此事万万不可!一旦调动军队,这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幽影有些着急,在他看来,永王世子这是魔怔了,居然敢动朝廷的军队。 “不,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境,只要处理得当,这些事最终都可以让北临知府背锅。” 永王世子一点也不听劝,依旧在考虑计划的可行性。 幽影无奈,干脆不再接话,只是安静站在一旁,等待永王世子的命令。 “这样,你先去北临知府的家中杀几个人,制造点恐慌,看看能不能让北临知府回来,他一旦回来,立刻把北临知府全家老小都控制住,不怕他不从!” “是。” …… 晨义清已经将原北临府的黑袍与望山楼人员全部整合,统一由王腾管理。整合后的新组织名为月影,卫安任大长老。 近期月影的任务很多,不仅要和暗卫对抗,还要暗中保护廖斌、宋凯和北临知府的家人。 此时,晨义清正在外府园林内准备听王腾汇报北临知府的生平。不远处的假山下,明月和小青正一起逗小文,不时传来小文的咿呀声和明月她们的欢声笑语。 “北临知府名为方九卿,为人谨慎,是个大文豪,在读书人中的声望很高,颇为爱民。” 王腾也是才过来,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又有下人来报。 “公子,北临知府求见!” 晨义清和王腾对视一眼,王腾也有些错愕。 方九卿一直与晨义清刻意保持距离,来了明月镇半个月,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来找晨义清。 “王叔,要不一起去见见?” 晨义清挥手让下人退去,等待王腾的回复。 王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是不了吧,当初就是他下令抓的我。” “那就更要见一见了。”说着,晨义清拉着王腾往会客厅走去。 才一进门,面色焦急的方九卿立即起身,但当他正要开口时,看到了晨义清身后的王腾,明显愣了一会儿。 “雪侯,这是……” “哦,他之前是望山楼的掌柜,现在是我的人。”晨义清很自然的介绍道。 “失礼了,告辞!” 晨义清也没料到方九卿居然如此果断,刚刚看上去还很着急,似乎有求于自己,结果一看到王腾就要直接离开。 “怎么?你的家人不管了?”王腾忽然开口。 方九卿闻言停下了脚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你怎么知道的?” 在晨义清藏兵一事上,方九卿一直小心翼翼,努力保持中立,目的就是为了护住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他本不应该和王腾这种“坑害百姓”的人多说一句,但终究还是妥协了。 “少主人在你来的当天,便下令让我派人保护你与你家人的安全。” “那为何我的府中还有人被杀?”方九卿问道。显然,他觉得王腾是故意放贼人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 “我们并不是万能的,能保护你的家人已经不容易,那些下人,我们顾不过来。” 王腾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他费尽心思在暗中保护方九卿的家人,却还被方九卿质疑,这让他十分不爽,要知道,他的人可是在拼命。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方九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歉。 王腾并未搭理方九卿,晨义清见状,适时开口。 “行了,本来王腾是不想和你见面的,但我觉得你们之间的误会需要解开。” “雪侯的意思是……王腾是被冤枉的?” 方九卿有些不信,他怀疑过有人字迹造假,但多名书法大家鉴定无误,这属于证据确凿。 “多说无益,用事实说话。”晨义清对着方九卿玩味一笑,对着下人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下人立刻搬进来两张桌子,然后端来两套纸笔,分别放在晨义清桌子的两边。准备就绪后,晨义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知府大人,请随意写一句话。” 方九卿猜到,晨义清这是要证明自己可以做到以假乱真,虽然这会推翻他之前的判决,但他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看了一眼王腾后,立刻提笔写下了一段文字。 写好后,方九卿放下笔,看向晨义清。这是他自己的字迹,他不信有人真能当面以假乱真。 晨义清走到方九卿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晨义清回到桌子对面的另一套纸笔前,提笔写了起来。 晨义清写得很慢,但他越写,方九卿越是吃惊。 每一个字的细节都拿捏到位,一撇一捺完全就是自己的风格。 想着,方九卿叹了口气开口道:“雪侯,不必写下去了,我相信,王腾必然是被我冤枉了。” “不是你冤枉了他,是你被永王世子蒙蔽了。没有哪个当铺敢大规模侵吞典当物,也没有哪个掌柜会这么蠢。” 晨义清说这番话并不只是为了宽慰方九卿,而是为了让方九卿认清永王世子的真面目,彻底倒向自己。 若有一个北临知府归于自己,他以后无论要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永王世子?” “没错,王腾一直都是我的人,永王世子是为了针对我,才设计陷害的王腾。” 闻言,方九卿愣了好久,他没想到,自己早已被永王世子利用,被人当刀使还不自知,这实在是让他颜面无光。 “王掌柜,我之前冤枉了您,你还愿意派人保护我的家人,在下惭愧。” 方九卿对王腾鞠躬,姿态放得极低,态度十分诚恳。 要知道,王腾对外的身份只是一个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而方九卿却是北临知府,两者身份差距巨大,方九卿能如此,实属难得。 见状,王腾对方九卿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连忙走过去将他扶回座位。 “要谢就谢少主人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方九卿闻言看向晨义清,这次不再只是鞠躬行礼,而是直接跪下。 “多谢雪侯!” 方九卿磕了一个头,晨义清见状连忙跑到他的身边,同王腾一起,要将他扶起来。 不料方九卿不肯起来,而是再次磕头,对晨义清说道:“请雪侯帮我,想办法把我的家人接到明月镇来。此事若成,我愿归顺雪侯!” 闻言,晨义清露出喜色,他没想到方九卿归顺得如此容易。 “放心,您的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擅自做主,还请知府大人见谅。”晨义清亲自将方九卿扶了起来,“算时间,您的家人也该差不多到驿馆了,您快回去安置一番。” 方九卿起身后,又是连连道谢,然后才离开领主府。 方九卿走后,晨义清问道:“王叔,方九卿的归顺,可信吗?” 王腾轻声叹了口气,回答道:“我的推断是可信。他这一生,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哪句话?”晨义清不禁好奇,连忙问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王腾说完,再次叹了口气。 “如此心酸?”晨义清有些惊讶。 “他是一个恪守底线的好官,但遇到的上司都是些鱼肉百姓的伪君子。他经常为了给百姓申冤而得罪人,所以几乎是一年一调动,家人也跟着饱受排挤,他的心应该早死了。” “听您这话的意思,是我又让他燃起了希望?”晨义清笑着打趣。 不料,王腾居然认真点头,表示肯定。 “是的,他来了明月镇后并未闲着,虽然没有调查藏兵的事,但每日都亲自去各村考察民情。”说着,王腾看向晨义清,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说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好,还经常感叹,您年纪轻轻,居然做到了他一辈子没能做到的事——让百姓安居乐业。” 晨义清一时有些不适应,老实说,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他的初衷就是单纯的钱不够,而且还不愿意盘剥百姓,所以只能绞尽脑汁去开源。 第99章 宋凯叛逃 北临府,永王世子的临时住所,后院。 此时的后院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被永王世子赶走,幽影现身。 一见面,幽影直接跪下:“世子,北临知府的家人昨夜全部被晨义清的人暗中接走。” “什么?”永王世子大惊。 如今暗卫全部随他来到了北临府,永王府的支援也在,而晨义清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捞走,这怎么不让永王世子吃惊?要知道,北临知府的家眷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和书生。 “是晨义清的人忽然变强了,还是你幽影变弱了?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办砸!”永王世子说完,冷冷看着幽影,满脸怒气,十分不满。 这还是永王世子头一次训斥幽影,从前,他一直把幽影奉为座上宾。 自从晨义清开始反击后,永王世子可谓是处处受挫,丝毫没有了才来信平郡时的横扫之势。 “世子,此事是我的疏忽,属下认罚!”幽影低下头,眼中杀气沸腾。 虽然失败,即便是在认错,但幽影依旧不卑不亢,不过永王世子的面色缓和了,他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幽影,让他知错即可,万万不可惩罚。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负责盯梢的人全部被迷晕。” “那是谁帮他们开的城门?” “已经查清了,是北临知府的亲笔手信。” 永王世子面色阴沉,迷晕暗哨的人肯定是晨义清新组建的月影无疑,而更让他在意的是,他们手里有北临知府的亲笔手信。 “看来,北临知府已经和晨义清走到一起了。”永王世子无奈叹道。 这是永王世子的决策失误,他把北临知府逼的太紧,而且忽略了晨义清的手段,不仅没能让两人针锋相对,反而让晨义清再添一助力,赔了夫人又折兵。 “世子,计划已经失败,也该收尾了。”幽影提醒。 永王世子无奈点了点头:“去办吧。宋凯、廖斌,一个不留。” “是!”幽影拱手领命,然后又问道,“那北临知府呢?” “北临知府先不用管了,他现在被我推向了晨义清,有晨义清管着,他不会上报此事。” “是!” 说完,幽影起身,越墙而去。 夜晚,信平郡,廖斌府。 永王世子忽然命人送来了大量烟花,说是计划进展顺利,让廖斌一起庆祝。 廖斌收到烟花后无比兴奋,当即便让人准备烟花晚宴。 直到烟花升起,他请的宾客一个也没来,反倒是来了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这晚,廖府上下烟火升腾,府内热热闹闹,不过欢呼变成惨叫,鲜血流了一地。 “世子!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杀我!” 廖斌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竭力嘶吼,奈何刀剑无情,在亲眼看到全家老小全部死于屠刀之下后,廖斌尸首分离,死不瞑目! …… 宋凯在看到永王世子采办大量烟花后,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眼下的局势他再清楚不过,永王世子明明是处处受挫,突然买这烟花干嘛? 一番打听后,宋凯得知,这烟花是永王世子送给廖斌的。 宋凯忽然想起,他寻欢作乐时,妓女总听不清他说话,然后说着说着,人就凑到了一起。手里若是美酒,那自然是开心的,但若换成屠刀呢? 想到这些,冷汗浸透了宋凯的衣袍。可以确定,永王世子要对廖斌动手! 之前廖斌颇受永王世子器重,而自己则被永王世子所嫌弃,廖斌都不保了,自己必死无疑! 想着,宋凯立刻借口外出消遣,出了永王世子的临时住所。 宋凯在北临街头漫无目的的逛着,后面有人跟踪。 跟踪宋凯的人很猖狂,几乎没有任何避讳,眼睛紧盯宋凯,距离也保持的很近,一只手探入外衣,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随时会处决自己的凶器。 正在宋凯绝望时,他忽然想起,晨义清把北临知府的家人暗中救走。 宋凯仿佛扎住了救命的稻草。 晨义清能救北临知府的家人,那自然就能救宋凯,算下来,宋凯只是言语上得罪了晨义清,而且,晨义清曾因此而当众暴揍了他,两人的恩怨应该彻底解除了。 而且,如今晨义清和永王世子处处针锋相对,宋凯背叛永王世子转投晨义清,这是晨义清乐意见到的,再不济也能让宋凯暂时保命。 宋凯加快脚步,迅速走向一个贩卖马匹的贩子那里。直接扔给贩子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然后略微扫视一眼,拉起一匹马就上,随后策马扬鞭,向着城外赶去。 变故来的太快,跟踪宋凯的暗卫压根来不及反应,他们不再隐藏,直接取出武器,离宋凯最近的两名暗卫把刀架在那名马贩子的脖子上。 后面的暗卫立刻上前,将马贩子的马匹统统骑走。 “老实点!”暗卫恶狠狠的威胁。 “这……” 看着自己仅剩的四匹马被暗卫骑走,马贩子敢怒不敢言,但想起之前宋凯扔给他的那张一千两银票,立刻老实。 总的算下来,马贩子不亏,五匹马里,仅宋凯骑走的那一匹勉强算得上是骏马,其他都是些老弱的马匹,卖不出好价钱。 边疆的人大都识马,作为纨绔,宋凯自然在这方面眼光独到。 说回宋凯那边,宋凯骑上马后径直赶往城门,不一会儿便抵达。 城卫早已注意到宋凯方向的骚动,纷纷举起武器戒备。 “我是宋凯!奉永王世子之命出城,谁人敢拦!”宋凯连忙大呼 城卫们知道宋凯是身份尊贵的伯爵,而且奉了永王世子之命,这两人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立刻收起武器,搬开拒马,低头恭送宋凯。 “拦住他!他在假传世子之命!” 宋凯才穿过城门,后方的暗卫们才露头,连忙疾呼,但已经来不及了,城卫们一脸懵,愣在原地看着暗卫们出城。 这些暗卫哪里还追得上宋凯?他们的马不如宋凯,出城前是最好的追捕机会,因为那时候街头人多,宋凯无法全速,而且他们追在后面,相当于宋凯在为他们开道。 现在出了城,城外是一片坦途,宋凯的马可以尽情驰骋。 好在没能骑上马的暗卫们并没有闲着,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禀报幽影,幽影立刻派出精锐追击,一路上撞伤了不少人。宋凯出城后一炷香的时间,这些精锐也出城了。 而那些禀报的暗卫,则被幽影当场虐杀。 幽影独自站在那些暗卫的尸体前,他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将此事禀报永王世子。 最近,他麾下的暗卫失误不断,而且都是些低级失误,他已经让永王世子对他有些失望,再这样下去,即便最后能成功夺回冰湖宝藏,他也无缘暗卫之主的位置。 不过,这并不全是幽影的错,他现在主要把注意力放在了王腾和卫安身上,发现他之前一直忽略的王腾实力也不容小觑,和他在一个水准,这让他心里也不再那么有底气。 犹豫良久,幽影缓缓坐回座位,他决定此事暂不禀报,具体看派出去的人能否追上宋凯。 第100章 意外收获 明月镇,领主府。 晨义清正在会客厅偏殿内请方九卿吃火锅,赵恩作陪。 桌上摆满了各种蔬菜和肉片,锅底是清汤的,蒸汽升腾,香味弥漫在整个会客厅偏殿,暖和,且让人胃口大开。 自从晨义清将方九卿的家人接过来后,方九卿便立刻搬离了之前下榻的那个驿馆,晨义清当即便让人整理了一间院子,供方九卿全家居住。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方九卿和晨义清也没必要再做表面功夫。 毕竟,永王世子那边都已经开始杀人了,已经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雪侯,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毕竟是北临知府,总不能一直在这明月镇躲着吧?”几杯酒下肚,方九卿开始吐苦水。 他说的没错,北临知府不坐镇北临府城,却偏安明月镇,这的确不像话。 此时回去,不亚于主动将脖子伸到永王世子的刀下。但不回去,时间久了,上级必然会过来问询,闹不好会被直接罢免,这不仅不符合北临知府的利益,也不符合晨义清的利益。 晨义清闻言放下筷子,开口道:“送您回去不难,难在保证您的安全,此事我正在安排,不出一周,我给您准信。” 说完,晨义清端起酒杯,再次敬酒。 方九卿叹了一口气,他眼下只能依靠晨义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两人对饮一杯,还未放下杯子,阿忠敲门进来了。 不等晨义清开口发问,阿忠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公子,您猜我今天捡到了什么?” 晨义清放下酒杯,转过身子问道:“你今天不是去交货吗?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是这样的,我今天本来在交货的路上,但看到宋凯正在被追杀。” “宋凯?被追杀?”晨义清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永王世子动的手?” “正是!动手的人是暗卫精锐,被我们打退了。”阿忠看上去十分兴奋。 晨义清心中大喜,这可是好消息,永王世子对投靠他的人下手,代表他彻底放弃了举报晨义清藏兵的计划,这是在灭口保密。 宋凯被灭口是晨义清意料之中的事,但晨义清没想到,宋凯居然能跑出来,还被阿忠给遇到了。 “宋凯人呢?”晨义清连忙问道。 阿忠回答道:“他受了箭伤,但没伤到要害,岑大夫正在为他治疗。” “好!”晨义清兴奋地站起身来。 宋凯死也就死了,但眼下他从永王世子手里逃脱,还落到了晨义清手中,晨义清可以借此大肆宣传,整个信平郡,将再也无人敢帮永王世子。 这如同拔了永王世子的牙齿,纵使他手段通天,但很难在信平郡伤到晨义清分毫。 “走!这就去见他!”晨义清立刻起身,没走两步便回头,“知府大人,您或许可以提前回去了!” 不等方九卿反应,晨义清大笑着走出会客厅偏殿。 岑大夫院内。 岑大夫刚刚帮宋凯包扎完毕,安排他在客房休息。 宋凯虽然脱离危险,但仍旧后怕,面色惨白。 “还好老子平时爱玩,练了一身好骑术,不然今天算是给交代了!” 正感叹着,房门忽然被推开,吓了宋凯一跳,才包扎好的伤口立刻又溢出血来,疼的宋凯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凯大人,尊贵的伯爵!”晨义清坏笑着坐到宋凯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拍一下,宋凯的身子便跟着颤一下,伤口再次溢血,包裹的纱布红了大片。 晨义清见状立刻收手,客气道:“宋大人受惊了。” “不不不,还得多谢雪侯的手下仗义相救。” 宋凯虽然吃痛,但他现在哪里还敢怨恨晨义清?只能赔笑,点头哈腰。 晨义清挥手让阿忠关门,收起笑容问道:“永王世子做的?” 宋凯面色一滞,随后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晨义清摇头叹息:“你看看你,费心费力帮他针对我,我最多也才揍你一顿,他倒好,直接斩尽杀绝,到头还是我来救你。” 这话立刻引起宋凯的共鸣,宋凯立刻承认错误:“我是瞎了眼!雪侯若不嫌弃,今后我就是您的人!” 晨义清并未急着回答,他起身背对宋凯,冷冰冰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想害我就害我,想跟我就跟我?” 宋凯大急,连忙起身,忍着剧痛跪下:“如今我只能跟着您,不然,我只要离开明月镇,立刻就会被杀!” “这样啊,你只是为了保命,并不是真心跟着我。”晨义清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宋凯,眼神冰冷,“我已经仁至义尽,等你养好伤,立刻离开我的封地!” 说完,晨义清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独留宋凯一人面色惨白地瘫倒在地,眼神绝望。 他的确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没能进入晨义清的麾下,他伤好之后还是会死。 离开宋凯养伤的房间后,赵恩不解地问道:“公子,为何不接纳他?您不是要用他对付永王世子吗?” “哼!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他归顺我的理由是为了保命,连投名状都不交一个,我是不会这么轻易保他的。” 赵恩闻言了然,他刚刚只想着晨义清需要他,丝毫没在意这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刚刚宋凯除了卖惨就是下跪,若真如此轻易就同意保他,他今后肯定会和晨义清讨价还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忠上前问道。 “我怀疑廖斌已经被灭口了,你去帮我确认此事。”说完,晨义清回头看了一眼宋凯的客房,“至于宋凯,先吊着他,让岑大夫抓紧把他治好。” 晨义清之前说过,宋凯若养好了伤,让他立刻离开明月镇,现在让岑大夫尽快治好他,这就是一种无言的威胁,逼迫宋凯尽早“开窍”。 “是!”阿忠得令后立刻出门。这事不需要他亲自去信平郡城,如今月影已经重新部署了情报网,他只需要找王腾即可确认此事。 “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赵恩问道。 晨义清拍了拍赵恩,两人走出岑大夫院子后,晨义清才开口:“不知道,我也不是神,他们之间的勾当,我并不知晓。” “那您为何还要关心廖斌的死活?”赵恩有些不解。 “如果廖斌死了,宋凯的话会更可信。只要他宋凯愿意闹腾,只要宋凯闹腾后我们能保住宋凯,那永王世子将在信平郡成为过街老鼠,将彻底无法与我抗衡。” 晨义清的分析没有错,宋凯的事如果公布,信平郡将无人敢帮永王世子,毕竟,宋凯在信平郡声望极高,连他都讨不到好,何况其他人? 第101章 明月镇遭遇夜袭 第二天一早,晨义清才起床没多久,岑大夫院里便来人通报,说宋凯打死也不愿意配合疗伤。 晨义清听闻后并不怎么在意,淡淡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笔和纸,要传信回信平郡。” 晨义清闻言微微一笑,看来宋凯要开窍了。 “满足他的要求,另外,告诉他一则消息,就说信平郡廖斌被灭门,全家老小无一活口。” “是!” 下人走后,晨义清开开心心的跑去厨房,亲自为明月端了丰盛的早餐,一蹦一跳的,毫无形象可言…… 三日后,信平郡上层炸开了锅,舆论满天飞。 廖斌被灭门,宋凯从明月镇递回消息,说是永王世子所为,他侥幸逃出,现在不敢现身。 北临府,永王世子的临时住所。 永王世子勃然大怒,幽影正跪在永王世子的面前,低头不语。 “废物!居然让宋凯在手心里逃走!你干什么吃的!你现在叫我有什么脸面回信平郡?”永王世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幽影,“你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世子,事已至此,撕破脸皮吧。” 幽影也恼怒异常,他派出的精锐追杀宋凯失败,居然还敢回来,这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越过自己,直接向永王世子禀报,幽影也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永王世子见幽影没一点认错的态度,更加生气,指着幽影的鼻子吼道:“事已至此?没用的东西!我之前高看你了!” 幽影猛地抬头,瞪了永王世子一眼,然后直接站起身来。 永王世子大惊,连连后退:“你要干嘛?” 幽影可是九阶暗卫,分分钟就能取他性命。 幽影闻言愣了一瞬,然后向永王世子拱手:“世子,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让晨义清乖乖听您的话。” 说完,转身退走,眼中满是怨恨与杀气。 永王世子看着幽影的背影,心脏狂跳不止,他暗下决心,这人太危险了,以后不能再用,有必要的话,事后最好将他除掉。 幽影与永王世子分开后径直出城,集合麾下所有暗卫训话。 “现在要彻底撕破脸了,我下令,全员出动,先拔掉北临府城内所有月影的密探,然后所有人随我去明月镇,绑架晨义清的妻子与孩子!” “幽影大人,这样的话,世子身边没人保护。”一名暗卫提醒道。 幽影闻言,缓缓走到说话的那名暗卫面前,那名暗卫低头。幽影注视了一阵,忽然出手,将那人抹了脖子。 “还有谁有异议?”幽影眼神冰冷,扫视众人。 “不敢。”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日落后开始行动。” …… 夜深了,暗卫出动,他们分成近二十个小队,迅速分散到北临府城各处,杀戮声、打斗声在城内的各个角落响起。 有人好奇地打开窗户查看,但还未看清情况,便被暗器击中,倒地不起。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到黎明,城门打开后,一大群压低了斗篷的人出城,城卫虽然奇怪,但边境怪事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受了贿赂后立刻放行,并未上报。 不久后,城中各处发现尸体,全城恐慌,知府衙门的差役立刻赶往明月镇,可直到晚上也没见人回来,知府衙门大乱,所有官员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过去,夜幕再次降临。 明月镇外,大队土匪打扮的人向着明月镇集结,布置在明月镇周围的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信号,便立刻被人从背后刺杀。 几波土匪来到明月镇的石门楼子下方,他们并未多言,彼此对视后便大喊着杀了进去。 不多时,血手营紧急集合,王召亲自带队迎敌,喊杀声响成一片。 仓促迎敌,血手营又必须顶上,阻止这群土匪深入明月镇,王召的战术空间并不大,这是一场考验士兵能力与配合的正面遭遇战。 王召自然是有信心的,这些士兵都经过他和墩子的精心调教,不说战力媲美国府军,但也差不了多少,对付土匪绰绰有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召越打越是心惊,虽然占据上风,但血手营的伤亡比意料之中大了太多。 要知道,血手营虽然仓促,但士兵们平时都是戴甲休息,所以此刻是全副武装,面对身着破衣烂鞋的土匪,血手营本就占据装备优势,这很反常。 王召仔细观察战场,发现这些土匪个个都是好手,不仅战力颇高,而且都是战场老手,面对全副武装的血手营,他们专打关节处,一打一个准。 无论什么样的盔甲,关节处永远是最薄弱的,这也是士兵和江湖武者最大的不同,士兵的砍杀招式都是针对关节和脖颈处,而江湖武者和土匪的战斗方式五花八门,大多都是哪里疼优先打哪里。 王召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怀疑这些人不是真土匪,而是人背后操纵假冒的。 “墩子!带人去守领主府!这里交给我!” “是!” 土匪大约有三千人,人数是血手营的三倍,此时分兵,王召必然压力大增,但墩子并未犹豫,他是兵,战场上,个人情感和义气必须靠后,服从命令第一! 王召亲自下场,杀了两名土匪,夺过他们手里的武器仔细检查,王召不禁暗骂一声,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哪里是土匪用得起的武器?这分明是制式武器,只有贵族或大地主才用得起! “兄弟们!这些人是正规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说着,王召亲自下场,带着亲卫冲在队伍最前面。 王召身先士卒,血手营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不要命地冲杀,居然一波反推,将这群土匪们打回了石门楼子附近。 石门楼子外忽然升起一束烟花,土匪们立刻扔掉手中武器,突然撤退,王召愣了片刻,在考虑追还是不追。 士兵们也停下了脚步,纷纷看向王召。 “退!所有人,藏于石门楼子附近的巷子,保持戒备!” 说罢,王召率先撤离。 血手营的士兵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们早已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立刻开始有序撤退,把伤员抬回营地。 王召并非胆小,他已经看穿了这群土匪的底细,他们必然是训练有素的私兵。他们撤退时虽然处于下风,但绝不至于丢盔弃甲,而且,他们是收到信号后才突然撤退的,证明后方肯定还有埋伏。 放弃石门楼子退回到巷子也是有原因的,他害怕对方有大量弓箭手,石门楼子附近空旷,并无遮挡,一旦被弓箭手偷袭,必然死伤惨重。而巷子两面有墙,能最大程度掩护士兵。 待所有人全部退到巷子,沿途抱着伤员,顺手对倒地呻吟的土匪补刀,哪怕是夜晚,也依稀能够看到沿途到处都被粘稠的液体浸染,血腥味弥漫。 王召立刻吩咐:“立刻派人去冰湖求援,还有,组织巡逻队巡逻,顺便把明月镇外围全部点亮,防止敌人从水路潜入。” “是!”一名百夫长立刻领命,然后带着自己的麾下全部退出巷子。 不多时,墩子来了,问道:“情况怎么样?” “第一波打退了,但那群土匪不对劲。”王召说道。 “怎么不对劲?”墩子连忙问道。 “他们像正规军,我已经让人去叫秦来过来支援了。” “那我去通报一声再过来帮你。” “不,你留在公子身边。” “这是公子的命令,他身边有赵恩和阿忠。” 不等王召继续说话,墩子直接赶往领主府。 第102章 炮灰 此时的领主府上下灯火通明,里三层外三层全部站满了护卫,连家丁也配发了兵刃,小青也在内府贴身保护明月和晨书文。 墩子已经将王召的推测告诉给了晨义清,赵恩和阿忠也在场,两人听后纷纷皱眉,看向晨义清。 “公子,这会不会是永王世子所为?”赵恩问道。 “这还用说?肯定就是他!只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月影成立后,阿忠一直作为晨义清和月影的联络人,领主府的情报都会经过他的手。 月影一直在留意周边永王府的势力,但周边的永王府势力近期并无大规模的人员调动,这让阿忠费解。 “他哪里弄来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晨义清摆了摆手,示意阿忠不要纠结永王世子的人员问题。 在晨义清看来,永王世子这个办法很妙,不仅光明正大撕破了脸皮,而且事后还与他毫无瓜葛。 毕竟,边境地区匪患严重,几乎每个领主或者氏族都被土匪攻击过。 不过,晨义清有些奇怪,如此大张旗鼓进攻明月镇,永王府当真敢拿他怎么样吗? 永王世子的目的是冰湖宝藏,就算杀了晨义清又有什么用?领地依旧是晨氏的,他依旧不能改变什么。 忽然,晨义清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向阿忠,说道:“阿忠,你带你的人去内府保护明月和小文她们。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不能离开他们半步,一切听从小青的安排。” 阿忠不解,他更担心晨义清的安危,说道:“可……” 还未吐出第二个字,便被晨义清抬手制止:“这是命令!记住我的话!” 阿忠从未见到如此严肃的晨义清,他立刻点头,然后招呼自己的人前往内府。 “公子,莫非……对方的目标是夫人和小公子?” 赵恩曾和晨义清在三湾一同经历过绝境,那时候晨义清脸上只有决绝与豪迈,但此刻的晨义清,脸上写满了担忧。 晨义清是一个重情的人,能让晨义清如此的,恐怕只有家人和他们这帮老兄弟了。 晨义清无奈点头:“倒是小瞧永王世子了,他够狠。” 赵恩闻言摇了摇头:“这或许不是他的主意。” 晨义清看向赵恩,问道:“怎么说?” 赵恩分析道:“如今您的岳父可是镇西大将军,手握重兵,而且据说,他是永王保举的,如此情况,永王世子会主动将目标转向夫人吗?” 晨义清闻言冷静下来,缓缓坐回座位:“倒是忽略了这个,没想到,永王世子身边还有这样的狠辣谋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晨义清觉得自己现在不够冷静,关心则乱,他很难将目光从眼下的局势移开,无法纵观全局。 好在有赵恩在,晨义清可以通过与他的对话,让自己尽量周全一些。 “你说说看,这人会是谁?” “不知道,我知道的情报太少,无法分析。” 赵恩无奈摇头,这倒不是他趁机埋怨晨义清不与他共享情报,只是实话实说。他们早有分工,各管各的一块,晨义清统筹全局。 晨义清立刻思索。永王世子身边最近没有人员调动,唯独前一阵来了一大群暗卫,但那些人大多都是周边抽调的人,他们的信息王腾手里都有,没什么特别的。 忽然,晨义清想到了之前重伤大壮的那名刺客。 晨义清喃喃自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晨义清的声音太小,而且赵恩也在分析情况,没有听清晨义清的话,问道:“公子,您刚刚说什么?” 晨义清缓缓抬头,看了赵恩一眼:“我或许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了。” “是谁?”赵恩连忙问道。 晨义清起身道:“赵恩,立刻点燃专门联络月影的烟火,这人很厉害,得让王叔和卫老解决。” 赵恩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点头照办。 不一会儿,明月镇上空升起了信号烟花,赵恩这次直接燃放了一半的存量。这是暗示,代表情况十分危急。 明月镇外,幽影带人潜伏在林中,等待“土匪”的第二波进攻。他所率领的暗卫并未和那群“土匪”一起。 那群土匪是永王世子派人联络的,都是明月镇周边的大氏族和贵族领主,虽然不知道永王世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但可以肯定,永王世子这次的确是发力了,不然一天时间,不会集结这么多股“土匪”。 这一次,幽影必须要成功,不然,他或许会受到责罚,至少也会被降级。他是一个孤傲的人,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宁愿叛出永王府也不能接受! 不多时,“土匪”们再次现身,缓缓朝明月镇的石门楼子靠近。 这群“土匪”似乎极不情愿,他们的进度很慢。他们之前迟迟不进行第二次进攻,就是和永王世子的人有了争执。 第一次进攻是成功的,目的是让血手营倾巢出动,将他们的注意力牵制在石门楼子这边。 而第二次进攻才是真正的决战,目的是拖住血手营主力,掩护幽影的偷袭。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是炮灰,幽影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这个计划“土匪”们也是刚刚才得知,不然,他们是万万不会过来的。 刚刚的争执也源于此,毕竟,谁会愿意当炮灰? “土匪”们已经领教过了血手营的恐怖战力,他们可以看出来,血手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蛋子,但有装备优势和强大的个人战力做后盾,血手营依旧能稳压他们一头。 第一次偷袭尚且如此,第二次血手营有了准备,他们将更加难以招架。 石门楼子附近无比空旷,根本没有可以做掩护的地形,只能硬冲。血手营一个箭雨下来,他们必然会损失惨重,这是让他们送死。 永王世子的使者最后没有办法,以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这才妥协,但依旧士气低落。 估摸着即将到达血手营弓箭手的攻击范围,“土匪头子”们纷纷抬手,示意麾下“土匪”暂停前进,纷纷开始鼓舞士气。 “兄弟们!算我们倒霉,但没办法,谁让领主他们会他娘的投胎,我们没别的办法!” “想想自己的家人!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就算是死,好歹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前面就是敌人弓箭手的射击范围,都别怂!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 “杀!” 终于,“土匪”们发起冲锋。 “土匪头子”们的打气是有效果的。人都是这样,越是绝境越清醒,知道甘做炮灰才是最好的选择,纷纷不要命似的向着血手营冲锋。 第103章 领主府遭遇攻击 “弓箭手列阵!放箭!”王召率先跳出巷子,大声喝道。 墩子紧随其后,率领盾兵护在弓箭手周围。 “弓箭手!最快的速度射光箭筒里的箭矢!”墩子补充命令。 接着,长矛兵穿插到盾兵身后,陌刀队开始列阵,战斗一触即发! 这是要命的时候,“土匪”们冲刺速度极快,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三箭,他们便与盾兵和长矛兵短兵相接。 “弓箭手后退十步!陌刀兵上前!” 王召时刻关注战局,立刻对之前的命令做出调整。 血手营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立刻执行命令,弓箭手先散开,列与列之间留出一人的距离后才开始有序后撤,并未转身,面对敌人倒退。 与此同时,陌刀兵队列也对应空出身位,列与列之间的空隙正好交叉,他们径直冲上前去。 随着攻来的“土匪”越来越多,长矛兵的进攻效率已经降到最低,每一次突刺,收回长矛都会变得更加费力,他们的攻击间隔越来越长。 王召继续下令:“长矛兵后撤!陌刀兵出击!” 陌刀兵迅速顶上,两边正式接触,混战开始! 陌刀兵神勇无比,左手长盾,右手陌刀,全身盔甲,在步兵作战中优势极大,即便这群“土匪”训练有素,但他们很难在陌刀兵面前讨到便宜。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多了一面长盾,长盾可以抵御上半身绝大多数的攻击,“土匪”们如果想打击弱点,只能攻击脚踝处。 但这样他们必须要低头弯腰,而陌刀最适合劈砍,在陌刀兵面前攻击他们下盘,这是自寻死路。 “战场血液横飞,土匪”们死伤惨重,为了让自己更像土匪,他们甚至没有盾牌。只能依靠人命硬堆。 暗处,幽影见双方已经完全接触,立刻下令潜入。 “所有人散开!目标领主府内府!行动!” 说罢,暗卫们立刻四散,用各自最擅长的手段潜入明月镇。 此刻的明月镇外围几乎没有任何守卫力量,血手营已经全部被牵制在了石门楼子附近,幽影手下的暗卫潜入异常顺利。 不多时,领主府外响起了喊杀声。 晨义清和赵恩大惊,两人连忙起身。 “怎么回事!难道王召他们败了?” 晨义清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晨域北境空虚,国府军和国府边军不在,他不信王召会败。 “我去看看!” 赵恩早已换上了盔甲,连忙提起陌刀和长盾向外走去。 不多时,赵恩回来,面色凝重。 “不是土匪,全是黑衣人!看来,门口的土匪只是牵制血手营的炮灰,这些刺客才是他们的杀手锏。” 晨义清二话不说,立刻拔剑:“跟我走!让府里的护卫全部向内府收缩,守住内府,静待援军!” “是!” 说完,赵恩跟着晨义清走到屋外。 才一出门,立刻便有刺客袭击,但晨义清和赵恩早有准备,成功抵挡,然后迅速解决了刺客。 看了一眼屋外的情况,晨义清的心一沉,刺客太多了,足足两三百人,他府中的护卫挡不了多久。 “所有人!跟我来!” 说着,晨义清一马当先,赵恩紧跟晨义清的身侧协防,护卫们也迅速靠拢,向着内府方向撤退。 一路血战,晨义清勉强带着外府的护卫们杀到内府院前。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已经不足十人,而且人人带伤。外府其他方向的护卫们也是死伤惨重,存活率不足三成。 “所有人向我靠拢!守住内府入口!” 晨义清再次下令,护卫们迅速与刺客分开,围在晨义清和赵恩周围。 只要守住入口,那些暗卫攻不进去,要知道,内府除了护卫,还有小青和阿忠的杀手。 这些暗卫身手再敏捷,也不可能在翻墙的瞬间抵挡住同为杀手的攻击。 果不其然,暗卫们的目标就是明月和小文,他们并未纠结于进攻晨义清亲自带队防守的内府入口,而是果断选择翻墙进入内府。 不一会儿,内府惨叫连连,剩余的暗卫立刻停止越墙,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三十多个头颅从墙内抛出,全是刚刚翻墙进入内府的暗卫刺客。 刺客们愣住了,晨义清用手中长剑敲击赵恩的长盾,所有暗卫侧目。 只见晨义清走出护卫人群,咧嘴笑道:“你们人多,还是走正门吧!” 赵恩闻言立刻大笑,嘲讽道:“哈哈!公子!他们做惯了老鼠,您让他们走正门,这不是要了他们命吗?” 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成功提振了护卫们的士气,护卫们也哈哈大笑,手中兵刃捏得更紧了。 刺客们不擅长正面进攻,他们一时间有些犹豫。 此刻,幽影终于现身,他并未搭理晨义清,而是左右看了看,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我的脾气,给我上。” 幽影语气平淡,但威慑力十足,刺客们不敢拖延,立刻冲向晨义清。 “我站在这里,你们永王府真敢杀我?” 晨义清大声喝道,然后一把推开赵恩,独自上前,与幽影对视,刺客们顿时止住了脚步,纷纷看向幽影。 “谁说我们是永王府的人?” “那他们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是知道你的脾气吗?” 晨义清气势丝毫不弱,幽影站在原地,眼中杀意沸腾,但迟迟没有动手。 “你别逼我!” “我就要逼你!你能怎样!永王世子能怎样!永王府又能怎样!” “找死!” 幽影大怒,一个闪身便来到晨义清面前,手掌一翻,握住匕首就向晨义清攻来。 晨义清不躲不避,反而冷笑。 匕首在晨义清的脖子前停了下来,幽影怒视晨义清,但偏偏拿他没办法。 “你很强,但是有点蠢。换我的话,我不会直接抵住脖子,明知道不能杀的人,我绝不会抵住人家要害,那样只会让自己难堪!” 说着,晨义清举起长剑,同样架在幽影的脖子上,狞笑着开口道:“你说,我敢不敢杀你?” 说完,晨义清手中长剑一紧,剑刃割破了幽影的皮肤,鲜血顺着幽影的脖子流出。 幽影叹了口气,缓缓收起了匕首。 晨义清见状,脸上笑容更甚,歪头看着幽影。 忽然,幽影直接捏住晨义清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顺势向前半步,左手直接扼住晨义清的手腕,然后右手一拍,晨义清的长剑当即脱手。 “杀!” 幽影继续攻向晨义清,不让晨义清趁机后撤。刺客们无比敏锐,当即攻向赵恩带领的护卫群。 战斗再次开启,晨义清与门口的赵恩他们脱离,暗卫再无顾忌。 晨义清暗骂自己大意,装过头了,忘了这一茬。 但此时来不及多想,幽影只是不能杀晨义清而已,现在赤手空拳,他能好好教训一番晨义清,不出人命即可。 两人都是快攻的路子,快速过招。晨义清一开始还能对攻,但很快便挨了几次拳脚。 幽影并不壮硕,但他的拳脚宛如铁棍,打得晨义清骨肉生疼,晨义清落入下风,疲于应付。 幽影手下功夫不停,冷笑道“我的确不会杀了你,但其他的我可不能保证!” 晨义清目光冷冽,但毫无办法。他完全不能与他拉开距离,很快便被打得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第104章 擒幽影 很快,赵恩身边的护卫死伤殆尽,赵恩被阿忠逮住机会,一把拉进内府。 刺客们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钻入内府,但才一进门,惨叫声四起,全都身中数箭倒地。 原来,连弩被小青调进了内府,此刻,内府入口有十套连弩守护,刺客很难攻进来。 幽影见状,手下攻击放缓,催促暗卫们拆门板为盾,继续进攻。 晨义清抓住机会,连忙拉开距离,捡起地上长剑,立刻攻向幽影。 幽影顿时陷入被动,但他的防守极好,晨义清的每一招都被他恰到好处躲过,晨义清无法伤到他分毫。 不多时,暗卫们拆来门板,顶着门板向内府冲去,门口湿漉漉的,刺鼻的气味让暗卫们不安。 小青和阿忠丝毫不慌,只见小青取出一个火折子丢向内府门口,门口立刻燃起熊熊火焰,护卫们不断往里面添柴。 暗卫的刺客也是人,他们哪里受得了烈火灼烧,一时间惨叫连连,不自觉松开了木板。 连弩再次射击,冲进来的暗卫再次被全灭,这算解脱,被利刃刺杀倒也死的干脆,总好过被烈焰折磨。 “找弓箭!和他们对射!” 幽影主动与晨义清拉开距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能动晨义清,即便他制服晨义清,也无法挟持晨义清威胁内府里的人。 晨义清和幽影都是聪明人,他们没有继续纠缠。谁也不搭理谁,只不过,晨义清也无法离开,幽影怕他出去给王召报信。 幽影知道,刺客对上全身盔甲的正规军,正面作战,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四周到处都是溅洒的鲜血,花草树木和各种院内摆件东倒西歪,尸体到处都是,领主府凌乱不堪。 暗卫们围而不攻,晨义清则拎着长剑喘气,和暗卫们一起看着内府,这场面有些诡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晨义清与明月翻脸了。 “你们失败了,老实回去吧。不然等卫老和王叔一来,你们必死无疑!”晨义清看向幽影。 “我们已经围了内府,离成功仅剩一步之遥!”幽影看向晨义清,眼神中丝毫看不见慌乱。 “眼下你如何攻进去?”晨义清话才说完,幽影一个箭步便越过了内府院墙,内府顿时传来骚乱。 晨义清瞪大了眼睛,这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其他暗卫见状,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纷纷越墙强攻。 内府大乱,晨义清透过入口处的大火向里看去。 阿忠正在极力抵挡幽影,但很快便被击退,好在有赵恩掩护,内府的护卫和杀手们迅速收缩,战况不容乐观。 晨义清犹豫片刻,转身向领主府外跑去。他去找王召,只有带大部队过来才能解围。 晨义清很快赶到石门楼子。此时,王召和血手营已经被“土匪”们团团围住,但土匪们围而不攻,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 “王召!领主府都被攻破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晨义清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王召和墩子听到后面色一变,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土匪只是为了拖住自己! 王召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红着眼睛大吼。 “冲锋阵型!给我杀出去!” 说完,王召和墩子一马当先,径直向着晨义清的方向突围。 血手营的士兵刚刚都听到了晨义清的怒吼,人人心里都憋了一股怒火,他们居然像傻子一样,被战力不如他们的“土匪”拖了这么久,对于战士来说,这是耻辱! 血手营彻底疯狂,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冲破了包围,王召和晨义清一同赶往领主府,墩子带着盾兵殿后。 眼下没时间埋怨,两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进了领主府,冲向内府。 内府入口处的烈火依旧,但拦不住全副武装的血手营陌刀兵,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王召和晨义清一同向着晨义清的卧室赶去。 沿途有暗卫偷袭,但这些刺客哪里是全身盔甲的血手营对手? 攻击打在盔甲或长盾上激起火花,唯独无法造成伤害,然后暗卫一个照面便被冲倒在地,被后面的陌刀兵顺手补刀。 卧室门大开,幽影此时正在卧室内和小青与阿忠对战。 明月抱着小路和小文缩在角落里,即便自己无比紧张,依旧将两个孩子死死抱在怀里,纤细的身材包不住两个孩子,但居然让人觉得孩子很安全。 晨义清见状,双眼血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 血手营的士兵们一声怒吼,立刻向暗卫发起进攻,王召和晨义清一同冲入卧室。 “小青!阿忠!退下!” 王召进门后便看到幽影那冷漠的眼神,一眼便认出他是当初偷袭大壮的凶手。一个爆冲,含怒一击,势大力沉,直接将幽影击退。 “又见面了!这次你跑不掉!”说完,王召直接与幽影对招。 看王召这架势,这是要和幽影单挑,晨义清略微安心了些,赶忙过去安抚明月。 “我们没事,你快去看看小青和阿忠,她们都负伤了。” 晨义清紧紧抱住明月,然后看了一眼小文和小路。 两个孩子都没哭,小文可爱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幽影,时不时还动一下嘴唇,看上去是想亲自动手。 “这孩子不是讨厌血腥味吗?今天居然没哭?”晨义清说着,继续看向小路。 小路更绝,居然睡着了,而且鼻子上还有鼻涕泡,随着呼吸变大变小。 晨义清见状,彻底放心了,这才起身把小青和阿忠扶了过来。 小青还好,身上有五处刀伤,但都没伤到要害,她来到明月身边后,立刻扯下地上的残布,将伤口紧紧绑住。 阿忠的情况很不妙,他腹部被捅了两刀,刚刚全凭意志在强撑着与幽影对抗。 “赵恩……”阿忠面色惨白,将手指向隔壁,“赵恩在被围攻,快去帮忙……” 晨义清闻言,立刻抓起长剑,起身就要去救赵恩,但被明月死死抓住,说什么也不放手。 “放手!” 晨义清管不了那么多,一把将明月的手推开,朝隔壁赶去,小文哇的一声就哭了。 一进门,晨义清愣住了,整个房间已经成了血屋,家具摆件全部破碎,赵恩站在正中央,用陌刀和长盾支撑自己不倒。四周堆了三层尸体,残肢散落房间各处。 晨义清颤抖着走向赵恩,轻声喊道:“赵恩?” 没有回应,但眨眼间,晨义清似乎看到赵恩的身体动了一下。 晨义清加快脚步,走到赵恩的面前,他想起了三湾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绝境都熬了过来,赵恩一定不会死! “赵恩!” 晨义清大喝,但赵恩依旧没有回应。 晨义清颤抖着用手探向赵恩的口鼻,顿时松了口气,不由得白了赵恩一眼。 人没死,不过晕了过去。 看着赵恩满头鲜血,再看看满地的碎片,他应该没少被拍。好在盔甲虽然多处凹陷,但并未刺破,至少可以保命。 外面的战斗差不多结束了,晨义清来不及仔细检查,走向门外,让士兵赶紧带小青赵恩和阿忠去岑大夫院里治疗。然后将明月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王召和幽影依旧在决战,从屋内战至屋外,没有人插手。 不得不说,幽影真的很强,接连对战晨义清、阿忠和小青,现在面对王召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幽影应该是准备撤了,两人正缓缓向院墙边移动,王召有心阻拦,奈何两人身手相当,限制不住幽影。 终于靠近院墙,幽影甩出匕首,王召连忙收起攻势格挡,趁着这个机会,幽影立刻跳上院墙。 几乎是在他跳上院墙的同时,一柄飞刀杀朝他飞来,他连忙后仰翻身躲避,无奈又回到了院内的地上。 还未来得及起身,也不等王召反应,又一个人影跳入院墙,将幽影踩在地上。 来人是王腾,他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幽影踢向王召。幽影空中翻腾,在中途落地,正欲反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孩子,有我在,你觉得你还能反抗吗?” 话音一落,卫安拄着拐杖走进院内。幽影回头,正欲开口,却突然瘫软在地。 王召正欲上前查看,卫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昏迷,先将他绑了吧。” 这时,墩子也率领盾兵赶到。 见状,晨义清终于放心,这下应该彻底安全了。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今晚全程挨揍,他只想抱着明月好好睡上一觉,但看着满地狼藉,他又无奈摇头。残局最难收拾。 第105章 阿忠死 领主府受到的破坏太严重,接下来几天是无法居住的,晨义清亲自带人在领主府对面收拾了一间院子,安置好明月母子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领主府。 幽影已经被铁链死死绑住,铁链是焊死的,就算他再有手段也无法解开。 晨义清冷冷看了幽影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在场的其他人。 王腾、卫安、王召、墩子都在,小青现在陪着明月,赵恩和阿忠重伤昏迷,岑大夫正紧张在救治之中。 大壮坐镇冰湖宝藏,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晨二十二早就到了,但他带的都是些民兵,对付土匪尚可,对付刺客那就是纯送。此时他正带着大同村的人在岑大夫院里和血手营中帮忙后勤。 士兵们鏖战大半夜,受伤的人在半数以上,光靠岑大夫院里的人肯定忙不过来。士兵们都饥肠辘辘,血手营已经飘起了炊烟,做饭的人也是晨二十二带来的。 “秦来呢?”晨义清面色不悦。 月影的大本营在冰湖雪山,距离领主府最远,王腾和卫安都赶到了,秦来不可能赶不到。 “秦来在石门楼子那里,他接替我在清缴土匪,打扫战场。”墩子回答道。 “哦。”晨义清面色缓和下来,走到人群正中央,大声喊话,“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所有人重重有赏!” “谢公子!”在场所有士兵立正,齐声高呼。士兵们盔甲染血,眼神坚毅,站如松,在这寒风之中,更显威严与肃穆。 “公子!阿忠不行了!” 正当所有人为打了胜仗而欢欣鼓舞之际,在岑大夫院里帮工的一个村民急匆匆跑了进来,焦急万分。 晨义清听到后,心都跟着抽了一下,不顾形象地推开人群,向岑大夫院里跑去。 王召和墩子也是一愣,下令让血手营的士兵有序回营后,也跟着跑了出来。 王腾和卫安的反应有些令人难以捉摸,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中并无任何惋惜之色,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在场的士兵们并未在意王腾和卫安的异常反应,他们觉得两人的反应属于正常,毕竟是行走于黑暗的杀手,对生命冷漠些也算正常。 晨义清慌慌张张地跑到岑大夫院里,阿忠和赵恩在一个房间。 岑大夫站在阿忠的床前,无奈摇头。见晨义清到来,他神情沮丧地叹息,什么也没说,带着人全部退出了房间。 阿忠此刻正躺在床上抽搐颤抖,面色惨白,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但他尽力把眼睛睁到最大,一直看着晨义清。 晨义清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走到阿忠床前坐下,轻轻握住阿忠的手。 手一直在抖,也很凉,甚至有些刺骨,这是死人的温度。 “阿忠……”晨义清想说些什么,但叫了声阿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忠很早就跟着晨义清了,他已经完全记不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只记得见面时他叫阿忠,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叫阿忠。 阿忠没有姓,他说因为他爹娘也都没有。晨义清曾想过让他跟着自己姓晨,但阿忠拒绝了。 他说他爹娘生下他就是为了报前世的仇,他爹娘只是生下了他,然后给他取了个名字便撒手人寰,害他苦了一辈。 说这么多,依然没能解释阿忠为何拒绝随晨义清姓。晨义清也问过许多次,阿忠一次醉酒后才说出原因。 他说,他很幸运自己遇到了晨义清,一个从未拿他当下人看,尊重他,护着他的主子。如果不是父母给他生命,他不会遇到晨义清,就为这个,他感恩父母。可惜父母不在了,保留父母给他取的名字,是他唯一能报答的方式。 这个说法很像阿谀奉承,晨义清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毕竟,晨氏嫡系身边的贴身侍从从来都是晨氏收养的孤儿,唯独阿忠例外,阿忠不是一般人,溜须拍马的事他肯定没少干。 但后来,晨义清确定了,那并不是阿忠的阿谀奉承。因为晨义清每次遇到危机或者麻烦,他比晨义清更着急,更担心。 说起来,晨义清在来到封地前,很少看到阿忠的正常表情。 外出时,阿忠永远跟在晨义清身后,从不离开半步。遇到危机时,阿忠永远冲在晨义清前面,晨义清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闯祸后,阿忠永远都比他更着急。 看着眼前的阿忠,眼里满是牵挂,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晨义清的眼睛红了,他尽力保持平静,将耳朵贴在阿忠的嘴边。 “小……小心……家……主……” 闻言,晨义清心中大震,阿忠弥留之际依旧担心自己,而且,居然提醒自己小心晨亦! 晨义清看着阿忠,阿忠好像不再有遗憾,一脸释然,露出微笑。 然后,阿忠死了,闭上了眼,嘴角留有笑意。 晨义清深吸一口气,悲伤与疑惑交织,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努力保持平静,轻轻放下阿忠的手,为阿忠盖好被子,缓缓起身。 打开门,岑大夫在门口候着,不住叹息。 “岑大夫,阿忠走的不痛苦。赵恩怎么样?” 岑大夫对晨义清行礼:“赵恩大人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的脚筋彻底被挑断,无法恢复。” 晨义清闭着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抬手托起弯腰行礼的岑大夫。 “这些天,您多受累。” 说完,晨义清带着王召和墩子离开。 整个过程,王召和墩子没有多说一句话,仅仅以最没有存在感的方式跟在晨义清身后。 他们明白,阿忠和赵恩一死一残,这对晨义清的打击太大,让之前的胜利变得沉甸甸的,压的晨义清喘不过气来。 谁也无法帮助晨义清,只能让晨义清自己走出来。他们能做的,就是陪着、候着。 晨义清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奔内府。不用猜也能知道,晨义清这是要杀幽影泄愤。 一进内府,晨义清从一名护卫腰间拔出长剑,径直走向幽影。 王腾与卫安还在,两人站在幽影两侧,像是看守,也像是保护。 晨义清举刀便砍,卫老不为所动,缓缓闭上眼睛。 王腾出手了,他的速度奇快无比,抬手一掌,晨义清的手腕受袭,长剑脱手,掉在地上。 “你敢拦我?”晨义清面色冰冷,怒视王腾,眼中不再有平时对王腾时的尊敬。 王召和墩子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王腾,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公子,冷静点。” 说话的人是卫安,他缓缓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王召和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晨义清。 “公子,幽影还不能杀,阿忠的死也没必要伤心。”卫老的声音依旧语重心长。 第106章 卫老保幽影 晨义清被卫老的话给气笑,连王召与墩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王腾与卫安的好感全无。 他们倒说得轻巧,不仅不让杀幽影,还说什么没必要为阿忠的死而伤心。 杀手冷漠些可以理解,但完全没必要言语表达出来,什么叫阿忠的死也没必要伤心? 王腾看出晨义清身上的气势不对劲,连忙开口解释:“公子,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晨氏嫡系的贴身侍从都是晨氏收养的孤儿,为何偏偏晨家嫡系大公子的贴身侍从是一个外人?” 晨义清冷冷地看着王腾,一言不发。他曾经也觉得奇怪,但一直以来,阿忠对自己忠心耿耿,两人的关系也早已由主仆晋升为兄弟。 阿忠临死前的话忽然在耳畔回荡,现在王腾把这事单拎出来说,的确意味深长。王腾本人又是情报出身,定然掌握一些秘密,这让晨义清不禁好奇,选择继续听下去。 “阿忠是少主的人没错,但他首先是家主的人。”王腾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晨义清皱着眉头,面色依旧很不好看。 “还记得您离开天京前遭遇的暗杀吗?那次暗杀的目标是王召,而且,带队的人就是阿忠。” “什么?”王召忍不住吃惊,不敢相信那是阿忠所为。 晨义清死死盯着王腾,那次暗杀的目标的确是王召,这是刺客亲口说出来的,而且晨义清当场就推断出,行刺的人就在晨家内部。 那天,为首的那人身形的确很像阿忠,而且,那首领全程一言不发。综合起来,这让阿忠的嫌疑更大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晨义清对王腾的称呼再次变为您,王腾明白,晨义清相信他说的话了。 王腾回答道:“少主,此事我和卫老本来知之甚少,是小青请求我们调查阿忠的。” “小青?” 晨义清知道,那日是小青救了自己与王召,但小青是怎么怀疑到阿忠头上的? 卫安仿佛看出了晨义清的疑惑,开口道:“公子,那日是小青帮您解的围,她与那日的刺客交过手,自然对那名刺客无比了解,所以在阿忠向您挑明自己黑袍身份时,她立刻怀疑起阿忠。只是考虑到您与阿忠的关系,再加上阿忠在那之后并未有忤逆行为,所以才私下请求我们调查。” “这么说,你们有证据?” 尽管不愿相信,但晨义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阿忠有鬼。 “我们发现,您来到封地后,阿忠会定期向家主汇报您的一举一动,无比详细,没有丝毫遗漏。” 说完,王腾从怀中取出一摞信件递给晨义清,每一封都很厚。 晨义清迟疑片刻,伸手接过信件,然后交给王召查看。 “这依旧说明不了什么。我想,奶奶也知晓我的一举一动吧?这并无不妥。” “公子,这并无不妥吗?家主当初为何要让阿忠刺杀王召?无非是害怕您掌握一支精锐的军事力量罢了。在此前提下,家主和阿忠对您的监视,恐怕不仅仅是关心那么简单吧?” 王腾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了,就是家主害怕晨义清在封地做大,今后可能会威胁到晨义良接手晨家。 晨义清何尝看不破这一点,他老早就看穿了晨亦,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一个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的狠人。 晨义清叹了口气,虽然阿忠暗地里一直是晨亦的卧底,但他依旧在临死之前提醒自己小心晨亦。他相信,阿忠更忠于自己,只是身为下人,他身不由己罢了。 晨义清转身,他发现王召并没有看那些信件,而是眼神略有呆滞地看着晨义清。 “阿忠临死前提醒我,让我小心我爹。你怨阿忠吗?” 王召将信件还给王腾,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怪他,公子,就让这些事随阿忠一起埋葬于地下吧。” 晨义清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幽影。 “那你们为何要保他?” “我有把握让他归顺。”说完,卫老也转过头,将目光转向昏迷中的幽影,面色如常,透着自信。 “非他不可?”晨义清问道。 即便抛开阿忠不谈,幽影敢当着晨义清的面,大张旗鼓的要绑架明月和小文,单单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死上千次万次。 卫安微微一笑,说道:“阿忠走了,我们又要主持月影,幽影是代替阿忠在您身边的最好人选。” 闻言,王召和墩子急了,幽影可是死敌,而且是超一流的刺客,让他归顺也就罢了,居然让他接替阿忠的位置贴身保护晨义清,这样风险太大。 晨义清摆摆手,示意王召和墩子冷静,然后转头对着王腾和卫安,反问道:“他在我身边,你们能放心?” “即便背靠永王府,但仍然敢光明正大强攻您的领主府,就此事,您如何评价他?”王腾并未正面回答晨义清,而是让晨义清先评价幽影一番。 永王府强,但晨氏也是庞然大物,而且是静国的创始家族之一,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两者的能量都在伯仲之间,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斗争,任何人都可能被卸磨杀驴。 要知道,这事一旦被发现,幽影必死无疑,永王府必然会撇清关系,让幽影背锅,他将被暗卫和黑袍联手绞杀。 即便这样,幽影依然敢义无反顾,如此大胆的对晨义清的妻儿下手,除了实力给他带来的自信外,还有无与伦比的信念。 幽影,是个人才。 “他是个人才,但还是那句话,我如何能放心用他?” 卫老和王腾说的那些内幕让阿忠有二心的事被坐实,但晨义清依旧不怪他,因为阿忠在临死前让他小心晨亦,这说明,阿忠是忠于自己的。 幽影杀了阿忠,用他?晨义清心里硌得慌! “把幽影交给我们,我们有办法让他归顺。” 卫老又开口了,他盯着晨义清,无比坦然,透过这份坦然,晨义清感受到他的底气。 晨义清与卫老对视良久,然后转头看向王召和墩子。 王召和墩子两人现在还在发愣,显然,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天京时的刺杀是阿忠所为。 晨义清再次看向卫老,上前半步,说道:“如果不行,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卫老露出和蔼的笑容,对晨义清拱手鞠躬:“多谢公子信任!” 王腾也欣慰无比,对着晨义清不住点头。 在卫老与王腾看来,晨义清有大魄力。不仅勇于信任他们,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从实际出发,启用仇人。 第107章 再揍永王世子 这一晚,晨义清一夜未眠。他带着王召和墩子,三人一同将阿忠埋葬。忙完后,晨义清三人席地而坐。 晨义清并未打算给阿忠举行葬礼,甚至,阿忠的葬地连土堆和石碑都没有。他认为,这或许是阿忠最好的离别方式。 “王召,你怪阿忠吗?” 晨义清看向王召,墩子看向晨义清,而王召却显得有些木然。 “不知道。心里窝火,但我知道我不该恨他。” “不管怎么样,人走了,就让他走吧。” 墩子见气氛有些悲凉,他站起身来,对着阿忠的埋葬地鞠了一躬。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没人回应,晨义清和王召都低着头。良久,王召也站起了身,低头看着晨义清。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动身,去找永王世子。” 晨义清也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阿忠,人已入土,仅能看到新翻的地面。 “对,找他报仇。” 王召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早已没了阿忠身上的血腥味,他忽然变得坦然,决定遵从自己的主观意志。既然觉得自己不该恨阿忠,那就代表,阿忠依旧是兄弟! 晨义清微微一笑。 天才蒙蒙亮,明月镇的领主府一片狼藉,三匹骏马快速冲出石门楼子,向着北临府的方向赶去…… 永王世子一直待在北临府城,人事已尽,他在静待回音。他心中隐隐有种难以按捺的期待,似乎觉得此事必成。 为此,永王世子失眠,但他很开心,精神状态很好,不时看向院门,在期待。 “世子!” 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永王世子的书房,永王世子激动起身,见来人只是一随从,面露不悦。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晨义清闯进来了!拦不住!” “什么!”永王世子一把抓起那名慌慌张张的随从,“你再说一遍!” “晨义清他……” 随从话还没说完,永王世子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来人!” “不用来了。” 书房门被一脚踢开,晨义清走进书房,坐到永王世子的对面。 “世子,你在惊慌什么?” 晨义清说着,看向永王世子,目光锐利,永王世子当即便躲开晨义清的眼神,不敢正面看他。 “呵呵!义清兄这么早来,想必没吃早饭吧?我让人给你准备。” “我都站在你的面前了,你觉得你府上还有人能帮你准备早饭吗?” 晨义清说得漫不经心,拍打衣服上的灰尘,每拍打一下,永王世子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晨义清亲自上门,外面打斗声越来越近,看样子打进来了,这代表幽影彻底失败。 这次永王世子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立即动用的力量,身边的暗卫和护卫,全没了。 这些人的生命对于永王世子来说不算什么,但眼下没人保护他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永王世子对晨义清的印象固化,在他内心深处,晨义清依旧是一个混蛋的纨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永王世子面色阴沉下来:“你应该知道冰湖宝藏对于永王府的重要性,就算是牺牲我,永王府也会毫不犹豫。” “所以呢?” 晨义清收回目光,他今天就是来摊牌的,结果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气。 晨义清向前一步,永王世子后退一步。 永王世子说:“我若有事,永王府会立刻知晓你的态度,那时候你兜不住。” 永王世子说的不错,他若有事,必然是晨义清所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永王府肯定心知肚明。永王府会借此大做文章,那样永王便有了亲自下场的理由,晨义清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永王。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永王世子居然还不服软,依旧威胁自己,晨义清大怒,快步走到永王世子面前,提着他的衣领子,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觉得你会没事吗?” “别急!听我说完!” 永王世子被晨义清这番举动吓得胆寒,他想起了在天京茶馆的那次,连忙抬手,生怕晨义清乱来。 晨义清一把推开永王世子。力气很大,永王世子的后腰磕到了书桌,书桌与他一同倒地,疼的他直哆嗦。 此刻顾不得疼痛,永王世子面容扭曲,开口说:“我的确斗不过你,所以放我在这儿,你才是最安全的,我的威胁相对可控,但我身后便是洪水猛兽,我一旦倒下,整个明月镇都会不保。” “哼哼!”晨义清冷笑,他忽然觉得永王世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远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这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你说的不错。” 闻言,永王世子松了口气,命算是保住了,但他今后才不会老老实实,等逃过这一劫,他必然会以更凶残的手段对付晨义清。 永王世子正想着,忽然发现晨义清再次转向自己,王召和墩子也进来了。 “公子,外面的都解决了,没一个人能起身。” 说话的人是墩子,王召则径直走向永王世子,晨义清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你们拿他消消气吧,别出人命就行。” 说罢,晨义清走出书房,轻轻将门合上。 关门一刹那,屋内惨叫声响起,惨叫声当然是永王世子的,他并不会武功,王召和墩子的刚猛拳风够他喝一壶了。 晨义清看着院里横七竖八倒地呻吟的下人,抬头看向阴郁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他记得这天空,大同村被灭时还是晴朗的,再看怎么就阴了。 晨义清也很想亲手暴打永王世子,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了他。 阿忠临死前的话让他毛骨悚然,永王世子能借永王之名保命,但他,还得防着他的亲生父亲对付自己,晨义清没资格冲动。 很快,永王世子没了声音,王召和墩子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晨义清身后。 “怎么不控制下力道?那样可以多打一阵子。” 晨义清并未回头看王召和墩子,语气也十分平淡。 “直来直去惯了,实在不好控制,不过这足够他消停两三个月了。” 说话的人是墩子,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的永王世子,面露鄙夷。 王腾缓缓走了进来,对着晨义清恭敬行礼。 “去吧,接下来,我要北临府,乃至整个信平郡都没有一个暗卫!” “是!少主!我会亲自办这件事。” 王腾四下看了看,露出冷漠的笑容,然后才退出院子。 两天后,北临知府方九卿携家眷回到北临城,下令城内宵禁三日,城门戒严。 静国很少执行宵禁,即便在边境地区也是如此,此举虽不被北临府的平民所理解,但高层多少都知道一些端倪。 毕竟,方九卿受命去明月镇公差后,没多久家里便遭遇刺客,随后方家人就连夜失踪。 尽管没人知晓其中缘由,但谁都能推断出,这背后有大事发生,所以高层并未多言,纷纷配合。 毕竟,一府主官的身家性命都能受到威胁,更何况其他贵族?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这是所有高层都不能容忍的。 第108章 肃清信平郡暗卫 信平郡城东北角的一处巨大宅院,平时几乎没有人来。 相比于它的巨大,其装饰显得朴素至极,甚至有一些压抑。 这里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院墙、房屋等全部都是石块原本的颜色,连院门都只是刷了一层防腐漆,地板全部都是浆砌石的,凹凸不平,甚至连尖锐处都未磨平。 