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为帝,为天?》 第1章 引文 三十年前 “你有罪。”高耸而威严的王座之上,冷酷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判决:“王渊,你将被流放至罪域,直到你洗清身上的罪孽。” “我尊敬的陛下,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罪域千年,至今无人归还。”王渊的神色懒洋洋的,似乎并不在意王座之上的那一位。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想的。”王座之上,冷漠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毕竟,你是王渊。” “对啊,你也知道,我是王渊。”王渊轻声笑了起来,寒光乍然,瞬间而至,银辉色的光芒落下的同时,王渊立在王座之前,剑尖指着王座之上的那个人。“尔敢。”堂下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有何不敢,毕竟我是王渊。”中年剑客长身而立,风姿绝代。 “弘越禅师,不必担忧。”王座之上,黄服衮袍的帝王平静的凝视着剑尖:“你杀不了我。” “为什么,毕竟我是王渊。”剑客的语气有些调侃。 “正因为你是王渊,所以你才杀不了我。”帝王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命不该绝于此地。” “罢了。”银辉色的长剑落于地上。“你这人,当真是无趣。”王渊忽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在大殿之上:“我曾仗剑向北游,濒临玄水见知微,我曾执刀向南去,终南山脚问仙音,我曾提枪向西行,黄沙中隐莲台法,我曾棨戟向东临,踏定碣石见沧海,今朝有酒醉今朝,哪管明日复明日。” 王渊一步一步的走,弘越禅师呼吸之间金光遍体,正是佛门神通金刚不坏之身。 “王渊,留步吧。”弘越禅师一拳击出,如同山岳般沉重。 然而却被王渊侧身躲过,反手并指为剑,指尖剑气森然。佛门的金刚不坏之身轰然倒地,弘越禅师的头颅高高飞起,其上还弥漫着璀璨的金光。 三十年后 晋北.雁城 白发苍苍的老者衣衫褴褛,从西方而来。 “你快死了吗?”老者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身影,是一个孩童,似乎还是个女娃。 “死不了。”老者摆了摆手:“只是刚才想起了一些旧事,有些感慨罢了。” “但是你快饿死了。”女孩看着老者身上嶙峋的骨节。“我请你吃饭吧,不过要偷偷的,不能被我家里人知道,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在家里还算有些地位。” “好。”老者轻声笑了起来。 燕南,天下第一城 渤海之滨有一座城,名满天下,号称天下第一城,这座城里的人据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最为闻名天下的莫过于天下第一城的三位城主,大城主谢东临,号称天下第一剑的东临剑仙,据说曾以一人一剑为武魏朝挡下了北夷十万铁骑。二城主万花落,据说人极美,年轻时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美人,一手落花杀人剑,落花,杀人,美极。三城主百里摇,天下一等一的莽夫,手中一柄锤子重千斤,号千钧锤,一锤落下开山裂石。 而今天,这天下第一城中,数百匹快马奔驰而出,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快马上,都是俊俏的少年儿郎,也是天下第一城这一代的弟子。 “天下第一城锦绣宴再开,邀天下英杰入城。”这样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大朔。 江南,细雨如丝如雾,穿着青衣的少年郎坐在马上,身旁还带着一个小厮,路边能听到江湖客的窃窃私语:“那是江南周家青衣公子周立,周家小辈中最杰出的人物。” “公子,我们当真要去那个锦绣宴吗?” “天下第一城锦绣宴,十年一看,会天下英雄,定英雄榜,自然是要去的。”少年纵马,英姿勃发。 蜀地,月仙城 揽月仙子莫秋寒,号称天下第一美人,一手揽月剑法如同寒月降世,美则美矣,但却多了几分凄凉意境。 一个白衣的少年骑着马离开了月仙城,城头上,中年剑客靠在墙上,看着自斟自饮的揽月仙子:“你这徒弟走了,你也不交代几句?” “少年人自然有少年人的故事,我又何必多说。”莫秋寒仰头又饮了一杯酒。“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放下。”剑客微微摇了摇头。 “曲池,你若是来我月仙城就是说这些的,那你便走吧。”莫秋寒的声音冷冷的。 “我听说,这一次的锦绣宴,鎏金山庄也会有人去。” “与我何干。”莫秋寒的声音冷肃,忽然起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月仙城的深处。 中都,普陀寺 一身灰色僧衣的少年和尚足下蹬着木屐,走出了寺庙。 寺中,老和尚慈眉善目敲着木鱼。 “方丈师兄,圆清一个人去是不是显得单薄了些。” “如今这世道又到了天才辈出的时代了,这一辈的年轻人,不好闯啊,由他去走走看看吧,省的受这一方天地限制,眼界短了些。” “方丈师兄的意思是?” “大世要来了,不知道大世之后,我们这些人还能剩下多少。” 上京,乾元宫 “阿玉,外面的天可是阴了?”王座之上,老者白发苍然。 “回禀陛下,是阴了些,昨日里也问过钦天监,说是今日有雨,想来也快了。”大太监的脸上亦爬满了皱纹。 “阿玉,朕这几日做梦总能见到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陛下,想来罪域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 王座上的老者忽然笑了笑:“阿玉啊,那可是王渊,千年以来唯一之人。” “阿玉,天下第一城那边听说动静闹得很大。”老者缓缓的站起身,从王座之上走了下来。 “不过是江湖上那些人的小打小闹罢了。” “莫要小看了那些江湖草莽,那些人很麻烦的。”帝王背着手,站在大殿中:“阿玉,让莲心去一趟吧,也替我给谢东临带句话。” “就说东临剑仙号称天下冠绝,不知比之王渊何如?” “诺。” 一骑快马,紫衣少年从乾元宫中而出,向燕南而去。 晋北,雁城 一个馄饨摊上,老者悠然的喝着馄饨,不慌不忙。 “你不像是个乞丐。”小女孩的声音清脆。 “我本就不是乞丐?” “你是从西边来的吗?” “不好说。”老者叹了口气:“我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出来的,出来以后,就到了这里,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说不定真的饿死了。” “这样啊。”小女孩挠了挠头:“你若是没地方去的话我想办法帮你介绍个工作吧,不知道你会做什么?” “你很聪明。”老者放下馄饨碗,舔了舔嘴唇。 “你看出来了啊。”小女孩叹了口气:“那想来是不成了。” “不过我喜欢聪明人。”老者轻声笑了起来:“为了一碗馄饨把自己卖了可真不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师父了。” “那么不知道师父如何称呼。” “老夫王渊,你呢,小姑娘?” “晋北宣氏,宣北笙见过先生。” 晋北宣氏吗,王渊眯着眼睛,商户之家啊,不过好处就是看起来束修不会少了。 “先生,王渊这名字好生耳熟,和前些年那个逆党的名字似乎有些相像。” “哈哈,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做的了那种事情。”王渊笑着站起了身,摆了摆手:“再来一碗馄饨,再来二斤羊肉”。 宣家宅邸中 “那老头是干嘛的?”宣东渊和宣南乐两个人靠在假山上,宣东渊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小四请回来的先生,教她习武的。”宣南乐平日里跟大家混得熟络,消息总是灵通些。 “二叔也真是纵着小四,我宣氏有家塾,里面先生武师比比皆是,况且我们宣家人会做生意不就行了。”宣东渊不屑的说道。 “说起做生意,你以为你算学比的过小四?”宣南渊摇摇头:“可惜了小四是个女孩,不过也幸亏小四是个女孩,不然这家主之位要被二房坐穿了。” “先生可还习惯?”宣北笙小小的站在王渊面前仰头问道,言谈之间却又尽显气度。 “有吃有住,还有新衣服穿,有什么不习惯的。”王渊朗声笑道。 “听说天下第一城要召开锦绣宴了。” “不过江湖草莽而已,若是徒儿有兴趣等下一次你就能去了。” “师父似乎没什么兴趣呢。”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吧,毕竟那是天下第一城,不过真正的高手未必在江湖中,世界太大了。”王渊清了清嗓子:“闲话少说吧,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 第2章 传授 晋北,雁城 王渊悠然地端坐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他身前摆放着精致的美酒和琳琅满目的果盘。轻柔的微风吹拂而过,撩动着他的发丝,王渊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投向正在庭院中央专注练剑的宣北笙。只见宣北笙手中的长剑犹如长虹贯日般凌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阵呼啸的剑风,周围的绿叶纷纷扬扬地飘落。 仅仅过去短短半年时间,宣北笙竟然已经能够引动剑身发出剑气!这等天赋实在令人惊叹不已。王渊不禁陷入沉思:想当初,自己究竟花费了多长时间才达到这个境界呢?是整整两年?亦或是足足三年?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资,恐怕命运多舛、福气浅薄啊…… 王渊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仿佛回忆起自己往昔的种种经历。曾经,琅琊王氏乃是名门望族,世代为官,声名显赫。而作为家族中的一员,王渊本应顺理成章地踏上那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成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王家延续这种辉煌已有许多代人之久,比起那高高在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还要久远得多。毕竟,现今的大朔王朝建国至今也才历经两代君主罢了。 但是这一切却被一个远道而来的剑客所破坏,那一日,王渊翘了书堂的课,上了南山踏青,就见一位剑客,于桃花下起舞,剑光,桃花,美则美矣,却又在这良辰美景之中,倒下无数尸身,鲜血流淌,流过漆黑的土地,流过零落成泥的桃花,留下一副惊心动魄,让王渊久久无法忘怀的画。 自那日起,王渊便要学剑,起初是家里的护卫统领,随后是鎏金山庄的弟子,每一个都只教了不到一年便告辞离开,直到最后无人可教,那个时候王渊就开始自学,或者自创,他曾经也想去寻那个桃花剑客,但是却好像从未有过那个人一样,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没有那个人的踪迹。 随后王渊的武功越来越高,剑法也越来越高,同时职位也越来越高。 然而,王渊所拥有的权力实在过于庞大,亦或是整个世家群体所掌握的权势都已经膨胀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而王渊及其身后的王家,则堪称世家中最为显赫、最具影响力的存在。那位身处高位、睥睨天下的帝王岂能容忍这等局面?终于有一天,他毅然决然地对世家动手了,而第一个成为开刀对象的,便是王渊。 王渊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举起手中的酒壶。过去的种种已然随风飘散,此刻美酒就在身旁,佳人也近在咫尺。嗯……似乎这位美人年岁尚轻,但从她那精致的五官和灵动的气质不难看出,待其长大后必定会成长为倾国倾城之貌。 “师父,这酒很贵的!”王渊话音未落,只见宣北笙身形一闪,已然收剑而立,如鬼魅般飘然而至。 “哼,少来这套!为师岂会不知,你在外闯荡多年,积攒下的私财可不在少数,区区几两酒钱,莫非还掏不出?”王渊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夺过酒壶,仰头便是一通猛灌。 “此酒非凡品,市面上难以觅得。”宣北笙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神秘,“这乃是独门秘方所酿,唯有我名下那座酒庄方可产出。且每年产量极为有限,至多不过十桶而已。如今,这酒在黑市上已被炒至一壶千金之价,更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千金梦。” “哦?竟有如此来历?愿闻其详。”王渊闻言来了兴致,索性斜倚在柔软的榻上,顺手抓起一串紫莹莹的葡萄,悠然自得地一颗颗摘下,漫不经心地丢入嘴中咀嚼。 “所谓‘一醉千金’,意指此酒珍贵无比;而‘黄粱一梦’则寓意着人生如梦,富贵荣华皆如云烟。一旦沉醉其中,待到酒醒时分,便如同从美梦中惊醒,一切财富权势亦随之消散无踪,故而得名‘千金梦’。”宣北笙缓缓坐下身来,随手拾起一颗新鲜欲滴的荔枝,仔细地剥开外皮。那鲜嫩的果肉宛如水晶般剔透,饱含着丰盈的汁液,仿佛随时都会流淌而出。若非王渊点名索要,以宣北笙的性子,恐怕未必舍得购置这般珍稀之物。 毕竟这一颗荔枝算上路费就要三两银子了,基本上可以抵得上那些穷苦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今天,教你一个好东西。”王渊又吃了几个葡萄,忽然放下手中的葡萄串,开口说道。 “什么?”宣北笙还在和荔枝奋战着,当然了以她的性格,买一次自然要多买一些,所以桌子上还有不少。 “天子望气术。”王渊忽然开口说道。 “噗嗤。”宣北笙忍不住吐了一大口,刚才吃的荔枝全浪费了,她有些遗憾,不过现在不是心疼浪费的时候,她也是立马正襟危坐,同时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师父,您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看来你知道这门武学啊。”王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宣北笙,有意思,这个小徒弟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以天子之名,望三才之气,可观人心,可看气运,昔日宰辅王渊大人的绝学,师父我说的可有错?”宣北笙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淡,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 “你很聪明,但是太聪明了不好。”王渊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慧极必伤的道理。” “师父既然坦白,那我又有何必隐瞒呢?”宣北笙轻声笑道:“况且师父也应该知道,我志不在此。” “我有三门绝学,一为天子望气,可望三才之气,观人真气走向,二为天香剑法,红袖添香,是为佳人,一剑落花美人,是为天香国色,名为天香剑法,三为一羽横空,脚踏鸿毛,便可游太虚之上。”王渊的语气忽然充满了得意的味道。 “师父,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你这天香剑法,我一直想说,名字是真的俗,俗不可耐,尤其是和你现在的样子比起来。” “别看你师父我这样,昔日我也是名门第一公子,跨马游街,花球无数,多少大家闺秀为我倾倒。”听到宣北笙这么说,王渊立马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的,看起来倒是一副小老头做派。 “天香剑法,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只要勤加练习就好,我们这几天要把重点放在天子望气术和一羽横空上面。”大概是觉得中间被打了岔,王渊咳嗽了两声,把话题拉了回来。 “所谓天子望气,其实上合天理,下通术数。”随后王渊立马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至于宣北笙也听的认真,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本子,写写画画的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王渊扫了一眼,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脑子聪明,算术一流,武学天分也高,而且出手阔绰,或者说本身也硬气,小小年纪就靠着自己手段在外面搞了偌大的产业,唯一的问题就是字太丑了。 起码王渊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宣北笙在纸上写的是什么,这倒是也有一个好处,起码没有泄密的风险,或者说武功秘籍流传出去的风险,毕竟,她那个字,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认识了。 当然了,倒也不是说宣北笙写的字有多难认,说起来,王渊也见过她慢慢写字的样子,写出来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是起码辨认的清,但是一旦她写快一点,那大概真的和鬼画符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3章 锦绣宴放榜 晋北,雁城 大概又过了半年的时间,王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不管是天子望气还有一羽横空,宣北笙都已经完全掌握,如今她只是在内功上要差一点,毕竟习武时间还是短暂,内功积累不够,但是就算这样,放到江湖上,恐怕也算的上是一流末的高手了。 不得不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王渊靠在软榻上,最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果然罪域那个地方的影响还是大啊,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要自己亲自去完成,呵呵,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要动身了啊。 “师父,要走了吗?”清晨,宣府后门,王渊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身体有些僵硬,随后转过头来,轻声笑着:“师父不过是出门买几个豆包罢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师父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好骗。”宣北笙平静的说道。 “嗯,要走了,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这一次去一次性了结了吧。”王渊似乎一下松懈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 “师父,必须去吗?” “嗯,必须要去。” “可是师父你现在变得比以前弱多了。”宣北笙轻声叹了一口气:“这样去的话,可以吗?” “没办法,必须得走这一趟啊,只能说尽力吧。”王渊挠了挠头:“而且师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弱。” “这是天香丹,师父你带着吧。”宣北笙终归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扔给了王渊一个小瓶子。 王渊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徒弟,还真是。” “我劝了,你不要去,但是你终归还是要去,那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让你不留遗憾吧。”宣北笙摆了摆手:“师父你去吧。” “好,我应当是回不来了,不过不必为我报仇。”王渊翻身上马,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随后纵马出府。 “晋北到京都,快马加鞭,五日大概也就到了,师父,此行再见,不过既然师徒一场,我应当是会为你报仇的。”宣北笙轻声自语,看着王渊离去的方向。 就在王渊离去之后,大概在正午的时候,宣氏一家难得的坐在一起吃饭,同时也是在等一个结果,锦绣宴的结果。 随着一匹白马踏入城中,白马上的少年肆意驰骋,直奔州府。锦绣宴的结果向来都只是张贴在各个州府门口的,也是天家默许的,而城中各个世家也都一早就派了小厮过去,等在那边,当然宣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不过家里这几年也出了几个小官,在外地做知县,最高的应该就是宣北笙的四叔,在京城翰林院做编修,正七品。 所以宣家如今在雁城也算的上是有些门户了,毕竟雁城地处西北,世家大族本就不多。 很快,白马少年如同旋风一样来到了雁城的郡府前面,随着骏马一声嘶鸣,少年翻身下马,脚踏虚空,几个起落的同时从背后抽出一卷卷轴,卷轴的两端是精心雕刻的白玉轴体,卷轴主体则是江南的云烟锻,上面是蜀地金丝绣制的名字。 恐怕这天下除了皇族,也只有这天下第一城的锦绣榜敢用蜀地金丝了。 宣家的小厮也是笔耕不辍的快速抄下了整个锦绣榜的内容,随后小跑着回到了宣家的大宅。 今日宣家也是一场大宴,宣家老夫人坐在堂上,手下左手是宣家老大宣如钰,宣如钰平素很低调,大多数时候都在陪着老夫人吃斋念佛。 至于右手第一位则是宣北笙的父亲,如今宣家家主,宣家二房的宣如海,也是宣家现在上百家店铺的掌门人。 宣家老三宣如林现在在燕南河曲县当县令,所以没办法回来,同样他的家眷也都带到了河曲县,所以没在。 宣家老四宣如辉,前面说过了,在京都,任翰林院编修,同样也不在,而且至今尚未娶妻。 随着门外那个去抄录锦绣宴榜单的小厮一溜小跑跑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手里的纸张就被一旁伺候老夫人的如嬷嬷接了过去。 “今个你就别念了,让渊哥儿念吧,我们也听听如今这江湖上的青年翘楚。” “锦绣宴,少年新秀,第一名,方少宇。”宣东渊从如嬷嬷手里接过了那张纸,定了定神,大声说道。 “年21岁,长歌境。” 21岁入长歌吗?宣北笙这个时候坐在最下手的小桌子边上,家里的晚辈都在这一桌,她若有所思的想着,武学六境,最初是凡体境,也就是肉体凡胎大多就是身体强壮一些,耐打一些的普通人。 第二境就是引气境,如此境者便算是踏上了武学之路,可修真气,修到深处还可真气外放伤敌,大多数武者究其一生也都在这一境中蹉跎,不得更进一步,如今宣北笙就在这个境界,不过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境界不会太久。 第三境,长歌境,引气为啸,是为长歌,如长歌境,真气绵延,啸声如肃,只有天资卓越的武者能够达到这一境界。 第四境,天人境,以上为下,以下为上,可成太一之法,能达此境界者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与道相合,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展现太一之法,能达到此境界者大多只有那些冠绝一方的人物了。 第五境,出尘境,此境界者,脱胎换骨,不染凡俗,可以说的上是独步天下,比如说天下第一剑谢东临就是出尘境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一人一剑,守天下第一之名。 第六境,无所境,无所知,无所求,无所问,无所答,千古以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境界,却不知是否有人能够到达,或许昔日最接近这一境界的只有王渊一人罢了,只是那人早已流放罪域,不知还是否活着。 但是毕竟,罪域千年,无人可还,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都不曾归来,想必,王渊也回不来吧,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第4章 让人出乎意料的名字 “江南流云堂弟子。”不过接下来宣东渊的话却让大家都有些震惊了。 如果说天下武学门派的话,那么当之无愧的榜首就是天下第一城,几百年来,屹立不倒,如今更是出了天下第一剑的东临剑仙,可以说是无人敢与之匹敌。 第二的就众说纷纭了,但是提到最多的几个应该就是蜀地,月仙城,但是毕竟出彩的也不过揽月仙子莫秋寒一人,所以竞争力没有那么大,另外就是中都,普陀寺,佛门世代,怒目金刚,传世武学金刚经在诸多武学之中也是各种翘楚,一直以来佛门子弟之中,高手无数,也是第二名最有力的竞争者。 另外一个有力的竞争者就是鎏金山庄了,鎏金山庄如今的庄主叶向天,曾经和揽月仙子莫秋寒有过一段,至于后来为何如此武林中人大多都讳莫如深,各种情由知之甚少。 当然也有人有些可惜,若是当年叶问天当真娶了莫秋寒那这鎏金山庄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 至于世家之中,近些年来也只有江南周家长盛不衰,屹立不倒了,不过世家底蕴和那些传承千年的武林名门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回到第三位,第三位的话,竞争者就更多一点了,漠南金光寺,塞北乌鹊门,江南少盐堂,岭南佛罗寺,蜀中唐门等等,都可以一争。 至于流云堂,虽然不是说完全不出名,但是也不怎么为人所知就是了,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小的门派了,也不知道如今为何能够突然出现一个这样杰出的人才。 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回到宣家,这个时候宣东渊还在继续念着这一次锦绣宴的榜单。 “锦绣宴第二名,谢无商,年21岁,长歌境,天下第一城弟子。”这个名字倒是不让人意外,毕竟这位谢无伤可是正儿八经的谢东临侄子,谢东临一生不娶,无子,这位谢无商基本上就是他的亲传弟子,一手带大,而且谢无商本人武学天赋也不低,有此建树不足为奇,反而是这样的人还能被流云堂方少宇压一头有些奇怪。 “锦绣宴第三名,上京莲心。”这个名字,这个地点,宣北笙手中的动作一顿,以往上京可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江湖集会的。 其实抛去武学世家之外,上京皇宫之中,同样高手云集,只是他们很少参与江湖纷争罢了,世所周知的上京三人,司剑大监采风,也是那一位的贴身护卫,武学极高,至少迈入了第五境出尘境。 皇宫护卫总领,杨少元,同样也是第五境出尘境,最后一个则是振威将军穆棱,以第四境天人境之身斩杀过第五境出尘境的高手,摸不清他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我们接着回到宣家,宣东渊还在接着读:“锦绣宴第四名,圆清,年24岁,长歌境,普陀寺弟子。” 这个名字也不意外,园清小师父,也是普陀寺园字辈的大师兄,同时也是这一辈最杰出的人物,早些年便已经在江湖有了名气,据说武功高强,佛法精神,很大概率未来会继承普陀寺方丈之位。 “锦绣宴第五名,叶卓群,年24岁,长歌境,鎏金山庄弟子。” “锦绣宴第六名,莫问,年20岁,引气境,月仙城弟子。” 一直到了第六名,月仙城莫问,如今揽月仙子唯一的传人,应该是引气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进入长歌境。 “锦绣宴第七名,周立,年21岁,引气境,周家弟子。” 接下来则是世家周家的传人,同样也是引气境,不过恐怕也是只差一步就能进入长歌境的存在。 后面还有不少,毕竟天下第一城锦绣宴,十年一看,会天下英雄,基本上近些年江湖上数得上姓名的都去了,而锦绣宴英雄榜也不过记录了排行榜前100的人罢了。 至于老一辈,也是默认不再进行竞争,毕竟江湖总是需要一些年轻人的。 再往后其实七八十名开始还有一些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多岁的大概也是穷极一生只能到达那个地步,所以想上榜立个名气,日后也有些吹嘘的资本,或者说借着这个机会接点活计什么的。 上都,皇城 “锦绣宴英雄榜,果然少年英才了得,就连莲心也不过在第三名,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龙椅之上,年老的帝王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卷轴,看着上面的字样,尤其是第一名,方少宇的名字。 遥想当年,王渊也是这样一鸣惊人的吧,毕竟当年的他也没有什么师承,却能在锦绣宴力压当年天下第一城的大弟子,武河,甚至为此武河直接道心破损,从此功力再无长进,若不是后续有谢东临站出来,只怕那个时候天下第一城的名字就要易主了。 可惜了啊,想到这里,年老的帝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大太监有些关心的劝说道:“陛下,当心龙体啊。” “不碍事。”年老的帝王摆了摆手:“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还能支撑些日子。” 至于第二位的,果然还是那一位谢东临的弟子,这天下第一城还得存在多久,想到这里,年老的帝王脸上也是阴云密布,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江湖之中有着这样一个超然物外无法掌控的存在。 要是王渊在就好了,也许可以杀一杀谢东临的气焰,年老的帝王脸色又变得有些黯淡,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句话给东临剑仙带到了没有。 “阿玉,照儿现在在做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姜太师正在宫里讲学,如今太子殿下应该在那边听学。” “好,朕也又几日没去了,传令下去,摆架东宫,朕去东宫看看太子。”帝王扔下了手中的卷轴,似乎对榜单上的名字失去了兴趣一样。 “诺。”一旁的大太监也是立马应声出去。 而帝王则站起身,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心中未免有一些悲伤的心情涌上心头。 第5章 入上都 河北道 珠城 王渊一路风雨兼程,如今正在马匹之上,看着手中誊抄来的锦绣榜。 倒是没想到,谢东临的徒弟居然没有得第一,说来也有些遗憾,要不是在罪域呆了这么多年,那他想来应该会去渤海之滨,与那天下第一剑比试一下的,只是如今这身体状态,怕是不行了,还得再快一点啊,不然未必赶得上了。 上都,外城 年迈的老者牵着马匹,正在门口排队等着卫兵的检查,没错,如今王渊已经到了上都。 “路引,从漠北来的?”好在之前花了些功夫,找人伪造了一份路引,倒是避过了哨兵的检查,毕竟他一个老人看着就弱不禁风的,检查也就松懈了一些。 然而就在他进城的一瞬间,钦天监,鹤发童颜的国师心中猛的一跳,而他也立马暗叫一声不好。 随后立马开始掐算起来,不多时,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而他的面容也在快速衰老,就好像老了十多岁一样。 “备车,进宫。”国师向后仰倒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 等到了皇宫,国师也终于悠悠醒转过来,只是面色过度苍白,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老师,没事吧。”几个弟子在一旁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国师的语气有些虚弱,坐起身来,摆了摆手。 “国师,您这是怎么了?”御书房门外,大太监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徒弟搀扶着才下了车的国师,面色惨白,也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我要见陛下,抓紧。”国师摆了摆手,同时示意两个徒弟可以松手了。 “老师,您自己可以吗?”两个徒弟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 只是国师已经跟着大太监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 “国师?你这是?”看到国师的样子,帝王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臣病体,恕不能全礼。”国师微微鞠躬,开口道。 “爱卿平身。” “陛下,那人回来了。”国师低声说道。 “什么?”帝王的语气猛的变高了许多。 “陛下,今日凶多吉少。”国师接着说道。 “大胆。”一旁的大太监勃然变色。 “阿玉,不得无礼。”年老的帝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罪域千年,无人可还,可他毕竟是王渊啊。” “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阿玉,把朕的遗诏拿给国师吧,然后还有两封手书,帮我给太师和中丞送过去。” “陛下。”大太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阿玉,去吧,对了和采风说一声,让他不要出手。”帝王摆了摆手,示意大太监退下。 “可是。”很显然大太监还想要说话。 “阿玉,采风不能死,不然渊儿身边就无人可用了。”帝王阻止了大太监的话头。 “那杨少元将军呢?”大太监总算是得空开口问道。 “他毕竟是皇后的族人。”帝王开口说道,而大太监也立马了然于胸。 “诺。”国师和大太监一同退出了御书房。 就在这一刻,天空之上,阴云密布,一道闪光划破天际,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似乎在预兆着今天有大事发生一样。 随后,暴雨如注,瓢泼而下,无数雨滴从空中落下,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雨中,一个老人戴着斗笠,牵着马,走在上都的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匆忙,都在寻找避雨的地方,只有那位老者,孤独都走在石板路上,马蹄踩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同时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在周围略显嘈杂的人声中不算明显,但是却又有些突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很久,但是却又好像不久,明明只有一刻钟的路,但是他却走了三十年,王渊站在巍峨壮观的皇城外面,抬起头,看着皇城的宫墙,三十年了,自己又一次站在了这里。 “来人止步。”长枪砸在地面上,一身金盔金甲的杨少元站在宫门口,声音如雷,一时间盖过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雨声。 然而老人却只是摸着马的额头:“老伙计,走吧,往后的路要我一个人走了。”随后拍了一下马的屁股,骏马一声嘶鸣,撒开腿朝着城外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人止步。”杨少元再度开口,这一次他背后的皇宫禁卫同样开口喊道,声音滚滚如雷。 王渊抬起头,他能够看到的,除了杨少元和他背后的禁卫之外,宫墙之上,还藏着很多弓箭手,只待一声令下,大概就会把自己射成筛子吧。 看来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了,王渊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一口气倒进了嘴里,又从腰间解下了酒壶,借着酒吞服了下去,若是宣北笙看到的话,她便能认出来,这正是她给王渊的天香丹。 