院内没有一株植物,但却铺满了一层枯树叶和很细很脆的干枯树枝。没有一人看守,屋内也没有灯光。 “喵——” 突然有野猫惊叫,几乎在它出声的刹那,一道寒芒射出,野猫来不及跳走便已被一柄飞刀击中,钉在了墙上。 顺着飞刀的方向看去,不起眼的窗户后,一道冰冷的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已经成为尸体的野猫,正欲继续将目光转向院内其他角落。 忽然,那人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容。北境的寒冬夜晚,怎么会有野猫出没? 他身后挂着一道铃铛,正欲伸手将其摇响,抬手的瞬间,手臂被一个拐杖生生斩断分离。 鲜血飞溅,疼痛还未传到大脑,一柄匕首从他的背后探出,在他脖子前一闪而过。 那人无力瘫软在地,尚未感受到疼痛便已身死。 “老爷子,别忘了你的承诺。” 匕首的主人戴着黑色护额和黑色口罩,冷漠地看着对面,一个老人露出微笑,他拄着拐杖,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从不骗人。” 尽管刺杀悄无声息,但两人依旧暴露。 “敌袭!” 两人并不惊慌,只是不约而同向门外看了一眼。 卫老微微一笑,问道:“有趣,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 幽影摇了摇头:“我从不负责防卫与陷阱,不知。” 两人直接将门推开,并肩走出门外,黑衣人已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 寒风凛冽,吹得两人的衣袍和披风猎猎作响。 “幽影大人?” 从身形上看,黑衣人们都还年轻,身上的杀气也并不浓烈。他们看到来人是幽影,武器都低了三分。 “幽影大人,暗卫的规矩,任何人不得无故闯入据点。” 幽影懒得搭理说话的人,他看不起他们。这些人太嫩,明知道幽影违反了规矩,依然不主动来攻,在他看来,这些人没一个合格。 卫老似乎看出了幽影心中所想,笑道:“呵呵,别瞧不起新人,刚刚被我们杀掉的那个就很不错,可惜了。” 幽影冷冷看了一眼卫老,不屑地说道:“对于杀手来说,被杀就是愚蠢,我不觉得可惜。” 顶级杀手个性鲜明,卫老不愿过多掰扯,说道:“不说这个,你要不问问哪些人愿意继续跟你?你在暗卫中的威望还不错。” 幽影鄙视地看了一眼卫老,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愿意跟我的,解开口罩,杀掉戴口罩的人。” 寒风依旧肆虐,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幽影懒得废话,开口道:“三个数,三!” 黑衣人们无一人妄动,但彼此之间已经开始戒备。 “二!” “啊!” 有人突然动手,惨叫声顿时响起。 最先动手的人在动手瞬间解下自己的口罩,露出年轻而又冷酷的真容。 幽影收起了匕首,场面顿时乱了起来,没人再管卫老和幽影,接近一半的人解下了口罩,两帮人捉对厮杀。 “信平郡真就只剩这一个据点有暗卫的人?” 卫老转头看向幽影,他似乎对杀戮没什么兴趣,至少,面对杀戮时足够冷漠。 幽影侧过头,冷冷地与卫老对视,言语中似有不甘:“其余人已经全部死在了明月镇。” “呵呵,不是老头子不信你,只是公子说了,信平郡不能再有一名暗卫。” 幽影不再言语,转头看向激战正酣的黑衣人们,眼中逐渐有些不满。 幽影以为愿意跟着他的人应该会比其他人更强一些,可眼下的现实是两边势均力敌,战损相当。他讨厌被弱者崇拜与追随。 厮杀相当惨烈,杀手间的对决,出手都是杀招。尽管这些都还是新人,但他们的身手已经够格,缺的只是磨砺而已。 “你要不去帮帮他们?”卫老笑着说道。 “我不要废物。” “你真不适合带新人,难怪这里不让你进。” “你说够了没?一直叨叨个没完!” “人老了,话总会多些。” “我要不拉一个人过来陪你聊?” …… 两人正斗着嘴,黑衣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二打一,两人未戴口罩。 依旧戴着口罩的那人身手不凡,以一敌二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能站到最后的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在杀手的对决中,以一敌二几乎不可能获胜,除非两边战力不在一个层次。 “行了,停下吧。” 话是卫老说的,意料之中,三人压根没有搭理他,依旧快速对攻。 幽影看了一眼卫老,压根不打算帮卫老下令,他想让卫老求他,至少也要让卫老看他一眼后再帮忙下令停手。 可幽影失算了,卫老压根没打算求他。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感叹道:“年轻人火气真大,打起来就不知道停。” 卫老倚老卖老的话,惹得幽影都忍不住翻了白眼。这是杀手间的对决,不杀光对面,如何能停?杀手可不会喊一二三一起停手。 但紧接着,幽影便瞪大了眼睛,场中的三人随着卫老的话音,纷纷瘫软在地。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幽影连忙转向卫老,十分吃惊。 卫老的用毒手段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上次幽影在明月镇也是莫名中招,事后想了很久才推测可能是通过暗器。但这次卫老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小子,告诉你这个,我还拿什么混?而且,我下的不是毒,是蒙汗药而已。”卫老冷哼一声,颇为得意。 其实卫老的身手和幽影在同一层次,他之所以能让幽影忌惮,就是因为他还会用毒。 幽影并不关心那三人的死活,依旧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卫老叹了口气,只好亲自动手,从屋内取出一根绳索,将剩余的三人绑成一串。 “别愣着了。过来帮帮忙,得在天亮前将他们带出城。”卫老见幽影还在原地杵着,不耐烦地提醒。 …… 北临府,这是三日宵禁的最后一个夜晚。 巡逻的城卫忽然收到集合的命令,立刻前往集合地点,城中顿时安静。 北临城北门的一处高台上,王腾正背对着城外,仔细观察突然从各处钻出来巡逻队伍。 这些巡逻队伍目标明确,一出现便直奔目标房屋,扣开门后二话不说,拔刀便杀。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巡逻队伍”完成任务,纷纷到角落处换下城卫的服饰,一把火烧掉。 王腾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正欲撤离,转身后,他当即便愣住。 城外不远处,一大群流民打扮的人正迅速靠近城墙。他们行动有序,全程没有一点声响。 看着城墙上正在偷懒睡觉的城卫,王腾不禁皱起了眉头。 雪域之主已死,连带着整个晨域的北部边境都懈怠了许多。因为太子和朝廷为了彰显功勋,再加上西部战事紧张,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并未提到大量残军未除。 第109章 北临遇袭 王腾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立刻跳下高台,拉了一个信号爆竹扔到城墙上,然后纵身跃下城墙,立刻消失不见。 城墙上的城卫们被爆竹惊醒,连忙起身查看,发现城墙上没人后才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看了一眼城墙之外,顿时大惊。 “敌袭!”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袭来,那名城卫头部中箭,锐利的箭头刺穿了他的头骨,那名城卫瞪大了眼睛倒地,脸上残留惶恐与不安。 “敌袭!” 北门乱成一团,城门守将从城楼内走出,同样面露惊慌,一边系头盔一边大吼:“别乱!都给我守好!谁也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 说完,城门守将立刻拔出长剑,亲自上前指挥。 流民打扮的敌人已经全部潜到城下,他们并没有攻城器械,仅有一些临时砍伐的巨木,连树枝都没有清理干净。 不一会儿,攻城开始。 流民们虽然看上去不像正规军,但配合起来比之正规军丝毫不差,巨木被立起,接着便有人开始向城墙攀爬,不一会儿,城门受到撞击。 城卫们太懈怠了,城墙上备的石块和滚木很少,城门处更是在敌人开始撞墙后才开始进行封堵。 城门守将急的冷汗直流,此战,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在劫难逃,必将受到责罚。 “快去!请求支援!” 话音刚落,大队人马向着北城赶来,方九卿亲自带队。 还好晚上为了配合月影的人肃清城中暗卫,值夜的城卫们全部被方九卿聚集在一起,再加上王腾通报的也及时,这才省去了路上集合的时间,不然绝不可能支援如此及时。 月影并未参与协防,守护北临城并非他们的义务,王腾能告知一声已经很厚道了。 “朱将军!守住北门,我亲自为你求情,若守不住,别说是你,你的妻儿老小谁也保不住!” 眼下不是问罪的时候,方九卿并未责骂北门守将朱将军,只是简单讲明利害便不再多言。 术业有专攻,方九卿文人出身,指挥守城他是万万不行的,而其他城门的守将也不能轻举妄动,以防敌人声东击西,北门只能依靠朱将军。 听闻方九卿的话,朱将军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只要成功守住,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卑职明白!定当竭力!” 说罢,朱将军立刻开始指挥。 首先,自然是派人将滚木和石块运上城头,然后才开始组织防御。 陆续有敌人攻上来,方九卿被人护卫着退到城楼门口,仔细观察战局。 “兄弟们!顶过这一波,直接放火烧他丫的!上!” 朱将军一马当先,将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士兵砍翻在地,鲜血溅洒,城卫们的血性被点燃。 一排士兵立刻顶了上去,将流民打扮的敌人限制在城墙外侧的三步之内,疯狂反扑。 方九卿暗自庆幸,还好这群流民没有攻城器械,不然北门早被破了。 局势控制得很快,朱将军正欲往城墙下倒油点火,不过被方九卿拦住。 “此事声势不宜过大,不然我不好保你。” 朱将军闻言大喜,连忙俯首:“多谢知府大人!” “行了,赶紧派人去通报地方军。这股流民不简单!” “遵命!” 方九卿交代完便下了城墙,径直回到衙门,召集所有官员商讨。出了这档子事,今夜北临府注定无眠。 天还未亮,王腾带着月影部众从北临城北门出城,赶往明月镇。朱将军并未阻拦,恭敬相送。 王腾心中隐隐有种猜测,这股流民就是之前并未消灭的雪族乱兵,冬季食物紧缺,这些乱兵并无补给,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劫掠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股乱兵数量不少,明明可以劫掠周边领主,却偏偏要进攻北临城。 “追踪那股攻城的流民,另外,以北临城为中心扩散,搜集信息。” 王腾说完,近一半月影成员从队伍脱离,迅速潜入附近的草丛和密林。王腾则带着剩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明月镇。 …… 北临府兵部大营。 此地驻军六万,虽然战斗力无法与国府军相比,但由于处在边境,士兵都是久经阵战之士,战力比一般地方军强一些。 大营外围有深沟和拒马,了望塔、陷阱和弓箭手阵地错落有致,营外还有暗哨,巡逻骑兵也时常出没,守卫森严。 一队城卫策马奔来,附近的巡逻骑兵立刻迎上,周围暗哨也有动静,有人往营内赶去,值夜的弓箭手立刻拉满弓,箭尖对准那队城卫。 “急报!北临城遇袭!请速速支援!” 城卫知道规矩,一见到巡逻骑兵立刻大喊,同时举起令牌和信件,将令牌扔向巡逻骑兵的队长。 巡逻骑兵接过令牌后看了一眼,立刻调转马头,亲自为报信的城卫开路。 “搬开拒马!” 一部分弓箭手立刻放下手中弓箭,将拒马搬开一个口子,其余弓箭手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将箭头一偏,仔细盯着城卫们身后黑暗处,防止有可疑人员跟踪。 巡逻骑兵领着城卫进入营地,直奔帅帐,只留下一地灰尘在火光下扩散。 一刻钟后,军营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军营各处点起火把,士兵们迅速集结。 不到半个时辰,五万大军集结完毕,骑兵率先冲出营外,步兵紧随其后,分三路向着北临城赶去。 …… 北临城,知府衙门。 事发紧急,求援虽然是一句话的事,但来援士兵的安置,后勤保障,安抚民心,战时治安等都是麻烦事,这些必须要在援军到来前有一个章程。 “敌军已被击退,此次援军应该不必驻扎太久,可以临时征用民房,开销不会很大。” “城中仓库丰盈,足以应付三月有余。” “援军到后,可让城卫撤下,让他们在城中巡逻,治安应该不是大问题。” …… 紧急状态,官员们不敢懈怠,纷纷给出意见。文书奋笔疾书,脸上还挂着笑容,他听得出来,虽然事发突发,但解决起来不难。 “报!” 一名城卫满身灰尘,还沾着许多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跌倒在地。 城卫面色苍白,身上多处伤口,有的好能看到骨头,受伤不轻。他来不及爬起来,用焦急而又虚弱的声音说道:“三路援军遇袭,五万地方军几乎被全灭!” 说完,那名城卫昏迷着倒地。 在座官员大惊,有的甚至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议论纷纷。 方九卿心中一沉,挥了挥手。立刻有下人进来将那名城卫扶下去接受治疗。 “来人!全城戒严!天亮后立刻点狼烟!”说完,方九卿站起身来,“诸位,多说无益,出去走走吧,安抚激励民心,巡视城中各处,把能办的事办好。” 说罢,方九卿带着众官员走出衙门,衙门的差役紧随其后,仅留文书留守衙门。 第110章 陆家 北临陆家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家族六代人都是行伍出身,功勋有一些,但都不高。陆家家主陆老爷子爵位是子爵,不是世袭,但陆家有一块可以世袭的封地梅花镇,这里也是陆家的祖地。 伯爵以下很难拥有封地,即便有,也不可能世袭。这全仰仗陆家六代人的努力,虽功勋不高,但陆家每一代都经历过至少一次血战。 陆家每一代人都会凋零大半,全是死在战场之上,直到当代家主陆老爷子这一代,先皇远征雪域,当今静皇发现了陆老爷子正亲手埋葬自己的七个儿子。 那次战斗雪域大败,雪域之主带着三个女人过来和亲,先皇从太子口中得知陆家的事后深受感动,破例封陆老爷子为伯爵,并将梅花镇封给了他。 陆老爷子拒绝了爵位,但领下了封地,大致是这样说的:陆家虽有苦劳,但绝不足以封爵,梅花镇是祖地,不可拒绝,所以谢陛下厚恩。 先皇被老爷子的淳朴感动,但静国有静国的规矩,非贵族不可封地,给一个最低等的男爵太磕碜,于是便给了个子爵,而且还考虑到陆老爷子似乎不想做贵族,所以爵位不能世袭,仅封地可以永久继承。 梅花镇距离明月镇不远,两地同在印安县,不过梅花镇在印安县最西边,明月镇在印安县最东边。 陆老爷子此时正在书房内眉头紧皱,他头发已经花白,但肌肉不算干瘪,目光有神,看上去老当益壮。 梅花镇派出去的送货队伍已经七天没有消息了,印安县城距离梅花镇最多两天的距离,即便路上有事耽搁,也不至于七天下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年轻人气质不凡,身材样貌透着阳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走路有点瘸。 这人叫陆风,陆老爷子的亲孙,也是陆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晚辈。陆老爷子的七个儿子都已经战死,好在他们都留了后代,陆风是孙子辈里最小的一个,陆老爷子受封时,他还在母亲腹中。 可惜战场无情,陆风当兵的头一年便在一次巡逻中遭遇大股敌军,好在遇到友军解围,不过依然受伤瘸了腿。 陆风走到陆老爷子桌前帮陆老爷子续了一杯热奶,书房很静,任由茶杯的热气带着香味升腾、扩散,让人觉得安逸。 陆老爷子看到陆风后便露出微笑,不过眼神中依旧带着忧虑,问道:“风儿,派出去的探子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夜深了,您早些去休息吧。” 陆风挤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他也正为此事头疼。 其实,不止运送货物的队伍没有消息,梅花镇还有一支往北的狩猎队也失踪了。 梅花镇的狩猎队有一个规矩,每次出行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可眼下已经快四十天了,狩猎队连个传信的也没有。 两个队伍涉及到近五十户人家,每天都有人来问,陆风每日嘴皮子磨破,疲于应付。 好在保密工作到位,而且,梅花镇如今居住的人大多都是陆家战友的家眷和后代,比一般民众通情达理得多。不然,陆风是万万无法做到对陆老爷子保密的。 陆老爷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二三十户人家,我怎能不急?而且,这事奇怪,派出去打探的人也没回来。” 边境匪患严重,无论是领主还是商人都会经常被抢,甚至,贵族或氏族打扮的土匪还会斩尽杀绝,但不可能毫无痕迹可言。陆老爷子派出了三波探子,全部杳无音讯,这很反常,毕竟,没人会劫掠后还蹲在附近继续伏击探子。 这道理陆风知道,不过陆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不想出言确认陆老爷子心中的不安,老人需要保持心情舒畅。 “那您就更应该早些休息,不然,若真有事情发生,您哪有精力坐镇指挥?” “当当当……” 陆老爷子正欲说话,一阵敲锣声响起,接着便有人推门进了书房。 “老爷子!敌袭!” “什么?” 陆风和陆老爷子闻言立刻起身,来不及多问,便向着府门外跑去。 两人出来时,明月镇已经灯火通明,青壮年的男人们抓着武器出门,简单集合后便向镇外围的石墙奔去。 梅花镇人口主要由陆家及其战友家属组成,男子成年后服兵役,若到而立之年依然无法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那就得回到梅花镇,安心成家立业。 这里全部实行军事化管理,准确点来说,施行的是军垦制度,除了农耕便是狩猎,当然,每日的训练是少不了的。 梅花镇有一圈石墙,虽然粗糙,但足够厚重,足足有三米多高,石墙每隔五十米还布置了一个纯木结构的箭塔,每个箭塔高五米,能容纳三名射手同时攻击。 并不需要多余的指挥,男人们都是行伍出身,每日也都会训练,他们50人为一队集合在石墙之下,然后迅速到达各自指定的位置。 弓箭手登上箭塔,各个队伍有序登上石墙,其余人则开始加固各个入口。年轻力壮的妇女们也来了,她们推着自家的手推车帮忙搬运守城物资,气氛虽然紧张,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陆风和陆老爷子相互搀扶着登上石墙,下方是大片的火把,后面黑压压一片,全是流民土匪打扮的敌人。 对方没有立刻进攻,那就代表还有还有的聊。 陆风大声喊道:“敢问你们谁是话事人?” 下方人群无比安静,仿佛没有听到陆风的喊话。看他们的站姿板正,丝毫没有一点流民和土匪的样子,这与他们身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 陆风的心一沉,这肯定是正规军扮的土匪。 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影,敌人少说也有近五千人,若真打起来,代价太大。 “在下陆家家主,不知各位豪杰有何贵干?”见下方半天没有人来回应,陆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他面带微笑,语气也颇为轻松。 “原来是陆老爷子,咱们大伙路过这里,手里正好没了吃食,还请陆老爷子开开恩,施舍一些。” “敢问阁下姓名!” “叫我白虎就行。” 白虎身材壮硕,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话虽然恭敬,但语气轻佻,一点也不客气,丝毫没有把陆老爷子放在眼里。 陆老爷子虽征战半生,但脾气一点也不火爆。他并未在意这些,笑道:“好说,诸位豪杰来此,自然有个招待……” “那就多谢陆老爷子了,开门吧!” 陆老爷子话没说完便被白虎打断,直接要求开门。 “呵呵,白虎兄弟,你们人太多,镇上老小都害怕,不如这样,您退后三里,我们派人把食物给您送去,如何?” 白虎闻言掏了掏耳朵,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 “好说,我只要五千人三月口粮,另外,每人一两黄金即可。” 陆老爷子脸上笑容僵硬,语气略有不善地说道:“白虎兄弟,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我们梅花镇可付不起。” “哈哈哈!”白虎大笑,身边的土匪们也笑了,透过火光,能清楚看到他们脸上的戏谑。 “付不起?那就是不给面子!” “杀!”“杀!”“杀!” 第111章 陆家保卫战1 一言不合便开打,流民们让出路来,人群中出现两座庞然大物。 陆风和陆老爷子面色一变,陆风立刻回头跑到石墙内侧,对着下面的人大喊:“赶紧把门封死!” 下方忙碌的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便有几声大吼,几名队长开始指挥人堵门。 两座庞然大物是巨型弩箭,一次便能射出一根巨型木桩,这武器攻击大型城池不太好用,但攻击梅花镇这种自建的石墙杀伤力极大。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手推车载满石头,整车整车往里推,但还没推几车,巨型弩箭发射。 梅花镇的大门被穿透,巨木带着冲击力直接将两人撞得倒飞出去,那两人还未落地便开始吐血,随后倒地不起。 巨型弩箭击穿城门后的碎屑也伤了几个人,那些半边身体插满了木刺,惨叫着滚地挣扎。 “继续封堵!把人拉出来!”陆风看到了这一惨状,赶忙开口指挥。 帮忙的妇女们虽然勇敢,但谁见过这般惨状?纷纷被吓得面色惨白,呆愣在原地。 “女人们往后退,帮忙接收伤员!陈留叔!下面你来指挥!” “是!” 一名外形粗犷的汉子走出人群,手里握着刀,对陆风略一拱手后便转头开始指挥。 陈留是陆风父亲的战友,陆风的父亲是在战场上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后来得知陆老爷子七个儿子全部牺牲,陈留毅然决然来到梅花镇帮陆风父亲为陆老爷子尽孝。 陈留也是陆风这一代人的启蒙老师,从小教陆风他们习武,深受陆家信任。 陆风再次将目光转回战场,弩箭的攻击间隙很大,梅花镇的入口也不算大,估摸着,弩箭最多三次进攻,下面的村民便能将入口彻底堵死。 透过被巨型弩箭击穿的城门缝隙,白虎看到城门正被梅花镇的人迅速堵死,他没有料到梅花村居然反应这么快,并未及时派人冲锋跟进,弩箭破门的战术功亏一篑。 “给我冲!” 白虎摇臂高呼,流民们立即开始冲锋。 陆老爷子不紧不慢,缓缓将手抬起,箭塔上的弓箭手们弯弓搭箭,瞄准正快速奔来的敌人。 弓箭手的攻击距离一般是一百步左右,有箭塔加持可以居高临下,攻击范围会扩大到一百五十步,但缺点也很明显,箭塔太高,若敌人攻到近处,箭塔里的弓箭手将毫无办法。 这些“流民”腿脚利索,眨眼间便进入了箭塔上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一声放箭,箭塔上的士兵们开始攻击,同时,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也举起弓箭待命,配合默契。 这些“流民”很聪明,他们并未一字长蛇阵般一股脑地进攻,而是明显控制了队形,冲锋队伍正好在两个箭塔之间五十米的范围,箭塔的作用被限制到了最低。 不过聊胜于无,而且,收缩冲锋队形的宽度,必然增加冲锋队伍的长度,箭塔上的弓箭手可以多进攻好些回合,不愁没有进攻目标。 一百步的距离很快便到,才进入城墙上弓箭手们的攻击范围,陆风立刻下令放箭。 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箭雨,城墙上一共站了三排弓箭手,轮流进攻,没有片刻停歇。 “流民”大片倒下,惨叫声和怒吼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这是要命的时候,“流民”们再次加速。 到五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石墙上有两排弓箭手撤下,转而换上了手拿砍刀的村民,留下来的一排弓箭手开始自由射击。 这也是无奈之举,石墙建设之初,本来就只考虑了土匪和乱民的小规模进攻,所以石墙并不宽,最多容纳三人并肩行走。 “准备石块!” 最前头的敌人已经开始架梯子,陆风立刻开口指挥。 弓箭手将弓箭背上,搬起石头就砸,说是石块,但其实什么东西都有,只要够重或者能扰乱敌人进攻的步伐的东西都纷纷被递上石墙,里面甚至还包含了沙袋和灰土袋,不求杀伤,至少能迷住一些敌人的眼睛,让敌人状态变差。 城墙不高,梯子站上人后也很难被推下去,敌人很快攻了上来。 陆风赶忙以镇内需要人居中协调为理由,将陆老爷子劝到石墙下,随后,他拔出战刀,大声吼道:“兄弟们!咱们后面是家人,死不能退!” “死不能退!” “流民”与村民们劈断了武器,然后干脆扭打到一起,哪里疼打哪里,就算是死也要咬上一口,如果连咬都做不到,那就尽力倒向敌人,总能让敌人乱一下,方便同袍兄弟帮自己报仇。 战场不讲任何情面,更不考虑什么面子,唯有杀敌才能活。 陆风腿脚不便,辗转腾挪全靠单脚跳跃,他决定留在石墙上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撤退。 有人贴身保护陆风,但被他怒骂着推开。 “身后就是家人和孩子!死也得死在石墙上!杀敌!不要管我!” 石墙上满是鲜血,顺着墙缝缓缓流到地上,后方的妇孺与老人眼里嚼着泪水,静静地看着,前面战斗的,是她们的儿子或相公。 敌人终于在石墙上站稳脚跟,但也再次进入箭塔上弓箭手们的视野之内,他们开始发威,一箭一个敌人。 这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不然是万万上不了箭塔的。他们不断瞄准放箭,只要是能打的,有把握击杀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箭,这时候没人担心会误伤,一切都以杀敌为重。 经过两个时辰的鏖战,进攻的敌人撤退。 这次参与进攻的敌人足有一千多人,最后成功退到大部队的仅有一百来人,当然,梅花镇也不好受,死了三百多,伤者不计其数。 陆风仍然站在石墙之上,死死盯着敌人。 战损太大了,要知道,他们在守城,一般守城与攻城的伤亡比例至少在六倍以上,眼下居然被这帮“流民”打成了接近三倍。 梅花镇的男人们都是行伍出身,而且勤修不辍,虽然不是军中精锐,但也算是正规军出身。 这帮“流民”比正规军还强? 陆风越想越心惊,现在敌人还有四千多,梅花镇还能挡住几次进攻? 第112章 陆家保卫战2 天明,梅花镇的守卫们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一个个身材宽厚且高大的壮汉整齐排列成方阵,身着破衣烂袄。 他们仿佛感受不到寒风刺骨,眼睛死死盯着梅花镇石墙上的守卫,毫不掩饰杀意。 “这些都是雪域的人。” 路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石墙,手中还有一柄敌人留下的武器。陈留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有些沉重。 陆风再次向石墙外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战斗了一夜,当然知晓这是雪族士兵的武器。 雪域几次易主,先是北行,然后是回湾,直到现在才被雪族所统治。尽管统治的民族一直在更换,但手中武器却依旧保留了北行的样式,类似圆月弯刀,但没有刀尖,双边开刃。 陆风的父亲和六位叔伯都是死在这种武器之下,还有,陆风残疾的那条腿也是。 “爷爷,陈叔,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有我看着。” 陆风倒没怎么感觉悲伤,他是遗腹子,并未见过他的父亲。 陈留摇了摇头,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比所有人都更知道如何在战场上保证精力与体力,所以精神很好。 “你似乎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往事,不知道故人现在怎么样。” “军中故人?” 这一点不难猜,陆风从小在梅花镇长大,成年后便按部就班去参军,才一年便因伤退役,之后一直在梅花镇,从未离开过,所以故人肯定就是他在军中认识的。 陆风点点头,眺望东方。 …… 晨义清率领秦来的部队离开了明月镇,秦来本以为晨义清会在印安县城停下,结果晨义清直接选择绕开了印安县,一路西行。 “公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秦来终于忍不住发问。 “去找一位故人。” “故人?您在晨域还有故人?” 晨义清摇头,笑而不语。 最近收到了很多消息,大概一万雪域乱兵进入了印安县,可能是沿途吸纳了大概土匪和流民,再出现时,乱兵的数量暴增至两万五千人。 他们进入印安县后直接将印安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印安县令现在还是廖大人,小文满月酒前一日的事情晨义清记忆犹新,当然不会搭理廖大人,仅仅抱着看戏的心态继续关注此事。 怎料这些乱兵并未攻城,而是转头向西,分兵五路,扫荡印安县西边的五位领主。 得知这一情况后,晨义清当即率领秦来的部队出发,还带了不少月影随行,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王召曾经阻拦过,说如今形势危急,不宜分兵。但晨义清却说此番是去为王召捡人才的。然后趁着王召愣神,上马命令秦来的部队开拔。 …… 不远处的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哨音,晨义清听后嘴角微翘,转头吩咐秦来下令全速前进。 这哨音是月影的暗号:前方已清除,可以放心通行。 部队中,斥候一般是单独训练,而王召、墩子、大壮和秦来都不是斥候出身,所以晨义清麾下的部队连一个斥候也没有,只好请月影代劳。 秦来知道这哨音有问题,但他从未与月影接触,还没反应过来,晨义清便已经跑出老远。 秦来只好不再去想,立刻率领部队跟上晨义清的脚步。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晨义清依旧没有说出缘由,而是直接下令。 “目标是前方三十里的乱兵,咱们直接冲杀过去。” “不行!这太乱来了!我们只有一千人!”秦来立刻反对,透过他的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吃惊与无奈。 “我说行就行!攻其不备,两面夹击!” 说罢,晨义清再次扬鞭,一骑当先。秦来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让部队再次加速跟了上去。 …… 时间已是傍晚,由于地处北境,再加上又是寒冬,天色早已经黑了。 晨义清带着秦来摸到一处高地,眺望梅花镇。 梅花镇内一片漆黑,但外围一圈却灯火通明,火把的火光随着寒风跳跃,忽明忽暗。 “这是梅花镇?” 秦来之前一直帮永王府经营那些贼窝,自然对印安县乃至周边的领地无比了解。 晨义清点点头:“你觉得他们守得住吗?” 秦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梅花镇方向,过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悬,梅花镇的男人都是退伍军人,虽然每天保持训练,但终究还是比现役差了一筹,而且他们没有像样的装备,对付土匪或小股乱兵还行,对上成建制的正规军,哪怕有城墙也难讨到便宜。” 晨义清笑着点头,问道:“若他们激战正酣,我们冲杀过去呢?” “公子这是要救梅花镇?” “怎么?你与梅花镇有怨?” “那倒没有,即便有,他们现在也认不出我,我只是觉得好奇。” 自从晨义清将永王世子在信平郡的势力铲除,秦来的心态好转了许多,连自己的容貌被毁也释怀了,再也不提让晨义清帮他找老婆生孩子的事。 “陆家的公子陆风认识吧?他就是我的故人,此人有大才,只是时运不济而已,我最初决定来此便和他有关。” 秦来闻言看向晨义清,他听人说过晨义清来此的原因,知道这是晨义清为了自保的无奈之举,但他一直有些奇怪,做交换封地的决定前,晨义清并不认识王召他们,单枪匹马来晨域北境等于找死,晨义清到底有何底气做这个决定。 现在秦来知道了,居然是因为陆风。 “他有这么神吗?” “怎么?你们打过交道?” “抢过梅花镇三次,一次失败,两次成功。” “那是因为你从未正面遭遇陆风,他虽然与我年龄相仿,但他拥有非凡的战略眼光与格局。” “据我所知,他只在军中服役一年,真有这么神?” “怎么?担心他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沙盘将军?” “公子莫怪,但我觉得大概率是。” 晨义清哈哈大笑:“多说无益,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的,我绝不会看错。” 秦来仔细一想,晨义清敢因为一个陆风便决定来到这个地方保命,这绝对不是头脑一热的决定,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晨义清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于是不再多言。 “看,应该是要开始了。咱们立刻突袭!” “是!” 秦来看了一眼梅花镇方向,镇外的灯火开始分散,左右两翼散开,中间一路迅速向着明月镇奔去。 …… 陆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但对方突然开始攻城,陆风立刻清醒。 他敏锐意识到,敌人这是要多面进攻。 敌方虽然人多,但毕竟是在攻城,经过一晚上的试探,双方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实力,战损比一比三。 陆风心中暗自盘算,对方四千人,最多只能保证两面同时进攻,或者,其他地方佯攻,一路主攻。 对面两翼同时分离,两面同时进攻可以排除,那么就剩下后者一种情况。 “到底哪边主攻?”陆风有些焦急。 太暗了,即便对方拿着火把他依然无法看出到底哪边的人多。 陆风盯着雪族乱兵分兵前的地方发呆,忽然,他恍然大悟。 两边白天一直在对峙,转移主力需要时间,现在敌人分兵后立刻进攻,代表主力依旧藏在原地。否则,必然会导致前后进攻脱节。 路老爷子和陈留早已在他身后,等待陆风的判断。 “陈留叔,其他三面石墙,每面留三队人驻守,其余人全部到这里集合。” “好!”陈留答应一声,纵身跳下石墙,亲自传令。 攻城与防守的步骤与昨天一般无二,雪域乱兵很快登上石墙,双方开始肉搏。 梅花镇的人很快落入下风,开始有序撤下石墙。 先登的乱兵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纷纷跟着跳下石墙,直接进攻镇内。 当最后一名梅花镇的战士跳下石墙后,陈留抡起一根火把扔上石墙。 石墙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先登的乱兵纷纷惨叫,而跟着梅花镇战士跳下来的乱兵们则面色惨白。石墙变成火墙,他们已经被隔断,现在将独自面对梅花镇的怒火,必死无疑! 第113章 陆家解围 白虎在城外的黑暗中看着前方石墙上的熊熊火焰,心中大怒。 正如陆风所料,主攻地点没有变,他只是趁着夜色分兵,主力熄灭了火把,潜藏在黑暗中,找准机会便会破墙而入。 “调巨弩过来!所有巨弩箭矢全部攻击一个地方!快!” 说着,白虎狠狠踹了一脚身边的亲卫,那名亲卫不敢吭声,立刻就去传令。 不一会儿,闯入梅花镇内的乱兵全部被围杀,但还没等陆风松一口气,石墙发起巨响,两座巨型弩箭交叉攻击一个点。 巨型弩箭撞击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石墙摇摇欲坠,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陆风指着被攻击的那处石墙大吼:“搬拒马和水过来!放两层!围住那里!” 虽然不理解陆风为什么要搬水,但陈留依旧照做,带着人开始行动。 很快,两层拒马放好,陈留继续让人搬运重物加固,才做好这些,石墙轰然倒塌,露出一个三米宽的缺口。 “杀!” 喊杀声传来,立刻有乱兵冲杀进来。 不用陆风指挥,陈留身先士卒,带人围绕加固加高后的拒马建立防线。 不一会儿,梅花镇的人又搬来两捆长矛分发下来,这是防守的利器,梅花镇的人接过长矛疯狂突刺,而因为拒马的阻隔,白虎的人很难攻击到梅花镇的战士,缺口被成功堵住。 “给我扔火把!放箭!” 声音来自白虎,他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拒马不比石墙,纯木质,用火可以很快毁掉。 陆风早有准备,他之前就吩咐过让人备水,不用人提醒,陈留当即指挥人朝拒马泼水。 白虎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强攻,他不可能放弃,因为此时已经攻破城墙,如果还拿不下来,他们的士气必然大受打击。 战斗依旧在继续,没人让开,任由刺骨的冰水泼在身上,依旧热血沸腾。 对于梅花镇的人来讲,现在就是拼一口气,能挡住,就能守护身后家人性命,挡不住,乱兵便犹如洪水般袭来,梅花镇必将寸草不生。 “来人!给我搬巨弩!轰开封堵!” 巨弩的弩箭仅剩两三根,不然白虎不用如此节省,大可以一路用巨弩开路。 眼下的情况,一两根巨弩便能击碎临时的封堵,办法不是没有,比如继续加固和修补临时防线,但现在这里正在战斗,风险和伤亡很大,甚至可能打乱己方的防御节奏,陆风的心不由一沉。 可白虎话音刚落,他的后方突然大乱,一队千人骑兵正在冲杀他们的后方。 晨义清带队杀到! 陆风见此情况不禁大喜,连忙大声吼道:“撤去封堵!攻!” 说完,陆风拔刀,亲自上前,陆风虽然腿有残疾,但战斗力不弱,他单腿力量极强,战斗时全靠跳跃走位,单挑其实很强,虽然不擅长群斗,但眼下趁乱反击,又有陈留刻意照顾,所以身先士卒问题不大。 白虎方寸大乱,后方部队被骑兵冲击,巨弩已经运不过来,前方又是熊熊燃烧的石墙,唯一一个缺口还有梅花镇的重兵把守,他们已经被彻底堵死。 反观梅花镇的人,本来已经绝望,现在希望降临,一个个悍不畏死,战力大增。 他们迅速爬上拒马组成的封堵,不要命地冲杀向白虎,宛如饿狼看到了鲜肉一般。 “杀!” 几番冲杀,晨义清的骑兵已经将梅花镇外围的士兵冲散,见白虎已经开始组织初具规模的防御,秦来下令停止冲锋,骑兵将武器换成弓箭展开远攻,努力扩大战果。 石墙附近的乱兵晨义清没有管,因为距离石墙太近,不利于骑兵冲杀,这些人交给梅花镇的人,他们逃不掉,因为只要敢脱战逃跑,必然会面对晨义清的骑兵,那样会死的更惨。 士气大振vs士气低落,两面夹击vs猝不及防,不到半个时辰,梅花镇便将冲进来的乱兵们杀了个干净,白虎被陈留和陆风带人生擒。 外围的乱兵见状,纷纷扔掉武器,高举着双手跪地投降。 两边士兵们忙碌起来,梅花镇的其他村民也动了,他们扑灭战火,收拾战场,控制俘虏,乱中有序。 “多谢贵军相救,敢问是……” 陆风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大声道谢,走近时才看到骑在骏马上正对他笑的晨义清。 愣了好久,四周的忙碌声与呵斥声仿佛被寒风吹散,陆风扑通一声跪下。 “晨公子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秦来与他的亲兵纷纷侧目,陈留和陆老爷子见状也赶忙跑了过来,他们有些不可思议的来回看着陆风与晨义清。 “行啦!先把这儿收拾干净!咱们进去慢慢说!” 说完,晨义清下马,先对陆老爷子和陈留行礼,然后缓缓走进梅花镇,沿途无人敢拦,纷纷让路。 陆家会客厅,厅内摆设很朴素,谈不上美观,但也说不上丑,装饰用料实在,单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有厚实感。 厅内没有上茶具,都是大碗,下人很快送来奶茶和馅饼,馅饼是牛肉大葱的,牛肉切的很随意,有些还是块状,里面有生姜,不过味道出奇的好。 陆老爷子开口:“寒舍简陋粗鄙,还请晨公子见谅。” 晨义清连忙抬手,恭敬地说道:“哪里!我就喜欢这一口。”说完,晨义清又是一大口馅饼,咀嚼后,就着一口奶茶咽下。 陆老爷子也是行伍出身,晨义清这派头颇有边塞之风,深受陆老爷子喜欢。 “敢问晨公子,您认识我家风儿?” 从之前陆风的表现来看,陆风是肯定认识晨义清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认识的,陆风只可能在军中认识晨义清。 可即便服役,晨义清也应该是在晨家军。陆风当年服役的地方可是北临地方军,那时候的北临知府和晨力不对付,两支部队绝不可能会有交集。 “爷爷,我腿受伤那次,帮我解围的就是晨公子率领的一支晨家军。” 陆老爷子略有吃惊,目光转向晨义清,用确认的口吻问道:“竟有此事?” “您吃惊也算正常,那时候晨家军和北临地方军不和,而我又是一个不喜欢拘泥于规则的人,这才出手解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晨义清收起笑容,面露惋惜,看了一眼陆风的双腿。 陆风左腿明显比右腿矮了一节,那是被铁棍击中后碎了一小节腿骨,后来剔除碎骨强行接上的。 “这没什么可惜的,总比送命要强。”说完,陆风哈哈大笑。 “按理来说,陆风公子与我家公子应该只是一面之交,但我从我家公子的言语之中发现,我家公子似乎对路公子无比了解,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晨义清一直卖关子,只是一味夸赞陆风,但又不说其中缘由,这让秦来无比抓心。秦来是个直性子,既然晨义清卖关子,他干脆直接问陆风。 “这个嘛?”陆风看向晨义清,见晨义清点头,陆风才继续说道,“我们虽然只见了一面,但这一面包含救命之恩,而且这一面,我们足足聊了两天两夜。” 陆老爷子也来了兴趣,连忙开口:“我也颇为好奇,风儿,快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的伤势很严重,必须尽快处理,好在晨公子随队带着军医,我们找了一处农宅便开始为我治疗。 当时骨头碎成了渣,治疗起来十分麻烦,必须将所有碎骨全部剔除。 没有麻药,全靠晨公子陪我聊天硬抗。那两天太漫长了,我们聊了军事,讨论了政事,谈理想,说古今,到最后我居然感觉不到疼痛。” “看来,你们是知己。”陆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晨义清。 陆风说完,感激地看向晨义清。 坦然一笑,算是默认。 众人沉默一阵,陆老爷子先是道谢,然后又问道:“敢问晨公子,我们突然遭到围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永王世子的争斗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过程我就不多赘述,结果是我赢了,为避免后患,我让麾下清除永王府的暗卫。就在清除当晚,我的人亲眼看到北临府城被偷袭,北临兵部大营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 陆老爷子大惊失色,北临府兵部大营里有许多梅花镇的年轻人在服役,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全部身死。 晨义清了解过梅花镇的情况,知道这对梅花镇打击很大,但眼下情况危急,坏消息不止于此,而且不得不面对。 “不仅如此,我得知消息后立刻关注此事,散出大量密探,来之前得到消息,印安县来了两万五千名雪域乱兵,此次不止梅花镇被围困,印安县西部的其他四家也被围了。” 在座众人不再言语,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114章 解围徐家 陆老爷子将目光转向晨义清。 晨义清泰然自若,继续吃他的馅饼,时不时喝一口奶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晨义清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是过来救陆风的,老实说,就算梅花镇陷落,晨义清也不会有什么波澜,那样吸纳陆风的希望更大。当然,晨义清不会往这方面想,他视陆风为知己,自然不希望他家破人亡。 陆老爷子开口:“晨公子。” 晨义清立刻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馅饼,拱手道:“您叫我义清便好。” 陆老爷子微笑着点头:“不知晨公子下一步准备如何?” 晨义清心中无奈,索性不再纠结称呼。 “我下一步没什么打算,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救陆风。” “晨公子不如好人做到底。” “乱兵人多势众,这好人恐怕很难做到底。” “唇亡齿寒,我想帮其他四家解围,然后合兵一处,这样,存续下来的机会大很多。” 闻言,陆风也有些期待地看向晨义清。 秦来急了,这可是流血的买卖,明月镇的危机也还没解除,此刻保存力量很重要,但他阻拦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晨义清抬手制止。 “不知我能得到什么?” 现在不是讲情面的时候,晨义清的兵也是人,他们流的血同样是红色,即便再赏识陆风,他也不可能再次无偿帮忙。 这话把陆老爷子给问住了,梅花镇虽然比周边的领地都要富庶,但陆家并未敛财,陆家的财富甚至不足其他领主的三分之一。晨义清是晨氏嫡系,他这次带来的一千骑兵个个身披甲胄,配长枪、战刀和匕首,这可不是一般领主养得起的,甚至,印安县西边的五名领主联合起来也养不起。陆家那点财富,估计不够晨义清塞牙缝。 陆风忽然起身:“这样如何?我这辈子剩余的时间卖给晨公子,如何?” “风儿!” 且不说陆风是陆老爷子内定的陆家下一任家主,晨义清能不能看上陆风都是问题,他正欲斥责陆风,不经意间看向晨义清,发现他脸上笑容更甚,不由得愣住。 晨义清将目光转向陆老爷子,眼神里有请示的意思。 陆老爷子恍然大悟,晨义清此番替陆家解围,目的就是陆风,但陆风是他最欣赏最喜爱的晚辈,他一直将陆风当做陆家下一代接班人培养,怎么舍得放手? 陆风明白陆老爷子的意思,连忙下跪磕头,伏在地上说:“爷爷,眼下的危急不解决,今后恐怕就没有陆家与梅花镇了。” 晨义清看着陆风,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此刻他不宜做任何表示,只能静待结果。 陆老爷子思虑良久,目光在晨义清与陆风身上来回打转,最终叹了口气,亲自起身扶起陆风,然后带着他一同跪在晨义清面前。 晨义清见状连忙起身,他虽然对陆风有两次救命之恩,但现在是晨义清求贤,陆风可以跪他,陆老爷子的跪他是万万受不起的,不然,他将陆风置于何地? 晨义清强行将陆老爷子扶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老爷子放心,我一定善待陆风,而且,我们同在印安县,今后陆风可以时常回来。” 一番客套和劝慰,此事总算是敲定,陆风从今天起就是晨义清的下属,代价是晨义清帮助陆家援助印安县西边的其他四名领主。 屋顶忽然响起一阵哨音,晨义清听后面色大变。 秦来连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晨义清拍了拍秦来的肩膀,转向陆风和陆老爷子。 “已有两家被灭,钱粮被劫,剩余的人全被掳走,这帮乱兵的作风犹如蝗虫过境。” 陆风和陆老爷子大惊失色,乱兵如此,这是不打算留余地了。 陆风连忙对晨义清拱手:“公子,看来得立刻出发了。” 晨义清点头,然后对秦来下令出发,秦来立刻跑出去让麾下集结。 战时状态,陆家和秦来麾下的骑兵集结得很快,不到两刻钟,一千骑兵已经在梅花镇石墙外候命,陆风也带人与晨义清汇合。 陆风的人大概有三百,毕竟还要保护梅花镇,这已经是梅花镇能够支出的极限了。 晨义清拍了拍身边为陆风腾出来的骏马,笑着打趣:“接下来需要一路疾行,扛得住吗?” 陆风并不答话,一瘸一拐地走到马下,单腿发力,高高跃起,稳稳落到马背上。 “公子请放心,业务熟练!” 守城不需要马匹,梅花镇几乎腾出了镇上所有的马匹,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近百匹马背上坐着两个人。 晨义清扫视一眼所有士兵,装备差距明显,但人人目光坚定,毫不畏惧,都是好兵! “出发!” 说罢,晨义清、秦来、陆风三人策马扬鞭,马蹄声盖过了北风呼啸,快速前行。 行军近一个时辰,晨义清再次收到月影的信号,又一家被灭,如今,印安县西部仅剩陆家和徐家。 徐家也是世袭伯爵,不过当代家主却是一个女性,名为徐颖,据说相貌极其妩媚,但年近三十还未婚配。 在周边领主中,徐家实力不算顶尖,不过据说徐家在徐颖的带领下,属民对徐家尤其忠心,这可能就是徐家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好在徐家距离梅花镇最近,晨义清的第一个支援目标也是徐家,此时距离徐家不到十五里。 顾不上铲除乱军斥候了,晨义清直接下令,以进攻队形奔袭,直捣围攻徐家的乱兵后方。 半个时辰后,晨义清已经可以看到乱兵的后方,此时乱兵已经攻破徐家的防线,双方正在混战。 “杀!” 并未停顿,晨义清、秦来和陆风一同拔刀,身先士卒,率领骑兵猛攻乱兵后方。 这冲锋并非没有章程,晨义清三人一眼便看出乱军指挥官的所在。 直接奔袭那里,乱兵必然混乱,可以最大程度上减轻徐家的压力。 骑兵转瞬便到,乱兵虽然训练有素,但仓促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拒马还没来得及搬来,晨义清的骑兵便已经冲入乱兵阵中。 尽管只有一千骑兵,但声势不弱,不少来不及躲避的乱兵被撞飞,根本不用补刀,这些人倒下后就站不起来。 乱兵已乱,晨义清的骑兵依旧在冲锋,仅需将仓促间赶来防御的乱兵们进行分割。 他们大多还未来得及挥刀便被骑兵刺死,一轮冲锋下来,骑兵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乱兵能够站立。 晨义清并未掉头反复冲杀,他带着骑兵插入乱兵主力中后,立刻分兵,自己带着两百骑兵斩首,而秦来和陆风则带着大部队顺着陆家庄园的围墙横向冲锋。 乱兵阵型顿时被搅乱,指挥官惊恐地看着晨义清,竟然提不起一点抵抗的心思,更别提稳定阵型和组织反击了。 那名乱兵指挥官带着亲信掉头就跑,丝毫不顾及手下士兵的死活,乱兵以这名指挥官为中心,四散而逃,晨义清根本没人阻拦。 很快,晨义清抓住那名乱兵首领,一刀斩断他握着武器的手臂,身边的骑兵一把将那名指挥官拎到马背上捆了起来。 “首领已擒!投降不杀!”晨义清和两百名骑兵回到乱军后方,一边斩杀妄图逃跑的乱兵,一边大喊。 乱兵们都是步兵,几番尝试突破晨义清,但无一人能逃,半个时辰后,徐家的人杀了出来,乱兵们终于绝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第115章 结盟 陆风和秦来率领各自麾下收拾战场,晨义清亲自盯着投降的雪域乱兵,才忙完,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出徐家庄园,出现在晨义清面前。 女子妩媚,虽然三十岁,但依旧散发着年轻的气息,身材极好,身上的衣服也整洁得体。 之前徐家上下都在作战,服饰上不可能不见凌乱,看得出来,女人是经过一番打扮才出来的。 “徐颖吧?”晨义清率先开口。 “徐颖拜见雪侯。” 晨义清最近风头太大,徐颖认识他不算奇怪。 晨义清点点头说:“坚持这么久,辛苦了。” 徐颖言语间妩媚更甚,看得晨义清身后的士兵直发愣,有的甚至张开嘴巴忘了合上,眼睛一下也不眨。 陆风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徐小姐,不带我们进去坐坐?” “小女子怠慢了,雪侯、陆公子,里面请。”徐颖嫣然一笑,伸手请晨义清等人进去。 徐颖比晨义清几人年龄都要大,但她自称小女子时却毫无违和。 晨义清并未急着跟进去,而是转头看向秦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徐颖,唯独秦来没有。 秦来走到晨义清的身边低声说道:“公子还请小心,这女人虽然好看,但带刺,还有毒。” 说完,秦来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盯着徐颖背影发呆的士兵,大声怒斥:“看什么!赶紧做事!” 士兵们被吓得一哆嗦,赶忙各自忙碌起来,晨义清见状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秦来跟上徐颖,走进了徐家。 徐家领地不小,但并未建立集镇,这次防御乱兵,徐家领地范围内的属民全部被集中安置在徐家的巨大庄园内。 庄园墙高且厚重,乱兵是从庄园大门强行攻入的,院墙上除了血迹和黑灰,并没有多大损伤。 进了庄园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后面则是一片临时搭建的巨大的棚户区,穿过棚户区才是徐家大院。 从外看,徐家大院大气且不失精致,门口两尊巨大的铜狮子,四进院门是贵族允许的最高规格,奢华且厚重。 徐家大院并未受到破坏,但里面人很少除了下人和妇孺,几乎看不到什么男人。 徐颖笑着解释道:“我这一代的兄弟刻薄,一番争斗下来,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徐家就我与我弟弟两人。” 晨义清只是点点头,对族内斗争不感兴趣,他就是因为族内争斗才来到北境的,于是岔开话题。 “徐小姐手段了得,居然能带领属民成功守住家业,如今印安县西部仅剩徐陆两家了。” “雪侯谬赞了,今日若不是您与陆公子及时赶来,徐家必定灭亡。”徐颖颜面矜持一笑,看上去更加诱人。 陆风连忙摆手,说道:“哪里,若不是晨公子赶到,我陆家昨日便被乱兵给灭了。” “围攻徐家的乱兵质量不如围攻陆家的,围攻陆家的五千人全是货真价实的雪域正规军,但围攻徐家的,尤其是攻入徐家的人,大多数都是土匪或流民,战斗力差异明显。” 说话的人是秦来,他是基层军官,当得知徐家依旧未被乱兵攻破后,他就意识到问题,陆家的战斗力绝对碾压徐家,他们居然能比陆家坚持的更久。 于是,战斗结束后,秦来仔细查看了战场与乱兵尸体,发现他们所用的武器并不像围攻陆家的那样清一色都是雪族弯刀,除了后方的乱兵武器统一,越靠近徐家的乱兵手里的武器便越杂乱,甚至还有不少人手持农具。 徐颖闻言仔细打量秦来,她总觉得这人曾经在哪里见过,但看秦来带着面具看不清样貌,实在无法确认。 晨义清见徐颖正仔细打量秦来,又想起秦来在进入徐家庄园前与自己说的悄悄话,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什么过节,于是赶忙吸引徐颖的注意力。 “徐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徐颖正色,收回目光,问道:“雪侯,您刚刚说附近的领主仅剩我徐家和陆家?” “没错。” 徐颖叹了口气说道:“我打算带着属民撤离。” “北临府兵部大营也被攻陷了,北临府境内各地都是自身难保,而且乱兵已经分散,逃到哪里都很危险。” 陆风补充陈述现状,他的目的是让徐家与陆家合兵,自然会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引导徐颖的决策。 徐颖听后大惊失色,向晨义清投去询问的目光。 晨义清点头:“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可雪域乱兵的速度太快,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合兵一处。” 徐颖强行稳住心神,她不怀疑陆风和晨义清带来的消息,但她放不下徐家的封地。 徐颖的父亲死后,徐家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斗争惨烈,尽管徐颖雷霆手段将兄弟们铲除,但终究有几个漏网之鱼。徐颖的亲弟弟才十二岁,她必须要等到他弟弟成熟后才能安心放手,将家族和领地交给弟弟。 正是青黄不接,徐家根基不稳的时候,徐颖若撤离,肯定会被外逃的兄弟趁虚而入,今后很可能无法顺利回来。 晨义清了解过徐家,知道徐颖的顾虑,见徐颖难以决断,他再次开口:“徐小姐,我保证,今后你若遇到困难,我定会助你。” “我陆家也是!”陆风也赶忙承诺,眼下团结最重要,不然定会被各个击破,人都没了,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徐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知道需要团结,即便陆风不提此事,她最后也会主动要求抱团取暖,不过既然晨义清先开门见山了,她自然要趁机得到点承诺。 晨义清三人心知肚明,但并未点破,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弟弟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而且,徐颖如今三十岁还未嫁人,肯定也是这个原因,不管她对其他人如何,她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且敢于牺牲,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见晨义清和陆风亲口做出承诺,徐颖心中暗喜,但还是装作平静的样子说道:“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现在就收拾,越快出发越好。”陆风显得迫不及待,连忙起身。 晨义清抬手示意陆风坐下:“不急于这一时,尽量让徐小姐多尽量多带一些物资,别便宜了那帮雪域来的乱兵。” “好!你们先歇息,我现在就去安排。”徐颖起身,对晨义清三人行礼。 徐颖吩咐下人准备饭食,安排地方让晨义清和陆家麾下的人休息休息。做完这些徐颖才走出房间,去安排转移的事情。 大事已定,晨义清和陆风都松了口气。两人对视,眼下虽然危机依旧,但好歹多了些还手的力量。 陆家所有男丁都是行伍出身,能战斗的人大约有四千多,而徐家经过血战,私兵虽然已经不足五百,但属民中也还有几千男丁,训练一番也能有战斗力,最后再加上晨义清的近一千骑兵,至少能够与乱军掰掰手腕了。 毕竟,乱兵虽然人数占优,但精锐其实也不足五千,剩余的都是些散兵游勇,战斗力强不到哪里去。 而且,合并后还有一个好处,他们可以收拢附近的贵族散兵,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实力还能进一步增强。 绝境之下不求稳赢,有了希望便能振奋人心,看上去,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晨义清和秦来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徐家家产不少,最早也要到半夜才能出发,正准备睡会儿,月影的哨音传来。 晨义清听后困意全无。 暗号的大意是,各路乱兵正在向徐家封地集结,必须尽快撤离。 第116章 阻击1 急报频频,乱军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最近的一路乱兵距离徐家封地已经不足三十里,晨义清亲自去找徐颖商议。 见到人时,徐颖还在指挥物资装车,庄园内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徐家封地的防卫任务全部交给了晨义清和陆风的人。 陆风的人对周边更加熟悉,他们负责在周边快速运动并巡逻,秦来则带着骑兵列阵,随时准备出击,抵御乱兵。 晨义清走到徐颖身后,叹了口气:“来不及了,即便现在出发,乱军也能很快追上我们。” “一个时辰后必须出发,实在不行,只能把剩下的烧掉了。” 徐颖有些憔悴,转移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老人们,反对尤其激烈,她面临的压力也很大。 “若真这样,你的属民可能会乱。” 顽固的老人大多都是一家之主,他们本就不愿意转移,若为了转移而烧掉物资,这帮人肯定会骚乱,稍有不慎,徐颖或许会更麻烦。 “走一步看一步吧,属民虽然愚昧,但也更容易拧成一股绳。” 徐颖双手紧握,面色也有些苍白,晨义清真怕她撑不下去。 一个女人不仅要独自承受一切,而且还要照顾弟弟,实在辛苦。 晨义清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徐颖的肩膀表示鼓励。 “全部装上吧,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梅花镇,我带人阻击。” 徐颖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前忙忙碌的车队与人群。她的亲生兄弟们曾经为了争夺家产要铲除她们姐弟,而一个初次见面的贵公子却愿意帮她扛下压力,一言一行都无比真诚。 徐颖的父亲死后,她从未感受到依靠,现在,就在刚刚,她似乎有了。 徐颖很清楚,晨义清更多是为大局考虑,这样做是为了尽量保住有生力量和物资,但她依旧无比感动。如今人人自危,他是唯一一个主动站出来的男人。 晨义清不再打扰徐颖,转身准备离去。才迈开步子,手被徐颖拉住,徐颖的手谈不上细腻,但很白。 “我和您一起。” 晨义清一愣,没想到徐颖居然会主动提议跟随自己阻击,要知道,阻击战十分危险,而且,现如今徐家全靠徐颖一人,她若有个意外,他弟弟还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你还有你弟弟,还有属民。”晨义清委婉拒绝。 “这是在保护徐家,我不能畏畏缩缩。” 徐颖目光坚定。 晨义清知道,拦不住了,只好点头,然后拍了拍她抓着自己的手,顺势分开。 “我去找陆风他们商议,一会儿通知你。”说完,晨义清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颖驻足良久,看着晨义清背影消失的方向,她觉得,能够遇到晨义清,自己一定能带领徐家走出这次危机。 整个徐家上下更加繁忙,所有人都忙着打包和搬运,步伐急促。 晨义清找到陆风和秦来,三人随便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开始商议。 “我建议分兵,最近的敌人仅有三十里,按部就班的撤退肯定会被追上。” 对于晨义清的这个建议,秦来和陆风都表示同意,但问题是谁去,分多少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否阻击成功,阻击的部队必然被重创。 阻击者不能轻易撤退,很多时候都必须死扛,简单点来说,就是在拿命换时间。 “不必多说,我带六百骑兵去阻击。” “不行!”陆风和秦来异口同声的反对。 如今陆风也算是晨义清的麾下,秦来更不必说,两人怎么能让主公替属下打阻击? “这不是商量,陆家和徐家也各派一百骑兵出来,这是命令。” 说完,晨义清催促陆风和秦来前去安排,无论两人说什么他也不搭理,这事没得商量。 “还有,徐颖也会跟着我,你们抵达梅花镇后立刻派人接应我们。” 闻言,陆风和秦来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怪异,不再多言……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徐颖安排了一番便跟着晨义清出发。 叛军距离徐家庄园仅剩十里,大约有三千五百人,必须要前往阻击了。 月影开路,乱兵派出的斥候几乎全部被杀,乱兵没有前方消息,所以越是靠近徐家庄园,他们便越是小心。 徐颖问:“公子,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在徐家庄园五里外设伏,打完就走,然后继续隐匿。” 八百对三千五,即便是骑兵对战步兵,正面作战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敌人虽然不好直接杀伤骑兵,但他们可以斩马腿,那样打起来,损失太大。 眼下晨义清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打完就跑,然后下一处继续伏击,目的不是杀伤,而是延缓敌人的脚步。 晨义清不会让这股乱兵求援,他早已安排月影守住各处要道,专攻乱兵的斥候与传令兵。 两人很快率队来到徐家庄园外五里,徐颖四下看了看,选了一处被丛林包裹的小坡作为埋伏点。 冬天寒冷刺骨,在野外潜伏让人十分难受,唯一的好处是没有蚊虫。 晨义清安排好骑兵全部进入潜藏地点后与徐颖汇合,没多说什么,直接靠着一棵大树睡着了。 这些天太累,晨义清本来准备在徐家庄园休息会儿的,结果还没合眼,月影就传来乱兵合围的情报,压根就没有时间休息。 徐颖取下马背上的一张毯子为晨义清盖上,然后靠在对面的一棵树前,忍不住看着晨义清发呆。 夜已深,看不真切晨义清的模样,但这样看着却仍然能让徐颖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道路上传来动静,徐颖立刻起身,然后轻轻将晨义清唤醒。 尽管睡眼朦胧,晨义清依旧条件反射般赶忙起身,从干枯的树枝上抓了一把雪,敷了一会儿眼睛。 “雪域的乱兵到了。”徐颖小声提醒。 晨义清擦了一把眼睛,正欲查看,发现自己身上还挂着毛毯,将其取下交给徐颖。 “谢谢。” 不等徐颖反应,晨义清小心上前,查看乱兵的情况。 徐颖一边卷起毛毯,一边看着晨义清的背影。 曾几何时,她也是备受呵护的少女,总幻想着能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甘愿放弃一切,为男人洗衣做饭,相夫教子…… 晨义清回到徐颖身边,徐颖立刻从回忆中走出。 “准备吧。” 说完,两人上马,身后的八百骑兵时刻关注晨义清的马匹,见有了动静,也纷纷上马,随时准备冲锋。 “杀!” 晨义清忽然一声大吼,带着骑兵冲出密林,正好与乱兵队伍最前方的带队将领们遭遇。 偷袭一般会选择行军队伍的中央位置,这样既可以将敌人一分为二,也可以让其前后惊慌,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有后续部队跟进,否则很容易被围。 之所以选择乱兵队伍前方,主要是这里一般有领路的前锋将领带队,他们是一支队伍的支柱,而且熟悉地形。 只要能对他们造成打击,队伍的行军速度必然大大延缓。 晨义清眨眼便带队杀到,本就是夜晚,这些乱兵也是才经历过血战,又赶了一天的路,此刻又冷又乏,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惊恐,很多人下意识后退,这一退,乱兵的队伍顿时大乱。 晨义清迅速冲过乱兵队伍,快速砍杀,居然斩杀了三名乱兵头领,都是一剑封喉。 看得出来,乱兵的指挥官不弱,很快便亲自带人冲上前来,晨义清定睛看去,此人居然和攻击陆家的乱兵首领白虎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诧异,但毕竟身处战场,晨义清立刻调转马头,带着骑兵冲回小坡。 “不要追!” 和白虎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立刻下令,不准麾下士兵追击。 眼下是夜晚,轻易去追,反而容易再次遭到伏击。 晨义清见没人追来,索性停在小坡顶上,带着自己的骑兵与乱兵对峙。 第117章 阻击2 晨义清巴不得对面的指挥官聪明绝顶,最好就这样,两边在原地站上一夜。 两股人马中间保持三百步的安全距离,两边的弓箭手都无法攻击到对面,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 不一会儿,乱兵再次后退百步。 晨义清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都是骑兵,三百步的距离对于敌人来说并不保险。 乱兵那边有一小队人走了出来,晨义清取出弓箭,瞄准为首的那人。 “敢问你是陆家的还是徐家的?”白虎的双胞胎兄弟开口询问。 晨义清并不答话,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黑虎,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晨义清露出坏笑:“本少爷名叫宋凯!” 徐颖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晨义清,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其实这并非晨义清恶趣味,而是他明白,这是黑虎在故意试探。 眼下印安县西部的贵族基本已经被灭,唯独陆家和徐家周边的斥候全部被月影杀害,乱兵的将领们不是傻子,定然知晓进攻徐家和陆家的人可能出了意外。 至于晨义清自称宋凯,单纯是因为他在这边认识的人少,总不能说自己是已经被灭门的廖斌吧?以乱兵对信平郡领主贵族们的了解,这样说可能会被当即识破。 “宋凯?信平郡的宋凯?”黑虎将信将疑,他听说过宋凯,是信平郡的望族,也是一个纨绔,但他从未见过宋凯。 宋凯体型走样,黑虎但凡见过一眼,也不会在这将信将疑。 “宋伯爵好兴致,怎么跑来印安县这么个小地方来了?”黑虎继续言语试探。 “听说附近有美女,我专程过来看看,可惜迷路了。” 晨义清丝毫不在意旁边正好有一个妩媚的美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处距离徐家庄园仅五里地,附近的美女谁能美过徐颖? 徐颖忍不住白了晨义清一眼,可但看上去没一点不悦,反而她自己脸上发热。 “哈哈!宋伯爵好兴致,不过,找美女为何要伏击我们?” 黑虎哪能不知道晨义清是在骗人?不过他并未直接揭穿,偷偷将手放到后背,对着身后做了一个迂回查探的手势。 晨义清不再言语,笑着冷哼一声,直接放箭。 “本少爷骗你又如何?够胆就追过来。” 晨义清这边并没有点火把,他的箭矢极为隐蔽,可即便如此,箭矢也并未击中任何人,被黑虎成功斩断。 “宋伯爵,纨绔也要有个限度!” “有限度那还能叫纨绔吗?” “惹怒了我,你会死!” “要么就打,要么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晨义清口舌之争还没输过,黑虎闻言大怒,但他并未冲动。 两人又对峙了大概三炷香的时间,黑虎派出去查探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晨义清不一定是宋凯,但一定是个纨绔,而且无论他是谁,身后必然有伏兵,不然不敢如此嚣张。 徐颖十分紧张,晨义清放箭时他就想拦住,但被晨义清的眼神制止。她下意识选择相信晨义清,不过即便如此,她的手心仍旧满是冷汗,吓得不轻。 早就听闻晨义清是天京有名的纨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但看到黑虎居然并未攻来,反而小心翼翼地回到乱兵队伍中,徐颖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晨义清在虚张声势。 晨义清心情大好,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忽然转头对徐颖来了句:“其实我在天京时的纨绔是装出来的。” 徐颖闻言愣了愣,随后噗嗤一笑,心中对晨义清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晨义清这样最多只能拖延一晚,一到天明,黑虎必然能看出晨义清身后并无其他伏兵。 不过这样就够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徐家转移再慢也该走完大半路程,中间只要不停袭扰,必然能以最小的代价掩护转移的车队抵达梅花镇。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黑虎发现晨义清的人既不挑衅,也不撤退,只是与他们对峙,心中又有了新的猜测。 若对方的目的是拖延,那这一切便都是虚张声势,后方自然也不可能有伏兵。 “来人!”黑虎叫来两个头领,打算让他们去试探一番。 两名头领才过来,晨义清那边忽然有了动静,人影似乎少了一半,而且,晨义清似乎也不见了。 黑虎心中再次打鼓,这算什么?难道他真是宋凯那个纨绔?如若不是,他撤人干嘛? “将军,何事?” “没事,你们注意警戒。” 黑虎终究不敢轻举妄动,随便一个借口便将两人打发。 晨义清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黑虎聪明稳重,今晚肯定不会来攻了,于是组织麾下的私兵轮换休息。 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让徐颖与自己换班,谁知道徐颖心疼晨义清,愣是等到即将天明才叫醒晨义清。 这让晨义清十分不好意思,不过即将天明,晨义清还要尽快带队撤离,没有多说什么。 “兄弟们!撤!” 天色逐渐变亮,黑虎发现晨义清这边所有骑兵全部上马,他立刻让手下士兵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 可黑虎万万没想到,晨义清居然调转了马头,全速撤离。 黑虎看着晨义清远去的背影愣神,手下的头领们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就这么走了?” 身边的一名亲卫凑到黑虎跟前,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明白,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总之就是一夜未眠,而且神经紧绷,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黑虎立刻反应过来,亲自带着亲卫前往小坡那边查看,随后没入密林。 其余乱兵不敢妄动,但都没有出声,眼睛死死盯着密林,随时准备支援,气氛十分紧张。 “宋凯!我必杀你!” 一声怒吼从密林传出,乱兵们立刻举起武器戒严,不过其他头领们听出了端倪,这不是遇到危险的怒吼,这是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后不甘的怒吼。 不一会儿,黑虎提着刀从密林里出来,眼睛快喷出火来,他被晨义清戏耍了一夜。 “全速前进!给我追!” 说完,黑虎怒气冲冲地上马,朝着徐家庄园奔去。 晨义清无中生有,戏耍了黑虎一夜,现在已经确定没有其他伏兵,那么晨义清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那就是拖时间。现在即便是全速前进也不可能追不上晨义清的骑兵,但肯定能发现一些端倪。 “将军!前方可能有埋伏!”一名不开眼的头领出言提醒,言语诚恳,绝不是故意讥讽黑虎。 黑虎可不管这些,这名不开眼的头领话才说完,他便恼羞成怒,单手撑在马背之上,飞起就是一脚,将那人踢下马。 “去你的!不开眼的东西!” 第118章 阻击3 五里的路程很快便到,晨义清直接领着人冲进徐家庄园。 徐颖不解,她虽然对兵法并不熟悉,但她也知道,庄园内建筑密集,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不等徐颖开口,晨义清先发问了。 “徐小姐,庄园有暗门吗?” “没有,只有刚刚进来的一个入口。”见晨义清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徐颖继续开口,“公子,庄园内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我们进去干嘛?” 如果有暗门还好一些,麾下骑兵可以借助暗门内外穿插,借助庄园拖住敌人一阵,但眼下没有暗门,晨义清还要进去做什么? 若是换做往常,徐颖早就提出问题并随时准备分道扬镳,还是那个原因,她是徐家唯一的支柱,赌不起。 “从徐家庄园到梅花镇的路上几乎都是坦途,必须借助徐家庄园做点什么,不然他们还是会追上我们的转移队伍。” 晨义清只解释了进入庄园的必要性,并未说明他的打算,尽管徐颖心中担忧,但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选择不再多言,安静跟随晨义清,无条件信任。 部队径直穿过徐家庄园,来到最深处的围墙边上停下。 “搜集木材,然后点火,再备些水来!”晨义清对士兵下令后又转向徐颖,说道,“这事交给你盯着,等火烧完后,立刻泼水浇墙,务必把墙拆出一个缺口。” 徐颖明白过来,晨义清要强行打开一个通道,然后借此周旋。虽然这是最蠢的办法,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他们必须在此拖住乱兵一段时间。 “其余人!随我出去迎敌!” 说完,晨义清又带着剩余的七百骑兵向庄园外奔去。 乱兵虽然都是步兵,但距离徐家庄园仅有五里,即便他们速度再慢,一个时辰便能抵达。拆墙需要时间,晨义清必须带队阻击。 才到庄园门口,徐颖那边已经点燃了大火,晨义清与麾下的几名队长交代了几句。 不多时,三名队长带着百余人进入身后的棚户区,而陆家的一百骑兵则有序编入晨义清的骑兵队伍。 做完这一切后,晨义清命人拆了庄园的大门,撤掉了一切阻碍,率领骑兵站在徐家庄园大门外等候,所有骑兵取出弓箭,以逸待劳。 半个时辰左右,晨义清终于看到乱兵的身影。 黑虎一马当先,把大部队甩的老远,看到晨义清后,才勒住缰绳,开始缓慢前进。 晨义清咧嘴一笑:“黑虎兄弟,熬了一夜,也不休息休息?” “我不管你是谁!今日你必死无疑!” 黑虎话音刚落,晨义清身后的骑兵弯弓搭箭,瞄准黑虎,动作整齐干脆。 这让黑虎面色一滞,终于不再前进,原地停下。 晨义清仔细观察黑虎的一举一动,见他盯着身后的天空若有所思,晨义清不用回头也知道,黑虎是注意到了徐颖那边烧墙而升起的浓烟。 “哈哈,看黑兄说的,我还得摆酒谢谢你,我要找的美女就在身后庄园内。” 黑虎听后眉头紧皱,又将目光转向晨义清,眼睛死死盯着,他更加猜不透晨义清了。 两人对峙间,黑虎麾下的乱兵赶到,还未整理队形,晨义清忽然下令冲杀,率队迅速冲到弓箭攻击范围内。 “停!齐射!” 晨义清算准了时间,弓箭射出后大概两个呼吸,晨义清再次大喝一声冲锋,麾下骑兵再次冲锋。 箭矢落下的瞬间,晨义清的骑兵杀到。 弓骑协同晨义清也会,而且,还是他教会的晨义高,这才是晨义高偏向他而且尊敬他的真正原因! 箭矢与骑兵同时攻来,黑虎麾下的人瞬间大乱,他们本就奔袭了近一个时辰,腿还酸痛着,才停下便遭遇攻击,自然是死伤惨重。 “散开!散开!” 黑虎首当其冲,一边抵御箭矢一边大吼,他眼睛通红,仿佛在滴血。他怎么也没想到,晨义清这样的情况都敢主动进攻。 倒不是这样进攻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时机太难把握,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稍有迟疑,黑虎的人便能迅速整顿好阵型,很容易出现意外。 毕竟,迅速整顿阵型是指挥官和士兵的必修课,况且,战场是要命的时候,正面接触时,谁也不会拖延,整顿阵型的速度往往比训练时更快。 更让黑虎吐血的是,晨义清仅仅利用一波齐射便成功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抓住,还顺便秀了一次弓骑协同。 黑虎立刻意识到,他碰到了硬茬子,晨义清或许不是好的统帅,因为光会打仗可还不够格成为合格的统帅,但他绝对是一名顶尖将领。 可惜的是,眼下一切想法都无用,晨义清的这波冲锋造成了极大的杀伤,黑虎转眼便损失了近千人。 黑虎继续指挥:“所有人!往庄园内冲!” 此时继续散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更有利于晨义清的骑兵追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庄园,里面地形相对狭窄,晨义清的骑兵冲不起来,冲不起来的骑兵没有任何杀伤力。 黑虎是一个非常成熟且稳重的指挥官,眼下这个情况,黑虎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一切都在晨义清的意料之中。 第一波冲锋结束,晨义清调转马头,所有乱兵向着徐家庄园疯狂逃窜,晨义清抬手示意所有骑兵停手,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黑虎的部队进入庄园。 “速度别太快!撵鸭子!追到门口停下!” 说罢,晨义清指挥骑兵齐射一波,再次发起冲锋。 黑虎的人进入徐家庄园后松了一口气,在棚户区前的大片空地上放缓了脚步,可还没把气喘匀便听到后方再次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回头一看,箭雨再次袭来。 “进入前方棚户区!” 棚户区很可能有陷阱与伏兵,但黑虎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步兵对阵弓骑兵,不进去的话,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晨义清并未切入,他率领麾下骑兵在徐家庄园门口停下,见所有乱兵都进入棚户区,不禁露出笑容。 “放火!” 身后骑兵立刻散开,同时齐声大喝放火。 棚户区多处同时燃起烈焰,寒风呼啸,棚户区又都是木质结构,棚户区的火焰瞬间便连成一片,浓烟滚滚。 黑虎大惊,徐家庄园坐北朝南,此刻又是冬日,北风呼啸,火势迅速朝着黑虎的部队扑来。 晨义清手下的骑兵分成两排,弯弓搭箭,只要黑虎的人敢露头,必然会被精准射杀。 “降不降!” 第119章 俘虏黑虎 徐颖正紧张地盯着被烈火焚烧的围墙,徐家庄园围墙坚固,焚烧必须彻底,但晨义清那边随时可能扛不住,她不希望晨义清出事,那样,她有何颜面去梅花镇面对陆风和晨义清的麾下? “快看!棚户区着火了!” 一声惊呼响起,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徐颖见状,不禁蹙眉。 徐颖倒不是害怕庄园被焚毁,北风向南,不会烧到徐家的核心建筑,而那些棚户区只是为了保护属民而临时搭建,里面的物资早已被搬运一空,烧了也就烧了,一堆木头而已。 她担心的是晨义清,火势凶猛,两边已被隔断,晨义清若想过来,必须从庄园外绕行。 徐颖若看到晨义清那边的情况,定然不会担忧,因为晨义清已经扼守住了庄园门口,借助火势,黑虎已经被晨义清包围,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 黑虎在斩杀了两人后,终于稳住麾下的部队,他将目光转向晨义清,大声喊话。 “我劝你最好尽快离开,火势凶猛,浓烟冲天,我周围的援军会立刻向这里集结!” 这不仅仅是对晨义清的威胁,更是对自己麾下的安抚,绝境之下,没有什么比援军更能稳定军心的了。 晨义清当然不会让黑虎如愿,立刻大笑,用讥讽的口吻说:“不急!等烧死你们再退也不迟,你们没什么骑兵吧?援军应该也追不上我。” “我们人多势众,合围之势若成,即便你麾下都是骑兵也插翅难逃!” 黑虎说的是事实。 其实,晨义清在有计划之前就考虑到了点燃棚户区肯定会吸引乱兵的注意,自己很可能将深陷绝境,但这样做并非没有好处。 如今印安县西部仅剩陆家和徐家,这一点,乱兵那边也知道,他们很有可能分两路分别包围徐家和陆家。 徐家如今已经是个空壳子,陆家才是保护的重点。这把火一点,必然能吸引包围陆家的那一路乱兵,这样可以吸引绝大部分的乱兵过来,减轻梅花镇的压力。 另外,晨义清之前下令点燃棚户区时,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喊话,并非他没有信号烟花,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晚一点引起其他各路乱兵的注意,这样对晨义清撤离有利。 晨义清哈哈大笑:“这个就不必黑兄担心了,你都能想到这一点,我怎么可能想不到?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罢,晨义清弯弓搭箭,亲手射死了一名背后燃起火焰,惨叫着跑出棚户区的乱兵。 “我再问一句,降不降!” 黑虎沉默以对,不再言语,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绝境,除非上天开恩,不然他必死无疑。 雪域力量为尊,实力就是规矩,并没有严苛的军规,只要将领的兵还在,即便曾经战败被俘,回去后依然能够立足,所以雪域的人并不排斥投降。 按道理,黑虎应该要降了,他在坚持什么? 想着,晨义清试探性开口:“白虎和你是双胞胎兄弟吧?” 黑虎听后面色大变,居然不顾危险站了出来,晨义清赶忙下令让手下不要攻击黑虎。 看来猜得没错,黑虎不投降的原因一定是因为白虎! “白虎怎么了!”黑虎声音低沉,脸上的担忧与紧张毫不掩饰。 “他活得很好,我的俘虏和士兵吃的都是一样的粮食。” 说完,晨义清微微一笑,忽然弯弓搭箭,箭头直指黑虎的胸膛。 这依旧是试探,试探黑虎对白虎的担忧是不是高于自己的生命。 晨义清想知道更多,这样可以让他确定自己是否有可能从黑虎身上套取消息。 黑虎不为所动,问道:“你是陆家的人?” 晨义清摇了摇头:“现在是我问你,你没资格提问。” “我若不配合呢?”黑虎目光紧盯晨义清,晨义清不可能带着俘虏作战,即便要杀白虎,现在也做不到。 晨义清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他放下弓箭,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号烟花。 “只要我引燃这个,白虎必死,而且是立刻!要不要试试?” 黑虎面色大变,忍不住抬手制止。 “别!留他一命!我愿意投降!” 说着,黑虎扔掉了手中兵器,举起双手缓缓向晨义清靠近。 黑虎麾下的人早就想投降了,他们接连被晨义清戏耍,疲于应付,现在更是陷入绝境,早就没了抵抗的心思,现在一心求存。 武器纷纷被扔到地上,黑虎的麾下迫不及待地小跑出来,全部学着黑虎的样子,举起双手,缓缓靠近晨义清的骑兵。 晨义清下令让骑兵上前,把所有人都捆了起来,然后简单清点了一下人数,足足还有两千余人。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雪域乱兵,土匪仅在少数,最多不过五百人。 一名队长来到晨义清跟前小声说道:“公子,俘虏人数太多,我们带着他们不方便撤离。” 这意思很明显,他建议晨义清杀降。 晨义清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我们暂时不撤离,这么好的炮灰,得利用起来。” 那名队长虽然不解,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这些人都是经过王召和墩子调教的,上峰的命令,他们绝对无条件执行,素质一流。 “走吧,带他们与徐颖汇合。” 说完,晨义清带着麾下的骑兵和俘虏走出庄园,绕路与徐颖汇合。 正如晨义清所料,等他到达徐颖这边时,徐颖已经开始安排人砸墙。 只听轰的一声,围墙倒塌,烟尘和木材燃尽的碎屑高高扬起,待烟尘散去,露出一个可供六人并肩进出的大口子。 徐颖眼睛一亮,看到了身上布满血迹的晨义清,她激动地跑到晨义清马下,跑到时才注意到自己失态,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你……你们没事吧?” 晨义清伸手,将徐颖的目光引向黑虎那边,笑着说道:“没事,眼前的危机已经解除。” “那就好,咱们现在怎么办?”徐颖很开心,激动得如少女一般小跳了一下。 晨义清下马,轻轻叹了口气。 徐颖见状,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你打了大胜仗,还得了这么多俘虏,这样都不开心?” “棚户区的大火必然会引来各路乱兵,我们很可能会被包围。” 徐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细节,脸上也立刻露出担忧。 “那该怎么办?” “如果现在去梅花镇汇合,过不了多久,我们必然将面对合并后的乱兵,人数差距巨大,我们依旧没什么胜算。” 徐颖知道这个道理,合兵的目的就是增强抵抗力量,不过胜算依旧很低,其主要目的依旧是拖时间,等待信平郡的援军到来。 “我听你的!”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晨义清俨然成为徐颖的主心骨,她见识了晨义清的担当与能力,相信晨义清一定能带自己走出绝境。 “我打算逆行!” 第120章 出人意料的归顺 出乎意料,徐颖居然没有质疑,甚至没有询问晨义清的具体计划,直接就点头同意。 这让晨义清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徐颖虽然妩媚,但比他大好几岁,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晨义清已经有了明月,他不想伤明月的心。 气氛有些尴尬,即便身边都是大老粗的士兵,也都能看出徐颖对晨义清有意思,而且是很有意思。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能在这里做点什么。” 晨义清打破这股暧昧的尴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危机。 “再打一仗!然后吸引乱兵主力。” 晨义清扫视了周围士兵,最后将目光放到黑虎身上。 “你跟我来。”说完,晨义清挥刀为黑虎解绑,带着黑虎进入徐府。 其余人原地休息,月影依旧在附近打探情况,士兵们可以安心休息一阵。 如果想在徐家庄园再打一仗,必须要解决好黑虎。俘虏人数是晨义清麾下人数的三倍,单单是看住他们就十分吃力,更何况还要继续作战? 房间里的桌椅板凳都还在,但两人并未就坐。 “你是想收编我?” 晨义清之前与徐颖讲述自己打算时,并未避讳黑虎,所以黑虎不难猜出晨义清单独叫他的目的。 黑虎话音刚落,晨义清直接拔刀架在黑虎的脖子上。 “废话我也不多说,如果你是雪域的人,我有权利命令你,因为我娘是陆清。” 刀架在脖子上黑虎都面不改色,但听到陆清这个名字,黑虎的身子僵硬了,眼神也有些空洞,如遭雷击。 晨义清手里有白虎,发出信号烟花白虎就会被杀是晨义清随口编来骗黑虎的,这些无伤大雅,晨义清不怕黑虎不答应顺从他,就怕黑虎心口不一,在关键时候捅他刀子,那样己方将全面被动。 黑虎的反应让晨义清也有些疑惑,晨义清只知道自己母亲在雪域属于宗室,本想借自己母亲的名头碰碰运气,只要黑虎别添乱他就烧香拜佛了。 见黑虎这个反应,晨义清觉得有戏,赶忙继续开口:“你知道我母亲?” 黑虎将目光缓缓转向晨义清,声音有些颤抖:“您是义清公子?” “你知道我?”这下轮到晨义清疑惑了。 黑虎默默点头,缓缓跪下,将额头放到晨义清的鞋尖上,恭敬且虔诚。 “你这是做什么?” 晨义清的鞋子上沾满了鲜血和各种不知来源的污秽,他自己都有些嫌弃,黑虎前一刻还视自己为仇人,现在却如此恭敬,让晨义清有些手足无措。 黑虎抱住晨义清的脚踝,不让他收脚,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晨义清的鞋尖,足足十二个呼吸。 见黑虎终于缓缓起身,晨义清说:“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黑虎无比恭敬,先对晨义清行礼,然后才开口。 “雪域宗室有三大部族,分别是有苏氏、含陆氏和烈阳氏,三大部族以烈阳氏为首,雪域所有部族都归这三家统御,而您的母亲便是含陆氏的上一任嫡女。” “你属于哪个部族?” “属下是神虎部族的嫡系,神虎部族一直都忠于含陆氏!” 晨义清沉吟片刻,这好运来的突然,简直是上天追着喂饭,他担心有诈,但又不好明着质疑。毕竟,人家都拿额头贴自己鞋尖了。 倒不是晨义清多疑,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出来,但晨义清在“纨绔”时期他常这么干,所以下意识认为其他人这么干的概率会高很多。 “据我所知,上一任雪域之主已经被政变推翻,至今生死不明。”晨义清说完,仔细观察黑虎的神情。 黑虎面不改色,依旧十分恭敬,说道:“公子,神虎部族远离雪域权力中心,我们是无法参与高层斗争的,如今也是受形势所迫,雪域如今已经不再是雪族人的雪域了。” “雪域已经不再是雪族人的雪域了?” 晨义清只知道自己外公那一派被推翻,被晨义林斩杀的那个雪域之主来自巨熊氏。 晨义清也觉得奇怪,巨熊氏的实力在雪族诸部族之中顶多算是中上游,就算是十个巨熊氏也无法推翻他外公那一派。 黑虎仿佛看出了晨义清的疑惑,继续解释。 “其实十年前就开始出现端倪,那时候,烈阳氏的关键人物频频遭到刺杀,可谓是死伤惨重,含陆氏的继承人,也就是您的嫡亲舅舅们也在一次游猎时全部失踪。” “即便雪族三大部族有一代人出现断层,但我外公那一代人应该还在,稳住局面应该不成问题才对?怎么能轮到巨熊氏谋反?” 正常来说,即便巨熊氏出了一代雄主,可晨义清外公那一派并非昏庸之辈。短短十年,巨熊氏野蛮发展也有个限度,不太可能达到一举推翻雪域三大部族的地步。 “巨熊氏背后有人支持,但我们谁也不知道支持巨熊氏的人究竟是谁。后来他们又挑起了有苏氏的内乱,得到一部分有苏氏高层的帮助,里应外合才夺取了雪域之主的位置。” 晨义清对这段往事十分好奇,静国没有干涉过雪域的内部事务,那么背后支持巨熊氏的势力究竟是谁? 正欲继续追问,门外又传来一阵哨音,晨义清面色一变。 “日后再聊,现在我们已经被围,包围圈正在收缩,那些雪域战士中,还有忠于含陆氏的吗?” 黑虎闻言思索一阵,随后摇了摇头。 “有一路来自有苏氏,不过……” 自己的岳母苏怡便是有苏氏,晨义清闻言大喜,赶忙追问:“不过什么?” “有苏氏分裂,他们参与了叛乱,推翻了烈阳氏,恐怕不会归顺于您。” 晨义清听后一阵失望,不过他也知足了,眼下自己手上多了两千多士兵,力量可谓是大大增强,好运不可能一直眷顾自己。 晨义清拍了拍黑虎“我相信你,也会递信给我的人,让他们善待白虎。” 黑虎闻言大喜,赶忙跪下谢恩。 晨义清一把将黑虎托起:“一会儿看你在战场上的表现!” 说罢,两人携手走出房间,回到众人面前。 晨义清下令为所有俘虏松绑,黑虎上前给他们训话。 趁着黑虎训话的机会,晨义清向徐颖和麾下的几名队长说明了其中缘由。 “公子,一会儿准备怎么打?” 黑虎训完话,带着所有人向晨义清行礼,然后抬头问道。 晨义清并未多言,只是将黑虎、徐颖和几名骑兵队长带到屋内商议。 …… 第122章 信平郡援军抵达北临府 有苏·白果然没有怀疑,率领部队向着徐家庄园前进,速度也快了不少。 黑虎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一万人的部队,居然被晨义清设计毫不费力斩去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也即将被消灭,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有苏·白的部队距离徐家庄园不足两里地,他忽然下令让部队停下,派出亲信前往查看。 此刻,黑虎麾下的人马已经散出去大半,即将完成包围。见有苏白的部队忽然停下,一小队人骑马跑了过来,黑虎亲自站到门口相迎,热情与他们打招呼。 那一小队人马并未搭理黑虎,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里面人影绰绰,还不时传出欢呼声,他们调转马头回去复命。 黑虎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未雨绸缪,亲自堵在门口,还安排了两百人在里面继续“狂欢”。 巨熊·安不在门口迎接也好解释,毕竟他们是曾经雪域之主的部族,即便被静国击溃,但他们无惧经历过内斗的有苏氏,所以对有苏·白也谈不上太尊敬,不迎接也算正常。 那一小队人马回到有苏·白的马车前汇报情况,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马车门被打开,有苏白已经换好了衣服。 “没看到巨熊·安?” “没有,他向来不太尊敬我们有苏氏,属下认为这不算异常。” 有苏·白瞪了回话的人一眼,拔刀将马车与马匹间之间的绳索斩断,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然后调转马头。座下骏马前蹄高高跃起,长啼了一声。 “中计了!前队变后队,立刻撤退!” 说完,有苏·白扬鞭,带着亲信率先撤退。 晨义清和黑虎时刻关注有苏·白这边的动静,听到马啼声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赶忙下令进攻。 有苏·白的部队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便听到四周忽然传来喊杀声。 箭矢降临,不少人中箭倒地,队伍慌而不乱,纷纷朝着有苏·白逃离的方向跑去。 有苏氏的士兵其实不弱,但奈何有苏白身为统领,居然第一个跑路,等晨义清的骑兵冲上来时,他们已经毫无斗志,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尽管包围圈还未完全收拢,但架不住有苏氏的士兵无心抵抗,黑虎率领麾下士兵疯狂砍杀,几乎不需要防御。 尽管有苏氏的部队跟强,但有苏·白早早带着亲信撤退,士兵没人指挥,除去部分人逃走,其余人最终还是被彻底包围。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神虎部族士兵,最外围还有骑兵不断围绕包围圈策马游走,有苏氏的士兵们战意全无,犹豫一阵后便举手投降。 黑虎将目光转向晨义清,晨义清看着这群威猛高大的雪族汉子,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晨义清心中暗自盘算:明月也有有苏氏的血统,而且岳母苏怡如今在天京养尊处优,或许真可以尝试吸纳他们。 想着,晨义清朝黑虎点头,大声喝道:“纳降!” 黑虎并不知晓晨义清已经与明月成婚,看晨义清似乎很有把握让他们归顺,虽然不解其中原因,但他还是照做,把人全部绑了起来。 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黑虎,晨义清随便找了一间房,正思考下一步的打算,徐颖端着热茶推门而入。 女人对男人主动产生好感的时候,即便再含蓄,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被女人中意的男人会无法忽视的有所察觉。 晨义清看了徐颖一眼,竟然有些紧张,不禁坐端正了些。 “公子,怎么不歇息歇息?”徐颖坐到晨义清的旁边,微笑着给晨义清递上一杯热茶。 “在思考下一步的打算。”晨义清接过热茶尝了一口。 这是花茶,入口清香,沁人心脾,让晨义清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晨义清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徐颖笑着为晨义清续茶:“花茶与奶茶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茶水,但它清香醒脑,尤其受女人的喜爱,即便是把自己藏起来,也忍不住要喝上一两口。” 晨义清不知道徐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似乎意有所指,但太过含蓄,晨义清完全不解其意,只好笑着嗯了一声,说了句的确清香扑鼻。 徐颖深深看了一眼晨义清,无声叹了口气,问道:“眼下印安县的五路乱兵已经全部被击退,危机已除,公子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担心还会有变故。”晨义清觉得自己这未雨绸缪沉重了些,似乎感染了徐颖,于是岔开话题,“哦,对了,我得到消息,你的人和属民已经安全抵达梅花镇,陆风已经安顿好了。” 徐颖闻言眼睛一亮,激动的站起身来:“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天亮后就出发前往梅花镇!” 晨义清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阵,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茶香醉人,最后竟然都趴在桌上睡着。 …… 信平郡收到北临府的求援后立刻便开始行动,赶忙召集郡内各府抽调部队,集合后便立刻启程,前往北临府支援。 信平将军亲自带队,这次抽调了信平郡内几乎所有可以调动的地方军,一共八万人。 由于担心路上再遇伏击,信平将军一路派遣了大量斥候,行军速度也很慢,一切都求一个稳妥。 北临城不同于郡内其他府城,这里曾经是国府边军的驻地,是晨域北境屈指可数的坚城,只要方九卿不自己作死去主动出城迎敌,北临城很难沦陷。 至于北临府域内的那些县城和领主封地,丢了也就丢了,信平将军并不在意,这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敌人可是能够全歼北临府地方军大营的存在。 经过近五天的行军,信平将军率领的援军终于抵达北临府境内。斥候传来的消息让他松了口气。 北临府内的所有城池均未受到攻击,唯一的受害者是北临府内的领主们。 十天不到,北临府绝大部分的领主受到攻击,几乎都被攻陷,全家上下都被乱兵斩尽杀绝,剩余的领主仅剩不足三成。 方九卿得知援军进入北临府后大喜,连忙将近期的消息汇总,以书信的形式快马递交给信平将军。 说来可悲,这些消息的来源大部分来自晨义清的月影,而且都是晨义清离开明月镇前的消息。各县搜集的情报少得可怜,甚至有些县城至今封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更别提保境安民了。 信平将军判断,这些应该只是被“有心人”操纵的土匪与雪族流民,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终于命令部队提速,限定三日内抵达北临城。 可意外还是来了。 第121章 智取巨熊·安 时间很快来到夜晚,晨义清等人早已商量好了战法,白天他并未安排人防守,因为眼下已经有三路乱兵失联,剩下的乱兵肯定会先集结再往这边赶,白天肯定过不来,不如让麾下士兵们趁机休整。 用完晚饭,晨义清召集士兵。 经过白天的休整,士兵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有黑虎麾下两千多人的加入,也让骑兵们更加振奋。 有了这两千多名步兵,骑兵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冲锋。因为有步兵跟上,敌人必然无法专心攻击他们的后背,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冲锋。 集合后没多久,晨义清再次收到消息,敌人已经集结完毕,距离他们不到十里。 晨义清朝黑虎点了点头,黑虎立刻会意,率领麾下步兵在徐家庄园外列阵生火。 晨义清和徐颖带着骑兵出了徐家庄园,消失在夜色之中。 乱军首领来自有苏氏,名为有苏·白。 如今有苏氏是雪域的最强部族,失去雪域之主的巨熊氏也依附于他们,当然,如今的有苏氏已经更迭了首领,与苏怡那一支水火不容,仅剩血缘关系。 有苏氏并未急着称霸雪域和收复失地,尽管已经他们让雪域诸部族臣服,但他们似乎对雪域之主的位置不感兴趣,反而率领军队乔装打扮入侵晨域北部。 三路部队失联,有苏·白并未急行军,一是为了求稳,担心路上会有埋伏;第二个原因则很残酷,因为这失联的三路部队并非他的嫡系,白虎和黑虎都来自神虎部族,原先是忠于含陆氏的,至于围攻徐家的那一路人马,来自雪域的一个小部族,对于有苏·白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白将军,我们距离徐家庄园已经不足十里,依稀可以看到徐家庄园的火光。” 有士兵来到一辆大车前,向着车里汇报,他身着雪族士兵特有的毛裘皮甲,并非流民打扮。 集结后,有苏·白便下令不再掩藏,近万人的部队早已撤去了流民的打扮。 “让巨熊氏的人过去试探一番。” 有苏·白衣袍敞开,身材极好。他坐在奢华的马车内,车里有烤肉和美酒,身边还有美姬作陪,丝毫没有一点打仗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游玩。 禀告的士兵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一支近五千人的部队开始跑步前进,迅速与有苏·白的部队拉开距离,而有苏白的人则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黑虎在徐家庄园内点燃篝火,架起了烤肉,载歌载舞。这些酒肉是黑虎劫掠来的,一直跟随在部队后方。 第一批肉才烤熟,巨熊氏的部队便闯了进来。 “这里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名为巨熊·安,是这支巨熊氏部队的首领。 这里说一句,白虎和黑虎并非两人的真名,神虎部族历代都是双首领,白虎与黑虎是首领的称呼。他们的父辈英年早逝,所以两人才三十岁便成为神虎部族的首领。 “哟,安兄来了?来来来,先喝酒!” 巨熊·安可以不给神虎部族所有人的面子,但黑虎与白虎的面子不能不给,他们毕竟是一个部族的首领,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皱眉接过酒碗,将其一饮而尽。 黑虎招呼自己的人邀请巨熊氏的士兵喝酒吃肉,但被巨熊·安制止。 “有苏·白就在后面,兄弟我这是奉命行事,你先告诉我情况再喝不迟。”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雪族人生活在苦寒之地,见到酒肉就走不动道,即便心中瞧不起黑虎和神虎部族,但巨熊·安面对黑虎的热情邀请,神色依旧缓和了下来。 “好吧!”黑虎邀请巨熊·安坐下,继续说道,“我们也是看到冲天的浓烟才赶过来的,一来就是这样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你为何不派人汇报?” “兄弟,我派了,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片的信使和斥候全部神秘失踪,连尸体也找不到,你叫我如何传信?”黑虎切下一大块肉递给巨熊·安,然后一边为他倒酒一边继续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怕遇到埋伏,所以干脆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率领部队寻找有苏·白。” 黑虎的话并没有什么漏洞,徐家封地和梅花镇这一片,乱兵的信使和斥候死亡率几乎百分之百,就算有侥幸归队的,那也全是些一无所获,毫无任何情报的人,消息的确传不出去。 再加上,白天的那股冲天浓烟声势太大,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这里必然经历了异常激烈的大战,眼下是夜晚,又看不到一个敌人,在徐家庄园内等待天亮再行动是最明智的。 巨熊·安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与黑虎干杯,切下一块肉递给自己身边的亲信。 “去,如实向有苏·白汇报。” 说完,巨熊·安大口吃喝起来,黑虎赶忙起身招呼巨熊氏的士兵喝酒吃肉。 有酒有肉没矛盾,徐家庄园内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那名传信的巨熊安亲兵才一出庄园,便被黑暗中射出的箭矢击中,尸体被庄园门口守卫的黑虎麾下士兵迅速拖走处理。 不到半个时辰,庄园内传出一阵骚乱,所有巨熊氏的士兵倒地不起,黑虎的人迅速查看,很快便来到黑虎面前汇报。 “人都放倒了!” “巨熊氏的人一个不留!他们吸纳的土匪全部捆起来,尽快把他们弄醒招降,不愿意跟着我们的,全部杀了。” 汇报的士兵立刻去办。 黑虎冷笑扔掉酒碗,看着地上的巨熊·安冷哼一声,随后手起刀落,巨熊·安尸首分离。 这些人全部中了蒙汗药,这是晨义清特意找附近的月影要的。 尸体被集中到一起焚烧,庄园外,一人换上巨熊安亲信的衣服,骑马赶往有苏·白方向。 巨熊氏吸纳的土匪很少,人数不足一千,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们便跪地请降,黑虎将他们编入自己的队伍,然后派了十余人举着火把围绕徐家庄园的院墙跑了一圈。 这是黑虎与晨义清约定的暗号,告诉他自己这边已经成功。那名换上巨熊安亲信衣服的人也是晨义清的安排,目的是传递假消息,引诱苏·白过来。 晨义清在暗处露出笑容,激动地拍了拍手。 若是一开始,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居然能击溃近两万乱兵?神话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现在大事已成,就差临门一脚! 第123章 支援印安县 信平将军率领的八万大军距离北临府仅剩一日的路程,他并未急着出发,考虑到进入北临府后,部队随时可能遭遇敌军,所以选择部队先行休整,下令在一片开阔地安营扎寨。 这样安排没什么问题,这八万大军有一万骑兵,一万弓箭手,步兵三万,剩余的三万都是辎重兵,大军携带的军械齐全,在开阔处安营扎寨可以迅速构筑稳固的临时防御设施。而且视野足够开阔,可以轻松预警各种偷袭。 不过,信平将军忽略了一些细节,雪域乱兵全歼了北临府地方军,大营内的各类军资器械都被他们收入囊中,而且,他们不是乱兵,而是有健全指挥系统的正规军。 半夜,信平将军的大营遇袭,敌人并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以人命为代价直挺挺地冲锋。 第一波攻击是巨型弩箭和投石器投射来的大量巨石。 平原地带,没有城墙作为屏障,大规模巨型弩箭和投石器的攻击对于大营来说是致命的。 巨石如雨点般砸来,大营立刻就被打出一个缺口,援军大乱! 雪族士兵骑着战马立刻冲杀进来,由于屏障全无,信平郡的士兵们仓促之下以血肉铸成的防线在雪族骑兵的冲杀下千疮百孔。 然后,雪族士兵大军压进,大营成为主战场。 喊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鲜血将白色的营帐染成红色,八万援军一时间损失惨重。 好在信平将军并非酒囊饭袋,他迅速组织精锐力量集结,然后亲自带着他们迅速歼灭攻入营中的雪族士兵。 局面迅速稳定下来,原本混乱的士兵们作战意识一流,迅速靠近信平将军带领的精锐,队伍越来越壮大,逐渐开始反攻,并对雪族士兵形成碾压之势。 不多时,雪族士兵丢盔弃甲,疯了似的撤退。 信平将军大手一挥,下令追击,力求全歼。 信平援军以骑兵率先出击,步兵紧随其后,骑兵迅速将溃逃的雪族士兵砍倒在地,步兵到达后进行补刀。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但很快,在确定雪族并未分兵设伏后,骑兵的速度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与步兵脱节。 这怪不了信平将军,逆境翻盘,麾下的士兵过于兴奋,他自己也身处其中,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十里外密林中忽然冲出大股骑兵,直奔与骑兵脱节的步兵。 同时,“败退”的雪族骑兵也转了个弯,在战场扬起一个弧形的灰尘轨迹,迅速缠住信平骑兵。 形势急转直下,信平将军大惊,暗骂自己大意。 但并不是没有希望扭转战局,他麾下的信平骑兵无惧雪族骑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 信平将军很快冷静下来,只要迅速解决雪族骑兵,然后再回援步兵,这场战争依然能赢。 但很快,信平将军绝望了。 一支身披绿甲精锐重骑兵从侧面突入! 这支骑兵训练有素,战力丝毫不亚于国府边军,而且装备更加豪华,连座下马匹都身披绿甲,宛如钢铁洪流。 绿甲骑兵进场后一路横推,信平骑兵发现自己的武器打在绿甲重骑兵身上后激起一阵火星,紧接着自己就被敌人砍翻在地。 才一回合,一边只是绿色的盔甲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刀痕,另一边大多数人鲜血溅得老高,一个照面便倒在地上抽搐,伤口和口鼻不停往外冒血。 信平骑兵的武器无法砍伤绿甲骑兵的纯钢盔甲,即便身手好的士兵将自己的武器砍到卷刃,也很难穿透他们的防御,最后只能不甘倒地,然后被马蹄踩踏。 信平援军几乎崩溃,他们歇斯底里大吼,拼命攻击。 可一切都是徒劳,鲜血染红了这片战场,血液全部来自信平郡士兵的身体,绿甲骑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信平将军身首异处,八万信平援军全军覆没…… 次日,方九卿带着北临府官员在南门恭候信平将军来援,知府衙门的酒席已经备妥,援军的住所也已经安排妥当,慰问援军的酒肉也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信平将军抵达。 午时已过,迎接的人脸上热情消散,逐渐流露出担忧。 过了一会儿,斥候从远处前来,看上去有些惊慌,他在方九卿的耳旁说了几句,方九卿听完后脸上的笑容僵硬,面色惨白。 “来人!关城门!全城戒严!” 说完,方九卿立刻回到知府衙门,下令撤掉招待的酒席,叫来所有城门守将议事。 不久后,上百名打扮成平民模样的信使和密探出城后四散,向各处传递消息。 北临万急!信平万急! 消息迅速传到整个连州城和天京。 静皇下旨:晨域北部领主私兵不设上限,抗击入侵有功者,按律封赏。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独留八万援军的尸体躺在原地,无人收尸。 北临城,永王世子府邸。 永王世子身边已经无人可用,但当他听说北临府如今所面临的危机后却显得十分振奋。 夜晚,王腾派来监视永王世子的月影成员全部被杀,都是被人从背后一刀封喉,鲜血流了一地。 永王世子失踪。 …… 晨义清带着徐颖回到梅花镇与陆风秦来汇合,白虎已经被放了出来,他与黑虎依旧各自统领旧部。 眼下印安县西部仅剩梅花镇一家,太过扎眼,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再次转移到明月镇。 印安县东部几乎没有受到影响,那边除了晨义清,还有三个大领主,不说互相帮助,至少能分散一下敌人的注意力。 经过五天的转移,晨义清终于回到明月镇,沿途又吸纳了大约五百流落的私兵。 城墙的修筑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地基已经打好,新的城墙在原先明月镇的基础上并未扩大,石门楼子那一面已经开始砌筑。 大难临头,晨义清封地内的属民觉悟还算不错,晨二十二和领地内的五大氏族每天都轮流领着各自的村民前来帮忙。 现在晨义清带队归来,人更多了,四面城墙同时开工,效率明显提高。 王召整理了一下目前的部队,算上陆家和徐家的部队,手下足足有了近万人。当然,冰湖雪山还有大约一千人,一直由大壮统领,那些人是最早跟着晨义清的班底,并未算在其中,一直保密。 如今晨义清有人有钱,唯独缺乏物资,盔甲、武器、粮草、药材,这些物资都随着明月镇人口暴增而变得捉襟见肘。 徐家和陆家的物资晨义清花钱给解决了,全部按市场价买了下来,便于统一分配,事后各自回去时,晨义清承诺,再给他们补一笔安家费,反正背靠冰湖宝藏,晨义清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风已经开始参与明月镇内的具体事务,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筹措物资,为此,赵恩和陆风每日焦头烂额,都没有好的办法。 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北临府,乃至整个信平郡所有大小城池都彻底封闭,根本买不到物资。 至于周边领主,赵恩也尝试过接触,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先找你借粮了。 注意关键词,是借不是买,人家更光棍,连钱都没有。 “以封地内目前的人数,库存的粮草最多撑不过两月。” 这是赵恩最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急的恨不能站起来去抢粮。 封地内的士兵虽然只有一万,但属民却已经接近惊人的二十万,这些人不可能让他们饿着,不然发生骚乱,明月镇不用让雪族来攻,自己就先崩溃,万一逼急了,他们能直接去投敌引路。 极度饥饿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让人皱眉的事情不止这一件,月影传来最新消息,雪族开始攻城。 他们并未攻击北临府,而是顺着北临府一路向东,沿途攻占县城,所过之处依旧是寸草不生,正向着印安县攻来。 接着,明月镇又收到廖大人的命令,印安县各领主私兵七日内抵达印安县城组建联军抗敌,粮草由印安县供给。 此令一出,晨义清顿时心动,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眼下明月镇正在砌筑城墙,虽然人多势众,但砌筑城墙不是一两天的事。 即便一天便能垒好,但仍然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使城墙坚固。 印安县是一个绝好的屏障,是明月镇的火力吸引点,那边坚持得越久,明月镇便能越坚固。 第124章 老谋深算廖大人 晨义清召集众人商议,所有人都同意派兵前往,不过都不同意派太多人过去。 印安县的做法太让人心寒,徐颖说,之前西部五大领主受到进攻时,他们不仅不来支援,甚至连信使都不准进城。 晨义清等明月镇的属官深以为然,如今整个印安县西部寸草不生,县衙居然是最后知道消息的,而且还是赵恩派人去通知他们才能知道。最可笑的是,即便传递消息,他们依然不让赵恩派去的人进城,就那么在印安县城门下说完就走。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明月镇还是梅花镇,包括徐颖,所有人都是清醒的,知道以大局为重。 最终决定由晨义清亲自率领两千人前去,秦来的部队暂且休整,陆风、徐颖和王召随行。 本来是不打算带上徐颖的。 这次回来为了隐藏冰湖雪山的秘密,晨义清并未与明月见面,但明月让小青给他递了个消息,问他在徐家庄园时与徐颖彻夜长谈可还开心。 晨义清看后毛骨悚然,每天至少给明月一封认错信,极力解释。 为了避嫌,晨义清以照顾弟弟为由让徐颖留在明月镇主持大局,但徐颖不同意,说自己是徐家之主,不去不合适。 徐颖的理由更有说服力,再加上她的坚持,晨义清只好同意,特意给明月写了封信说明才出发。 约定日,晨义清早早率军来到印安县城门前。 县令廖大人并未第一时间出城相迎,城卫经过仔细的盘查后,廖大人才出现。理由是公务繁忙。 又想让人帮忙,人来了你还不信任,这再次引起众人的不满,徐颖和陆风直接不搭理他,连脾气一直很好的王召也是全程冷脸,只有晨义清与廖大人有说有笑。 一番客套后,晨义清正准备进城,但又被廖大人拦住。 “雪侯还请见谅,印安县城小,容纳不了那么多士兵,还请将士们在我为贵部精心搭建大营内歇息。” 晨义清不悦:“那我呢?” “雪侯驾到,自然是为您安排了上房。” 廖大人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这样太过无礼,笑容有些不自然。 晨义清知道,廖大人怕有人持兵自重,进了印安县城后将他架空,但其实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小,虽然信平郡主力被歼,但这对于静国来说无关痛痒,静国还没到真正危急的时候,没人蠢到现在就去动朝廷的官。 你怕我架空你,我还怕你挟持我控制我的部队呢! 虽然这么想,但晨义清不信廖大人有这个胆子,他冷哼一声,率先走进印安县城,徐颖和陆风立刻跟上,王召则率领部队前往城外廖大人精心准备的大营,再也没人给廖大人好脸色。 一行人跟着廖大人进了县衙。 才坐下,立刻便有好茶点心伺候。 “雪侯见谅,您是第一个抵达的,还得等等其他领主再开宴席。” “没事,忙去吧。” 晨义清懒得和廖大人废话,一句话把他支走。 毕竟有求于人,而且晨义清是第一个响应的,廖大人尽管心中不满,但依旧笑着退下。 见廖大人走远,陆风说:“公子,以廖大人这人品,我看印安县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无妨,看下去。”晨义清喝了口茶,一脸淡然。 徐颖轻笑:“这县衙无趣,不如我们去城墙上看看?” 晨义清闻言也来了兴趣,他很想看看廖大人和剩下的三位领主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于是点点头,吩咐下人带上茶水点心,转场城墙。 时间已到正午,整个上午都没有领主过来,廖大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来到城墙上准备和晨义清三人发发牢骚。 晨义清三人压根不睁眼瞧他,廖大人一过来,徐颖便率先开口。 “廖大人,这等了一上午,我们肚子也饿了,您看要不要安排一下?” 廖大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招待不周,赶忙弯腰道歉,跑去安排午饭。 三人一直在喝茶吃点心,根本不饿,只是不想和廖大人说话而已。 徐颖这样只能让廖大人吃瘪,但决不能阻止他发牢骚。 半个时辰后,廖大人亲自带着饭菜过来,坐到晨义清的对面。 “如果天下的领主都像三位一样,那我便安心了。” 说着,廖大人亲自为晨义清三人倒酒。 “廖大人,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打算如何守城?如何保境安民?” 对于廖大人的恭维,晨义清三人毫不感冒,直接转入正题。 “我打算让诸位领主的部队组成联军在城外大营驻守,与印安县城呈犄角之势相互协防,这样彼此也能有一个照应。” 廖大人说的好听,什么互为犄角?其实就是拿领主的私兵当炮灰,吸引敌人注意力。 雪族人多势众,先后歼灭了北临地方军主力和信平郡来援的八万大军。即便是互为犄角,城外至少也要布置两三万人才能站得住脚。 晨义清三人带的人有两千,即便剩余三名领主每人各带一千,那也经不起雪族的一个冲锋。 徐颖放下筷子说道:“廖大人,恕我直言,城外的领主联军人数撑死了五千,面对雪族,扛不住一个回合。” 陆风和晨义清对视了一眼,这哪里是请人支援?分明是拿人当冤大头! 徐颖说的不错,但这只是廖大人套路的开始。 廖大人早就料到领主们不会出全力支援,领主援军见打不过雪族必然转而袭扰,为什么不直接撤退?因为廖大人为领主们在印安县城内准备了上房,自家领主还在城内,逃是不可能逃的,为了各自主公的安危,各大领主必然会出全力周旋。 这才是廖大人的目的,尽量缓解印安县城的压力,胁迫领主们全力相助。 气氛有些尴尬,廖大人左右看看,又将目光转向晨义清,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廖大人,徐颖说的是事实,您若没有对策,这印安县城依旧守不住。而且,我刚刚问您两个问题,您却只回答了一个。您是印安县的父母官,除了守城,更要安民。” 晨义清说完,又将目光转向陆风,陆风立刻接过话头。 “廖大人,若目的仅仅是守城,那么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守住一座孤城而已,目光必须长远,守城需要人,当以保民为第一要务。” 廖大人放下筷子,他脸色很难看,说道:“我又何尝不知?但眼下又有何办法?” 陆风说:“老实说,印安县沦陷是大概率。陛下下旨的用意很明显,朝廷没准备帮忙,我们必须自救。” “城若破,我这官也算是做到头了。”廖大人叹了口气,有些绝望。 都这时候了,廖大人还在想着他的官位,三人心中一阵恶心。 陆风轻蔑一笑:“不一定,反正结果大概率是守城失败,但该做的事还得做。不然朝廷问罪下来连一句能回应的话也没有,那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廖大人起身对陆风行拱手礼:“还请陆公子赐教!” “廖大人请坐。”说完,陆风起身让廖大人坐下,继续说道,“自救的措施必须做全,不仅要号召领主,还要号召平民,甚至土匪。相信做了这些,即便失败,廖大人也不会被治罪,最多也就是被罢官,还能有功也说不定。” “陆公子有所不知,我为官多年,虽然官不大,但也得罪了很多人,若被罢免,我依然在劫难逃。” “就算印安县城丢了,只要人活着,日子也得过下去,继续肩负保境安民的责任就是忠君爱国,有了这道光环,您不仅不会受罚,反而能够升官。”陆风说完,笑着朝廖大人拱了拱手。 廖大人听了陆风的话忍不住大喜,连忙敬酒表示感谢。 第125章 晨义清遇刺 傍晚,三大领主带人过来了,晨义清三人站在城头,忍不住诧异。 三大领主各自领兵一千,他们只是伯爵,封地仅有一块,按律,私兵绝不可能过千。 静皇虽然下令解除私兵限制,但现在雪族不仅劫掠钱粮,还掳掠人口,募兵效率并不高,所以下面这三千人几乎是三位领主明面上的全部家底。 六名领主只是简单打了下招呼,然后在廖大人的带领下到县衙聚首,宴席总算可以开始。 三大领主晨义清都认识,分别叫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都是中年人,晨义清三人和他们聊不来,简单客套后便各吃各的。 陆风透露,这三人底子都不是很干净。不过眼下大敌当前,唯有联合抵抗才有一线生机,所以气氛也算和谐。 众人都不敢喝多,没多久便撤下宴席上茶。 廖大人说了一下自己的举措,几乎是将陆风的建议照搬,但很罕见,三位领主都没有提出异议,对于驻军在外更是完全没有表达担忧,只是承诺会全力配合。 晨义清三人觉得奇怪,印安县城守住的希望不算大,这三人即便再识大体也不会毫无怨言,毕竟他们带来的人不少,守城失败意味着手下兵力将大打折扣。 这不好当面提出质疑,那样显得太不知好歹,眼下最重要的是团结,只要没有异心,那便都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过了七天,这七天里,印安县城一切如常,晨义清等人的到来让印安县的居民心神大定,他们并不太了解情况究竟有多糟糕,只知道来了援军,守住的希望很大。 晨义清曾经想过要转移城中妇孺,但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是没有合适的地方转移安置,二是妇孺到了紧要关头也可以帮忙搬运物资和照顾伤员。 绿甲骑兵再也没有现身过,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势力,更没人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雪族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他们先后收割北临大营和信平郡来的援军,攻城器械齐全,而且县城城墙并不难打。他们一路扫荡,人财物全都不放过,所以也不用分散兵力驻守,宛如滚雪球,愈战愈强。 终于,探子来报,雪族大军来了。 廖大人和六位领主走上城头查看,雪族大军声势浩大,从印安县城墙上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在城外十五里处的大营。 陆风面色凝重,说道:“看这样子,他们似乎并不急着进攻。” 晨义清问道:“雪族有多少人?” “斥候来报,足足十万大军,云梯、井阑、工程车、投石车、巨弩等工程器械应有尽有。” 廖大人面色有些难看,十万大军攻打一个县城,即便拿人命硬堆也能攻下一两日内攻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攻城利器。 “这怎么打?”马宁不禁抱怨,王欢和郑开也看向廖大人,看表情,他们似乎很后悔带兵前来响应。 晨义清看向廖大人,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看着雪族大营不说话,估计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冷汗直流。 见状,晨义清不禁摇头:“先通知城外大营的士兵全部撤出大营潜藏起来,然后组织城内守卫搬运守城物资,石块、滚木、火油,全部运上来。”说着,晨义清看了一眼众人,“我建议,将所有城门堵死。” 说的都是常规手段,大军压境,斥候必然是少不了的,雪族很快就能发现六位领主私兵的驻地,城门堵死则是死守的措施,这必须征求其他人的建议。 闻言,马宁直接反对:“我不同意,若将所有城门堵死,我们就真成困兽了,失败就是死,你觉得我们有多大可能得胜?” 郑开点头表示同意:“我也不同意,至少也要留一个城门便于我们撤离。” 王欢则冷笑一声,说道:“年轻人,热血是好事,可也得看情况,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三位,对面十万大军,印安城小,他们完全可以四面进攻,只要有一个门不封堵,他们立刻就能发现,留门不是留退路,而是加速自取灭亡。” 还未战,先言退,陆风冷眼看着三人,内心十分鄙视。 “诸位放心,真打进来,城墙必然会被敌人轰出缺口,逃命不成问题。” 说完,晨义清将目光转向廖大人,廖大人也正看着晨义清,见晨义清考虑周全,他重重拍了一下城墙。 “好!就按雪侯说的办!” 很快,县城内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各种守城物资被集中到城墙之下,由城卫和差役负责搬运上城墙。 这是陆风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城外场景让人绝望,为了避免民心不稳,严令禁止平民登上城墙。 六位领主和廖大人站在城头看着忙碌的军民,尽管他们各司其职且配合有序,但七人丝毫看不到赢的希望,一个个愁眉苦脸,即便是晨义清三人也不例外。 廖大人问晨义清:“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城外军队伺机而动,敌人攻城时伺机而动,全力捣毁敌人的攻城器械。另外,紧急训练城中男丁,他们是后备力量。” 晨义清说完,又看了一眼十五里外的雪族大营,带着徐颖和陆风离开。 夜晚。 山雨欲来,晨义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以今日所看到的情况,这十万雪族大军已经是鸟枪换炮,连北临府都能攻下,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明月镇了。 不过即便如此,晨义清也必须坚守印安县,即便失守,他也要尽量吸引敌人,为明月镇争取时间,不然晨义清将一无所有,前路也将再次黯淡。 可该怎么守? 印安县城即便算上前来支援的五千私兵,总人数也不到一万,不出意外,雪族大军一日便可攻下。接下来遭殃就是印安县的各大领主封地,明月镇城墙尚未建成,无论如何也守不住。 就算是要转移,估计也很难逃出生天。 晨义清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保命即可,关系和声望犹在,可以迅速重振旗鼓,但晨义清不行。 天京,晨义良虎视眈眈,连州和平城的二叔三叔也是各怀鬼胎,被针对是必然,除了老太太,他没人可以依靠。 晨义清逐渐烦躁,索性起床,打开窗户让自己清醒一些。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晨义清转头看向门外,细看后发现有一个细细的竹筒透过窗户捅了进来。 晨义清心中一动,忽然来了兴致,他要看看,外面的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竹筒吹进来一阵烟雾,晨义清赶忙将头探出窗外,过了大概一刻钟,两名黑衣人轻轻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你们偷东西?” 黑衣人有两人,他们闻言抬头,目光相对,气氛有些滑稽。 晨义清迅速冲到黑衣人面前,伸手就要爪下那人的面罩,那人抬手格挡,另一名黑衣人拔出匕首就刺,直指晨义清的心脏。 一击不成,晨义清果断放弃,后撤两步退到床前,侧身躲避匕首的同时,顺势拔出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开始主动进攻。 一边不想被人发现,一边想暗自控制刺客问个究竟,三人身手敏捷,动作都很轻,基本都是你攻我躲,连武器碰撞的次数都很少,隔壁的陆风和徐颖完全感觉不到动静。 “不说的话,我可就喊了!” 晨义清主动后撤,这两名刺客身手不错,但短时间内奈何不了晨义清,反之亦然。 两名刺客闻言对视一眼,但居然没有选择撤退,反而主动攻向晨义清。 晨义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踢翻桌子,继续招架两名刺客的进攻。 陆风和徐颖听到动静后立刻赶来,走道的灯也被点亮。 陆风和徐颖的身手不错,但一个是残疾,一个是女子之身,即便有了他们加入,在摆满家具的房间内,两名刺客依然应对自如。 五人过招不再保留,动静很大,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居然没有一名护卫前来。 晨义清心中一沉,要么护卫已经被杀,要么,幕后黑手就藏在廖大人与其他三名领主中。 “撤!” 晨义清一拳打爆窗户,三人迅速跳窗逃跑,两名刺客紧追不舍。 沿途没有任何动静,院内空无一人,晨义清几乎可以确定,此事定和廖大人有关。 毕竟,这里是廖大人的主场,即便另外三名领主手段通天,也绕不开廖大人。 晨义清带着陆风和徐颖边跑边想,忽然,黑暗中忽然射出一枚袖箭,眼看就要射中徐颖要害,晨义清赶忙伸手去拦,成功帮徐颖挡住袖箭,但自己的手臂却被袖箭刺伤,鲜血涌出。 徐颖大惊失色,他赶忙抓住晨义清受伤的手臂,无比心疼。 但现在不是驻足的时候,晨义清顺势将徐颖拉着。 “别停!逃!” “可是!” “没伤到要害,没事!” 说完,晨义清拉着徐颖和陆风,进入县衙后院的小树林。 陆风身手不赖,但毕竟腿有残疾,行动终究不如刺客,只有那里可以周旋。 第126章 王召遇袭 印安县东郊密林,王召和其他三名领主的士兵一同藏身于此。 即便如今已是同盟,但他们彼此间依旧刻意保持着距离,马宁、王欢和郑开三名领主的三千私兵和王召手下的两千人分别在林中两侧休息。 值夜和巡逻的人由两边一起出,一边一半。 “等等!我们今天的饭好像有问题,我们先去方便,你们帮忙看着点。”三名领主的人个个捂着肚子,说话的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王召的人不耐烦地捂着鼻子,挥手示意他们快去,随后便背对着他们闲聊了起来。 还没聊两句,附近的黑暗中忽然射出密集的箭矢,王召的人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射成了刺猬,倒地不起。 密林中响起猫叫,王召立刻睁开了眼睛,和他一同睁开眼睛的还有大约三百多名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土匪出身,一到晚上,个个眼睛明亮。 寒冷的天,夜晚睡觉本来就浅,再加上大敌当前,人人精神紧绷,这冬天夜里的猫叫实在太过扎耳,王召他们当即便醒来,默默抓紧手中的武器,然后轻轻拍醒身边还未醒来的战友。 果不其然,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位领主那边的人悄悄爬了起来,他们动作很轻,但依旧有密集且细微的沙沙声传来。 王召再蠢也明白了过来,这群人要对自己的人下手,但他并不紧张,只是默默注视着,静待他们靠近。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王召醒来的那一刻便已经转变。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名领主那边的人悄悄靠近王召的队伍,各就各位,然后缓缓举刀。 就在这时,王召忽然翻身,大喊一声。 “杀!” 王召的麾下全部暴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三名领主的人一哆嗦,就这么一瞬,偷袭者变为被偷袭者,转眼间便有两千人重伤倒地,呻吟声与惨叫声响彻密林。 没什么可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召继续带人进攻,现在的局势是两千对一千,王召领着亲兵率先杀入人群,立刻打乱了他们本就没什么章法的阵型。 其余人跟上,犹如猛虎扑食,迅速将剩下的一千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三名领主的部队再损六百,反应过来的他们立刻撤退。 王召并未下令追击,而是立刻联系月影,让他们集结,设法与印安县城内取得联系,保护晨义清的安全。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对王召和他麾下士兵动手,肯定是针对晨义清! 与王召接头的月影走后,王召立刻带着士兵撤离,他左思右想,觉得此刻哪里都不太安全,干脆再次折返东郊密林,挑了一百精兵,然后换上三名领主私兵的衣服,打算冒险潜入印安县城。 很快,王召带人来到城下,城卫见他们身着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私兵的服饰,并未为难他们便打开城门。 晨义清曾建议彻底堵死城门,但眼下城门居然还能打开,可见廖大人并未执行晨义清的建议,只是表面上答应而已。 城卫示意他们进城,随口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都死了?” 王召心中一沉,看来这事还与廖大人有关! “哦!他们在后面。”然后王召随手指了几个人,然后对他们吩咐道,“你们快去通知他们,迅速进城。” 说罢,王召带人进了印安县城,心中暗自庆幸,这些城卫太过松懈,居然没有认出自己。 他们迅速走到一个拐角前的巷子口,回头观察了一阵,见城卫并未关注他们,于是立刻带人进入巷子。 “我们的人都是生面孔,但一会儿其余人过来就不一定了,现在必须控制住这道城门,不然肯定会被那些城卫发现。” 王召简单交代了一下任务,然后看向自己带进城的一百士兵。 一名亲卫说:“公子现在肯定也很危险。” 王召叹了口气,看向县衙的方向:“只能希望公子坚持住,只有我们的人都进城,我们才有希望救出公子并成功撤离。” 说完,王召看了一眼城门,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城卫居然毫无紧张感,大部分都在偷懒打瞌睡,仿佛十五里外的雪族大军不存在。 现在没时间分析这些细节,这样正好,王召更有把握控制住城门。 王召估摸了一下时间,剩余的人应该快要抵达城门口了,于是挥了挥手,立刻开始行动。 城门口有十六人,必须一击毙命,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不然麻烦就大了。 城楼上,有人发现大股部队正在向城门移动,于是打起精神来,虽然知道可能是马宁、王欢和郑开三名领主的人,但人数太多,该小心的还得小心。 城楼上所有人盯着城外的人,城门口的那十六人也纷纷转身正对城门,随时准备前去开门。 王召他们趁机加速,立刻靠近城门下的城卫,十五人一同随王召上前,他们都是精锐,身手干净利落。 动作很整齐,王召等十六人拔出匕首,一刀抹了那十六名城卫的脖子。 那十六名城卫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王召他们将那十六名城卫抱在怀里,对着他们的胸口再次补刀,不一会儿,那十六名城卫全部没了呼吸。 尸体迅速被拖进城门甬道,王召他们立刻换上城卫的衣服,回到站岗的位置,城楼上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等等!叫你们领头的三人过来说话。” 声音来自城楼之上,毕竟是近两千人,城门守将自然要检查一番,不然出了乱子谁也担待不起。 王召闻言立刻挥手,让城门甬道里的人开门。 外面的人沉默以对,城门守将紧张起来,再次催问。 可话还没说完,城门处忽然传来城门开启的声音。 “谁让你们开的门!”城门守将怒喝。 现在谁还管这些?外面的人不要命地冲了进来,不等城楼上的城卫反应,便已经统通进城。 “快!直接前往县衙找公子,若找不到,就把姓廖的给我抓住!” 王召拔出战刀,率队冲向县衙。 城门处忽然喊杀震天,惊得附近居民瑟瑟发抖,以为雪族已经打进城来。 城门守将赶忙率领所有守城城卫追击,居然完全放弃了城门的守卫。 不过现在王召注意不到这些,他头也不回,率军向着印安县衙狂奔。 这帮城卫压根没上过战场,平日里缺乏训练,让他们欺负一下乡民商人可以,追王召训练过的部队?即便是追上了也是送命。 王召直接率精锐跃墙,杀入县衙,其余人迅速在县衙外列阵,随时准备阻击追来的城卫。 王召才带人站稳脚跟,正好看到徐颖和陆风搀扶着面色苍白,已经快要昏迷的晨义清拼命向外逃。 见状,王召大怒,晨义清的状态不容乐观,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主公,更是自己的兄弟! “给我杀!” 徐颖和陆风好不容易才辗转逃到县衙门口,身后全是追兵,看到门口忽然出现大量三大领主的私兵,几乎就要绝望,但听到王召的声音后,徐颖和陆风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带着晨义清直接瘫软在地。 第127章 斩杀城门守将 县衙大门打开,王召的人迅速冲进了县衙,县衙里追杀晨义清三人的刺客们看后先是一愣,显然,他们认识王召他们身上的衣服,但不认识王召的声音。 见王召的人直接绕过晨义清朝他们杀来,这些人立刻撤退。 明月镇的士兵迅速追击,王召赶紧跑到晨义清面前查看伤势,但被晨义清拦住。 “把廖大人和另外三个领主给控制住,快!” 晨义清的声音虚弱,伤势也不重,王召看得出来,晨义清中毒了。 他担心得不得了,但仍然选择执行晨义清的命令。 “徐小姐、陆公子,麻烦你们照看。” 说完,王召拔刀就上。 “何人如此大胆?连县衙也敢攻打?要谋反吗?” 廖大人急匆匆赶到,人未现身,声音先至,还没看清情况便宣扬他的官威。 王召找到了目标,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廖大人甚至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刀便架在他脖子上了。 王召麾下士兵立刻跟上,廖大人身后的那些县衙差役和护卫全部被缴械。 廖大人感受到刀锋的冰冷,立刻吓得一哆嗦,王召盛怒之下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战斗很快结束,刺客们死的死逃的逃,外面已经被城卫军包围,王召麾下的士兵很有默契,逃走的人他们并未追击,眼下仅剩两三人被王召的人团团围住,正缓缓放下武器投降。 王召的人迅速将整个县衙牢牢控制住,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也被他们从后院花园那边找到,同廖大人关押在一起。 追击王召的城卫被王召的人牢牢抵在县衙门外,城门守将喊话,但晨义清重伤昏迷,现在没人搭理他们,两边只能在县衙门口紧张对峙。 王召急得团团转,晨义清明显是中毒了。他走到屋外,正准备给月影发信号烟花,才将烟花举起,背后忽然出现一只苍老的手将他手中烟花握住。 能无声无息靠近自己,而且年龄很大,王召急忙回头,正如他所想,出手制止他的人是卫老,身后还跟着幽影。 “别放信号,容易引起城外雪族大军的注意力。” 王召闻言大喜,卫老精通用毒,有他在,晨义清一定能转危为安。 “卫老,公子他中毒了,您是用毒高手,您一定有办法!” 卫老点点头,一脸淡然。 “你去外面把那些城卫解决,公子交给我。” 说完,卫老带着幽影进入晨义清休息的房间。 王召终于放心下来,他缓缓将目光移向县衙门口的方向,目光变得冷冽,快步走向县衙门口。 县衙已经被城卫团团围住,东南西北四方城门的守将都到了,城卫军人数大约有五千。 他们仍然在与王召的人对峙,嘴里骂骂咧咧,场面虽然不至于失控,但也是乱哄哄的。 王召见状冷笑,径直走到门口,从己方士兵手里夺过一把战刀,对着一名守将就扔了过去。 只听哐啷一声,那名守将反应也算迅速,一把将身旁的盾兵拉到自己身前挡住了王召扔过来的战刀。 全场顿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王召身上。 王召大声吼道:“你们不去守城,都跑到县衙做什么?”说罢,王召直接拔刀,“大敌当前,你们是要叛国吗?” 见状,王召身后的士兵全部拔刀,全部怒视城卫军,跟随王召上前一步。 这一动作惊得城卫军忍不住后退,手中的武器也低了几分,被王召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仅仅畏惧王召的气势,还被王召的话给吓到。 大多数城卫军平日里嚣张霸道,欺负平民商人,但叛国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四名城门守将先是惊愕,他们回头看了看,士兵们毫无底气,虽然举着武器,但均面面相觑,没有一点儿与敌人对峙的样子。 其中一人很快反应过来,用逼问的口气质问王召。 “我们叛国?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为何闯入县衙?我看你这才是叛国!” 王召怒极,这名城门守将倒打一耙,气得他恨不能直接上去将四名城门守将全部斩杀,但他忍住了,现在自相残杀,便宜的是城外的雪族大军。 王召不回答城门守将的问题,继续问道:“我问你,你们为何放我们入城?” 有了这番周旋,其他三名城门守将也冷静了下来,身后的城卫们也看向王召。 这些城卫们目光谈不上坚定,但已经开始半信半疑,水已经被搅浑。 放王召进门的那名城门守将冷笑:“你们是领主私兵的军装,我见你们半夜赶来,以为你们遭遇雪族大军袭击,自然要放你们进城。怎么?这样有问题?难道我该见死不救?” “说话别说一半!你们看到我们身上的装扮来自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的私兵才开门,而我们在城外受到他们的偷袭!” 王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怀疑城卫与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勾结,目的就是为了铲除晨义清他们。 事情大概率如此,而且,印安县城城卫军也就五千之数,雪族大军还在城外,转眼便能到达,他们现在敢全部刀口向内,肯定也和雪族大军不清不楚。 “你可有证据?” 王召闻言一愣,大敌当前被友军背刺,只要是一名合格的军人都会怒发冲冠,谁会想着留活口? 见王召拿不出证据,也没有人证,其他三名城门守将纷纷露出带着嘲讽的冷笑。 放王召进门的那名城门守将左右看看,然后哈哈大笑:“我看你才是那个叛国者!先是袭杀友军,然后趁机潜入县城,现在又要对廖大人他们不轨!” 城卫们面面相觑,这局势变化太快,他们了解四名城门守将,贪财、好色、寡义,刚刚王召指认他们四人是叛国者时,这些城卫毫无底气,即便现在城门守将成功反咬王召一口,他们也依然将信将疑。 现在的情况,已经说不出真相,两边又互不相让。 好在一时间打不起来,王召的人倒是不惧战,主要是城卫军吃的是朝廷的粮饷,没人真愿意为官员与贵族间的斗争流血,而且眼下局势,那四名城门守将也没底气能指挥动手下的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县衙的院墙上忽然飞来四个飞刀,速度奇快无比,即便是王召,也自认为绝对无法躲避,因为太快太突然了,那四名城门守将甚至是被击中后才知道到自己遇刺。 等他们反应,一切都晚了,飞刀几乎全部进入那四名城门守将的身体中,鲜血险些溅到王召身上。 四名城门守将甚至来不及用手指王召,便已经失去了生命。 “叛国者已死!我以雪侯的名义命令你们!收刀!列队!” 王召赶忙大喝,声音震耳欲聋。 这异变来得太突然,城卫军很可能会因为惊慌失措而主动进攻他们,此时必须镇住这五千城卫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狭窄,真打起来就是肉搏,即便胜也是惨胜,到那时候,这印安县城也不用再守了。 好在身后血手营和陆家的士兵训练有素,除徐家的五百人反应慢了半拍,其他人迅速冲出县衙,占据有利位置摆开阵型,随时准备应对城卫军的攻击。 “哈!” 血手营和陆家的士兵齐声大喝,成功将城卫军震慑,他们从惊愕中清醒,随后左右看了看,目光停在气势雄浑的王召身上,最后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这些城卫军不傻,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看得出血手营和陆家的士兵的精气神不是他们能够比拟。 王召见局面稳定暗自松了一口气,走到城卫军的几名偏将前开口道:“叛逆已经铲除!你们捡起武器,立刻回到各自驻守的位置!雪侯绝不会放弃我们!” 这话说得不容置疑,而且充满了底气,几名偏将略微思索,随后一起拱手领命。 王召又安排了大约四百人随城卫军前往四个城门驻守,算是支援,也算是督战兵。 总算是解了围,而且没有发生不必要的流血事故,县衙的人很快散去,王召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将目光转向县衙围墙上的幽影。 