其实从刚才杨少元就有些疑惑,按道理他今天不应该执勤,但是在国师进宫之后,忽然就派人传了自己让自己在宫门值守,而眼前的这个老人,他察觉不到威胁,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又不太像,他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今日借酒诉长歌,再无明日黄粱梦。”眼前的老人忽然扔下酒壶,一声长啸,这声音却是有些耳熟。 但是就在一瞬间,杨少元变了脸色,那老人周身爆发出来的气势,出尘境,甚至还在他之上,他瞬间就能够判断出来,可是这样的人来皇宫干什么?刺杀? “退下。”杨少元也在这瞬息之间做出了判断,同时挥舞着长枪一跃而起。 说实话,后面的这些禁卫虽然一个个武功都不低,但是想要卷入出尘境的斗争,那还是差的太多了,只能让他们退下了,而且眼前这人的武功还在他之上,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这一位到底是谁?转念之间杨少元想了很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就在皇城门口,自己虽然不敌,但是拖一会儿应该不难,等着司剑大监采风出来两人合力应当能击退此人。 第6章 刺杀 长枪重达千斤,通体均由玄铁打造,仅仅就这重量就不是凡人所能招架的。 而杨少元更是借势而下,长枪砸下的力道有着开山裂石之威,然而眼前的老人只是微微侧身,单手顺着长枪落下的方向滑了上去,随后手掌一抖,再拖,那玄铁所制的长枪竟然在他这一手之下开始剧烈抖动,甚至于杨少元都无法握紧, 紧接着,老者猛的抓住枪身,再震,杨少元双手脱开,再也握不住枪声,翻身向后,连续退了七八步才算是稳住身形。 “好枪啊,可是这青石地板到底也是工匠心血,你这枪砸下去,可就毁了。”王渊反手舞了一个枪花,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宫城,就算你武功高强,也不可擅闯。”杨少元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厉声喝道。 “你在等人?”眼前的老者或者说王渊开口问道。 “与你何干?况且这宫城之中高手无数,你若是现在走还来得及。”杨少元厉声喝道。 “你等的人是来不了了。”老者微微摇头:“让开,或者死,你可以自己选择,若是不选,那就让老夫替你选。” “竖子敢尔?”杨少元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嚣张的人,忍不住横眉冷目,大声呵斥道。 然而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感觉到胸口一凉,锋利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随后老者松手,冷哼一声:“聒噪。” 杨少元跪倒在地上,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眼底开始发黑,开始感觉到眩晕,随后重重倒在了地上,地面上,鲜红的血液和雨水混杂在一起,蜿蜒的向着四面八方流淌。 老者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迈开步子,朝着宫城的深处走去。 “许久不见啊,王爱卿。”年老的帝王此时正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棋盘:“不若与朕手谈一局?” “抱歉,陛下,臣赶时间,恕不能奉陪。”王渊微微躬身:“臣今日前来,恳请圣上赴死。” “王爱卿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什么变化啊。”年老的帝王,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气息似乎从御书房的屏风后面,席卷而出,浩浩荡荡。 “陛下,既然请了高人,那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出来一见。”王渊也轻声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随着一道剑光从屏风后面斩出,带着凌然的气势,仅仅这一剑,已经矗立百年的御书房便分成了两半,轰然的塌落下来。 噼噼啪啪的雨水越来越大,如同珠玉落盘般落下,砸在地面上,溅起飞扬的水花,青石的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雨水,正在一圈圈的漾开环形的水纹。 仅仅一瞬间,坐在榻上的帝王身上的衣衫已然浸湿,而一侧伺候的大太监连忙张开竹伞,遮住了帝王的头顶。 “陛下,雨水茂盛,当心身子,如今这御书房已毁,不如移驾。”大太监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年老的帝王打断。 “不必,朕与王爱卿许久未见,还想再看看。” “天下第一剑,东临剑仙谢东临?”王渊的语气带着些许疑惑,这些时日,除了调教那个徒弟之外,他也略微的探听了一些江湖上的消息。 而如果说这天下,能够有这份剑意的,只怕只有那盛名之中的一人了,天下第一城东临剑仙,谢东临。 “谢东临,见过前辈。”谢东临挥出刚才那一剑之后,并没有继续出手,只是单手执剑,剑尖下垂,似乎毫无防备的样子。 “剑来。”王渊忽然仰天大笑,随着他的声音,远处,一把长剑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吟泉剑。”见到王渊手中长剑,谢东临这才微微动容。 “能认得此剑,倒是不简单。”王渊笑声落下,挥剑向前。 两道剑芒分开雨幕,同时交错在一起,整个天空似乎被切割成了四分的样子,昂扬的剑气相交,发出如同龙吟一样的声音,古旧的青石石板上,一瞬间多了无数细密的条纹,那都是纵横的剑气。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虽然说肉眼可见只是两道剑芒相交,但实际上,两人已经交手了数十招,而王渊也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那就是他老了,同时罪域这么多年的日子,也掏空了他的身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却在又一个瞬间,谢东临能够感觉到,自己切割开了王渊的剑气,趁势一鼓作气,便可将这数十年前的传说,彻底击败。 随着他心中暗喜,长剑向前,剑尖破空,发出兴奋的鸣叫,那是一代传说落幕的序曲。 可是他又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或者说不应该,随后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王渊的手中,并没有吟泉剑。 “不好。”他的心中暗道一声,只是此时收剑已然来不及,果然,随着剑光落下帷幕,王渊的胸口多了一道伤口,很深,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混杂在瓢泼的大雨中间,很快变得稀薄,四散的流去。 至于另一侧,原本坐在榻上的帝王,如今已经失去了半边身子,若不是刚才司剑大监采风全力一击,让那吟泉剑略微改变了轨迹,只怕如今那帝王便要从中间分为两截了。 只是就算这样,如今以帝王的状态而言,只怕也撑不了许久,幸而国师赶到,以术法续命,为帝王留下了八个时辰的时间,这已然是国师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八个时辰吗?”明明失去了半边身子,任何人都应该痛彻心扉才是,只是年老的帝王似乎毫无所觉一样,只是歪着身子,靠在榻上:“召皇后和太子入宫吧。” 那一夜,皇后抗旨不遵,试图谋逆,被处以极刑,就地格杀,至于太子,潜逃出皇城,被贬为庶人,全国通缉,而最终继位的则是四皇子,魏清渊。 年迈的帝王在最后的时刻展现出了他年轻时的手段,整个皇宫,甚至于整个帝都之中,血雨腥风,血流成河。 第7章 旅途 晋北 雁城 乌云落顶,沉沉的压在天上,年少的宣北笙站在庭院之中,随着席卷而来的西风,纷纷扬扬的落下了无数桃花。 轰然的一声雷鸣伴随着划破天空的闪电,随后噼里啪啦的雨点密密麻麻的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 宣北笙撑起手中的绸面伞,蜀地的绸缎色彩鲜明,上面涂了隔水的油层,白玉的骨架入手冰凉。 漆黑如墨的雨阴之中,她手中粉色的伞显得格外亮眼,而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雨中,任雨水落下,砸在伞面上,又沿着伞沿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浇湿了冰丝的鞋履。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宣北笙终归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帝王落,只怕自己那个便宜师父应当也是回不来了。 “小姐,雨大了,快进屋吧。”一旁的婢女赶了过来,小声的劝说道。 “嗯,雨大了,该进屋了。”宣北笙忽然轻声的笑出了声,随后把雨伞递给了一旁的婢女,转身回到了房间。 三年后 江南 温香城 如果说天下美人,那么就一定绕不开温香城,温香软玉,迷醉今宵。 两个少年此时正并肩而行。 “少宇兄弟,今日若是得空,还是请与我切磋一二。”其中一个背着长剑的少年开口道。 “我说谢无商,谢兄,你追了我一路,我也应约和你打了一架,只不过你不能天天缠着我和你打吧,我也有生活的。”另外一个空着手的少年似乎是翻了一个白眼,回复道。 没错,这二人就是三年前在锦绣宴上出尽了风头的方少宇和谢无商。 “少宇兄弟,这人世间有什么事情能比练武切磋更快乐呢?你我二人同辈,更是惺惺相惜,这是多么大的缘分啊。”谢无商目光灼灼,似乎丝毫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一样。 其实方少宇现在也很头疼,一路上他也曾经试图甩掉谢无商,但是这位谢无商到底也是天下第一城出来的,同样也是武学天才,就算偶尔甩开了,也会立马被追上。 至于揍一顿也不太现实,虽然说他的武功要高过谢无商一线,可是也没办法形成碾压的局势,况且这谢无商到底是天下第一城那位东临剑仙的亲传弟子,要是真下死手伤到了,自己可是交待不了啊,头疼。 不过既然到了这温香城,那么倒是可以带这位武痴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温香软玉。 想到这里,方少宇忽然露出了堪称慈祥的笑容,勾着谢无商的肩膀。 “谢兄,这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小弟我这肩膀酸疼,身体也不舒服,不如这样,小弟有个放松的好去处,不如你我二人同去,只是小弟我这囊中羞涩,不知道谢兄那里?” “银子是吧,好说,我出门带了不少,若是少宇兄弟需要,尽管拿去用。”谢无商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方少宇。 方少宇打开数了数,不得不说,这天下第一城就是豪爽,这钱袋之内大约有着十数两银子,重要的是还有十两金。 “走,小弟我带无商哥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乐不思蜀。”方少宇当下也是开心了许多,笑着说道。 江南 骊州 作为富甲一方的江南骊州,本身却不太出名,若是说整个骊州最出名的,反而是骊州治下的温香城。 毕竟温香艳女的名声,可是比骊州的名气要大得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骊州的城门口,一队打着宣字小幡的队伍从城门鱼贯而入,最终停在了骊州的一处名为流芳苑的院落门口。 要说这流芳苑也是大有来头,曾几何时,这流芳苑也算的上是骊州数得上的院落了,只是原主人不善经营,加之风流成性,久而久之就败光了家产,只剩下这流芳苑,起初还不愿意卖,但后来到底是欠了赌债,还不上,最终还是忍痛出了,几经周折,最终这流芳苑也便荒废了下来。 不过就在前些时日,不少工匠进进出出,说是这流芳苑换了新主人,如今看来,这应当是新主人到了。 “四小姐,您这偷跑出来,当真没事?”一旁的丫鬟下了马车,等在一边,语气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老东西为老不尊,我才十岁就想着给我议亲,父亲又是个愚孝的,我不跑等什么,况且你以为我跑路父亲当真不知道?他只是故作不知罢了,省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宣北笙挑起门帘,一边下车一边破口大骂。 “四小姐,老夫人毕竟是长辈,您还是嘴下留情吧。”丫鬟一脸无奈的劝说道。 “灵犀,你不必劝我,我自有分寸。”宣北笙一边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说道。 没错,要说这流芳苑的主人,确实是十岁的宣北笙,毕竟当年她就不少产业,如今更是如鱼得水,家财万贯。 当然了,也因为一些原因,为了和宣家的产业区分开来,她名下的产业都是打着宣字的小幡,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本家产业的一种尊重。 只不过随着她年岁渐长,而且名下产业增多,最主要的一点是她本人自己开小厨房,平常吃穿用度自己掏钱,自然要比领公中钱的那些人好上不少,也因此,很多人也就起了别的心思。 虽然说宣家二房如今领了家主一职,但是上面到底还是有个老夫人在,平素老夫人更是和宣家大郎走的最近,再加上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宣北笙,更不喜欢宣北笙那个狐媚子一样的娘,也因此,暗地里没少给宣北笙使绊子。 除却远在京城做翰林院编修的四叔,宣家本家的大房二房和三房都在雁城。 而大房又和三房走得近,虽然说宣北笙的父亲宣如海对于他的两个兄弟没什么好感情,况且他这两个好兄弟也斗不过他,不然他也不可能稳坐这么多年的家主之位。 只是如今老夫人摆明了要插手偏帮,他就犯了难,宣北笙又是个好强的性子,里里外外老夫人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让宣北笙摆了几道,眼看着这争斗愈演愈烈,他也当真是夹在中间犯了难。 第8章 各方 江南 骊州 “四小姐,当真不用去和当地商会打个招呼吗?”提前来到这边负责修缮园子的彩凤已经迎了出来:“这两日可是不少人来这边打探呢。” “不需要,对了准备一下,这几日去自家铺子里转转,然后酒坊的位置,周掌柜那边选定了吗?”宣北笙下了车,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剑,修长的剑身甚至和她的身体差不多长了,毕竟宣北笙如今也不过十岁罢了。 “定了,就在城东原本的一家酒肆,位置虽然不好,但是胜在地方够大,而且离这里近,周掌柜怕地方不够还买下了临近的两个院子。”彩凤一边跟着宣北笙,接过了她身上披着的披肩,一边回复道。 “好,下午一并去看了。”宣北笙点了点头。 说起来,在这骊州,宣北笙倒是也有些铺子,比较主要的就是一个镖局和一个票号,这也是宣家的传统生意,不过本家产业大都在北面和蜀中,这江南就少一些了。 而宣北笙则把产业朝着江南的方向多铺了一些,骊州当地的商贾,大多数都是以丝绸和瓷器为生,茶叶生意做的也不少,倒是少有镖局和票号,也因此,宣北笙这两个产业也还算稳固。 除了镖局和票号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酒楼和客栈,互相挨着,按照宣北笙的设计,这酒楼和客栈也做遍全国,统一标准,统一服务,统一会员,以此来形成品牌效应。 就在宣北笙走进流芳苑之后,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悄声的伏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呵呵。”宣北笙轻声笑了起来,果然这大房和三房按捺不住了,只不过那个人如今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接走就接走吧。 想到这里她又捏了捏自己的袖子,其实就是袖子里的那个东西,不得不说,那个家伙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园子原本叫什么?”走在院子里,宣北笙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流芳苑是标准的江南庭院,里面山山水水,层次分明,曲径通幽,绿树成荫,飞檐翘角,让人心旷神怡,诗意盎然,和之前地处晋北雁城的宣氏老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回禀四小姐,这院子原本叫流芳苑。”彩凤和灵犀跟在身边,回话道。 “行吧,改个名,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叫宣宅了。”宣北笙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 “是。”彩凤和灵犀到底是一路跟着宣北笙的,知道这位四小姐是什么脾气,也知道这些年四小姐前前后后发卖了多少婢女。 打心底里来说的话,四小姐很大方,而且方方面面做的都不错,唯一就是一个问题,太聪明了,在她身边做事,就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掰开了,揉碎了,然后映入她的眼底,一目了然的那种感觉。 老实说,这种感觉不好,也有些人受不了,主动申请离开了,好在彩凤和灵犀两个人倒是还算适应,毕竟再想找到像是四小姐这样大方的主子,可是不好找了。 江南 温香城 如果说这个时候的谢无商是什么心情,那大概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的他抱着手中的剑,坐在水心楼的客房里,周身还散发着丝丝的寒意。 说真的,他真的没有想到,方少宇会拿着他的钱来这种地方,而且他能够看到,这个时候的方少宇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美酒佳肴在前,好不快活。 其实之前也有女的想要往他身边凑,只不过随着他手中剑光一闪,那女的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就不再有人靠过来了。 来气,现在谢无商心中忍不住的烦闷,只能一杯一杯的喝酒,不过说起来,这水心楼的酒确实不错,据说都是从雁北宣氏酒坊出品的,可惜就是没有千金醉。 当然了,说到底,那千金醉不仅仅价格高昂,更是有价无市,这几年,能把这千金醉当水喝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师父,东临剑仙谢东临一人了。 “无商兄,别坐着啊,这水心楼美人美酒,既然来了何不放歌纵酒,痛快一场。”方少宇劝说道。 “不必了,等着酒喝完,菜吃完,你我还是要比试一场的。”谢无商抱着剑,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哎,无商兄,这酒喝完,菜吃完,才是正题开始啊,对不对啊,美人。”方少宇抱着怀中的美人,调笑起来,一时间包厢内部,莺莺燕燕,淫靡非凡。 “你这厮,好不要脸。”谢无商听到这里忍不住红了脸,怒斥道。 蜀中 绵竹 绵竹郡往西,是十万里大山,层层叠叠,山中多山民,一向都难以管束,多年以来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 而这个时候,在靠近绵竹郡的一侧,一座山脉之中,隐隐的又一座庭院,竹屋竹檐,引山泉水环绕四周,每当晨起之时,云雾缭绕,宛若仙人居所。 此时一位中年人低眉垂目,坐在院中的一处棋盘一侧,玉石棋盘通体翠绿,白玉棋子落子清脆有声。 至于棋盘另一侧,是一青年文士,羽扇经纶,谈笑自若。 “殿下这棋近日可是长进不少啊。”青年文士开口,道出了对面那人的身份。 “如今不过罪臣流民,怎敢忝居太子旧位。”中年人大概也是经历了不少,神态沧桑,如今早已不复昔日天潢贵胄的模样。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你我皆知,台上那位如何得位,如今四海藩王蠢蠢欲动,朝中更是暗流涌动,只怕龙返长空之日,已然不远了。” “我那弟弟是个有手段的,还是不要小觑了他。”没错如今这藏身于十万大山之中的,正是昔日的废太子,魏清照。 昔日王渊归来,悍然袭杀帝王,可惜东临剑仙已入无所境,最终只差一步,未能当场袭杀,随后帝王用最后的时光,造成了那一夜的帝都惊变。 多亏魏清照提前得了消息,在东宫旧部保护下,拼死逃出帝都,东躲西藏之下,最终躲进了这西川蜀地十万大山之中。 第9章 望江楼 江南 骊州 在简单安排之后,宣北笙并未在园子里停留多久,反而让彩凤带着自己,准备去看看那几处产业。 首先看的是酒坊,酒坊还没准备开,只是位置挑好了,院子买下来了,这个时候,一些伙计正在里里外外的忙活,收拾酒坊的内外卫生。 说实话,这个地方选的还不错,院落虽然比不上晋北雁城那个大,但是这毕竟是寸土寸金的江南,地价可是要比雁城贵多了,如今这个规模倒是也还算够用。 等到之后再搬些东西进来,就可以接着酿酒了。 从酒坊出来,宣北笙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酒楼晃了过去。 说实话,这骊州和雁城最大区别还是人,雁城街道宽广,而且路上行人不多,不像这骊州,青石板的道路不算很宽,但是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倒是这马车都有些走不开了。 宣氏酒楼的位置不算是骊州最核心的商业区地段,不过也不算偏就是了,算是在核心商业区的外围地段上,酒楼和客栈挨着,都挂着宣氏的牌子。 宣北笙一踏入酒楼,就感觉里面的氛围不太对,整个酒楼里几乎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却都是习武之人。 这么多江湖中人聚在一起,想来这骊州恐怕是要发生一些大事了,但是来的路上好像没有听说,倒是可以去问问。 随后她抬脚,踏入了宣氏酒楼的大门。 江南 温香城 谢无商铁青着脸,看着和他一同被丢出来的方少宇,刚才若不是方少宇拦着,他险些要拔剑,直接杀光这里的这些奸商了。 如今他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方少宇,如今的方少宇要比他更加狼狈一些,原本身上那翠绿的长袍也被人扒了去,如今只剩下雪白的小衫,正在搓着手,似乎随着拂面的微风,带来的还有丝丝凉意。 “方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我给你的钱袋里可是有黄金十两吧,这就花完了?”谢无商努力的压抑着心头的愤怒。 “嘿嘿,无商兄弟,那美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下面还有几个尚在襁褓的弟弟,我听着甚是可怜,就忍不住多叫了几杯酒,不过你且放宽心,千金散去还复来,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方少宇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方公子,现在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是你我现在身无分文,接下来要怎么办?”谢无商此时的脸色可以说是阴沉的好似要滴出水来一样。 “不碍事,不碍事,我刚才听说了,这骊州新任的知府正在公开选拔护卫,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纹银十两的月例,以你我二人的身手一定可以胜任。”方少宇似乎像是早就做了打算一样:“况且这公开选拔也是要在台上比武的,正好无商兄弟你不是想找人比武切磋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真的?”谢无商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且再信你一回,若是再不靠谱,谢某手中这剑可不认人。” “无商兄弟这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方少宇大声的笑了起来。 东海 建安 吴王魏建南此时正倚靠在自己的第十二房侧妃的大腿上,神态迷离。 “王上,燕王那边的来信,不打算回复吗?”他的第十二房侧妃,吴樱落此时正在为他按压着头上的穴位。 “不急,这事情着急也没用,我那个哥哥一直防着我呢,要不是他去的太急,来不及动我,不然恐怕我的下场不会比东宫我那位可怜的侄儿强到哪里去。”魏建南冷笑着说道。 “那王上怎么打算呢?”吴樱落接着问道,语气之中带着试探的味道。 “爱妃,你的话未免多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魏建南语重心长的说道,同时手中加了几分力气,捏在了吴樱落的腿上。 吴樱落自知失语,咬着牙,忍着疼痛,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二城主万花落最近的睡眠很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哦,是了,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吧,大城主去了京都,谢东临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山了,毕竟他的一举一动整个武林都是盯着的。 只不过,她大概猜到了,谢东临去找谁,只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在皇宫外的屋脊之上,她看到了那个人,但是却只是遥远的一眼,能够看到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老了啊,就算是他也抵挡不住人类生老病死的规律。 其实,按照他的修为,他本不应该老的那么快,之所以这样,大抵也是因为罪域的缘故罢,虽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司剑大监采风彼时正立于她的面前,仿若对她心存忌惮,生怕她会突然出手。然而,他着实多虑了,事实上,此番前来,她本就无意动武。即便真要动手,亦是徒劳无功。那种层级的激战,无论是她抑或采风,皆无介入其中的余地。她此行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能与他做最后的诀别。或许,这便是深藏于那位十六岁少女内心深处最终的愿望吧。 犹记得那年,落英缤纷,刀光闪烁,剑影交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着。初入江湖的十六岁少女,在生死攸关之际邂逅了那位温文尔雅的剑客。其剑招华美绝伦,其人更是风流倜傥、气质非凡。兴许正是因为那一瞬太过惊艳,以至于让她用尽毕生去铭记那一刻。 江南 骊州 宣北笙穿过了那满屋杀气腾腾的侠客,带着灵犀和彩凤上到了客栈的二楼。 客栈的二楼,天字第一号的厢房之内,光线明亮却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书卷气息。轻轻推开那扇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户,一幅壮阔的画面便展现在眼前——滔滔不绝的湘江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奔腾而过,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其中。微风拂过时,掀起层层涟漪,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屋檐之上悄然滑落。只见其动作轻盈敏捷,宛如一只灵动的飞燕,瞬间便跃入了厢房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她身形苗条修长,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优雅气质;同时又显得十分灵巧,仿佛能够在任何复杂环境中游刃有余地穿梭。 “影子,交代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了?”坐在窗边的宣北笙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平静如水,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而站在她身后的灵犀和彩凤同样表现得淡定自若,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四小姐,您所交代之事皆已妥善处理完毕,那几位亦皆表赞同之意。然尚缺一代号,还望四小姐明示。\" 影子的声音仿佛自无尽的幽暗深处传来,冰冷且略带一丝沙哑,仿若被寒风吹过千年古刹的铜钟,又似夜枭于深林幽谷中的鸣叫,令人不寒而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这代号,就叫望江楼吧。”宣北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 第10章 情报 在影子之后,又跳进来一个铁塔一样的壮汉,很高大,浑身的肌肉似乎要爆炸一样。 “铁牛也来了啊。”宣北笙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毕竟铁牛和影子一向都是形影不离,两个人分开甚至不会超过一刻钟。 李铁牛,原本是少林寺的武僧,一心一意待在少林寺,目标也是少林寺的最高秘籍,大金刚神力。 然而,那个时候的少林寺方丈,圆坤方丈,却看不上李铁牛,认为李铁牛没有慧根,学不了那佛门秘籍。 李铁牛一怒之下叛离了少林寺,随后就被少林寺十几个武僧一路追杀。 最后李铁牛在一处芦苇荡倒了下去,若不是恰好有一个路过的小舟载了他离开,不然他恐怕会死在那一片芦苇荡。 其实世人都说,我佛慈悲,但是却并不知道,金刚怒目之下,亦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而救下他的就是影子,自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跟着影子了。 影子,原名不详,真实身份也不祥,是个神偷,但是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勾当。 其实说闻名也不恰当,毕竟她也没留下过什么痕迹,又不像之前那个大盗白玉汤那样走到哪都要留个字条,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只不过,在一年以前,她路过晋北雁城的时候,从未失手的她却失了手。 那个时候她本来想潜入雁城当地的巨富宣家偷点东西,可是当她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只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妙,那是一种猎物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悄无声息的用剑指住了胸口,而面前的是一个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女孩,手中拿着一把甚至要比她都要高一些的长剑,很稳,是个练家子,而且最主要的是,周身气势收敛,看不出一点习武的气息。 但是,影子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比她之前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危险的多。 所以,第二天,影子就成了宣北笙暗中的一把刀,隔天,影子又带来了李铁牛。 随后的一年里,宣北笙帮影子改良了潜行术和轻功,还给李铁牛找了一门武功秘籍,巨灵玄功。 道门的秘籍,据说可以媲美大金刚神力,当然了,也只是据说罢了,这么多年来说,单纯论力量这一门,武林之中公认的最强,一直都是少林寺的大金刚神力,当然,近些年来,倒是因为天下第一城三城主百里摇的缘故,所以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问号。 这一年里,通过他们两个人,宣北笙也算是构建了一些势力,基本的框架也算是搭设了起来。 “行了,影子,你们去忙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汇报。”宣北笙摆了摆手,既然那边顺利就暂时不用去管了,而且另一个人也来了。 果然,在影子他们走后不久,套房的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宣北笙的声音清冷。 这一次走进来的算是熟人吧,之前也出现过,就是在她刚来骊州那个时候的那个小厮。 “来了啊,渡鸦。”宣北笙的语气有些淡淡的。 “四小姐。”渡鸦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手中还端着盘子和茶水,看起来就像是这酒楼的跑堂一样。 “西川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四小姐,暂时无异动,不过那个人的位置我们大概能够确信了,但是那个地方周围隐藏的人手不少,戒备森严,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渡鸦回答道。 听风吟,宣北笙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说是要网络天下情报,不过现在主要势力也只是在晋北、陇右和西川一带,江南这里只是刚刚起步,不过听风吟的建立就要早很多了,大概要追溯到四年以前了,那个时候,王渊还在。 说起来,这听风吟的建立,那个便宜师父出力不少,很多组织架构都是他搞出来的,包括现在核心的几个人也是他找来的。 比如现在的渡鸦,渡鸦是负责中转消息的,也是直接对她负责的核心人物,除此之外还有四个人,分别是晋北的负责人雨燕,是个女性,之前是干杀手的,搞隐秘刺杀很有一套,虽然不知道王渊怎么做到的,反正现在雨燕是死心塌地的在组织里干活。 陇右负责人鹧鸪天,是个书生,不善武功,不过却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胆大心细,而且颇有手段。 西川的负责人猎鹰,算是这几个人里武功最高的,已经踏入了武学第四境,天人境,就算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冠绝一方的人物了,在王渊走后也曾经来挑战过宣北笙,然而却连灵犀和彩凤都没有过去,所以现在也是在苦练武功,想要找回场子。 最后就是江南的负责人,红娘子,现在就在温香城,经营着一家楚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四小姐,现在有个情况需要跟您汇报一下。”渡鸦接着说道。 “你说。” “听风吟在江南的发展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 “江南一带一直是杀手组织湖中亭的大本营,也算是他们的基本盘,我们进入江南也算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给我们使了不少绊子,好在我们一直行事隐秘,声名不显,所以其实大部分力量还是安插下去了,只是还是有小部分兄弟不幸殒命,这个情况。” “按规矩厚葬,然后安置好他们的家人,湖中亭那边还是先不动,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况且,湖中亭恐怕马上要按捺不住了,他们最近可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四小姐是说?” “那位虽然没有从西川出来,可是还有一位在大理的,马上要回来了。” “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对了,渡鸦,天下第一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我们在那边没有什么人手,不过按照现在的情报来看,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听说他们大城主和二城主似乎不知道什么原因闹翻了。” “是吗?”