刚刚出手杀掉四名城门守将的人就是幽影,他此时正环抱着手臂于胸前,站在县衙围墙顶上,浑身透着一股冷。 “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王召对幽影没有好印象,再加上刚刚幽影的莽撞行为,王召直接朝他怒吼,一点面子也不给。 “那四个人该死。” 幽影的语气冰冷,但这次,王召没有感受到杀气。 王召收刀入鞘,动作干脆迅捷,他朝幽影走了两步,脸上依旧有怒容,指着身后早已变为尸体的四名城门守将。 “他们该死,但也不能这么杀!这样很可能引起更大的械斗,你负得起责吗?” 幽影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的身手比我好,知道为什么无法奈何我吗?” 这一问让王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快又盯着幽影。 王召正准备继续怒斥幽影,幽影却再次开口。 “你身上牵挂太多,影响你出刀的速度。” 王召听得出来,幽影这是在暗讽他不够果断,可不等王召反应,幽影便跳下县衙院墙,退到了县衙内。 王召站在原地深呼吸,有些心烦,他也懒得和幽影继续纠缠,挥了挥手,安排门口的几人将县衙门口打扫干净后,也匆匆进入县衙。 他担心晨义清的情况,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反馈,得赶紧进去和卫老碰头。 第128章 审问廖大人1 王召走到晨义清的房间门口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小子,来这儿说话。” 声音是卫老的,那声小子自然是指王召。 王召听闻后赶忙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内有两个人影。站着的是幽影,王召不会认错,那么坐着的应该就是卫老了。 “卫老,公子他怎么样?” “公子他没事了,不过还有少量余毒未清,还在昏迷发烧。”卫老见王召脸上更加担心,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来,“现在正在泡药浴,明天退烧后就彻底没事了。” 闻言,王召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您怎么会出现在县衙?” 王召并未坐下,他有些好奇,卫老和幽影出现得太及时了点。 卫老摆了摆手,然后再次示意幽影和王召两人坐下,对王召说道:“这个你不必知道,眼下要多防着点,永王世子失踪了。” 王召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太敏感,他很难将晨义清今天遇刺的事与之联系,不过卫老不会说废话,他还是开口问道:“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永王府在信平郡内的势力基本被肃清干净,现在整个信平郡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即便永王世子潜伏,王召认为,短时间内永王世子难以对晨义清形成威胁。 卫老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怎么可能?信平郡内的势力可是由您和王叔亲自执行肃清的,而且还有……”说着,王召看向幽影,眼神有些怪异,他不想提这个人的名字,但不得不说,幽影实力够硬,王召迟疑了一瞬继续说道:“而且还有幽影帮忙。” “的确如此,可永王世子若不使用永王府的力量呢?” 幽影见王召单单提到自己都显得极不自然,不禁觉得有趣,连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冷漠,夹带了一些带有温度的情绪。 不得不说,幽影作为自己人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心安的,就是做事手段太绝太直接,视人命如草芥,与王召他们的处置方式有极大矛盾,两人属于相互看不惯。 王召看向幽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毛,说道:“廖大人有这么蠢?” 在王召看来,廖大人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永王世子与晨义清的第一次交锋以惨败告终,而且印安县毕竟在信平郡治下,晨力再怎么也不会让人这样欺负晨义清,这关系到整个晨氏的名望。 有了这一层关系,廖大人绝不可能为了永王世子去得罪晨义清和晨氏,更别谈刺杀了。 幽影摇了摇头,说道:“永王世子从未想过拉拢廖大人,一个县令而已,他不会在乎,廖大人或许只是永王世子顺手拿捏的一枚棋子。” “那这是为何?” 王召忍不住发问,但忽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幽影与卫老,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你是说,永王世子拉拢的是雪族?” 卫老和幽影点头。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大敌当前,城门守将敢完全放弃防御城门去追王召,就是因为他们早已被永王世子威逼利诱,已经归顺了永王世子和雪族,知道雪族大军不会进攻印安县! “那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呢?他们三人比我们晚到印安县,进城后应该天天与公子他们一同议事,若有异样,公子不可能毫无察觉!” 闻言,卫老抬头看向幽影,王召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幽影闭上眼,平静地说道:“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很早之前就帮过一次永王世子,还记得那次明月镇领主府受袭击吗?”幽影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石门楼子外的那群土匪就是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派去的?” 王召立刻反应过来,那天他才与石门楼子外的土匪接触便立刻知道那帮人肯定不是土匪,现在幽影终于道出缘由,他毫不怀疑。 “这么说来,廖大人是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策反的?” 幽影微微点头:“现在已经有人在审问廖大人、马宁、王欢和郑开四人,我们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眼下局势不容乐观,但好在城外的雪族大军并不知道廖大人他们已经被俘,如果真如幽影所说,那雪域大军短时间应该不会攻城。 不过这拖不了多久,雪域大军肯定与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有特殊的联络手段,最多一两天,如果雪域大军未能收到任何消息,他们肯定会主动过来。 王召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廖大人归顺,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不是傻子,他们已经与晨义清结下死仇,肯定不会配合我们糊弄雪域大军。”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与晨义清不同,他们的根基就在这里,他们没了,还可以指望后辈,但如果得罪了雪族大军,他们会直接被灭族,从此世界上再无此三家。 卫老起身,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他们。” 印安县衙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县令审理案件的地方,也就是进县衙的那片区域;一部分是县衙差役文书轮值与办公的地方,位于县衙中间:最后一部分才是县衙后院,这里是一个单独的院子,是县令和他的家人护卫生活起居的地方。 县衙的牢房就设在县衙的中部,这里长期有差役守卫,一般用于关押一些嫌疑比较大但尚未定罪的人。 这里的环境比真正的大牢要好很多,老鼠蟑螂是不存在的,有的牢房还设有床,这是专门为那些犯了事的有钱有势人家准备的,廖大人、马宁、王欢和郑开四人自然都关在这样的牢房。 才一进牢房便听到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的哀嚎,审问他们的是幽影与卫老从信平郡带回来的三人,其中两个有些崇拜幽影,分别叫影二和影三,剩余一个当时誓死不从的,名为影一。 也不知卫老和幽影什么方法,他们现如今对幽影和卫老唯命是从。 王召三人只是往牢房里看了一眼,并未打算搭理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 不过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看到王召后立刻来劲了,大声咒骂王召他们,还强调自己的伯爵身份,说他们这是谋反。 王召和卫老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咒骂,直接走过,幽影则停下了脚步。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见到幽影后顿时哑火,他们相互认识,围攻明月镇那日,就是幽影和永王世子与他们谈的。 他们很吃惊,幽影可是永王世子的心腹,而且是九阶暗卫,怎么可能会背叛永王府而转投晨义清? 幽影可不会管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内心的心理活动,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三人,然后将目光转向信平郡带回来的三名暗卫,说道:“他们太吵了。” 这淡漠的声音让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不寒而栗,他们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大气都不敢喘,哪怕身上到处都是被刑拘折磨出的血痕,浑身剧痛难忍。 “一会儿我再来之前,他们三人谁敢发出声音,直接割掉他们的舌头,他们出身高贵,应该都会写字,不影响招供。” 说完,幽影离去。 县衙的牢房彻底安静下来。 第129章 审问廖大人2 幽影进到关押廖大人的牢房时,卫老和王召已经坐下,开始与廖大人谈心。 王召的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卫老拦着,他一看到廖大人的脸时就想先上去教训他一顿,这人太过歹毒。 “你或许奸诈圆滑,但你不会轻易叛国,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卫老的声音很平和,仿佛真在和廖大人谈心。 廖大人长叹一口气,露出苦笑。 “我的官不大,但也为官多年,大势还是看得清的。眼下信平郡虽然形势严峻,但这对晨域甚至静国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朝廷下令,眼下的危机可以立刻解决,到那时我就算身死,也可以落一个满门忠烈的美名。” 廖大人并未急着说出其中缘由,而是先说出自己对于局势的分析和看法。 “那你为何要如此?” 王召觉得这是廖大人在为自己开脱,为官多年,但却还只是一个县令,要么是他能力不行,要么是他从一开始便打算不作为,不想沾染任何责任,随波逐流。 很显然,廖大人的心机与手段不凡,他肯定属于后者。 “我是被逼的。”廖大人没了之前刀架在脖子上时的惶恐,甚至有些泰然自若。 卫老微微一笑,说道:“这时候说这些没用,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叛国罪,想法子补救吧,你肯定也不希望县志上写下你叛国的字眼吧?” “卫老是个务实的人。”廖大人轻叹,但并不坦白事情的经过,也不再开口。 王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准备起身质问廖大人,但还没来得及起身,却又被卫老按住。 卫老拍了拍王召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微笑着看向廖大人,问道:“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廖大人看了看王召,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幽影,依旧摇头不说话。 “廖大人,你这样我们可没办法聊下去。”卫老保持微笑,但笑容变得僵硬,目光渐冷。 廖大人见状,缓缓开口:“你们改变不了什么,事实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与其继续审问我,不如早做打算。” “我们怎么猜测的?或者,你是怎么猜测的?”幽影似乎来了兴趣,缓缓走到廖大人身后,冰冷的气势让廖大人脊背发凉,威慑感十足。 幽影在身后,廖大人觉得自己怎么坐都不自然,干脆转过去面对他,说道:“这都不重要。” “那你建议我们做什么打算?”卫老并不着急追问廖大人口中的事实,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廖大人说:“逃离这里。” 卫老问:“这里很危险?” 廖大人说:“这里将寸草不生。” 卫老又问:“逃到北临府怎么样?” 廖大人摇头。 “信平郡呢?” 廖大人摇头,笑而不语。 “连州城?” 廖大人还是摇头。 听到这里,王召和幽影忍不住对视一眼,不过随后互相白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卫老。 卫老眼睛紧紧盯着廖大人,而廖大人反而看上去轻松了许多,又将身子转了回来。 良久,卫老轻笑。 “绿甲骑士很厉害吧?重装骑兵,连马匹都身披重甲。” 廖大人有些吃惊,略显诧异地看向卫老,他没想到晨义清的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永王世子或许不是与雪族勾结,而是绿甲骑士。” 卫老起身说出自己的猜测,眼睛始终不离廖大人,他缓缓往后退,与廖大人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这样可以看到廖大人全身的细微动静。 “但骑兵无法攻城,你说北临府有危险也就罢了,为何信平郡城甚至连州城都危险?” 廖大人听闻卫老的补充,眼神逃也似的从卫老身上移开,略微低头,然后干脆做闭目养神状,不看任何人。 见此情况,卫老四人心中皆是一动,看来卫老说到点子上了。 卫老问道:“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廖大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无聊,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呵呵,绿甲骑兵,静国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我生在雪域,知道一些很无趣的东西。”卫老微微一笑,继续观察廖大人的反应。 “你居然知道?”廖大人不自觉握拳,但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表面上看依然满不在乎。 卫老是什么人?从这些细节已经看出来,廖大人紧张了,居然开始忍不住询问确认卫老是否真的知道绿甲骑兵的底细。 “廖大人,你知道为什么这片雪域要叫隔林雪域吗?”卫老又迈开步子,走得很慢,到话说完时也才迈出一步,即便如此,依然让廖大人感到压迫感十足, 廖大人闻言大惊,他猛地起身,但立刻又被王召和幽影同时出手按下,他看了看王召和幽影,这两人身手顶级,自己在他们面前连自杀也做不到。 廖大人索性放弃一切挣扎,显得有些颓然:“是林国。” “什么?”王召忍不住发问,这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卫老拍了拍王召的肩膀,缓缓开口。 “隔林雪域里面的那个林字指的就是林国,这是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国家,永王世子勾结的对象,操纵雪域内部动乱的幕后黑手。” 王召问道:“既然如此强大,为何我从未听过林国?” “八百年前,隔林雪域是一片广袤丰饶的平原,后来发生了一次无法想象的大地震,格林雪域被地震形成的巨大山脉包围,接着,那里不断开始降温,这才形成了如今的隔林雪域。 取这名字的用意很简单,就是为了提醒后人记住,雪域之外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林国。 前朝与林国是死仇,林国曾今攻入前朝,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们把这里打得支离破碎。 我们的先祖在他们幕后的操纵与挑拨下开启了近六百年的割据与混战,而林国则借此不断趴在我们的国土上吸血。 直到八百年前隔林雪域形成,林国势力接续不畅,先辈们趁机奋起反抗。 不过,没有了外敌侵犯与影响,静始皇才联合晨氏与蒋氏,逐渐将静国统一。” 这段历史过于遥远,王召并无任何感触,只是他实在难以将绿甲骑兵、林国和现在的雪族入侵联系起来。 按照卫老所说,当初林国势力是因为隔林雪域的形成,导致接续不畅才失败被铲除。如今隔林雪域寒冷更甚,难道林国不怕重蹈覆辙? 再有,林国和雪族入侵又有什么关系? 卫老说完,王召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绿甲骑兵是林国的士兵?” 卫老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廖大人身上。 此时的廖大人露出苦笑,说道:“既然你们知道了,那应该就会明白,此战,我们不可能胜。” 王召十分不爽廖大人这个样子,说道:“近千年前的事,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而且,你是朝廷的官,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静国现在很强!” 廖大人听后哈哈大笑,说道:“的确,现在的静国很强,但你也不想一想,这次勾结林国的人是什么身份!” 王召闻言一愣,回头看向幽影,这次,他的眼中没有嫌弃与厌恶,有的只是不敢相信与询问,因为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廖大人指的就是永王世子! 或者说,是永王府里的永王! 永王是世袭王爵,永王世子是下一任永王,所以他也能代表永王的态度,永王世子勾结林国和永王勾结林国没有区别。 再有,永王是静国宗室之首,他的能量,足以抽空左右司隶半数以上的战斗力,最主要的,这左右司隶半数以上的战斗力并不会袖手旁观,关键时刻很可能会与林国一同进攻静国。 左右司隶是静国心脏地域,此消彼长间,静国的胜算的确渺茫。 第130章 审问廖大人3 “林国虽然强大,但这不是你叛国的原因,你要不好好解释解释其中缘由?” 现在唯一还清醒着的应该只有卫老了,王召彻底被震撼,他是有爱国之心的满腔热血之人,是牵挂静国安危的。 至于幽影,他对一切大局形势都漠不关心,站在那儿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忧国忧民的觉悟。 廖大人笑了笑,起身对卫老拱手,这次的笑不再是苦笑,反而有些得意。 “姜还是老的辣!” 卫老哪里看不出来,廖大人之前都是在装模作样,冷冷地说道:“别废话,之前没打算对你动刑,但现在我随时会。” 廖大人退后一步,对卫老恭敬行礼,然后才站直了身子开口。 “我不怕死,永王世子威胁不了我,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更不行,至于林国,正如王召所说,那是近千年前的事了,我更没有理由惧怕。” 王召质问:“那你为何听他们的?” “你不觉得可悲吗?静国如今乱成这样,连宗室都带头叛国,这样的国有什么希望?不如推翻重来!” 廖大人说完,目光变得凌厉。 “你的生平我能倒着背出来,你可别和我说,你也曾有一腔热血。” 幽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依旧是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语气也是。 或许,幽影开口质疑只是因为自己觉得廖大人撒谎了,他向来强势,跟着卫老后虽然收敛了不少,但不代表他改变了。 三人静静等待廖大人的回应,不过三人失望了。 只见廖大人重新坐下,气定神闲。 “我没必要解释什么,也不想解释,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怕死,当然,也不怕家人死,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是那个有希望拯救静国的人。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们,怎么处置我也由你们。” 王召闻言大怒,正准备动手教训教训廖大人,但被卫老拦住。 “走吧,去问问隔壁的三人。” 王召狠狠瞪了一眼廖大人,终究没有下手,跟着卫老和幽影出去了,十分不甘。 三人才一进入关押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的牢房,这三人立刻开口求饶,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暗卫的审讯手段王召不了解,但看着他们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王召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三人倒也硬气,我刚刚说让他们不准吭声,他们还真就不吭声坚持到现在。” 幽影走在最前面,仿佛屋主人领着客人参观一样。 信平郡带回来的那三名暗卫见他们进来,也停手将刑具放回到刑具架子上。 卫老忽然停下脚步,冷笑着吩咐道:“他们的确很吵,反正廖大人已经全交代了,把他们三人杀了吧,对了,杀之前记得先把他们舌头割下来,免得吵。” 说完,卫老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王召和幽影见状也不再往牢房里面走,幽影抬手指了指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也跟着准备出去。 “别!” “幽影大人!我们说!” “廖大人他自己都是被我们策反的,他知道的肯定没有我们多!”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一人一句,赶忙表示自己要招供。这种时候了,先把命留下来再说。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本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平时荣华富贵惯了,在影一三人的酷刑之下,不自觉暴露了人贪生的本性。 酷刑重压之下,这种念头一旦有了,那就距离臣服不远。 这三人比廖大人好对付得多,卫老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来。 “有话快说,我没多大耐心!” 王召很配合,装成不耐烦地模样转身瞪了他们一眼。 郑开壮着胆子说:“你先答应保我们一命!” 王召闻言一瞪眼,作势准备上前去揍他,但被卫老拦住,尽管如此,依旧吓得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浑身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若说的东西有用,饶他们一命又何妨?” 卫老声音平和,面带微笑,刚刚的那股子冷漠消失不见。 这一场景,若是冷静状态下,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肯定能够看出端倪,但现在,他们还真不敢拿自己的命赌这是卫老在诈他们。 “那就说定了!”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大喜过望,立刻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原来,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原本就受到过永王府的恩惠,也正因为如此,幽影袭击明月镇时他们才义无反顾帮忙。 但就在永王世子失踪三天后,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忽然收到永王世子的来信,说让他们三人策反廖大人。 这事关系到叛国大罪,三人不敢轻易答应,于是悄悄凑到一起商量。 怎料三人才一碰头,永王世子忽然现身,这让三人十分害怕。 永王世子和他们分析利害,说话也非常直接,坦言,他们三人若不答应配合,肯定活不到第二天。 三人曾想过找晨义清帮忙,因为晨义清是唯一一个能与永王世子斗的有来有回的人。 不过这事太大,永王世子必然有永王府的全力支持,三人不信晨义清能保住他们。 毕竟,只要花心思调查过晨义清的人都知道,晨义清就是个晨氏弃子,空有嫡长子身份,但无缘家族继承权,这样的人即便有晨家的老太太护着,也仅仅只够自保而已。 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而且绿甲骑兵也将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密谈的地方团团围住,看样子是随时要杀掉他们。 他们三人再蠢也看得出来绿甲骑兵的强大,就算三人召集麾下所有力量也抵挡不住这些绿甲骑兵。 所以,他们答应了叛国。 后面的事进行很顺利,顺利的连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都觉得不真实。 他们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廖大人就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甚至连今天晚上的刺杀计划都是他想的。 “这个廖大人肯定有问题!” 王召听后,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不重要,他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对廖大人的印象被彻底颠覆。 卫老没说什么,下令给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松绑,然后带着王召和幽影走出牢房,随便找了一间客房就进去。 卫老问道:“你们怎么看?” 王召迫不及待地说道:“现在有一个事需要确定,安排我与公子分开,是不是也是廖大人早就计划好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而且,廖大人那时候根本还没有被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策反,那样安排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王召转向幽影,面色凝重:“这很有关系,如果这是廖大人为了公子而作出的安排,那么廖大人有大问题,如果不是,那我们自然能松一口气。” 卫老也皱起了眉头,往日的平和不再,问道:“按你的意思,廖大人可能早就知道永王世子要刺杀公子?” 王召点头:“所以,这廖大人究竟是谁?” 第131章 雪族大军使者 卫老带着幽影和王召离开县衙牢房后便让他们各自休息,一切等晨义清醒来后再做打算。 一夜未眠,晨义清是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醒来时,徐颖正睡在自己身边,看那样子,显然是累坏了。 晨义清神清气爽,本该无比享受地伸个懒腰,表情也应该轻松,但当他发现徐颖在自己身边时,丝毫没了淡定。 看了看房间里扔的到处都是的男女衣物,晨义清瞬间头疼。 他轻轻掀开被子向里看,除了肉体,两人身上没有一片布衣,身材特别好。 晨义清仔细回忆,他压根记不起他昏迷之后的事,甚至连王召赶来救了自己也不知道,后面的回忆是一大段空白,只知道自己舒服了许多,然后没多久就浑身燥热,做了场很长的春梦。 梦里的女主角没有脸,但晨义清觉得很好看,身材也好。 想着,晨义清看了一眼徐颖妩媚的脸颊,轮廓完全对得上,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昨夜哪里是春梦?分明是事实。 若不是害怕把徐颖吵醒,晨义清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 他刚刚看到了,那个位置的床单上有一片血红。 “我冷,把被子盖好。” 晨义清闻言一愣,是徐颖的声音,声音很清楚,一听就知道,说话人早就醒了。 徐颖正对着晨义清,眼睛紧紧闭着,脸上有红晕,显得有些娇羞。 晨义清赶忙盖好被子,然后靠在床头,外面比被子里冷太多,这能让晨义清迅速清醒。 “你不用对我负责。” “我会负责。” “真不用,我还得回徐家,那里不能没有我,我早已做好终生不嫁的准备。” 晨义清正想说不行,徐颖忽然睁开眼睛,直接扑倒晨义清,用自己的嘴堵上了晨义清的嘴。 “就按我说的办,今后想我就来找我。” 说完,徐颖十分主动…… 晨义清走出房间时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他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出门,然后出了房间。 不知是谁的安排,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这让晨义清放松了下来,他定了定神,逐渐恢复往日的神情。 最近连连征战,昨夜是难得的放松,卫老的治疗很管用,虽然手上的伤还在,但已经开始愈合,基本没有大碍,晨义清觉得特别舒坦。 才走到县衙的办公区域,王召的声音传来。 “公子,您没事了?” 王召赶忙跑到晨义清的身边,关切的上下打量,见晨义清面色出奇的好,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放松下来。 晨义清强行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问道:“王召?你什么时候来的?” “公子,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你昏迷前还和我说过话。” “是吗?那是谁帮我疗伤的?” “是卫老。” “卫老?卫老他人呢?” “走,我带您过去,他们在城墙上。” 路上,王召将昨晚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晨义清。 听后,晨义清的面色不再好看,他没想到,廖大人身上居然藏有这么多秘密,也没想到永王世子居然会勾结敌国,而且还敢对他下杀手。 现在可以确定三点:第一,永王世子的确与绿甲骑兵勾结;第二,绿甲骑兵与雪族处于同一阵营;第三,廖大人背后有大秘密,而且很可能是让静国震动的大秘密。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不重要,他们才是真正可有可无的棋子,廖大人那边也不着急,这事太大,不是明月镇可以解决的。 眼下就是要弄清楚,永王世子、雪族大军,还有绿甲骑兵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做些什么,借此保住明月镇。 晨义清想着,随王召来到了城头,与卫老和幽影见面。 一见到幽影,晨义清就忍不住想起阿忠,然后忍不住皱眉。尽管阿忠曾经背叛过他,带人刺杀王召。 幽影此时也看着晨义清,不过对于晨义清,他早已没了杀意。两人就这么对视,眼神平淡,没有一丝情绪外露,更谈不上杀意。 “感觉好些了吗?”见气氛有些微妙,卫老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哦,好些了。”晨义清收回目光,他对卫老还是很尊敬的。 “卫老,多亏了您。” “昨晚的事,王召都告诉你了吧?” 晨义清点头:“都告诉我了。” “以后多注意点,你的意志还需要磨炼,还好我昨晚一个人又去看你一次,听出来你不能被打扰,遣散了县衙后院的所有人。” 闻言,晨义清无比尴尬,偷偷看了一眼幽影和王召,好在两人并未多想,应该都以为卫老所作所为都只是晨义清治疗需要。 晨义清轻咳一声,卫老的话虽然让他尴尬,但也让他放心下来,昨晚自己和徐颖的事除了卫老,应该没人知道。 晨义清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永王世子的行踪,他眼下身边并无永王府的人,应该只能和绿甲骑兵在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眼下被包围,外面难进来,里面难出去,怎么查?”王召说出目前的困境。 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紧眉头,当然,幽影除外。 晨义清看向十五里外的雪族大营,也陷入沉思,最后无奈感叹:“要是把白虎和黑虎带来就好了,说不定有些周旋的机会。” “我已经问到了廖大人他们与雪族大军联系的暗号,三日后,在城头挂上绿色旗帜代表你已经被杀,他们会派人过来商议下一步计划,我们有时间。” 说话的人是幽影,晨义清再次打量他,没想到,幽影居然这么主动帮自己解忧。 不过应付这事不难,但这也仅仅是拖时间而已,两边实力悬殊,现在看来,这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晨义清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把握让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配合吗?” 卫老回答说:“这个没问题,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已经吓破了胆,现在一心求存,雪族派人来和他们商议下一步计划前,一人喂一颗毒药即可。” 晨义清问:“若他们要见廖大人呢?听王召说,这廖大人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卫老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和说辞,说道:“他交给我来劝,实在不行,让他晕过去,然后在他身上留些伤口,毕竟,你也没那么好刺杀,总得有些流血付出。” 这样说得通,晨义清点头表示同意,说:“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王召犹豫了一阵,开口道:“公子,说句实话,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实力悬殊,这城注定守不住。” 这意思很明显,王召想劝晨义清弃城,几乎必败的仗没必要打,徒增伤亡罢了。 “的确如此,如何逃跑,如何安置那些城中居民,这都是大问题。”说到这个,晨义清忽然想到陆风,问道,“陆风呢?” “哦,昨夜事情动静挺大,他去安抚城中居民了,而且,城内多了我们两千多私兵,昨晚临时凑合了一晚,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得常驻,这些都需要他来安置。” 王召说话时,忍不住流露出赞赏,看得出来,他十分认可陆风的能力。 晨义清点头,但他现在肚子已经很饿了,说道:“那行吧,咱们先去吃饭,把陆风也叫回来。” “对了,徐颖呢?”王召忽然提问,让晨义清心头一紧。 卫老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晨义清,说道:“我不放心其他人,所以让她昨晚帮我配药加工,现在应该还在休息,一会儿让人给她送些饭菜过去。” 说完,卫老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晨义清。 晨义清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走在最前面,立刻转过头去,其他人没看到他的尴尬 “一会儿我送吧,我能好起来多亏了卫老和她。” 卫老闻言点了点头,露出赞赏,说道:“理当如此。” 幽影和王召两个都是高人,对男女之事神经大条,他们逐渐听不懂卫老和晨义清两人的对话,索性一人一边走到前面先行一步,提前回县衙安排饭食。 第132章 又见有苏·白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城墙上挂起了绿旗,信号是传递出去了,不过谁也不知道雪族大军的使者什么时候过来,于是早早便开始准备。 这三天里,晨义清好吃好喝的供着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又有卫老亲自调配遮挡伤口的药膏,所以他们的状态恢复得不错。 最开始,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有一种晨义清有求于他们的错觉,显得有些飘飘然,甚至还在挑剔伙食。 面对这种情况,幽影的作用凸显出来,他直接握着匕首与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见面,当着他们的面将他们那一顿的饭食砸了个稀碎。 幽影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说,但无声胜有声,他们了解幽影的凶名与冷酷,从那一顿饭后,他们三人再也不敢提任何要求,对晨义清的所有安排言听计从。 同样,也没人再为难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他们三人也重新正视了自己的处境。 至于廖大人,这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而且无论是面对卫老还是晨义清,廖大人一视同仁,闭口不言,他们都不知道廖大人真实的立场和态度。 王召也完全拿他没办法,多次想揍廖大人一顿,但晨义清和卫老都不同意,他索性不再管廖大人的事,反正卫老承诺过,廖大人由他来解决。 不过幽影可不在乎那么多,直接拉着廖大人的儿子,当着廖大人的面对他儿子用刑。 晨义清他们赶到时,廖大人的儿子已经被折磨的晕了过去,而廖大人居然依旧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廖大人正坐着给自己倒茶,毫无触动,仿佛在看戏。 卫老为此责备了幽影,不过王召和晨义清却对幽影有了改观。 王召是个简单直接的人,幽影做了他一直想做但又自觉有些违心的事,虽然观念冲突,但幽影的做法的的确确让王召长出了一口恶气。 晨义清考虑得更深、更远。他有让幽影接替阿忠,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想法。 因为晨义清觉得幽影对比阿忠的优势很明显,首先是身手,其次是他更加冷血无情。最后,就是幽影那强大的独立判断能力和果决。 幽影这份独立判断能力与果决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今后与人争斗时,晨义清将更能放开手脚保持专注,可若是用不好,那晨义清就是下一个永王世子,可能会在与人交锋时一败涂地。 永王世子之所以用不好幽影,原因在于他不仅给幽影下任务,而且还自作主张的在幽影执行任务时添加自己的意志,甚至直接插手。 所以,晨义清有那份自信,他和永王世子不同,他对自己所用的人无比信任,而且通常会给足空间与权限,手下的人可以放开手脚去干,晨义清只要结果,至于影响,晨义清会帮下面的人担着。 卫老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一切,又找幽影详谈了一次,从昨日开始,幽影正式成为晨义清的影子,时刻跟在晨义清的身边。 雪族大军的信使是晚上来的,仅仅三人,举着火把,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然后高傲地让城门守将为他们开门,仿佛在指示下属。 新的城门守将早已得到消息,立刻为三人开门,然后亲自领着他们进了县衙。 为首的人容貌俊美,身着白衣,外面套着名贵的纯白长毛皮草大衣,浑身上下透着桀骜与贵气,十分不凡。 晨义清躲在幕后,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有苏·白。 晨义清心想:不愧为有苏氏之后,即便在印安县西部折了两万大军,看这派头,有苏·白应该丝毫未受责罚,依旧在雪族大军中地位超然。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负责接待,一见面,三人对着有苏·白一通马屁,恭维不止。 有苏·白并没怎么搭理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他径直走到县衙大堂县令的位置上坐下,伸手轻轻敲了敲座椅,问道:“那什么廖大人呢?” 晨义清早已为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准备好了说辞,三人弯着腰凑近有苏·白两步,然后马宁回答道:“晨义清难杀,廖大人不幸受了重伤,眼下还下不了床。” 有苏·白闻言眉毛一挑,然后看向三人,面色略有不善,不过并未说话。 “要不我们三人带您过去见见他?”说着,郑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苏·白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出了情绪,没有答话,面色恢复了桀骜,靠在椅子上吐槽:“真没用,在自己的地盘杀个人还能被伤,晦气!” 王欢闻言赶忙躬身行礼,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晨义清武艺高强,而且身手敏捷,的确难杀,我们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王欢是吧?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也别我别叫我大人,叫我有苏·白,叫我公子也行。” 有苏·白捂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无比嫌弃“大人”这个称呼。 “是是是,不知您此番过来有何交代?”郑开直奔主题。 “两件事,第一,我们会派些炮灰过来攻城,你们跟着廖大人刷刷功劳,准备好升迁就行。”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闻言大喜,连自己的处境都忘了,在他们看来,这是天上掉馅饼,说不定,他们事后都能封侯。 有苏·白端起茶杯,趁喝茶的功夫鄙视地看了一眼正开心兴奋的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透过茶水的蒸汽,有苏·白眼神中满是鄙视与不屑,看上去不太开心。 高兴之余,王欢迫不及待问道:“不知另一件事是什么?” “我要拿晨义清的人头回去,有人要。”有苏·白放下茶杯,眼睛死死盯着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 要坏事!晨义清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没料到有苏·白居然要晨义清的人头,这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见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这样的反应,有苏·白好似确认了什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怎么?你们不会告诉我晨义清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认吧?” 闻言,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浑身紧绷,紧张得不行。 不用猜他们三人也知道,要晨义清头颅的人是永王世子,不然,与雪族合作的人里没人对晨义清有如此大的仇恨,更不会要他的首级。 郑开硬着头皮回答道:“还真让公子猜对了,由于晨义清态度强硬,抵抗激烈,他的面容已经被毁容,已经很难辨认了。” 郑开说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理由实在是太过低能,而且还是在有苏·白的“提醒”下现编出来的,他自己都不信这鬼话。 “无妨,毁了就毁了,给我就行,我和要他首级的人关系不怎么样,顺手帮个忙罢了。”有苏·白微微一笑,看上去更轻松了。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只好服从,回头对门外下命令。 “来人!给我去把晨义清的尸体挖出来,将他的头颅割下,白公子现在就要!”说话的人是马宁,这是在递信,陆风就在隔壁,他会安排好一切。 有苏·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什么,自顾自地喝茶,不再言语。 第133章 便宜舅舅 晨义清在幕后看着这一切,不禁开始思索起来。 合适的尸体不缺,晨义清遇刺那天,幽影杀了四名城门守将,挑一个适合的处理一下便能用,即便追求完美,边境地区杀人越货的多,死囚自然也多,还可以从死囚里面挑。 反正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已经有言在先了,“晨义清”的尸体已经毁容,有苏·白也并未介意。 晨义清考虑的是要不要和有苏·白接触接触。 尽管隔着一道幕墙,晨义清无法看清有苏·白的细节特征,但他总觉得这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处事方式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种人一般没什么立场,或者说立场就是自己,只要有利,不会介意对方是否同族同阵营,说不定会有机会达成一定合作。 眼下的局势,晨义清压根不指望一计定乾坤,能让己方有个小目标先动起来,不至于坐在印安县城内干着急就很知足了,只有行动才有机会破局,一潭死水只有掀起波澜才有可能让晨义清借势寻到机会。 晨义清正考虑着,处理好的首级已经送了上来。 一名下人端着一个方盒走了进来,还备了白色的手帕,等待有苏·白“验货”。 有苏·白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不等下人将装着首级的方盒放到桌上,他便直接起身走上前去,立刻掀开了盖子查看。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不知是心虚还是好奇,也凑了过去。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于方盒内的首级,趁着这个机会,晨义清找准角度偷偷露头看了一眼,有苏·白似乎在寻找什么端倪,这让晨义清心里不禁奇怪。 从刚刚的对话来看,有苏·白对于晨义清的首级应该不那么上心,不然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那么牵强的理由他不会不提出质疑,但从他现在举止来看,他似乎在急着确认什么,明明挺上心,为何一开始表现得那么淡漠? 有苏·白连隔手的手帕也没拿,直接把手伸进方盒里,轻轻掀开那颗头颅上罩住额头的头发仔细查看。 由于这颗首级的面部破坏严重,有苏·白看了很久,这让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更加紧张和奇怪,但三人惧怕有苏·白,不敢提问,只能怀揣着忐忑等有苏·白看完。 良久,有苏·白好似确认了什么,嘴角上翘,玩味地看了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一眼。 “行了!事办完了,你们去问问,看没来的人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有些奇怪,他们能找有苏·白有什么事?巴不得有苏·白早点走,万一被发现头颅造假,三人不仅仅会身死,肯定还会族灭。 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的族人早已转移到北临城,雪族或许拿他们的族人没办法,但背后还有一个永王世子,他有千万种方法让三人灭族。 郑开正欲说没有,但还未开口,有苏·白便满脸不耐烦地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问啊!” 三人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告退。 有苏·白闻言露出笑容,然后对着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了,咱们直接点,当面单独聊。” 声音来自晨义清,说话间,他缓缓从幕后走出,手里还捏着一张纸条,面带微笑对着有苏·白略微躬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把郑开三人吓了一跳,三人紧张地抬着手,来回看有苏·白和晨义清的神情,不仅紧张,而且还带着些绝望。 有苏·白眯着眼睛看向晨义清,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两人的表情都很轻松,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样的氛围让郑开三人喘不过气来,都觉得自己活不过下一句话。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有苏·白。 “你胆子很大,城外十万雪族大军随时可以攻进来,你居然敢在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晨义清脸上笑容更甚:“你胆子也很大,城内已经被我彻底控制,你才带了两个人来,看到我居然还能如此轻松。” 有苏·白哈哈大笑,随后面色一沉,目光转向郑开三人,说道:“没听到雪侯的话吗?我们要单独聊!” 这话是对郑开三人说的,语气不善,但他们三人闻言不仅不惧,反而如蒙大赦。不过他们不敢立刻退出去,毕竟肚子里还躺着卫老喂给他们的毒药,他们纷纷用请示的目光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摆了摆手,郑开三人松了一口气,立刻告退,速度快而轻盈,没有一点噪音。 郑开轻轻合上大门,晨义清脸上笑容收敛,缓缓走向有苏·白。 有苏·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道:“说说,是什么让你有胆子走出幕后的?” 晨义清闻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屋顶。 “刚刚说了,城内已经被我彻底控制,我躲在幕后是为了听你说些什么,但我不可能不给自己安排一双眼睛。” 闻言,有苏·白也抬头看向屋顶,现在那里已经瞧不出什么异常,他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向晨义清手中的纸条。 “那里写的什么?” “你在看那个首级的额头。”见有苏·白脸上笑容更甚,晨义清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额头受过伤的。” 晨义清额头受伤是因为晨氏夺嫡之争,这事在晨氏内部不算什么秘密,但并未大范围传播出去。 不过这事晨义清的岳母苏怡肯定知道,她和老太太私下里往来频繁,再加上明月和晨义清是指腹为婚,出了这事,她不可能不过问,而且她手下也有一个不弱的杀手组织,就算不依靠老太太传递消息,她自己也能查出来。 而苏怡便来自有苏氏,全名有苏·怡,和有苏·白是同族亲戚! 有苏·白一直身在雪域,连静国天京的大部分贵族都不知道的事,就算他在雪域地位再高,也不太可能知道这样一件小事,毕竟,即便是晨义清现在,放到整个静国全域,他也绝不算大人物。 能并敏锐地以此据,判断方盒里的首级不是来自晨义清,再结合有苏·白在对待晨义清首级的事情上前后态度的矛盾变化,晨义清几乎可以断定,有苏·白至少与自己的岳母苏怡有比较频繁的书信往来,不然不会连晨义清额头有伤痕这事都能知道。 有苏·白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如你所想,你的岳母是我的亲姐姐,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什么?” 晨义清诧异,他从未听说岳母苏怡还有一个亲弟弟,不禁凑近了些,仔细打量有苏·白。 有苏·白最多大晨义清五六岁,亲生舅舅,这有点不现实。 看着满脸狐疑的晨义清正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有苏·白有些不满。 “不信的话写信出去问月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舅舅,哪有这么肆无忌惮打量长辈的?” 晨义清闻言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咳嗽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对有苏·白正式行了个拱手礼。 “我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个舅舅,确认后若属实,我再向你道歉。” 晨义清是比较相信有苏·白身份的,这样就能说得通上次徐家庄园外的那场战斗的诡异之处了。 那次有苏·白能那么敏锐地提前察觉到有埋伏,而且当时晨义清的包围圈并未合拢,他当时如果立刻指挥而不是逃跑,完全可以带着大部队突围成功,但他偏偏选择了独自逃跑。 闻言,有苏·白再次露出笑容,眼下两人分属两个敌对的阵营,而且己方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指望晨义清立刻就叫他舅舅。 “无妨,我此番亲自过来就是为了确认你没事。放心,若真打起来,我会想办法打开缺口让你安然撤退的。” 说完,有苏·白走到晨义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语重心长。 这场景十分怪异,即便有苏白真是晨义清的舅舅,但他也太年轻了,看上去就是一个桀骜的年轻纨绔,和晨义清是同一代人,这般语重心长总让人觉得别扭。 晨义清看了一眼有苏·白刚刚拍打自己肩膀的手,张了张嘴,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吐槽。 有苏·白在雪族地位不低,眼下最要紧的是了解形成如今局势的来龙去脉,就连进一步确认有苏·白身份这件事也可以往后放一放,因为不管有苏·白是不是骗自己,反正明月肯定不会骗自己。 “不着急的话,和我说一说眼下形势的来龙去脉吧。” 说着,晨义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134章 林国的阴谋 两人才一出衙门大堂,在外候着的两名有苏·白随从不由一愣。 其中一人指着晨义清问道:“白公子,这人是谁?” 有苏白并未搭理他们,而是转头对晨义清说道:“这两个不是我的人,对于你来说,他们属于无法调和的敌对势力。” 晨义清闻言笑着点头,然后拍了拍手。 那两名随从还未反应过来,正欲询问有苏·白到底什么情况,但才一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从屋顶落下。 几乎是黑影落下的一瞬间,两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后嘴角开始溢血。 两名随从艰难地想要转身,身后黑影双手一拧,两人立刻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后缓缓倒地。 幽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双手都握着沾满鲜血的匕首,血液缓缓从刀身流向刀尖,滴落在地上。 “他就是你的眼睛?” 晨义清看着幽影,微笑着点头。不知是在肯定有苏·白的问题,还是在赞扬幽影的身手干净利落。 幽影看了一眼有苏·白,然后转身缓缓离去,全程没说一句话,眼神里的那股冷让有苏·白不自觉紧了紧身上那名贵的纯白长毛皮草。 有苏·白看着幽影缓缓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赞赏道:“匕首不沾血,还有吗?用来吃饭挺不错的。” 雪族和蛮族一样,尤其是贵族,他们的菜很简单,以肉食为主。大块带骨的肉直接放在一口大锅或者火架上弄熟,吃饭时都是用手和匕首。 “你还会缺这个?” 晨义清终于忍不住白了有苏·白一眼。这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舅舅,但除了刚刚见面时的自我介绍,一言一行都跟闹着玩一样,丝毫没有一点舅舅的样子也就算了,还处处透着轻挑和没心没肺。 说完,晨义清快步带路,带着有苏·白进了自己在县衙的临时卧室。 徐颖现在住晨义清的隔壁,这两三天里,她并未刻意接触或靠近晨义清,而晨义清也有意无意的避着她,尽量不让自己与徐颖独处。 可即便如此,有苏·白进门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女人的味道,而且肯定是个勾魂的狐媚。” 晨义清的心跳莫名加快,他赶忙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向有苏·白。 “我觉得你不像我的舅舅。” “那像什么?” 晨义清一愣,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说道:“如果你真是明月的舅舅,我以后年年正月剪头。” 静国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不过理发是有钱人与贵族的特权,一般人请不起理发的匠人。 “这是你们静国人特殊的祝福吗?” “算是吧,这代表了一种美好的愿望。” “算你小子有孝心!”说罢,有苏·白哈哈大笑,又拍了拍晨义清的肩膀。 晨义清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有苏·白,无语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聊正事吧。” 两人入座,晨义清帮有苏·白倒茶。 有苏·白收起了笑容,说道:“雪族乱了很久了,黑虎应该大致和你说过吧?” “黑虎和我说过,有苏氏内斗,含陆氏和烈阳氏饱受刺杀困扰导致族内青黄不接,巨熊氏借此铲除了烈阳氏和含陆氏成为新的雪域之主。” 有苏·白露出苦笑:“巨熊氏哪有那么强大,即便含陆氏和烈阳氏遭受重创,但依旧不是巨熊氏能够推翻的,他们背后有人支持。” “林国?”晨义清问道。 有苏·白有些诧异地看向晨义清,他没想到晨义清居然能知道林国,就连与林国接壤的绝大多数雪域人也已经遗忘了他们。 “没错,雪域三大族所遭受的一切都与林国有关,巨熊氏也是得到他们的支持才能够成为新的雪域之主。不过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林国。” “经历了这一系列变故,雪族又遭受静国远征军的打击,巨熊氏也已经不如之前,按理来说,有苏氏应该接手雪族了吧?” 有苏·白苦笑:“现在的雪域和雪族不再是雪族人说了算,林国掌控了一切,他们现在觉得雪族没有主反而更好控制。” “怎么说?”晨义清有些好奇,雪族属于游牧民族,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那雪族就是一盘散沙,那样的话,不利于统筹,雪族连合格的炮灰都算不上。 “雪族是崇尚自由和征服的,当有一个雪域之主的时候,雪族没那么害怕林国,甚至想反过来要求林国,自然不怎么搭理他们的要求。 但眼下没了雪域之主,也没了如当初三大氏族那样的绝强势力,各族都跃跃欲试,都觉得自己也能像巨熊氏那样成为雪域之主。 所以各族争着抢着也要讨好林国,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希望能够得到林国的支持,成为下一个雪域之主。” 这与常规的设想不相符,但有苏·白一说出来便能立刻让晨义清信服,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总让人意想不到,但又无比自然。 晨义清不禁佩服林国的决策者,现在看来,从他们暗中针对雪族三大氏族开始,一直到雪族成为如今这个局面,这是一整套完整的计划,用心之深沉,耗时之久,绝非一代人之功。 三大氏族占据雪域之主无限风光,使所有雪族的部族首领心底都有一种欲望,然后,林国暗中下手,使雪族三大氏族虚弱,接着便扶持巨熊氏推翻三大氏族的统治,点燃了雪族各大部族的野心。 最后,林国又指使巨熊氏挑衅静国,借静国之手除掉巨熊氏首领,使雪族再也没有能够让雪族归心的势力。 自此,雪族各大势力的欲望和野心已经被彻底引爆,雪族中,巨熊氏那个实力等级的部族很多,人人都想成为雪域之主,而首先就必须得到支持。雪族内部谁都心怀鬼胎,即便结盟也无法安心。 在此情况下,外援仅剩林国和静国。静国才攻打雪域,找静国支持虽然能壮大自己,但肯定会不得人心,甚至可能被群起攻之。于是林国成了香饽饽,所以林国的各种要求反而更容易得到落实。 “还真是手段高明!”晨义清忍不住感叹,然后又问道,“那林国的目的是什么?” 有苏·白似乎不满晨义清对林国的夸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还用问?雪域虽然有点油水,但对于林国和静国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最多也只能算是鸡肋,他们的目的当然是静国。” 晨义清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然后又立刻正色道:“可这现实吗?” 大地震让占据绝对优势的林国最终铩羽而归,如今静国铁板一块,而且正值强盛,林国再想从静国这边占便宜的机会更渺茫。 有苏·白喝了口茶,面露忧色。 “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机会,但有雪域的先例在,以林国的手段,谁敢断言他们最终不会成功?而且,知道要你首级的人是谁吗?” 晨义清闻言立刻来了兴趣,立刻问道:“是永王世子吧?他应该和林国的绿甲骑兵在一起吧?” 有苏·白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讶地感叹:“看来你知道不少,你猜的都没错。” “你知道其中缘由吗?” 有苏·白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取了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道:“我倒是有些期待你究竟还能做出哪些让我惊讶的事。” 待有苏·白写完,他轻轻吹了吹纸上尚未干透的墨水,再次开口:“黑虎他们可以信,我也可以信,但雪域的其他人就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城里眼睛多,你不用送。” 说完,有苏·白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径直走出卧室。 晨义清看向桌上有苏·白留下的文字:北临城西北山林。 这是永王世子的藏身地,也是绿甲骑兵的驻地。 晨义清目送有苏·白离开,微眯着眼,杀气弥漫。 第135章 潜入北临城 有苏·白的身份大概率是真的,而且他在雪族大军内部地位不低,有他周旋,印安县城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按他说的,照常帮廖大人和马宁、王欢和郑开三人刷功勋即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夜晚,晨义清向陆风和徐颖交代好了一切,然后带着王召、幽影和卫老三人走出县衙,消失在印安县城街道。 印安县城的防卫全部由王召重新布置和安排,虽然严密,但有王召亲自带着,四人很快便悄无声息的出城而去。 远离印安县城门后,四人向着明月镇的方向走了大约二十五里路,在一处小道两侧的密林中潜伏起来。四人由于是暗中潜出城外,都没有马匹,所以首先得弄到马匹代步。 雪族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城下十五里处,必然会派出许多巡逻队伍与斥候,时间已经接近黎明,虽然依旧是黑夜,但按照常规布置,会有很多斥候与巡逻队伍返回雪族大营内交接班,在此处守株待兔的效率会很高,弄到马匹不难。 果然,四人不一会儿便听到马蹄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十人队,轻装骑兵,距离我们不到三百米。” 说话的人是王召,他行伍出身,早已对马蹄声无比熟悉和敏感,凭借马蹄声判断敌人的信息是他早已练就的一项本领,这个不仅需要长期接触战马获得经验,还得对军中的各种装备无比熟悉,不然不可能判断出对方是什么类型的骑兵。 晨义清眼睛一亮,立刻小声说:“就他们吧,最快的速度解决。” 他们的目的是夺马,此刻卫老的毒派不上用场,即便他用毒高超,可以使人昏迷而马匹依旧能行动,但这样多少会影响马匹的状态,不利于下一步行动。 晨义清话音刚落,卫老和幽影就直接走了出去。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雪族那支十人队的轻装骑兵,他们速度不算快,看到卫老和幽影的模糊人影后立刻停下。 “站住!什么人!” 卫老和幽影并不答话,两人如遭雷击,立刻停下,然后向着晨义清和王召潜伏的地方走来。幽影搀扶着卫老,两人表现得紧张而且害怕。 雪族大军一路如蝗虫过境,人财物一样不留,全部掳走。 不得不说,幽影和卫老的演技一绝,而且配合默契,他们事先完全没有商量“剧本”。 有骑兵眼尖,见到这个情形,立刻意识到他们大概率是逃出来的村民。 其他骑兵也立刻反应过来,策马奔来。 对于妄图逃走的村民,一般士兵是懒得管的,但雪族大军既然掳掠人口,那必然不希望被掳掠的人逃跑,所以士兵发现并击杀逃跑的平民带回去可以用来警示那些妄图逃跑的人。 这一队雪族骑兵不打算留幽影和卫老的性命,杀了他们,取其首级拿回去震慑其他被掳掠的人也算一份小功劳,其他赏赐没有,一顿酒肉还是能保证的。 雪族十人队的轻装骑兵转眼便到了幽影和卫老“逃离”的地方,密林不适合骑兵追击,十名轻装骑兵纷纷跳下马,二话没说便钻入密林。 没有什么比一夜劳顿之后的酒肉更让雪族士兵觉得舒服畅快,至于人命,这是战争,人命连狗都不如。 密林中的晨义清和王召早已经准备好,但卫老却拦住了他们,带着三人又往后藏了一段距离,三人仅仅疑惑了一瞬,随后便立即明白过来,四人不必出手了。 士兵已经与马匹分开,卫老可能在进入密林的那一刻便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现在等这十名雪族轻装骑兵进入密林然后倒地即可。 身处密林,他们甚至都不用花多大力气处理尸体,简单掩埋,只要短时间内不被敌人发现即可。 战争期间,巡逻队伍和斥候失踪是家常便饭,一个十人队而已,雪族大营不会有多大反应,这足够晨义清等人安然离开。 那十名骑兵下马后丝毫没有察觉异常,挥刀劈砍拦路的树枝与障碍,快速搜寻,卫老特意留下了“逃跑”的痕迹,这些人据此追上来就行,甚至不用扩大搜索范围。 晨义清四人收起了刀和架势,完全没有准备动手的意思。 最前面的一名雪族士兵走到晨义清四人同一水平线上,一侧头便发现正背靠着树干的晨义清四人。 目光相对,晨义清抬手与他打招呼,那人瞪大了眼睛,紧接着面色惨白,随又立刻发紫,来不及呼唤战友便扑通一声倒地。 其他九名骑兵见状立刻就要赶来,可才迈开步子,也立刻面部发紫的倒地不起。 “走吧。”卫老起身,麻烦已经解决。 晨义清转身看向王召,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后王召率先出了密林,朝着明月镇的方向赶去。 三人换上了雪族骑兵的服饰后才走出密林上马,晨义清看着剩下的六匹马说:“路途不近,我们必须得快点,全部带上,沿途就不停了。” 说罢,三人九骑立刻出发。 一路疾行,晨义清三人并没有什么避讳。 雪族内部部族众多,谁也不认识谁,而且对于雪族大军来说,眼下印安县的情况尽在掌控,唯一需要留意的就是外来的援军,所以印安县这一地界的自己人,他们几乎不怎么排查。 可能唯一扎眼的是幽影的面罩和护额,但雪域寒冷,骑马的时候蒙面是基本操作,只是很少有人用专门的面罩罢了。 一路上,晨义清三人唯一的弯路便是绕开雪族大营。 当最后一匹马也已经不行的时候,晨义清三人已经进入北临府城的范围,可以依稀看到北临府的城墙。 卫老问道:“先去探营还是先见方九卿?” 晨义清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先去北临城找方九卿,这些天咱们几乎没怎么休息,调整调整再去探营。” 幽影一路沉默寡言,他的状态不错,几天不休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考虑到林国的绿甲骑兵就驻扎潜藏在北临城的西北山林,三人等到夜晚才再次出发,径直前往北临府城。 北临府城不比印安县,这里城高墙厚,还有护城河,这里的城卫都是精锐,不是印安县那些疏于锻炼的城卫可以比拟的,他们可不会因为城高墙厚设施完善而有所松懈,想要悄无声息潜入进去十分困难。 不过有幽影和卫老在,这城墙和护城河哪能拦得住他们? 三人趁着夜色潜到护城河边,一个深呼吸,缓缓沉入河中。到达护城河对岸后,幽影略微上浮观察了一阵。 护城河并不是死水,水面并不平稳,晨义清很好奇,幽影的眼睛不离开水面,究竟如何查看北临城高耸城墙上的城卫情况。 不一会儿,幽影回头,对着晨义清和卫老点头。三人迅速上浮,晨义清和卫老先离开了护城河,幽影殿后,三人迅速跑到城门下,城卫并没有发现他们,晨义清不禁暗自佩服幽影。 只有城门前面的一小块狭长地带是上方城卫的视野死角,因为这里连接城门甬道,是略微向外凸出一点的,正好拦住上方城卫的视野。 幽影对晨义清和卫老比划了一番手势,示意他先上去,然后让方九卿过来开门。 晨义清点了点头,取出太子送给自己的纹龙玉佩递给幽影,卫老也递给幽影一小包药粉。 方九卿并不认识幽影,如今北临府全域局势紧张,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幽影是晨义清的人,纹龙玉佩算是信物,可以让方九卿放心。 而卫老递给幽影的药粉当然是迷药,上城墙后,幽影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所以先手撒一包药粉然后趁乱潜入城内很重要。 幽影接过纹龙玉佩和药粉收好,几乎没有任何酝酿,直接跃起攀上城墙,眨眼便消失在晨义清和卫老的视线之内。 要知道,城墙外侧不比内侧,是经过较为细心的打磨的,就是为了防止敌人攻城时攀爬,尽管打磨粗糙,但想徒手爬上去困难无比,就算是军队中的精锐士兵也很难做到,更别提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极速攀爬了。 才一炷香的功夫,晨义清上方的城墙上传来一阵骚动,晨义清知道,幽影成功了。 第136章 与方九卿碰面 大约半个时辰,晨义清身后的巨大城门内传出动静,两人转身,随时准备进去。 夜晚太冷,晨义清和卫老在此处又不敢随意乱动,所以身体都已经冻得有些僵硬,这感觉,就算是做了一辈子杀手的卫老也因年老而有些难以忍受。 城门被打开,城卫们已经被方九卿暂时清退,他是带着家仆过来接应晨义清的,家仆手中还带来了厚重的外衣。 晨义清和卫老接过外衣披上,众人很有默契,都没有说话,低头跟着方九卿回府。 晨义清不敢保证城中没有敌对势力的眼线,他们此番从印安县城来北临府城是绝密,对外,晨义清已经死了,所以万不能泄露,一切都得小心。 到府中后,下人立刻端上来热汤和吃食,方九卿打发走下人,亲自为晨义清三人倒热好的奶茶。 “公子这么晚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晨义清边吃边说:“我们此来是要杀永王世子。” 晨义清语气平淡,仿佛在拉家常一般,但这却让方九卿心中翻江倒海。 “什么?”方九卿大惊失色,“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晨义清放下筷子,喝了口热奶茶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方九卿了解了永王世子勾结林国和雪族,还让廖大人他们谋划取晨义清性命的事情后,惊得站起身来,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据方九卿所知,永王世子代表永王,他与林国和雪族勾结,那永王一定与林国和雪族走得更近。 永王是静皇的铁杆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静皇身后默默支持,静皇也对他十分器重,是静国的贤王、柱石,几乎是一人之下。 方九卿实在难以想象,论权力,他已经是万人之上,论财富,永王府更是富可敌国,永王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方九卿觉得永王世子未免也太小心眼,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暂且放下私仇,惹晨义清这么一尊不好对付的地头蛇。 “这……”方九卿一时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事情太大,永王府勾结敌国,而晨义清居然直接要杀永王世子,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让人觉得疯狂。 “你怎么看?”