宣北笙自言自语道:“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对了,这骊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看来了不少江湖人士。” “回四小姐,这是因为本地新上任的知府,说是要招护卫,广纳天下武林人士,待遇不错,而且算是个非正式的比武大会,不少武林人士来此也是想要扬名的。”渡鸦回答道。 “这样啊。”宣北笙点了点头:“好了,你去忙吧。” 第11章 骊州 风云汇聚 秦城 凤凰山 三十八年前,凤凰山上有一座凤凰门,凤凰门虽然名字听着大气,但是实际上,在江湖之中,这凤凰门也不过就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的中流门派罢了。 凤凰门的掌门人,万富贵有个宝贝女儿,万花落,生的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十六岁的少女就已经声名远播,不少名门正派世家大族纷纷上门,想要求娶。 只是这万花落毕竟是在江湖之中长大,有着江湖女儿放浪不羁的豪情壮志,也想要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对于嫁人这种事情并不感冒。 所以她做了一个俗套的事情,没错,就是逃婚,那个时候,山上很放松,她偷偷的带着包裹带着剑来到了山下,心中还幻想着江湖扬名,成就一代大侠。 然而有些可惜的是,她下山之后只走了大概不到二里,凤凰山下的秦城官道上,恰好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杀手在追杀一个老人。 这不就是机会吗?惩恶扬善,匡扶正义,万花落显得分外兴奋的样子,拔出宝剑,朝着那群杀手冲了过去,嘴里还高喊着正义什么的,后来想起来,万花落都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然而立马,她就开始后悔,那些杀手明显是专业的,而且各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只几个回合她就已经招架不住,节节败退,身上也多了几个伤口,也就是勉强护住了要害罢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只怕要交待在这里了,一代大侠的梦想就此破灭的时候,那个人来了,很美的剑法,但是却也同样凌厉,她只看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剑花,随后就看到那些杀手的胸口多了一个红点,随后,鲜血像是鲜花绽放一样盛开开来。 随后漫天纷纷扬扬的桃花,粉红色的,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散落下来,这一眼,也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深深的印在了心里。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那个时候,万花落如此想着。 “你是凤凰山上的弟子吧,最近秦城不安稳,没什么事情就不要下山了。”儒雅的中年剑客走了过来,对万花落说道。 “嗯,那个大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万花落,就是凤凰门门主的女儿。”万花落看那剑客翻身上马似乎要离开急忙往前走了两步率先自报家门。 “万姑娘,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就不劳姑娘记挂了,早些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中年剑客一拍马屁股,红色的骏马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江南 骊州 这个时候,骊州的门外来了两个人,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从温香城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铁青着脸的谢无商和只穿着一身里衣,在初春料峭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方少宇。 当然了,这一路上赶路的盘缠也是谢无商找了个当铺压了自己身上的一个坠子换的,不然只怕赶不到骊州就要饿死了。 “无商兄弟,这就是骊州城了,别担心,以你我的身上,通过选拔可以说轻轻松松,而且我打听了,这护卫也不是一定要做的,如果通过了选拔,但是又不想做护卫,州府大人也会给发一笔钱当彩头,听说不少哦。”方少宇此时终于露出一抹微笑,笑着说道。 “哼。”谢无商倒是没有说什么,好在他本身也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方少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身上,这两天也是飞鸽传书和天下第一城那边联系了,而天下第一城那边也表示骊州这边有人给他备了一份钱,让他进城之后直接去取就行。 “哎呀,你们大门派就是好,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有人可以给你送钱,哎,我那个就不行了。”方少宇跟在谢无商的身边,有些羡慕的说道:“话说,这钱一定不少吧,你们也太有钱了,真是这搞的我心里很有落差啊。” “行了吧你,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写信给城里要钱,说实话,人都不够丢的。”谢无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因为天下第一城名声在外,一直被朝廷忌惮,所以很少向外扩张,基本上一直都守在渤海之滨,燕山之颠那一亩三分地。 而这信件也是师父寄来的,说是在这里有个神交已久的老板,还让自己跟他问声好,据说还是酿出千金醉的老板。 这千金醉价格不菲,也是近几年出现的,只一出现就在达官贵人和武林门派中广受追捧,只不过那老板一直隐藏在幕后,似乎从不愿意现于人前,只知道这酿酒之人似乎和晋北宣家交情匪浅。 师父之前倒是也和那人有过通信,不过那人不是一直在晋北雁城那边居中吗?怎地来了江南?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谢无商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自己的师父从来不会骗他,而且这天下恐怕也没有人敢公开动谢东临的弟子,尤其是在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夜过后。 宣氏酒楼吗?宣氏的名字他也大略的知道一点,只不过宣氏的生意大多数都在北方还有蜀地西川那边,南方的产业不多,算了,商人的事情,和他又没什么关系,现在就只要拿着师父的手书找上门,找到那个老板,拿到钱就行。 这该死的日子他是过不下去了,虽然说他自小习武,不过一直都在天下第一城,哪里过过这缺衣少食的日子。 于此同时,在骊州城的另一座酒楼上面,一个青衣长衫的公子哥站在窗户前,眼神遥遥的落在了正在穿过街道的两个人身上。 “咦?方少宇和谢无商,这两个人怎么来江南了?”他的口中发出有些诧异的声音。 楼上这人正是周家青衣公子周立。 “公子,可要找人打探一下?”周立身边的小厮开口问道。 “那倒是不必,想来应该也是为了州府拿出来的那件宝贝吧,方少宇就算了,倒是没想到天下第一城也对那个感兴趣吗?”周立自言自语的问道。 第12章 四大护法 江南 骊州 宣北笙此时皱着眉头,很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 “四小姐。”就在这个时候,彩凤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天下第一城的信?又是谢东临那厮?”宣北笙扫了一眼信封便知道了是谁寄来的。 “四小姐,那一位到底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就算不喜,出门在外还是应该慎言啊,当心隔墙有耳。”灵犀急忙劝说道。 说起来,这谢东临也是够执着的,自从第一次喝过千金醉之后,每个月都要寄信过来,开始想要酒方,后来退一步就是定酒,这谢东临也算是宣氏酒坊的大客户了,甚至可以这么说,一半的千金醉都被他买去了,当然,价格一点没有优惠,一丁点都没有。 按照宣北笙的估算,光这些年买酒,只怕这天下第一城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只不过,既然那一位当年出手,那么想来应当是和朝廷达成了什么协议,如今只怕也是不缺钱的主。 这些年信件没少寄,她自己懒得回,不过因为可能有用的缘故,所以她一直让彩凤负责斟酌回信。 “怎么说,这家伙又说什么了?又要定酒还是要做什么?”宣北笙开口问道。 “说是要借钱。”彩凤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借钱?这谢东临怎么想的,我们关系有那么好吗?好到可以借钱的地步?他要借多少?”宣北笙冷笑一声问道。 “说是二十两纹银。”彩凤回答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 “二十两?他想干嘛?他天下第一城家大业大,这点钱还用借?”宣北笙也有些不理解了。 “说是他有个徒弟正好路过这里,身上盘缠花光了,所以这才想要借点钱给他当盘缠,当然了,这钱一并会和下一次的酒钱送过来,还说让您不用担心,他肯定不会赖账。”彩凤回答道。 “徒弟?有点意思。这点钱我还怕什么赖账?”宣北笙摆了摆手:“这样,你下去准备二十两现银,一会儿要是等人来了,你直接给他。” 说到这里,宣北笙忽然顿了顿,开口道:“算了,你直接把钱拿上来,一会儿人来了带他上来见我,不过要在屏风外面,我还真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传说之中的天下第一城弟子到底是什么人物。” “四小姐您之前不是很少抛头露面吗,这一次怎么要见这个人了?”灵犀听到之后语气变得分外诧异。 “总归以后是要抛头露面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宣北笙笑着说道:“况且,这天下第一城迟早是要和他们打一个大交道的,我也想看看,这天下第一城年轻一代的弟子到底怎么样。” “好的,四小姐,我这就去做准备。”彩凤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去准备现银了。 江南 永州 和骊州不太一样的是,永州的位置不太好,地处偏南,而且和南疆的那些苗寨离的很近,所以一向不好管理,当地土着势力盘根错节,管理起来非常麻烦。 而永州再往南就是大理国,其实武魏朝和大理国一向关系还算不错,大理国主也是武魏朝册封的镇南王。 永州城的一处宅院里,此时四个人聚集在了一起,这四个人,如果说出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那各个都可以说是一方豪强,如今居然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我说刘哥,我们就这样听那个小妮的话了?加入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望江楼?”说话的是一个胖子,看着和和气气的,还剃了一个光头,穿着僧衣,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而被他称作刘哥的人则是一个有些精瘦的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能看出来,精气神十足,而且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刘哥,本名刘学龙,不过这个名字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反而是提到他的一个诨号却要更加出名一些。“黑凤梨”就是他的诨号,其实他本来起的名字叫黑风龙,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叫着叫着就变成了黑凤梨。 而黑凤梨刘学龙,血洗东平十三寨的始作俑者,天人境巅峰高手,曾经多次从各大正派的围剿中逃脱,而今也一直被挂在天下第一城下发的天下英雄通缉令中,悬赏金额更是高达纹银万两。 至于叫他的那个胖子,慧根禅师,普陀寺曾经的弟子,因为暗中修行禁术被逐出师门,手中更是有同门师兄弟的鲜血,不过此人并没有在天下第一城下发的天下英雄通缉令中,这也是普陀寺作为千年古刹表示自己要正本清源,亲自诛杀叛徒,这才没有上榜,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是活的好好的就是了,同样也是天人境巅峰高手。 “不然呢?慧根禅师,那家伙可是邪门的很,你要是想死就去,不要拉上我们。”这一次说话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身环佩叮叮当当的,一副西域风情,而且她的眼睛一只蓝一只绿,同时似乎有着独特的深邃魅力一样。 艾莉丝,西域人士,从西川蜀地入的武魏朝,不仅仅媚功了得,浑然天成,更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西域刀法,况且她还有个用毒的本事,这一路上可是有着不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风流浪客,同样也是天下第一城下发的天下英雄通缉令中的一员,赏金八千两纹银。天人境初阶高手,但是危险程度却未必比前面两位要低。 “艾莉丝,你这狐媚手段就不要对老衲施展了,老衲如今可是六根清净,你这手段对我无效。” “哼,老秃驴,嘴上说的好听,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为了修习邪功,自断了烦恼根,要不然,哼。”艾莉丝冷笑一声。 “几位不要争吵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有个地方待着不比之前四处逃亡要强吗?”最后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满身的书卷气,看起来也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气质。 第13章 相会 江南 巡州 巡州的位置和骊州距离不远,还要比骊州更加繁华一些。 “老板,一碗素面。”此时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坐在一个面摊上,要了一碗素面。 而这少年和尚法号慧源,少林寺传人,因为一些事情,所以上一次并没有赶上锦绣宴,如今也是因为师父让他去骊州找一个叫周立的人,这才下山,如今刚刚赶路到了巡州。 如果这个时候,铁牛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慧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大金刚神力传人。 “小师傅这也是去骊州?”面摊的客人不多,老板也是闲着,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开口问道。 “正是,那物与我佛有缘,所以师父特命我下山,去骊州走一趟。”慧源不会撒谎,心性更是单纯,因此也是别人问什么便答什么。 “这佛祖当真是不要脸,见到好东西就说和自己有缘。”另一边一个同样在吃面的年轻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哉善哉施主还是不要妄议佛祖为好,免得为自己招来祸端。”慧源连忙口宣佛号。 “小和尚,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们不是有句话叫我佛慈悲吗?若是连我说他两句都受不了,又怎么担的上慈悲二字呢,要我说,不如说他小肚鸡肠好了。”年轻人很明显是善于口才的那种,几句话说下来,慧源小和尚感觉到满头大汗,已经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按道理来说,他这一路走来,但凡听说他是少林寺的和尚,路上的人都会敬重他几分,像是如此混不吝的,慧源小和尚也是头一次见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源小和尚只能不断的口念佛号,不再接话。 刚才和小和尚讨论的那个年轻人其实在江湖之中也是颇有名气的一代人,鎏金山庄叶卓群。 如果说整个江湖最有钱的门派是哪个,那么必然就是鎏金山庄了,可以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鎏金山庄现任庄主,叶向天,出尘境强者,年少也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少年侠客,只不过那个时候王渊风头太盛,而且叶问天多次败于王渊手下,都是一败涂地的那种,后来一怒之下,回到鎏金山庄闭关不出,潜心修炼。 只不过,等他再出关的时候,王渊已经被流放罪域,就在人们以为他将要成为这天下第一的时候,东临剑仙谢东临横空出世,以少年之姿一人一剑挑上了鎏金山庄。 其实不管是天赋还是实力,叶向天在江湖之中都可以称得上翘楚,只是命途不济,先有王渊,后有谢东临,如今叶问天年事已高,逐渐的似乎也放下了那江湖虚名,从此坐镇鎏金山庄,很少出门了。 而鎏金山庄这几年的弟子一直不太行,没有能够拿的出手的,直到现在叶卓群的出现,也给了鎏金山庄看到了一些希望。 江南 骊州 靠着一路打听,方少宇和谢无商终于来到了宣氏酒楼的门外,看到了门口挂着的宣氏小幡。 “应该就是这里了。”谢无商自言自语道。 “酒楼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酒。”方少宇神情也显得有些兴奋。 “拿到钱以后,不准喝酒。”谢无商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有点受不了方少宇这个样子了。 “你好,店家,我是天下第一城的弟子,我师父说是让我来这里找一个人。”虽然谢无商没有太多江湖经验,不过礼貌这一块还是从小培养的,基本上算是刻在了骨子里。 “两位是天下第一城来的?”彩凤这个时候恰好在楼下等着,听到了声音便走了过来。 “我是,这一位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来的。”谢无商略微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那便随我上楼吧,我们小姐在楼上等你。”彩凤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带着谢无商和方少宇上楼。 “天人境。”然而这个时候方少宇却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声说道。 “方兄。”谢无商也是这样,看了一眼方少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 其实他们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武学六境,第四重天人境,也是大多数天资卓越的武者终其一生才能达到的境界,而他们两人可以说是青年一代最为杰出的存在了,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可能在几百年之内,也是天资卓绝的人物了,也不过是在前些时日刚刚突破到这一境界。 而眼前这个婢女,年纪虽然要比他们大上一些,但是能够确信的是,达到了天人境的境界,而且境界稳固,想必进入这个境界已经有些时日了。 能够让天人境的武者做婢女,不仅如此,这个婢女绝对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那么那个主人,或者他们口中的小姐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只不过这份疑惑暂时还是要压在心底,方少宇和谢无商两个人跟在彩凤的身后,上了楼,来到了天字第一号的厢房之中。 厢房正中的位置有个屏风,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两个人影,坐着的那个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小姐,背后站着的那个应该也是这个小姐的婢女。 “两个人?”里面传来了一个比较清冷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些稚嫩,单纯从声音来看,可能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甚至更小一些,不是可能,其实方少宇可以确认这一点,因为他的耳朵从来没有出过错。 “回小姐,这一位是天下第一城的弟子,另一位则是他的朋友,一起过来的,所以我就一起带上来了。”彩凤回答道。 “不碍事。”屏风后面的宣北笙很平静,这两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这江湖中年轻一辈最强的那几个人中间的了吧,初入天人的境界吗? 放在那些江湖门派之中,这个年岁到达武学四境天人境的,只怕也是寥寥无几吧,应该说果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第14章 下山 江南 骊州 其实这个时候,方少宇和谢无商也在观察着房间里的人,屏风后面的那个婢女也是天人境的境界,而且看起来和这个带他们上来的婢女武功同出一门。 至于那个少女,方少宇微微皱眉,察觉不到一丝一毫武功的气息,是个普通人?可是普通人怎么能够这样使唤两个天人境的高手,身份地位显赫? 可是宣家不是商贾吗?或者说开出了一个这些人无法拒绝的价格?古怪,太古怪了。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宣北笙的声音传了出来:“谢城主的信件我收到了,只是没有提到两位的名字,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在下天下第一城,谢无商。” “在下方少宇。” 谢无商和方少宇两个人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开口说道。 “果然是少年豪杰,上一次锦绣宴,两位就是榜一和榜二吧。”宣北笙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笑意:“彩凤,先把准备好的二十两纹银拿出来,然后再给两位少年豪杰添上二十两。” “是小姐。”彩凤从一旁端起了一个木头盘子,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四十两的现银。 “原本谢城主说是二十两纹银,不过那时候只说是一个人,如今既然两位少年豪杰相伴而行,二十两怕不是不太够,这里是纹银四十两,多的二十两就当是我和两位交个朋友了。”宣北笙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那无商在此谢过了,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晋北宣氏,宣家小姐,闺名不好透露,两位唤我宣小姐就行。”宣北笙同样也没有隐瞒身份,只是没有完全透露罢了。 “那就在此谢过宣小姐了,我二人这便告辞了,对了,我二人最近要在骊州待上一段时间,若是宣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尽可以来找我们,必定倾力相助,我们这段时间就在隔壁宣氏客栈下榻。”方少宇这个时候高声说道。 “嗯,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两位少年豪杰了,对了彩凤,和那边掌柜打个招呼,两位少侠一应吃住均按七折收费。”宣北笙回复道。 “诺,小姐。”彩凤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门口:“两位少侠,请吧。” 江南 永州 前文说到,望江楼收了四个护法,之前已经介绍了三位,最后这位则是之前那四位护法的头,也是唯一一个见过幕后老板的人,说见过也不准确,因为那个时候黑漆漆一片,他还被蒙了眼睛,只知道那个老板很强,起码应该是第五境的水准,也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铁画银钩莫谦之,这莫谦之可不简单,能文能武,而且谋略心计都不差,原本是想走科举那个路子,在朝堂是谋个一官半职,可是没办法,当地的狗官欺男霸女,奸淫了他的发妻。 而他在杀了那个狗官之后,就彻底落草为寇,曾经啸聚山林多年,后来要不是朝廷勾结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四下围攻,他也不至于兄弟全死,被迫流亡。 其实这一次那个所谓老板找到了莫谦之的时候,莫谦之还挺高兴的,因为那个老板答应了,会帮助他找到那些原来在山上的兄弟们,并且给他送过来,同时也带来了他的发妻的消息。 听说他的发妻又找了一个男人,是个老实憨厚的,对她很好,也从未嫌弃过她的过去,听说最近还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的挺甜蜜的。 这便好了,挺好,挺好,她幸福就好,莫谦之轻轻的捏着手中的一个小哨子。 “各位应该清楚,我是唯一一个见过老板的人对吧。”莫谦之打断了那几个人的争吵,开口说道。 “嗯,这个是真的,我们几个人都只见过那个不要脸的小娘皮。”黑凤梨刘学龙冷哼一声,说实话,虽然这位莫谦之同样也是天人境巅峰的高手,但是却实打实的是他们几个中最强的,所以这个老大,他还是认得。 “怎么说?我可是听说了,铁画银钩莫谦之,以天人战出尘,实力甚至可以和那些第五重出尘境的掌门媲美,而且也是当前江湖上最有希望突破进入出尘境的几个人之一,那位女施主我们搞不定,莫兄你应该不在话下吧。”慧根禅师脸上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所以来找我的是老板啊。”莫谦之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诸位,那一位老板,就是出尘境的高手。” “出尘境,真的假的,真有这么号人物?”黑凤梨刘学龙的语气有些诧异。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所以我还是奉劝各位,收起那些小心思,不然真的会死的很惨的。”莫谦之回答道。 中都,普陀寺 “师父。”少年僧人跪在方丈的面前。 “圆清,你可想好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眼神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落寞。 “师父,圆清想好了。”少年僧人回答道。 “圆清,虽然如今你的大乘般若功再上一重,更是入了武学第四重天人境的境界,按理说,要是想更进一步,就要到红尘之中历练了,可是,为师也为你起了一卦,此去前路,艰难万险,九死一生,你当真想好了?”老和尚开口问道,语气凝重。 “师父,圆清想好了,此去前路,不管千难万险,圆清都会披荆斩棘,开山填海。”少年僧人的语气壮志凌云。 “那便去吧。”老和尚无奈的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倦了一样。 圆清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老和尚磕了九个头,这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山门,离开了这个度过了26年的地方。 而他走后,另一个僧人走到了方丈的身边:“方丈师兄,当真就让圆清这么走了吗?他这卦象只怕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吧。” “这一次下山并不是他的死劫,下一次才是。”老和尚停顿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只不过,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线生机,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第15章 起卦 风云动 江南 骊州 方少宇和谢无商两个人这时候总算是有了钱,所以也没有离开宣氏酒楼,反倒是在一楼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也和彩凤说了一声,要在这里好好的吃一顿,抚慰一下最近自己饱受折磨的胃。 “无商兄弟,这骊州看样子确实多了不少武者啊。”两个人坐下之后,方少宇立马开口说道。 其实之前,就在他们两个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酒楼里多了很多江湖上的人,甚至有几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其中有那么两三个更是在天人境浸淫许久的老前辈。 看起来这骊州比武大会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啊,方少宇和谢无商对视一眼,也是立马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趁着这几天还得打听一下这骊州比武大会背后到底有什么内情才行。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其实这几年,城里的弟子过的都有点压抑,至于为什么压抑,大概就要从大城主和二城主的身上说起了。 说来,大城主和二城主已经几年没见了吧,三年?还是四年,反正自从那次大城主下山回来之后,没多久,二城主也归来,紧接着,两个人就再没有见过面,明明都在同一个城中,但是却好似较上了劲,反而苦了下面的弟子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今天,万花落坐在自己小楼的阁楼上,靠着窗边,开了一坛千金醉,其实她很少饮酒,她一直觉得饮酒伤身,不好,更不觉得这喝酒有什么江湖侠客的潇洒样子。 只不过最近却忽然喜欢上了饮酒,尤其是喜欢着千金醉,千金一醉,一梦黄粱,倒是也未尝不可。 “你来做什么?”虽然喝的有些微醺,但是万花落的意识还在,也察觉到了那个不速之客的气息。 “你可是还在怪我?”谢东临的语气有些幽怨。 “不怪你,其实我能理解你,我也同样能理解他,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又何必苦苦揪着不放。”万花落的语气有些淡淡的,身上还萦绕着沉香一般的酒气。 “那你为何不愿见我?”谢东临向前一步,开口问道。 “我不怨你啊,但是这不妨碍每当我看到你的时候,都想要亲手杀了你。”万花落的语气忽然变得寒凉,与此同时,数十根细密的银针从她的袖中激射而出,从昏黄的灯光下更是看不清痕迹。 “噗嗤。”虽然几乎全部的银针都被谢东临外放的真气击落,落在了地上,但是却又一根极其刁钻,穿过了他的真气,落在了他大腿根部的位置。 “你这武功又精进了啊。”谢东临用真气把那根针逼了出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又如何,总归不可能杀了你。”万花落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落寞。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还安好,那我便放心了,不见就不见吧。”谢东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对了,大城主。”就在谢东临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万花落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你的人生,有意思吗?除了习武就是喝酒,不觉得无趣吗?”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既然走到了今天,那不管如何,总要接着走下去吧。”谢东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事情,上京那边似乎抓走一个人,那个人似乎有一些很独特的东西。”万花落开口说道:“魏家的那些人并非良主,你应该知道。” “嗯。”谢东临隔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最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万花落也很清楚,其实谢东临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江南 骊州 宣北笙这个时候坐在客栈的窗户边上,看着潮水涨落,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的表情。 “四小姐,刚才那两个人说是要在楼下吃点喝点,然后直接就去隔壁客栈入住了。” “嗯。”宣北笙点了点头,这锦绣宴上最强的两个年轻一辈已经见过了,应该说,看起来有些失望,又或者说,自己对于天下第一城的期待还是高了一点吗? 只不过那谢东临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毕竟,自己那个便宜师父虽然因为伤势的原因,实力十不存一,但是到底还是实打实的无所境高手,能够杀掉他的东临剑仙,应当也入了无所境,而她目前虽然摸到一些门槛,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没办法突破进入。 而且她刚才起了一卦,似乎自己这突破之路就要应在那几个少年的身上,或许应该更加关注他们一点吧。 “灵犀,联系一下影子,让她亲自盯一下,那两个人。”宣北笙想了想,开口说道。 那两个年轻人天赋不差,自己手中能够盯着他们不被发现的,想来想去只怕也只有影子一个人了吧。 “诺。”灵犀开口,告退了出去,也是去联系影子了。 坐在桌子前的宣北笙,袖中忽然滑出来一个长筒状的金属物体,那个人把它叫做什么来的,哦,对了,枪是吧,不得不说,就算是宣北笙也想要赞叹那些工匠的智慧了。 那个女人是王渊在去往上京的路上遇到的,因为他赶着去上京,所以甩给了宣北笙,根据那个女人的说法,她是一缕异世孤魂,附着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其实对于这个说法,宣北笙是不信的,但是她却能提出很多巧妙的构思,而那都是远超这个时代的精巧构思。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女人只有思路,没有技术,所以想要把她脑子里的东西制作出来,这几年宣北笙搜集了大量的能工巧匠,经历了无数失败之后,才算是摸索出了部分。 但是那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安分了,总想着要出去,说是要找一个人,叫什么男主的人,所以,等到她脑子里的东西掏的差不多之后,宣北笙留了一个破绽,让大房和三房的人把她劫走了。 第16章 江湖乱 上京 乾元宫 面色有些阴鹜的青年穿着华贵的服饰,坐在棋盘的一侧,手中玩弄着黑色的棋子。 “陛下。”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走了进来。 “英国公,朕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青年丢下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陛下,那人藏得很深,不过臣已经发现了一些踪迹,最近应当能够找到线索。”英国公罗浅低着头回答道。 “不碍事,如今天下安定,就算是那人想动,也未必动的起来。”少年帝王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但是罗爱卿,你若是再不能做出点事情来,这督查司统领的位置,也就不必继续坐下去了。” “臣叩谢皇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罗浅立马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他能够在这年少多疑的帝王门下一路高升,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处世之道。 “对了,我听说骊州那边,林江河那边闹得挺大啊,罗浅,你说他想干什么?”帝王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林江河是个聪明人,而且对陛下您忠心耿耿。”罗浅回答道。 “我知道啊,林江河是个聪明而且忠心的人,不过呢,他想做的事情,我也想帮他一把。”帝王忽然笑了起来:“传朕口谕,骊州会武,朝廷加码,赏千金,封万户侯。” “诺。” 上京城,一袭快马朝着骊州的方向疾驰而去,带来的是足够震动整个武林的大消息。 江南 骊州 就在方少宇和谢无商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桌子边上坐下了一个新人,是一个穿着青衣的翩翩公子。 “这不是青衣公子周立周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江南周家家大业大的,还差这点银子吗?”方少宇算是自来熟的性格,直接就和周立打起了招呼。 “少宇兄弟此言差矣,若是比底蕴,我周家那点怎么能比得上天下第一城呢,谢兄弟都能来的,我怎么来不得。”周立摇着折扇:“这吃肉怎能无酒,小二,来壶酒,再多切一斤牛肉,今个这顿我请了。” “那就谢过周公子了。”方少宇大喜过望,其实他是真的想点酒的,只不过看了一眼谢无商那个要杀人一样的眼神,所以他还是放弃了,如今周立买单,而且点名要喝酒,想必谢无商也应该不会阻拦了。 “两位今日来到骊州,打算下榻何处?”周立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计划订在隔壁的宣氏客栈,这些日子打算就在这里住了。”方少宇回答道。 其实周立还想问的一个问题是,他们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只不过斟酌了一下,感觉不太好问,所以才没问出口。 “这宣氏客栈价格可不低啊,不过也好,我也打算订在宣氏,这几日倒是可以和两位一起切磋一下武艺,也是不错。”周立笑着说道。 骊州城外,这个时候,叶卓群不紧不慢的跟在慧源禅师的身后:“小和尚,小和尚,说话啊,小和尚,怎么不说话,小和尚。” 慧源禅师红着脸,紧闭着嘴,似乎有些不胜其扰,但是却又丝毫不敢回头。 倒是引来很多人侧目,当然了,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叶卓群的侍女,此时身上红粉轻纱,若隐若现,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似乎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一样。 慧源禅师心中默念佛号,低着头,丝毫不敢左顾右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你先回去吧,衣服换一下,这小和尚倒是有趣,我再跟一段,晚点你来骊州城宣氏客栈找我。”叶卓群回头吩咐道。 “施主,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何苦如此纠缠呢?”大概是因为叶卓群的侍女走了,慧源禅师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对着叶卓群说道。 “小和尚,你说话了啊。哎呀,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叶卓群忽然大笑了起来:“你看,说说话多好,显得可爱了不少呢。” “施主。”慧源禅师语气有些急切,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闭上了嘴,转过头,走到了进城的队伍里。 叶卓群嘴角挂着微笑,站到了慧源禅师的身后,慧源禅师闭上眼,嘴里还在不断的念着佛偈。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万花落的小楼里,此时,一个黄色衣服的少女坐在万花落的对面,手中还抱着一杆长枪。 “薇儿,你想好了吗?”万花落难得的没有喝酒,坐在木质的窗框上,窗户开着,纷飞的樱花从窗户外面落下,就算是年华老去,依然难以掩盖的是,万花落身上那美如画卷一样的气质。 “我想好了,师父。”少女的语气坚定。 “薇儿,你说说你,当年我让你学剑,可是你非要学枪,后来我让你参加锦绣宴,可是你死活不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决定的事情,我是改变不了咯。”万花落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天大地大,到处走走,也挺好的。” “师父,你觉得我打得过谢无商吗?”万薇抚摸着手中的长枪,开口问道。 “你们之间不是对战过吗?虽然不是生死战,只不过我能看出来,你留了手。”万花落开口说道。 “嗯,毕竟是大城主的弟子,总要给点面子的。”万薇点了点头。 “那就路上小心吧。” “我会的师父。” “你这宝贝徒弟,你终于舍得让她下山了吗?”百里摇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你那个徒弟呢?不送下山去走一走吗?我可是听说了,少林寺那位也会下山,不去试一试吗?”万花落反问道。 “你这话说的,那两个小家伙早就约好了,如今已经下了山了。”百里摇冷笑一声:“我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被人嫌弃咯。” “可别,你这个老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万花落扫了百里摇一眼:“这江湖果真的变天了啊,往后这江湖可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咯。” 第17章 湖心亭 江南 骊州 骊州州府里,知州林江河此时坐在藤椅上,面前的小茶炉正在煮着茶。 “知州大人,这件事情,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林江河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老人,神莹内敛,一看就是武学高手。 “王叔,别着急,这不过是开场戏罢了,这个天下,马上就要不安定了呢。” 江南 厌州 厌州靠海,武魏朝重海路,因此厌州一直都是武魏朝对外的重要通衢港口。 同样,这里也是江湖之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湖心亭的总部所在地。 “亭长。”湖心亭的总部,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站在一个隐藏在帷幔之中的人面前。 “卜卫。”帷幔后面传来的声音浑厚,气息绵长,这就是湖心亭的亭长,也是整个湖心亭最高的指挥官。 湖心亭,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存在的时间悠久,甚至比很多门派都要久远的多。 据说湖心亭是曾经的汉武朝开国皇帝所建立,但是等到了他登基之后,却又觉得这湖心亭对他的威胁太大,所以想要废掉湖心亭。 只不过后来湖心亭下面的一些人逃掉,从此之后,隐入江湖之中,做着拿钱杀人的行当。 而后湖心亭内部发展出了六卫,六卫分别负责一块地方,而六卫又分别向亭长负责。 卜卫,负责情报探查,一般不做暗杀的生意,但是却有着覆盖全国的情报网,平常里也靠出卖情报挣点钱。 “亭长,有个不明的势力,正在暗中发展,也是搞情报这一块的,之前在晋北那边就和他们遇到过,但是那边我们势力弱一些,所以一直没有发生冲突,只不过那些人现在似乎想要在江南发展。”历代卜卫的首领都只有一个名字,就叫卜卫,这个时候汇报道。 “卜卫,这么多年以来,你们的手段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幔帐里的人语调有些阴狠:“宴卫,既然来了,也就不要藏头露尾了,出来吧。” 随后走出来的,是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天人境的武者,单纯看天赋来看,恐怕未必比方少宇和谢无商要低。 “宴卫,如今你刚刚接管宴卫,想做什么呢?毕竟你现在需要证明一下,你可以成为宴卫,对吧。”帷幔后面的声音传来。 “目标我已经选好了。”少年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宴卫,和卜卫不同,宴卫最喜欢的就是盛宴,杀戮盛宴,暗杀,屠戮就是他们的本质,也是他们的工作,宴卫所做的,是整个湖心亭最残忍也是最黑暗的工作。 而宴卫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统,这个传统就是,每一任新任的宴卫上任的时候,都需要确定一个目标,一个足以让江湖记住他的目标,只有完成了这个目标,他才能真正的,作为宴卫的首领,接管整个宴卫。 “哦?说说看吧。”很显然,亭长对于宴卫选定的目标也是很感兴趣的。 “天下第一城,谢无商。”宴卫的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 “东临剑仙的徒弟?宴卫你疯了?”卜卫猛的开口,语气充满了诧异:“你知不知道,真惹恼了东临剑仙,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觉得亭长应该会同意的。”宴卫并没有接话,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帷幔之后的那个人。 “少年英杰,锦绣宴锦绣榜第二名,天下第一城东临剑仙亲传弟子,谢无商,这个名字,足够了,足够让你成为新的宴卫。”显然帷幔后那人似乎很高兴,甚至有些雀跃,而且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亭长,我们真的要和天下第一城为敌吗?那可是东临剑仙。”卜卫很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亭长居然会同意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我们湖心亭沉寂太久了,也是时候让江湖再次畏惧我们了。”帷幔之后的那人忽然展露出惊人的气势。 “亭长难道说?” “还不够,只不过,只差一点了。” 随着亭长的气势回收,整个院子里也变得静悄悄的,而刚才的卜卫和宴卫也已经消失无踪。 蜀地 月仙城 揽月仙子莫秋寒一向不问世事,而月仙城的大门也同样很少开启,不过今天,却难得的打开了,风尘仆仆的白衣少年走遍了江湖,最后回到了月仙城。 “莫问,你回来了。”莫秋寒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归来,一早就等在了月仙城的门口。 “师父,我回来了。”莫问的语气恭敬。 “怎么没去骊州看看?” “在外许久了,想师父了,自然要回来看看。” “如今看过了,去骊州看看吧,那里如今虽然说是是非之地,只不过也同样是你们这一代人真正开启时代的地方。”莫秋寒摆了摆手。 “师父,我这刚到家门口,连口热乎茶都没喝呢。”莫问的脸忽然垮了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喝什么茶,你本来出发就晚了,再不快点走,回头连口汤都没得喝。”莫秋寒冷笑一声。 “这就又把人赶走了?”白衣少年下山之后,中年剑客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问道。 “公羊惊,你是不是无聊透顶啊,怎么天天在蜀地赖着不走?怎么,你那个三才门办不下去了?”莫秋寒扫了一眼中年剑客,有些不屑的问道。 “办什么办啊,这年头,连个像样的徒弟都收不到,还怎么办下去。”说到这里,中年剑客也是一脸愁容。 “天下第九公羊惊,出尘境强者,收个什么样的徒弟收不到?至于吗?”莫秋寒有些不信的说道。 “你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然你把莫问让给我,你这揽月仙子收个别的徒弟,你看行不行。”中年剑客反问道。 “那可不行,这莫问我可是花了多少功夫才教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想摘桃子,绝对不行。”莫秋寒的语气坚决。 “行了,我也去骊州城看看,我听说湖心亭最近有了新的宴卫,也不知道会选谁当目标。”公羊惊叹了一口气:“这湖心亭,也真够不安分的。” 第18章 异变和暗杀 江南 骊州 不过三天时间,周立已然和谢无商还有方少宇混的贼熟,三个人就差找个桃园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了,而且有了周立这个江南土着加财主的帮衬,谢无商和方少宇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起来。 “哟,几位公子哥,吃着喝着呢?”只不过今天,在酒楼把酒言欢的三人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哎呀,这不是鎏金山庄叶卓群叶兄吗?怎么也来骊州了,这一位大师应该怎么称呼呢?”周立倒是客气,立马笑脸相迎。 而且,这叶卓群也同样入了天人境,能有如此进益,看起来暗中也没少下功夫,倒是他身边这小和尚,白白嫩嫩的,看着年岁尚小,竟然也有天人境的修为。 “贫僧少林寺,慧源,见过几位施主。”慧源禅师十分礼貌的施礼,同时回答道。 大概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知道,未来名震天下的少年组织,少年歌,在这一刻,初次的聚集在了一起。 二楼,天字第一号的包厢里,宣北笙依然安静的坐在窗前,她能够察觉到,越来越多的高手聚集而来,这就是江湖,曾几何时,那个家伙也像楼下那些人一样,鲜衣怒马,年少轻狂吗? 只不过,看起来,他们要遇到麻烦了,她抬起眼,看着楼下靠近江边的一个鱼摊,年轻的渔夫操着一口流利的闽南语,笑呵呵的卖着鱼,没有人注意到,那渔夫双手虎口厚实的老茧。 湖中亭的杀手吗?说起来她最近也收到了消息,说是湖中亭换了新的宴卫,正在确定目标,那个年轻人会是那位新的宴卫吗,他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说起来,那家伙说的也很对,这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果然,多少高手并没有在锦绣榜中啊。 “周兄。” “叶兄。” “方兄。” 几个人很快喝成了一团烂泥,然后各个还都叫嚣着没有喝醉,还说要去比武场练练手,反倒是并没有喝几杯的谢无商和慧源小和尚两个人忙前忙后,扶着几个人离开了酒楼。 然而,就在酒楼的门口,异变突生,黑色的光芒犹如一条毒蛇一样,朝着谢无商的方向袭来。 “糟了。”谢无商心中一沉,只是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拔剑了,他只能脚尖点地,甩开身上靠着的方少宇,随后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刚才那一击。 只不过这并没有完,一侧卖梨膏的摊位上,贩卖梨膏的大姨将脸一抹,露出了一张妙龄少女的脸,同时从那摊位中抽出一把大刀,而且是一把关刀,鬼知道她是怎么把这比人还高的两米长的大关刀藏在小小的梨膏摊位里的。 随后撩起一阵刀光,朝着谢无商的方向直接劈落下来。 而谢无商的背后,刚才闪过的黑色光芒已经停了下来,先头贩鱼的少年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黝黑发亮,而且满是壮实的肌肉,他的双手各执一把黑色匕首,匕首的锋芒上还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而且似乎隐隐的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滴。 谢无商这个时候也是终于抽出了剑,只是,前后夹击吗?而且都是天人境的强者,能出动这个实力的杀手,应当是湖心亭的人吧,看起来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新上任的宴卫了吧。 其实现在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两个人,而是刚才自己虽然避开了那一击,可是终归还是被刮到了一点,如今左臂那个小伤口里,毒素正在蔓延,虽然靠着真气暂时压制了毒素,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倒在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方少宇看起来是指望不上了,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周立,看样子也是摇摇欲坠,另一个叶卓群和周立的情况也差不多。 “杀人了,快跑啊。”有人有些惊慌的喊出了声,随后不少人四散而逃,只不过周围还是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江湖人士。 当街刺杀,能够这样嚣张的只有湖心亭,而湖心亭有了新的宴卫,这也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至于谢无商的身份,在这里盘亘过一段时间的江湖人士各个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天人境的天才少年的交战,只要看了,那便大有裨益。 然而,其实现在宴卫的心里隐隐的也有些不安,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个人似乎在看着他,这个感觉很不好,他的感知从小就赶超常人,所以通常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所感受不到的信息,所以这一次,他也笃定,肯定有人在暗中观察他,虽然他考虑过要不要晚点出手,但是看到了这样好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宣北笙看着楼下对峙的几个人,微微挑眉,差点发现我了吗?这湖心亭的杀手,倒是意外的有些敏锐呢。 “阿弥陀佛。”好在,在那女人出手的瞬间,慧源禅师插了进来,拦住了那女人的攻击。 “小和尚,谢了。”谢无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管另外一边,专心的对上了这边的少年。 “大金刚神力?”少女的关刀被慧源禅师硬接了下来,甚至还反震了出去。 少女是天生神力之人,也因此才能拿着三百斤的关刀做武器,而能够直接把她反震出去的,这世间更是寥寥无几。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慧源禅师口宣佛号,身上金光弥漫,好似佛陀在世。 “都说佛渡世人,可是,为什么,当年我家一家灭门的时候,佛在哪里?我苦苦挣扎求生的时候,佛又在哪里?等到我苦果尽了,想要亲手报仇的时候,佛却又出现了,告诉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这些秃驴,当真是令人作呕。”少女忽然狂笑了起来,双眼赤红,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 “施主,再这样下去,必要入魔,无法回头啊。”慧源禅师此时神情凝重,他能够看出来,这少女修行的并不是普通的功夫,很有可能是早已失传的一种魔功。 第19章 乱战 “影子,拦住铁牛,让他过来。”宣北笙忽然开口道。 “诺。”屋檐上,传来了影子的声音。 “咚”“咚”“咚”伴随着沉重的上楼声,铁牛来到了包厢里面。 “铁牛,你刚才想干什么?”宣北笙坐在窗边,背对着铁牛,开口问道。 “我想去试试,那大金刚神力传人的本事。”铁牛开口瓮声瓮气的说道。 “湖心亭杀人,我们凑什么热闹?若是想比试,等湖心亭的人走了,你再去。”宣北笙的声音淡淡的。 “四小姐,要出手吗?”灵犀开口问道:“到底是在四小姐的客栈,若是当真出了事,只怕不好。” “不必。”宣北笙的眼神落在了地面上,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方少宇身上:“他们自己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这剑很沉,很沉,谢无商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中的剑这样沉,沉的有些举不起来,而他也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破绽越来越大,而那少年,马上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该死,随着真气的流动,毒素开始蔓延,自己终归是要死在这里了吗?成为那湖心亭宴卫的脚踏石,让他扬名立万吗? 然而就在他以为那黑色的匕首就要割断自己喉咙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大力,把自己拽到了后面,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锦绣榜第一名,方少宇。”拿着匕首的宴卫双眸一沉:“你没醉?” “醉还是醉了的,毕竟这美酒在前,不醉也对不起那美酒佳肴啊,只不过我这人呢,酒醒的快,所以睡了一觉,如今这酒也是大醒了。”方少宇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谢无商的肩膀,随后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那个开着的窗口:“老板,我这兄弟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吗?” “报酬。”楼上,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 “一个承诺吧,我和我这个兄弟,两个人,愿意帮老板做一件事情,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什么事情都可以,怎么样?”方少宇想了想开口说道。 “好,成交。”楼上宣北笙开口道,随后吩咐灵犀:“下楼把谢无商带上来,送到天字二号客房,然后你和彩凤守在那边。” “那四小姐您呢?而且,这样是不是会得罪湖心亭?”灵犀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必担心,照做就行,而且我这边影子和铁牛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宣北笙随意的说道。 “楼上的,你这样做可是和我们湖心亭过不去了。”宴卫感觉到了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棘手起来,毕竟就在刚才,一个天人境的少女把谢无商带到了楼上。 “其实这事简单,我只是答应了那个人帮他照顾这个人而已,可是若是那个人死了,这约定也就作废了,我便会把这个中了毒的家伙扔出去,倒时候你们怎么处理他我都不会管的,还是说,新任的宴卫觉得自己胜不过这锦绣宴的头筹?”宣北笙的语气淡淡的,却似乎有些嘲弄的味道。 “老板,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宴卫还没有说话,方少宇先大呼小叫了起来。 “说话算话?”宴卫反倒开始思索起了刚才那番话。 “自然是算话的。”楼上的声音传来。 “那便好。”宴卫也就不再多想了,左右这方少宇必定是会拦在自己身前的,总归是要杀的,况且谢无商种了自己的独门毒药,若是没有解药,也是活不成的。 另一边,关刀少女已经和慧源禅师对拼了八下,金光透体的慧源禅师此时头上也隐隐的开始冒汗了。 至于那关刀少女,而今更是气喘吁吁,而且双手有些红肿,感觉甚至有点握不住那手中的关刀了。 至于两人所站立的地面,厚重结实的青石板寸寸崩裂,如今已经多了一个巨大的圆坑,围绕着他们所站立的位置。 “老板,那个毒我解不了,可能要您亲自去看看了。”客栈里,影子推门走了进来,汇报道。 “我刚才看过了,不好办。”宣北笙轻声的笑出了声:“不过又不是我们的人,倒是不碍事。” “明白了。”影子点了点头。 宴卫双手持着匕首,落在了一侧,这个人很强,这是他的第一感觉,方少宇吗?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实力要比那个天下第一城的谢无商强很多,甚至要比他还要强,只不过,武功高又能怎么样呢?对于杀人来说,并不是武功越高胜算就越大的,而他要更狠一些,所以,并不是没有胜算。 江南 骊州城外 中年剑客看着高处艳丽的中年妇女,不对,但看脸的话可能更年轻一些,只不过这个人他还是熟悉的,也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了,就是总喜欢扮嫩罢了。 “看起来,宴卫已经动手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吧,湖心鬼苏无。”公羊惊的语气有些无奈。 其实湖中亭除了行走江湖的六卫之外,还有四大长老,而这四大长老通常都是隐退的六卫,退出一线之后就做一些后勤的工作,或者兜底的工作。 而湖心鬼就是上一任的宴卫,至于这个外号之所以得来,自然也和水有关,好在今天没有下雨,湖心鬼的实力没办法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不过,好在,莫问已经过去了,那个小家伙一腔正义的,有他在,应该能帮谢无商解决目前的困境吧,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要专注于眼前的敌人才行。 “公羊惊,好久不见啊。”湖心鬼苏无坐在树枝上,柔软的树枝竟然可以完美的载着她的重量,而她手中拿着一把花色的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的笑意。 公羊惊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树枝,随着树枝划过地面,惊人的剑气朝着苏无的方向袭来,最后切断了那柔软的树枝,树枝落在了地上,不过树枝上却早已不见了苏无的身影。 随后公羊惊反手,树枝拂过他的身侧,扫出了从身侧袭来的苏无。 第20章 万物枯 “三才剑法,三步之内,堪称无敌,果然不同凡响。”苏无的身影向后飘去,避开了公羊惊手中的树枝。 “打就打,话那么多干嘛?”公羊惊冷笑一声,欺身向前,想要越过湖心鬼,怎么都得一炷香的时间,希望那些小家伙还撑得住。 江南 骊州 “这么多围观的,就没有一个拔刀相助的吗?这可真是让人鄙夷啊。”白衣的少年声音由远及近,朝着宴卫所在的方向而来。 只不过就在他越过宣氏客栈的屋顶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他背后袭来。 “宴卫,公羊惊来了,湖心鬼大人交代了,她可以拖住公羊惊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解决不了,就要走了。”跟在白衣少年背后的是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年,如今拦在了莫问的面前。 “月仙城莫问,阁下何人,报上名来。”莫问拔剑而出,神情之中带着倨傲。 “杀手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真是天真。”黑衣少年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一炷香的时间其实很快,宴卫看着眼前似乎还颇有余力的方少宇,嘴角反而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走了。” “好。”关刀少女和黑衣少年同样虚晃一枪,脚尖踮地,拔地而起,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呼,累死我了。”那几个人一走,方少宇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喘气道。 与此同时,客栈内部,天字第一号客房内,宣北笙的声音清冷:“走吧,有高手要过来,我们留在这里反而麻烦,彩凤一会儿你留一下,和楼下那几个交一下人,然后回来找我。” “诺。” 没过多久,白衣剑客从空中落下,落在了方少宇等人的面前。 “谢无商呢?”公羊惊微微皱眉问道。 “我刚来,我也不知道啊。”莫问摇了摇头。 “公羊前辈,无商他中了毒,在楼上客房休息,人还是安全的。”方少宇这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走了过来。 “方少宇,锦绣宴榜首,果然是少年英才啊,不简单,不简单。”公羊惊的眼中精光外露,盯着方少宇。 “公羊前辈谬赞了,不然我们先上楼,看看无商的情况可好?”方少宇岔开了话头。 “这话有道理,走吧,上去看看。”公羊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少宇,率先踏入了宣氏客栈之中。 “方公子,既然你们这边事情了了,那人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彩凤对着方少宇施礼,随后离开了房间。 至于周立和叶卓群,这个时候才算是悠悠的醒转过来,一脸懵懂的看着房间里的场景,好在慧源禅师力气大,一个人扛着他们两个人上了楼。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叶卓群揉着额头:“我们这是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随后方少宇把刚才的事情经过也是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同时也说明了,现在谢无商身中剧毒,情况不妙。 “这毒,是万物枯。”公羊惊的面色变得有些发白:“麻烦了啊。” “公羊先生懂医术?”方少宇问道。 “略懂,只是知道些皮毛,只不过万物枯这毒名气很大,所以我大概了解一些。”公羊惊回答道:“这万物枯,毒性猛烈,中毒之人会从伤口为止开始,然后逐渐蔓延,最终五脏六腑全部变成像是一块枯木一样,到那个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方少宇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如今谢无商受伤的胳膊已经变的有些干枯,确实像是一段枯木一样。 “老夫虽然用真气暂时压制了毒性,但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七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只怕他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公羊惊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这七日老夫日日都得用真气压制,也离不开去找解药,这事,只能拜托几位少侠了。” “无商兄弟有难,我定当竭力相助。”方少宇一马当先,立下承诺。 “我也会去信鎏金山庄,我鎏金山庄之中,各种奇珍异宝众多,或许能有些办法。”叶卓群开口说道。 “我也回周家一趟,动用周家的人脉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的线索。”周立表示。 “其实要说解药,湖中亭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湖中亭那组织神出鬼没,很难追踪啊。”方少宇若有所思的自语道。 “湖心亭你还是算了吧,你去闯湖心亭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就是老夫,都不敢去,等会我修书一封,看看东临剑仙那边打算怎么办吧。”公羊惊扫了一眼方少宇。 “阿弥陀佛。”慧源禅师口宣佛号,这大概也是他下山之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吧,这就是江湖吗?纵酒放歌是江湖,打打杀杀也是江湖,生死一线还是江湖,都说江湖好,可是究竟好在哪里呢?小和尚的心中有些迷茫。 “四小姐,那人中的是什么毒?”这个时候,之前的流芳苑,现在的宣宅中,灵犀一边给宣北笙磨药粉,一边问道。 “万物枯,西域的毒,毒性很强,若是那个高手帮忙压制的话,他大概还能活七天吧。”宣北笙一边调药一边淡淡的说道。 “这毒四小姐能解?”灵犀开口问道。 “算是吧,那个家伙走之前给我留了几本书,其中一本医经一本毒经,说是他之前在那个地方搞到的,据说都是从里面的老东西那里敲诈来的,虽然他也不会,但是却指望我会,这些当师父的,一个个的自己不努力,天天卷徒弟,真是。”宣北笙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是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说实话,四小姐很少笑,在灵犀等人眼里,四小姐冷静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她永远冷静淡然,而且不拘言笑。 “不巧,里面就有万物枯的配方和解药,说实话,配药不难就是里面的材料有几味比较麻烦,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好不好使,毕竟我也没配过。”宣北笙耸了耸肩。 第21章 解药的线索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从来没有人见过,东临剑仙会发这样大的脾气,一向好脾气的谢东临,如今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一样。 “东临兄,东临兄。”按道理来说,一般这种时候都应该万花落过来劝说的,只不过万花落那边,哎,百里摇不得不苦哈哈的跑过来,顶着霉头上前,同时接过了谢东临手里的飞鸽传书。 随后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这湖中亭怎么敢的?居然敢拿无商开刀?要我说,真是给他们脸了,直接带人去江南,给他老家抄了,给那堆哔--崽子全弄死得了。”百里摇的语气咬牙切齿还自带消音。 “他们应该是找到了新的靠山。”谢东临似乎稍微的缓了过来,出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上京?”百里摇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而且这事只怕也有敲打我们的意思,毕竟我可刚刚拒绝了他。”谢东临冷笑一声。 “拒绝?他想让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魏松原吗?” “先太子之子,也是现在那位的侄子,他母亲不是大理国的公主吗?帝都那一夜逃了出来,带着他回到了大理?” “嗯,他想让我们出手,杀了魏松原。” “那不是他亲侄子吗?这么狠?” “亲侄子怎么了?现在可是不少老臣暗中联络想要接魏松原回国,然后拨乱反正的。” “对了,先太子也一直没找到吧,他去哪了。” “八成在西川吧,那边本就是东宫旧部的主要势力,再加上山高路远,只要他躲在十万大山之中,就没人找的到他。” “对了,这一下子,倒是差点忘了师侄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百里摇一拍脑门,开口问道。 “这山我必须下一趟,我亲自去一趟江南。”谢东临的语气冷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上京那边?”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上京 乾元殿 英国公罗浅跪在地上,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了,不仅仅是如履薄冰了,他甚至都怕那位东临剑仙直接拎着剑,一剑把这皇宫劈了。 “罗爱卿可是在害怕。”华服的少年帝王魏清渊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别担心,东临剑仙不会来的,至于他下不下山,我赌他不敢下山。” “臣愚钝。” “愚钝好啊,愚钝点好,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而死的最快的就是那些聪明人,所以罗爱卿你才能活到今天,不是吗?” 