晨义清并未急着让方九卿配合他,而是询问他的意见。 晨义清的这份尊重让方九卿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做,即便晨义清说出了计划,但晨义清这么一问,让他有了劝阻的可能。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坚定地跟着晨义清。 方九卿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盯着了幽影和卫老看了好久。 两人都在自顾自的吃东西,并没有搭理晨义清和方九卿这边的谈话。 卫老似乎是吃好了,对方九卿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说道:“无论何种态度,我们都不会逼迫你。” 说完,卫老又自顾自喝起奶茶来。 晨义清说:“卫老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放心大胆的说,不会有事的,但有一点,无论你帮不帮我,这两件事你与谁也不能提,必须烂在肚子里。” 闻言,方九卿更加放心了,晨义清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尽管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有救命之恩,但丝毫不以此绑架自己。 方九卿想着,收回了目光,又仔细思索了一阵。 “这事倒是可以做,眼下整个北临府都算是战场,永王世子失踪的事不是秘密,即便雪侯杀了他,只要处理好,他永远是失踪状态,永王府即便能猜到是公子所为,那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再者,他已经先后对公子的妻儿和公子下死手,的确没必要再克制,可以杀。” 晨义清以为方九卿会劝阻他,没想到方九卿居然赞同,笑着坦言道:“我以为以您的性子,应该会劝我冷静,没想到您居然会支持我。” 方九卿苦笑摇头,说道:“若是以前,我不仅会劝你,甚至还会拦你,但现在不会了。” “为何?”卫老忽然插嘴,颇为好奇。 晨义清,甚至连幽影也将目光投向方九卿,显然都很想知道。 方九卿长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这辈子活得挺失败,先是为了理想让家人和我一同不受待见,而且还得陪着我四处调任。后来我放弃了理想,准备安安稳稳,好好陪陪家人,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莫名让家人受到威胁,若不是公子,我定会落得个孤苦伶仃。” 听到这里,晨义清不自觉将目光转向幽影。 幽影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当初下令威胁方九卿家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时不时往嘴里递上一口菜或奶茶。 他戴着面罩,即便吃饭也不解下来,只是将面罩折起一部分露出嘴巴,吃饭的样子有些滑稽。 方九卿也随晨义清的目光看了一眼幽影,他并不知道当初刺杀他家人的就是坐在旁边的幽影,而且幽影那冷漠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很难让方九卿怀疑上。 方九卿收回目光,端起装着奶茶的碗继续说道:“家与业,我都是失败的,我想换个活法,或许能挽回我这辈子的失败。”说完,方九卿将手中奶茶一饮而尽。 晨义清沉默片刻,老实说,他能听出方九卿话里的苦涩与无奈,不过经历不同,出身更不同,他沉默更多的是出于礼貌,无法感同身受。 方九卿和晨义清其实不是一类人,无论是观念还是性格,或许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拥有人的本初之善,又因为遭遇有了交点,这才走到一起。 晨义清点点头,也端起奶茶抿了一口,他没有宽慰方九卿。 因为方九卿并没有被自己人生的遭遇击倒,反而依旧在尝试新的方式,这并不需要宽慰,当然,也不需要肯定,方九卿比自己年长很多,要肯定要应该让卫老开口,所以对于晨义清来说,这时候无声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方九卿很快走出了对人生的感叹,他放下碗,笑着说道:“三位见笑了。”然后又对晨义清说道,“公子,你准备怎么做?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再次谈到正事,晨义清也正色起来,说:“我已经知道了永王世子的藏身地,等打探清楚情况,我立刻就会动手。” 方九卿闻言有些担心地问道:“莫非永王世子依旧藏在城内?” 晨义清刚刚说过,永王世子已经与林国和雪族勾搭在一起,若永王世子还在北临城内,那将是整个北临城的巨大威胁! 晨义清摇了摇头,说道:“他早已出城,不过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离北临城不远,就在北临城西北的山林之中。” 方九卿闻言放下心来,只要不在城内就还好,至少不用时刻警惕内部。但紧接着,晨义清的话又让他紧张了起来。 “他现在和林国的绿甲骑兵在一起。” “什么?” 方九卿惊得站了起来,绿甲骑兵他是知道的,他派出城的探子亲眼看到了他们碾压信平郡的八万援军,战斗力让人胆寒。 方九卿不担心北临城有危险,绿甲骑兵再强也依旧是骑兵,而且还是速度不占优势的重装骑兵,面对北临城的城墙与护城河,他们毫无办法。他担心的是晨义清,骑兵本就是军中精锐,重甲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力量和耐力惊人,即便晨义清的血手营战斗力比肩国府边军,但在他看来,血手营对上绿甲骑兵依旧有些不够看。 方九卿有些担心地问道:“公子,有把握吗?” “即便他们人数占优,但我这次是偷袭,绿甲骑兵没了马,又被偷袭,我有机会。” 晨义清话说得很保守,但他内心无比自信,血手营精锐是长盾陌刀兵,属于重装特种步兵,也是晨氏独有,当年晨氏的先祖就是凭借这长盾陌刀军纵横天下,帮助静始皇成功建立静国,生生在乱世中打下了晨氏的百年基业。 “需要我做什么?”方九卿没有犹豫,选择相信晨义清。 晨义清也不客气,说道:“主要需要你接应和后援,具体等我摸清永王世子那边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方九卿点头答应,这事便算定下来了。 忽然,晨义清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信平郡那边没有向平洲城求援吗?距离信平郡八万援军全军覆没已经有些日子了,完全没见援军的动静。” 闻言,方九卿脸上布满了忧愁,开口说道:“平洲城附近也发现了一股雪族部队,眼下敌在暗我在明,平洲和其他三个郡谁也不敢贸然发兵来援,若再次遭遇伏击,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晨义清心一沉,静皇允许贵族任意增加私兵数量,这代表朝廷短时间内不会安排援军过来,眼下平洲各地都是人人自危不敢来援,而晨域没有朝廷的允许,不得私自调集兵力,恐怕也不会来援。 朝廷规定,州以上的地方主官,没有朝廷允许,没有调兵权。 平洲的调兵权属于朝廷和静皇特许,原因无他,因为晨氏祖地就在平洲,而且晨家军的驻地也在平洲,这个特权就是为了方便平洲的地方官能够有一定限制晨氏的实力与底气。 这一规定在眼下的局面让北临城陷入完全的被动,但这却能有效维护朝廷的集权统治,一个域太大,若军权下放,很可能会使静国分裂,各域拥兵自重。 卫老的脸色罕见变得凝重:“看来,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靠我们自己了。” 第137章 抓舌头 吃完后没多久,晨义清三人便在方九卿安排的客房里睡下。 晨义清是真的累了,他一直睡到第三天的早上才起来,中间除了上厕所,连吃饭都是在床上,吃完倒头继续睡。 尽管眼下事情紧急,但磨刀不误砍柴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必须要先养精蓄锐。 晨义清起床后并未去找方九卿和卫老,而是在方九卿院里散步。 至于幽影,晨义清早发现他了,他应该早就醒了,晨义清一出房间,他便跟在附近的屋顶上。 北临城很安全,永王世子的势力铲除得很干净,方九卿也足够敏锐,很早就果断下令封城,城内实行战时管理,所以幽影也没多警惕,后来更是直接在屋顶躺下,看上去十分惬意。 “醒啦?” 是卫老的声音,晨义清转身点了点头:“您休息的怎么样?” “也不错,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一道熟悉的口哨声响起,幽影不知不觉来到两人的身后。 “事不宜迟,就今晚吧。” 幽影自从跟着卫老之后很少献策,更是不参与行动计划的执行,但幽影曾经是永王府暗卫的三大九阶暗卫之一,专门负责刺杀,所以他的能力不止强在身手,相关的统筹与计划能力也属于超一流。 晨义清熟悉月影的暗号,他看了一眼卫老,卫老摊了摊手,然后看向幽影。看来聚拢北临城内月影成员的人是幽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自永王世子失踪后就进入潜伏的月影重新聚拢,效率的确高的吓人,前瞻性也值得人称赞。 幽影说:“北临城内的月影全部安排下去了,也和方九卿通过气,王召一到,他们会把王召带到合适的地方隐藏起来。” 北临城的西北山林由三座连续的大山组成,山上郁郁葱葱,且而且由于靠近北临城,这里以前是没有土匪或山贼的,十分安全,是年轻的公子小姐、文人骚客聚会郊游的热门场所,所以北临城的西北山林里亭子阁楼颇多,庄园与别院也有多处。 自从雪族入侵,北临城大门紧闭,这里似乎又乱了起来,多股山贼势力入驻其中,专门打劫过路的商队和官府的信使与斥候。 当然,西北山林还有林国的绿甲骑兵和永王世子,不过既然这么久方九卿都不知情,想必他们的位置必然位于西北山林的最深处的中心地带,而且定然防卫森严。或许有人发现过他们,但应该都已经身死。 晨义清等人出城后决定先摸摸那几股山贼的底,有了冰湖村的经历后,晨义清总觉得那几股山贼肯定与永王世子有关系。 晨义清几人换了一身商人的打扮,一人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一些粮食和盐。 战争地带,这两样东西都是紧俏的物资,不愁卖,更不愁没有暴利,很多商人冒险游走于其中进行交易。 “公子,咱们这打扮不好直接进山里吧?” “没错,咱们分次从西北山林前假装路过,每次一个人,其他两人在暗处潜伏跟着,先抓几个舌头,借此打开突破口。” 山贼也不是傻子,不会看到人就抢,尤其是战乱地带的山贼。 战乱的时候,山贼惧怕的可不止一个官府,还有交战双方的军队和流窜的乱兵,以及其他各种不稳定因素,所以山贼在战时反而比从前更加小心,也更需要审时度势。 “我先走一趟,你们暗处跟着。” 说罢,晨义清将背篓里的武器取出来别在腰间,率先向着穿山小道走去。 商人带武器很正常,而且,很多商人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往往愿意铤而走险从小路穿过去,这样能节约很多时间,因为威胁不止山贼,某种程度上,这样反而降低了行商路上的整体风险。 晨义清走得很小心,一般的山贼只要钱财,不会取人性命,但他怀疑山贼和永王世子有关,那样的话,西北山林里的山贼就不是一般的山贼了,或许会以杀人为主,说不定还未露头,就会有暗箭袭来。 小路两边都是茂盛的丛林,不过一路有惊无险,晨义清考虑很周到,他并未刻意放慢脚步,反而随着深入小路而越走越快。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小路的出口了,晨义清不由皱起了眉头,伪装和行为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这条路没有山贼埋伏? 眼下这个局势,虽然山贼们开一次工会比平时开工两三次还多,但架不住往来的人数骤减,所以一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行脚商,有的甚至还会直接设卡,明码标价的收买路钱。 正当晨义清感到奇怪时,他忽然听到左侧密林中有动静。 晨义清立刻意识到这是暗箭,暗箭已经离弦,感觉到动静时拔剑抵挡肯定来不及,于是他赶忙侧身,成功用自己的背篓帮助自己挡了一箭。 晨义清顺势倒地,背篓里的粮食混着盐缓缓从背篓里流了出来。他向左侧看了看,那边已经没什么动静,做戏做到底,于是他立马起身向着小路出口处狂奔。 此时不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丛林里的人知道晨义清没有中箭,明显是在等待晨义清的反应。 若是有心人,肯定会趴在地上装死等待,但晨义清现在是一名行脚商,他应该起身就跑,引他们自己出来。 山贼们对地形肯定无比熟悉,卫老和幽影的确可以抓到几个舌头,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这样会暴露他们的存在,让山贼提前有所防备,但如果这股埋伏的山贼无一人回去,那反而能拖延久一点,因为还会有其他的可能,短时间内,山贼的寨子不会有怀疑。 没跑两步,晨义清直接扔掉了背着的背篓,才一扔掉,左侧丛林里立刻传出暴喝声。 “站住!” 晨义清假装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抱着自己的脚踝,做出惊恐的表情,在地上一边往后挪着身子,一边大声求饶。 “货和钱都在背篓里!别杀我!” 追来的山贼有三人,人人手握战刀,制式统一,见晨义清跌倒求饶,他们看都不看背篓一眼,狞笑着朝晨义清走来,显然是要杀人。 “走这条路,算你运气不好!” 说罢,带头的一人走到晨义清身前,双手高举战刀,准备将晨义清劈成两半。 晨义清脸上的惊容消失,他忽然放下捂着脚踝的双手,抬头看向举刀的那名山贼。 “你和永王世子什么关系?” 山贼闻言一愣,显得十分吃惊,正欲砍下的战刀也因此僵在半空,接着,这山贼身后传来两声闷哼,他感觉有鲜血溅到自己后背的衣服上。 这山贼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丝毫没有犹豫就朝晨义清砍来,完全不管背后。 晨义清依旧没有动,开玩笑,这山贼身后可是幽影和卫老,他若能打到晨义清,晨义清认命。 战刀才有向下劈砍的趋势,那名山贼忽然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下,这样会压在晨义清身上,但晨义清依旧没有动,山贼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对着山贼的右腰一拍,山贼向左横向倒地。 晨义清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道:“快处理一下,咱们找个地方慢慢审。” 这里的山贼不止一股,而且,晨义清刚刚试探过,他已经基本确定,这些山贼肯定与永王世子有关。 三人迅速把两具山贼的尸体处理好,然后带着那个小头目撤离西北山林的范围,在北临城郊的一个小村子里找了间空屋,一边生火煮粥一边等待这名山贼小头目醒来。 第138章 山贼头目 粥很快煮好,晨义清等人看了一眼那名山贼头目,见他双眼仍然紧闭,于是没有管他,直接开始喝粥。 屋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三人吹热气和喝粥的声音。 卫老一碗粥喝完,又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山贼头目,盛了一碗粥端到他面前。 “先吃东西吧,别装了。” 晨义清和幽影闻言,齐齐看向那名山贼头目。 “他已经醒了?”晨义清问道。 卫老点点头,看着依旧还不睁眼的山贼头目,再次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杀你,放心吧,你目前是安全的。” 说完,又递了双筷子在山贼头目面前,放下筷子前,顺便还用它敲了敲桌子。 山贼头目这才睁开眼来,警惕地看着晨义清三人。 幽影手掌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对着捆绑山贼头目的绳子一挥,为山贼头目松了绑。 幽影的动作无比迅捷,几乎只能看到他动作的残影,山贼头目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落地。 晨义清三人继续喝粥,谁也没有防备山贼头目逃跑,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山贼头目内心一番挣扎,最终还是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端起粥就喝。 一碗下肚,山贼头目放下碗,再次打量晨义清三人,他知道,这三个人不简单,这也是他没有选择逃跑的原因。 三人也已经吃好,卫老笑呵呵地说:“锅里还有很多,想吃的话自己盛。” 山贼头目凝视卫老片刻,也不客气,再次抓起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继续吃了起来。 又是三大碗下肚,山贼头目终于吃饱,放下碗筷,这次他没有打量晨义清他们,而是低着头谁也不看。 晨义清问:“吃饱了?” “饱了。” 山贼头目依旧没有抬头,他知道,现在三个人都正盯着他,与其抬头不自在,不如继续低头谁也不看。 晨义清看了卫老和幽影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展开询问。 “你们寨子多少人?” “没多少人。”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西北山林?” “前不久来的。” “你认识永王世子?” 前面的问答都很流畅,虽然晨义清问了和没问一样,山贼头目答了也和没答一样,但胜在问得快,答得也快。 直到晨义清忽然问到永王世子,前面的快节奏问答猛的停顿。 山贼头目抬头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又看了卫老和幽影。 除了晨义清的面色比较正式一点,其他两人要么事不关己,要么一脸笑意,他完全感受不到压力。 问答继续。 山贼头目回答道:“不认识。” “那你要拿刀杀我时,我提到永王世子你为何要止住动作?” “因为不认识这人,奇怪你当时为何要提这么个人保命。” 晨义清并不相信山贼头目的话,笑了笑说:“反正你都要杀我了,而且已经开始下手,正常那样的情况下,杀人的人一般不会强行止住动作,而你却反常了,想必你对永王世子很上心。” “随你怎么想,我当时就是好奇。”山贼头目说完,挪了挪自己坐着的身体。 晨义清看在眼里,断定山贼头目心里有鬼,但他并未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说:“这么说你与永王世子没关系?” “没关系。” 对话到这里,晨义清停止发问,看了一眼幽影和卫老,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计划。 卫老见晨义清忽然停止发问,也投来询问的目光,晨义清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再次看向山贼头目。 卫老知道晨义清应该是有了些想法,于是收起了笑容,认真听晨义清与山贼头目的对话,同时,幽影也看向这边。 晨义清脸上笑容更甚,说道:“没有关系就好,你在寨子里什么地位?” 山贼头目疑惑,在他的设想里,晨义清应该继续深挖永王世子才对,于是山贼头目皱着眉头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晨义清目光变得冰冷且蕴含杀意,说道:“你们寨子,我收了!” “就凭你们三个?”山贼头目有些不屑,倒不是他小瞧晨义清三人的身手,而是他觉得晨义清三人势单力薄,有些异想天开了。 晨义清闻言,目光中的冰冷与杀意顿时消散,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够?那不是还有你吗?” 山贼头目暗想,自己的回答明明全都无比敷衍,但晨义清毫不计较,接着又跳跃式的说自己要收了他们山寨,山贼头目实在摸不清晨义清的目的,于是不再接话。 “我倒数三个数,你不同意,我就杀了你。” 晨义清的语气又忽然变得冰冷,眼中流露出杀气。 前后变化太快,那个山贼头目完全摸不清晨义清的套路,但他明白,无论晨义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要自己不答应配合,晨义清肯定会杀了他。 毕竟,谁也不会留一个无用之人。 可山贼头目还不会这么简单松口,那样太没面子,至少要晨义清数到二才行,而且还得表现得很不甘心。 “三!” 山贼头目按自己计划不为所动,晨义清没有立刻数二,而是看着山贼头目笑了笑。他知道,这是博弈,被逼无奈答应合作与因为害怕答应合作效果完全不一样,前者可以事事都唱两句反调,后者却会在归顺之后一直留有敬畏。 “一!” 晨义清跳过二直接数一,幽影闻言立刻起身拔出匕首,上来就要捅。 山贼头目大惊,吓得跌倒在了地上,连忙大呼:“我配合!我配合!” 幽影这才停手,看向晨义清。 山贼头目怕了,晨义清脸上笑容更甚:“说说吧,你们寨子什么情况。” 山贼头目惊魂未定,大口呼吸了一阵才开口。刚刚太过惊险,幽影的出刀速度他是见过的,刚刚幽影并未留手。 还好山贼头目在晨义清才喊出“一”时,他就立刻高呼配合,并身体向后倒,不然必死无疑。 “其实我原本不是山贼。” 山贼头目从地上爬起来,扶好凳子,警惕看了一眼幽影后才重新坐下。 晨义清闻言好奇,问道:“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原来是土匪。” 晨义清闻言一阵无语,山贼和土匪有区别吗?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鄙视链? 晨义清不搭话,冷冷看着那山贼头目,看得那名土匪头目心里发毛,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面对晨义清冰冷的眼神,山贼头目不敢再说废话,赶忙开口继续说道:“我们是被大当家打败后归顺的,后来才迁到这里。” “知道你们大当家的底细吗?” 山贼头目摇了摇头,说道:“以前完全没听说过,像是忽然之间跳出来了,但他们实力很强,把我们那一片的所有土匪势力都收入了麾下。” 晨义清听后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这算不得什么高招,和冰湖时的方式一样,让贼窝在外面打掩护,这样可以让自己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毕竟绿甲骑兵是重装骑兵,又身处山林之中,集结需要花费的时间比以往更久。 永王世子有一定能力,因为身份高贵,见识也广,但也仅限于此,老调重弹罢了。 晨义清问:“你们大当家经常出去吗?” 山贼头目闻言有些吃惊,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大当家每三天就会出去一趟,不过不是往北临城方向,而是前往西北山林的深处。” 卫老看向晨义清,不禁感到欣慰,一切正如他所料,山贼与永王世子他们有联系,他隐隐猜到晨义清想控制山寨。 但是,这股山贼的大当家三天就出去一趟,时间太短,这中间的操作空间很小。 毕竟,那是一个整个山寨,尽管很多人是被那个大当家通过强硬手段纳入麾下的,底下很多人并不甘心,但这山寨的大当家既然能让山寨维持下去,证明大当家的嫡系人马在山寨中依旧是绝对优势。 即便能在大当家外出期间将大当家的势力斩草除根,但后续依旧很难,没了大当家,山寨里的人必然谁也不会服谁,必然是个乱局,三天时间整顿绝对不够,但总不能把山寨里的人全杀了吧?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三天后依旧会被永王世子察觉。 永王世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绿甲骑兵,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对付他们,必须要等王召带血手营过来才行。 问题是,现在血手营一时半会儿根本过不来,王召要带着血手营穿过雪族大营的势力范围,一天能走个十五里都算快了,想过来至少还要二十天。 晨义清说:“我们可以帮你当上大当家,但你必须听话,不然,我随时会杀了你。” 第139章 山贼老巢 听了晨义清的话,连一直在旁边漠不关心的幽影都不禁皱眉,他也听出了晨义清妄图控制整个山寨的目的,但这几乎不可能达成刺探情报甚至打入内部的目标,不明白晨义清为何还要如此。 晨义清也注意到卫老和幽影的担忧,说道:“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然后又转向那名山贼头目,“你叫什么名字?” 山贼头目回答:“叫我郭振就行。” 晨义清笑着说道:“郭振,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你今后开始听我的话,我助你成为你们那股山贼的大当家。” 晨义清语气轻松,但郭振却听了,心中明显感受到冰寒,甚至有些害怕。他心里不禁打鼓,这真能行得通? 郭振低头沉思了好久,最后一拍桌子,咬着牙齿下定决心,说道:“干了!虽然不知道公子的名字,但我郭振以后跟定你了!” “哈哈!”晨义清大笑,然后拍了拍郭振的肩膀,“好!那我现在再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永王世子!” “知道,偶然间听大当家提到过,不过发现我在附近后,他们又赶紧停止话题,呵斥我离开了。” 郭振目光诚恳,晨义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郭振坦然面对。 显然,郭振没有欺骗晨义清。 晨义清又问:“你们那个大当家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们都不清楚,他的人都叫他书生,他的行为举止不像土匪或山贼,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晨义清已经确定这个山寨的大当家和永王世子有关,所以对于这个,晨义清并不奇怪。 “他下一次去碰头是什么时候?” “后天。” 晨义清暗自估量一阵,“你的人在山寨里是熟脸吗?” 郭振摇了摇头,说道:“山寨各伙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书生也不让我们私下结交,大家彼此之间都不熟悉,只认书生一人。” “好!” 晨义清忍不住叫好,幽影和卫老更加疑惑,他们不信晨义清不知道帮郭振夺权的诸多弊端。 卫老终于开口,问道:“公子,你究竟要怎么做?” “卫老,您放心,一切我都考虑到了,按我的计划执行即可。”和卫老说完,晨义清又将目光转向幽影,“幽影,你现在回北临府城,把所有月影成员全部带出来,另外,再带些毒药和对应的解药。” 幽影不知道晨义清究竟要干什么,但他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晨义清的计划一定能成。这和他呆在永王世子手下时的感觉截然相反,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又好像,无论是晨义清性格还是能力,似乎都是原因。 幽影点头就起身出去,晨义清亲自将他送到门外,又说了几句晨义清才回屋。 幽影走后,卫老又问道:“公子,那我们呢?” 晨义清看了一眼同样投来询问目光的郭振,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山寨,我们扮做郭振的手下潜入进去。” “这个没问题,带你们进去不难。”郭振立刻回复。 三人再次出发,回到了那条小路,还好没有将那两名郭振手下的尸体掩埋在土下,只是用树枝覆盖,不然还真不好取出来再利用。 晨义清和卫老换上衣服就跟着郭振回山寨。 郭振那两名手下的后背被幽影与卫老用匕首捅破,还染有血迹,不过他们还有两个完好的大背篓,里面装满了粮食和盐,钱财也有一点。 虽然如今战乱,钱财没多大用,但这两背篓的东西足够郭振收工了,而且正好可以掩盖衣服背后的端倪。 三人很快来到这股山贼的老巢门口,这是西北山林外围的一处庄子,庄子门口牌匾上的字已经被磨平,不知道原先是哪家的财产。 庄子很大,足够容纳近千人起居。 晨义清看得出来,这庄子以前应该是精心雕琢过的,只是现在被这些山贼弄得乌烟瘴气,树木基本都被砍伐殆尽,巨大的奇石上也沾满了许多不知名的污秽,像是刚经历过战乱一般。 “哟,郭振回来了,看样子今天收成不错啊!” 说话的人是门口的守卫,门是大开着的,所以晨义清看得清里面的景象。 晨义清连忙收回目光,低头跟在郭振身后。 郭振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说道:“一般!快开门吧!我手下一路背着这两个大背篓,怪累的。” 守卫只是看了两眼晨义清和卫老背篓里的东西,没有过多为难,立刻就放行了。 晨义清和卫老松了一口气,跟着郭振走进庄子,继续观察庄子里的地形。 庄子守卫的确森严,不时有人巡逻,沿途每一队巡逻的人都会催促郭振尽快交孝敬了回到自己的那片地方呆着。 除了巡逻的人,没有山贼出来活动,只是每经过一处院落或者屋子的时候,能从里面听到一些起哄的声音,山贼们都待在室内活动。 庄子显得有些空旷,影响视野的巨石树木和其他装饰都被破坏或清除,还有几处了望塔,了望塔上站着四个人,两人面朝外,两人面朝内,既监视外面也监视里面这些山贼。 看这阵仗,晨义清忍不住问道:“这儿规矩挺大吧?” 这时,又有一队巡逻的过来,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但并未出言催促,因为这里已经很靠近孝敬的地方了。 等那队巡逻的人走远,郭振才开口:“公子猜的没错,这里简直就像监狱。” “呵呵,监狱可没这么好,每天还能见到太阳。” 郭振也不知道晨义清这话算不算安慰,并没有接。 …… 晨义清和郭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来到交孝敬的地方。 这是一座小院,里面的每个房间门都是开着的,每间房门口站着两名带刀的守卫,里面坐着一个人。 房间里面坐着的人不像是山贼,脸上没有一点匪气,而且每个人手边都有笔,书桌下还挂着刀。 这些应该是书生的亲信精英,晨义清可不相信正经的山贼会有这么多能文能武的人,一般一个寨子里能有一个会写字的都不错了。 郭振在院子门口停下,等守卫过来随意翻了一下晨义清和卫老背着的背篓后,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晨义清和卫老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完,亲自取下卫老背上的背篓,独自走进了小院。 郭振还算缜密,知道他们两人背后的衣服上有端倪,若都跟着进去,出来时是背对着这些守卫的,肯定会被发现端倪并接受盘问,麻烦事能免则免,毕竟晨义清和卫老并不是山贼。 好在这“孝敬”只需要交一半,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卫老走中间,晨义清背着背篓在最后面挡着后方的视线,只要路上速度快点,糊弄过去不难,回到郭振的院子就安全了。 孝敬很快办完,郭振出来后,三人迅速回到郭振的小院,沿途看到四五波巡逻队,好在有惊无险,巡逻队见晨义清三人应该是才交完孝敬的,并没有仔细关注他们。 郭振的院子靠着山庄的东北角,对于晨义清来说,这是个好位置,这地方他们更方便接应幽影他们潜入庄子,能省去很多麻烦。 进院后,晨义清立刻扒下臭烘烘的山贼衣服,郭振也很识趣,将他们安排在自己的房间,没人敢进来打扰。 三人进屋后便不再出来,这引起郭振部下小弟的好奇,平时有收成,郭振都会及时让大家出来聚聚,今天这样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十分反常,但没人敢去问。 第140章 收服郭振麾下1 晨义清看了看窗外,居然连一点儿议论声都没有,更没有人趴窗户偷听。晨义清能感觉得到,郭振平时对小弟们不错,这群小弟也都对他很服从。 晨义清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对待下面的人还挺有一套,他们算是山贼里面比较有素质的了。” 被晨义清夸奖的郭振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懂一些道理。” 晨义清招呼卫老和郭振坐下,说道:“行了,言归正传,咱们时间紧迫。” 卫老问晨义清下一步准备如何。 晨义清说:“眼下咱们必须尽快让郭振的部下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和卫老说完,晨义清又转向郭振,继续说道,“郭振,接下来才是考验你那些小弟们忠诚与否的时候,你有把握吗?” 郭振没有过多迟疑,他对自己的人有信心,抱拳道:“没问题,即便有少数胆小的,找机会杀了便是。” 晨义清闻言点头,十分欣赏郭振的这份果决,说:“这事必须得小心,不要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先用点法子探探你手下那些人的底。确定有异心的再立刻除掉。” 对于杀人,郭振是不犹豫的,但他担心杀的过多会引起注意,毕竟,人死多了必然要有点动静,不然太假了,经不起质疑。 郭振开口提出自己的顾虑:“这个没问题,就怕一次处理太多人,会引起书生的注意。” 晨义清早考虑到了,派幽影回城就是准备这些,他笑着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帮你安排好,你摸清下面的人底细,等我通知就行动。” 郭振起身走到门口,晨义清又叫住他,贴着他耳朵又交代了几句。 郭振听后点了点头,说:“那好,我晚上就去摸底。” 说完,郭振就出去了,晨义清并未出门,他不怕郭振背叛他去通风报信。 永王世子手下的人他比谁都清楚,相信郭振也清楚,只要郭振敢揭发,书生为了彻底消除隐患,肯定也不会放过他,谁也讨不到好,而且这处院子正好在庄园的东北角,一旦有事,以晨义清和卫老的身手,他们可以轻松逃走,说不定卫老还能顺手毒死一大片。 郭振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欢呼和嬉笑声,卫老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查看,观察了一阵后放下心来,正如晨义清所料,郭振并没有外出通风报信,院子里的山贼也没有一人出去。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外有火光映照进屋内,不多时便传来烤肉的香味,屋外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不多时,郭振端着两大盘切好的烤肉和米饭进来,还有一小壶酒。 “公子,刚刚烤好的,您先吃。” 晨义清等郭振将肉和米饭放到桌上后说道:“酒拿出去给兄弟们喝吧,我们不喝酒。” 郭振没多想,这毕竟是要命的买卖,一切都得小心,若不是他要陪兄弟,他肯定也不会喝酒。 “那我就拿出去了。”郭振也不矫情,拿着酒就出门了。 郭振出门后,卫老闻了闻饭菜,又将所有碗里的食物都尝了一口,确定没毒后才招呼晨义清开始吃饭。 两人吃饭很快,并不是因为饿,而是此刻身在敌营,就算他们相信郭振,但毕竟这里不止郭振一伙人,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吃完饭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口哨。 夜晚的庄子比白天吵闹很多,无论是山贼还是土匪,他们都是群夜猫子,白天一直睡到下午,晚上才尽情享乐,或者出去抢劫。 所以,这声口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晨义清和卫老。 听得出来,这是幽影到了。 晨义清和卫老起身,他们换上纯黑色外衣,先在门口看了看,见郭振正带着人围着篝火狂欢,压根没人注意两人的屋子这边,于是两人立刻走出小院,来到小院靠庄子围墙的一处黑暗角落,略微查探一番,然后迅速翻出庄子。 幽影立刻带着两人钻进附近的草丛蹲着,三人看了一眼最近的一处了望塔,见并没有异常,这才开始说话。 晨义清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人都带出来了,现在潜伏在山林各处,随时可以通过暗号集合。” 晨义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最近就在这庄子附近行动,可以打探其他地方的情况,但别太刻意,更不要冒险,千万不能被任何人任何势力发现。” 幽影点头:“我明白,一切以这边为主。” “另外,你每天都来这边守着,我们随时会有消息传出来,你根据情况配合。” “没问题。” “那好,目前就这样,我们先回去,里面郭振虽然归顺我们了,但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第一步就是让郭振的手下彻底归附,至于那些不听话的,等我消息,我创造机会,你亲自带人去处理掉!” …… 交代完,晨义清与卫老退回屋子,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中午,郭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带人出去开工,而是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刻意透露他对书生的不满。 郭振手下大约有一百多人,很难想象这一个院子是如何住得下的。 郭振率先开口,问道:“兄弟们,咱们有多久没有逍遥快活过了?” “老大,咱们昨晚不就逍遥过吗?有酒有肉。”立刻就有人接话,说话的这人看上去才成年,身材还很瘦小,稚气未脱。 “滚!”郭振忽然一声怒吼,恨铁不成钢,然后继续说道,“没志气的东西!我问你,你当贼是为了什么?” 那名才成年的瘦小山贼见郭振突然怒吼,不禁一愣,但依旧耿直开口回答郭振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喝酒吃肉啊!还有逍遥快活!” “没错!可你现在逍遥吗?”郭振再次反问。 那名才成年的山贼无言以对,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过因为年轻,并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们现在除了出去开工,其他时候只能在院内,这哪里能算得上逍遥? 一名满脸横肉的凶相山贼激动地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对!现在抢回来的东西还得给书生上孝敬,这也就算了,孝敬少点我也能接受,可书生的孝敬足足有五成啊!现在喝酒吃肉还得拿剩下的五成找他们换!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是受不了!” 这席话引爆了众人心中的不安,绝大多数人都在怒骂书生,情绪激动。 郭振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看来多数人都对书生不满。 这时,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咱们现在好歹也算有人罩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吧,真要不服,那可得拿命来换。”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斯文,他说完,立刻有十来个人点头附和,纷纷称是。 有顺从书生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不再出声,这毕竟是逆反之言,谁都害怕有人告密,那样的话,大家就都不用活了。 郭振眼神里流露出不满,暗自将这十多人全部记下,然后开口说道:“行啦,我也就是气不顺,拉着大家伙和我一起骂骂他们解解气,只怪我们自己实力不够。散了吧,休息好,今天晚上开工。” 说完,郭振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回到房间里与卫老和晨义清碰头。 第141章 收服郭振麾下2 晨义清和卫老打开了一点儿窗户,一直在关注窗外,见郭振进来,晨义清轻轻将窗户合上。 郭振有些生气,进屋后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 晨义清见状呵呵一笑,说道:“生什么气?我看效果挺好的,绝大多数人都对书生不满。” “我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带头反对的人。”郭振声音带着怒气和憋屈。 晨义清好奇,问道:“怎么?你和他之间有矛盾?” 郭振点点头,含怒看了一眼窗外,开口说道:“他以前是我寨子里的白纸扇,当初就是他极力鼓动我加入书生的,而且这五成的孝敬,也是他直接越过我答应的,其实其他几伙土匪的孝敬都比我们少。” 说完,郭振又倒了一碗水,再次一饮而尽,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生气。 就像外面那名才成年的瘦小山贼说的,都出来做山贼了,就是为了快活,被白纸扇这么一弄,的确让郭振很难做,下面的人也莫名受苦,憋屈得不行。 卫老问:“既然是白纸扇,那应该有些口才,他就没想着讨价还价?” 郭振闻言,冷笑着说道:“讨价还价?人家上来只要四成,他倒好,不仅不往下砍,反而主动提价,说给五成!为的就是讨好书生,想借机夺了我的位置。” 晨义清听后也有些气愤,不管在什么样的人群中,像白纸扇这种人永远都是绝对的反派,目光短浅,出卖自己人,任谁都会觉得可恨。 晨义清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这白纸扇的愿望落空了。”这句话算是安慰,今天还有大事要做,晨义清希望郭振能尽快冷静,别被情绪左右。 郭振也被气笑,说道:“哼哼!他也不想想书生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管你归顺,压根不管这些,而且,没有我,白纸扇压不住我手下的人。” 说完,郭振不禁有些得意,虽然白纸扇小人行径可恨,但他即便恶心到这个程度,依旧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郭振的气顺了,不再生气。 卫老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人的确可恨,拿着大家的利益去讨好别人,成功也就算了,结果还失败了,他是怎么待得下去的?” 郭振闻言笑了笑,道出其中缘由。 “书生虽然没同意他的要求,但也严令我们不得自相残杀,否则杀无赦,而且,这事书生并没有泄露给我们,是我前两天意外听到的。若不是怕我手下的人忍不住冲动杀了他,我早就把这件事公布了,毕竟庄子里的规矩不会和我讲情面,杀了白纸扇,我们也要死,和他同归于尽,不值当!” 这话听起来十分憋屈,但晨义清也从中看出来,郭振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相对于其他的土匪头子,他也更关心手下的弟兄,算是比较有义气的土匪。 “你做得对,不过今天之后就不必再忍耐了。”晨义清笑着走到郭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条,说道,“一会儿出门,找机会把这个扔到庄子外面去。记住,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的人也不行。” 说完,晨义清又拍了两下郭振的肩膀。 郭振有些疑惑,显然,他也很想知道这字条里写的是些什么。 卫老呵呵一笑,说道:“放心,过了今晚,你那位白纸扇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郭振闻言点点头,转身出门。 过了大约三炷香的时间,郭振回来,关好门后朝晨义清和卫老点了点头。 晨义清问:“办妥了?” 郭振答道:“办妥了,没人发现。” 晨义清招呼郭振坐下,正色道:“说一下晚上的计划。为了保险起见,今天只要是附和过白纸扇的人,全部都得杀掉。 晚上出门的时候,会有我的人伪装成商队。你把那十几个人安排到一处,剩下的就交给我的人。 对了,记得带些你们平时穿的衣服,我这次想再夹带些我的人进来,至于白纸扇,我估计他早已在这庄子里蠢出了名,他的死瞒不住,也糊弄不过去,你直接上报战死即可。” 郭振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为难。由于行动时间是在晚上,视野模糊,而且山贼大多不太讲章程,人多且杂乱,他最担心的就是其他人的安危,那些都是忠于他的兄弟,郭振肯定是不希望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晨义清看出郭振的担心,安慰道:“放心吧,幽影亲自动手,他的身手你是见识过的,不会有问题。事后,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那边会一直为他们保留一席之地。” 郭振得到承诺才放心一些,点了点头,出去安排去了。 郭振麾下的山贼们听说今天要劫掠一个商队后,人人兴奋得摩拳擦掌,即便要上交书生五成的孝敬,可那毕竟是一个商队!足够他们富足一阵子了。 今晚劫商队这事自然是子虚乌有,是郭振带着晨义清与卫老回来那天,晨义清吩咐他向下面的人公布的,为的就是今天的计划,所以那天郭振才特意大摆酒肉聚会。 在郭振麾下山贼们兴奋的期待下,天色终于黑暗,郭振大手一挥,下令倾巢出动。 白纸扇一开始是有些抵触的,毕竟自己算是出卖过所有弟兄的,心虚在所难免,但架不住郭振再三要求。 白纸扇想着,反正他出卖郭振他们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太刻意反而容易引起郭振他们的怀疑,最终答应下来。 近百人浩浩荡荡的出发,这引起了书生手下巡逻队和庄子门口守卫们的注意,一番仔细盘问后才放行。 郭振在最前方带队,晨义清和卫老则跟在最后面,时刻观察周围的情况。 幽影办事他们是放心的,但庄子门口的守卫们盘问郭振时,晨义清和卫老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样大张旗鼓,可能会引起其他山贼的注意,如果来“抢生意”,那可就真容易乱套了。 现在晨义清必须尽快联系幽影,时间必须提前,越快结束这一切越好,不然容易出现意外。 晨义清正想着,卫老忽然轻轻拍了拍晨义清的后背,示意晨义清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去。 晨义清一看,脸上露出喜色,幽影见晨义清和卫老发现自己,迅速隐入丛林,接着,幽影隐没的地方有一阵虫鸣声响起,晨义清终于放下心来。 虫鸣声也是暗号,大意就是计划提前,看来幽影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晨义清放下心来,他不得不感叹,幽影用起来真是太顺手了,自己简直是捡到了宝,多亏了卫老当初极力保下幽影。 不过高兴之余,晨义清想不明白,当初永王世子有幽影在手,一开始也处于绝对优势,究竟是怎么作妖才让晨义清翻盘的…… 晨义清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事后他可以再问幽影,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 现在晨义清收到了消息,但郭振还不知道,晨义清趁着郭振回头,立刻招呼他过来。 郭振显得有些紧张,见晨义清的招呼,立刻小跑着来到晨义清的面前。 “咱们出来时的动静有点大,我担心其他山贼会来抢生意,所以计划提前,现在全速前进,然后赶紧埋伏起来。” 很显然,这也是郭振所忧虑的,见晨义清已经有了解决之法,郭振脸上的紧张感也松弛下来。 “好!”应承一声后,郭振立刻跑到队伍最前方,带着麾下的山贼们跑步前进。 晨义清留意了一下白纸扇那群人,好在他们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晨义清和卫老放下心来,依旧跟在队伍最后面。 第142章 收服郭振麾下3 很快到达预定位置,郭振安排山贼们埋伏下来,等待“商队”的到来。 白纸扇和拥护他的那十多名山贼被郭振安置在后方,其他人则在最靠近道路的两侧密林,郭振还特意叮嘱那十多名山贼,让他们全力保护好白纸扇。 那十多名山贼都是白纸扇的亲信,他们自然纷纷称是。 对于这个安排,白纸扇也十分满意,不再心虚,彻底放下心来。 郭振布置好后,和晨义清二人聚到了一起。 “公子,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郭振看上去有些紧张。 闻言,卫老捂嘴吹起了暗号,这次是模仿雪狐的叫声,在山林之中,这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暗号递出后,晨义清又拍了拍郭振的肩膀,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自信眼神,缓解郭振心中的紧张。 “放心吧,那个商队都是些屡教不改的民间流氓和偷鸡摸狗之辈,而且他们手中没有兵刃,只有一些木棍而已,他们在你的人面前没什么抵抗能力,一会儿尽管将他们杀光,那些人平时作恶多端,也算罪有应得。” 郭振闻言大喜,木棍很难杀死人,而且民间的流氓和偷鸡摸狗之辈的打架方式看着唬人,其实压根没什么杀伤力,最多也就鼻青脸肿罢了。 “那他们呢?” 郭振说完,头往白纸扇那边略微偏了一下。 郭振其实有些不解,为何要把那些人留在最后方,这样其实极大增加了刺杀难度。 因为山贼土匪之流,一到夜晚就眼睛放光,敏锐无比,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察觉,白纸扇或许不具备这样的素质,但他那十多名亲信却可以。 “他们?”晨义清冷笑着看了白纸扇那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郭振的问题,而是对郭振说道,“别小瞧了我的人,更不要小瞧幽影。” 郭振能感受到晨义清的自信,或者说,是对他属下的信任,于是他不再多言,安心等待“商队”入套。 夜晚十分安静,这群山贼平日里看着像烂泥,但不得不说,业务水平还是有的,夜晚寒冷,但愣是没有一个人闹出动静。 不到半个时辰,“商队”终于来了,所有山贼都忍不住兴奋,调整了一下潜伏的姿势,随时准备偷袭。 郭振眼睛里的担忧和顾虑瞬间消失,他紧盯“商队”,全程眼睛都不眨一下。 待到“商队”全部进入包围圈,郭振忽然跳起并率先冲向商队。 “兄弟们!一个不留!先杀人!再取货!” 郭振一马当先,两侧埋伏着的山贼全部跳了起来。 其实在郭振跳出来的瞬间,他手下的山贼们便立刻跳出来跟上,郭振话音刚落,速度快的山贼便已经怪叫着,举起手中兵刃冲到了“商队”跟前。 这场景用群狼入羊群来比喻再恰当不过,“商队”的素质的确不咋地,郭振才一露头,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放弃货车脱离“商队”,转身就逃。有的甚至连手中唯一的武器木棍都给扔了,看得晨义清连连摇头,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群人。但凡有点骨气或胆量,即便是跑,也不会丢掉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样一群人,平日里居然能欺负平民,横行霸道,这令晨义清唏嘘。 郭振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了,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晨义清和卫老不约而同地回头,将目光对准白纸扇他们。 白纸扇显得尤为兴奋,见“商队”那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们纷纷起身,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的位置,踮着脚眺望下方的屠杀,脸上带着亢奋,看得津津有味,忽略了正在缓缓靠近的危险。 白纸扇怎么也没想到,杀戮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幽影和十多名暗卫忽然从各个隐蔽的角落处杀出,仅仅一个回合,白纸扇瞪大了眼睛,跌倒在地,接着,喉咙处传来剧痛。 白纸扇惊恐地看着手里握着带血匕首的幽影,属于他身上的鲜血缓缓从匕首上滴落,他一只手用力捂住自己已经被割开的喉咙,另一只手尽力撑着地面,努力向后挪动,他想求饶,可惜发不出声音。 四周十多名白纸扇的亲信比他更可怜,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甚至都没能看清杀掉自己的人究竟是高是矮。 幽影看着白纸扇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白纸扇已经没了力气,再也挪不动了,可他还想活,那只沾满地上污物的手也按上了自己的喉咙,用力的像是要掐死自己一般,就那么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与求生欲。 幽影没有急着补刀,就这么看着白纸扇,他很不喜欢白纸扇刚刚看“商队”被屠杀时的那个表情,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尽管幽影杀人如麻,冰冷而且够狠,但他不喜欢有人拿杀人当热闹看。 不一会儿,白纸扇终于咽气,到死都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死不瞑目。 幽影缓缓俯下身子,快速两刀将白纸扇的眼睛刺烂,眼眶里仅剩两个血窟窿。 晨义清见状皱了皱眉,幽影不是一个喜欢虐杀的人,这很反常。 但晨义清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或许幽影也有自己的故事,也许并非真的冷漠无情,晨义清也不会主动去询问,手下的人有情感是好事,谁都有秘密和难以启齿的往事,晨义清没有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商队”那边的战斗也很快结束,由于“商队”的人都想着逃跑,压根就没想过保护物资,所以物资除了沾染了些许血迹,完全没有任何破坏,郭振让手下的人清点物资,自己则回到了晨义清和卫老身边。 幽影也过来了,尽管他的脸被面罩和护额遮挡,但晨义清依旧能感受到,他很不开心。 “你先把人散出去,警戒周边。” 幽影听到后甚至都没有点头回应,直接转身离去执行晨义清的命令,所有的月影成员也立刻散开,动作迅捷。 郭振手下的那帮山贼此时都十分兴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商队”的物资上面,并没有人留意晨义清这边。 郭振看了一眼手下的兄弟们,问道:“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让你的兄弟们清点完物资,然后收拾完了再到这儿来集合。只要过了这一关,从今往后,他们就是我的人了。” 郭振点了点头,事情他早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用再跑一趟,手下的人忙完,自然要过来找他。 此时的郭振再次紧张起来,“商队”这事只是第一关,的确筛选出了忠于自己的人,但这并未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过了接下来的一关,最后还能活着跟自己回庄子的人才是真的自己人,当然,他们也将不仅仅属于自己,而是连同自己在内,全部属于晨义清。 这不一定是坏事,郭振虽然不知道晨义清的真实身份,但跟着他肯定不算亏待自己和手下弟兄,不过,一切还需要手下兄弟渡过接下来的一关,想到这里,郭振有些不忍。 郭振犹豫着开口:“公子,可不可以……” “不行!” 郭振话还没说完就被晨义清打断,晨义清冷冷地看着郭振。 “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收起你的妇人之仁!” 听了晨义清的话,郭振不再多言,沉默着看向自己的那群兄弟。 可能里面有些人,明天就再也看不到了,明明他们是忠于自己的,但郭振还是得杀,原因无他,不够坚定! 想着,郭振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晨义清刚刚批评郭振是一回事,但他其实挺欣赏郭振的,不谈之前的一些细节,单从郭振现在的反应来看,这是个重情义的人。 对于用人的人来说,关键时候,重情义可能会害了自己,但不重情义的人,随时会害了自己,两相比较,后者自然更受青睐。 晨义清把手搭在郭振的肩头,语气缓和道:“你要明白一点,忠心和不忠心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要么忠心,要么就不忠心,没有坚不坚定一说,不坚定的忠心就是不忠心,忠心必然坚定,不要被表面上的忠心蒙蔽。” 郭振闻言点点头:“公子,我明白了。” 说完,郭振眼神变得坚定。 第143章 收服郭振麾下4 晨义清和郭振不再说话,卫老不知何时从晨义清身边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晨义清没有寻找卫老,他知道,卫老做事比自己有分寸得多,眼下消失,必然能提前帮自己解决一些看不到的麻烦。 郭振就站在晨义清的身侧,郭振麾下的山贼们很快处理好了一切,主动聚集到两人面前。 山贼们有些疑惑地看着晨义清和郭振的站位,这个站位,郭振就像是晨义清的属下随从。 山贼眼尖而且精明,基本能过目不忘,他们很快便认出晨义清,知道晨义清是那天跟着郭振回来的两人之一。 看着山贼们疑惑的目光与神情,郭振率先开口:“很奇怪吧?为什么我站在他的身后?”说着,郭振指了一下晨义清。 山贼们不敢插话,这太反常了。 郭振继续说道:“我已经归顺公子,你们是我的人,从今天开始,自然也是公子的人。” 山贼们看了看晨义清,即便此时晨义清身着打满补丁的破衣,也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高贵气质,山贼们识人的功夫一绝,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知道晨义清不简单。 没人对此提出异议,山贼们知道,即便以后是晨义清的人,他们依旧由郭振统领,所以实质上并没有差别。 只是有人问道:“老大,咱们跟着谁不重要,只要是您继续带着我们就好。” 这话说得体面,山贼们纷纷称是。 又有人说道:“不过这位公子和书生那个王八蛋肯定不是一伙人吧?跟着他,书生知道了不会找我们麻烦?” 这话一落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等待郭振的回答,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也是要害所在。 郭振看向晨义清,这话他说不合适。毕竟,刚刚才说过,自己已经是晨义清的人了,晨义清的态度必须由晨义清自己亲口说明。 晨义清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书生那个王八蛋不是一伙人,相反,我还要铲除他。” 此言一出,山贼们顿时炸锅。 书生的实力晨义清没见识过,但他们是见识过的,在他们看来,书生眼下无法战胜,而且,书生每三天就出去一次,代表他背后肯定还有人,那就更加不可战胜了。 “恕我直言,这是在找死,这位公子,您没有见识过书生的实力。” 晨义清闻言,脸上笑容更甚:“我的确没见过书生,但你们的老大郭振也没见过吗?他难道是傻子?书生若当真不可战胜,他会跟着我吗?” 郭振闻言立刻接话,说道:“这位公子的身份目前还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能赢!”事实上,郭振自己也不知道晨义清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晨义清不简单,能量大的惊人。 “老大,事关我们的性命,我觉得您应该再慎重些,即便这位公子能赢,可还是会死人,我估计,最先死的就是我们吧?” 晨义清闻言仔细打量了说话的那人,那人相貌平平,没什么值得说的特征,不过言辞倒是犀利,很坏事。 第一个不坚定者已经跳出来了,而且附和的人不少,估摸着有接近三十人。 晨义清将目光转向郭振,郭振看到后长叹了一口气,该摊牌了。 郭振突然暴喝:“都给我闭嘴!就一句话,跟还是不跟!愿意继续跟我的,全部站到我这边来!不愿意的,大家以后各安天命!” 当然,各安天命是不可能的,这只是说辞而已,不跟郭振的,无论是晨义清还是郭振,都不会放过,不跟就代表活不过今晚。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一开始便有五十多人果断走到了郭振这边,剩余的三十人都面露难色,手中的武器也捏紧了些。 晨义清再次开口:“放心,今天不会再有人死,只是让你们做出选择,今后咱们各过各的。” 那三十人闻言眼睛一亮,有人问道:“怎么个各过各的法?” 郭振说道:“很简单,今后我抢的东西不会再分给你们,你们的东西我们也不会要,当然,今天这些物资是大家一起抢来的,咱们按人头分配。” “你们就不怕我们向书生告密?” “哈哈哈!”郭振闻言哈哈大笑,“我还真不怕你们告密!书生的性格你们也了解,只要你们敢告密,他为了安全起见,无论是告密者还是被揭发者,全都必死无疑!” 闻言,那三十多名山贼相互看了看彼此,显然,他们也明白书生的为人,郭振的话不假。 这时,又有几个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去他的书生!老大!刚刚是我怕死,现在我想开了,您能让我们选择就是尊重我们,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大不了一死!以后如果我再像今天这样犹豫,我就不是人!” 说罢,又有十来人走到了郭振这边。 郭振心中感动,朝这十来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已经符合他的预期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奢望所有人义无反顾的跟着他。 对于郭振来说,剩下这十多人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兄弟,郭振准备最后再问一次。 “大多数人都跟着我了,你们呢?” 这已经算是很明显的暗示了,郭振在尽力保他们性命。 可惜,这十多人已经对书生产生了不可抹去的畏惧,丝毫没有挪步子的打算。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再过来,郭振转向晨义清,拱手下跪,道了声公子。 晨义清叹了口气,说道:“收拾东西!走吧!” 说罢,晨义清率先转身,郭振起身跟上,剩余的七十来人全部收起了武器。 就在那七十人转身的瞬间,背后忽然响起了剩余十来名不愿跟随者的惨叫,有人听到后准备转身查看。 郭振红着眼睛大声吼道:“都不准回头!” 正欲回头查看的七十多名山贼被郭振这声带着哽咽的暴喝镇住,强忍着没有回头。 晨义清考虑的很周全,知道郭振肯定会不好受,所以剩余十多人的尸体由幽影负责处理,郭振他们不必多管。 晨义清和郭振并没有直接回庄子,他们走到看不到剩余十多名山贼尸体的地方便停下,等卫老和幽影他们。 月影的人手脚麻利,这种事他们经常干,所以很快便过来与晨义清汇合,他们早已经换好了山贼的服饰。 今天杀了白纸扇一伙十多人,不愿继续跟随郭振的山贼十来人,正好三十之数,月影正好也是三十多人,只留下几个精锐在外面负责接应王召和联络北临府的方九卿即可,其余的人可以全部跟着晨义清回到书生的庄子。 郭振他们心情低落,之前成功劫掠商队的兴奋与喜悦全都没了,所以汇合后晨义清并没有急着出发。 晨义清对一直低着头的郭振说道:“郭振,今天大丰收,这样回去可不行,把兄弟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郭振点了点头,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他还是知道好歹的,他木然起身,准备集合剩余的七十多兄弟。 才起身,晨义清忽然叫住他。 “郭振!后悔跟着我吗?” 郭振闻言停下脚步,然后忽然转身对着晨义清下跪:“公子!有您这句话我就值了!不后悔!” 有时候,安慰人不需要说安慰的话,只需要表达尊重即可。晨义清的那句后悔跟着我吗就充分表达了他对郭振的关心与尊重,这种情况下,这句话就够了,足以扣动郭振的心弦。 晨义清见状心情大好,第一步完成了,这算是站稳了脚跟,他对接下来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第144章 郭振表忠心 山贼本就是刀口舔血,今朝有酒今朝醉。 郭振让手下七十多名兄弟振作的方式很简单,直接取酒,众人足足喝了一大坛,所有人很快就释怀了。 美酒下肚,山贼们的立刻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看着满满的收获,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趁着这股劲,郭振立刻下令出发回庄子。 进庄子后,郭振的收获让庄子内的所有人侧目,连巡逻队里的一些人都忍不住惊叹。 不过还好,这些人并未盘问,因为东西再多,郭振也必须上交一半,他们属于躺赚。 这次晨义清并未跟着郭振一同去孝敬,直接和卫老带着大部分的人回到了院子。 至于幽影,一进庄子就不见了,并未跟着晨义清回院子,也没有跟着郭振去孝敬。 接收孝敬的人都是书生的嫡系,而书生又是永王世子的人,幽影在整个永王府的势力里实在太出名,他有能力在守卫森严的庄子里暗中打探而不被发现,所以实在没必要按部就班的冒着被认出的风险为了打探情况而跟在郭振后面去孝敬。 幽影的实力摆在那里,晨义清也放得下心,任由幽影自由行动。 郭振一帮人直到后半夜才骂骂咧咧的回来,晨义清没有休息,从门外郭振他们的怒骂声中,他可以察觉到,这次孝敬,他们必然吃了大亏。 晨义清和卫老听到动静后相视一笑,郭振和书生的人都没有让他们失望。 实际上,这是晨义清在回来路上特意交代的。让郭振在孝敬时找机会让自己被针对和占便宜,众目睽睽,这样能进一步激发大伙儿对书生的怨恨情绪,有了对书生更深的怨气,相当于更有利于郭振的手下团结自身,这样能让内部因此而放下一些负面情绪,比如害怕和担忧,枪口更加坚定地对准书生。 晨义清推开门,皱着眉头问郭振:“怎么回事?大家伙都这么气愤?”他决定再添一把火,顺便引导一下。 这次行动,晨义清身处山庄之内,轻轻松松便调来一整车实打实的战时紧俏物资,郭振知道,晨义清的能量不止于此,对于晨义清来说,这批货就算全丢了也不心疼。他的气愤也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调动大伙儿的情绪。 听闻晨义清的询问,郭振立马就骂娘,然后开口说道:“书生不是人!别的不说,咱们这次带回来的马匹,本来是一边一半,他们倒好,瘦弱的全部给我们,健康壮硕全部归他们!” 郭振顿了顿,看了一眼跟着他同去孝敬的那些人,人人面带不甘和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书生拼命。 郭振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然后又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也就算了,那些瘦弱的马匹他们也不打算给我们,说等量给我们换成肉。” 晨义清没想到书生的人居然这样欺负郭振他们,心中极为满意。 “那肉呢?” 晨义清看了看众人,他们手中的确有各类物资,但没有肉,只有最后面牵了两头猪。 这数目绝对不够,一匹马一般六百到八百斤,即便是瘦马,也应该有五百斤左右。他们一共带回来十多匹马,还有十多头牛,可郭振的这些人带回来的两头猪最多也才两匹马的重量。 郭振很配合地冷笑一声,说道:“他们说马有骨头,又给我们砍去了一半重量。最后给我们三千斤的肉,然后又给我们折算成了五头猪,这次牵回来两头猪,剩下的以后再找他们领。” 晨义清也被气笑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其他的不谈,单单这肉,郭振他们就被迫孝敬了接近八成。之前他还准备继续拱拱火,现在看来,不仅不需要,反而还要安慰一下郭振他们。 晨义清安慰道:“兄弟们,吃好喝好,今天的账留着日后一起算!” “公子,咱们等你的消息!起事那天,我一定要冲在第一排!” “对!” “此仇不报,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 气愤的声音不绝于耳,晨义清和郭振对视一眼,目的达到,不过今天对于这些人来说,依然是大丰收,该庆祝还是得庆祝。 郭振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说道:“兄弟们!不要被那群畜牲坏了兴致!知耻而后勇,这笔账都给我记在心里,不过现在!”说着,郭振脸上带着笑容,停顿了一会儿,“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把肉烤起来,酒喝起来!” 话音刚落,山贼们先愣了一会儿,然后陆续有人开始热烈回应郭振,不一会儿,整个院子的气氛都热烈起来,大家生火的生火,杀猪的杀猪,忙得不亦乐乎。 晨义清将郭振招呼到屋内,脸上流露出笑意说道:“辛苦你了。现在开始,你和外面的人就是我晨义清的属下!” 这是晨义清第一次对郭振公布自己的身份,代表晨义清已经彻底相信了郭振。 郭振闻言大惊,直接呆愣在原地。作为土匪,郭振的消息自然灵通。晨义清这个名字最近可是火的不行,先是与永王世子角力胜出,然后又在印安县歼灭了两万雪族大军。 这两万人里,很多都是土匪,有的成功逃脱,后来加入别的贼窝,很快就将晨义清的事迹传了出去,如今的晨义清,可以说是威名赫赫! “您就是雪侯!” 郭振一声惊呼,连忙对着晨义清跪下磕头。 晨义清一把将郭振扶起,他没有问郭振为何如此激动,因为他知道,郭振的回答必然会有些矫情,他不喜欢当面的奉承。 郭振被扶起后,依旧有些激动,说道:“公子,我以后跟定您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下一步先是等,等我的人过来,我必须掐准时间才能行动。” 闻言,郭振点头,面色十分认真。 晨义清内心斟酌了一会儿,决定再告诉他一个消息,他忽然很想看看郭振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具体行动步骤我现在还在完善,告诉你也没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还有我此次的目的。”晨义清说完,招呼郭振坐下,亲自为他倒水。 贼窝条件简陋,山贼们也都是些粗人,再加上晨域北境苦寒,很少有茶,一般以奶茶为主,到了山贼这里,奶茶也省了,仅有白水,好一点的会烧开再喝,差一点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解渴就行。 晨义清把水递到郭振的手上,郭振就那么端着,这是礼貌,主公亲自给下属倒水,即便当时不喝,也必须端在手里,喝完才能放下碗。 晨义清是想借此观察郭振一会儿听到消息后的情绪,毕竟,面色可以克制与掩藏,但水却能精准捕捉那一瞬间的失态。 晨义清开口道:“知道书生为什么每三天都要去一趟西北山林深处吗?” 郭振猜测道:“因为他背后的人就在那里。” 晨义清又问:“没错,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郭振回答:“永王世子?” 这个不难猜,因为晨义清和郭振第一次见面就提到过这个人,而且郭振也亲耳从书生嘴里听到过永王世子四个字。 晨义清露出笑容,继续说道:“对,但不全对,那里不止有永王世子。” “还有谁?”郭振忍不住好奇起来。 “如今北临府所有城池都已经封闭,野外的山贼和土匪消息应该要比官府还灵通一些,我问你,你知道绿甲骑兵吗?” 闻言,郭振大惊,手中碗里的水险些洒了出来,他连忙将碗稳住。 “永王世子和绿甲骑兵在一起?而且都在这西北山林深处?”郭振有些不敢相信。 晨义清点点头:“再告诉你我此来的目的。” 晨义清刻意停顿,看着郭振。 郭振虽然着急,但他不敢问,他知道绿甲骑兵那令人发指的强悍,也已经大致猜出晨义清此次的目的恐怕不止永王世子,甚至还有绿甲骑兵,但他没有胜的把握,不敢主动向晨义清确认。 “你应该也猜到了,说说,你什么想法?” 晨义清看着郭振碗里的水趋于平静,然后将目光对准郭振的视线中心。 此刻,在郭振的耳中,外面的热闹声音仿佛被屏蔽,郭振举起碗,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将碗放下。 “我目前觉得我们没有胜算,但我已经是公子的人,只要公子有令,死又何妨!” 卫老忽然开口,称赞道:“不错,是条汉子,而且有点民族大义,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匪,老夫看错了,你应该是侠!” 晨义清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又忍不住起身,哈哈大笑。 “放心!能赢!而且你绝不会死!” 第145章 幽影归心 郭振感受到了晨义清的强大自信,而且自己本身也铁了心要跟随晨义清,所以他也不再那么惧怕绿甲骑兵。 郭振很想继续询问晨义清一些问题,比如他强大自信的来源,当然,他也很好奇晨义清的计划。 山林地带不适合骑兵,尤其是重装骑兵作战,但那些骑兵即便不上马,即便不披甲,他们的力量也强的惊人,可以这么说,一般的精锐部队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要好奇,静静看着吧,他永王世子斗不过我,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无论是战场内外,他都斗不过,输我一次,他就得输一辈子!即便加上绿甲骑兵也依然得输!” 郭振闻言心潮澎湃,仿佛热血被点燃,他也站起身来,然后单膝跪地。 “公子必胜!” 这时,门外传来呼唤,肉烤好了,外面的人在起哄,让郭振和晨义清出去喝酒。 晨义清一把扶起郭振,拉着他的手一同走出屋外。 卫老没有跟出去,他看着晨义清的背影发呆,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帝王之相,一言一行,仿佛有游龙缠绕,即便是嬉笑之时也能轻松带动所有人,让人忍不住折服,忍不住追随。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天亮,晨义清和郭振全程陪着这些山贼,并未提前离去。 直到所有人都醉倒,晨义清和郭振依旧在喝。 自从有了小文,晨义清很久没怎么喝酒了,这一通宵下来,即便是他以前酒量最好的时候也扛不住,但这次,他不仅扛住了,而且还在继续在喝。 最后郭振也迷迷糊糊退走了,晨义清干脆一人在院中独酌,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格外好。 幽影现身。 “公子,还有要事在身,你喝多了。” 若是在平常,晨义清肯定会奇怪幽影居然也会关心人,但现在晨义清正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完全注意不到这些。 这兴奋并不表现于动作,更多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自信,自信自己胜过永王世子。 晨义清抬头看了幽影一眼,然后眯着眼睛看自己碗中的酒,这是醉相。 “幽影,你喝酒吗?” 幽影摇头,眼神中的冷漠逐渐多了一些情绪,似乎有了些温度。 尽管醉了,但晨义清依旧看出了幽影眼神里的变化,他呵呵一笑,幽影如果真的冷漠,不会现身提醒自己喝多了。 晨义清倒了一碗酒塞到幽影手中,然后对着明月镇阿忠的埋骨地将酒高高举起。 “这一碗是敬阿忠的,你要一起吗?” 幽影疑惑地看向晨义清,眼中冷漠完全不在。 过了一会儿,晨义清转头看了一眼幽影。 幽影已经默默将手中的那碗酒高高举起,同样对着阿忠的方向。 晨义清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倒在地上,幽影跟着照做。 卫老不知何时将窗户打开,从窗户静静看着晨义清与幽影,一言不发,也没有表情。 晨义清又给幽影倒了一杯酒。 幽影没有拒绝,问道:“据我所知,阿忠是你的下人吧?” 晨义清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和一般下人不同。” 幽影说:“我听到过你叫他兄弟。” 晨义清笑着点头。 “我还听说过他对你有二心。” 晨义清看向幽影,等他继续说。 幽影与晨义清对视,说道:“你还把他当兄弟吗?” “还是兄弟。”晨义清坦然回答,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那我杀了你兄弟,现在又跟着你,这算什么?” 幽影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之所以他一直和卫老在一起,就是因为这样能有一个继续以杀手身份存在的理由。 卫老实力强,所以幽影不得不接受卫老的控制,这个理由足以让他在月影内部不那么尴尬,否则,他凭什么留下来? 永王那边他是待不下去了,而晨义清的月影的确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幽影有自己的过去,也有必须要杀的人,这事情他必须要做,而且必须以杀手的身份完成。 “你之前是敌人,现在是自己人,我需要你,就这么简单。”晨义清没想那么多,只是实话实说。 晨义清的话音刚落,幽影紧接着问道:“你不想为阿忠报仇?” “杀了永王世子才算为他报仇,杀你?只能解一时之恨。”晨义清明白,杀手只是刀,真正理智的人不会找刀报仇。 幽影不依不饶,他退后两步,张开双手,对着晨义清说道:“我现在就在这里,为何不先解解恨?” 晨义清忽然走到幽影近前,取出他腰间的匕首,然后用匕首贴着幽影的脖子,紧盯幽影的眼睛。 幽影不为所动,连碗中的酒都没有晃动一下。 晨义清轻声说道:“让你亲手为我杀了永王世子,这样才算解恨,才算报仇。” 幽影沉默片刻,说道:“你够狠。” 幽影原本是永王世子砍杀晨义清的刀,但晨义清现在要让永王世子的刀杀他,这是杀人诛心。 “阿忠算是解脱,他是带着笑离开的。” 幽影闻言一愣,他又回想起了过去,他唯一在乎的人,同样也是带着笑死的。 忽然一股冷风吹过,晨义清的眼睛顿时迷离,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也开始打晃。 尽管这样了,晨义清依旧坚持着端酒与幽影的碗碰了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便直接醉倒。 幽影单手伸出,稳稳将晨义清托住,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直到第二阵冷风吹来,他才将其一饮而尽。 卫老微微一笑,轻轻关上窗户,没一点儿动静,连幽影都没有察觉。 幽影扶着晨义清进屋,卫老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也不搭把手,让幽影独自将晨义清安置好。 做完这一切后,幽影转身出门,全程看都不看卫老一眼。 可才一开门,外面的冷风迎着幽影灌进了屋子,幽影仰面倒地。 卫老呵呵一笑。 “不会喝酒还逞什么能?” 说罢,卫老打了一个地铺,将幽影也安置好。 幽影对于晨义清,如果说之前幽影只是归顺,那么现在,幽影则是归心,晨义清给了幽影想要的答案,尽管这样算歪打正着,尽管谁也不知道幽影的过去。 卫老倒了一杯热水,享受这贼窝里难得的安静。 …… 晨义清这一醉让他足足昏睡了三天,期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 最近郭振和他手下的弟兄没有出去开工,一日三餐很规律,而且顿顿有菜有肉。 他们“大丰收”的事情被传开,对此,其他山贼除了羡慕和嫉妒,没人觉得奇怪。 晨义清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早已过了午饭的点,但晚饭时间还没到。 商队里的酒是幽影通知方九卿准备的,这酒不错,醒来后,晨义清并无任何不适,不过就是觉得口渴。 卫老直接将整壶水递给晨义清,晨义清掀开水壶的盖子就喝,喝了整整半壶水才停下。 口渴是解了,水打通了肠胃,让其恢复了知觉,一股急迫的饥饿感袭来。 晨义清抬头看向卫老。 “卫老,有吃的吗?” 卫老微微一笑,说了句等着就出了房门,亲自为晨义清取吃食。 很快,卫老就为晨义清端来了一大碗饭和一个猪肉炖菜,晨义清只认识里面的猪肉,其他的一概叫不出名字,应该是北地特有的一些野菜之类。 饭菜很香,晨义清一口炖菜下肚,立刻猛扒米饭。 这菜有些咸,不过炖菜该有的浓郁味道一样不少,特别下饭。 有了饭菜下肚,晨义清的饥饿感缓解了很多,不好意思地冲卫老笑了笑。 “卫老,他们人呢?” “幽影第二天就醒了,然后就不见人。郭振正带着他手下的兄弟躲在屋里锻炼。” 晨义清点了点头,继续往嘴里扒饭。 王召带着血手营一到,随时会有血战,郭振现在带着他手下兄弟们锻炼虽然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总好过让手下的弟兄们继续懒散下去,这也是郭振当下唯一能做的。 “王召那边有消息了吗?” “王召已经与我们从北临城派出的月影成员接触上了,现在已经成功穿过了印安县的雪族大营,接下来就没那么危险了,只需要防备雪族大军的斥候即可,我今天已经递信给王召,让他可以适当提速。”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晨义清已经将饭菜吃完。 卫老问道:“再加点吗?” 晨义清摇了摇头,将碗筷放到桌上。 “两三天没吃,第一顿不能吃饱。”晨义清又说回王召那边,“您估摸,他还有几天过来?” “最起码也要半个月。” 晨义清闻言在屋内徘徊了一阵,然后说道:“不能让郭振的人仅在屋里锻炼,出去走走吧,把幽影也叫回来。” 卫老看向晨义清,猜测他又有了计划,于是拿起碗筷点了点头,出门给幽影传递信号。 第146章 开始行动1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过,晨义清这些天让幽影带着郭振他们每天出去操练。 幽影教的都是些刺杀的技巧,在正面战场上,这些没有多大用处,不过晨义清这次不打算正面对付永王世子和绿甲骑兵,所以对于眼下的情况,这些技巧的确能让郭振麾下杀伤力大增。 郭振的人每天都全体出动,没点收获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晨义清第一天便让月影的人又去联络方九卿,让他每天都放些物资过来。每天的东西不多,但也没让书生的人怀疑,毕竟这样才是常态,像之前那样成功劫掠商队属于小概率事件。 所以,半个月下来,郭振的人虽然每天都是全体行动,但没有露出马脚。 幽影的速成法很有效,郭振手下的人这半个月下来,实力长进不小,全都自信心爆棚,有一种无敌的感觉。 晨义清并未压抑山贼们这股因变强而带来的兴奋情绪,反而还经常鼓励他们,让他们的自信心进一步膨胀,因为绿甲骑兵实在是强大,他们现在的自信心越强,后面面对他们时也不至于绝望到生不起反抗之心。 王召让月影的人传回了消息,三天内便能抵达北临城附近。 晨义清算了算时间,后天就是书生“独自外出”的时间,他决定后天就在书生与永王世子分开后动手。 月影的成员全部被收拢,方九卿也从北临城调来了大约一百人的精英捕快和城卫军,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对上绿甲骑兵或许不够看,但应付书生应该绰绰有余。 月影和北临城来的一百精锐被分成了八组人,这一次的目标不仅仅是书生。 幽影近期已经查探好了一切,北临城西北山林这边共有八座庄园,山贼势力也对应为八股,这些人都和书生一样,每三天向永王世子汇报一次,每次汇报完,他们八人会到西北山林深处的一处小别院中聚聚,偶尔还会在那里过夜,第二天才各自回去。 也正因为如此,晨义清才有了将他们八个“贼首”一网打尽的打算,至于这八人手下的多股势力,晨义清有一晚上的时间安排部署,虽然容错率低,但在永王世子和绿甲骑兵眼皮子底下,这已经很不错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再危险也必须抓住。 书生“独自外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晨义清很早便让郭振集合手下,几乎是和书生前后脚出的山庄,书生只是略微留意了两眼郭振他们,见他们没什么异常,也就没有过多留意。 这是晨义清第一次见到书生,的确像郭振他们形容的那样,举手投足都是读书士子的风格,看上去很斯文,但晨义清能从他走路的样子看出,书生的实力不弱,是个练家子。 “卫老每天在忙些什么?” 郭振已经快十天没见到卫老了,在屋子里也没看到他,郭振有一种预感,卫老再次现身的时候,应该就是计划正式开始的时候,到那时,只有你死我活,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晨义清收回看向书生的目光回答道:“卫老有自己的任务,你今天继续带着人操练,晚上可能会有恶战。” 闻言,郭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晨义清注意到后又笑着说道:“不必紧张,大概率打不起来,而且今晚的目标不是绿甲骑兵,而是庄子里的人。” 说着,两人别过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庄子。 “过了今晚,你就是这庄子的主人。” 郭振神情严肃,如今他自己跟着晨义清,庄子不庄子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并不能诱惑到他,他只关心今晚是否能成事,因为他了解现在的状况,己方几乎是绝对弱势,所以计划每多成功一步,他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他手下那些弟兄也更有希望最终活下来更多。 郭振到现在为止,依然不知道计划究竟是什么。 现在卫老和幽影都已经知道了大致计划,只有郭振和他手下的人不知道。晨义清是刻意不向郭振透露的,并不是晨义清不相信郭振,而是因为每天训练完回来,郭振和他底下的弟兄们都会喝酒,郭振几乎每天都被迫陪着,而且他是这伙人的老大,每天都会喝多,晨义清怕他酒后失言。 这其中的缘由晨义清和郭振直言挑明过,郭振也是明事理的,并未计较,而且,接下来的行动,郭振都是和晨义清在一起的,可见晨义清并不是不信任郭振。再说,两个人接下来的行动都在一起,郭振提不提前知道计划不重要,并不影响行动。 大约到了中午,晨义清收到了卫老的消息,晨义清拍了拍郭振的后背,起身往庄子的方向走去。 郭振高呼:“伙计们!回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热身都还没结束呢!” 有人喜欢上了每天训练的感觉,有些不想回去。 “今天有任务,听我的!回去喝酒吃肉!” 这话是晨义清说的,郭振闻言也有些诧异,有任务他知道,喝酒吃肉又是什么情况?他没有一点准备。 不过转瞬之间,郭振的面色便恢复平静,他知道,这是计划的一环。 “是有什么喜事吗?”有人好奇,继续询问。 郭振闻言立刻摆出怒色,这可是关系到所有人性命的计划,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诉下面的人?他正欲呵斥,但被晨义清拉住。 晨义清笑着说道:“的确是有喜事,不过得到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说罢,晨义清带着郭振加快脚步,不再搭理郭振手下的人。 见此情形,尽管郭振手下的人心中更加好奇,但也都不再询问。 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庄子门口。 看着庄子门口空无一人,但门口的设施一如既往,郭振喃喃道:“奇怪,今天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了望塔,同样一个人也没有。 晨义清笑了笑,然后停下了脚步,向着左边的山林看去。 郭振注意到晨义清的举动,也顺着晨义清的目光看去。 只见幽影正站在一棵大树之上,伸手朝庄子里指了两下,然后一个后跳,立刻消失不见。 “公子……” 郭振正欲询问,晨义清抬手示意郭振打住。 “派人邀请庄子里的所有老大,就说请他们喝酒吃肉。” 说罢,晨义清继续往庄子里走去。 郭振恍然大悟,看来,书生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 郭振又看了一眼庄子门口,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不禁对月影的人暗自钦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利落!他连忙回头,让人去邀请各个头领赴宴,然后快跑几步,跟上晨义清。 第147章 开始行动2 邀请进行的并不顺利,毕竟书生是立下规矩的,严禁串联,虽然书生不在,尽管书生的人都已经被幽影处理干净,但这事只有郭振和晨义清知道,其他头领毫无察觉。 郭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只好请示晨义清。 晨义清让他亲自过去跑一趟,就说他回来时发现书生的人好像有急事,全部出去了,眼下是大家交流的好机会。 郭振亲自出马,按照晨义清的意思亲自去请,可即便是这样,郭振依旧费了些口舌才将人全部请来。 等人到齐,酒肉已经准备就绪,郭振坐主位,大家直接开吃。 晨义清并未现身,卫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跟在晨义清身后,两人在隔壁房间的墙洞后观察宴席上的情况。 这是晨义清特意挖出来的墙洞,为此,他熬了好几宿,为的就是在这场宴席上用。 “都安排好了,这些人已经全部中毒,一会儿就看郭振的了。” 晨义清点点头,他已经和郭振交代了,这场宴会的主题就一个,就是让郭振带着大家发泄对书生的不满,然后借机提出联合反叛,虽然可以直接拿毒药威胁,但这是不得人心的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晨义清不会上来就亮出这张底牌。 若郭振真能劝说其他贼首跟着一起反叛书生,晨义清不会让这些贼首知道自己被卫老下毒的事,事后偷偷给他们下解药即可。 卫老的毒药并不一般,需要引子才能触发毒药的毒性,只要卫老控制住,让这些贼首接触不到引子,那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事。卫老的下毒功夫一绝,绝不会出现意外。 此时宴席上已经各自敬了一圈酒,气氛热闹了一些,不过书生一直严禁贼首们串联,他们彼此间只能说认识,但并不熟悉,都是相邻的人在小声聊天,显得有些放不开手脚。 第一个话题自然是恭维郭振,说他好运气,居然抢了一整个商队,为此,许多人又多敬了郭振一杯酒。 但随着酒越喝越多,贼首们逐渐暴露本性,有不少贼首酸郭振,故意说郭振这次即便去掉孝敬,也足够吃撑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郭振那次孝敬吃了大亏,即便所得依然丰厚,但这时候刻意提出来,针对的有些过于明显了。 气氛有些尴尬,毕竟大家现在吃喝的酒肉都是郭振款待的,在人家的局上寒酸别人,实在有些过分。 不过这正中郭振下怀,他正愁没有好的由头来引导大家发泄对书生的不满,这个借口太合适了。 郭振并没有对那些故意提起这事的头领表露出不满,而是气呼呼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独自将其喝完,然后将酒碗重重摔到桌上。 “嘭”的一声,场面顿时安静,所有人看向郭振。 “窝囊!既然兄弟们有人说到这事,那我今天就请各位老大给我评评理!我之前好歹也是一个山头上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郭振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所有人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酒肉,这才意识到这些都是郭振请的,回想起来,他们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么自在了? 正如郭振所说,尽管大家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好歹也是一伙人的老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反正书生和他的人都不在,门口也有人把风,有了郭振带头,他们纷纷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气氛顿时热烈。 渐渐的,话匣子打开,所有人大骂书生。 越骂越气,越气越骂,书生的十八代祖宗连同九族,地上的地下的,无一幸免,气氛到达高潮。 郭振眯着眼睛,又给自己继续倒酒,趁倒酒的功夫扫视全场,他对这效果十分满意。 见该骂的话都已经骂得差不多了,气氛开始趋于平静,郭振找准机会起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看来大家也饱受书生那个王八蛋的欺负,咱们不管以前怎么样,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来!干了这碗酒!” 说罢,郭振再次豪饮一大碗。 “干!” “干!” 其他头领也纷纷朝郭振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人人眼中都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一碗酒下肚,郭振放下酒碗,走到宴席正中央。 “各位,你们甘心吗?” 这话一出,其他头领眼神里的愤恨与不甘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郭振深深的戒备。 刚刚这些贼首骂的极为难听,但那只是发泄,并不代表这些贼首们莽撞和愚蠢,相反,这伙人精明的可怕,甚至能在气头上控制矛盾的节奏。 郭振说出这句话,代表他有反意,书生虽然可恨,但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反抗需要流血,反抗书生甚至会把身上的血流干,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所以这话没人敢接。 这也在郭振意料之中,他自己就是贼首,没人比他更懂贼首的逻辑,于是郭振笑了笑,继续开口。 “怎么?刚刚都骂的那么凶,现在哑火了?” 这是故意挑拨刺激,有嘲讽在座贼首怂的嫌疑,正常情况下,这些贼首是会面色不善地起身和郭振较劲的,但眼下没有,反而安静的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壮硕的刀疤男出言劝阻郭振。 “兄弟,大家都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听哥哥一句劝,别说了。” 隔壁的晨义清在这刀疤男入席后便仔细留意过他,他虽然长相凶悍,属于能够吓哭小孩的那种外貌,但晨义清却总能在他脸上感受到一股正气。 “管哥,我敬重你,但这话我必须要说。”说完,郭振对名为管哥的刀疤男行了一个抱拳礼,看得出来,郭振的确敬重他。 管哥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算了,说吧,今天大家不吐不快,反正书生不在,刚刚所有人都骂过他,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告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侧面警告他们,只要有人告密,谁也逃不了。 管哥这话让郭振感动,这是在帮他。 不仅仅是郭振,连晨义清也对管哥露出欣赏的眼神,面相不假,这汉子还真有一股正气! 郭振再次对管哥行礼,然后继续说道:“实话实说吧,我想反书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说完,郭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仔细观察席间的众人。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面露疑惑与畏惧,谁也不敢看郭振。他们畏惧的自然是书生的实力,而疑惑,则是他们不解,郭振哪里来的底气敢反书生。 管哥也看了一眼场中众人,然后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郭振,他是佩服像郭振这样有胆量的人的,所以才对郭振流露出担忧。 接着,管哥也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座位,独自倒了一碗酒,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在场所有人,除了管哥和郭振,其余的都在小声说话讨论,但偏偏没人回应郭振,也没人劝阻郭振。 管哥有些不耐烦了,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起身说道:“都先说说自己的想法!眼下又没有别人,怕个球!” 郭振对管哥露出笑容:“看来管哥是赞同反郭振的?” “我当然赞同,不过我可不想手底下的人白白送死,你得让我看到有赢的希望,就算不是稳赢,我也会挺你!” 管哥的话说的实在,也算开了一个好头,郭振又将目光看向其他人。 又安静了一会儿,又有三名头领起身表示赞同,但和管哥一样,必须要郭振拿出一些底气。 显然,以郭振现在的实力,无法让他们信服。 其余人虽然没有表态,但也算是默认了,纷纷将目光投向郭振,等待他给出反抗书生的底气所在。 “其实书生好对付,大家忌惮的是他背后的势力,没人了解他背后的势力,而且从一些细节也不难看出,书生背后的势力很强大,所以大家才恐惧。” 郭振话毕,其实这是众所周知的废话,所有人依旧默不作声,继续等待郭振的下文,只有管哥十分给面子地点头表示赞同。 郭振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大家书生的背后的人是谁。” 此言一出,郭振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众人开始感受到郭振的不简单,恐怕,郭振的背后也有高人。 第148章 开始行动3 尽管都很好奇,但依旧没人接话,也不追问书生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全都静静等待郭振继续说下去,就连管哥也面色凝重地看向郭振。 土匪和山贼并不蠢,反而个个精明。所有人都在重新审视这位被书生欺负最惨,孝敬付出最多,而且才被书生的人狠狠宰了一大笔的郭振。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郭振应该是最憋屈的一个,可现在看来,郭振背后有高人,之前的所谓憋屈,只是忍辱负重,郭振和他背后的人所谋者远,所图者大。 郭振对这个效果似乎很满意,他坐回座位,然后开口道:“书生背后的人是永王世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 郭振的话仿佛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再次喧闹起来,有的人吃惊,有的人不解,有的人则完全不信,指责郭振欺骗大家。 管哥猛地起身,对着郭振大声说道:“永王世子什么身份?他怎么会支持手下的人当土匪?眼下北临府受到入侵,他即便要整合土匪,也应该是刀口对准雪族,他可是皇族!北临府也是皇族的土地!” 郭振叹了口气,管哥虽然为人正派受人尊敬,但他太高看永王世子了。 “管哥,我的话还没说完。”郭振并未急着解释或反驳。 管哥虽然不信,甚至有些恼怒,但听到郭振的话,还是选择坐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等待郭振继续说下去。 郭振继续说道:“各位都知道绿甲骑兵吧?” “当然知道,那一仗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事后我去战场看过,信平郡八万大军全部被杀,曝尸荒野。”一名贼首说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管哥有些不耐烦了。 “永王世子此时就与绿甲骑兵在一起,而且就在这西北山林深处!”郭振压抑着声音,也压抑着怒气。 其实郭振早已知道这些,他本来是不会生气的,但他看到管哥的反应,忽然觉得有些可悲。晨义清告诉过他,绿甲骑兵来自一个名为林国的敌国,永王世子作为皇族率先叛国,而管哥居然还把永王世子想的那么好,而且,欺负管哥和自己的书生,同样也是永王世子的人,这怎么不让人怒? 郭振是读过私塾的人,也算有家国情怀,即便为盗匪,但他也从未想过叛国。 “这不可能!绿甲骑兵无论是作战套路还是装备武器,都不像是静国的军队!永王世子怎么可能……” 话说到这里,管哥忽然停住了,他反应过来,书生是永王世子的人,而永王世子又和绿甲骑兵在一起,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并非不可能,反而能够说得通一切。 而能够让这两件事说通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永王世子叛国,勾结敌国的绿甲骑兵! “若永王世子是一个合格的静国皇族,甚至仅仅只是一个合格的静国人,这两件事都不可能。”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郭振与管哥身上,背后传来晨义清的声音。一句话说完,不等众人寻声转头,晨义清便已经背着手走到主席位,身后跟着卫老。 郭振立刻起身让座,晨义清坐下后继续说道:“除非,永王世子叛国。” “你是谁!” “郭振!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一进这院子就感觉处处透着古怪!” …… 再蠢的人也该看出来了,晨义清就是郭振背后的人,也是他反抗书生的底气所在。众人纷纷质问郭振,怒视晨义清和卫老,有的人甚至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这算装腔作势,毕竟这些贼首都知道,郭振并不蠢,他都甘心追随晨义清,这代表晨义清拥有推翻书生和书生背后势力的能力,除掉他们,就像除掉蚂蚁一般。 这些贼首这是慌了,害怕了。 这局面郭振处理不了,尽管现在人人都猜测郭振背后的人不简单,有些忌惮他,但毕竟明面上的实力摆在那里,郭振在这些人中,实力只算中游,他压不住这群贼首。 “诸位,话都说到这儿了,好歹把话听完再走。”卫老缓缓开口,依旧慈眉善目,一副好老头的样子。 准备离去的几人纷纷回头,只是扫视了一眼卫老,目光停留在晨义清身上。 管哥问道:“你是谁?” 晨义清冲着管哥咧嘴一笑:“晨义清。” “什么?” 管哥再次被震惊,就像他压根无法想象绿甲骑兵与书生和永王世子有关系一样,他怎么也没想到,晨义清居然会来这里。 “都坐吧,咱们继续聊。” 所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晨义清,既不离开,也不就坐。 晨义清抓着酒壶起身,将所有人的酒碗重新倒上酒,然后坐回座位,再次看向众人。 管哥问:“你真是雪侯晨义清?” “如假包换,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管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坐回座位。其他人见状,这才就坐。 且不论晨义清的身份,就算晨义清只是一名普通的山贼,但在这种情况下,晨义清亲自为所有人倒了一碗酒,即便这些贼首要走,也应该将碗里的酒喝完再走,这是盗匪中的礼仪,或者说是潜规则。 “郭振是我的人,而且即将统领你们所有人。” “什么?” 闻言,不少人直接拍着桌子起身,看向晨义清的眼神也不再客气,甚至露出了杀意。 所有人都以为晨义清会继续解释永王世子的事,可谁曾想,晨义清反而是想收了他们。 能做到贼首,这里没人是善茬,仅仅凭借一句话就想收了他们,即便他真是晨义清,即便晨义清是雪侯也不行。 盗匪有盗匪的规矩,输了才会跟,至少也应该打过一场才行。 “抛开书生不谈,也先不论你究竟是不是雪侯,即便你是雪侯也不能一句话就让我们跟着你,我们虽然是贼寇,但也有自己的规矩!” 说话的人依旧是管哥,足以见他胆量惊人。可能是他也同样忌惮晨义清,他话说的算是比较客气了,不过态度也很强硬,不会那么简单就听命于晨义清。 晨义清似乎早料到会有这句话,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小口酒说道:“说说,你们什么规矩?” “很简单,要么让我们欣赏你,要么打赢我们,总之,让我们服气就行。”管路耐心地解释道,尽管他也是山贼,但似乎特别尊重规矩。 晨义清闻言轻笑着摇头,这笑容在管路他们看来有嘲讽的意味,纷纷对晨义清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再没有底线的贼寇,在贼寇间的规矩面前也得收敛,所以晨义清这一笑,让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晨义清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正色道:“我尊重你们的规矩,不过,我说过我要收了你们,你们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又引起了管哥他们的好奇,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是静国贵族,晨氏之后,你们中的大多数应该也是晨域人,你们可曾听过?几百年以来,我晨氏有过一例诏安?”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反应让晨义清很满意,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收了你们,你们首先得放弃贼寇的身份。没了贼寇的身份,那贼寇之间的规矩自然不必遵守。” 晨义清这话很强势,不仅要收编他们,而且还要他们先主动放弃身份再行收编。不给点台阶,这些贼首哪里是这么轻易妥协的?听了晨义清这席话,除了管哥外,其余所有人纷纷端起桌上的酒碗就喝,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这是免谈的意思。 可就在这时,刚刚喝过酒的人胸口突然传来剧痛,然后便踉跄倒地,不管多用力也爬不起来。 管哥大惊失色,立刻起身拔刀,可手才接触到刀柄,卫老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探出匕首抵住管哥的后腰。 “年轻人,我家公子很欣赏你,你可不能对他刀剑相向。” 卫老的声音很轻很平,但也很冷,仿佛炼狱来的怨灵,与之前那好老头的形象相比之下,形成让人难以接受的反差。 第149章 掌控山庄 管哥缓缓将手收回,脸上写满了忌惮,他没想到,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卫老居然有如此身手。 但他并不畏惧,而是将目光再次转向晨义清。 “你在酒里下毒?” 晨义清没有答话,而是示意管哥看他身后的卫老。 卫老这才将匕首缓缓收回,不等管哥小心翼翼地转身,他便开口:“我很少在人饭菜和饮水中下毒,那样容易伤到无辜的人,你们身上中的毒是在来之前下的。” 卫老的话说完,管哥也转过身来,盯着卫老看了好一阵子,显然是不信。 其他贼首不论,他也算是混迹江湖的老手了,不信有人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自己下毒。 晨义清没有尝试将话题拉回来,现在局势已经彻底掌控,他也很想知道卫老究竟下的是什么毒。为什么那么久还不发作。 若说卫老下的毒需要酒水作为引子才能发作,那为何之前这些贼首喝酒后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卫老说:“这毒是我最近花了些许心思才改良的,需要药引才能发作。” 管哥还是想不通,说道:“别告诉我药引是酒,这我可不信。” 若说药引是酒,那他们之前就喝了许多酒,早该毒发了。 卫老呵呵一笑,说道:“药引子的确需要酒水,不过不止酒水。” “还有什么?”管哥连忙追问。 “年轻人,你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这可是老头子我的秘密,告诉你我还怎么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之前不是不信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下毒吗?另外一个药引子是我刚刚随公子进来时下到你们的空酒碗里的。” 卫老平时不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这话其实不是说给管哥听的,而是说给此时正强忍着剧痛听他们说话的其他贼首听的。适当显示一下实力,能为晨义清省去很多麻烦,卫老不会因为不喜欢显摆而放弃这个当下能为晨义清省下许多麻烦的方式。 管哥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酒,不再言语,显然是服气了。 尽管无法验证卫老所说的真伪,但事实摆在眼前,郭振和大家喝同样的酒,吃同样的菜,他们中毒了,但郭振没有。就连最后一碗酒也一样,晨义清也喝了,他没事。这代表卫老的确精通药理,尤其是毒药。 晨义清开口了。 “之前让郭振和你们说,是我不想直接摊牌,但你们让我失望了,索性就亲自出面强迫你们吧。” 话音一落,郭振手下的人提着刀冲了进来,直接把刀架在了那群中毒的贼首脖子上面。 贼首们怕了,这可是摊牌,不答应的话,现在就得死,甚至不需要等毒药彻底发作。 死亡面前没有过多犹豫,这些贼首纷纷求饶,承诺归顺。 晨义清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卫老。 卫老从怀里取出解药,然后交给郭振去喂那些贼首服下。 吃过解药后的贼首们面色不再紧张,可紧接着,卫老的话让他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解药不能彻底为你们解毒,只能延缓毒性发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再喝一碗酒验证。”卫老的语气平淡,这才是他这个毒药的巧妙所在,对于这毒药的效果,他十分满意。 贼首们面面相觑,这威胁是实打实的,且不论性命之忧,单单是刚刚毒药所展现的效果就足以让他们后怕,实在是太疼了。 贼首们再次跪下,纷纷承诺今后一定忠于晨义清,绝不反叛。 卫老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些贼首嘱咐道:“注意,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喝酒了,因为另一味药引子已经在你们体内,若不彻底解毒,你们一喝酒便会毙命,死状不会好看。”说完,卫老示意众贼首起身。 贼首们点头哈腰地起身,承诺自己绝不喝酒误事,定然帮晨义清解决书生,比之前面对郭振时明显拘谨了很多。 现在,就剩下管哥还没有归顺,贼首们脖子上的刀也已经放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管哥身上。 管哥看了看身后的一众贼首,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碗转向晨义清,沉声道:“你出面也一样,我还是之前的态度,不让我看到赢的希望,我宁愿中毒去死,好歹能留个全尸!” 晨义清闻言再次打量管哥。 这是一个刚烈的汉子,若站在旁观者和自己人的角度,都会觉得这样的人值得人尊重,但若在对立面,处理起来则会十分棘手。 晨义清知道,他这样表态是在乎自己手下的弟兄。晨义清是爱才的,在这里遇到管哥对于他来说属于意外之喜,他想收服管哥,但不能用威胁的方式,他要的是管哥主动折服。 晨义清摇头轻笑:“你觉得怎样才算有赢的希望?你了解书生和他背后的势力吗?” 晨义清并未直接展示自己的实力,而是先反问管哥。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在坐的人或许不同程度的了解书生的实力,但对于书生背后的势力,他们甚至连见都没见到过,更谈不上了解,这样又怎么能够给出胜过书生和其背后势力的标准呢?自己心里都没有这个标准,晨义清就算说了,他们如何能确定? 管哥也理解过来,不禁低头沉思。 晨义清叹了口气,管哥忠勇有余,但智谋不足,不过人无完人,用人都是用其优点,晨义清内心依旧十分渴望收下他。 “我来说吧。书生已经不足为虑,他的背后是永王世子和绿甲骑兵。永王世子之前针对过我,如今他在北临府的势力已经全部被我铲除,他现在只能依靠绿甲骑兵。” 管哥打断了晨义清的话,皱着眉问道:“等等,你刚刚说书生已经不足为虑?这是怎么回事?” 晨义清微微一笑:“书生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我解决,至于书生,最多活不过今晚。” “你说的是真的?”不仅是管哥,就连其他贼首们也露出惊容,有些不敢相信。 “是不是真的,过了今晚你就全都能验证,我犯不着拿这个来骗你。”说完,晨义清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真是雪侯?”管哥再次确认,北临府乃至整个信平郡,无论是多么老牌的贵族,都很难斗得过永王世子,但晨氏除外,雪侯晨义清除外。 晨义清点头表示肯定。 “剩下的你就不必说了,若今晚我能看到书生的人头,我就跟你!无论你要对付谁,我绝不背叛!” 正如晨义清提醒的那样,管哥他们自己连书生背后的人都不了解,又怎么能知道胜过他们的标准?所以继续听晨义清的计划他们也无法准确判断,不过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铲除书生和他手底下的人,这实力不俗,若这人还是雪侯晨义清,那么管哥认为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信你!今晚书生的人头和解药一起送到你的面前。”晨义清忍不住拍手,刺杀书生的人是幽影,对付他,幽影绝不会失手,管哥跟定自己了。 “对了,给你的解药可以彻底解毒,你过了今晚便能继续饮酒。”说着,晨义清又看向管哥身后那些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贼首们。 这区别对待太过明显,让这些贼首忍不住羡慕管哥,晨义清见状不禁一乐,又对这些贼首们说道:“今后你们拿出自己的态度,让我看到你们的忠诚和能力,我也会为你们彻底解毒,声明一点,我没必要骗你们,但信不信由你们自己。” 贼首们听后一愣,然后彼此对视,最后十分有默契的一齐下跪,对晨义清宣誓效忠。 晨义清十分开心,兵不血刃便解决了书生的山庄,开头大吉,这是个好兆头。 接下来就等幽影的回来,然后进行下一步。 第150章 杀书生1 书生每三天前往西北山林深处汇报一次的目的很很简单,就是汇报一下北临城周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北临府周边,再一个,战时地带,大敌未除,只要贼寇不主动招惹交战双方的主力,没人会分兵剿匪,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防止敌人察觉绿甲骑兵的存在。 每次汇报的时间其实很短,因为如今北临主力和信平援军被灭,各城池封闭,根本没什么情况发生。 书生他们每次汇报完都会去小别院内聚聚,如果尽兴了,就会留下来过夜,第二天再各自回去。因为这八个山庄的八个大当家,是结拜兄弟,书生排行老二。 幽影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八人,早已知道了他们的基本情况,他们都不以姓名相称,要么叫排行,要么叫外号。 他们八人,老大士兵,老二书生,老三木匠,老四铁匠,老五大夫,老六伙计,老七屠夫,老八车夫,外号都是自己曾经从事的职业或者身份。这八人应该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身手都很不错。 八人一同从绿甲骑兵的大营中出来,然后进入小别院内欢聚,幽影趴在房顶查看一会儿后略微皱了下眉。 看这样子,今天这八人似乎很高兴,很可能要在小别院内过夜。 计划原本是等他们八人分开后,然后手下八队人一队对付一个,到晚上就可以完成任务重新与晨义清汇合了。 有幽影在,这八人必死无疑,结果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问题是幽影必须要尽快处理这八人,至少也要先处理书生,因为晨义清那边必须先一步利用书生的人头彻底让其麾下的各个贼首归附。 这次行动算上幽影一共一百六十人,分成八队,每队二十人,其他七队人马分别埋伏在另外七人的山庄必经之路上,只有幽影这队人距离别院最近。 这八人身手都很不错,倒不是幽影对付不了,就怕他们遇袭后一门心思分散逃跑,毕竟幽影无法同时对八人下手,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只要有一个人去给永王世子报信,计划便会全盘皆输。 幽影估摸了一下时间,最终决定让自己这队人提前行动,因为夜已深,明天还有很重要的计划要执行,时间不等人。 幽影先把自己那队的十九人全部召集起来,吩咐他们不用动手,小别院里面的八人全部由幽影一个人来杀,他们只需要在外面布控,防止有人逃走即可。 交代完,幽影敏捷地翻进小别院,迅速潜伏在一片灌木中。 小别院没有其他守卫,只有侍女,她们看上去十分紧张,显然很惧怕书生他们八人。 按理说,这些侍女完全可以趁书生他们八人不在时逃走,但她们没有,因为如今附近的村庄已经全部死寂,空无一人,而且城池也进不去。这些侍女都是戏班出身,什么也不会,周围又分布着书生他们的势力,若逃离,就算能够走出这西北山林,她们也活不了多久。 幽影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便潜入了书生他们聚会的隔壁房间,然后在里面暗自查看。 直接动手显然不行,幽影决定先等等,等他们喝多,彻底放下防备。 酒喝多了,总会有一两人出来解手,先减少敌人数量再说。 幽影在房间内闭目倾听,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里面不再那么热闹,而是嚷嚷着让侍女进去助兴,应该是都喝多了。 幽影起身走到门前,待侍女们全部不情不愿的进入书生他们的宴席房间后,幽影迅速走出自己潜伏的房间,然后躲到院内的一处假山后面。 眼下书生他们都喝多了,而且又有美女在里面,里面即便有人出来如厕,大概率也不会老老实实跑去厕所,肯定会随便找一个地方方便完,然后尽快回去享乐。 至于为什么是假山附近,这个男人都懂,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两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幽影偷偷看了一眼,这两人是老六伙计和老七屠夫,脸上都带着淫笑。 他们左右看了看,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假山这边,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快步朝假山走来。 幽影在假山背面,他再次闭眼,听伙计和屠夫的脚步声,丝毫不见紧张。 不一会儿,两人停下。 “你去对面!别和我并排!” 声音来自屠夫,男人讨厌上厕所时有人与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即便是背对背也会觉得怪怪的。 尽管屠夫的排位比伙计要低,但排位是根据年龄来的,伙计是这八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人,自然得处处受点委屈。 屠夫说的对面就是幽影这边,听到对话后,幽影并不紧张,只是睁眼,然后取出了匕首。 屠夫见伙计尽管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往假山背面走,于是迅速解开裤子开始方便。 拉的正爽,屠夫忽然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屠夫皱眉,不由得集中起了注意力。 “老六,我说你行不行?女人还没摸到你就腿软了?要不,一会儿让你的那个陪我?” 屠夫说完后等了三个呼吸,但却没有回音,不禁警惕起来。 可怜的伙计在走到假山背面的那一瞬间便被幽影秒杀,幽影故意没有去扶伙计死后瘫软的身体,让其倒地后发出了动静。 这是幽影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屠夫过来查看情况。 屠夫见没人回应,自己也小解结束,于是一边绑裤子一边向假山背面走来。 才走没两步,屠夫感觉自己踩到了液体,他以为是伙计的尿,于是立刻呸了一声,不耐烦的抱怨恶心。 依然没人回应屠夫,屠夫终于警觉起来,他背心贴着假山,缓缓往假山背后幽影所在的地方小步挪动,习惯性地往地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瞪大了眼睛,地上一大滩液体,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尿出来的量,仔细一闻,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让屠夫顿时清醒。 他再次开口叫伙计,这次的声音明显很着急,还透着关心。 这八人平日里喜欢互相欺负占对方便宜,但从这便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其实感情很好,真到紧要关头,还是会互相关心的,并非单纯靠利益捆绑的酒肉兄弟。 话音未落,幽影忽然现身,速度奇快,现身后,屠夫都没来得及看清幽影的身形,幽影便从他眼前消失,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速度让屠夫恐惧,他甚至忘了呼喊屋内的兄弟来援,等他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幽影一刀割开,再也发不出声音。 幽影回头看了书生他们相聚屋子,里面传来阵阵侍女的惊呼和男人放肆的淫荡笑声。幽影手一弹,匕首稳稳插入屠夫的心口,仅剩匕首的柄露在外面,指力堪称变态。 幽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屠夫咽气才拔出匕首,然后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径直向书生他们所在的屋子走去。 里面现在还有女人,听声音,男追女躲,里面应该正是混乱的时候,幽影并未直接进去。 对方依旧有六人,而且他们可以拿那些侍女挡剑,现在直接杀进去,很容易有漏网之鱼。 幽影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杀神雕像。 一会儿里面的人就该察觉出异常了,到时候肯定会出来查看,在开门的一瞬间,幽影可以轻松再杀一人,到那时候,以幽影的身手,剩下的五人一个也逃不掉,将万无一失。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士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老六和老七怎么还没回来?” 接着,屋内便陷入短暂的安静。 老八车夫的声音响起。 “会不会醉倒了?” “老八,你和老三出去看看。” 幽影闻言捏紧匕首,做好了准备,他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现在又出来两人,解决之后,屋内便只剩下四人了,这次任务已经基本宣告成功。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幽影迅速一步上前,匕首直直刺向开门的那人,然后他也不拔出匕首,直接松手,顺便将开门的人推倒,刺的地方是心口,那人活不成了。 幽影一脚将门踹开,不等里面的侍女们发出惊呼,幽影迅速捕捉到第二人,这人是车夫,那么刚刚被幽影刺死那个倒霉蛋就是木匠。 幽影迅速贴近车夫,匕首一挥,鲜血溅的老高。 两人倒地,侍女们的尖叫声姗姗来迟。她们也不再畏惧士兵和书生他们,一把甩开他们的脏手,然后躲到屋内角落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士兵他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幽影。 幽影也不急着继续动手,而是走到木匠身前,先将匕首拔了出来。 良久,士兵开口:“你是幽影?”声音有些颤抖。 第151章 杀书生2 士兵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一边朝墙边的武器移动,一边警惕地看着幽影。 书生他们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戒备。 士兵很快拿到武器。 “书生、铁匠、大夫,接剑!”说完,士兵把武器分别扔给他们。 “你们认识我?”幽影有些奇怪,这几个一看就不是暗卫的人,即便同属永王府麾下,暗卫以外的人很少能认出幽影,只是听说过暗卫有这么一尊杀神。 “他们不认识,只有我认识你。永王世子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夜袭明月镇那晚,永王世子并未亲自出马,只是听说幽影失败了,派过去行刺的暗卫全军覆没,他觉得,以晨义清的性格,幽影不可能存活。 士兵显然是知道幽影的厉害,尽管他个人实力最强,但他却是最紧张的那个。 幽影似乎不急着出手,问道:“怎么说?” “放了他们,他们不是暗卫的人。”士兵没有道出其中缘由,而是开始谈条件。 “既然你认识我,那你应该知道,没有猎物能在我面前谈条件。” 且不说幽影的性格与习惯,他已经答应晨义清,要亲手将永王世子的头颅奉上,即便不谈幽影的性格与习惯,单单是为了他对晨义清的承诺,他也不可能放过一个已经认出他的永王世子手下,那样会打草惊蛇。毕竟,永王世子如今和绿甲骑兵在一起。 “你似乎变了许多。”士兵妄图继续拖延时间,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若换做以往幽影在永王府时的性格,士兵一个已经被幽影视作猎物的人,肯定无法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闻言,幽影不再接话,直接出手。 铁匠和大夫连忙抵挡,而书生则跑到那群侍女跟前,把那些侍女一个一个往幽影这边推,妄图干扰幽影。 书生的脑子的确活泛,但他低估了幽影,他推来的侍女不仅没能干扰幽影,反而加速了铁匠和大夫的死亡,他才推了两名侍女,等第三名侍女被他拉起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大夫和铁匠已经口鼻冒血的倒地抽搐,显然已经神仙难救,而推过去干扰幽影的两名侍女却安然无恙。 幽影并未上去补刀铁匠和大夫,而是看向书生,抬脚向他走去。 士兵抓住机会,夺门而逃,再也不顾兄弟义气。 幽影看都不看士兵一眼,士兵眼看就要逃出屋外,才有了一丝放松,忽然浑身一震,接着便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背心与嘴角同时溢血。 临死前的最后一眼,士兵看到,幽影依旧背对着自己缓缓向书生靠近,只是手中少了一把匕首。 书生被彻底镇住,他从未见过这么强悍的人,手中的长剑也被惊地脱手,掉到了地上。 幽影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内心对于书生生出鄙视,其他人好歹没有露出惧色。尤其是铁匠与大夫,他们还主动上前反抗,就算是刚刚准备逃跑的士兵,也在逃跑前有牺牲的准备,希望幽影放过铁匠三人。只有书生,居然不跑也不反抗,选择了最没出息的原地害怕。 书生张了张嘴,面带恐惧,看样子应该是准备求饶。不过幽影不再看他,双眼紧盯书生的脖子,一个箭步上前,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刀。 人影交错,书生被这一刀带走了魂魄,身体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幽影转身,一把抓住书生的头发,匕首抵住书生脖子上的伤口,又是一刀。 书生身体倒地,人头依旧在幽影的手里。 侍女们被这一幕吓得面色苍白,有的甚至失禁,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角之中。 幽影提着书生的首级,慢悠悠地走到侍女们面前。 “把你们的外衣脱下来,然后把这里和假山那边收拾干净。” 说完,幽影转身,继续去割铁匠和大夫的头颅。 铁匠的头颅割下,侍女们还在原地瑟瑟发抖。 幽影冷然转头看向依旧在原地瑟瑟发抖的侍女们,沉声道:“还不快点?” 幽影话音一落,侍女们吓得一颤,连忙将自己的外衣脱掉,然后赶紧起身去拿扫帚和抹布。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幽影又将书生他们聚会的屋子和假山周围检查了一遍。 这些侍女手脚麻利,干活的确是一把好手,现场处理的很干净。 幽影手里拎着八颗用侍女们外衣包裹的头颅,满满当当。 “如今战乱,周边的村庄被毁,城里也进不去,你们跟着我,战事过了之后,会有人安置你们。” 听到这话,侍女们首先不是兴奋与开心,而是显得有些愕然。 刚刚幽影有多让她们恐惧,现在就有多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最残忍的杀手,一不要她们的命,二不要她们的色,反而在这人人自危的紧要关头要安置她们,相比于针对书生他们八人的残忍无情,前后反差之大,的确让她们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尽管,这对她们来说是好事。 这就像一个满身是血的屠户领养一只小猫咪,尽管是善事,但却让人看起来总觉得不适,小猫咪闻到屠户身上的血腥也会害怕吧。 幽影没有搭理他们,距离天亮仅剩两个时辰,他必须快点赶回去。 今晚注定无眠。 幽影小队的十九人在小别院外十分尽责,个个打起万分精神留意院墙和四周。他们里面有捕快,有城卫,也有月影的成员,个个都是精锐。 小别院的大门缓缓打开,立刻就有暗号的哨音响起,十九人不约而同地留意大门这边。 幽影缓缓从小别院走出,气质依旧冰冷让人生畏,但他手中那八个由侍女们外衣包裹的头颅实在有些破坏他的气质,就像同一种首饰,佩戴一个会让人气质加分,但同时佩戴八个,那就让人有滑稽之感了。本应是杀神下凡,现在却更像变态杀手。 这还不算完,幽影才出小别院,小队的十九人发现,后面还跟着十多名侍女,哆哆嗦嗦的紧紧跟着幽影。 幽影走出别院门口三步后停下,小队的十九人立刻会意,纷纷现身,来到幽影的面前。 幽影将除书生外的七颗头颅分别交给七名月影成员。 “这些首级分别交给对应的小队,让他们原地待命,其余的人,跟我回去。” 说罢,也不管小队的人有没有领命,幽影迈开步子就走。 一名捕快看出这些侍女是被掳掠来的受害者,指着他们问道:“大人,那这些人呢?” 幽影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跟着我们。” 说罢,继续出发。 若是放在从前,幽影是绝对不会管这些侍女的死活的。事实上,幽影最开始也同样没有打算管她们,不过他忽然想到了晨义清,若是晨义清,肯定会给她们一个安置,于是幽影决定把她们带回去,让晨义清给她们安排去处。 …… 幽影很快回到了晨义清所在的山庄,门口负责把守的全是郭振的人,这些人认识幽影,没有对话便直接放行。 此时,庄子里的贼首们依旧还在郭振的那个院子内。 本来晨义清是允许他们自由活动的,说等书生的人头到了,自然会派人通知他们过来。 可这事对于这些贼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关系到自己和手下人的性命,所以没人离开,全部就在郭振的院子里,默默等待幽影归来。 幽影回到山庄后径直走进郭振的院子,今天郭振宴会上的事已经在山庄内人尽皆知,沿途遇到的人都看到了幽影手中圆鼓鼓的带血包裹,知道这很可能是书生的首级,所以没人敢拦。 一刻也没有停留,幽影推门而入,晨义清看到后咧嘴冲着幽影笑,而其他贼首,甚至包括管哥在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幽影手中包裹着的头颅,面色凝重,还带有些许期待。 幽影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目不斜视,直接将手中的包裹打开,然后将头颅扔到屋子的正中央,做完这些,幽影转身离开房间。 第152章 士兵的庄子 贼首们看了看幽影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姿慵懒的晨义清,多次欲言又止,然后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查看。 不多时,管哥动了, 他一把提起地上的首级,然后看了一眼,随后对着晨义清扑通一声跪下。 “管路拜见公子!今后唯公子之命是从!” 晨义清直到这时才知道管哥的真实姓名,管哥的归顺让他忍不住起身,然后哈哈大笑。 这笑声豪迈,成功叫醒了愣神的众贼首,他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对着晨义清下跪表忠心。 卫老上前一步,开口说:“公子,快天亮了,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吧。” 晨义清闻言收起笑容,正色道:“所有人,整理各自人马,随我去收服其他七座庄子!” 说罢,晨义清大步上前将管路扶起,其他众贼首齐呼遵命,随晨义清出了院子。 人很快便集合,幽影先一步出发,第一个目标就是士兵的庄子。 根据幽影的查探,士兵在他们兄弟八人中势力最强,手底下聚集的贼首也是最多的,先解决士兵那边,如果能够顺利聚拢他手下的那群贼首,那么接下来的效率会高得多。 士兵的庄子守卫森严,箭塔,了望塔,拒马等防卫设施一应俱全,门口甚至还用泥土和碎石垒起了一个小高地,整个庄子都快被他改造成了军营。 可别小看门口处那个高地,它不仅能挡私兵,还能让守卫的人马保持居高临下的优势,这在对战中太重要了,足以改变战局,以少胜多更是轻松。 不过这难不倒幽影,他先是绕着士兵的庄子走了一圈,然后发现南边的守卫最为薄弱,这里应该是士兵嫡系手下的居所,自然不用设置太多防备。 没有犹豫,幽影带着月影的成员率先从这里打开缺口,可能是因为士兵本人今晚未归,再加上手下的贼首最多,整体实力也是最强,需要花费大力气巡逻维稳,幽影从南边潜入后,发现里面最近的三处院落十室九空。 迅速清理干净里面的守卫后,幽影发出暗号。 很快,刺杀书生和士兵的两个小队成员全部进来,管哥也带着他的麾下全部从此处潜入。 幽影他们现在只有两队四十人,想要迅速解决士兵的嫡系属下肯定不可能,所以需要支援。 晨义清的本意是让郭振随幽影进来,毕竟,郭振的人被幽影调教过半个月,执行潜入和刺杀更合适一些。 不过,卫老和幽影坚决反对,首先是晨义清的安全问题,郭振如果跟着幽影先进来,那晨义清身后,除了卫老以外,全部都是刚刚才归顺的贼首,即便他们不敢反叛,但更容易露出马脚。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晨义清的安全不容有失。 尽管晨义清一再表示相信管哥,但幽影和卫老就是不同意。这都是为了晨义清的安全考虑,晨义清最终妥协,郭振和其他贼首跟着他,管哥带人跟着幽影执行任务。 幽影看着管哥和他的人迅速越墙进来,不禁对管哥产生认同感。 管哥和他手下的人个个身手敏捷,动作干净有力,而且眼睛有神,一看就知道他们个个都是硬派。幽影看得出来,这些人是林间战斗的好手,而且都是沐浴过鲜血的那种。 管哥来到幽影身边,见幽影居然在关注自己,不禁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任务继续。” “我懂,就是杀人不引发动静,放心,我们绝不会拖后腿。” 管哥的话糙理不糙,幽影点了点头,继续挨个屋子搜索活人。 潜入和暗杀的戏码不断上演,没多久,南边的几个院子内彻底没了活人。同时,幽影找到了士兵的房间,终于确认确这里就是士兵与他的嫡系住所。 士兵的庄子守卫森严,他的人大多数都在外巡逻,且没有丝毫懈怠,接下来再想大规模悄无声息的暗杀显然不太可能。 对此,晨义清早已有了对策。 既然巡逻的队伍不好直接暗杀,那晨义清就主动现身,让他们在门口聚集。 幽影已经潜入,只要士兵的人在门口正对着他,那就是将后背留给幽影,结果可想而知。 幽影一声信号发出,晨义清立刻带着郭振及一众贼首向着士兵的庄子门口走去,后面还跟着近千人。 庄子里,了望塔上的士兵手下立刻警觉,但他们没有摇铃警示,而是直接向下方的守卫传递消息,声音也不大,并没有闹出动静。 士兵还是防着他聚拢的那批贼首的,连他下面的人也一样,而且现在士兵不在庄子内,他的属下防备之心更甚,生怕庄子里的贼首们趁机下黑手。所以,即便发现有近千人靠近,他们依然不敢大张旗鼓。 了望塔下的人得到消息立刻带着几人转身进入庄子内部,正如晨义清和幽影所料,士兵的巡逻队迅速向着庄子门口集结,人数大概有五百左右。 晨义清继续带着郭振他们向士兵的庄子靠近,一声细微的虫鸣声响起,卫老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这信号是月影发的,他们在庄子内部随时关注里面那些巡逻队的动向,见所有巡逻队全部往庄子门口赶,于是幽影立刻安排人给晨义清通风报信 晨义清和郭振只是略微侧头看了看,而其他那些刚刚才收服的贼首们却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卫老用毒一绝也就罢了,年纪这么大了,身手居然一点也不逊色幽影。他们只是眨了眨眼,卫老就悄无声息的从自己面前消失。 “别东张西望,前面了望塔有人看着我们呢!” 郭振有些不满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担心引起士兵庄子内的人察觉。 其他贼首闻言看向士兵庄子里的了望塔,纷纷收起刚刚的失态,继续盯着士兵的庄子门口,随着晨义清和郭振不紧不慢的缓缓靠近。 士兵的属下也已经全部做好战斗准备,等晨义清的人一靠近弓箭手的攻击范围,才有人对晨义清喊话。 “站住!” 晨义清听到声音后不紧不慢的停下,并伸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 接着,嗖嗖两声,两支箭矢精准的落在晨义清身前。 这两支箭的位置拿捏的十分巧妙,无论晨义清下一步先出左脚还是右脚,正好都被两支箭矢分别挡住落脚点。 晨义清抬头,露出带有善意的笑容。 “我们是书生的麾下,奉命前来会合?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第153章 智取1 晨义清的这话让士兵的属下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并未立即接话。 晨义清也不催,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此时他和郭振站在最前面,身处士兵属下的攻击范围,并未有任何戒备的举动,这也是士兵的属下拿不准真伪的原因,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应该是商量了一阵,士兵的属下中有人对晨义清喊话。 “你们是过来干嘛的?” “收到书生的消息,说你们庄子有敌人潜入,让我们过来协助,你们到底收到消息没有?” 晨义清对答如流,说得跟真的一样,甚至还反过来质问士兵,无中生有的功夫堪称一绝。 郭振心中暗自佩服晨义清的大心脏,同时还有些想笑,但现在不能表露出来,他只能目光怪异地看了晨义清一眼,然后眼神立即转为与晨义清一样的不耐烦,看向庄子门口处的士兵属下。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什么?没收到消息?”晨义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郭振也有样学样,担心道:“不会是传信的人已经……” 晨义清看向郭振,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的不错。 士兵的属下并不信任晨义清和郭振,但他们听到郭振的话后依旧不由得紧张起来,又是一阵讨论,然后对晨义清和郭振喊话。 “你们赶紧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人。”晨义清见有用,连忙继续开口,帮他们提建议。 毕竟对方有五百人,幽影和管哥手下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一个回合根本杀不完。若贸然出手,他们必然有余力反击。 别忘了,门口不仅防御设施完善,而且有一个被士兵属下用土石垒成的小高地,上面的人无论是面对庄内还是面对庄外,都是居高临下,一旦有了准备,杀伤力将倍增。 建议士兵的属下去清点人员,就是为了分散一部分他们的人去幽影那边检查,就是为了让幽影借机再杀一批人,减少敌人的有生力量,这样后面动手时可以让己方减少的许多伤亡。 在与永王世子和绿甲骑兵正式接触前,晨义清得积蓄力量,不想造成过多的伤亡。 至于如何传递消息,这个不用晨义清操心。 对于士兵的属下来说,晨义清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确认,但他的的建议是对的,士兵的属下必定会采纳。但就像刚刚说的,这里没人知道晨义清的底细,他们必然要商讨一番才会执行,毕竟,有风险大家一起担着。 以幽影的能力,必然会派人暗中观察这边的情况,这个商讨的时间,足够幽影收到消息,然后做出相应的布置。 果不其然,士兵的属下听到晨义清的建议后并未果断行动,还真再次凑到一起商量了一阵。 “这位兄弟,你们还请稍候,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士兵的属下对晨义清客气了一点,随后分出一百人回到庄内。 晨义清见状心中一喜,计划顺利,接下来就看幽影的了,而幽影从未让他失望过。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士兵的属下忽然反应过来,晨义清他们既然是书生派人过来的,为何一个眼熟的也没有?即便书生那边也有情况,但总不至于一个亲信也分不出来吧? 于是,士兵的属下立刻戒备,厉声质问晨义清。 “等等!你说你是二爷让你来的,为何他不派一个我们认识的人过来和我们接头?” 闻言,晨义清心头一紧,终究还是让他们注意到了这个致命的破绽。 晨义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故事:“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书生一大早就带着他的嫡系下属走了,然后传信让我们过来,说士兵也已经通知你们了,不会有问题。” 士兵的属下们又是一阵讨论,然后冷笑着问道:“你们可有凭据?证明你们的身份。” 这下晨义清可就真犯了难,他哪有什么凭据?现在他手里只有士兵和书生他们的头颅。 “你们要什么凭据?” “你刚刚不是说二爷给你们递了传信吗?把信拿来给我们看!” “口信哪里来的凭据?我看你们是故意刁难!” “那我们不管,拿不出凭据,别怪我们不客气!”话说完,士兵麾下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直指晨义清。 郭振闻言暗道一声不好,不禁看了一眼晨义清。 正是这个举动,让士兵的属下更加确信晨义清的身份是假的,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 晨义清心里也很紧张,但忽然灵机一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和气急败坏的样子。 “哈哈!我算是知道了,书生就是来让我们送死的!” 说罢,晨义清直接拔剑,怒吼道:“来呀!放箭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晨义清的这副模样把士兵的属下和身后的郭振与一众贼首都给整懵了,不过郭振他们是担惊受怕,而士兵的属下则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要知道,晨义清此时依旧身处士兵手下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要放箭,晨义清必死无疑,所以,晨义清此时表现出来的愤怒更能动摇士兵属下的判断。 这还不是最主要,最主要的是,晨义清身后还有近千人,书生聚拢的土匪山贼总共也就这么多,即便书生想除掉一部分人,那也没必要把近千人全部拉过来,虽然书生他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本来就视这些人为炮灰,但也得分时候,未来情况不可预判,现在让他们活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如果现在动手,动静必然闹大,士兵的嫡系再怎么样也要损失一两百人,到那时,士兵的庄子里那些贼首很可能不再惧怕他们,虽然不至于干反叛,但士兵必然要做出妥协,依旧得不偿失。 “兄弟,你别激动,我看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许真如你猜测的那样,给我们传信的人出了意外。你们暂且稍候,我们已经分人去查了,一会儿便会有结果。” 说罢,士兵手下的弓箭手们将弓箭放下,以此实际行动安抚晨义清。 晨义清、郭振,以及身后的一众贼首都松了一口气,但现在没人再敢露出一丝马脚,依旧摆出一副委屈愤怒的模样。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晨义清心中大石落下,士兵的属下到现在还没回来,幽影那边肯定已经得手了。 晨义清不耐烦地问:“怎么还没有清点完毕?” 士兵的属下也心里打鼓,他们今天大部分人都在巡逻,剩下的人应该不多,按理来说,分出去清点的一百人早应该清点完毕,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 他们回想起晨义清来时说的话,晨义清说他们内部有敌人潜入,现在看来,所言非虚,那一百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你们要不再派点人过去看看?去催一催。”郭振恰到好处的给出建议,更增添了晨义清他们在士兵属下心中的可信度。 “兄弟,稍等!” 士兵属下的语气不仅缓和下来,甚至有些亲切。 其实士兵的属下是瞧不起郭振这帮被强行聚拢的山贼土匪的,但眼下没办法,晨义清的话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可信度很高,那一百人或许已经无声无息的全灭,如果真是这样,敌人必然强大,后面很可能需要郭振他们这群炮灰的帮助。 士兵的属下再次分出五十多人回到庄内,晨义清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容,静静看着门口剩余的三百多人。 第154章 智取2 又过了半个时辰,晨义清回头看了一眼郭振。 郭振一直在晨义清身后半步,两人都处于士兵麾下弓箭手的攻击范围,这让晨义清感到欣慰。 不过现在看他并不是用眼神赞赏,而是传递信息,示意他继续催促。 晨义清刚刚已经“暴怒”过一次,现在应该仍在气头上,不适合催促,所以只能由郭振代劳。 郭振立刻明白了晨义清的意思,再次开口催促。 士兵的属下们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几个领头的又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阵,最后才派出一个代表回应郭振。 “兄弟,我们相信你们了,看来我们这里的确有敌人潜入,刚刚派去的一百五十多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哼!你们早该相信我们!那样的话,那一百五十多人肯定不会没有一点儿音讯!”晨义清开口了,语气中满是怨气与嘲讽。 