江南 骊州 至今已经两日过去了,方少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可是解药的线索却一点儿都没有。 至于鎏金山庄和周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发现,也对,这万物枯一直号称都是湖中亭的独门毒药,也唯有湖心亭有这毒药的解药。 不过好在今天,他在骊州的鬼市上,找到了一些线索,只不过这线索,有点贵。 “找到解药的线索了?”公羊惊一眼就看出来,方少宇今天的状态和气色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嗯,找到了,只不过对方要价有点高,前辈您看能不能支援一下。”方少宇笑着凑了上来,给公羊惊捶起了背。 “什么路数?” “一个情报组织,靠卖情报过日子的,叫听风吟,在晋北,雁南,陇西和西川蜀地势力不小,最近也是刚进入江南,他们和西域那边打交道多,所以这种东西的消息也多一些。”方少宇回答道。 “消息准确?” “听那意思,八九不离十。” “什么价格?” “黄金五百两。” “多少?”公羊惊一口就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五百两,黄金。”方少宇郑重其事的再度重复道。 “别找我,老夫一穷二白,两袖清风可拿不出那许多钱来。”公羊惊急忙摆了摆手。 “前辈,我也没指望你,我给叶卓群写信了,他应该这两日就能带着钱回来。”方少宇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不得不说,叶卓群的效率还挺高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骊州城中,还带来了说好的金子,随后来到了鬼市,找到了那个听风吟的情报贩子。 “这是五百两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方少宇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说,只要钱到位,情报不是问题。”眼前的少年带着一丝微笑,只不过看起来却有些模糊,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消失在人群中的那种感觉一样。 “这万物枯,本是西域大国,迦楼国圣火教的秘藏毒药,历来只有圣火教圣女知道此毒的制作方式和解毒之法,只不过,曾有一任湖中亭宴卫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和某一任圣火教圣女相识,相爱,而圣女虽然恪守教义,但是却依旧抵不过枕边小风,所以给那宴卫教了三招,其中之一就是这万物枯的制作方式和解毒之法。”少年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等会,所以说,这解药得去迦楼国找那圣火教?”叶卓群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三招,那另外两招是什么?”方少宇的关注点反而在另一个方面。 “贸然前去自然是不行,不过晋北雁城宣氏和迦楼国素有来往,交好不少迦楼国的高官,或许可以牵线搭桥,解决各位现在的困境。至于另外两招,那是另外的价钱了。”少年轻笑道:“一分钱一分货,这是我们听风吟的规矩。” “晋北宣氏吗?”方少宇单手敲着桌面,若说能找到的,那就只有那宣氏客栈的老板了。 就在他思索间,眼前的少年已经起身,混入人群,不知所踪。 “叶兄怎么看?”方少宇开口问道。 “我和无商兄弟之前在天下第一城就认识,如今再见,若是袖手旁观我自然是做不到的,如今也只有去那宣氏碰一碰运气了。”叶卓群开口说道。 “只不过这宣氏到底是生意人,若是想要说动他们帮忙,恐怕不易,还是要提前想想怎么说为好。”方少宇点了点头道。 第22章 传话 江南 骊州 宣宅内,少年来到了宣北笙的面前:“四小姐,事情办妥了。” “辛苦了,渡鸦,你且去吧,不要让那些人发现了。”宣北笙摆了摆手。 “诺。”渡鸦告辞离开了。 “四小姐,您这绕这一大圈,是为了什么呢?”灵犀一边研着墨一边问道。 “自然是有趣啊。”宣北笙轻声笑道:“上赶着做的可不是买卖,这生意还是要细水长流,而且钱债好还,但这人情债可不好还,这还得感谢湖中亭啊,给我们送了一笔大买卖。” “这宣氏果然巨富之家,看看这宅院,当真是气派。”方少宇站在宣宅的门口,忍不住有些咂舌。 “那是你没见过鎏金山庄。”叶卓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底是鎏金山庄的少庄主,见多识广,最主要的还是有钱,见惯了金山银山,看到这宣宅自然也就没有多么意外。 “所以说,我才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方少宇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闲话少说吧,我们也该进去了。”叶卓群扫了一眼方少宇,上前敲了敲门。 “鎏金山庄叶卓群,上门拜访。”同时他也气运丹田,随后高声喊道。 “少庄主,方少侠,请进吧。”开门的是一个年老的管家,打开门,引着二人进入了宣宅之中。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如今谢东临看着眼前穿着一身便衣,面庞白净的采风,神情之中似乎有些戏谑:“采风大监,你是来拦我的吗?” “东临剑仙说笑了,采风有自知之明,若是东临剑仙想走,采风又怎么拦得住呢?” “那你来做什么?” “在下只是来给圣人传个话。” “什么话?” “北夷十万铁骑南下,然天下第一城城主东临剑仙未在城中,天下第一城失守,城破,天下乱。” “什么意思?”谢东临的表情看不出神色,只不过周身的气势却施展开来,压得采风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是史书上的杂记罢了。”采风的表情不变,微笑着说道。 “圣人这是当真觉得自己在那个位置坐久了,想换个位置了?”谢东临冷笑着说道:“你以为皇城拦得住我?” “圣人说了,皇城自然是拦不住您的,可是天下第一城可以。” “好,好,好,这黄口小儿,应该说不愧是那位的后代吗?够黑,够狠。”谢东临怒极反笑:“采风,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采风既然来了,那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采风大监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江南 厌州 卜卫再次来到了那个院子,隔着厚厚的帷幔恭敬施礼:“亭长,谢东临回到了天下第一城。” “采风呢?死了吗?” “没有,采风大监回到了上京。” “到底还是放不下啊,所以才会有弱点。” “对了,亭长,线报说百里摇下山了。” “无妨,只要东临剑仙不来,百里摇一人,不足为惧,通知下去,准备开门迎客吧。”帷幔后面的声音淡淡的。 江南 骊州 公羊惊看着手里的信件,手背上大概是因为用力,所以青筋暴起,有些愤怒的说道:“圣人这是想要干什么?” “怎么了?公羊前辈?”这个时候恰好的,方少宇和叶卓群恰好回到了院子里。 “湖中亭的路子走不通了,东临剑仙被采风大监拦了回去。”公羊惊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采风大监,他怎么能能拦得住东临剑仙?”叶卓群有些疑惑的问道。 “采风大监想要拦住东临剑仙,又不需要动手,毕竟,东临剑仙身后还有天下第一城。”方少宇看的倒是通透。 “所以,采风大监用天下第一城来威胁东临剑仙?可是采风大监为什么要帮湖中亭呢?”叶卓群开口问道。 “大概是因为湖中亭能做一些天下第一城不愿意做的事情吧。”方少宇压低了声音。 “比如呢?”叶卓群有些疑惑的问道。 “魏松原还活在大理呢。”方少宇轻声说道。 “所以说,圣人要杀了魏松原,那不是他亲侄子吗?” “亲侄子怎么了,圣人薄情,自古以来。”方少宇冷笑一声。 “算了,看来只能走宣家的路子了。”方少宇接着说道:“叶兄,小和尚,陪我走一趟吧。” “行,走吧。”三个人结伴而行,朝着宣宅的方向而来。 江南 巡州 “见过长老。”宴卫和那关刀少女此时正在一处客栈歇脚,而苏无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这才过来。 “失手了?”苏无扫了一眼宴卫:“亏你还拉了大楚来帮你,真不成器。” “也不算失手吧,我原本的目标就是谢无商,而现在谢无商中了万物枯的毒,就算是有公羊先生在,最多也不过给他续命四日罢了,如今已经过去三日,而且,东临剑仙也被拦了回去,想必这谢无商应当是没得救了。”宴卫开口说道,颇为自信的样子。 “你怕不是忘了,这解药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有,比如说迦楼国圣火教。”苏无开口问道。 “长老多虑了,迦楼国地处西域,就算是他们愿意出手相助,七日之内也决计不可能往返取回解药。”宴卫开口回答道:“而且那谢无商如今我倒是真没什么兴趣了,什么东临剑仙最有天分的弟子,比东临剑仙差远了,反倒是那方少宇我现在是很有兴趣,他才配做我的猎物。” “算了,由你们吧,我在这里等上七天,若是那谢无商当真死了,我便回去和亭长复命,若是没有死,我也会如实汇报,宴卫,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吧。”苏无打了一个哈欠,开口问道。 “放心,大长老,若是那谢无商不死,我便再去一次,那公羊惊总不能一直在他身边吧。”宴卫冷笑一声。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是按照约定,帮你出手一次,若是这次不成,往后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苏无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第23章 交易 江南 骊州 年迈的管家弓着身子,引着方少宇等人,朝着宅院的深处走了过去。 一路上,方少宇好奇地东张西望,他看着这深宅大院,心中不禁感叹道:“这里真是庭院深深啊!” 宅院中的风光秀美,让人陶醉其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而那些怪石嶙峋,则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方少宇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对每一处景色都充满了好奇和惊叹。他时而摸摸路边的石头,时而看看树上的花朵,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无比。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院子的中央时,突然出现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壮汉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宛如一座山一般屹立在那里。 “我要和这小和尚比力气。”壮汉指了指慧源禅师:“你们其他人都可以过去。” “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出家人吗?你看人家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和你比力气?”叶卓群直接拦了上来:“不然小爷我陪你比划比划。” “慧渡师兄,多年未见,你的执念还是那样重。”慧源禅师向前一步,施礼道。 “慧渡?”这一下反倒是叶卓群有些吃惊了,而方少宇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哪有什么慧渡,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牛是也。”铁牛瓮声瓮气的说道。 “罢了,铁牛施主,你应当知道,大金刚神力传承者,举手投足有开山之力。”慧源禅师似乎打算再劝说一二。 “这是什么情况,小和尚,你认识这个人?”叶卓群开口问道。 “这一位铁牛施主曾经是我少林寺传人,只不过因为师父说他和大金刚神力无缘,所以叛出师门,想要强抢武功秘籍,只不过被我院武僧打伤,如今这人也是我寺庙中悬赏之人,见者诛之。”慧源禅师回答道。 “不是,小和尚,这人杀不得啊,你若是杀了,我们还怎么给无商兄弟找解药啊。”方少宇急忙开口劝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从不杀生,只是超度。”慧源禅师的神情坚定:“佛祖超度,此为大福,这里主人也一定不会怪罪的。” “我家主人说了,她不信佛,而且也一定会怪罪的。”迎面而来的正是彩凤,这个时候是来接替管家,带着方少宇和叶卓群进内院的。 “阿弥陀佛。”慧源禅师的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但是却又有些困惑:“施主这话不妥。” 彩凤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道:“两位随我进内院吧。” “小和尚,一定不能杀了这个人啊。”方少宇有些不放心的,再度开口嘱咐道。 慧源禅师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那铁塔一样的壮汉,随后,浑身金光弥漫。 “嘭。”巨大的声音从两人交手的地方传来,地面上,厚重的青石板一块一块的开始碎裂。 “亏了啊,这铁牛也当真是不客气,就不能换个地方打吗?”宣北笙有些无奈的说道:“灵犀,准备一笔钱,等今天过后要找人过来修院子了。” “见过老板。”叶卓群和方少宇这个时候已经在彩凤的带领下进了内院,还是和之前一样,宅子里有个屏风,而那个老板坐在屏风后面,依然看不清样子。 “两位少侠,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屏风里,传来的声音依然和上次一样,有些稚嫩。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想请老板帮个忙,如今谢无商中了毒,据说是一种奇毒,名叫万物枯,公羊先生说这毒来自西域迦楼国,而老板家里似乎和迦楼国有些渊源,不知道能不能请老板帮个忙?”方少宇直接开口道。 “迦楼国?此去千里,方少侠觉得来得及吗?”宣北笙的声音有些淡淡的。 “那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那么,既然方少侠如此确认,下一个问题就是,我宣家是生意人,不知道方少侠愿意出什么价呢?” “这谢无商是东临剑仙亲传弟子,若是宣家帮忙救了他,也会获得天下第一城的感激,这买卖不亏的。”方少宇回答道。 “东临剑仙啊,他那虚无缥缈的感谢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我这个人还是喜欢真金白银。”宣北笙的声音淡淡的。 “你这人,还怪不识好歹嘞,多少钱,你开个价吧。”叶卓群冷笑一声,显然不屑一顾的样子。 “既然叶少庄主开口,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的是整个江南的盐铁矿权,不知道叶少庄主能不能做这个主。” “什么?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叶卓群忍不住勃然大怒。 “哦?这可是和天下第一城交好的机会,还能够得到东临剑仙的感激,蛐蛐江南的盐铁采矿权,这买卖不是很划算吗?对吧,叶少庄主。”宣北笙似乎轻声的笑出了声。 “我鎏金山庄八成的收入都来自于此,怎么可能交给你们,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同意,那些长老也不会同意。” “那就是没得谈了。”宣北笙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 “老板,既然你敢这么开价,那么就证明了,你确实有能力救下谢无商,对吧。”方少宇忽然开口说道。 “方少侠果然聪慧呢。”屏风后面,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那就得罪了。”方少宇忽然跨步向前,挥手直接朝着屏风的方向抓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身侧的彩凤抽出腰间的软剑,拦住了方少宇,于此同时,屏风后面又转来一个侍女,同样抽出软剑,横在了叶卓群的面前。 “强买强卖可不是生意人应该做的,对吧,方少侠,叶少庄主。”屏风后面的声音依然平静,似乎丝毫不在意现在的情景。 “我可不是什么生意人。”方少宇高声回答道:“叶少庄主,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可是。。。”叶卓群的语气有些犹豫,毕竟他和方少宇不太一样,作为鎏金山庄的少庄主,他其实本质上也算是半个生意人,而且,鎏金山庄名下产业众多,其实和宣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来往,若是真得罪死了,只怕庄主能给他亲手撕了。 方少宇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也没有再度开口,不过下手反而是更加狠了一些,而彩凤一时间有些左支右拙,很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第24章 弯弯绕绕 江南 骊州 宣宅内部,此时的慧源禅师,身上的金光已经变得暗淡,脸庞之上是血红的颜色,那是不断翻涌的气血:“巨灵玄功,铁牛师兄这样修行,只怕寿数难过四十。” “大金刚神力,不过如此。”铁牛这个时候还是不动如山,甚至只是呼吸变得稍微粗重了一些。 慧源禅师属实没有想到,这铁牛居然可以凭借强修巨灵玄功,甚至可以压过大金刚神力一头。 其实这道门的巨灵玄功和那佛门的大金刚神力由来已久,可是历代大金刚神力传人可一直都是压着巨灵玄功传人打的,没想到如今却出了铁牛这么个怪胎。 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铁牛身形一晃,便欺近他的身前,随后如同磨盘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了慧源禅师的脸上。 金光碎裂,慧源禅师直接飞了出去,整个脸庞似乎都变得比之前平了很多。 “住手。”就在叶卓群咬了咬牙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不然这小和尚可就要没命了。” 方少宇慌忙收手,只不过不留神间,被彩凤的软剑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小和尚,你快放了他,若是你敢伤他分毫,就是和我鎏金山庄为敌。”叶卓群这个时候瞬间变了脸色,高声喝道。 “对了,我这里有个消息,免费送给你们。”屏风后面,宣北笙似乎煮好了一壶茶,一边沏茶,一边悠悠的开口:“百里摇去闯湖中亭了,湖中亭现在布下了天罗地网,百里摇这手上功夫虽然不弱,但是比东临剑仙可是差远了,只怕此去一去不回咯。” “盐铁采矿权是一定不能给你们的,这个条件我答应不了,也做不了这个主,不如请老板换个条件?”叶卓群冷着脸说道。 “原本这条件也不成了,毕竟,之前只是谢无商一个人的命,现在可是还要加上那小和尚的命了,我想想,几位在这宅子里大闹了一场,宅子的修葺费用,想必鎏金山庄不会舍不得出吧。” “自然不会,需要多少钱,我给就是了。” “好,叶少庄主豪爽,那就这样吧,除了这宅子的修葺费用以外,再给我凑30万两黄金的现银,怎么样?”宣北笙开口道。 “三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就是鎏金山庄十年都未必能够挣出这些钱来。” “毕竟现在可是两条人命了,一条谢无商的,东临剑仙亲传弟子,一条则是少林寺大金刚神力传人,那小和尚的,这两条命,若是价钱开低了,这就不是做生意的人应当做的了。” “好,三十万两黄金,我们应了。”方少宇忽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脸上还换上了一副笑意。 “少宇兄,你疯了吗?”叶卓群的语气有些震惊。 “疯倒是不至于,现走吧,现在这局势对我们不利。”方少宇扫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口气。 “爽快,把小和尚还给他们吧。”屏风后面,宣北笙的语气依旧平静。 “四小姐,这就让他们走了?”彩凤有些不服气,气鼓鼓的问道。 “让他们去吧,这事本就是他们理亏,放心,这事情他们已经落了下乘,今日的事情也没法再做了。” 江南 巡州 谢无商等人大闹宣宅的事情也传到了巡州。 “大长老,你说宣家会不会有万物枯的解药?”宴卫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谁知道,不过宣家确实和迦楼国有往来通商,和圣火教的不少高层关系匪浅,若是真的能拿到解药也不足为奇。”苏无耸了耸肩:“只怕你这一回是要失手了。” “失手,那倒不至于,我听说了,宣家开了个价,三十万两黄金换解药,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关刀少女大楚开口说道。 “三十万两黄金,就算这谢无商是东临剑仙的首徒,也值不上这个价格吧。”宴卫忍不住有些咂舌:“蛐蛐商贾,他们也当真是不怕得罪天下第一城吗?” “宣家这价格,是给我们看的。”苏无轻声笑道:“况且,宣家基业不小,并非普通商贾,不然你以为那几个小家伙闹了一趟宣宅为什么无功而返呢?” “大长老,这给我们看的是什么意思?”宴卫开口问道。 “其实救和不救,总是会得罪一方,若是救了,那么得罪的就是我们,若是不救,那得罪的就是天下第一城,所以宣家便把这事变成了一桩生意,开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价,若是天下第一城当真舍得这个价,那么银货两讫,我们也不能去找宣家麻烦,若是天下第一城不接,那么也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救,和宣家亦没什么关系。” “况且这消息八成就是宣家自己放出来的,防的就是公羊惊那个老东西不讲武德,如今这消息散开,若是公羊惊上门强抢,那么天下第一城的脸面大概也就没有了,更是容易激起天下商贾的不满,这可是一步好棋啊,宣家现在掌事的,不简单。”苏无开口说道。 “要我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宴卫冷笑一声:“若是百里摇上门,他们怎么办?” “圣人是不会允许的,这消息放出来,还有一层,就是给圣人看的,此事本就是我们和天下第一城之间的事情,而且也是圣人为了敲打东临剑仙,才有这样一出,而这件事情本来和宣家就没什么关系,宣家也不过是因为有解药才卷进来,因此,圣人一定会有所动作。”苏无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太麻烦了,没意思,还是打架有意思,我想杀了那个男人。”宴卫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道。 “你是新一任的宴卫,这些事情总要考虑的,不能总是想着打打杀杀,这江湖,除了打打杀杀,更多的还是人情世故。”苏无耸了耸肩:“不然你以为我们湖心亭凭什么干着脏活累活还能存在这么久。” 第25章 封赏 蜀中 绵竹 在这广袤无垠的十万里大山深处,那云雾缭绕的庭院之中,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屋内,曾经的太子魏清照静静地坐在棋盘前,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羽扇纶巾的文士,他微笑着看着魏清照,手中轻轻摇动着羽扇,给人一种沉稳而睿智的感觉。 “殿下,东临剑仙那边已经回信了,他们表示愿意全力相助魏松原返回武魏。”文士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魏清照微微抬起头,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文士,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来,我的那位弟弟这次可真是下了一步臭棋啊。”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文士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啊,殿下,不过以您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手段吧?他既然敢如此行事,想必一定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魏清照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不错,我那个弟弟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文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殿下放心,我这边也早就有所准备,无论他有何算计,我们都能应对自如。” 江南 骊州 公羊惊皱着眉头:“你们太草率了,如今这局面,三十万两黄金,哪里凑得出来?” “没办法啊,公羊先生,当时那个情况,只能想办法抓住那家伙,一命换一命了。”方少宇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可惜没想到小和尚这么不经打。” “胡闹,商贾之道本就和江湖不同,你们这么做可是犯了大忌讳。”公羊惊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手中能凑出来的最多也就一万两黄金。”叶卓群开口说道:“更多的鎏金山庄那边是不会同意的,你们呢?” “我哪有钱,叶兄说笑了。”方少宇伸了一个懒腰:“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既然这消息传出去了,那么钱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有人会解决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叶卓群开口问道。 “说起来,这怕是又要欠老板一个人情了。”方少宇叹了一口气:“我这么说吧,之前我听说采风大监拦了东临剑仙就觉得奇怪,如今倒是也串上了,圣人想要敲打东临剑仙,可是又不想得罪东临剑仙,而宣家之所以开天价,也是为了给圣人表明一个态度,所以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骊州知府林江河匆匆忙的来到了宣宅。 “见过知府。”宣北笙这个时候还是露了面,其实她前些日子就在林知府这里过了明路,而且说实话,她父亲和林江河关系不错,林江河如今府里吃的用的,还有一路高升,她父亲在背后的助力也不小。 “宣四小姐,宣北笙听旨。”林江河展开手中的一张手谕。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朕统御寰宇,以仁德治世,赏罚严明,以彰功过。今宣氏四女,聪慧过人,性情温婉,才情出众,勤勉好学,礼仪周全,于家族中尽孝悌之道,于国事中亦常有建言献策,其忠诚勤勉、智慧贤淑之品质,实为女子之楷模,特册封西雁县主,赐白银万两,锦缎五十匹,珍珠五箱,赐晋北温乡为封地,钦此。” “宣四小姐,接旨吧。”林江河开口说道。 “草民谢主隆恩。” “对了,宣四小姐,圣人的意思,你应当明白了吧。” “臣明白,那解药已经遣人送去了。” “对了,这些茶叶,林大人拿去喝。”宣北笙站起身来,随后让身后的灵犀端上来一盒茶叶。 “那就谢过县主了。”林江河笑着说道。 “这是解药,不过这解药我家主人也没试过,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就是了。”客栈内,彩凤已然来到了房间里,只不过板着一张脸:“虽然小姐让我来送解药,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能原谅你们对小姐的冒犯。” “是,是,都是我们的错,回头等无商好了,定然上门负荆请罪。”方少宇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姑娘留步。”只不过这个时候,公羊惊忽然开口。 “公羊前辈,不知道唤我何事?” “姑娘的武功师承何处?” “公羊前辈,这个问题怕不是不太妥当吧。” “无他,只是觉得姑娘的武功和我的路数相近,罢了,既然姑娘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公羊惊大概也是觉得不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解药看起来有效,枯化似乎在缓解。”等到彩凤走后,方少宇也是第一时间给谢无商服用了解药。 等到谢无商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只不过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些不太爽利,应该是余毒未消,活动起来看着动作都比较僵硬。 不过好在,他的性命应该是无虞了,所以大家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江南 巡州 “看起来谢无商的性命是保住了。”苏无拿着一张信笺,看起来应该是从骊州传来的情报:“你失手了啊,宴卫,看来后续的路,不好走了。” “不碍事,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况且,那万物枯的毒就算解了,他的筋脉也受损严重,一时半会都恢复不过来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翻不了天的。”宴卫似乎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你在想什么?那谢无商毕竟是天下第一城弟子,回头那公羊惊给他送回天下第一城,然后他再不下山怎么办?怎么,你还真想去天下第一城杀他不成?”苏无似乎很不屑的问道。 “不能吧,毕竟那可是东临剑仙的徒弟,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不敢出门了吧。”宴卫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那谁知道呢?”苏无耸了耸肩:“我去骊州城走一趟,然后就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大楚,你要是想帮他就继续帮,不过不要耽误了后续的工作。” “明白。”关刀少女大楚点了点头:“我还想和那个和尚交手试试,那小和尚有点意思。” “行,你知道分寸就好。”苏无点了点头,随后策马离开了巡州城。 上京 御书房 年轻的帝王捏着手中的棋子,看着眼前的棋盘,神情之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哥哥,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可是,你选错了合作对象,不管是你,还是谢东临,都是我必然要处理的人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26章 新的任务 江南 骊州 “你当真想好了?不回天下第一城?外面湖心亭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公羊惊开口问道。 “不回去,我若是回去岂不是说明我怕了湖心亭,平白堕了我们天下第一城的威名。”谢无商有些决绝的说道。 “贵客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啊。”公羊惊忽然脸色一变,看向了门外。 “公羊先生。”推门进来的正是湖心鬼苏无。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确认目标的死活,看来宴卫这下是失手了,那么我也要回去复命了,至于后面的路,就要他自己走了。”苏无看了一眼谢无商:“这就是那位剑仙的徒弟,瞅着,有点丑,罢了,给你们带了点水果。” “你莫不是想给无商下毒?”叶卓群和方少宇很机警的拦在了苏无的面前。 “不至于,我要是想杀他,早杀了,我之前也不过是帮忙拦一下公羊先生罢了,这也是我们的规矩,如今一轮刺杀失败,后面的就是宴卫自己的事情了。”苏无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行了,反正你们也不想见我,那就江湖路远,后会有期了。” 江南 厌州 这个时候,湖心亭的总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百里摇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锤子,站在湖心亭的总部门口。 “开门,开门,社区送温暖了。”千钧锤直接砸在了湖心亭的大门上,直接砸碎了小院的大门。 “百里先生。”在门背后,三个人站在三个方向,看着扛着大锤的百里摇。 “山中客韩奇,霜林剑古久,塞外翁徐奇,四大长老来了三个迎接我,怎么没见湖心鬼苏无呢?”百里摇冷笑着问道。 “湖心鬼有别的事情,不过百里先生,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毕竟,能从这个小院走出去的人,可不多啊。”开口的是山中客韩奇。 “那又如何?”百里摇冷笑一声:“这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 “天下第一城的三城主,若是死在这里,对于我们湖心亭的名声,可是大有裨益啊。”霜林剑古久冷笑着说道。 “想杀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百里摇忽然放声大笑:“万物枯的解药何在。” “打赢了我们,你自然拿得到解药,若是打不赢我们,这解药你也拿不到。”塞外翁徐奇的语调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声音才会发生改变。 “那就来战。”百里摇手中的千钧锤直接砸在了地上,整个大地仿佛都开始震动起来。 而山中客韩奇,霜林剑古久,塞外翁徐奇也直接动了起来,朝着百里摇的方向攻了过来。 江南 骊州 宣北笙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仔细研究着自己被册封的那块封地。晋北温乡?她在地图上找到那个位置后,不禁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认,皇帝的心思还真是细腻,晋北本来就与西域接壤,而这块温乡更是位于雁北的最北端,地域辽阔。然而,这片土地几乎全是沙地,环境恶劣,不适合人类居住,因此鲜有人烟。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亲自去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确保江南地区的商路畅通无阻。 遗憾的是,如果真的能拿到那三十万两黄金,凭借这笔巨款,她完全可以垄断整个江南市场。但如今,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不太方便轻易下手。所幸的是,酒坊已经成功搭建,可以先依靠千金醉赚上一笔再做打算。 三日后,千金醉在宣氏酒楼公开售卖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且在宣北笙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迅速打开了销路,江南的富商权贵纷纷前来购买。 自然,作为鎏金山庄的少庄主,叶卓群也是搞了两坛,就在宣氏客栈的客房之中,要和方少宇等人不醉不归。 “喝着呢?”就在几个人正把酒言欢的时候,客栈的房门直接被踹了开来。 “师姐?”谢无商有些局促的站起了身。 “你这身上的毒不是刚解吗?怎么还喝上酒了?”踏进房门的是一个背着长枪的少女,正是万花落的弟子万薇。 “想必这位就是万薇万女侠了吧,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方少宇急忙站起身,打了个圆场。 “就是你救了我师弟是吗?锦绣宴榜首,方少宇。”万薇从身后抽出长枪:“比划比划?” “这不好吧,这客栈老板可黑了,要是打坏了,我这身价可赔不起。”方少宇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没意思,对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当然了,这任务很重要,几位要是一起听的话,可就是真上了贼船了。”万薇进了房间,随后跟进来的是百里越,正是百里摇的徒弟。 百里越转过头把门关上,随后同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此事是我们天下第一城的事情,几位少侠,我不建议你们参与进来。”万薇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叶卓群,慧源禅师,以及青衣公子周立,还有那个方少宇,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本就应劫而来,这一趟合该有我一人。”慧源禅师口念佛号,开口道。 “我这个人,最不怕麻烦,而且,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况且,无商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方少宇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喜欢凑热闹,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很有意思,之前的事情错过了,之后的我可不愿意错过。”周立摇着扇子,嘴角还挂着笑容。 “小和尚在哪,我就在哪。”叶卓群最近一直在照顾慧源禅师,这个时候居然有些犯困,还在打着哈欠。 “无商倒是找了几个好朋友啊。”万薇轻声笑出了声:“只不过此事凶险万分,还请几位慎重考虑。” “凶险,我喜欢,只不过天下第一城背后可是东临剑仙,当真如此凶险吗?”方少宇眼睛一转,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凶险万分。” “那我就更有兴趣了。”方少宇反而爽朗的笑出了声。 第27章 天下乱,龙起时 大理 云戏宫 “松原,当真要去吗?”魏松原的母亲,大理国的安平公主这个时候泪眼婆娑的握着魏松原的手。 “母亲,总是要回去的,况且,我也没那么容易死的。”魏松原像是安慰一样拍了拍安平公主的手:“况且这一次可是东临剑仙的徒弟护送我,不会有问题的。” 上京 乾元殿 此时的大殿上,鸦雀无声,大殿中央,全都是砸碎的瓷器碎片。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年轻的帝王愤怒的叫喊着。 武魏朝设道府,共九道,建立之初,分封诸王为道主,本意也是让诸王为武魏镇守边塞。 而如今,竟然有四道道主举兵,打出了当今圣上得位不正的旗号,要迎旧太子归朝。 其实哪里是为了迎旧太子,他的这些叔叔,只怕是一个个都想着自己上来坐这个位子。 东南道道主,吴王魏建南,西川道道主,蜀王魏建安,燕北道道主,燕王魏建秋,赣南道道主,玉王魏建洲。 除了这四个家伙,其他那几个道主也都蠢蠢欲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而且,天下第一城也不安稳,居然当真试图插手这件事情,看起来,这天下第一城,也是时候该消失了,只不过,东临剑仙谢东临,始终是个麻烦。 江南 骊州 “不是,天下第一城不是一向不参与朝堂纷争吗?”叶卓群这个时候面色变得异常凝重,他还当真没想到,居然天下第一城要做的是那件事。 “靠,这还当真是上了贼船了。”周立也有些懵逼的样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源禅师口宣佛号。 “有意思,有意思。”方少宇抚掌大笑。 “几位,既然听了,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万薇的语气淡淡的:“不然,就只能请几位上天下第一城做一段时间客了。” “无妨,既然知道了,那就走这一趟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叶卓群摆了摆手。 “对了,这一路上,我们可能会遇到的会是各路江湖人士无休止的刺杀,这一点,你们也要想清楚了。”万薇开口说道。 “会有湖心亭的人吗?”一直安静的谢无商开口问道。 “一定会的,而且甚至会遇到那些长老,所以说各位,这一路凶险,可能远比你们想的更加要危险。”万薇回答道。 “那就好,正好我还想找湖心亭的那些人呢。”方少宇笑着说道。 江南 厌州 此时的百里摇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千钧锤支在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暗中偷袭,当真是小人。”百里摇吐出一口鲜血,死死的盯着眼前白衣的男人。 湖心亭亭长,若不是他刚才出手偷袭,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若是杀了我,东临剑仙不会放过你的。”百里摇开口说道。 “若是以往,我自然是不敢杀了三城主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你,是必然要死在这里的。”白衣男人淡然的说道。 “也好,大丈夫何惧一死。”百里摇忽然张狂的笑了起来:“今日赴死,也算是得偿所愿。” “这可真是遗憾了啊。”白衣男人摇了摇头:“动手吧。”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百里摇猛的弹跳了起来,手中的千钧锤朝着塞外翁徐奇的方向砸了过去。 “燃血秘法。”白衣男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而塞外翁徐奇很明显也没有提防,完全没有避开,他的头颅在千钧锤之下直接爆裂开来,白色红色的浑浊液体溅落在四周。 至于百里摇的身形也凝固在了原地,失去了呼吸。 “罢了,厚葬他们二人吧。”白衣男人摆了摆手:“天下第一城三城主,还真是不可小觑呢。” 江南 骊州 “四小姐,如今外面不太平,我们当真要回封地那边吗?”灵犀有些犹豫的问道。 “嗯,那封地虽然荒芜,但毕竟过了明路,我们只有到了那里,才可以更好的谋划。”宣北笙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绿树繁花:“这江南虽好,可惜不是久居之所。” “四小姐。”就在这个时候,渡鸦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边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宣北笙开口问道。 “嗯,消息传来了,天下第一城那几个人要去永州,护送魏松原归国,不过他们这一路可有些漫长。”渡鸦开口说道。 “怎么了?” “如今诸王之中,唯有燕北道道主,燕王魏建秋可以信任,而永州到燕北,几乎要横穿整个武魏国。” “那就有意思了,这些少年的路不好走啊。”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永州埋的那些钉子,用不用?” “自然要用了,给他们添点麻烦,而且,生死不论。没事,这些事情我会让影子去做,你先不要露面。” “明白了,四小姐。” 江南 永州 影子接了任务就日夜兼程,提前赶到了永州。 “你是说老板让我们处理天下第一城的人?”铁画银钩莫谦之开口问道。 “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这是要再开杀戒了啊。”慧根禅师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黑凤梨刘学龙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可是听说了,天下第一城如今可是和当今圣人对着干呢,我听说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接魏松原到燕北道那边。”艾莉丝开口道。 “燕北道?从永州到燕北道何止千里,这些年轻人的路不好走啊。”莫谦之若有所思的说道。 “所以我们是和圣人有什么约定吗?”刘学龙问道。 “这些你们就不必知道了,只要知道,事情做好了,有奖励就是了。”影子说完就消失了。 “你们怎么看?”莫谦之看影子走后,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看,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我估计老板应该是和谁达成了协议,反正几个小毛孩罢了,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些天之骄子。”艾莉丝娇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根禅师口诵佛号。 第28章 命定男主 晋北 温乡 宣北笙坐在一处遮阳伞下面,靠在一个柔软而舒适的软榻上,双眼上还戴着一个像是黑色镜片一样的东西,根据那个女人的说法,这个东西叫做墨镜。 “不是,四小姐,我们花这么多钱种植这些灌木丛有什么用呢?”一旁伺候的灵犀有些好奇的问道。 “根据地缘志上的记载,温乡这块地属于典型的沙化地貌,不过好在沙化不严重,底层还有的土质还算完整,种植这些灌木丛可以更好的保持水土,而且可以避免风沙,这地方到底是封地,也算是我们的一处基业了。”宣北笙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 “那周围那些小土墙呢?”灵犀接着问道。 “那个女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讲的也是乱世,说是乱世之中,有很多势力,有些农民呢,召集了几千个人,占据了几个县城,就迫不及待的称王称霸,然后分封各种宰相,大将军,强抢民女,开拓后宫。” “这个时候呢,也有一个人问自己的谋士,说是自己什么时候该称王,而那个谋士说了一句话,很有意思,我很喜欢,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四小姐你打算?” “哦,那倒是不一定,称王称霸的太累了,我只是在乱世中打算活的久一点而已。”宣北笙笑着说道。 “但是这墙,也算不上高筑墙吧。” “温乡地处偏僻,除非西域月食国来犯,不然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的。” “而且和乱军比起来,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啊,四小姐?”灵犀有些疑惑的问道。 “流民,饥肠辘辘的流民,当人陷入生死关头的时候,可是要比野兽可怕的多。”宣北笙叹了一口气,说道。 江南 骊州 就在方少宇等一行人打算出城的时候,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方少宇有些疑惑,因为这些人打着宣氏的旗号,可是却又不是之前常见的宣氏小幡,反而是宣氏大旗。 “老板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叶卓群纵马上前,问道。 “见过几位少年英才。”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少年,一板一眼的施礼道,而这人正是宣家大房的长子宣东渊。 “你是?”方少宇问道。 “在下宣东渊。几位之前认识的那个老板正是我四妹。”宣东渊开口说道。 “那不知道这位东渊兄弟,有何贵干呢?” “几位少年英才,我这里有个朋友想要和几位同行,当然了,鄙人也愿意和各位同行,这一路上,车马路费,全有鄙人一力承担,而且后面这几人全都是我们的镖局一等一的好手镖师。”宣东渊指了指自己身后,自豪的说道。 “这倒是有意思,可是几位当真知道我们此去是做什么的吗?”万薇纵马走到了最前面。 方少宇没有错过宣东渊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惊艳的神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自然是知道的。”宣东渊开口说道,言谈之中带着特别的自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我天下第一城的绝密。”万薇猛然脸色一变,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宣东渊的身前,手中的长枪直指着宣东渊的喉咙。 “此事是我告知东渊的。”随着马车上的门帘挑了起来,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甚至方少宇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万薇抬起手中的长枪指向了马车上的那个女人。 “我知道的还更多一点,只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几位不嫌弃的话,请上马车一叙。”女人略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万薇跳上了马车,随后一挑门帘,进入了马车的中间,随后方少宇和谢无商等人也都进入了马车中。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本书里的人,而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少年歌?”方少宇接受的倒是很快:“而我就是第一男主角,我觉得靠谱。” “什么?你凭什么啊,不应该我才是男主吗?”叶卓群明显非常有意见。 “等会,你们这么快就接受了?”万薇抬起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表情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而且这位姑娘说的那些事情细节都能对得上啊。”方少宇开口说道:“甚至连那几个姑娘家里的情况都知道。”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几个姑娘,说的那些听着就是骗子。”周立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还有一个人,是书里只提到了一句话的,可以说是一笔带过也不为过,只不过现在我却觉得这个人可能会很危险,一定要注意。”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谁?” “正是我的那位好妹妹,宣北笙。”这个时候,宣东渊插话道。 “哦?就是那一位老板吗?”方少宇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就是你们口中的老板,这个人很奇怪,我在她那里呆了很长时间,她也知道了很多,但她并没有问过任何关于这本书的问题,所以我也没有透露任何相关信息。我只是教了她一些我们那个世界的技巧罢了。”女人开口说道。 “你们那个世界的技巧?”叶卓群向后仰着头,眼神充满好奇地问道。 “没错,我们那个世界有很多很好的东西,非常便利。比如,我们可以在千里之外通话,这在你们看来可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吧?还有更厉害的,我们也有可以在远隔几百米外就可以杀人的神兵利器,这让我们的战斗变得更加高效和致命。这些都是我们那个世界独有的科技和武器。”女人接着说道,眼中闪烁着自豪和神秘的光芒。 “而这些,我们宣氏家族里的工坊都已经开始研究了,而这里我也保证,诸位可以第一时间拿到试做的样品,帮助你们在路上一路顺遂。”宣东渊在一旁说道。 第29章 云县 江南 望州 从骊州一路走来,一直到今天,方少宇等人才收到了天下第一城来的消息。 “三城主死了?”万薇手中的一张小小的白纸飘落在了地上。 “什么?”百里越这个时候差点蹦了起来。 万薇这才想到,百里越就在自己对面。 “什么情况?”谢无商似乎也满脸震惊,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城主去闯了湖心亭总部。”万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渤海之滨 天下第一城 二城主万花落难得的去找了大城主谢东临。 “你为什么要让百里摇去湖心亭?你明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闯的下来的。”万花落看着谢东临语气有些冷漠。 “然后呢?我让你一起去吗?你会同意吗?我能怎么办?圣人为了威胁我,甚至不惜勾结北夷,如果我一旦离开,那么北夷的铁骑就会踏平天下第一城,不仅如此,这天下第一城背后,几十万百姓,一样活不了,这些人,圣人舍得,我又怎么能舍得?”谢东临的房间里是满屋的酒气,而他本人也是醉醺醺的。 “所以呢,你就喝酒?喝个天昏地暗,一醉解千愁?” “那又如何?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为了一个男人?” “别,大城主,这话我可当不起,若不是你执意下山帮那皇帝,如今这天下第一城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自己做的事情不愿意承认,偏偏要赖在一个男人身上,谢东临,别让我看不起你。” “是,我错了,我错的离谱,可是已经这样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让万薇他们去做什么了?” “为了修正我这个错误。” “脸可真大,明明是自己犯的错,却要小辈替你背着。”万花落嗤笑一声,离开了谢东临的房间。 晋北 温乡 如今,其实温乡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烟,在靠近朔州的一侧,还是有小块的绿洲,上面也有着十分稀少的人烟,其实更多的是一些游商,毕竟,想要去到西域月食国那边,必须要经过温乡。 只不过现在等到游商再来的时候,却发现,这绿洲上竟然修筑起了一座城池。 温乡城,而且城池的门口多了守城的卫兵,居然还会收取来往客商一定的通行费。 “朔州那边怎么样了?”宣北笙坐在城中最大一座宅院里,如今也是挂上了县主府的招牌。 “有几波农民起义势力闹得厉害,如今朔州知府那边很是头疼。”渡鸦回答道。 “边军那边呢?” “边军那边现在大半都已经被抽调走了,为了防备燕王南下,剩下的人基本都在雁门关那边,轻易动不了,所以朔州这边只能依靠本地守备来解决了。” “云县呢?”宣北笙接着问道。 朔州一共六县一乡,除了温乡独立管辖之外,还剩云县,舟县,乔县,左林县,兆定县,襄县,其中朔州州府在左林县,至于云县则是离温乡最近的一个县。 “对了,那些人动身了吗?” “已经启程了,不过大少爷护送着那个女人找到了那些人,要不要干预一下,那个女人知道的事情有些麻烦。” “没关系,让她折腾吧,其实有她那样的人在,也许可以让这个世界发展的能够更快一些。”宣北笙摆了摆手:“对了,湖心亭呢?” “湖心亭已经出动了,准备沿途截杀那个人。” “传信给那四个老家伙,让他们当心点,不要和湖心亭对上了,反而让他们中间钻了空子。” “明白。”渡鸦点了点头。 “雨燕最近在忙什么?这几天关注一下云县的情况,让云县的农民起义闹得大一点,必要时候可以送云县县令去死,他死了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云县了。” 晋北 左林县 这个时候,朔州州府林芝同是最难受的,林芝同武魏朝宣化十八年同进士出身,明明才华惊绝,可是奈何朝中无人,做官二十载如今也不过勉强混了一个边塞小州的知州罢了。 晋北四州同属于河东道,朔州最北,然后就是宣家所处的雁州,都是和西域连通的关喉要道,剩余两州则是莫州和擎州,这两地地处晋北的一处盆地之上,也是晋北主要的粮食产地。 与此同时,边民还面临着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中的许多人性格刚烈、民风彪悍。在当前这个天下局势混乱的时期,朝廷对百姓征收繁重的赋税和徭役,导致社会矛盾激化。 过去,边军能够起到一定的协调和镇压作用,但现在,由于要平定四王之乱,边军已经被抽调了八成以上。剩下的军队大多是年老体弱或伤残士兵,只能勉强驻守关隘,无法分心处理其他事务。这使得边境地区的治安状况日益恶化,边民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至于朔州守备,罢了不说也罢,那朔州守备安在康完全是靠巴结朝中权贵这才一路高升,实际上就是个草包之才,难堪大任。 不仅如此,在他任上,吃空饷的事情也是做的最多的,如今真正到了用兵的时候,朔州州府守备兵团两千人的数目,竟然有一大半全都是空饷,实际上居然只有六百余人,还尽是些老弱病残,武器装备更是破烂不堪,凭借这样的人,怎么去和那些强悍的山匪,群起的农民起义势力抗衡呢? “报,报,报,报。”随着一连串的急报声,传令兵从府衙外面奔波而来。“报告州府大人,云县的反贼冲了县衙,杀了云县县令,还开了云县的粮仓。” “呜。”朔州州府林芝同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然而就在当天傍晚,却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报告知州大人,西雁县主带亲卫杀了反贼头目,平定了云县的动乱。” “什么,西雁县主?”这个名字林芝同听过,一个商贾之女,靠着一份功劳分了一个县主,至于封地更是那人烟稀少耕地全无的温乡,他本来就没当回事。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派人去接管云县吗?只怕那县主拿到了云县未必愿意吐出来啊,还有这功表怎么上书呢?不行,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30章 总有人欲壑难填 晋北 朔州云县 宣北笙漫步在县城的街道上,此时的县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动乱,街上行人很少,她的身边跟着十几个护卫。 “这就是云县,可要比我们那个温乡强上很多了。”宣北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此处,未来就是我们的了。” “四小姐,我们费尽心机占据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合适吗?况且,朝廷回头不还得派人过来接管,我们岂不是平白给人做了嫁衣?”彩凤有些不解的问道。 “接管?如今山匪横行,怎么会有县令能够顺利的到达这里。” “若是朔州州府那边派人来呢?很近,一般来说不一定会遇到山匪吧,况且那边还有守备,派人护送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彩凤接着问道。 “小姐的意思是,他们一定会死,而且一定是死于山匪之手,你这都想不明白吗?”灵犀插嘴道。 “所以就是不管有没有山匪,他们一定会死于山匪之手对吧。”彩凤恍然大悟的说道。 “嗯,没错,况且,若是朔州守备真的有能力,这云县县令也就不会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了。”宣北笙慢条斯理的说道:“对了,从陇西那边来的粮食和军械什么时候到?” “还得六天。” “六天的话,那粮食不够了啊,官仓本就没有太多粮食。”宣北笙自言自语道。 “要不然写信,让本家那边支援一些?” “只要老夫人还在,父亲就抽不出太多钱粮给我,算了,看看城中几个大户,谁家存粮多,我们上门借粮吧。”宣北笙忽然笑了出来:“粮食这东西,总归是会有的。” 江南 望州 霜林剑古久和宴卫以及大楚已经会和,不仅如此,还带来了不少湖心亭的精锐杀手,如今已经跟在了万薇和方少宇等一行人的后面。 “三长老。”宴卫个人还是挺讲究礼貌的,尤其是和亭中这些成名已久的前辈相处时。 “宴卫。”跟在古久身后的是休卫,同样也是湖心亭六卫之一,休卫做的是下毒隐秘暗杀之类的勾当,说实话就是宴卫一向看不上休卫和他手下那群鬼鬼祟祟蝇营狗苟的东西。 当然了,休卫也看不上宴卫,他觉得宴卫就是个没有脑子,只知道蛮干的蠢货。 “呵,休卫,三长老,你怎么带着这么一个玩意就来了?”宴卫冷哼一声。 “卜卫一向不参与这种刺杀的工作,大多数时候还是做着情报工作,鳞卫已经出海,负责这一次的海路运输,最近东洋来的这批货很重要,亭长也很重视,巡卫已经到了南疆,现在在那边也有事情缠着,脱不开身,桓卫一直以来都是负责亭长和总部安危,你说我还能带谁来?”古久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切。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为了亭里的任务,我才不会过来呢。”休卫此时也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你俩也别吵吵了,这一次的任务很重要,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古久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与此同时,另一家客栈里,方少宇等人围着那个女人,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柳如烟小姐,对吧,按照你的说法,现在湖心亭的人已经来到了巡州城,然后要一路跟着我们,等目标出现就动手对吧。”方少宇开口问道。 “没错,所以其实我建议,我们可以在城外卧马坡那个地方进行伏击,争取给他们造成战斗减员,这样对于我们后续的行动有着不小的帮助。” “而且,等过了望州城,到了远州的时候,会有霸刀门,聚义堂,天辉阁等江湖势力也加入湖心亭的队伍,到时候对付起来可能更加麻烦一些。”柳如烟开口说道。 “可以,我要杀了那些肮脏而卑鄙的杀手。”一旁,抱着大锤的百里越此时双眼红肿,大概也是哭了一路吧。 晋北 雁城 这个时候,宣家内部的饭局就不太和谐了。 最初是宣北笙逃婚,而宣家老夫人震怒,当场就要求宣如海,必须把这个不孝子孙叫回来,要不然就断了她的零用钱,再封了她的铺子。 当然了,宣如海也只能是阳奉阴违,毕竟,他很清楚的一点是,现在自己这个小女儿到底有多有钱,他也不知道,可是他确信,如果真的要在商场上拼杀,只怕他未必能够赢了自己的小女儿。 对于宣如海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宣老夫人自然是气的够呛,所以也是收回了部分公家的权利,然后分给了大房宣如钰手里。 随后大房也是在她的指挥下,对宣北笙名下的店铺展开了猛烈进攻,然后又被打的溃不成军,甚至宣家本家的产业也被宣北笙吞了不少。 随后就是大房长子宣东渊,打着出去做生意的旗号离开了家里,具体做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如今还在家里的小辈还剩下了大房的二子宣南乐,三房的三姑娘,宣西决,以及三房如今刚刚出生的儿子,行序第五,宣中行,也因为生产的缘故,所以老三宣如林的妻子这才带着子女回到了宣氏祖宅这边,毕竟燕南那个地方如今乱的很。 其实最初这小五按照他们家里人的想法是想叫宣中出的,但是宣北笙特意写信给了她三叔,强烈抗议,这才改名叫了宣中行。 “如海。”饭桌之上,气氛有些压抑,老夫人开口说道。 “母亲,您说。”宣如海开口,客气礼貌。 “如今那小四以下犯上,硬是吃掉了我们本家这么多产业,也不怕自己撑死,你这个做老子的,是不是应该表个态了?”宣老夫人加重了语气。 “母亲,如今小四到底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我也不好管教啊。”宣如海挡了回去。 “既然圣上封了她为县主,那么以她的身份就更不应该在外抛头露面经商了,要不然岂不是外面要说我宣家门风不行了,写封信,让她抓紧把手里的产业上交给家里,然后安心待在家里,等着成亲,相夫教子。”老夫人立马反驳道。 第31章 借些粮草 “母亲,若是您这样认为,您大可写信过去,总之这信,我是写不了的。”宣如海当即变了脸色:“北笙挣了钱也都是她自己未来的嫁妆,我做不出贪图小辈钱财的事情来。” “贪图?我宣家家大业大,差她那点?我要她的铺子买卖那是为了她好,别不识好歹。”宣老夫人怒斥道:“你既然不写,那就把家主令拿出来。” “老大,你带着我的亲笔手书和家主令去一趟温乡,多带点人手,就是绑也要给她绑回来。”宣老夫人一把从宣如海手中抢走了家主令,递给了宣如钰。 晋北 云县 宣家饭桌上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宣北笙的耳边。 “这老不死的东西,想的倒是美,想要抢我基业,还说是为我好?”宣北笙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就凭宣如钰那个废物如何把我绑回去。” “四小姐不要动怒,老夫人到底年事已高,糊涂了些,可是毕竟是长辈。”彩凤劝说道。 “长辈个屁,为老不尊,不如去死。”宣北笙破口大骂,显然是被宣老夫人的不要脸气到了。 不过说实话,四小姐对于那些家人应当还是在乎的,毕竟,一向云淡风轻的她只有碰到宣老夫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大动肝火。 “算了,那些糟心的家伙先不管了,那群人走到哪了?”宣北笙开口问道。 “那两拨人在望州相遇了。”灵犀回答道。 “湖中亭和少年歌?我那个便宜哥哥和那个柳如烟呢?”宣北笙接着问道。 “他们也在,和少年歌碰到一起了,毕竟方少宇不就是柳如烟眼里命定的那什么男主角吗?”灵犀回答道。 “男主角,方少宇的命格可撑不起那么大的格局。”宣北笙摇了摇头:“且看吧,我估计这事还是和魏松原脱不了干系。” “小姐,对了,这就是吴家了,云县最大的望族,家里曾经出过一任朔州知府,也就是在那时候,吴家一跃而成了整个云县最大的家族。”灵犀介绍道。 “敲门吧。”宣北笙看了一眼吴家,高墙大院,门口的家丁都带着武器,而且有些武功在身上,院子里还有几个高手,看起来有长歌境的高手。 “对了,骊州知府搞的那个比武大会怎么样了?”宣北笙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这不是打仗了吗?自然是虎头蛇尾,草草结束了。”彩凤回答道。 “行吧,可惜了,热闹没看上。”宣北笙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这不是县主大人吗,尊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迎出来的是吴家家主,吴惊。 “走吧,吴家家主盛情相邀了,进去坐坐吧。”宣北笙带头走了进去。 “父亲,这县主怎么就是这么个小姑娘啊。”吴惊的长子,吴新看了一眼宣北笙,眼底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这位是?”宣北笙问道。 “这位是犬子,说话不好听了一些,等会我定拿家法罚他。”吴惊的态度倒是挺好的。 “不必了,来人啊,抓起来,直接送县衙大狱,严加伺候。”说话间,宣北笙背后,几个官差打扮的人这就上前,给吴新直接按倒在了地上。 “县主,这是何意?未免太不把我吴家放在眼里了。”吴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同时给周围了一个眼色,不少武人模样打扮的人出现在了院落周围,似乎只等着吴惊一声令下了。 “吴家主,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听说你家里粮仓粮食挺多的,所以借我点呗,县衙的官粮不够用了,要是可以的话,你儿子自然没有事情。”宣北笙似乎像是没看到周围那些人一样,抬头问道。 “你这是何意?是威胁我们吴家吗?”吴惊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威胁,算不上吧,只是通知罢了,不同意的话,我就自己去取了。” “县主未免太过分了一些,来人呐。”吴惊大喊一声。 “可惜了。”宣北笙摇了摇头:“灵犀,走吧,这粮晚上应该就能运回县府了。” 随后,当天入夜前,吴家被灭了满门的消息迅速的传播开来,而吴家的家产如今也尽数被县主抄没,一时间那些大一点的家族人人自危。 “这吴家囤积的粮食也太多了吧,这都够全县吃半年的了,县衙的粮仓也没有他们富裕。”灵犀看着一车车的粮食,忍不住有些咂舌。 “这就是小地方的土财主,有了钱,就喜欢买地屯粮食,他们不懂钱的好处,也不懂金融的道理。” “小姐,金融是什么意思?” “那个柳如烟说的,所谓金融就是这世间钱和物流转的道理,我觉得这个词不错,所以就拿来用了。” 宣北笙顿了顿接着说道:“贴出告示去,明天开始招人,招民兵,民兵每日有训练任务,若是可以完成,那么每日两餐,管饱,每三天吃一回肉,练得好的还有赏,一共要1000人。” “随后会有考核,考核通过了会成为县城正式的府兵,府兵每日三餐,管饱,每两天吃一回肉,每七天赏一回酒。” “除此之外还招民夫,修路,修城墙,修粮仓,民夫每日工钱半斗米,同样有考核,完不成的淘汰,做的好的有赏。” “小姐,那这粮草未必够用啊,况且您这是打算做什么?”灵犀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宣北笙忽然笑出了声,随后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一样飞舞了出去。 灵犀很少见到小姐出手,但她清楚地记得,小姐每次出手时的场景都如同画卷一般美丽动人。那剑法犹如飞花般轻盈,每一剑都带着一种令人陶醉的美感。小姐身姿婀娜,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美不胜收。然而,就在这绝美的剑法之中,隐藏着致命的杀机。每一剑都是致命的一击,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一旦小姐出剑,敌人便毫无生还之机。 小姐的剑法,既有美丽的外表,又有致命的威力。她的剑法不仅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杀戮的手段。在小姐的剑法下,生命如落花般凋零,无人能逃脱死亡的命运。这种矛盾的结合,让小姐的剑法成为了一种独特而可怕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灵犀,更是灵犀和彩凤共同的认知,而且随着她们武功的提升,她们就越发感觉到了小姐的可怕之处。 宣北笙一边舞剑,一边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要走的路,和老师不同却又有些相同,她注定会和这个世界为敌,而最终胜利的也将是她。 她的剑越来越快,随着天空之上,一道惊雷落下,随后瓢泼的大雨落下,而她的剑更快,快到劈开了雨幕,快到让人无法看清,随后,一种神智清明的感觉从她的心底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无法描述,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可以确信,在这一刻,无所境,成了,她总算是追上了自己的师父,在自己十二岁的尾巴上。 第32章 伏击 江南 望州 望州城外,卧马坡边上,除了方少宇和谢无商之外,其他人早早的躲在这里,看起来是要执行之前柳如烟的建议了。 至于方少宇和谢无商,此时和宣东渊一起,坐在马车上,遥遥的能够看到暗中藏着的那些人。 “对了,说起来,这一次湖心亭出动了一个三长老就古久对吧,就是他们这一次的最强战斗力对吧。”方少宇开口问道。 “嗯,我们按照柳小姐的推测观察了不少事情,应该不会有错,不过柳小姐也说了,如果我们对于原作剧情干扰过多的话,那么剧情就会偏离,她管这个叫什么世界线变动什么的。”宣东渊回答道:“所以我们一直在尽量不破坏原来的轨迹。” “这样啊。”方少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想着。 “对了,一会儿那个宴卫让给我,我一定要报仇雪恨,一雪前耻。”谢无商开口说道。 “好,不过一切小心,毕竟宴卫那个毒很麻烦,如果真的再中了,解药可就麻烦了,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你的身体还没好,真的可以吗?如果真的顶不住的话,抓紧找人帮忙。”方少宇想了想嘱咐道。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阻止谢无商动手,毕竟他很清楚,就算现在身上后遗症还很严重,但是谢无商有着他自己的骄傲,属于天下第一城弟子的骄傲,而这份骄傲也正是谢无商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原因。 晋北 云县 宣如钰带着人一路过来,其实原本他是打算去温乡的,只不过半路听说了,如今宣北笙已经到了云县,所以这才改道来到了云县,好在云县和温乡本就在一条路径上,倒是也不算绕路。 不过这个时候的云县,似乎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路上还有不少人过来投奔。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往云县去了?”宣如钰等人拦了几个过路的行人,也是知道了云县如今的情况。 “什么?她竟然拿我们家的钱买粮买肉给这些贱民?这也太浪费了,不行,我们要加速过去,不能让她在这么败家了。”宣如钰愤怒的说道。 宣如钰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说实话养的骄纵了些,而宣如海则跟着老太爷在外面走南闯北,见了不少世面。 其实在老太爷走了之后,宣如钰想要掌家的,也夺过权,只不过被宣如海从头到尾的吊打,体无完肤,就算宣老夫人无脑偏帮也不行,毕竟,宣老夫人本身脑子也不够用,没什么大局观,更没什么脑子,无非就是端着架子,拿着孝道的棒子,这才要挟住了老二。 不过因为老太爷之前临终也有过遗言,所以最后掌家权还是给了老二,当然了,之后也是在宣老夫人的管束下,宣如钰假装吃素礼佛,不在争夺,暗中则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实力。 宣如海也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有当回事罢了,而和宣老夫人一脉相承,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宣如钰,基本上也和她是一个路数,用宣北笙的话总结就是又蠢又坏。 “宣如钰快到云县了,怎么办?”灵犀急匆匆的前来禀报。 “带几个好手,装作山匪,先给他们劫了,身上钱都抢走,然后再杀几个人,让他们知道知道世道险恶。”宣北笙冷笑一声吩咐道:“既然来了,那就做好准备,我自然会好生招待。” “哟这不是大伯吗?几天不见,这风格怎么这么多变,这是属于山野风格?早听说大伯吃斋念佛,倒是没想到还想做着山野隐士啊。”宣北笙看着如同乞丐一样的宣如钰一行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其实要说宣如钰乞丐也没错,毕竟他们的马车物资金银全都被洗劫一空,也就是在宣如钰刻意隐藏之下,才算是保住了老夫人那一封手书,就是家主令,也被那些杀千刀的山匪劫走了。而今也真是一路乞讨过来,风餐露宿,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好在,山匪劫道的位置离云县县城不算太远,也因此,他们还算有个盼头,想着到了云县就好了。 “宣北笙,老夫人手书在此,还不请我们进去?好吃好喝伺候着。”见到了宣北笙,宣如钰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站直了身板,手中拿着皱皱巴巴的,宣老夫人的手书。 “大伯,不会吧,你们本家家大业大的,不至于到我这一个小辈这里打秋风吧。我原以为大伯是效法贤达,大隐于山林,吸风饮露,修旷达之道,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吗?”宣北笙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围观,一时间宣如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周围更是不少人指指点点的,看向宣如钰一行人的眼光也都变得有些鄙夷。 “宣北笙,你个小辈,说什么呢?你这吃的用的那个不是家里的钱,何来打秋风的说法。”宣如钰急忙反驳,厉声喝道。 “大伯这话说的有趣,我自己的钱何时成了家里的钱,莫不是公中看我生意大了,想要抢我一个小辈的私产吧。”宣北笙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宣老夫人手书在此,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我可是要请家法了。”宣如钰明显更加着急了一些,毕竟周围的指指点点他有点受不了了,另一个就是他现在也想好好的洗个澡,吃顿大餐,什么蒸羊羔蒸鹿茸蒸熊掌通通来一份,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受的罪。 “大伯好生霸道,不过既然老夫人手书在,这样,灵犀,你安排一下我大伯,就在我那个别院里,好生招待。”宣北笙摆了摆手,同时咬文嚼字的说道。 “什么别院,我就要住这里。”宣如钰很明显吃过宣北笙的亏当下开口叫出了声。 “这样啊,既然大伯愿意来,那就请吧。”宣北笙忽然笑出了声,随后转过身,朝着县衙的后院走了过去。 宣如钰也给左右一个眼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也进了云县的县衙之中。 第33章 打秋风的亲戚和周先生 江南 望州 卧马坡,此时方少宇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其实这也是谢无商第一次见方少宇手中的剑出鞘。 “血铭剑。”古久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你们倒是还真敢来,居然还打算伏击我们。”宴卫看着眼前的谢无商:“你可是中了我门中秘毒,万物枯,就算得到了解药,如今身体恐怕也十分不妥吧,拖着这样的病体,难道还想和我大战一场吗?” “天下第一城的弟子,从不言败,绝不退缩。”谢无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语气坚决。 “古久前辈竟然知道血铭剑,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方少宇这个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反而一本正经了起来。 “天下十大名剑,排名第九血铭剑,这江湖之中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只是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一位自从三十年前消失之后就再无人见过了,没想到居然收了你这么一号徒弟。”古久开口说道。 “家师前些年已然去世了,只剩下这一把剑罢了。”方少宇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罢了,不过你的姿态不像是你师父,反而更像那一位。”古久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前辈说的可是王渊?” “嗯,那一位的少年时代可是风采绝伦,如今我看到你,倒是看到了那位的几分神采。”古久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倒是承蒙前辈谬赞了,我倒是觉得,我未必比得过那一位。”方少宇摇了摇头。 “未必吗?这个词有意思,你倒是十分自信啊。”古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过我最喜欢让天才折戟了,这可要比其他的事情有趣多了。” “多说无益,前辈,请吧。”方少宇手中,血红色的剑光开始绽放。 血铭道人,曾经也是精彩卓绝的人物,然而,却在他最辉煌的年代,被王渊一招砍落了左臂,后来几年,血铭道人一直在苦练单手剑法,只不过之后等来的就是王渊被流放罪域的消息,而他甚至没有在王渊那里留下一个名字。 再后来几年之后,血铭道人就在江湖之中消失了,连带着他的血铭剑一起。 如今方少宇的天赋可是要比血铭道人强上不少,古久一交手就感觉到了。 “好,好,不愧是少年英才,痛快,痛快。”古久大声的笑叫了出来。 至于方少宇则暗中叫苦,这古久到底是老一辈的高手,就算他想要对抗也颇为吃力。 晋北 云县 “来人呐,把这个假冒我大伯的人抓起来,关入大牢。”宣如钰刚刚进了县衙,就听见宣北笙说道。 而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掉头想跑的时候,院子里冒出来很多官差打扮的人,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宣北笙,我这里可是有老夫人的手书,你怎么敢?”宣如钰大声的叫骂着。 “彩凤。”宣北笙开口说道。 而彩凤也是立马把宣如钰手中的手书抢了过来,同时点燃了一根火折子,手书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你怎么敢,怎么敢?”大概是这段时间本就饱受折磨,再加上如今这一下刺激,宣如钰竟然直接晕倒了过去。 “找个郎中来,别让他死了。”宣北笙扫了一眼昏倒过去的宣如钰,吩咐道。 “对了,四小姐,现在城外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灵犀这个时候凑过来开口问道。 “对了,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倒是找到了,只不过那个人脾气有点臭,现在已经绑了回来,就在偏厅那个位置。”灵犀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行,那我过去一趟。”宣北笙点了点头。 “周先生。”踏入偏厅的时候,宣北笙已经挂上了一个很假的微笑。 “你就是那个劳什子县主吧。”周先生的说话很不客气,同时也在打量着宣北笙,而他的心中也暗暗的有些吃惊。 毕竟,这个县主的年纪太小了,这一路上他被绑来的时候也看了,这云县治理的不错,就是这县主的野心恐怕不小。 “云县县令,做吗?周先生?”宣北笙倒是开门见山,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为什么是我?”周先生的年纪其实不小了,头发甚至都有些花白了。 “周安和,武魏宣化六年进士出身,曾做过漠州阳权县令,那个时候其实做的不错,但是因为不愿意巴结上司,一路被排挤,最后挂印归乡,对吧。”宣北笙开说道:“其实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做过县令,而且做的不错,同时,这里没有更多合适的人选罢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县主图谋不小吧,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个就不劳周先生考虑了,其实周先生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倒是也不会勉强,无非我多花些精力罢了。”宣北笙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 “我同意,我同意。”周先生眼睛转了一圈,忽然开口同意了。 “那就简单了,辛苦了,周先生,来人啊,给周先生松绑,然后给周先生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宣北笙点了点他。 “四小姐。”很快在她的房间里,渡鸦出现了。 “渡鸦,动手吧,我觉得,舟县县令压榨民脂民膏,是不是应该有些暴动了。”宣北笙开口说道。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渡鸦点了点头。 “四小姐,这样节奏会不会太快了一点?”灵犀开口问道。 “没关系,我们底子本来就薄弱,快一点反而更好,对了,现在通过考核的府兵有多少了?” “说实话,聚拢过来的大多数都是些流民,有天赋的不多,况且我们的战技对基础素质要求很高,如今筛选出来的不过两百人而已。”灵犀回答道。 战技,人类武学之中的也算比较特殊的一种,这个一般都是行伍之中所用,和通常的武功不同,这战技是人越多,则实力越强,越团结,凝聚力越强,则实力越强,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团体战的专属技能,而且像是几万人的兵团使用出来,就算是出尘境的高手,也未必能够抵挡,而十几万人的兵团,甚至可以抗衡无所境的高手。 第34章 实力扩张 晋北 左林县 朔州州府林芝同,又接到了最新的汇报。 “什么舟县民变?”林芝同站起身来,舟县和云县不同,舟县可是有着煤矿这样的资源,平日里,也有守备派人守着,也算是朔州比较重要的一个县了。 况且,现在云县的情况也不对劲,那个县主花钱如流水,大量的食物发放下去,吸引了一大批的流民,朔州的流民本来就不算多,如今也都聚拢到了云县,只是这样一来,云县就更加难以管理了,毕竟,县主有钱养着这些流民,新去的县令可没有,就在他思考派谁过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舟县居然也发生了暴乱。 “安在康守备呢?我们的人呢?他手里不是还有点人吗?”林芝同有些暴怒的问道。 “安守备说了,现在的情况不明,人手本就不够,他们还要负责我们州府的守备,没有多余的人手。”护卫回话说道。 “这个混蛋。”林芝同愤怒的说道。 然而,第二日,他就又接到了消息,说是云县出兵,平定了暴乱,如今西雁县主已经入驻舟县,甚至还接管了矿场。 这西雁县主想做什么?林芝同已经不敢再往后想了,可是自己没有能力解决那边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去质问县主了。 而且朝廷现在根本没有余力管这里的事情,毕竟,四王叛乱,闹得整个武魏朝如今乱成了一团。 “找人带着礼物,去一趟舟县,问问县主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林芝同想了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明白了。” 晋北 雁城 说起来,这老大去了很久,至今居然音讯全无,这也让老夫人有些担忧了,毕竟,如今这世道太乱了,除去四王之外,各地暴乱时有发生,更是多了很多山匪流民。 就拿现在雁城的情况来说,雁城现在就多了很多流民,街道上的治安也差了很多。 不过好在,这一次老大出门身边带着的都是得力镖师,甚至还有一个天人境的高手,等闲山匪是奈何不得他们的。 “老二,你找人去打探一下,老大到底怎么样了。”不过宣老夫人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喊来了自己的二儿子宣如海。 “大哥带的人不少,而且各个都是高手,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宣如海回答道。 “我让你去你就去。”宣老夫人提高了声调:“怎么,我这是管不了你了吗?” “好,母亲不要动怒,我这就去。”宣如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雁城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好在雁州的知府和守备还算是有些能力,短时间内倒是不必担心,就怕关外那些人,毕竟,雁门关现在守军不多,若是雁门关没了,这雁州可就是一马平川了。 江南 望州 如今的方少宇,已经陷入了一场艰苦的战斗之中。然而,湖心亭的众人看起来也并非处于良好状态。 毕竟,这次湖心亭是匆忙应战,人力有限,而他们的最强战力古久又被方少宇死死缠住,无法分心他顾。 幸运的是,谢无商的状态不佳,周立和叶卓群还需要分心照料谢无商,因此场面暂时呈现出一种僵持的态势。 就在这时,古久突然高声喊道:“大马横刀劈山川。”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如同大刀一般猛力劈下,其威势竟然比之前更加强大了一些。 “走。”古久又是几招逼退了众人,随后拉着宴卫和大楚等人离开了原地。 “不要追了,当心埋伏。”方少宇开口说道。 如今这一战也不算是全无收获,毕竟,湖心亭留下了不少尸首,当然了,这边损失也不小,之前邀请来的江湖人士还有宣家的镖师也折损不少。 “各位好汉,先前的约定作数,各位可以拿我手书,去鎏金山庄,我叶某许诺的都会兑现。”叶卓群朗声说道,这一次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天下第一城和鎏金山庄的名号来的,也是为了在这些名门大派这里混个眼熟,况且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和湖心亭有些过节。 “多谢叶少庄主。”那些江湖侠客行礼道。 “如今湖心亭损失不小,不过根骨没动,只怕不日还会卷土重来。”方少宇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轻装简行,避开大路,隐匿行踪,早日到达永州才是最安全的选择。”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众人,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此时的方少宇心中暗自思考着,刚才与那古久一战让他收获颇丰。在战斗中,他领悟到了许多武学精髓,这让他对自己的武学境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提升。他相信只要不断努力修炼,自己的实力将会越来越强大。 晋北 舟县 说起来,宣北笙最近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在云县那边,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算了,不想了,总归是不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可能忘记。 好在,云县的周县令没有忘记,给宣如钰等人送饭,虽然他摸不准为什么要关这几个人,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还是等着县主自己发落吧。 至于宣如钰,前些日子早就耗尽了力气,况且他说什么,这些狱卒都不会管,所以他也就只是有气无力的坐在牢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宣北笙到了舟县之后,第一时间去了煤矿,不过暂时并没有继续开采,对于她来说,有煤固然不错,可惜的是朔州没有铁矿,虽然暂时兵器够用,不过随着人数更多的话,就不一定够了,而之前训练出来的二百人,留了五十人在云县,负责云县和温乡那边,平常调度都归周县令直接负责了,剩下的人则带到了舟县这边。 当然了,云县的城墙和道路还会继续修,只是暂时不会招募更多的民兵了,民兵的招募则改到了舟县。 至于现有的大概一千民兵会继续训练,淘汰,然后通过考核,最后会精简到两百人,而这两百人会和之前的五十人并做一处,作为云县和温乡的守备团,处理当地土匪,民变之类的事情。 而舟县则也开始了,招募民夫,修筑道路,这一次的道路则是云县和舟县之间的道路,要完成通车,另外就是雁城的研究所,要找个时间搬到舟县了,后续可能还要用到他们制作的一些东西。 第35章 会合 江南 永州 如今方少宇和谢无商等人已经快马加鞭到了永州,成功的和魏松原会合。 “见过魏公子。”方少宇很快反应过来,躬身施礼。 “这几位就是天下第一城的弟子吧,还有鎏金山庄的,以及江南周家的青衣公子吧。”魏松原一眼就看到了谢无商,双眼发亮。 其实对于魏松原来说,武功高低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更看重的反而是他们身后的背景。 比如天下第一城,再比如说鎏金山庄,以及江南周家,这些都是魏松原所看重的江湖势力。 至于方少宇,虽然是少年英才,只不过到底势单力薄,身后的那个什么流云堂更是闻所未闻。 当然了,方少宇也看出来了,魏松原明显对自己不感兴趣,不过他也早有预料,所以并不在意。 “天下第一城,万薇。” “天下第一城,谢无商。” “天下第一城,百里越。” “鎏金山庄,叶卓群。” “江南周家,周立。” “阿弥陀佛,贫僧普陀寺慧源。” 几个人纷纷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晋北 舟县 这个时候,整个舟县也算是稳定了下来,而舟县通过审核的兵士加上之前那一百五十人,已经达到了五百人,更是肃清了周围山匪。 而且舟县、云县和温乡三地之间的快速路已经修通了,这些快速路的修建方式非常独特。首先,他们会夯实土地,确保地基坚固稳定。接着,他们会用石板铺满整个路面,为道路提供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他们会将碎石与一种被称为水泥的材料混合后铺开,这样可以增加路面的强度和平整度。最后,他们会使用大量的水泥覆盖整个路面,使其变得坚硬且光滑。这种铺路方法使得快速路具有极高的质量和耐久性。 而这个水泥则是由舟县新开的那个叫什么研究所的地方提供的。还真别说,这路铺完以后,又硬又平坦,走起来十分舒服。 根据宣北笙的说法,这个东西叫什么快速路,是专门给马车通过的,这样可以提高交通效率,让人们更快地到达目的地。当然了,据说研究所还有个什么新的车子,可以不靠马驱动,叫什么蒸汽机车,但是还没有人见过长什么样就知道了。 总之这研究所搞出来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偶尔还有爆炸的声音,好在研究所位置距离居民区比较远,所以倒是没有影响到舟县的居民就是了。 当然了,因为这个道路的缘故,几个地方互相通行方便了很多,某种程度上,治安也好了很多。 然而,最近几日,宣北笙手中的粮食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因此,她不得不向舟县的几户大户人家再次借贷了大量的粮食。自然而然地,她的声誉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好在这些大户人家平日里常常欺压百姓,所以百姓们对她的行为反而感到欣喜和支持。 此外,宣北笙近期正在重新丈量两县的土地,并进行人口登记,以便重新分配土地资源。 这项工作自然面临着诸多阻碍,但由于她之前对大户人家的果断行动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同时她对这一政策的坚定推行态度,使得整个进程相对较为顺利。 “四小姐,如今燕王一路攻城略地,如今已经到了上京不远的天一关外,而吴王又在江南虎视眈眈,威胁到了南京,现在的皇帝就是想要迁都都没地方迁了。”渡鸦进来汇报道。 “也不是吧,还可以到西京不是吗?”宣北笙看了一眼地图,不得不说,如今这国家也当真算的上是风雨飘摇了,自己这边的节奏也要快一点了。 “对了,四小姐,朔州知府那边要怎么办?”渡鸦走后,灵犀开口问道。 “不着急,等等看看,看看他们是不是聪明人,对了,乔县和兆定县那边怎么说?” “回四小姐,那两地的县令识趣,如今都投降了,我们的人正在整顿梳理那边的情况,防卫财务各类库房全部接管了,也准备按照云县和舟县的模式进行管理。” “那两个县令呢?” “县衙从上到下都是我们自己人,县令只是个摆设,如果他听话就留着,不听话的话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听话。”灵犀回答道。 “嗯,主要是道路抓紧时间修通,然后各地粮仓,都要储备好粮食,另外民兵体系建立起来,这些民兵既可以保卫县城免受流民袭扰,也是我们的预备军力量,起码要有2000人才有底气彻底占据朔州。”宣北笙开口嘱咐道。 晋北 左林县 朔州州府林芝同跌坐在了地上,大势已去,他只知道这四个字,至于朔州守备安在康早就带着朔州仅剩的兵马跑了,估摸是往西京的方向跑了,据说他们家在西京长安还是挺有势力的,而现在整个国家最安全的,大概也就是西京了。 朝廷现在的状况也不好,东南道道主,吴王魏建南,西川道道主,蜀王魏建安,燕北道道主,燕王魏建秋,赣南道道主,玉王魏建洲,四王起兵,西川蜀王从蜀中出兵,直取江南道,东南道吴王同样也在围攻江南道。 所幸赣南道的兵力被陇西道牵制,暂时动弹不得。 至于燕王,燕北道大多数都是边军,这些士兵身经百战、能征善战,且多年浴血奋战。如今,他们南下作战,导致整个燕南道几乎沦陷。若非紧急抽调了边军以及河北道和御林军共同出兵支援,只怕燕北的兵力已经要兵临上京城下了。 此外,河西道道主,晋王魏奇均,年纪已大,近来行事愈发谨慎。这次四王之乱,他并未出兵,而是将河西道几乎所有的兵力都交给了帝王,以此换取帝王对他的信任,并确保河西道的稳定。毕竟河西道与燕北道相距甚远,如果此时他屯兵自重,反而会引发帝王的猜忌。 当然了他这样的行为也引起了几个儿子的不满,目前晋王府也是暗流涌动。 其实晋北就在河西道,按照地缘划分,河西道分为四个地方,晋北,晋南,山南,山北。 而现在朔州就在晋北,当然了,宣北笙这点小动作,其实晋王府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况且晋北地缘复杂,靠近边关,同时道路复杂,现在晋王手中的兵力不足,真的想要过来也很麻烦。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晋王府内部,晋王的六个儿子斗的水深火热,一团乱麻,更是抽不出身来对付这个小小的县主。 所以林芝同现在想要指望救兵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第36章 朔州入手 晋北 左林县 林芝同思来想去,如今既然那两个县令可以投降,自己呢?或者还可以劝说襄县那边一同,整个朔州都给那个县主得了。 可是如果等朝廷真的搞定了四王,或者决出胜负,这县主也必然要受到清算。 但是如果现在不投降,只怕自己都活不到清算,不如留一个有用之身? 不行,得尽早投降了,林芝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晋北 舟县 “四小姐,这知府倒是识趣,居然递交了降书。”灵犀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是自然,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晋王,可都没有空管他,若是他再不投降,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死于暴民之手,所以倒不如保命要紧。”宣北笙轻笑着说道。 “可是那襄县是个老顽固,不仅不打算投降,似乎还招募民兵,大有一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的模样。”灵犀有些恨恨的说道:“而且这家伙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写信骂您。” “无所谓,既然这么抗拒,那就姑且放着吧。”宣北笙摇了摇头。 “不能让民变冲了他吗?”灵犀问道。 “不太行,那一位在襄县做的不错,风评很好,襄县百姓并不想让他死,况且我又不是什么恶魔,放着不管就好了。” “好吧,那可真是便宜他了。”灵犀恨恨的说道。 “不用担心,大乱之后就是灾年,襄县的粮食虽然多,不过也绝对撑不下去,所以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的。”宣北笙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走吧,去左林县走一趟。” 晋北 雁城 因为现在外面各处都乱的缘故,宣如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是刚刚回来。 宣如海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下属:“怎么样,有我大哥他们的消息了吗?” 那名下属恭敬地回答道:“回当家的,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据目击者称,当家的的大哥和他的队伍在经过一片山区时遭遇了山匪的袭击,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听到这个消息,宣如海的脸色有些难看:“什么,大哥他们遇到了山匪劫道,然后就失去了消息?这怎么可能!” 宣如海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大哥一向小心,而且此行身边还带着一群高手,寻常的山匪根本不可能轻易伤害到他们。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他们?想到这里,宣如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小四出手这么狠吗?这可麻烦了啊,老夫人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老二,我可是听说了,去朔州那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你大哥到底怎么样了?到没到朔州,那个不孝孙女有没有回来?”这边人回来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宣老夫人,所以在中午大家齐聚一堂吃饭的时候,宣老夫人也是直接开口问道。 “回母亲的话,是回来了,只不过。”宣如海的语气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我真多年什么都没经历过,你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说,我扛得住。”宣老夫人开口说道。 “我这边的消息是,大哥他们遇到了山匪,然后就失去了消息,不过应该是逃掉了,只是在之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了。”宣如海的声音逐渐变小。 “喝……额……”宣老夫人突然身子往后一仰,双眼翻白,差点昏死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但还是面色苍白如纸。 “那个小杂种呢?她到底跑哪去了?她不是负责管理那片区域吗?为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她大伯?”宣老夫人怒气冲冲地叫嚷着,嘴里不断吐出难听的咒骂。 宣如海听得直皱眉头,心里感到一阵烦躁。这老夫人骂起人来实在太难听了,而且连带着把他们全家都给骂进去了。更何况,宣北笙可是被圣人亲自封为县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受到这样的辱骂啊! “来人,备车马,带上我们能动用的所有人,我们去朔州去找,一寸寸的找,就算把整个朔州翻过来,也要找到老大。”宣老夫人随后吩咐道。 “母亲,如今外面正乱着,家里也需要人,这么做未免有些不合适吧。”宣如海试着劝说道。 “老大还在外面生死未卜,你们却只顾着自己享福,你还是不是人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老大死在外面我就会把家交给你,我就是全给老三,也不会给你留一个子。”宣老夫人指着宣如海的鼻子大声骂道。 “母亲,你这话就过分了。”宣如海反而冷静下来,如今宣北笙已经控制了整个朔州,手下听说养了三四千军士,老夫人若是过去,真的发生冲突,以北笙的脾气,只怕这老夫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一定不能让老夫人过去,至于雁州,雁州知府是个有本事的,守备手下人马也不少,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来人啊,把老夫人看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 其实宣如海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家主,手段也有,整个宣家他基本上还是可以掌控的,大哥和母亲虽然闹腾的厉害,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总归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如今却是不能任由母亲胡闹了。 晋北 左林县 如今宣北笙和她手下的人已经接管了整个朔州大部分的地区,而她本人更是直接搬进了知州府,当然了,名义上知州还是让林芝同来做,不过如今整个州府上下的人换了个大半,林芝同做什么事情,可以说都在宣北笙的掌握之下。 而宣北笙如今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已经凑足了三千人,除去各个县城留守的少部分之外,其他的两千五百人全都编入了守备队伍,至于这些人的管理,她直接给了彩凤,正好彩凤还真有点天赋,说不定当真可以做个女将军。 除此之外她还建立了军情处,军情处目前由雨燕负责,人员架构就是原本晋北的听风吟原班人马扩充而成,主要任务也就是监视整个晋北以及雁门关外西域的那几个国家的动向。 至于接下来的话,晋北四州中,和朔州相邻的有两个州,一个雁州还有一个莫州。 雁州的知州有点东西,而且守备能力也不错,手下人员基本也是齐装满员,是个硬骨头,不好啃,反倒是莫州,莫州州府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而且是个老好人,至于莫州守备,能力是有,只不过太过于傲气,倒是可以想办法下手。 宣北笙看着地图,若有所思的想着,莫州的地域也要更广大一些,治下有着单独的州府莫州城,除了莫州城之外还有七个县,卫县,令县,观县,烟海县,独一县,于县,足县。 第37章 中毒了? 晋北 左林县 灵犀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四小姐,其实我们本不必参与这些事情吧,毕竟以小姐您的本事,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因为我想杀一个人。”宣北笙坐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神态似乎非常悠闲的样子。 “杀什么人?”灵犀好奇的问道:“况且小姐若是当真想杀人,以小姐的本事,应当也容易吧?” “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对你不好,不过杀人和杀人可是不一样的。”宣北笙笑着说道:“匹夫杀人,血溅五步,而圣人杀人,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所要杀的那人,权重太大,若是我不能提升自己的权重,只怕未必能成,这有去无回的买卖,我是不愿意做的。” “这样吗?”灵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那个父亲也算是识趣了一回,不然若是那老夫人来了,恐怕我当真会杀了她。”宣北笙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那大伯怎么样了,我就说最近总是忘了些什么。” “在牢里吧,周县令那边一直给送着米食,死是死不了,不过好像瞧着精神不太好。”灵犀回答道。 “行吧,这几日有空把他们提审过来吧,如果那大伯知道错了,就给他放回去把。”宣北笙摆了摆手。 “放回去吗?不怕那老夫人知道了找你的麻烦吗?”灵犀有些疑惑。 “如果他们聪明自然不会,若是他们愚蠢,那我也就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对了卫县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宣北笙接着问道。 “一切顺利,莫州守备听说亲自带兵去了。” “果然,这家伙就像我们想象中一样愚蠢。”宣北笙说道。 上京 乾元殿 年轻的帝王把桌子上的奏章全都扔在了地上,脸色非常的难看。 “众卿家,各位将军,我们三十万大军被燕王的十万人马打的节节败退,可真是有本事啊,各位将军,各位将军,如今这燕王的兵马越打越多,我们的人越来越少,马上燕王就要兵临上京城下了,说说看吧,怎么办?” “我们手中还有河西道的十万人马,这些人马都是训练有素而且久经沙场,或许可以和燕王一战。”一名大臣出兵奏请道。 “如今河西道的人马和皇城军共同负责京畿防务,若是抽调离开,只怕京城空虚啊。”另一名大臣出列上奏。 “各位爱卿,我倒是想知道,这十万兵马,让谁来统帅呢?如今我武魏上下,竟没有一个可用之将才吗?”帝王冷笑一声。 “河西道云河将军,素有能征善战之名,而且曾经在边军之中立下赫赫战功,或可与燕王一战。”一名将军出列奏请。 “云河将军年过六旬,如今年事已高,恐怕难以胜任。我认为陛下亲卫的苏沉苏将军,年少英才,足以堪此大任。” 