那名代表并未生气,在他看来,眼下情况危急,不宜再与晨义清他们交恶,只能好声好气地询问:“兄弟,抱歉了,请问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 这名代表看似姿态放得极低,但晨义清知道,这依旧是试探,郭振他们这群贼首什么时候能在这西北山林参与决策,如果晨义清直接给出意见,必然会露出马脚。 晨义清冷笑着说:“我们是过来配合你们的,可不敢影响你们决策,不然回去指不定会被书生如何处罚,还是你们做决定吧,我们听命就是。” 晨义清言语中透露着不甘与对书生的畏惧,而且表明了愿意听命的态度,这让那名代表十分满意,彻底放下了戒心。 士兵的属下不再敢分兵查探,但他们有了一个好法子,那就是让晨义清他们这群炮灰去。 “兄弟稍等,我们商议一会儿。”那名代表说完,不等晨义清回应便继续和士兵属下的几名头领开始讨论。 晨义清也不着急,现在的情况已经明朗,暗中窥探的月影成员将这边的情况传给幽影后,幽影肯定会派人潜伏过来,这中间需要时间。 幽影和管哥那边就位后,就是总攻,也是士兵属下们的死期! 结果没让晨义清失望,士兵的属下们这次讨论时间格外长,晨义清已经听到了幽影吹响的虫鸣暗号。 那名代表走出庄子,然后站在高地上对着晨义清拱手。 “兄弟,带你的人进来吧,这次咱们一起去查潜入的敌人。” “遵命就是!”晨义清的态度依旧冷淡,不过这态度却让那名代表更加放心。 毕竟,炮灰这事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此时让晨义清他们进去,就是让他们做炮灰,能热情起来才奇怪。 士兵的人拉开拒马,高地上也放开一个口子,弓箭手也将弓箭放下。 晨义清回头看了一眼,示意身后的众贼首上前跟紧自己,等他们过来后才迈开步子,一起向着庄子门口的高地走去。 这是晨义清刻意为之,毕竟,这群贼首可没有管哥和郭振那样靠谱,只有把他们拉上来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他们手下的人才会跟着一起拼命。 晨义清和一众贼首才走上高地,那名代表与其他几个士兵的嫡系立刻上来寒暄。 晨义清做戏做到底,对他们的寒暄并不感冒,只是问道:“直接说你们的计划吧。” 那名代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主动靠近晨义清,但他没有注意到,郭振和一众贼首已经默默的将手按在了武器上,随时准备动手。 那名代表正欲开口,晨义清忽然拔出配剑,抬手就是一剑,那名代表当场死去。 随后,郭振和一众贼首们纷纷暴起,不多时便与士兵的人战成一团。 士兵麾下的弓箭手们面对这种混战的情况,根本无法放箭,因为很容易误伤。 正当士兵的人准备抬脚冲上来夺回高地时,幽影动了,他们从背后杀出,先是一阵袖剑与暗器射出,士兵的人倒下一大片,接着幽影他们迅速靠近,袭击士兵属下们的后背。 高地失守,士兵的人后背又受到幽影的攻击,弓箭手们还没来得及放箭便被优先击杀,局势瞬间翻转,瞬间便被晨义清掌控。 战斗很快结束,毕竟幽影和管哥的人都是精锐,而跟着晨义清率先杀上高地的那群贼首也是战力不俗,否则如何能当上贼首? 士兵的人很快被全歼,一个不留。 众贼首十分兴奋,他们这边几乎没有阵亡,纷纷来到晨义清的身边,盛赞晨义清神机妙算。 只有郭振问:“公子,下一步怎么办?” 晨义清微微一笑,说道:“刚刚战斗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但士兵强行聚拢的那群贼首却依旧平静,没人出来查看。” 郭振和一众贼首闻言有些疑惑,不知道晨义清想表达什么。 幽影冷冷扫视了一遍除郭振以外的那群贼首,开口道:“看来卫老那边也得手了。” 见晨义清点头微笑,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估计士兵麾下的那群贼首也中毒了,已经被卫老控制。 大局已定,士兵庄子里的那群贼首没有什么硬骨头,得知自己中毒后,纷纷下跪臣服于晨义清。 …… 有了这群人的加入,后面剩下的那六个庄子收服起来越来越快。 基本都是和士兵这边相同的套路,幽影和管哥带人潜入暗杀,晨义清他们借书生的名头靠近,最后里应外合把嫡系歼灭。与之同步的是卫老出手,恩威并施,收服那些被强行聚拢的贼首。 剩下的几个庄子没有士兵这边如此完善的防御设施,更没有士兵嫡系人马的素质,解决起来很轻松。 当然,伤亡也有了一些,不过无伤大雅,比正常交战的伤亡要小得多。 当晨义清解决完最后一个庄子后已经是书生上次汇报后的第二天晚上。 负责接应王召的月影成员回报,王召已经抵达,并已经在指定的位置潜伏起来。 这次血手营几乎倾巢而出,兵力五千,除了大壮需要保护明月母子外,王召、墩子和秦来三人都来了。再加上最新收拢的八个庄子的近万人,晨义清的兵力已经接近一万五。 虽然除了血手营外,剩下的近万人战斗力完全无法和绿甲骑兵比拟,但晨义清这次制定的计划是偷袭,足以弥补整体战力的不足。 幽影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动手?” 晨义清看了看夜色,说道:“后天就是书生他们八人汇报的日子,咱们明晚就动手。” 幽影看向绿甲骑兵大营的方向,眼中杀意弥漫:“到时候我单独行动,一定会亲手将永王世子的首级交给你。” 晨义清摇了摇头,同样眼神冰冷地看向绿甲骑兵大营方向:“不,我和你一起,我有些体己的话要与他说,更要亲眼看着他死。” 第155章 动手 王召、墩子和秦来三人已经安顿好了部队,秦来显得尤其兴奋,压抑已久的仇恨终于可以发泄了,透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神情。 晨义清并没有过来与王召三人会面,他那边才以近乎鲸吞的方式收下了一万多人,眼下没人盯着不行。 幽影除了和王召以外,与另外两人都不太对付,所以两边的交流只能交给卫老了,幽影则继续跟在晨义清左右。 目前掌握情报最多的人就是幽影,他之前经常跑出去亲自打探信息,虽然出于谨慎,他并没有潜入过绿甲骑兵的大营,对于里面的详细情况不太了解,不过幽影打探到了绿甲骑兵大营的大致布置,并画了草图托卫老交给王召。 绿甲骑兵大营整体为品字形布置,最前方是主体,也是帅帐所在,正对着八个山庄的方向,左后方是马厩,右后方则是储存军械粮草的地方。 里面的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尽管现在正在潜伏阶段,但巡逻防卫等丝毫没有松懈,里面的骑兵个个都是作战状态,而且常备一支轮换的快速反应部队,时刻披甲,甚至连吃饭都在马背上。 因为重装骑兵作战前需要耗费大量的准备工作,如果遇到突袭,很难短时间内形成原本该有的战斗力,所以这支快速反应部队的设置很有必要。 幽影仔细观察了绿甲骑兵大营的日常消耗,骑兵大约都是一人四马,作战时随时切换,保证速度和冲击力。 王召估计,正面进攻是肯定打不过的,只能用计谋取巧。 王召从卫老那里了解了所有情况,又多次和墩子与秦来打磨战术,最后往来与晨义清反复商议,总算是制定了一个赢面比较大的战术。 经过一天的商议,晨义清预定的决战时间很快来临。 血手营由王召、墩子和秦来三人率领,来到绿甲骑兵大营的马厩附近潜伏起来。 晨义清和卫老他们在书生他们经常聚会的小别院附近暂时驻扎。毕竟这群土匪山贼的素质远不如月影和血手营,距离太近,面对训练有素的绿甲骑兵,他们很容易露出马脚从而暴露位置,而小别院这里的位置正好,绿甲骑兵不会重点关注这里,而且距离也正合适,一旦收到信号,可以随时支援。 幽影他们按计划打算先拿下马厩,骑兵没了马,自然威力大减,尤其是重甲骑兵,一旦没了马,身上的重甲反而会成为累赘,极大的影响自身战斗力。 而且,把首先接触的地点选在马厩,还可以最大程度上限制绿甲骑兵大营中的快速反应部队战斗力。 因为毕竟是骑兵部队,绿甲骑兵的大营中,无论是粮仓还是中心大营内的布置都很用心,营帐的布置最大程度上减少了限制骑兵冲锋的因素,所以战场若放在这两处,绿甲骑兵的快速反应部队将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但马厩不同,这里一排连着一排,全部骑兵很难进行冲锋,而且动静如果闹得太大,万一惊了马匹,那后果更加严重,剩余的骑兵将会面临无马可骑的尴尬局面,战斗力和续航将大打折扣。 这还只是其一,晨义清和王召决定优先拿下马厩,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幽影带着月影和王召精心挑选为他挑选的血手营精锐相互配合着潜入马厩,然后躲在草垛后面忽然杀出,一队倒霉的巡逻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一命呜呼。 今晚月影的武器不再是匕首,而是一种细长的棱刺。绿甲骑兵全副武装,尽管在大营内巡逻,也只是没有骑马而已,但他们依旧身披重甲,连关节处和喉咙都被保护得极好,只露出口鼻嘴。 幽影带着人很快便清理掉这边视野狭窄的角落处守军,成功潜入绿甲骑兵大营的马厩,直到彻底掌控此处也没有闹出一丁点动静,敌人毫无察觉。 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山贼土匪,也不仅仅只是一般的正规军,而是实打实拥有顶尖军事素质的绝对精锐。 细看那些绿甲骑兵的尸体,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儿伤痕,全身伤口只有两处,一处是从嘴一直到后脖的贯穿伤,这是月影的第一击,让这些绿甲骑兵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而致命伤则在眼睛,从眼眶刺入,一直贯穿后脑的头骨,伤口不大,但死状极其痛苦。 幽影让血手营的人迅速潜入进来,然后由他们换上绿甲骑兵的军装继续“巡逻”,月影和他自己则跟着换上绿甲骑兵服饰的血手营士兵后面潜伏,遇到绿甲骑兵便杀。 口令已经被幽影获悉。今晚的口令是“明月镇”对“晨义清”,由于并不是紧张阶段,所以一整晚的口令都是这两条,中间没有变动。 晨义清若知道这口令后肯定会哭笑不得,不用猜也知道,这口令一定是永王世子出的。 只是不知道,若计划顺利,当晨义清和幽影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永王世子将是何种表情。 目前月影与血手营精锐的潜入与暗杀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幽影终于掌控了一片足够大的空间,王召大手一挥,血手营主力迅速行动,全部进入绿甲骑兵大营的马厩。 幽影和王召短暂碰头,前方的暗杀行动已经暂停,现在轮到王召和血手营主力大显身手。 墩子、秦来和王召三人带队分头行动,先解开了马栓,然后将马厩的栏杆全部拆松,马尾上绑好鞭炮或者火把,除了一条预留的通道,其他地方几乎全部撒上了火油。 点火后,整个马厩将成为一片火海,只剩下这条通道可以让马通行,直接通向绿甲骑兵主营。 当然,靠近主营那边的地方没有撒上火油,毕竟火油有味道,很容易被人察觉出异常。 晨义清和卫老站在小别院最高的一座屋顶之上,两人面向绿甲骑兵大营的方向。 此时,大营内仅有主营有零星的火光,那是夜间巡逻和防卫必要的光亮,但紧接着大营左后方忽然升腾起冲天的火焰。 晨义清和卫老见状立刻跳下屋顶。 “集合!” 第156章 季统领 行动开始,血手营的人在马厩各处点火后迅速集结在最开始潜入马厩的地方。 一时间,马厩火光冲天,鞭炮声四起。 马匹受惊,迅速向着那条王召特意留下来唯一没着火的通道汇聚、狂奔。 还有一半的马匹尾部绑着火把,此时火把已经全部点燃,随着马匹的汇聚,逐渐形成一股星火洪流,直冲绿甲骑兵主营。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绿甲骑兵猝不及防,已经休息的士兵第一时间开始穿戴重甲,快速反应部队则迅速朝马厩这边赶来。 最先赶到的快速反应部队最惨,受惊的马只会向前狂奔,他们正好迎面撞上受惊的马群,一时间,快速反应部队被撞了个人仰马翻,眨眼间便被马群吞没,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重甲的确可以保护绿甲骑兵不受兵刃的伤害,但面对踩踏或钝击,重甲反而是累赘,倒地的绿甲骑兵有坚硬的重甲保护,虽不至于被踩成肉泥,但关节基本全部被废,全身各处骨折,虚弱的躺在地上任由受惊的马群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痛苦且绝望的等死,但偏偏不能立刻死去,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异常残酷。 绿甲骑兵的人数大约一万二,快速反应部队有一千五百人,而刚刚,那一千五百人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立刻就被秒杀。没人能救他们,等马群经过,那一千五百人即便还能活着,也与死亡无异。 绿甲骑兵的统领姓季,当马厩传来骚乱时他便跑出帅帐查看,见快速反应部队迅速集结至马厩入口处时,他很欣慰,因为快速反应部队就是他特意安排的,效果的确不错,若是敌人杀来,他们能够为主力争取披甲上阵的时间。 但当季统领发现,从马厩冲出来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部队的战马时,他就暗道一声不妙,结果也正如他所料,他精心布置的快速反应部队全灭。 季统领没有立刻下令指挥,因为现在已经全乱了。尽管乱的不是他麾下的人,而是他们的战马,但这没有区别,因为地点就在帅帐所在的主营。 马尾的火把迅速点燃了营帐,绿甲骑兵只好匆忙逃出帅帐,一边躲避受惊狂奔的马一边干瞪眼,想扑灭火焰,但根本扑灭不过来。 面对这样疯掉的马群,绿甲士兵不敢拦,否则那一千五的快速反应部队就是他们的下场。 季统领见敌人还未现身,他不敢轻易集结部队。 因为事发太过突然,麾下很多士兵的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全就被火焰逼的被迫撤出营帐,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外的防御与预警已经荡然无存,说不定敌人就等着他们集结完毕,然后弓箭手齐射。 “放弃重甲和重兵器!以营帐为单位躲避马群!” 终于,季统领的第一条命令发出。 这命令看似没什么用处,但其实是最实用的。因为绿甲骑兵战马已失,现在他们最多只能算绿甲兵,骑字得去掉。 重兵器少了战马的速度加持,不仅使用起来更加费力,而且还会威力大减。至于重甲,现在很多人的盔甲并不完全,而且大营已经被破,接下来必然是持久战,而且此地地处山林,重甲只会徒增负重,影响士兵的持续作战能力。 绿甲骑兵的大营内,听到命令的绿甲兵迅速重复季统领的命令,很快,活着的绿甲兵全部收到命令,并立刻扔掉重兵器和重甲,拔出战刀严阵以待。 这样的素质可见一斑,要知道,他们这是被夜袭军营,而且营帐内已经被受惊的马匹搅得混乱,且不说整个过程没有一名绿甲兵把季统领的命令传错一个字,单单这执行力和这份冷静,就足以秒杀绝大多数的士兵。 “一营的!跟我来!” 说罢,季统领命令亲兵展开帅旗,此时虽然是半夜,但整个绿甲骑兵大营内火光冲天,比白天的太阳还要耀眼。 命令再次扩散,一营的营帐距离季统领的帅帐最近,属于季统领的亲兵,所以这次命令传的快,绿甲兵执行起来更快。 营是林国的军队编制名称,一般一千人为一个营,管理者叫营长,相当于静国的千人队长。 由于靠近帅帐,一营有充足的反应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迅速在季统领身边聚拢,一营长立刻向季统领汇报一营的情况。 季统领得知一营上下毫发无损后,眉头总算是松了一些,他立刻下令:“你们现在沿着营帐最外围的栏杆围挡,每隔三十步拆一个口子,完成后立刻来找我!” “是!” 一营长领命后,立刻带着所有一营的士兵执行命令。 他们是季统领的亲兵,他们一走,季统领身边立刻就会空虚。 这其实也是素质的体现,因为他们必须服从上峰的命令,季统领可没说要留人,一营长若敢自作聪明的留人,不仅不会受到赞赏,反而事后肯定会领军棍。 季统领可是绿甲骑兵的统领,能统领如此精锐的将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战场上,统领若是失踪、阵亡或者逃跑,整个大军都会崩溃,于公于私,他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他这样做其实是一举三得的法子。 首先,一营的绿甲兵前去拆外围的栏杆围挡是为了让马匹跑出去,眼下大营内四处着火,看到口子,马匹不会犹豫,立刻就会钻出去,这样能让大营内的混乱以最快的速度停止。毕竟,绿甲兵的素质摆在那里,混乱的其实一直都是那些马。 其次,一营的绿甲兵在最外围这么一圈下来,大营外若有敌军,必然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因为大营内的其他绿甲兵并未聚集,而是分散的。作为混乱下唯一一支临危不乱的士兵,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知道他们必然是最精锐的部队,必然是敌人的优先解决对象,这样就成功牵制了敌人的注意力,后面敌人来攻,会优先奔向他们,其他绿甲兵可以安心聚集,然后后发制人。 最后,眼下所有的绿甲兵都没有身披重甲,只有内甲,将领和普通绿甲兵的内甲都是一个制式,完全一样,敌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就是这大营内的统领,身边不留人,反而能让他更加不引人注目,也能更加安全的观察局势,并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判断。 由此可见,季统领才能出众,绝非泛泛之辈。 一营开始执行任务后,季统领不再发号施令,所有绿甲兵严格执行他之前下达的两条命令。此刻大营看上去依旧混乱,但听不到一个人惊慌的声音,只有马匹的叫声,若不是心细如发的人,绝对无法注意到这些。 敌人若轻易来攻,必然要吃大亏! 第157章 僵持 晨义清在绿甲骑兵的快速反应部队覆灭后就到了,但他忌惮绿甲骑兵的战斗力,一直在大营外关注,并不敢贸然进攻。 王召、墩子和秦来那边也是一样,他们依旧藏身马厩,仔细观察主营里的动静。 至于幽影,他完成任务后便带着月影和北临府来的精锐城卫与捕快撤到了后方,随后再次失去踪迹。 “公子,现在是好机会,我们应该进攻!” 郭振难掩心中兴奋,这可是绿甲骑兵,精锐中的精锐,而今天居然被他们成功夜袭。看着营内的大火,夜袭的效果显然很好,自然而然的认为应该立刻进攻。 晨义清摆了摆手说道:“不急,总觉得有地方怪怪的,但却说不上来。” 郭振闻言一愣,随后面色凝重地往大营内看了一会儿,但依旧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于是再次不解地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的嘴角忽然上翘,然后示意郭振再看大营那边。 只见有一伙人正井然有序的拆卸大营外围的栏杆与围挡,连拒马之类的设施也都移开了。 这伙人正是绿甲兵季统领麾下的一营,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张。 管哥看后察觉出了不对劲,说道:“公子,你看他们,完全看不出像是被夜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慌张,拆出来的口子也是间距均匀,我刚刚数了一下,都是三十步,正常被袭击过的人,就算能表现出不惊慌,但不可能稳健到连步伐都全部一致。” 晨义清闻言,不禁对管哥所展现出来的仔细与冷静感到满意。他之前一直也觉得有地方怪怪的,但说不上原因,现在管哥这么一说,他豁然开朗。 之前大营内的声音虽然嘈杂,而且眼前的景象也足以侧面反映出里面的混乱,但虽然嘈杂,晨义清却没有听到任何来自人的惨叫或者惊呼。 这足以说明,里面或许不那么混乱,或者说,即便里面混乱,那乱的也并不是人,而是马。 想到这里,晨义清一阵后怕,还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很可能反被埋伏。 绿甲骑兵果然惊人,无论是战力还是士兵的定力,当然,指挥的统领也必然不是凡人。若说这其中全凭绿甲骑兵之间的默契而没人指挥,晨义清绝对不信。 “公子,我们要不要先往里面放箭?反正里面全是敌人,完全可以无差别攻击。” “不可!”晨义清和管哥异口同声,说完,两人还相视一笑。 见此情况,郭振郁闷了,他感觉自己和这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虽然他自己能听懂晨义清和管哥的话,但晨义清和管哥所说的,他完全不理解其中奥秘。 郭振问道:“为何?” “现在放箭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们毕竟有一万人,在这山林之中,一旦暴露,转移起来极其困难,反而容易让绿甲骑兵可以借此筛选出最优的突围方向。” 郭振恍然大悟,但他依旧有些不甘心,毕竟,夜袭是成功的,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不扩大战果吧?若是拖到天亮,以绿甲骑兵的战力,突围成功的概率会更大。 “那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不急,我们等血手营出手后再行动。” 晨义清眼神中透露着自信,对王召的自信,他相信,王召同样能看出端倪,不会轻易进攻,而且他一定能想出解决办法。 正如晨义清所料,王召一直按兵不动,不仅仅他看出了端倪,墩子和秦来同样在第一时间也看出了端倪。 王召说:“绝对不能拖到天明,现在里面有了准备,贸然进攻也不行,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绿甲骑兵很强,他们一旦有了防备,我们就算是失去了之前偷袭的优势,打正面不是不行,但我们可能不会有多少弟兄能最终活下来。” 秦来摇头轻叹,他怎么也没想到,绿甲骑兵的素质居然能强悍成这样,即便他们已经夜袭成功,但他们现在依旧被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其实最终还是要打,就看怎么打,现在粮仓那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我觉得可以拿那里做文章。” 话是墩子说的,他的话让王召和秦来眼前一亮。 粮仓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个巨大的燃料场,如果能把绿甲骑兵全部逼退到里面去,到时候一个火箭齐射便能以逸待劳,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可问题是,如何让绿甲骑兵退到里面去?绿甲骑兵的指挥官可不是傻子。 想到这里,三人再次陷入沉思。 在这个时间里,绿甲兵一营已经完成了任务回到季统领身边,军营里的马匹也逐渐全部跑出营外,大营也随之安静下来。 现在大营内已经到处都是火光,拆除围挡和栏杆后,晨义清他们可以很轻易地观察到大营里的情况。 “传令下去,将营中所有火熄灭,然后向靠近右后方的粮仓那边集结,但所有人不得进入粮仓。”说罢,他又抓住身边的传令兵嘱咐道,“记住,小声传达,不要让外面的人听到。” 不一会儿,大营内的所有火焰全部被熄灭,大营陷入黑暗与沉寂,晨义清和王召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秦来看到眼前的一片漆黑,忽然问道:“你们说,他们把火全部熄灭后会干什么?” 王召疑惑地看向秦来,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而墩子则兴奋地抓住秦来的肩膀问道:“怎么?有办法了?” 秦来无奈摇了摇头:“一直想不到进攻的好办法,只是随口一问。” 墩子失望地放下抓住秦来肩膀的手,又将目光转向王召。 王召也同样收回了看向秦来的目光,看着绿甲骑兵主营依旧在沉思,但脸上的疑惑已经不再,眼睛变得明亮了许多,似乎已经有了好念头,不过还需要仔细构思。 见状,秦来和墩子二人不敢打扰王召,纷纷闭嘴不言,期待着看向王召,等他再次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王召开口了。 “他们将火熄灭后,肯定会集合起来。” 王召的话更像是在回答秦来刚刚的随口一问,墩子和秦来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与表情中确认些什么。 最后墩子叹了口气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说……他们会在大营的哪个地方集合?” 王召这一问成功问住了两人,随后,两人面色一变。 “粮仓那边并未布置人手,他们不会是想趁机逃走吧?” 第158章 破僵局 王召摇了摇头:“我们的兵虽然不在,但月影在,他们若逃,我们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秦来问道:“既然他们不逃,那他们会在大营的哪个地方集合有区别吗?” 墩子也点头,然后看向王召,表示自己的疑惑。 “他们肯定会在距离粮仓最近的地方集合。” 尽管王召说出了答案,但墩子和秦来依旧不明白王召究竟有了什么样的计划。 王召看了看墩子和秦来二人,笑了笑说道:“因为那个地方有纵深,无论是对于马厩这边的我们,亦或者主营外埋伏的公子那边,我们无论从哪边进攻,都需要穿过整个主营才能与他们接触,黑暗中,这能给他们许多反应时间。”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他们依旧不会进入粮仓那边,我们还是不好进攻。”墩子说道。 “不,我们可以推他们一把,把他们推进粮仓,然后堵住出口,出来一个杀一个。”秦来明白了王召的用意,笑着对墩子解释。 “推?怎么推?” 王召闻言一笑,拍了拍墩子的肩膀说道:“别忘了,他们的马都跑了,但我们的马却还在!” 墩子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不禁大喜。 “那咱们现在就干!” 说罢,墩子也不管秦来和王召,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兵去牵马过来。 由于是潜伏,王召他们并未把马带过来,马匹被集中安置在其他地方,不过距离不算远。 趁着墩子取马的空档,王召亲自去和晨义清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获得晨义清的认可后,两人又仔细将计划打磨了一番。顺便,晨义清又带着王召,从他们这个方向将大营仔细查看了一番。 等到王召回去的时候,墩子才姗姗来迟。 倒不是墩子拖沓,而是他足够谨慎。绿甲骑兵眼下虽然没了马,但他们的老本行依旧是骑兵,若是火急火燎的骑马奔过来,绿甲骑兵估计立刻就能警觉,从而猜测出王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那样的话,他们肯定会转移位置,王召的计划也会胎死腹中。 所有血手营的士兵上马,王召看了一眼墩子与秦来二人,随后取出一个用来发信号的烟花。 一声尖锐的爆破声在半空中响起,烟花绽放,然后迅速消失。 与此同时,晨义清这边动了,数千个火把同时举了起来,晨义清的位置暴露。 季统领以为晨义清要进攻了,于是迅速命令绿甲兵随时准备应战,但绿甲兵才摆开阵型,晨义清这边的操作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见晨义清这边一万人同时大吼,然后大声叫骂,举着火把的人用力敲响自己的武器,而在他们身边,其余的人全部取出弓箭,然后点燃箭头。 “放箭!”郭振一声大吼,咒骂声中出现无数箭矢,全部射入绿甲骑兵的主营。 季统领一时还没缓过神来。这是什么操作?主营很大,别说这一轮齐射,就算他们站在主营围栏处放箭,也伤不到他们分毫。 晨义清大手一挥,一万土匪山贼嘴里骂着最恶毒的话,迅速来到主营的围挡处,然后又是一轮齐射,看得那些绿甲骑兵,包括他们的季统领在内,全部目瞪口呆。 晨义清乐此不疲,数次反复下来,他们已经深入了主营。 季统领依旧看不懂晨义清的操作,看着晨义清率队继续向前,然后依旧在射程之外停下,随时准备朝他们放箭。 此时,他们的箭矢仅剩手上的一根。 咒骂声依旧在继续,晨义清也取出一个用来发射信号的烟花,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其燃放。 季统领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忽然,他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手和脚。 季统领愣了片刻,然后又回想起了刚刚马厩那边的烟花信号,忽然面色大变。 绿甲骑兵本来应该身处黑暗之中,可现在,在晨义清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操作之下,他们已经暴露了位置,周围被火箭的光亮覆盖。 之前的信号烟花来自马厩那边,这说明,敌人不止晨义清这一拨,马厩那边还有! 重头戏一般不会最先出场,那么马厩那边应该就是他们真正的主力精锐! 晨义清不会让人莫名其妙的怒骂,这是在故意制造噪音,显然是在掩盖什么。 而战场上,需要噪音掩盖的动静无非就是重型军械的转运,还有,骑兵的奔袭! 想到这里,季统领面色大变。 接着,晨义清亲自下令放箭。 黑暗被火箭驱散,所有绿甲骑兵都被显露出来。 “注意防备马厩方向!”季统领一声大吼,捏紧了手中的战刀。 话音刚落,所有绿甲骑兵都感受到地面在颤抖,他们都是骑兵,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自然知道这是骑兵来袭的动静!他们不禁开始紧张,没人比他们更懂骑兵的冲锋对步兵来说有多么致命。 季统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惧怕骑兵的一天,从前,无论是什么样的骑兵,都不是绿甲骑兵的对手。 尽管绿甲骑兵所有人都只穿了内甲,但晨义清还是从绿甲骑兵们下意识的反应中看出了季统领就是他们的将军。 晨义清冲着季统领咧嘴一笑,季统领如坠冰窟。 王召、墩子和秦来三人率队转瞬杀到。 季统领一咬牙,大吼:“退到粮仓!撤!” 这是不得已为之,若不退进粮仓,绿甲骑兵将会以步兵的身份被血手营冲杀,仅仅身着内甲的他们必然会死伤惨重。 季统领一声令下,绿甲骑兵有条不紊的撤退,赶在血手营杀到之前全部退入粮仓。他回头看了一眼,血手营不敢追进来,因为粮仓内障碍太多,不适合骑兵作战,而晨义清的弓箭手则捡起地上尚未熄灭的火箭,对着粮仓放箭。 中计了!季统领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他忽略了,地上的火箭捡起来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点燃粮仓! 但季统领现在还不能倒下,不然绿甲骑兵就真的完蛋,于是他再次一声大吼:“穿过粮仓!突围!” 说罢,他腿一软,踉跄着险些倒地,好在亲兵反应及时,迅速重复季统领的命令,搀扶着季统领撤退。 箭矢很快落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不多时,粮仓内终于传来绿甲骑兵凄厉的惨叫声,不少人被火焰吞噬。 血手营的人没有停下,这只是开始,粮仓内的大火的确能让绿甲骑兵损失惨重,但绝对无法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王召、墩子和秦来三人留下一千血手营,堵住晨义清这边的缺口,然后策马扬鞭,疯狂冲向粮仓的另一处出口,沿途继续对粮仓放火箭,让整个粮仓外圈全部被点燃,绿甲骑兵只能从对面的出口杀出去。 晨义清也赶忙让管哥带着三千人前去支援王召他们,安排好这些之后,晨义清紧张地盯着天空。 现在是和时间赛跑,就看能不能堵住另一边! 第159章 反常 大约一刻钟,另一边的出口上空升起一个烟花,晨义清心中大石落下。 围住了!绿甲骑兵必死无疑! 直到这时,晨义清才回想起来,到现在为止,永王世子还没有任何音讯,他不禁再次皱起眉头,转身看着身后的绿甲骑兵主营。 永王世子身份高贵,即便是绿甲骑兵也不能怠慢,否则,林国入侵静国的计划将很可能提前宣布破产,绿甲骑兵突围,若永王世子身在营内,不可能不带上他。 然而,到现在为止,永王世子仿佛人间蒸发,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发现。 卫老很早就突然失踪了,晨义清叫来郭振,让他把秦来叫过来替他指挥,盯着这边。 随后,晨义清没入密林。 这里面有一名月影的成员潜伏,是特意留在这里帮晨义清传递信息的,晨义清现在只能通过他来找到幽影。 晨义清才进入密林,那名月影的成员便立刻现身,对晨义清无比恭敬地鞠躬。 晨义清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问道:“有幽影的行踪吗?” 那名月影的成员露出惭愧与不甘之色。 “我们跟踪不到他。” 月影的成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将幽影看作自己人,心底都在与幽影暗自较劲,难以接纳他的加入。 事实上,无论是晨义清,亦或者是卫老和王腾,他们都没有正式公布幽影的加入。毕竟,幽影曾经杀入过明月镇的领主府,对于月影的成员来说,这是耻辱,让一个羞辱过月影的人加入月影,这对于孤傲的杀手们来说很难接受。 也正因为如此,幽影一直对月影没有任何归属感,只是因为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和晨义清的为人而决定跟随晨义清个人。换一个说法,幽影只忠于晨义清一人,而且这事除了卫老,就连王腾也不知道,因为只有卫老看到了滴酒不沾的幽影喝掉了晨义清为他倒的酒。 “他现在不是敌人,今后也不是。”晨义清拍了拍那名月影的成员,然后吩咐道,“让月影的人都动起来,找到幽影的下落,然后告诉我。” 月影的成员犹豫了一瞬,随后才点头领命。 密林中仅剩晨义清一人,他再次陷入沉思。 今天的夜袭很成功,正面战场大局已定,而且接下来有王召、墩子和秦来在,又有管哥和郭振帮衬,伤亡大不了,但永王世子这条线却显得十分反常。 可以确定一点,永王世子之前一定和绿甲骑兵待在一起,否则绿甲骑兵大可不必驻扎在这不适合骑兵作战的山林之间,而且他们也没有能力迅速聚拢一股上万人的贼寇替他们镇守外围。 书生他们定期来此汇报,月影近期严密监视绿甲骑兵大营,压根没有任何人离去,但现在绿甲骑兵的马厩和主营都已经被攻破,永王世子依旧不见人。 不仅如此,幽影不见了,卫老也不见了,两人连同永王世子一起,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有可能永王世子平时不在绿甲骑兵大营内居住,但如果这样的话,他会在哪里?而且,幽影和卫老同时没有音讯,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过既然发现了情况,以他们的能力与身手,以及现如今永王世子的势单力薄,他们不至于到现在也解决不了突发状况,即便解决不了,也不至于没有一丁点消息。 “公子,发现了幽影的护额与面罩。” 没过多久,月影的成员传来消息,说完,侧身站在一旁,等待晨义清的下一步指示。 “什么?” 晨义清有些吃惊,幽影平时连吃饭都不会取下面罩与护额,他想不通究竟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幽影取下这两样东西。 看着那名月影成员再次点头肯定,晨义清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晨义清定了定神,对那名月影的成员说道:“带我去现场看看。” 说罢,两人立刻出发,发现幽影面罩与护额的地方距离大营不远,就在马厩往西五里外的一处羊肠小道的正中央,十分显眼。 那里还有三名月影的成员站着等候。 毕竟这一发现十分反常,月影得进行进一步的确认,而且,晨义清此时只身一人,他们必须要保护好,防止不测。 见晨义清过来,三人立刻让开,其中两人则分别进入两边的林子开始警戒。 晨义清拿起护额与面罩仔细查看了一番。护额与面罩完好无损,不像是被外力强行撕扯过的,附近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起来更像是幽影自己脱下的。 “你们怎么看?”晨义清一时没有头绪,想听听月影成员的意见。 那名一直在原地等待晨义清的月影成员接过护额与面罩,先捏了捏,然后又拿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 “材料对,上面也有幽影的气味,应该就是他的无疑。” 晨义清闻言一愣,随后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那名月影成员,再次接过面罩与护额,低头沉思。 “你们三个从哪里过来的?” “我们三个距离此处最近,所以就近等候了,情况反常,您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闻言,晨义清将目光转向带自己过来的那名月影成员。 “是这样的,发现这护额与面罩的人是我,于是回去向您通报前,就近发了暗号,然后他们三人才过来。” 晨义清点点头,笑着推测道:“看来这是幽影自己脱下来的,真好奇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两名月影成员闻言一愣,不明白晨义清为何忽然放松下来,还露出了笑容。 晨义清见状,迈开步子走到两人的最后面问道:“你们难道不好奇吗?” 带晨义清过来的那名月影成员依旧不明所以,没有答话,而那名一直在此等候的月影成员则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走吧,顺着这条道走下去,说不定还能有新的发现。”晨义清把手扶在太阳穴,轻轻揉了两下,然后手指顺着脸颊滑下,不过手并未放下,而是顺势环抱于胸前,轻轻撞了一下那名一直等候他的月影成员。 “走,注意戒备。” 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快步走到最前面,与两名月影成员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名一直在此等候的月影成员立刻开口提醒:“您慢点儿,前面说不定会有危险。” “是吗?” 几乎是话赶着话,晨义清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领着晨义清赶来的那名月影成员忽然从后面杀出,匕首稳稳插进一直在此等候晨义清的那名月影成员心脏。 匕首并未拔出,那人不会立刻死去,他直接倒地,对着晨义清问道:“为什么?” 第160章 卧底 晨义清并没有打算让倒地的那名“月影成员”做一个糊涂鬼,轻声与他解释起来。 “第一,月影的人和幽影并不熟络,幽影更是从不让人碰他的面罩与护额,所以别说是月影成员了,我麾下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幽影面罩与护额的材质。” 晨义清顿了顿,看向那名倒地的“月影成员”露出一丝懊悔,然后继续开口解释。 “第二,幽影是顶尖杀手,不可能让自己身上留下有明显特征的味道。所以,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全是致命破绽。” 说完,晨义清挥了挥手,示意带自己过来的那名月影成员解决掉那名假的月影成员。 那人活不了多久,所以即便询问,也问不出什么,因为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其实晨义清在那之后的所有对话都是在确认其他人身份的真实性,在确定伪装者仅有他一人后,晨义清那揉太阳穴的一套动作就是在下令,让月影成员杀了伪装者。 解决掉伪装者后,那名月影成员立刻对晨义清下跪:“公子,属下失职,请处罚!” 月影的成员只会称呼晨义清为公子,绝不会称呼他为“您”,因为月影最初的班底都是老太太和晨义清母亲陆清的人,所以大家早就跟着王腾与卫老叫顺嘴了。 “没事,在他称呼我为您的时候,你应该也察觉了吧?” 晨义清示意他起来,两人在原地看着尸体与面罩陷入沉默。 晨义清并未纠结伪装者给他带来的隐患与危险,更没有后怕,他只觉得,事情更加复杂了。 原本以为解决掉绿甲骑兵就能轻易拿捏永王世子,谁曾想,真正棘手的反而就是他永王世子。 先是永王世子、幽影和卫老集体失踪,接着就发现有人伪装成月影。 晨义清当然不会幼稚的认为伪装者只有一个,正相反,他忧心忡忡,当发现有一人伪装成月影时,证明事态已经足够严重了。 “吩咐下去,月影成员全面警戒,打探幽影、卫老和永王世子三人的下落。” 月影全面警戒状态下,所有月影成员一旦见面,都必须要先第一时间彼此确认身份才允许交流,否则,直接刀剑相向。 晨义清说完,信号立刻从两侧密林发出。 这让晨义清放心了些,月影的信号与暗语都是独有,他人无法窥探其中奥秘,这至少能证明,现在跟着自己的三名月影成员,都是正牌的月影成员,有他们在,晨义清可以继续保持专注。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发现的面罩与护额的确是幽影所留。第二,那面罩与护额是伪装者故意为之。 幽影的面罩与护额背后一定有故事,在幽影杀掉郭振的白纸扇以后,晨义清就可以感受出来。 那么第一种情况,大概率是幽影主动脱下的,能让幽影脱下面罩与护额,代表幽影已经被激怒,而且是偏向不计后果的暴怒,幽影可能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但时间一长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 第二种情况则比较复杂,但可以肯定,这种情况下,有危险的就不仅仅只是幽影一人了,所有人都将面临危险。 因为对方这么做,一定知道了许多东西,比如幽影如今已经归于晨义清的麾下,再比如,暗中的敌人很可能知晓了晨义清的计划与目的,不然,不会拿幽影的同款贴身物件在这个节骨眼做为勾引晨义清的诱饵。 这样做的前提至少也需要对方知道,晨义清肯定会找幽影,而他们也有把握让幽影和晨义清无法碰面,想让幽影无法与晨义清碰面,那必然要了解幽影的目的,从而借此布下圈套拖住他。否则,对方这样做很可能是徒劳。 要命的是,幽影和晨义清目的一致,永王世子就是他们共同的最终目的,即便是绿甲骑兵的重要性也得靠后。 晨义清考虑了片刻,最后放弃亲自寻找幽影他们,回到了绿甲骑兵大营。 西北山林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因为这里单单是中心处便足以容纳下一万二的绿甲骑兵大营和外围近万名贼寇,眼下晨义清若是选择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耗时长不说,还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与其这样,不如先专心解决掉绿甲骑兵,然后再让血手营和收服的贼寇们一起寻找,那样反而效率更高一些。 晨义清很快和秦来碰面,他没有和秦来提永王世子失踪的事。 毕竟眼下又有了新的麻烦,而秦来和永王世子有深仇大恨,在这全歼绿甲骑兵的最后关头,晨义清怕秦来听到这消息后又会情绪失控,毕竟,他现在是指挥官,是最紧要、最需要冷静的人。 晨义清问:“情况怎么样了?” 秦来笑了笑说:“我们这边没什么情况,压力主要在王召和墩子那边,不过我们也不能随意支援王召他们,毕竟绿甲骑兵的素质与战力摆在那里,我怕他们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晨义清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内心是焦急的,很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绿甲骑兵,但他也知道,眼下绿甲骑兵已成困兽,快不得,否则将遭遇疯狂的反扑,甚至有可能让绿甲骑兵抓住时机突围成功。 晨义清说道:“别急,按部就班的打,能稳则稳。”说罢,晨义清拍了拍秦来的肩膀,登上马后继续说道,“你现在还是在这儿盯着,我去见一见王召和墩子。”说完,晨义清带着秦来给他的一队护卫亲兵,迅速往王召那边赶去。 不到一刻钟,晨义清与王召墩子碰面。 王召这边已经成功抵住了绿甲骑兵三次拼死突围,正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绿甲骑兵虽然不至于“竭”,但也需要休整休整,所以现在王召这边也不那么忙,血手营正在前面戒备,而新收服的贼寇们则正忙着构筑工事,以便后面更好的抵挡绿甲骑兵突围。 晨义清问王召:“有把握活捉他们的统领吗?” 王召有些奇怪,说道:“有点难度,看这架势,对方不可能投降,唯有死战,不过我会尝试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绿甲骑兵这样强悍的部队,其统领必然更加强悍且不屈,几乎不可能俘虏他们,即便俘虏,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也是难上加难,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所以一开始的计划里,参与制定计划的所有人对于绿甲骑兵的态度就是一个不留。 现在晨义清忽然改变态度,要活捉绿甲骑兵统领,显然是要抓舌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王召猜测晨义清必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所以有此一问。 王召是晨义清最信任的人,没必要瞒着他。 “幽影、卫老和永王世子都不见踪影,而且刚刚,我遇到了一个伪装成月影的人,不过不用担心,那人已经被我杀了。” 闻言,王召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晨义清说了句等着便去前方安排。 不一会儿,血手营调整为进攻阵型,人人长盾陌刀配玄甲,好不威风。 看这架势,王召是要主动进攻了。 这样俘虏绿甲骑兵统领的几率更大,因为抵挡突围的时候大部分采用无差别攻击,很难控制杀谁或者不杀谁,若真要强行控制,很可能让突围的部队抓住机会以点破面。但进攻则不同,先决胜负,然后一切都好控制。 血手营对阵绿甲兵,即便绿甲兵没有马,他们依旧是最顶尖的部队,晨义清忍不住期待起来。 硬碰硬,针尖对麦芒,晨义清从来不服谁,血手营也一样,他们早就想正面碰上一碰,没有战术,就是对冲,然后近身厮杀!用最蠢的方式取胜才能抚平心中沸腾的战血。 晨义清也弄了一套长盾陌刀和玄甲装备上,然后走到队伍最前面,看得王召等人一愣。 王召他们一时间忘了劝阻晨义清,因为这套装备简直就像是为晨义清发明的,晨义清穿上后威风八面,宛如战神降世。 看着王召和墩子看自己看得发呆,晨义清桀骜一笑。 “别忘了!这玄甲陌刀,可是我晨氏的立足之本!” 第161章 血手营vs绿甲骑兵1 看到血手营的阵仗,季统领知道,血手营要主动进攻了。 尽管他不明白,血手营明明占据绝对的主动权,而且战斗素质极强,为何要主动放弃优势选择与他们决战。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这对绿甲骑兵来说是好事。 绿甲骑兵尽管失去了战马,但他们依旧能与血手营战一个旗鼓相当,季统领没理由怕血手营,他麾下的绿甲兵也一样。 季统领迅速指挥绿甲骑兵,同样摆开进攻阵型,两边都无所畏惧。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需要太多指挥技巧,全凭实力。 季统领走到最前方喊话。 “你们三人,报上姓名!” 之前的三次交锋,季统领对王召和墩子生出英雄相惜之感,接下来是最终血战,他觉得有必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其实季统领没打算问晨义清的姓名,不过当他看到晨义清换上玄甲陌刀长盾走到最前排后,王召和墩子居然主动让其站在两人中间,主次分明,一目了然,所以才连同晨义清的名字一起询问。 有两员猛将在,身为主公的晨义清居然还要披甲上阵站在最前面,单单是这胆色就足以让人敬佩,季统领尽管不知其底细与实力,但也能知道晨义清的不简单。 “血手营,王召!” “血手营,晨孝礼!” 王召和墩子自报家门,季统领听后却面色大变。因为永王世子和他们说过,血手营是晨义清的私兵!现在血手营到了这里,莫非是明月镇察觉到了什么? 如今的北临府和信平郡并不可怕,因为晨力不在,唯一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就是晨氏的其他势力,比如,曾经让永王世子灰头土脸的明月镇。 这一幕被晨义清捕捉到,晨义清没说什么,冷笑着报出自己的姓名。 “晨氏,明月镇,晨义清!” 这话一出,不止是季统领,连他手下一营营长也猛地看向晨义清,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营长是季统领的亲信,季统领知道的情报,他也全都知道。 季统领和一营长对视一眼,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据他们所知,永王世子收到了晨义清的首级,按理来说,晨义清应该死在了印安县。可眼下,他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还将他们团团包围,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吃惊? 晨义清知道他们为何震惊,这个并不难猜测,但他没有深挖,而是对着季统领轻蔑一笑。 “怎么?我们自报家门,你们林国人就这么喜欢隐藏吗?” 晨义清的话一出口,季统领更加吃惊了,按理来说,静国除了老一辈的极少数人,绝大多数静国人都应该忘了林国的存在,而晨义清居然知道,而且似乎对他们一点儿也不陌生。这让他们心里打鼓,觉得林国的计划可能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么隐秘,甚至早已被静国的很多人察觉。 毕竟,晨义清虽然身份高贵,但他还远远不是静国的高层。 不过眼下没心思考虑这些,大战在即,季统领强压心中的不安与吃惊,面色恢复冷峻。 “季林海!” “哈哈哈!”晨义清忽然大笑,到这个节骨眼了,季林海居然还是不敢暴露自己林国人的事实,晨义清这是在笑他心虚。 季统领皱眉,他明白晨义清的笑是在嘲讽他,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只有战斗结果才能决定一切,只要能赢,晨义清的笑又算得了什么?终究是一抹黄土!而若是输了,一切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晨义清笑完,立刻上前一步,目光冷冽,满脸肃杀之色。 他摆开架势,然后大喝一声:“杀!”说完,率先冲向绿甲骑兵。 王召和墩子立刻跟上,身后的血手营将士也齐声大喊着“杀”字,血手营在晨义清的带领下先手出击。 “杀!” 季林海不甘示弱,同样身先士卒,目光牢牢锁住晨义清,率领绿甲兵冲出粮仓。 两军接触,虽然晨义清先率队出击,但先手的人却是季林海,他上来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晨义清举盾格挡,然后冲着季林海咧嘴一笑:“林海兄,你的对手不是我。” 说罢,晨义清长盾一顶,将季林海给顶了回去。 这里是战场,季林海怎么可能听晨义清的话?擒贼先擒王,率先杀死晨义清,绿甲兵必然士气大振。 季林海正要继续攻击晨义清,可晨义清压根不管他,直接侧身开始击杀绿甲兵。 季林海立刻察觉到这个异常,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对着晨义清的方向奋力一跃,然后趁机转过身来。 果不其然,王召正向他攻来,还好刚刚那一跳及时,方向也是对的,不然季林海即便战力惊人,依旧要吃大亏,原因很简单,因为出手的人是王召! 刚刚季林海之所以在情急之下对着晨义清跳,就是考虑到墩子和王召,他们二人刚刚不在季林海的视野范围之内,晨义清敢当着季林海的面转身杀敌,证明王召或者墩子大概率从他的背后杀到,所以对着晨义清的方向前进是躲避这未知攻击的最好方式。 有那么一瞬间,季林海其实想过要趁机取了晨义清的性命,但他很快便放弃了。 之前的三次交锋中,季林海见识到了王召和墩子的武艺,若他真的趁机击杀晨义清,恐怕才一举刀就会被王召或者墩子的第二击杀死,即便他依旧能成功杀死已经不再防备他晨义清,最好的结果也是和晨义清同归于尽。 晨义清死了,王召依旧能完美统领和指挥血手营,血手营也会因晨义清的死而更加疯狂。 反观绿甲骑兵这边,季林海一死,没人能接替他的位置不说,绿甲骑兵必然会士气低落。因为在这支绿甲骑兵中,季林海的威信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战斗依旧在持续,季林海成功被王召缠住,完全分不开手脚去斩杀血手营的士兵,墩子也与季林海麾下最强的一营营长战在了一起。 两边旗鼓相当,无论是血手营的士兵还是绿甲兵,他们在杀死一名敌人后立刻就会因为杀人的破绽被立刻袭杀,很难继续杀死第二人。 这已经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更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无论是晨义清这边,亦或者是季林海这边,他们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一边打一边盘算着如何打开局面。 季林海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晨义清,整个战场,只有他是将领级别的战力,而且没人限制他。 很快,晨义清与墩子汇合,季林海见状暗道一声不妙。 一营长绝对抵挡不住晨义清和墩子的联手,若这样下去,一营长很快便会被晨义清和墩子斩杀。 一旦让墩子也腾出手来,胜利的天平将很快倒向血手营。 季林海这一分心,被王召成功抓住机会,王召瞅准空档,手中陌刀对着他横扫。 季林海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避,即便武艺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他迅速往后退了半步,但左臂依旧被王召的陌刀砍伤,内甲被陌刀划开,左臂上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刀伤。 若换做一般的战刀,季林海往后退的那半步足以躲开攻击,但王召这场战斗用的是陌刀,本身就比战刀长很多,而且锋锐无比,季林海退后的那半步仅能保住他的性命,受伤是肯定逃不掉的。 季林海面色阴沉地盯着王召,现在绝对不能分心,若一营长身亡,这支绿甲兵将更加需要自己,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再露出马脚,否则,这支部队就彻底完了。 第162章 血手营vs绿甲骑兵2 季林海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陌刀这种武器他很少遇到,在林国并不是主流的武器,更没有装备过军队。原因就是陌刀属于重武器,攻击时需全力以赴很容易留下破绽,在战场上,这是致命的,因为战场不是擂台,大多数人都是因为露出破绽被第三人所杀。 不过,血手营配有长盾,季林海仔细观察过。这种长盾并非手持,而是牢牢绑缚在胳膊上的,并不影响血手营以双手持陌刀发力。 当血手营用陌刀奋力挥砍一个敌人时,另一边会留出很大的空档,只要有人过来协助,一般都会必死无疑。有了长盾则不同,长盾正好护住那大部分的空挡,与陌刀相互配合之下,很难留给敌人破绽。 王召的武艺与季林海在同一层次,这个季林海比旁人更明白,他眼下唯有全力解决掉王召才能有功夫继续指挥军队。 “与我对战还敢分心,真不知道你是小看我还是高看了你自己。” 王召出言打趣季林海,不过他的身手并未因为打趣而变缓慢,反而还快了几分。 季林海收心,王召的打趣对他构不成丝毫影响,专心应对王召的攻击,相互攻防。他们附近的亲兵也很有默契的在周围捉对厮杀,没人打扰他们二人单挑。 另一边,有了晨义清的加入,墩子更加得心应手,绿甲骑兵一营的营长疲于应付,但尽管如此,身上还是多处挂彩。 绿甲骑兵的内甲是由皮甲、铁线和铁片编织而成,心口与背心还有护心镜,比一般的内甲强了不知道多少,防御性能直逼一般铠甲,所以普通战刀一般很难攻破,但这对于陌刀来说,依然可以无视。尤其是面对墩子和晨义清这种武艺高强,力量也不赖的对手,绿甲骑兵的内甲简直和普通衣物没什么两样。 不多时,一营长已经气喘吁吁,他趁着空挡,眼睛不自觉朝季林海那边看去,季林海依旧在苦战,尽管受伤,但还不至于被动。 一营长也是经验老到的人了,他看得出来,这是王召并未下死手,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拖着季林海,让他既无法指挥,也无法支援其他人。 至于第一个要因此而遭殃的人,当然是被晨义清和墩子联手攻击的一营长自己。 晨义清和墩子并未留手,他们相互配合着步步紧逼,一营长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借他老道的战场经验,还有果断的取舍。一营长其实多次在关键时刻即将受到致命伤,但他每次都毫不犹豫,两害取其轻,同样是血窟窿,留在在手臂上和留在心窝上的结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尽管如此,随着战斗的持续,一营长面色惨白,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 晨义清和墩子见状对视一眼,立刻爆发,这次真是下死手了。 墩子对着一营长的脑袋一个力劈,这一击力量有余到速度不足,不过面对现在的一营长也够了,一营长状态不好,速度自然也大打折扣。 一营长举刀一横,两人的兵器才有接触,他立刻就发现不对劲,单手压根就顶不住墩子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于是他立刻举起另外一只手托住自己的刀背,总算是挡下了。 眼前的危机暂缓,一营长立刻意识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完全无法抵挡晨义清的攻击,于是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想要发力将墩子的陌刀顶开。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很快一营长就发现,墩子也在持续发力,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在力量上和墩子抗衡。 手抽不回来,而晨义清的攻击可不会等一营长有所准备再杀到。 噗嗤一声,一营长被晨义清以陌刀一记横劈,半个腰腹被劈开,墩子适时收刀,一营长整个人直接被扫到了两米外一名倒霉的绿甲骑兵身上,然后那名绿甲骑兵踉跄,被与他厮杀的血手营士兵趁机秒杀。 “哈哈哈!” 墩子大笑,然后举起手中的陌刀大喝一声:“来呀!”紧接着便与晨义清一起转而攻向季林海那边。 墩子这声大喝并不是因为打斗酣畅,他和晨义清二打一,赢了也不至于如此兴奋,他的主要目的是吸引他亲兵与麾下的注意力。 绿甲骑兵的素质高,但血手营也是毫不逊色,墩子的亲兵最先反应过来,听到墩子的大喝后迅速撇下敌人,然后向墩子靠拢,一同杀向季林海这边。 季林海身边还有不少亲兵和绿甲骑兵一营的士兵,他们此时正与王召的亲兵杀在一起,同样听到了墩子的那声大吼。 只是略微抬眼一看,他们便立刻开始收缩汇聚。 在墩子他们杀来前,季林海的亲兵就已经和王召的亲兵是一对一的厮杀,现在墩子他们加入,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厮杀,他们很快就会面临以一敌多的窘境,被杀个干净只是时间问题。 季林海亲兵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人指挥,因为一营长已死,而季林海现在完全不敢再分心,更不用谈指挥了,这完全是靠他们的默契与平时实战所积累战场判断力经验。 对此,墩子和晨义清都暗自佩服,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停顿,转眼便杀到,两人经过王召的亲兵时,再次大喊了一声。 “杀!” 王召的亲兵没有犹豫,再次紧了紧手中的陌刀与长盾,随晨义清和墩子再次杀向季林海的亲兵。 季林海的亲兵战术收缩,若是一般的情况下,这样做的确可以帮助他们以少敌多,毕竟收缩减小就代表减少了接触面,敌人能同时对他们展开进攻的人少了,他们的人数自然也就不再捉襟见肘。 不过他们小瞧了血手营。 血手营在晨义清和墩子的带领下的确是举着陌刀冲向他们的,但在两边即将接触的十步左右的距离时,晨义清和墩子忽然停下,不过,他们身后的王召亲兵们,还有更后面一点正在奔来的墩子亲兵们都没有停。 “撞!” 王召的亲兵在晨义清和墩子停下的一瞬间,立刻收起陌刀,双手抵着盾,在距离季林海亲兵三步时,猛地跃起,将第一排的季林海亲兵撞了个踉跄。 后面的人立刻跟上,全部立盾,将季林海的亲兵们牢牢抵在一个由长盾组成的圈内,而且这个圈还在不停收缩,挤压季林海亲兵的空间。 季林海的亲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们失策了,忽略了血手营士兵陌刀与长盾组合的威力,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们现在被挤压的连武器都抬不起来,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其实不怪季林海的亲兵们,他们的素质和战力,还有临场的反应能力都高得吓人,只是林国没有像血手营这样配装的精锐步兵,他们的预判自然容易出问题,压根就没想到,战场上的长盾还能这么用。 最后,墩子的亲兵全部杀到。 不需要任何命令,他们一到便杀,季林海的亲兵被挤压的连武器都举不起来,没多久就被全灭。 第163章 绿甲骑兵覆灭 解决完季林海的亲兵后,现在这一块战圈仅剩季林海一人,墩子让自己的亲兵全部支援其他地方,自己则与晨义清一同在王召亲兵们的保护之下看季林海和王召单挑。 王召的亲兵们很想冲上去,但碍于晨义清和墩子在场,他们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他们的命令,王召的亲兵不敢上前。 晨义清自然不必说,他是血手营的绝对主人,而王召都只是他任命的统帅而已,只要有晨义清在场,连王召的命令都需要经过晨义清的首肯才会执行。 当然,王召和晨义清从未让这种尴尬的场景发生。如果是晨义清出主意,他会先只对王召说,然后由王召对血手营下令,而若是王召出主意,他也会先主动向晨义清请示。 至于墩子,血手营的士兵对他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与敬畏。毕竟,除了当初随晨义清来印安的那一批老兵外,其余的血手营士兵都是由墩子一手调教出来的。 季林海和墩子依旧在全神贯注的战斗,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晨义清和墩子也没有刻意打扰,因为他们二人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现在两人的攻防节奏快到令人窒息,武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短促且尖锐。 现在若叫王召,王召必然分心,那样反而很容易坏事。至于直接让士兵上去帮助王召,那更加不稳定,现在两人的对决连晨义清都自问跟不上节奏,更别提那些血手营或者绿甲骑兵的士兵了。 士兵若是贸然上前,谁知道破坏的是谁的节奏?若是王召,那可就太冤了,因为己方明明已经彻底掌控了周围,这时候主将出事,那传出去估计会笑掉人的大牙。 现在只能等,等季林海和王召两人体力下滑,然后节奏慢下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亮了,绿甲骑兵大败,战场外有晨义清才收服的贼寇,绿甲骑兵无一人逃脱,全部被血手营歼灭,现在仅剩季林海一人在与王召对决。 血手营这边伤亡也很惨重,一开始的四千人,现在还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两千,而且就算是这还能站着的这两千人也是人人带伤。 好在晨义清收服八个庄子后,里面的物资都还在,其中药品不少,足够血手营的伤者治疗。 管哥和郭振带着各自的人马送血手营剩余的两千人回之前书生的山庄休整,其余贼寇们则在粮仓另一边出口处的一千血手营士兵带领下分散开来,寻找幽影和卫老。 战场被清空,现场只有晨义清、秦来和墩子三人,秦来的亲兵负责周围的保卫工作。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亮了,两人逐渐体力不支,可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季林海和王召二人喘着粗气,但依旧没有停下攻伐,只是节奏慢了许多。 现在他们二人每一次对刀都会拼一会儿力量,然后才会很有默契的分开,这个过程中,两人所有动作和身形都恰到好处,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破绽。 实力相当,越到这种时候越是需要毅力和耐心,因为尽管两人的体力已经远远不如才开始对决的时候,但杀人只需一刀,容错率为零,无论是心理上的松懈,还是身体上的不支,都会直接导致自己阵亡。 墩子无奈说道:“看这情况,还得等个把时辰才行。” 晨义清沉吟片刻,说道:“等不了了,他们现在节奏变慢,咱们插得上手。”说罢,晨义清看向墩子。 墩子又观察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应该没问题。” 说罢,晨义清和墩子一起卸下长盾,提起陌刀冲向季林海。 时间把握的正好,晨义清和墩子杀到时,王召和季林海正好才分开,现在他们已经体力大损,分开后都会很有默契地调整一下呼吸。 晨义清和墩子精准抓住这个时机,两人一拥而上,晨义清对着季林海右手的手腕就是一刀。 季林海反应惊人,迅速调整身形,这一刀虽然没能斩断他握着武器的右手,但也成功在他右手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季林海闷哼一声,忍着剧痛看向晨义清,他的武器掉在了地上,鲜血狂涌。 墩子则撞开了王召,然后迅速稳住身形,将陌刀架在了季林海的脖子上。 事成,晨义清笑着看向季林海:“战斗结束,继续打下去没意义,我看你们累了,不如休息休息,说说话?” 季林海看了看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的战场,又看了看不远处堆放着的麾下士兵尸体,冷哼一声,仿佛脖子上的陌刀不存在,一点儿也不给晨义清他们好脸色。 晨义清伸手要来了治疗外伤的药粉和干净的白布,又要了烈酒,将地上的武器踢向一边,示意墩子放下陌刀。 墩子瞪了一眼季林海,然后才不甘地撤下武器。 今天阵亡了两千人,那可是他一手一脚带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兄弟,墩子自然也不可能对季林海有什么好印象。 晨义清含住一大口烈酒,然后走到季林海身边,不等他反应,一把抓起他的右手,然后将烈酒对着上面的伤口喷出,接着又是一大口烈酒,喷到之前王召给他留下来的伤口上。 季林海吃痛,不过愣是没吭一声,尽管他知道,这是晨义清在帮他疗伤,但他依旧警惕地看着晨义清,伤口任由他折腾。 晨义清也在军营里待过,对于这种外伤的处理,他极其老练且麻利,很快就帮季林海把伤口包扎好。 “好了!”说完,晨义清转头看了一眼王召,见王召没什么反应,于是笑了笑,又将头转向季林海。 两人对战到现在,仅有季林海身上挨了两刀,而且季林海身上这两刀都不算是正式对决的情况下留下的,第一刀主要是他自己分心,第二刀则完全是偷袭。 由此可见,两人的功夫扎实,而且都是走稳健的路子。 晨义清把酒递给季林海,见他不接,于是干脆塞到他手上。 “喝吧,请你的,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季林海闻言,忽然对晨义清露出玩味的神情。 墩子见状不乐意了,没好气地呵斥道:“注意一下自己的处境!” 季林海笑着看了墩子和王召一眼,然后对王召拱了拱手,表示尊重,开口道:“你想问永王世子的下落吧?” 晨义清同样露出笑容:“对,你怎么说?” 第164章 谈判 季统领笑着摇了摇头:“为了提前抓住永王世子,你居然会在已经包围我们的情况下主动进攻,白白损了那么多好兵。” 季统领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包括秦来的亲兵,这是要搅乱血手营的军心。 晨义清点了下头说:“没错,是这个情况。”声音同样不小。 晨义清的回答让季统领意想不到,季统领刚刚明明是包藏祸心,妄图故意挑拨晨义清与血手营的矛盾,本以为晨义清他们会着急上火,没想到晨义清居然承认的如此坦然,连装都不装一下。 季林海再看看周围的血手营士兵,有不少人都向他投来嫌弃的目光,有的干脆当没听到,压根就懒得搭理。 “你手下人心倒是齐。”季林海不禁发出感叹,目光转向自己麾下士兵的尸体堆,目光也有些黯淡。 晨义清顺着季林海的目光看去,开口道:“你的麾下也都是好兵,我会厚葬。” “那就多谢了。”季林海对着晨义清几人抱拳,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可能告诉你们永王世子的下落。” 当季林海和晨义清几人抱拳时,墩子心里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毕竟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己方的确损失了两千人,但季林海更惨,如今就剩了个光杆司令。 可当季林海拒绝告诉他们永王世子的下落后,墩子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想立刻上去砍了季林海。 季林海这个级别的人,死亡与折磨已经吓不到他们,他若真决定不说,几乎很难让他说出口。 晨义清神色依旧轻松,忽然问季林海:“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什么?”从刚刚开始,晨义清的所有反应都与季林海设想的截然相反,他看不透晨义清,于是又问道,“什么意思?” 晨义清似乎对季林海颇有耐心,换了一个问法:“你的嘴严不严?” “无惧死亡和痛楚。”季林海的回答更加直白,言外之意就是,要杀要折磨就尽管来,我松口算我输。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审问人,血淋淋脏兮兮的。”晨义清脸上笑容更甚。 季林海已经完全看不懂晨义清了,干脆不接话。 晨义清见季林海不再搭理自己,终于话入正题。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我们永王世子的下落,我们杀了永王世子,然后将这一切都当没有看到。” 晨义清说完顿了顿,季林海喝了一口烈酒,脸上无比享受,看都不看晨义清。 “直接说第二吧。” “第二,我现在就动身前往天京,带着我爹去见静皇,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静皇,你了解静国,应该也了解我晨氏吧?” 晨义清的话让季林海忍不住皱眉,他低头沉思,并未立刻回复。 “看不出来,你或许真不会审问,但你能看穿人心。”他知道,晨义清已经抓住了他的要害,这比用刑要对他管用得多。 季林海不可能说出永王世子的下落无非是因为担心林国的计划泄露。 毕竟,永王世子背后可是永王府。当永王府是林国的助力时,林国的计划可以进展迅速,而且赢面很大,但若永王世子出事,永王府很可能会疯狂,那时候他们很不好处理,永王府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可能走向林国的对立面,一个势力庞大,而且知晓林国计划的人突然倒戈,这可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而是计划会有彻底崩盘的风险。 晨义清说:“你不说出永王世子的下落,肯定不是因为你和他感情深,无非是你们林国的那个破计划罢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要永王世子的命。” 季林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永王世子一死,计划也很可能会崩盘,你觉得我会那么傻?” 晨义清笑了笑,说道:“但若是绿甲骑兵全军覆没与永王世子被杀这两件事一同被外界知晓呢?我觉得只要操作得当,你们和永王府可能会更加同仇敌忾。” 季林海犹豫了,事实的确如此,反正绿甲骑兵的确是全军覆没了,而且死的没有一点儿价值,若真能如晨义清所说,那对于整个林国来说,这支绿甲骑兵的全军覆没也很值。 “你继续说,如果能把我说通,我不介意告诉你他的位置。” 永王世子若是听到季林海这话,估计想死的心都有,季林海这哪里是合作伙伴,分明是毫无人性的狼。 晨义清对王召等人露出微笑,在他看来,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季林海,再次开口。 “我的计划很简单,你告诉我永王世子的下落,我必然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然后我会散布消息,对外宣称我和永王世子携手一同灭了绿甲骑兵,但永王世子不幸蒙难。等消息传到天京,永王府必然知道人是我杀的,而且他们只能有苦说不出。当然,我会留着你,等风头一过,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绝不拦着。” 听完晨义清的计划,季林海低头仔细思考。 晨义清的这个计划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绿甲骑兵都全军覆没了,永王府自然不会怀疑林国,到时候林国只要装出一副要复仇的模样,永王府会很乐意继续深度合作下去。 不过,季林海心里有些打鼓,晨义清真能杀了永王世子吗? “我认可你的计划,不过有两点,首先,你必须有杀了永王世子的能力,其次,解决完永王世子后,你如何保证你会如刚刚所说的那样按计划执行?要知道,那时候我一个俘虏并没有钳制你的手段,你还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暗卫你知道吧?”见季林海点头,晨义清继续说道,“暗卫有三名九阶暗卫,其中一人名为幽影,我麾下的月影曾经活捉了他,现在他效命于我,所以论顶尖战力,单单是我个人,就不比永王府差。” 季林海听后一愣,连忙问道:“幽影失踪的前因后果我知道,但你如何证明幽影已经效命于你?” “昨晚马厩的事就是他做的,不过他现在追查永王世子还没回来,我无法叫他回来当面对质,不过不要怀疑幽影归顺我不可能,因为他和暗卫之主有仇,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了解。” 季林海闻言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晨义清的话。 季林海的这个让晨义清内心大惊,这永王府和林国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连这种隐秘的事季林海都知道?要知道,晨义清这些只是推断,幽影和暗卫之主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他都完全不清楚。 季林海又问:“那你说说,你打算如何保障会按计划执行?” 晨义清摊了摊手说:“这个无法保证。” 这话让季林海泄气,绕了这么一大圈,最核心的东西无法保证,那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浪费口舌? 晨义清说:“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没有按刚刚说的做,永王府依旧会不择手段的针对我,而且或许更要拉上你们。” “为什么?”季林海好奇。 “因为我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永王世子只要死在信平郡,那就只有可能是我杀的,这一点只有永王府知、我知,我若杀永王世子,必须要拿他换一个天大的功劳,让永王府忌惮忌惮的大功劳,从而使他们不敢随意动我。” 说完,晨义清盯着季林海,良久不见其反应,他提起陌刀,再次开口。 “言尽于此,配不配合看你。” 第165章 发现踪迹 季林海有理由相信,只要他说不,晨义清会立刻杀了他,他不怕死,只是,他要权衡一下利弊,如果他觉得相信晨义清的弊大于利,那他大不了一死。 季林海问:“你想活?” 晨义清答:“我不想活,为何要从天京来这儿?” 永王世子和季林海详细说过晨义清,他了解晨义清的经历,现在晨义清亲口说出来,他立刻坚信,晨义清一定会按计划来。 因为,晨义清想活,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季林海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永王世子的下落。不过我接下来会跟着你,如果静国有人对付你,我都会帮你卖命,但若是林国人,我会袖手旁观。” 晨义清一愣,这次轮到他猜不透季林海了。 季林海又看了一眼麾下士兵的尸体堆,解释道:“今天过后,我已经回不去林国了,不过我还是乐意默默为林国做些事,你和静国人斗属于静国内斗,能够削弱静国。当然,作为回报,林国人若对付你,我两不相帮,绝不会出卖你。” “好,说永王世子下落吧。”晨义清很快便给出回答,然后将陌刀放下,根本不给王召和墩子劝阻的机会。 倒是秦来这时候最冷静,他只冷冷打量了一番季林海,全程一句话都没怎么说过。 “永王世子现在在去你封地的路上,你们夜袭我之前,暗卫之主亲自来找他,然后他们就给我留信走了,我麾下无一人察觉。” 闻言,晨义清回想起书生他们那晚突然准备彻夜欢聚,原来是管他们的人走了。 不过这个消息更紧要,暗卫之主来了,而且两人将前往自己的封地。 想到这里,晨义清对王召说道:“准备一下善后和伤员安置,我们现在就动身!” 永王世子突然前往晨义清的封地,王召他们都明白是为了什么,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墩子站出来说道:“我留下来,你们先带一千血手营出发。” 王召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可以,墩子在,这边无忧。” 晨义清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季林海。 “你刚刚不是说会帮我对付静国人吗?永王世子就是静国人。” 季林海闻言一愣,晨义清还真不客气。不过随后他便咧嘴一笑,掉头说道:“那是自然,还没杀过他老同家的人!” 话不多说,所有人上马,立刻出发回明月镇,只有墩子独自前往书生的别院,找管哥和郭振汇合。 晨义清一边赶路一边想:幽影和卫老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音讯,那么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永王世子和那个神秘的暗卫之主。 想着,晨义清手放在嘴边吹响了月影的暗号,指令就一个,随他们前进的方向,继续扩散搜寻幽影和卫老。 以卫老和幽影的能力与身手,永王世子过于已经被他们拦截,所以单单是往回赶还不够,尽可能在途中碰上他们最好不过,那样才能一劳永逸。 晨义清不担心幽影和卫老会这么快出事,即便幽影是暗卫之主调教出来的,幽影很可能斗不过暗卫之主,但是卫老不会让幽影这么快就玩完,比起幽影,卫老更让人觉得靠谱和心安。 一路上,晨义清并未安排绕路,这算是百密一疏,等靠近印安县,晨义清这才反应过来,极为懊恼。 不绕路会横穿印安县,路程可以节约近一半,但由于中间横着一个雪族大营,他们的行进速度将大打折扣,反而没有绕路快。 正当晨义清准备下令绕路的时候,月影忽然传来消息,说附近发现了卫老留下的痕迹。 卫老做事果然密不透风,因为他离开晨义清身边时,血手营与绿甲骑兵的决战还没开始,而且即便卫老知道晨义清必胜,根据正常情况判断,晨义清也不会获取到关于永王世子的任何情报。在这种情况下,晨义清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北临府周边,而是会带着收服的贼寇设法靠近印安县,因为这里是掩护明月镇的关键地点,晨义清不会直接回明月镇,贼寇毕竟有一万多人,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形成极高的军事素养,很容易被雪族大军发现。 还好晨义清这百密一疏,忘了选择绕路,不然还真没办法在这儿找到卫老的痕迹。 “王召,立刻找地方藏匿。” 待王召领命离开后,这里只剩下晨义清、秦来、季林海和那名汇报的月影成员。 晨义清将目光转向那名前来汇报的月影成员,开口道:“详细说说。” 那名前来汇报的月影成员说:“准确来说,那是刻意留下来的痕迹。根据我们的判断,卫老此刻没事,似乎是在跟踪什么人,而且可以肯定,卫老没有把握对付,不然也不至于一路追踪到这里。” 晨义清闻言感到有些不妙,卫老大概率是跟着幽影的,而幽影一定发现了永王世子的踪迹。即便他们两人没有会合,也不至于谨慎到现在。 除非,永王世子身边不止一个暗卫之主,还有其他九阶暗卫! 思考了很久,晨义清终于下令。 “两件事,第一,继续搜寻,但千万要谨慎,你们现在面对的,全部是与卫老一个等级的高手!另外,派人回封地,叫王腾也过来!”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永王世子和暗卫之主已经到了印安县范围,距离明月镇很近了,而且看情况,幽影和卫老并未与他们接触,或者说接触过,但没能拦住。 这时候,妻子明月和儿子小文肯定无比危险,此时把王腾调过来相当于要背水一战了,若依旧拦不住永王世子和暗卫之主,那明月她们可就危险了。 不过看事情不能只看一个角度,在晨义清看来,如果此时一味回防,那么战场一定就在明月她们身边,那时候会更加不可控,或许即便是胜利也是惨胜。 把王腾调过来则不同,将战场摆在这里,晨义清胜了就是胜了,明月她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若是败了,那就是实力的确不如人,这个没办法,战场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接下来就是布置一番,让卫老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此地,然后与他汇合,根据他的情报,等王腾一到,立刻绝杀永王世子! 第166章 暗卫之主与寻幽 布置完一切,王召那边也找好了藏身之所,亲自接晨义清和秦来过去。 晨义清现在能做的只有等,首先是等王腾过来,这个好说,消息已经在往回传了,王腾肯定能到。现在有不确定因素的是卫老那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面临何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消息,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抽身过来。 这让晨义清大感焦虑,毕竟面对危局什么也做不了,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当天夜晚,卫老便寻到了晨义清。 一见面,晨义清立刻激动抓着卫老的手,带着他来到没人的林子里商谈。 卫老看上去有些憔悴,明显是没休息好,这还是晨义清第一次看到卫老如此状态,不禁心一沉。 “卫老,您可算找到我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幽影呢?” “唉!”卫老叹了口气,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幽影很快便找到了永王世子,他当时身边只有一队随从,幽影观察了一阵,发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明月镇后面的冰湖雪山,于是当机立断,准备先拿下永王世子再说。 可惜事与愿违,暗卫之主就躲在暗处,幽影才杀掉那队保护永王世子的随从,正准备控制住永王世子时,终于发现端倪。 永王世子其实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但他面对杀死自己所有随从的幽影时,居然一点儿也不紧张,连后退半步都没有。 幽影才注意到这一细节,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不过来不及反应,暗卫之主杀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幽影虽然是暗卫之主调教出来的,但他拥有惊人的天赋,而且现在的战力与暗卫之主在同一水准,所以幽影并不惧怕他,两人很快开始交手,互不相让。 也就是这时候,卫老准备看准机会将暗卫之主击杀,可变故又来了,卫老还没动,一个身影立刻从永王世子身后杀出,即便幽影实力强横,依旧中招,左肩被刺穿。 卫老强行止住即将出击的势头,继续观察。 能在幽影与暗卫之主这个级别的强者对战中突然杀出,而且还精准刺伤幽影,可见这人的实力不下于幽影和暗卫之主。 说到这里,晨义清忍不住打断卫老的回忆,问道:“那人是谁?” 卫老回答说:“永王府暗卫的第三名九阶暗卫,名为寻幽。他和暗卫之主是同辈,实力比幽影只强不弱,本来是常年跟在永王身边的,没想到这次他会来。” 回答完晨义清的问题,卫老继续讲述事情经过。 幽影被寻幽刺伤后倒也果断,立刻就撤,就在卫老也准备悄悄撤走时,寻幽却拉住正准备追击幽影的暗卫之主,将目光转向卫老的藏身处, 同等级二对一,卫老绝对没有任何胜算,不过跑还是可以做到的。 寻幽目光转过来的瞬间,卫老立刻一颗毒丸弹出,然后毒丸在寻幽和暗卫之主面前的两米处忽然爆开,毒粉弥漫,卫老趁机撤离。 晨义清赶忙问道:“那后来呢?” 从卫老的陈述里可以看出来,卫老和幽影在一开始便落入了下风,一步差步步差,这种等级的对决与游猎,卫老和幽影很难翻盘。 当然,这并不是说卫老和幽影的组合不如寻幽和暗卫之主。他们之间的实力依旧在伯仲之间。 只是寻幽和暗卫之主一开始就联合行动,卫老慢了半拍与幽影汇合,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后来,我始终找不到机会和幽影汇合,而寻幽和暗卫之主则一直在追杀幽影。”说到这里,卫老又露出惋惜之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幽影由于受伤不轻,再加上寻幽寻觅追踪的功夫不在王腾之下,他只能一直逃跑,而且还被寻幽和暗卫之主控制了逃跑的方向,一直来到了印安县地界。” “希望幽影没事。”晨义清愁容满面。 卫老安慰道:“这一两天应该不会有事,永王世子进了雪族大军的大营,寻幽负责保护他的安全,眼下追杀幽影的只有暗卫之主一人。” 晨义清闻言眼睛一亮,提议道:“要不我们现在就趁机去杀了暗卫之主?” 卫老摇了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对方可是寻幽和暗卫之主,怎么可能留下这个破绽?” 晨义清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是啊,这个等级的对决,而且已经占了上风,怎么可能露出破绽主动让出胜算? 不过晨义清还是好奇,他想知道寻幽和安慰之主究竟是怎么做到不留破绽的。 卫老似乎看出了晨义清的好奇与疑惑,开口道:“他们在进入雪族大营前,突然转而埋伏我,不过好在我反应过来,他们并未伤到我。但是,我也因此跟丢了幽影。” 对方有擅长寻觅追踪的寻幽,短暂放弃受伤不轻的幽影转而攻击卫老并不会使他们因此跟丢幽影。 现在的局面依旧被动,幽影不知下落而且被追杀,卫老也跟丢了他们,若寻幽和暗卫之主再次汇合,幽影可就真难说了。 他们此前一直没有杀掉幽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知道卫老的存在,当然,这个幽影并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让幽影知道,若幽影知道了,肯定会主动寻找卫老汇合,借此重新寻找主动。所以他们之前追杀力度不算特别厉害,否则幽影撑不到现在。 而接下来,他们不用顾虑这些,相反,由于雪族大营的斥候与探子,他们占据了地利与人和,幽影会进一步被限制,而他们则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我已经派人让王叔过来了,相信明天就能到。” “恐怕拖不到明天,寻幽这次跟着永王世子进雪族大营,应该是因为静国与雪族才经历大战,怕有人针对永王世子,一旦确定永王世子在雪族大营不会受欺负,寻幽很可能会提前出来继续追杀幽影。” 晨义清闻言点头,卫老的判断很合理,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有了这个时间差,幽影会很危险,幽影若有意外,即便是王腾过来,那也依旧只是均势,结果依然不好说,所以必须设法拖住寻幽一晚! “卫老,得麻烦您跑一趟,去找我那个便宜舅舅,让他想办法拖住寻幽。” 卫老知道有苏?白的事,点点头说道:“眼下只能这样了,我现在就去。” 第167章 新的计划 卫老带着信离开后,晨义清让月影的人全部回来,因为卫老已经找到了,此时幽影正在被暗卫之主追杀,月影的成员一旦被察觉就是个死,不如让他们回来,转而盯着雪族大营这边,关注寻幽的动向同样能侧面获取永王世子那边的动态。 至于王腾那边,也不用担心他会迟到,即便传信的人不知道最新情况,但之前晨义清让传信人转述的情况也足够严重,他一收到必然会全速赶来,以他的速度,最多到明晚就可以赶到。 只要拖过今晚到了明天白天就可以喘一口气,因为白天即便是寻幽和暗卫之主联手也很难杀死幽影,白天视野不受限制,即便幽影受伤也不会留下太多痕迹和破绽,寻幽反而没有夜晚容易找机会。 现在晨义清总算做了点能做的事情,虽然依旧悬着一颗心,但比卫老来之前好了很多。 一夜未眠,晨义清一晚上都没有收到卫老和月影成员的消息,这说明有苏?白没让他失望,果然成功拖住了寻幽一整晚。 想拖住寻幽要比拖住永王世子难得多,因为寻幽毕竟是一个属下。虽然不知道有苏?白是如何做到的,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晨义清只要结果,结果是好的就行。 寻幽和暗卫之主最关键的一晚被浪费,现在时间每过去一分,晨义清的胜算就大一分,他现在不愿意听到任何消息,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午饭时间,晨义清简单对付了两口,然后终于收到了月影的消息。 寻幽独自离开了雪族大营。 收到消息后,晨义清立刻下令,让所有月影成员全部从雪族大营附近全部撤回来。 毕竟,寻幽可是追踪大师,一旦让他发现这些月影成员的存在,他必然转头回到雪族大营要求雪族大军协助他和暗卫之主肃清这一片地方,那时候就算完了,王腾来了也无法翻盘。 最多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王腾就能赶到,卫老也已经回来。 卫老之前除了给有苏?白递信,他还亲自留下了给王腾的暗号标记,毕竟,没有月影成员接应,王腾即便来了也无法与晨义清汇合,照样抓瞎。 卫老回来后才休息一个时辰,王腾终于来了。 人一到,卫老立刻就醒了。三人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开始行动,首先要寻找到幽影的下落, 三人一边寻找幽影,一边留下各种标记。毕竟现在两边都在动,这样可以方便幽影察觉后能主动向他们靠近。 时间一直持续到夜晚,中途晨义清又叫来了王召和季林海。 现在晨义清带回来的一千血手营已经彻底潜伏起来,那边交给秦来一人足够应付。 王召曾经和幽影交手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幽影自己还说过,若不是王召不够狠,他不是王召的对手。至于季林海,他的实力晨义清也亲眼看到过,和王召在伯仲之间。 而且,这两人都是稳健的路数,正好克制暗卫之主和寻幽那种诡异刁钻的作战方式。 这样做是因为晨义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幽影真的没能坚持活下来,他依旧能够稳操胜券。 毕竟,即便季林海受伤还未痊愈,但还有王腾、王召,单单是他们三人就已经足以对付暗卫之主和寻幽。腾出手来的卫老将会无比恐怖,因为卫老最擅长的不是身手,而是用毒,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但一直到夜晚,晨义清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幽影他们的下落。 这让王腾不禁皱了下眉头,不是因为他耐心不够,而是因为寻幽和暗卫之主太谨慎了。 要知道,寻幽和暗卫之主并不知道晨义清他们已经跟了过来,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在追击幽影的过程中留下任何痕迹,警惕心可见一斑。 “王叔,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一片区域了?”晨义清出言提醒。 王腾摇了摇头,观其神色,依旧在仔细思考每一个细节。 “不会,幽影受伤了,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跨区域的转移,幽影比我们更熟悉寻幽,没人比他更清楚,面对一个追踪大师时跑的路越长,留下的破绽也会随之越来越多,反而更容易暴露。” 季林海说道:“既然如此,至少说明幽影目前大概率还没有被发现。” 季林海的声音让大家忍不住侧目。 毕竟季林海是才加入晨义清麾下的,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季林海不算晨义清的人。今晚的行动,季林海肯出力晨义清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积极主动的加入讨论。 只是短暂的沉默,季林海依旧神色坦然,晨义清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季林海说的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得让幽影知道我们来了,这样胜算会更大。” 王腾说:“寻幽的追踪能力不在我之下,而且暗卫之主之前还一直在追杀他,幽影藏不了多久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晨义清要把自己已经到来的消息告诉幽影,那么留给他传递消息的时间不多了。 王召说:“我们不能大张旗鼓,但如果动静小了,幽影不一定能收到消息,这事难办。” 晨义清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计划,他四下看了看,最后又将目光转向卫老。 “卫老,能带我去见有苏·白吗?” 显然,晨义清又有了新的计划,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卫老说道:“没问题,虽然进不去雪族大营,但他在雪族大军内地位极高,他要出大营无人敢拦,让你与他见面不难。” 晨义清得到卫老肯定的答复,又看向王召他们三人。 “你们三人继续寻找幽影的下落,等我和卫老的消息。” 王召赶忙问道:“什么消息?” “如果事情成了,我会给你们放一个信号烟花,你们注意天空,收到我的信号后,立刻也放一颗信号烟花。”说着,晨义清又觉得一颗可能不够,补充道,“算了,放三颗,务必保证幽影能够看到你们的位置,然后就在原地不动。” 季林海说道:“公子,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全都暴露了吗?暗卫之主可不是傻子。” 晨义清摇头轻笑:“他们当然不是傻子,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雪族大军不掺和进来,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斗?” 众人明白了晨义清的计划,这次他去找有苏·白,目的就是让有苏·白限制雪族大军,暂时不让他们干涉这一块区域。 只是,有苏·白真有这个能力吗? 不等王召他们继续提出顾虑,晨义清带着卫老转身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王召他们的视野里,众人只好按晨义清说的办。 第168章 找人帮忙 晨义清与卫老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动身来到雪族大营附近。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后,卫老立刻潜入雪族大营内。 不一会儿,晨义清便见到了有苏?白。 没有多余的废话,晨义清上来就叫舅舅,叫的那叫一个亲切,听得有苏?白极不自然。 显然,有苏白知道晨义清是来麻烦自己的,而且看晨义清这热乎劲,这事情显然还不小。 “说吧,什么事!” 有苏?白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把甩开了晨义清抓着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袍,顺便还用手掸了掸衣服。 看上去虽然显得嫌弃且不耐烦,但这些动作都只是表象,重要的不是有苏?白在晨义清面前表现得怎么样,而是他的话,显然,他是打算帮晨义清的。 晨义清嘿嘿一笑,并不介意有苏?白甩开自己的手,而是再次上前一把勾住有苏?白的脖子,悄声说道:“想让你帮我两件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有苏?白眉毛一挑,看了看晨义清,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知道你舅舅的能力了吧? “别急,一件一件说。”说罢,有苏?白侧耳倾听。 晨义清又是一番恭维,直到有苏?白面露不耐烦才开始提正事。 “这两件事很简单,第一件事,想让你这两天晚上把外面的斥候和探子都撤回来,想想他们也挺不容易的,休息两天不会有大问题。” 说完第一件事,晨义清仔细观察有苏?白的反应。 只见有苏?白闻言立刻露出笑容,调侃道:“哟,大侄子可以啊,都开始教雪族大军做事了,我们什么时候休息你也要管,真以为我雪族大军是提线木偶?” 晨义清心中暗道,现在的雪族大军难道不是林国的提线木偶吗? 不过,晨义清还是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因为有苏?白这个反应就代表有戏,又是一通马屁,拍的有苏?白舒舒服服。 有苏?白装作无奈的模样说道:“行啦,这事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能办,也就是我这么一个舅舅知道心疼你。说第二件事吧。” 晨义清闻言停下,只是对着有苏?白笑,但丝毫不提第二件事。 有苏白意识到这第二件事情肯定不简单,于是立刻挣脱晨义清勾着自己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对他说道:“先说好,你舅舅我虽然手段通天,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我也是有底线的。” 闻言,晨义清再次摆出笑脸,说道:“这第二件事更简单,不过需要点胆量。” 这是晨义清故意放话,准备一会儿激有苏?白,但有苏?白压根就不上当。 有苏?白说:“你就直接说什么事,能办你舅舅我肯定给你办了,不能办,你叫我舅爷爷都没用!” 晨义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可就说了,知道你胆子小,站稳,别被吓一跳。” “快说!”这下有苏白是真有点不耐烦了。 晨义清说:“帮我把永王世子绑了给我。” 有苏?白大惊,感觉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什么?” 晨义清立刻摆出一副我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毕竟你胆子不大,第一次见面时你转头就跑,连自己部队都不要了。” 闻言,有苏?白急眼了,激动地开口道:“你放屁!第一次那是我不忍心和你动手!我一个做长辈,怎么可能和一个小辈动手?” 听了有苏?白的话,晨义清也不继续掰扯,主动给有苏?白递台阶:“这话说的漂亮,我无法反驳,多谢舅舅。” 虽说晨义清这话算是台阶,可有苏?白听起来却怪怪的,仿佛晨义清才是那个不与他一般见识的长辈一样。 不过,晨义清这话并没有给有苏?白留下继续掰扯的由头,他只好转而继续说正事。 有苏?白问道:“你怎么知道永王世子在雪族大营里的?” 晨义清直言相告:“因为我在追杀他。” “什么?”有苏?白惊叫,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算松了口气,又凑到晨义清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他身边的人不简单,到底怎么回事?” 显然,有苏白并不相信晨义清刻意追杀永王世子,因为他见识过寻幽,对寻幽的实力无比惊叹。而且,从永王世子在雪族大营内的表现来看,反而是永王世子更像是在追杀人的那个。 晨义清说:“那可是要杀明月的人,你一个嫡亲舅舅,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有苏?白知道永王世子曾经要动明月,晨义清现在再次重申,就是为了增加砝码,先打感情牌。 有苏白还在犹豫和权衡,听了晨义清的话,立刻开口解释道:“我当然也想杀了永王世子那个王八蛋,但是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做不了主,而且你也知道,事关整个雪族,个人感情在这儿没有说服力。” 对话至此,晨义清已经了解了有苏白个人的态度,这让他放下心来,有苏?白依旧是偏向帮自己的,于是开口说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那支绿甲骑兵已经被我全歼,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有苏?白闻言,整个人险些跳了起来,抓着晨义清的手问道:“什么?这话当真?” 这下轮到晨义清得瑟了,掏着耳朵满脸不屑地说道:“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尸体应该还没开始腐烂。” 有苏?白冷静下来,盯着晨义清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卫老。 良久,有苏?白再次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雪族短时间内将不会受到任何掣肘与威胁,说不定真能帮你把这事给办了。” 有苏?白分析的结论没错,雪族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一盘散沙,而且人人都想当雪域之主,所以一支绿甲骑兵在这儿不仅能震慑雪族各部,而且人人都会巴结他们。 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很简单,雪族各部如今一盘散沙,每个部族都无法独立抵抗这支精锐的绿甲骑兵,所以人人都畏惧他们。至于巴结这支绿甲骑兵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人人都有做雪域之主的野心,谁能得到这支绿甲骑兵的支持就能做雪域之主。 而眼下,晨义清说这支绿甲骑兵已经被他给灭了,如果是真的,那么雪族自然没了继续入侵静国的动力,毕竟,静国也能扶持有野心的人登上雪域之主宝座,虽然希望不大,但没人想把这条路彻底堵死。 而且,即便雪族现在撤了,林国那边也好交代。 毕竟,雪族的确在完美执行他们的计划,是他们自己的精锐浪输了,雪族没必要跟着陪葬。 计划是他们林国出的,出错的也是他们林国的人,林国自然也没理由怪罪雪族各部。毕竟,林国接下来还要继续利用雪族,不好表现得太过分,否则失了人心,雪族下定决心倒戈,那也太划不来了。 至于永王那边,雪族可以更加无所忌惮,永王没有权利指挥静国打他们,也没有其他制衡他们的手段,永王世子在静国是世子,放到雪族,连个屁都不算。 所以,如果绿甲骑兵没了,雪族不介意得罪一个他国世子,毕竟,晨义清可以全灭一支绿甲骑兵,其实力更值得有苏氏拉拢。 思考结束,有苏?白正色道:“敢进大营吗?” 晨义清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有苏白这是要带他一同去劝说雪族大军的统帅,于是笑着点头。 “有何不敢?” “事不宜迟,咱们走!” 说罢,有苏?白带着晨义清和卫老径直走向雪族大营的正门,三人大摇大摆,没有任何避讳。 第169章 雪族大营谈判 进入雪族大营后,有苏?白领着晨义清直接前往帅帐。 晨义清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静国人,眼下雪族大营内的静国人中,除了永王世子,其他的都是俘虏和奴隶。 沿途许多人觉得好奇,但碍于有苏?白的身份,无人敢上前来询问。 进入帅帐后,晨义清只看到一个面容与有苏?白有四分相似,但身材却魁梧雄壮的中年男人,坐在帅帐正中央的帅座上看着桌上一张地图入神,面色谈不上坏,但也绝对不能算好。 那人头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开口道:“小白,没什么事别来帅帐。” 晨义清听到帅座之上的中年男子对有苏?白的称呼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有苏?白见状顿时不高兴了,不悦地说道:“大哥!有其他人在这儿呢!麻烦叫我全名!” 大哥?晨义清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名中年男子,准备细细打量一番。无论他是不是苏怡那一系的人,毕竟是大舅,而且接下来还得谈合作。 那名中年男子听到有其他人进来,也连忙抬起头,同时迅速将桌上的地图收了起来。 中年男子手中的地图同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基本的粗线条晨义清是可以看清的,这不是北临的地图,也不属于晨域的其他地方。 晨义清忍不住和卫老默契对视。 “咳咳!” 有苏?白轻咳两声提醒晨义清,晨义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等面露些许不悦地中年男子开口询问,晨义清立刻躬身行跪礼。 “晚辈晨义清,陆清之子,苏怡之女明月的丈夫,拜见大舅!” 晨义清拜见完毕后并未立刻起身,身后的卫老也对中年男子鞠了一躬。卫老岁数摆在那里,虽然他是晨义清的属下,但可以不用随晨义清一同下跪。 有苏?白鄙视地看了一眼晨义清,暗骂他不要脸。让晨义清叫自己一声舅舅跟便秘一样,若不是有事相求,刚刚估计都不会叫他舅舅,而现在,见到自己堂哥,主动叫大舅也就算了,居然还扑通一下就跪了。 晨义清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名“大舅”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有苏?白。 “大舅”听了晨义清的话后眉头紧锁,迟迟不作回应。 晨义清就这么跪着,显然要等“大舅”回应后再起来。 有苏?白两头看了看,然后开口了。 “大哥,他的确是明月的丈夫,也是姐姐的女婿。” 有苏?白说完,“大舅”依旧没有回应,甚至都没看有苏?白一眼,只是眉头紧锁地盯着晨义清。 晨义清终于忍不住了,只好提出质疑。 “大舅,莫非你依然在乎有苏氏内部的两派内斗?” 晨义清有过了解,苏怡和这大舅两支是之前有苏氏内斗的主角,不过雪族遭逢变故后,两边的内斗就停止了,作为苏怡的亲弟弟,有苏?白如今在这雪族大营内能横着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雪族大营内部族众多,没有统帅的支持,有苏?白是嚣张不起来的。 晨义清明知道有苏氏内斗已经结束,依旧要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刺激这“大舅”开口。不然事情没法展开,幽影那边的情况很紧急。 “你觉得如果还在内斗,我现在还会让你平平安安地跪在这里吗?起来吧!” “大舅”终于开口,有苏?白这才放松下来,主动开口介绍。 “义清,你没叫错,我们这一辈,他是大哥,叫大舅也应该。他也是有苏氏的现任族长,有苏?钊。有苏氏的内斗就是他亲手结束的,而且重新把我扶正,给了我很高的地位。” 闻言,晨义清点头。看来这大舅的确有能力,而且有大魄力。要知道,有苏氏的内斗不是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一两代人,而是从无法考究的祖辈开始的,如今却被有苏?钊结束,这甚至足以载入雪族的史册。 晨义清正想着,有苏?钊开口了:“说吧,找我过来什么事?” 有苏?钊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不是问晨义清为何还活着,想必他也在关注晨义清,想来都是有苏?白告诉他的。不过这样也好,能省去很多麻烦。 晨义清走到地图前,指着王召他们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开门见山地回答道:“主要过来麻烦大舅两件事,第一个是撤掉这个地方的斥候和巡逻。第二件事就是想请您把永王世子交给我。” “第一件事不难,现在就能撤回来。”说完,有苏?钊看了一眼有苏白,示意他立刻下去吩咐。 有苏?白得令后立刻走出帅帐,没多久就回来了,同时撤了门口的卫兵,不准任何人靠近帅帐。 有苏?钊等有苏?白回来后才继续开口。 “第二件事不可能,我们现在和永王府是合作关系,永王世子不仅是永王钦定的下一代继承人,而且还是我们这次合作的代表。”有苏?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是雪族与永王府的合作,不是有苏氏,更不是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晨义清对有苏?钊一拜,然后笑着说道:“这些小舅和我说过,不过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永王世子和永王府现在给不了雪族任何好处和方便,反而需要雪族对他们付出,而且,永王只是王,他上面还有静皇,他甚至无法威胁与震慑雪族,这买卖划得来吗?” 有苏?钊听了晨义清的话后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说道:“说说你所了解的情况。” “据我所知,雪族的此次合作是被动的,组织者和操纵者是林国,他们的代表是绿甲骑兵,一边联合雪族,一边联合永王府,目的就是对静国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晨义清看了看有苏?钊,见他点头,而且看神情,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 晨义清继续说道:“其实永王府与雪族有交集,完全是因为林国,还有那支绿甲骑兵。不过,绿甲骑兵已经被我全歼。” 晨义清的话说完,有苏?钊虽然不至于像有苏?白的反应那么浮夸,但他的眼睛依旧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有苏?钊看向有苏?白,有苏?白对他点了点头。 有苏?钊忽然起身,来到晨义清面前,仔细打量这个晚辈,依旧有些怀疑。 晨义清不卑不亢地补充道:“季林海已经被我纳入麾下,不信我一会儿可以叫他过来见您。” 听到这话,有苏?钊相信了。 毕竟,一般人连绿甲骑兵的藏身地都找不到,更何况知晓其统领的姓名? 有苏?钊满意地点头,然后坐回帅座。 “第二个忙可以帮,不过有要求。” 有苏?钊同意帮忙在晨义清的意料之中,不过晨义清没想到有苏?钊会对他提要求。他不想与雪族牵扯太深,于是立刻开口拒绝。 晨义清不好意思地说道:“额,永王世子之前险些伤了明月,作为大舅,您在这事上面提要求不太合适吧?” 有苏?钊看穿了晨义清的小心思,说道:“的确不合适,但这个要求必须得提,因为不是谋私。你母亲也是雪族人,你总不能看着雪族就这样沉沦,成为林国的傀儡吧?” 晨义清想了想,有苏钊说的没错,林国今后肯定还会利用雪族来对静国下手,晨域北境首当其冲,于公于私都得积极面对这个威胁。 想到这里,晨义清再拜有苏钊,问道:“不知大舅有何要求?” “与我有苏氏合作,同时在雪域驻军!” 第170章 有苏·钊 晨义清听到有苏钊的要求后僵在了当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合作没问题,但是驻军,这事太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可能今后再也无法在静国立足。 晨义清想拒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苏?钊呵呵一笑,似乎早已猜到晨义清会是这个反应。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好歹也是亲戚。” 晨义清看了看有苏?钊,又看了看有苏?白,有苏?钊一脸坦然,而有苏?白似乎觉得自己坑了晨义清,躲着晨义清的目光在那儿故作轻松。 晨义清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道:“大舅,合作可以,结盟也行,只是驻军这事太大了。” 有苏?钊说:“你的军队能够全歼季林海的那支绿甲骑兵,战斗力定然强悍,要知道,这支绿甲骑兵无论是在林国还是在静国,都是超一流的军队,有苏氏需要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才能应对雪域如今复杂的局面。” 见晨义清依旧有顾虑,有苏?钊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心地问道:“怎么?有顾虑?” 晨义清为难地说:“您有所不知,我有一个好弟弟,为了夺嫡,时时刻刻盯着我。这事无论是被谁发现都好说,就是不能被他发现,不然,我爹为了家族的稳定一定会帮他灭了我,那时候我可能都无法在静国立足。” 有苏?钊听后不禁皱眉,不满地感叹道:“又是内斗!”然后,有苏?钊看向晨义清,面色缓和了许多,说道,“算了,也不勉强你,此事以后再说。” “公子。” 一直在旁边不言语的卫老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卫老抱歉地冲有苏?钊拱了拱手,然后对晨义清说道:“公子,我觉得可以答应,即便无法派兵过去驻扎,但可以找个由头让墩子过去练兵,相信我,无论是对雪族的有苏氏,亦或者我们自己,今后很可能有大用。” 有苏?钊闻言眼睛一亮,对着卫老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连忙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晨义清,等待他的答复。 晨义清略微想了想,在冰湖练兵和在雪域练兵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距离明月镇远了点,但在雪域不需要顾忌其他,可以放开手脚,只要有苏氏在,没人敢责问。最重要的是,这些兵依旧是自己的,而且可以尽情扩编,有冰湖宝藏在,钱粮这些都不是问题。 “好!大舅,与绿甲骑兵一战,我也损失了不少精锐,这事过后,我会让人带两千精锐过去,同时开始训练新兵,当然,您也可以送人过来训练,练成之后,谁出的人,那就是谁的兵,不知您是否接受?” “好!那就说定了!我这就准备退回雪域,静待你的好消息!” 有苏?钊说完,激动地拍了下晨义清的肩膀,让晨义清的肩膀险些脱臼。 见状,有苏钊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事已定,绿甲骑兵被全歼,雪族也准备撤回雪域,现在就只剩下永王世子了。 没一会儿,永王世子衣衫不整的被有苏?白亲自派人绑进了帅帐。 永王世子一进来就看到晨义清那熟悉的背影,等晨义清一转身,他顿时绝望了,面色惨白。 “世子,许久不见,我有许多体己的话要和你说。”晨义清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神无比冰冷,还透着杀意。 这是永王世子在曾经给晨义清的信里说的话,但永王世子现在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你不是已经……” “你觉得凭借那三个草包加一个印安县令能杀死我吗?” 永王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晨义清打断,晨义清脸上笑容消失,永王世子则彻底陷入绝望。 晨义清和永王世子之间,从永王世子让幽影攻入明月镇领主府的那一刻起就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斗争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开战,你死我活。 “你活不到明天了。” 晨义清说完,单手拖着永王世子,把他的嘴牢牢堵住,然后将他装进麻袋。 毕竟,雪族大营内的部族众多,而且各怀鬼胎面和心不和,永王世子身份也敏感,必要的掩饰还是需要的。 “两位舅舅,我就先告退了。” “放心,我已经让所有斥候和巡逻全部撤回来了,放手去做。” “多谢大舅!” 说完,晨义清告辞,拖着永王世子大摇大摆地走出雪族大营。 这次没有有苏白相伴,但依旧无人敢拦,任其离去…… 一出大营,卫老立刻燃放了一颗信号烟花,晨义清和卫老停下脚步,一同盯着夜空。 不一会儿,远处的天空依次升起三颗信号烟花,每颗烟花间隔一柱香的时间。 卫老和晨义清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带着麻袋里的永王世子全速向着王召他们那边赶去。 两人很快就与王召他们会合,晨义清解开麻袋,先把堵住永王世子嘴巴的破布取下来。 永王世子立刻大声质问:“晨义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晨义清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对,就这样,说话大点声,不然暗卫之主和寻幽不会来救你的。” 说罢,晨义清开始扒永王世子身上的衣服,连玉佩、香囊等配饰也没有放过。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扔东西,不然暗卫之主和寻幽怎么能快速找到你?” 闻言,永王世子终于冷静下来。两人早已是你死我活,可晨义清偏偏不急着杀他,而是要吸引暗卫之主和寻幽来救自己,莫非是想一网打尽?还是说,晨义清仅仅是想救幽影? 永王世子问道:“你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还是要救幽影?” 永王世子这么问,是因为他抓到了一线生机,如果晨义清想救幽影,那么完全可以交换,那样自己能活下来。 晨义清冷冷看了永王世子一眼,然后故作思考状。 “全都想。” 晨义清的回答让永王世子无言以对,他不相信晨义清的人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不足为道,但暗卫之主和寻幽可不是一般人,他们若想走,谁能留得住? “你留不住寻幽和暗卫之主,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实力,只要他们中有一人逃走,你将受到永王府的疯狂报复,晨氏也保不住你!” 晨义清闻言,对着永王世子轻蔑一笑,说道:“你想劝我?你能想到的情况我会想不到?猜猜我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晨义清的言外之意很简单,那就是,他能留住寻幽和暗卫之主,把握十足! 永王世子和晨义清斗了这么久,也知道晨义清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会冒险一博的人,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永王世子的外衣已经脱完,晨义清看着永王世子这沉默的模样似乎极为不满,随手扔下了他的外衣,然后拔出王召的佩刀,对着永王世子的左臂就是一刀。 永王世子大声惨叫,左臂被砍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晨义清将佩刀插回王召手中的刀鞘,对着永王世子埋怨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要让你大声叫唤,不然怎么吸引寻幽和暗卫之主。” 永王世子绝望了,晨义清这是玩真的,他更加卖力地叫了起来,甚至主动呼唤寻幽和暗卫之主。 有他们二人在,永王世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他们不来,永王世子必死无疑! 第171章 寻幽 “寻幽!暗卫之主!快来救我,我所有事,你们必死无疑!快过来!” 永王世子见半天没有动静,他是真的害怕了,直接点名寻幽与暗卫之主。 闻言,晨义清出言鼓励:“就是这样喊,虽然眼下我强你弱,但顶尖的对决往往就在毫厘之间,不到谁也说不准最终的结局!”顿了顿,晨义清又说道,“万一暗卫之主和寻幽胜了,最后说不定死的人是我。” 晨义清的言语充满了鼓动性,说话间,他的眼睛片刻也不离开永王世子。当他说到万一的时候,永王世子尽管绝望,但眼睛明显亮了一瞬。这一举动让晨义清更加坚定了杀死永王世子的想法。 绕着这一片区域已经走了半圈,沿途将永王世子随身的物件也已经扔了个干净,永王世子身上又添了几处刀伤,喉咙也因为持续大喊而嘶哑,但依旧不见寻幽和暗卫之主的身影。 王腾说:“喊这么久他们不可能不察觉。” 季林海点头说道:“他们肯定已经到了,估计在某个角落正在关注我们。” 永王世子闻言看向季林海,眼神中有一丝殷切的期盼和希望。对于季林海,永王世子是熟悉的,但他因为害怕晨义清伤他,且不说不敢向季林海求饶,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 至于季林海,他现在已经与晨义清合作了,一件事情中只要没有林国人和林国势力,他就是晨义清的人,更不会搭理永王世子了。 王召注意到永王世子在看季林海,也朝他看了一眼,见季林海压根不搭理永王世子,于是也开口说道:“他们必然猜出了我们的目的,知道我们要救幽影,只要不现身,我们不会随便杀永王世子。” 众人听了王召的分析,都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向晨义清汇聚。 晨义清看到永王世子听了王召的话后明显安心了许多,于是大声说道:“不错,我们的确要救幽影,不过这毕竟是营救,永王世子是必杀的,他现在就在我们手里,没理由不杀。” 这话主要是说给寻幽和暗卫之主听的,目的是为了刺激暗卫之主和寻幽出来。 虽说晨义清的目的很明显,但暗卫之主和寻幽的确无法完全不顾及永王世子的性命。即便他们真不出来,晨义清也会杀了永王世子,那样的话,他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晨义清有所不知,暗卫之主和寻幽此次前来的任务就是保护永王世子,从而保障永王府与林国合作的隐蔽性与安全性。所以,永王世子若有事,寻幽和暗卫之主不是不好交代,而是无法交代。 忽然,王腾和卫老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两人同时转向后方,分别取出了匕首和佩剑防备。 晨义清见状也紧张起来,虽说从实力上来看是自己这边占有巨大的优势,但毕竟自己一行人在明处,而暗卫之主和寻幽在暗处,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刺客,最顶尖的一批刺客! 谁也不知道暗卫之主和寻幽会先攻击谁,谁也没把握一定能挡住他们的刺杀。 只要挡住第一击就好了!晨义清在心中默念,努力保持平静。 王腾与卫老对着的方向忽然走出一个人,这人和幽影的身材与装扮几乎一模一样,但没人敢确定这人就是幽影。毕竟,晨义清之前就发现过疑似幽影的护额与口罩,而且当时伪装成月影的人就在身边。 所有人屏息,仔细打量来人。 王召试探着问:“幽影?” 疑似幽影的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他就那么捂着自己的肩膀,看上去有些虚弱。 这时,后方又走出来一人,同样捂着自己的肩膀,不过外衣已经没了,仅剩护额与面罩。 后来的这人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幽影,尤其是王召,王召永远都不会忘记幽影那冰冷漠然的眼神。 不过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凭借感觉就轻易判断,必须掌握实证。 短暂的诡异平静被卫老打破,他双手同时抬起,只是一翻手,双手各出现一颗毒丸,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卫老同时将两颗毒丸分别弹向两个“幽影”。 毒丸在两人面前忽然爆开,后来的那个人不躲不避,而先出现的人则立刻抬头,然后再用那只之前被伪装成受伤的手捂住口鼻,同时向后爆退。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卫老见过幽影受伤,那是贯穿伤,连着筋带着骨,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而王召也在同时看到了先出现那人的眼神,虽然同样冰冷,但没有默然,而是带着怨毒。 王召和卫老同时动了。 卫老迅速冲向幽影,同时取出解药。 “张嘴!” 幽影闻言立刻翻起口罩张嘴,卫老右手一弹,解药进入幽影的嘴中,幽影立刻服下。 王召则是冲向那个假的幽影,但还未跑出两步,那人止住后退,忽然转向幽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幽影。 卫老和王召的速度都不如这人,不过这不代表他们毫无办法。 卫老不管不顾,继续靠近幽影,而王召则迅速从背后取下自己的长盾,奋力掷出。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截住假幽影的前路,让他不得不强行止住身体,然后重新调整路径。 全程不过两三息的时间,但这就够了。 王召奋力一跺脚,高高跃起,同时在空中拔出陌刀,力劈而下。假幽影不得不再次放弃攻击,躲避王召那准确的预判攻击。 谁说厚重拦不住敏捷?王召两次打断假幽影的进攻节奏,让卫老成功在假幽影之前到达幽影的身边,假幽影的袭杀计划宣告破产,而且自己也被王召近身,死死拖住。 王召与假幽影的对战,王召处于被动,不过他的防守密不透风,时刻都在寻找机会,假幽影只要一个破绽,假幽影必然会被重伤。 王召怒声质问:“你是暗卫之主还是寻幽?” “寻幽!” 两人一问一答,然后又迅速战成一团,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分出胜负。 众人将目光又转向幽影,本就重伤的他刚刚又中了卫老的毒,虽然立刻就服下解药,但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这也是卫老的无奈之举,不这样做,还真无法在短时间内分辨出谁是真的幽影,不过幽影算是彻底虚脱了,至少在天亮之前是不会有战斗力了。 “跟我来。”卫老亲自搀扶幽影走向晨义清那边。 第172章 暗卫之主 卫老搀扶着晨义清才走没两步,忽然面色大变,看向晨义清的后方。 晨义清见状暗叫一声不妙,立刻转向后方。 但还没来得及拔剑,一把匕首就已经杀到,刺杀的人是身着一身宽大黑色斗篷的暗卫之主! 只听“叮”的一声,暗卫之主的匕首被长剑打偏。 晨义清虽然被幽影这边的情况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但王腾没有。他时刻记着,对方有寻幽和暗卫之主两人,但直到刚刚都只出现了一人,这代表寻幽只是吸引己方注意力的幌子,而依旧潜藏在暗处的暗卫之主才是真正的杀招! 结果也正如王腾所料,王腾及时出手,成功保护下晨义清。 但不等王腾和晨义清两人反应,暗卫之主顺势绕过晨义清,然后迅速出现在晨义清的背后,速度快到留下残影,晨义清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暗卫之主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晨义清,两人背对着背,暗卫之主正对着永王世子。 “快救我逃!” 永王世子认出来人是暗卫之主,大喜过望。 不过永王世子的话才说完,暗卫之主抬手就是一刀,鲜血飞的老高。 永王世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暗卫之主,可就是再也发不出声音,片刻后,直直倒地。 趁着暗卫之主对永王世子动手的空档,王腾迅速拉着晨义清与暗卫之主拉开距离。 晨义清强压着内心的震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暗卫之主和寻幽不是要救永王世子吗?为什么放着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不杀自己,而去杀永王世子?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卫老也赶紧安置下幽影,而后来到晨义清的身边。 没有急着动手,晨义清剑指暗卫之主,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章程?” 闻言,暗卫之主不紧不慢地转身,他整个头部都藏在斗篷下,看不清他的样貌。 “当然是帮你杀了永王世子。”暗卫之主的语气轻松,还夹杂着兴奋,对于成功杀人后的兴奋。 晨义清很反感暗卫之主,沉下脸说道:“别说你要归顺我,我不要。” 暗卫之主回头看了一眼,见永王世子已经彻底没了动静,似乎失去了乐子,有些可惜地说道:“当然不会归顺你,永王府的庙比你大得多。” “那你为何还要杀永王世子?一点儿也不担心后果?”卫老的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暗卫之主的实力被他低估了,两个幽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暗卫之主轻蔑地说道:“永王世子?呵呵!永王的儿子都可以做永王世子,杀了他,世子多得是!” 王腾问道:“你要再扶持一个永王世子?” “这个是永王府家事,不归你们管,那没有任何意义。” 暗卫之主似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又没有言明,这让情报出身的王腾十分好奇,但现在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于是他皱着眉不再言语。 晨义清稳了稳心神,然后开口说道:“那说说你的目的吧。” 说话间,季林海动了,他对着暗卫之主轻笑,然后提着刀冲向王召与寻幽的战圈,帮助王召一起对付寻幽。 晨义清见状,不禁对季林海瞬间好感上升。季林海这是以行动来说话,比任何口头上的威胁都要强。杀了寻幽,即便暗卫之主再强也顶不住卫老、王腾、王召和季林海四人联手。 晨义清再次将目光转向暗卫之主,目光中带着得意,等待暗卫之主的下文。 暗卫之主也朝季林海看了一眼,说道:“很简单,我会帮你保密,然后回去复命,今后现在的永王我管不了,不过下一代永王府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保密?保什么密?永王世子不是你杀的吗?”晨义清笑了,暗卫之主这所谓的合作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全是空头支票,下一任永王不会动自己,那这一任永王是能跳过去还是怎样? 暗卫之主摇了摇头:“永王世子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你的嫌疑永远最大。” “你能帮我洗脱嫌疑?” “我会说是雪族杀了他。” “你怎么保证你会这么说?”不等暗卫之主回答,晨义清继续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你也死,然后我一口咬死,永王世子就是你杀的。当然,我再把我歼灭绿甲骑兵的功劳再分给永王世子一半,你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永王会相信我的说法吗?” 暗卫之主明显没有料到晨义清的逻辑居然如此不拘一格,晨义清这么说,无论永王信与不信,至少能保证这事将会以晨义清的说法公之于众,因为这功劳太诱人了,还能掩饰住永王与林国的勾结。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今后不能明面上对付晨义清了,但暗地里依旧可以针对。 事实上,即便永王相信永王世子不是晨义清所杀,同样不会放过晨义清,毕竟冰湖宝藏在那里摆着,辛苦那么多年,永王怎么可能甘心让晨义清截胡? 暗卫之主说道:“那样永王府还是会暗地里针对你,你依旧时刻危险,据我所知,你有一个弟弟巴不得你死吧?到时候内忧外患,而你又有了灭敌之功,远比现在要危险。” “话没错,但你问过我怕吗?永王府明面上不能对我动手,暗卫的三大九阶暗卫,两个死了,一个归顺于我,我会怕吗?” 此言一出,暗卫之主沉默。是他自己百密一疏了,不过眼下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他看了看寻幽的方向,三人打的正激烈,已经轻易无法抽身。 “暗卫之主,你今日必死,别想逃!” 幽影对暗卫之主无比了解,刚刚两边的对话他都听见,见暗卫之主在查看四周情况,立刻意识到暗卫之主要逃,于是立刻开口,既是对晨义清等人的提醒,也是对暗卫之主的警告。 暗卫之主对晨义清说道:“凭你身后的两人,拦不住我。”暗卫之主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 卫老呵呵一笑,说道:“老夫身手的确迟钝了,不过应付你还是够用的,而且我卫安身手第二,用毒才是第一。” 暗卫之主吃惊地问道:“你是卫安?” 看不清暗卫之主的容貌与眼神,但晨义清能明显感觉到暗卫之主紧张了,他不禁思索,看来卫老年轻时很出名,连暗卫之主都对他无比忌惮。 “若是卫老年轻时,对付他哪里需要用毒?”王腾这话似乎是在向晨义清解释卫老的光辉过去,但暗卫之主听来,却感觉受到了羞辱。 “哼!卫安又怎么样?老人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第173章 中计 话不投机,王腾率先出手,长剑直刺暗卫之主。 暗卫之主身体略微一偏,王腾止住攻势,转而对着暗卫之主挥剑,暗卫之主不退反进,几乎是贴着王腾的剑刃,从他的斜前方靠近王腾。 若让暗卫之主靠近,王腾肯定不是对手,于是王腾果断弃剑,将长剑往空中一抛,然后侧身后跳,同时扬起袖箭一拍,袖箭的箭矢成功止住暗卫之主的攻势,他不得不躲避,两人成功拉开距离。 短暂对视,这次暗卫之主主动进攻,卫老抬手一弹,五枚通体漆黑的细针激射向暗卫之主。 不过暗卫之主早防备着卫老,他掐准时间扬起匕首一挥,五枚银针全部被斩断落地,细看之下,五枚银针都是正好在中间位置被斩断。 卫老的暗器并没有让暗卫之主对王腾的进攻止住,他中途压根没有停下脚步,转瞬间便与王腾近身。 这次接触,王腾明显谨慎了许多,不再寻求主动进攻,完全以防守为主,两人一时间倒也分不出胜负。 王腾拖得起,因为这边还有一个卫老在旁边照应,而且,另一边寻幽、王召和季林海的战斗中,王召和季林海占据明显的上风,只要拖到寻幽被王召和季林海联手解决,到时候三人再一起围攻暗卫之主,即便卫老不出手,暗卫之主也是必败无疑。 现在就是等,暗卫之主和寻幽必败无疑。 不过晨义清越想越觉得不安,因为暗卫之主和寻幽的行为太过反常。 正常来讲,明知必败,应该设法撤离,一切以保全性命为先。暗卫之主和寻幽作为最顶尖的一批刺客,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在积极作战。 想到这里,晨义清又看了看两边,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卫老显然也意识到了暗卫之主和寻幽的反常,他看准时机果断出手,先是暗器,打乱王腾和暗卫之主的对战节奏,然后迅速上前拦在两人中间,趁着暗卫之主有些仓促,迅速打出两拳三脚,动作快速闪电,让暗卫之主不得不主动后撤。 分开王腾和暗卫之主是为了问话,至于寻幽、王召和季林海那边,王召和季林海稳占上风,结果对晨义清这边有利,自然不用分开他们。 卫老淡淡地说道:“再聊聊吧。” “都开始打了,有什么可聊的?”暗卫之主似乎早就料到晨义清这边会再找他谈话,言语中带着轻佻的笑。 晨义清上前两步问道:“你们必败,为何不逃?” 卫老为了防止万一,也向着暗卫之主和晨义清之间挪了两步。 “哈哈哈!”暗卫之主笑着走了两步,对着晨义清说道,“真以为我们会输吗?” 晨义清闻言心中一沉,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暗卫之主问道:“王腾应该是你从明月镇调来的吧?” 晨义清反问:“那又怎样?” 暗卫之主说:“就许你有外援,我就不能有外援?” 这话一出,就算晨义清定力再好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随你,不过你可以想一想,你一个晨义清手下都有这么多的顶尖高手,作为永王府黑暗力量的暗卫会只有三名九阶暗卫吗?”暗卫之主的语气依旧无比轻松,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晨义清不再说话,看了看王腾,又看了看卫老。暗卫之主的话虽然难辨真假,但不得不说,这很符合逻辑。 王腾和卫老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寻找暗卫之主话里的漏洞。 就在这时,暗卫之主动了,他趁着说话的功夫一直在慢慢调整自己的方位。现在,他正对着晨义清,两人中间是卫老,而他的后背,正对着的是正战成一团的寻幽、王召和季林海三人! 暗卫之主的速度没人能跟得上,况且,现在晨义清、卫老和王腾三人都在仔细思考暗卫之主话语的真实性,等晨义清、卫老和王腾三人反应过来时,暗卫之主已经闯入寻幽、王召和季林海三人的战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寻幽、王召和季林海三人都乱了节奏,暗卫之主迅速将王召和季林海击退,然后抓着寻幽就逃。 卫老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出手,细针、飞镖、飞刀等各种暗器迅速激射而去,不少暗器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本来一个方向发出的暗器,硬生生被卫老控制对暗卫之主和寻幽的多角度封锁。 暗卫之主不紧不慢,依旧抓着寻幽,寻幽怨毒的眼神看着暗卫之主,心中极为不悦。寻幽并未受到重伤,但现在却被暗卫之主拎着跑,实在太过羞耻。 “放我下来!” 暗卫之主呵呵一笑:“如你所愿!” 说罢,暗卫之主拎着寻幽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单手挥动匕首,所有暗器被尽数挡下,别说暗卫之主自己了,就连行动受限的寻幽都毫发未损。 来不及惊叹暗卫之主的身手超凡入圣,暗卫之主接下来的动作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寻幽自己。 只见暗卫之主在挡住所有暗器之后,单手将寻幽拎过头顶,然后对着晨义清的方向奋力一扔。 “寻幽!杀了晨义清,这样你也算死得其所!” 说罢,暗卫之主转身,迅速钻入密林,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寻幽毕竟也是顶尖高手,尽管是被暗卫之主扔出来的,但他依旧毫不慌乱,在空中调整好了姿势,眼睛紧盯着晨义清。尽管他恨暗卫之主居然拿他来获取逃跑机会,但暗卫之主的话没说错,若说寻幽接下来还能有一线生机,那也只能是以晨义清为目标了。 首先,晨义清的武功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的,其次,他的身份又是所有人中最高贵的,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已经倒在地上凉透了的永王世子不算在内。 只有挟持晨义清,寻幽才有机会活,甚至能有机会逃走。 寻幽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忽略了卫老的存在。若他一直与人战成一团,或许会让卫老感到束手束脚,但眼下他单枪匹马地攻向晨义清,卫老怎么可能不让他中毒? 才一落地,寻幽没走两步便腿软瘫倒在了地上。 第174章 寻幽的身份 晨义清见状松了一口气,王召和季林海见状也很有默契地转身警戒四周。 晨义清抬脚,但最终没有选择靠近寻幽。天知道寻幽还有什么手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寻幽真的还有手段,晨义清自己肯定挡不住,最好的情况也是被寻幽挟持。那样的话,局势又将陷入被动。 “他动不了了。”卫老看出了晨义清的忌惮,开口提醒,说完,抬脚率先向寻幽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休息的幽影动了。 他迅速走到卫老身边,轻轻拍了拍卫老的后背,然后继续向前,卫老见状停下了脚步。 晨义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幽影的性格孤傲,被寻幽和暗卫之主如猎物一般追杀了这么久,心中肯定有气,不让他发泄他会发疯的。 幽影走到寻幽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护额和面罩,寻幽根本来不及反应,面罩和护额就这么被幽影硬生生扯下来。 晨义清看到这一幕,不禁也有些好奇寻幽的长相,若是和幽影长得一模一样那可就好玩了。 半天没有动静,幽影的动作就僵在扯下寻幽面罩和护额的那一刻。晨义清不禁觉得奇怪:难道这两人真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晨义清、王腾和卫老彼此对视,一同迈开步子向着幽影和寻幽走去。 寻幽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着幽影,脸上露出戏谑和怨毒。而幽影,他目光中的冰冷和默然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不可置信和内疚。 晨义清问道:“你认识寻幽?” 没人接话,只有寻幽一脸戏谑地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继续盯着幽影。整个过程,幽影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晨义清看向卫老,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老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幽影和寻幽身边,然后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幽影的肩膀,直接将幽影扔得老远。接着,王腾走了过来,先是搜身,然后取出绳索将寻幽牢牢捆了起来。 彻底控制住了寻幽,晨义清这才回头看向幽影。 此时的幽影似乎反应了过来,不过目光有些呆滞,默默地站起身来,然后站在原地,不时看一眼寻幽,然后又立刻躲避寻幽那怨毒的目光,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晨义清还从未见过幽影这样,他想问幽影,但立刻又放弃了,索性走到寻幽面前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寻幽白了晨义清一眼,压根就懒得搭理他。 “你是女的?”晨义清语出惊人,让卫老和王腾都不禁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脑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不过,抛开幽影和寻幽两人的性别不谈,幽影的这个样子就像是已经改过自新的渣男遇到了曾经伤得最深的姑娘,寻幽就是那个“姑娘”。 “有病!”寻幽再次白了晨义清一眼。 晨义清尴尬一笑,说道:“你终于说话了,放心,有幽影这反应在,我们不会杀你,说说,他怎么对不起你了?” 寻幽依旧不搭理晨义清,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满脸的不在乎。 “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就放了你,说到做到!”晨义清亮出了底牌。 事实上,晨义清在寻幽中毒的那一刻就决定不杀他了,而且肯定会把他放回去。他很期待出卖寻幽的暗卫之主看到寻幽完好无损地回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两个人又会把永王府的暗卫闹成什么样子。 寻幽睁开了眼睛,轻蔑一笑,然后说道:“我就算不说,你照样会放了我。” 是个聪明人,可惜就是太聪明了,让晨义清难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我来说吧。”幽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晨义清的身后,眼睛里的冰冷和默然依旧没有恢复,也依旧不敢和寻幽对视。 幽影看向晨义清问道:“还记得我虐杀郭振的白纸扇吗?” 晨义清闻言点了点头,他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尤其是白纸扇当时那面对杀戮时的兴奋与变态表情,还有幽影那反常的虐杀。晨义清到现在都记得白纸扇是被幽影刺瞎了眼睛后才惨死的,说实话,晨义清觉得并不残忍,因为白纸扇那类人可恨,这样的虐杀看着解气。 幽影得到晨义清的肯定后继续开口说道:“小时候我有一个挚友,他和我一同被暗卫收养,然后一起长大和训练,他一直都稳压我一头,无论是哪一项训练都是如此。 不过杀手的训练是残酷的,尤其是暗卫的训练。我们那时候的师傅就是暗卫之主,他喜欢养蛊式的训练方式,把我们那一批人打乱,然后很不幸的,我和我那个挚友被分到了一组。 一组人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然后被重点培养。可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亲密无间,而且互相帮助,一直走到了我们那一组的最后一场对决。 我记得对决前我们还聊过一次,我怕输、怕死、怕打不过我的那名挚友。” 说到这里,幽影前所未有的红了眼眶,终于忍不住看了寻幽一眼。 “而我的那名挚友却一直安慰我和鼓励我,然后还告诉了我他的弱点,手把手教我怎么赢,怎么去杀了他…… 我当时杀了挚友后,暗卫之主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白纸扇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晨义清大受震撼,结果显而易见,幽影杀了挚友,但他那位挚友的义气足以让人动容。显而易见,那名挚友就是寻幽。 “哼!”寻幽冷哼一声,然后怨恨地说道,“我当初看错你了,我想过为你付出生命,可没想过你下手居然如此果断,简直是干净利落!从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彻底没了情感,想不到吧?暗卫之主能把我救回来,而且,我死一次才是我一个人的最终考验!” 晨义清闻言不禁对暗卫之主更加忌惮,连卫老和王腾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能用一场对决同时杀死两个人的人心,这手段让人不得不服,从此以后,幽影和寻幽两人都没了人心和情感,成为他用着最顺手的杀戮武器。 一般的杀手杀人,而暗卫之主还擅长诛心! 事情明了,晨义清叹了口气道:“幽影,他交给你解决。” “我能和他谈谈吗?” “一切你来做主。” 闻言,幽影对晨义清单膝跪地表达感谢,起身后又对卫老说道:“卫老,能帮他解毒吗?” 卫老什么也没说,同样叹了口气,然后亲自给寻幽喂了解药。 幽影亲自为寻幽解下绳索,而晨义清三人则招呼了王召和季林海一声然后一同离去,把这个地方留给了寻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