整个朝堂上一时间吵做了一团。 江南 永州 蓬莱客栈中,此时的气氛并不太好。 就在刚才,他们中了毒,好在只有慧源和百里越中了毒,只是有个问题,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又是怎么中的毒,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 “不是,柳姑娘,你当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吗?”叶卓群十分焦急的问道。 “抱歉,我属实不知道,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做的越多,和原本的剧情偏离也就越多,按照原书的描述,其实并没有中毒这一段。”柳如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行吧,看起来还是要从我们自己的身边着手查起了。”方少宇微微皱着眉头。 永州的那个小院里。 “艾莉丝,你说那个傻大个也就算了,这小和尚你是怎么下的毒?”刘学龙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既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你管那么多干嘛?”艾莉丝耸了耸肩。 “对了,你下的是什么毒?我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那两个人。”莫谦之刚从客栈回来,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那几个人里面有两个人很灵敏,下毒没有那么容易,我下的可是能让他们欲罢不能的好东西呢。”艾莉丝轻笑着说道。“况且,我这个药是下给他们所有人的,只是有两个人发作了罢了。” “那个傻大个我倒是知道,只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个小和尚为什么也会发作。”艾莉丝接着说道。 “什么药啊?这么神奇?”刘学龙问道。 “自然是让人热血贲张,欲罢不能的药咯。”艾莉丝耸了耸肩。 至于蓬莱客栈里,慧源和尚和百里越两个人被困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脸上都满是红晕,身体还在不自觉地蠕动着。 “说起来,要不要去楚芳楼找几个女人回来,给他们宽宥一下?”周立摇着扇子,建议道。 “不好吧。”叶卓群犹豫着说道:“慧源小师傅到底是出家人。” “病急乱投医,先捆着吧,我们还是抓紧找到下毒的人吧。”万薇摇了摇头说道。 晋北 莫州卫县 此时,在卫县城外,莫州守备钱三二手持长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上千名士兵,他们手持武器,整齐地排列成方阵。钱三二看着紧闭的城门,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攻克这座城池,那么他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危险。 于是,钱三二决定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他策马向前,对着城门大声喊道:\"城里的乱党听着,速速投降,或许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再负隅顽抗,等我破开城门,定斩不饶!\"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威严和恐吓。 然而,城中并没有任何回应。相反,一支羽箭从城头射出,直直地飞向钱三二。羽箭迅速穿过空气,最终钉在了离钱三二不远的地上。这一行动明确表明了城中叛军的坚决抵抗态度。 事实上,卫县之所以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是因为它曾经被用作边镇,并修建了坚固的城墙。可以说,卫县是整个莫州最为坚固的一座县城。钱三二深知,要攻破这样的城池并非易事。尽管他手下有上千名士兵,但面对如此坚固的城墙,如果强行攻城,必然会遭受重大损失。 但是让钱三二有些疑虑的则是这县城里似乎有能人,而且准备了不少守城的工具,如今倒是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若是能够劝服城里投降自然最好,可是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尽快强攻了,想尽一切办法突破这个县城,以此来震慑其他的那些不轨之徒。 第38章 取卫县 晋北 莫州卫县 该死,该死,钱三二最后悔的就是强攻卫县,而且他也发现,自己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手下这些人的实力,如今落得个一败涂地,落荒而逃,这小子,莫州只怕要乱了。 晋北 左林县 “哦?那个钱三二跑了?”宣北笙挑了挑眉:“看起来我们的人也该动手了。” “小姐,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安排的吗?”彩凤有些奇怪的问道:“不然就凭借那些暴民怎么可能敌的过官方的正规军呢?”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会让人留下话柄的事情,我只是根据卫县内传回来的情报发现了,卫县有高人指点罢了,其实我现在并没有那么着急去拿卫县,毕竟朔州现在内部还没有那么稳定,起码要一年的经营再扩张才算稳固。” “那现在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然有些勉强,不过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我又怎么能放过呢。”宣北笙轻声笑道:“传令下去,整装,不要通知地点,准备夜袭卫县。” 晋北 卫县 如今卫县的民兵头子,也是这次起事的主事者,王二狗,此时正在县衙,和一同起事的兄弟们,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哥几个,我们敬军师一个,要不是军师良计,我们又岂能杀那个狗官一个屁股尿流,还什么劳什子莫州守备,要我说,狗屁不是。”王二狗高声的笑着,同时朝着一个文士打扮模样的人所在的方向举杯。 李舞阳,落第秀才,平素靠着教书谋生,空有一副投身报国的志愿,可惜屡试不第,慢慢的也就恨上了这个世道,或者说恨上了这个昏庸无道的朝廷。 所以在王二狗起事之后,他也是第一时间毛遂自荐上门,给王二狗出了守城的良策。 然而就在众人酒意正浓,推杯换盏的时候,门外忽然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卫兵,嘴里还在大声的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兵杀进城了。” “什么?”王二狗虽然喝的烂醉,但是如今一听这话酒也是立马醒了一半,急忙拿一盆凉水浇在了自己身上:“兄弟们,抄家伙,和他们拼了。”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这一次来的官军一看就比之前那些厉害多了,大概是在边疆杀过人的。”那卫兵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边军?”可是边军怎么会来这里?王二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不过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转头就去后院找马,准备从东门趁着夜色离开,躲进山中。 等到宣北笙抵达卫县县衙的时候,除了那些喝的烂醉如泥瘫倒在地上的反贼外,包括王二狗等几名头领已经连夜逃离了县衙。 “小姐,要去追吗?”彩凤开口问道。 “没必要,既然他们跑了,那就跑了吧,我们还是以安顿城里为为主,当然了,如果他们还想要在我们的地盘上搞事情,那么到时候自然会收拾他们,只不过如果他们在别人的地盘搞事,反而对我们有利。”宣北笙轻笑着说道。 “在下李舞阳,见过西雁县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从县衙走了出来,跪倒在了宣北笙的面前。 “你知道我的身份?”宣北笙其实一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她也想要看看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知道的,我还知道,如今整个朔州已经落入县主的手里。”李舞阳开口说道。 “所以呢?接着往下说。” “草民也清楚县主志向绝对不仅限于此,因此愿意助县主一臂之力。”李舞阳回答道。 “所以呢?我为什么要用你呢,毕竟想要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可是不少。”宣北笙挑了挑眉,接着问道。 “县主大人,虽然您身份高贵,但是毕竟只是分封而来,而且又是女性,真正实打实愿意帮助您的,绝对不会太多,而我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如果您可以以国士之礼待我,那么天下有才之士自然纷至沓来。”李舞阳认真的说道。 “好一个千金买骨,你倒是敢说。”宣北笙忽然笑了起来:“只不过我并不是礼贤下士的人,对我而言,不管是这天下,还是你,又或者是那些所谓高傲而桀骜不驯的人才而言,都不过是一个生意罢了,这生意值得就做,不值得便不做,溢价太高的东西,我可是不会买的。” “那么县主大人,我这个生意你愿意怎么做呢?”李舞阳似乎反而轻松了一点。 “什么本事,什么价位,当然了,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叛,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然后再做决定。”宣北笙开口道。 “明白了,正合我意。”李舞阳点了点头:“县主的买卖我做了。” “那就先拿这卫县试试吧,你既然知道我在朔州的所做所为,那么卫县我要看到一样的结果。”宣北笙轻笑道:“一个月时间,做不到的话,那么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没问题。”李舞阳回答道。 晋北 雁州 老夫人之前因为宣如钰的消息的缘故,所以大病了一场,也是这几日才慢慢的回过精神来。 只不过最近又有新的消息传了回来,虽然宣如海试图隐瞒这个消息,不过老夫人手里到底还是有些人脉,所以最终还是兜兜转转的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了。 “把老二叫过来,把老二叫过来,让那个逆子,抓紧时间滚过来见我,就说如果她再不来,就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太。”宣老夫人愤怒的喊叫着,虽然声音有些虚弱,不过听起来中气倒是挺足的。 宣如海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焦头烂额了,他是没有想到,宣北笙在看到宣如钰的第一时间,居然直接给宣如钰扔进了大狱,这都什么事啊,虽然他试图瞒住这个消息,不过还真有不长眼的,为了讨好老夫人,所以把这个消息传给了老夫人,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毕竟母亲又是那个性格,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39章 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投降了? 晋北 雁州 宣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宣如海,大声的喘着粗气:“我告诉你老二,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母亲。”宣如海开口说了两个字,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大老爷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随后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大声的喊着。 “什么?”宣老夫人立马站起身,急着走了几步朝外面走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着:“我苦命的儿子啊。” “大哥回来了?”宣如海站起身,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没想到宣北笙居然会把大哥放回来,这小姑娘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啊。 “我苦命的儿啊。”院子里,宣老夫人已经和衣衫褴褛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宣如钰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 晋北 莫州 莫州知府的府邸中,钱三二也来了,此时似乎正在和莫州州府何知道两个人说些什么。 何知道这个人很怕事,而钱三二的失败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此时正在来回的走来走去,踱着步。 “哎呦喂,哎呦喂,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事啊。”何知道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知府放心,等我些时日,我整兵再战。”钱三二高声说道。 “再战什么啊,卫县如今已经被那西雁县主占了,钱守备,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要我说,知府,我们直接派个县令过去,然后我带着人,只要叫开门,直接杀进去。”钱三二似乎又恢复了底气一样:“我不信他们敢对官兵动手。” “钱守备,那西雁县主能占据整个朔州,又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呢?”何知道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知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西雁县主今日敢占卫县,明日就敢占令县,后日就敢占观县,大后天盯上的可就是我们莫州城了。”钱三二冷哼一声。 “既然钱守备这么说,那么就有劳钱守备了。”何知道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好。那我就去准备了。”钱三二随后转身离开州府。 “知府,当真让钱守备这么做?”有人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小声的问道。 “怎么可能?先看看,要是他成功了,那我们就是大功一件,而要是他失败了,我们就要立马开城投降,然后把事情都推到钱三二头上就好了。” 晋北 卫县 钱三二来投降了,带着人,还带着一颗人头,据说是州府出的计策,这人也是州府派来接管卫县的,知府大人的心腹,让他来对付西雁郡主,而他则诚心实意投诚,为表忠心,他还说服了观县,烟海县,独一县三县来降,一时间宣北笙手里的人手似乎不太够了,毕竟摊子铺的似乎大了点。 好在之前整个朔州最终她筛选出来除去护卫朔州的人之外,她手中还能动用的人数还有四千人,如今则分散开来,负责卫县、观县,烟海县,独一县的防卫,另外依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修筑城墙,通路,开设民兵营,筛选训练新的军士。 钱三二带来了一千人,这也是整个莫州最后剩下的一千正规军,这波人则被打散,分了出去,钱三二则成为了卫县的防卫负责人。 至于这个钱三二到底可不可信,能不能信,能力怎么样还需要进一步的甄别。 好在,李舞阳这个人很聪明,而且他把卫县搞的不错,现在他的任务则是去观县,还是和卫县的要求一样,钱三二则带了一部分人暂时配合他的行动,如果日后这两个人配合不错的话,那么可能就会把他们两个编成一组行动了。 晋北 莫州 莫州知府的府邸中,何知道跌坐在了地上,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钱三二投降了?” 说实在的,他早脑海中设想了很多画面,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个钱三二居然会投降? 他的气节呢?他的勇武呢?他的骄傲呢?他怎么就这么投降了?还说都是我的问题? 不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自己现在已经失了先机,必须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江南 永州 蓬莱客栈中,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宣东渊急匆匆的来到了房间中。 “各位,我手下的人查到了一些消息,湖心亭的人就在城南的乐平客栈,而且早几日就来了,会不会?”宣东渊开口道。 “一定就是那些人,我去找他们,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叶卓群站起身来,准备直接过去找那湖心亭的人。 “等会,我们如今战斗力削弱,力量不足,若是贸然前去,反而不是正好中了他们下怀吗?”方少宇摇了摇头说道。 “那不知方兄以为如何?”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方少宇微微皱眉。 “我们等得,可是那他们两个等不得啊。”叶卓群皱起了眉头。 “走吧,还是过去看看吧,卓群说得对。我们等得,他们二人等不得。”万薇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永州城外 此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正在城外的树林中,而他的面前,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我们上一次像是这样对峙,要在五年前了吧。”司剑大监采风的背后,是六把长剑。 而他的面前,正是天下第一城的二城主万花落。 “我以为二城主不会来的。”采风有些遗憾的说道。 “到底是我徒弟,总归还是要照应些的,我倒是没想到,采风大监居然会来这里,趟这个浑水,怎么?上京那位坐不住了?”万花落打了一个哈欠,兴致缺缺的说道:“说起来如今上京那位自身难保吧,还有空派你来吗?” “上京的事情,就不劳二城主挂心了,圣人自然有圣人的道理,只不过今日,若是二城主执意如此,那在下可就要冒犯了。” “这话应当是我对采风大监说的才对吧。”万花落轻声的笑出声来,手中的长剑出鞘,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第40章 御剑术 永州城外 “御剑。”随着司剑大监采风一声轻喝,他背后的六把宝剑出鞘一剑。 御剑术,属于皇宫大内的不传之秘,据说常人无法修炼,只有无萍无根之人才可以修炼,所以历代的传人都是太监,不过就算这样,这御剑术对于修行者的天赋要求也是极高的。 采风算的上是很有天赋的修行者了,所谓御剑,那就是以真气驾驭宝剑飞天,遥控杀敌的技术,可以说堪称仙术了,只不过这御剑术也不是随便什么剑都能御的,所御之剑必须是以混合真气的心血温养十年,方可成功,所以修行御剑术的人,平素大都是面色苍白,这也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到如今采风一共温养了六柄剑,这六柄剑也是他所能驾驭的极限了。 “御剑术啊,倒是从未领教过,这皇宫大内的武学。”万花落剑花一挽,隔开了飞来的长剑,同时足尖踮地,和采风拉近了距离。 “落花剑法,果然美极。”采风一边后退的同时,第二把剑出鞘,拦住了万花落的去路。 如果宣北笙在这里,大概就会发现,这万花落的落花剑法和她的天香剑法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然相同,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天香剑法的低配版或者说是弱化版吧,类似于那种感觉。 晋北 莫州 莫州知府开门投降,这对于宣北笙来说不算意外,毕竟,莫州知府何知道一向是个没主见的软骨头,指望他做出什么有气节的事情,大概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和钱三二争先恐后的投降倒是也在她的预料之内,两州之地吗?速度快了些,步子也迈的大了一些,如今钱、粮、兵、马都是紧俏的物资了。 钱粮倒是还好说,莫州城不少富户,虽然逃了一些,不过剩下的借一借总能凑出来,总归要清丈田亩,是要得罪这些人的,也不在乎早点或者晚点得罪。 至于兵,倒也不是问题,总归现在一口气吃了太多,要缓上一缓,况且,还有个襄县总是要解决一下的,实在不行就让雨燕那边带点人给老县令家眷捆了,反正她也不讲什么光明正大,什么正气凌然。 然而让莫北笙感觉到意外的是,没想到这襄县的宋邱县令居然亲自带人前来投降了?这是什么操作?这老县令不是最讲究文人气节,更是看不上牝鸡司晨吗?甚至还写信骂了她。 只不过等到莫北笙在莫州知府府接见宋邱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个女人一同来了,看样子好像是宋邱的家眷。 “草民商挽见过西雁县主。”然而这一次首先行礼的竟然是那女人。 “不必多礼。”宣北笙摆了摆手:“不知道夫人此来是为了什么呢?” “回县主的话,家夫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已经知晓,今日也是特意带着他前来道歉的。” “这话从何说起呢?” “其实从县主入主云县开始,杀当地豪强,清丈田亩,劳有所得,新修道路,桩桩件件,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县主您是把人民疾苦放在心上的人。”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我从来不在乎人民怎么样,我只是在做最有利于于统治的措施罢了。”宣北笙忽然摆了摆手。 “县主为何和我说这些?”反倒是商挽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宣北笙说话竟然如此直白。 “我这个人呢,见过了太多的理想主义者,他们觉得,统治者就应该为天下百姓考虑,为百姓计,为苍生计,然后就要怎样怎样,实际上这样是不对的,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给其他人奉献,这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道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加入我们,回头失望了又要骂我骗子。”宣北笙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这样啊,县主还真是坦诚。”商挽忽然笑出了声:“那既然县主这样说了,我就更要加入你们了。” “襄县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管吧。”宣北笙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嗯。不过宋邱很好,他一直支持我想做的事情。”商挽的眼底似乎有些柔情。 “好,我会正式拟一封文书,然后任命你为襄县县令,同时我会给你调拨300人手,至于县衙的人,你看着来就行,目标呢也是半年内向朔州和莫州其他地方看齐,统一,随后我们才能谈后续。”宣北笙轻笑着说道。 “明白了,商挽定当竭尽全力。”商挽的内心有些颤抖,双眼有些泛红,没有人能比她自己更明白,这一纸任命文书对于她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至此,晋北四州,已经有二州落入了莫北笙的手中。 上京 康元历六年,从四王之乱开始已经接近两年,而宣北笙也即将年满14岁。 此时的都城,气氛更是凝重,前线,燕王的大军已经在天一关外接近半年了,而天一关破,则上京危,原本似乎还运筹帷幄的帝王忽然慌了神,每日都在大殿上发着脾气,动不动就杖毙一两个朝臣,弄得整个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小安子,采风大监还没有回来吗?”寝宫之中,年少的帝王低着头,面容阴沉,开口问道。 “不曾。”被称为小安子的太监跪倒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 “罢了,想来如今那人也不是这么好杀的了。”帝王摆了摆手,似乎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江南 永州 说起来,方少宇等人这一次差点翻车,好在鎏金山庄的大长老叶留仙路过帮了一把,这才把湖心亭的人打退。 只不过这一战过后,永州知府客客气气的登门了,大致意思就是我们这里城小,实在是容不下各位侠客了,还请各位侠客快快离开吧,毕竟神仙斗法,殃及池鱼,这永州本就偏僻之地,他这么多年更是毫无建树,如今更不想牵扯到这随便站队就生死莫测的事情里面。 方少宇和万薇只得带着两个粽子离开了永州,准备在找机会,看看有没有办法拿到解药。 第41章 断粮截辎 永州城外 此时方少宇和万薇正带着队伍朝着丸州的方向而去,路上,方少宇靠近了叶卓群小声的问道:“你说这玩意老板能有解药吗?” “你的意思是问问那一位?不过那一位的价码可不低啊,确定要找她吗?”叶卓群微微皱眉,问道。 “问问呗,反正问问又不要钱,要是真贵大不了不买呗。”方少宇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况且她也不一定有 。 “那倒是。”叶卓群点了点头:“不过要是联系那一位的话,是不是要避开宣家那一位还有那个姓叶的女人?” “嗯,等到了丸州,到时候在客栈的时候,我们俩约定一下,然后你帮我遮掩一下,然后我去城里的宣氏客栈找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络到那位老板。”方少宇想了想开口建议道。 “行,只能先这么定了,这湖心亭也太歹毒了,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叶卓群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此时,湖心亭因为之前在客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其实现在状态也不好。 “对了,你们谁去给他们下药了?”古久开口问道。 “不是我。”宴卫摇了摇头。 “我是打算去,不过还没来得及。”休卫耸了耸肩,一摊手,表示不是他干的。 关刀少女冷哼一声:“我从来不用毒。” “那岂不是,我们给人背了黑锅?”宴卫忽然暴怒的跳了起来:“格老子的,哪个混蛋干的,敢让老子给他背黑锅。” “行了,淡定,反正和我们的目标一致,整顿一下,我们也抓紧去丸州吧,老大那边还会派人来支援,我们多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古久摆了摆手,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晋北 莫州 如今莫州和朔州逐渐稳定了下来,实际上宣北笙也开始进入晋王的视线了,或者说,原本就进入了,只是现在麻烦大了一些。 只不过晋王所做的事情也有些诡异,反而是举家从太原府迁往了东都长安。 其实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如今自己几个儿子雄心勃勃,大儿子和自己一起到了长安,而他如今和山南一片的官员打的火热。 至于五子和六子,一早就借着巡视的名义去了山北,在山北如今也是各自纠集人马,屯兵备战。 三子和四子则在晋南,各自为政,互相之间都各有盘算,谁都信不过谁。 二子如今留守晋北太原府,毕竟二子的基本盘在擎州,而且在雁州也有着不小的势力。 罢了,儿子都大了,儿大不中留,他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了,且就由他们自己吧。 康元历六年八月,晋王薨逝,晋王的六个儿子各自为政,互相攻打,整个河西道乱成一团,连带着河西道原本交出去的兵权也有些不太稳定,不少人趁着夜色逃走,一时间整个天一关人心惶惶。 至于宣北笙,这个时候似乎毫无动作,而且又到了秋收的季节,如今她倒是正在组织抢收粮食,然后收取赋税,囤积粮草,而且最近她靠着之前的关系,用一批茶叶和丝绸从月食国换了五百匹战马,如今正在训练她手下的第一批骑兵。 战技,一种特殊的类武学,之所说是类武学,就是和武学还不太一样,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发现了战技这种东西。 战技,通俗的来讲就是一种群体武学,有些有天赋的人可以修行,不过大多数人只能止步在引气境,但是,当修行战技的人多起来,而且分外团结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做到凝聚战铠,这战铠有点像是一层真气护体,可以分开保护每一个人。 同样也可以凝聚成一个,加持在将领的身上,将领的实力越强,能力越高,则所能承受的加持也就越多,同样加持的士兵越多,则穿戴战铠的将领实力也就越强,只不过这样有个坏处,如果斗将的将领战铠被斩破,受到牵连的会是整个军团的每一个人。 有些实力强劲,天赋卓绝的将领,甚至可以让几十万人给自己加持,而这样的加持之下,他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和无所境的高手匹敌。 当然了,也不乏有高手,比如当年的谢东临,一人一剑,斩杀十万人凝聚武铠的北夷将领,战退北夷十万铁骑。 不过说实话,对于战技和武铠,宣北笙没有一丝一毫的天赋,毕竟她也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擅长,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她心思太深,无法和那些军士们交心。 毕竟,将领如果想要得到军士的武铠加成,那么就一定要和自己的军士有着很强的亲和力,亲和力越高,则武铠所能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其实能够修行战技的人也是需要天赋的,如今宣北笙占据两州之地,经过接近两年的筛选训练,最终如今手中可以动用的兵力也不过堪堪一万人罢了。 自然,这个结果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之前的军士大多数都被晋王征调了,如今正在天一关镇守,而剩下的人已经是被筛选过一次的,没有太多有天赋的人也是正常的。 而这一万人,彩凤可宝贝的很,轻易可不愿意拿出去填战场,其实,宣北笙也不愿意,比起真刀真枪的攻城拔寨,她更喜欢用一些润物无声的手段。 比如现在,她断了擎州的粮草。 擎州的州府在太原府,曾经也是前朝三都之一,而且之前晋王府也在太原,可以说,高墙坚壁,兵精粮足,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只怕她手中的一万人根本不够用。 这是一条毒计,很毒,会死很多很多人,尤其是她了解晋王儿子,魏左斯。 魏左斯这个人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而且向来自大残暴,自从晋王走后,他就在太原府大兴土木广开后宫,横征暴敛,就好像做了这擎州的土皇帝一样。 而且太原府还有晋王留下的护城军,这也是晋王手中留下唯二的精锐部队,另一支则是长安的白甲军。 第42章 太原府 擎州的粮草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旧的粮库已经被粮官私下倒卖,全部流入了莫州,新的粮草同样也被高价买走,百姓所交赋税全都是金银,当然官差也乐意收金银,毕竟方便。 所以很快,擎州断粮了。 擎州 太原府 魏左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官员:“没粮草了?百姓家里不是有的是吗?难道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世子殿下,可是我们如今刚征了税赋,百姓家中本就没有太多余粮,再去抢征,恐怕那些百姓将没有活路啊。”还是有官员忍不住,出来劝说道。 “所以爱卿这是要为那些贱民请命了?”魏左斯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全了你这份忠义,来人,拉出去杖毙。” 随后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敢反对魏左斯。 不仅如此,魏左斯还在擎州各个道路关口设卡,不允许百姓逃往其他地方,他也知道,人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实力,所以他宁愿这些人饿死在自己的领地上,也不愿意拱手让给别人。 买粮?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的几个兄弟不可能卖给他,北边的西雁县主也是同样,而且雁州到擎州的道路被山洪破坏,无法通行,就是魏左斯本人也不愿意花真金白银去买粮食。 贱民死掉一些就死掉了,毕竟贱民可不值钱,至于钱那是不可能花掉的,更不可能花在这些贱民的身上,这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而整个擎州一时间饿殍满地,很多人易子而食,史官不敢记录,却又在自家留了一份手卷,记录了这一场景,岁大饥,天灾人祸,人竞相食。 第一个县城乱了,饥饿的流民杀掉了城中的大户,杀掉了城里的官员,甚至分割,煮成了肉汤。 太原府的护城军开始开动,镇压,而这个时候,第二个县城也乱了,随后是第三个县城,第四个,护城军也开始动摇,毕竟他们也是人,他们甚至有着亲朋好友就在这些县城中间。 他们更知道的是,太原府中,歌舞升平,花天酒地,这些都是建立在那些草民的累累尸骨之上的啊。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幕后有人操作,他们简单的思维只能看到最直观的那个真相,就是魏左斯不把人当成人。 所以,当有人暗中联络宣北笙的时候,宣北笙再三推脱,最终还是却之不恭,打着救民扶困的旗号,大军向着擎州而来。 而太原府的护城军成片的临阵倒戈,监阵官只能抛下大军逃回了太原府中。 至此,擎州七县兵不血刃,全部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而且还收获了接近一万的投降而来的护城军。 还有几千残余的太原护城军则同样逃回了城内,太原府如今成了一座孤城。 宣北笙没有强行攻城,只是把人都散开来,就地安营扎寨,把守住了太原府外的每一个路口,准备把魏左斯困死在太原府,同时也在雁州来太原府的路上设下了重重伏兵。 毕竟现在唯一一个有可能来帮助太原府解围的就是雁州州府左之来了,希望他不会轻举妄动吧。 至于晋南,如今先晋王的三子魏左敬和四子魏左哀正在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互相扯着头花呢。 至于山北那边,要过来需要跨过青江,如今青江正是水急的时候,没有那么容易过来的,况且先晋王的五子魏左平和六子魏左行互相牵制,虎视眈眈,恐怕也难以分神。 山南过来的话,要先过魏左敬的地盘,只怕他们就先打起来了,按照先晋王的长子魏左祝的性格,是肯定不会趟这个浑水的。 其实太原府没有被支撑太久,甚至雁州的援军刚刚出发,太原府就破了。 据说是魏左斯的小妾趁着半夜偷偷割下了他的头颅,随后城门大开,这前朝的三都之一,太原府以及整个擎州,都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 “四小姐,有江南道那边传来的消息,飞鸽传说,说是那些人找上门来了。”太原府中,如今宣北笙已经入住了晋王府,不得不说,这晋王府当真是极尽奢华,就算是曾经宣家比起来,也是差上太远了,而雨燕这个时候来到了宣北笙的面前汇报消息。 “怎么了?”宣北笙开口问道。 “他们中了艾莉丝的毒,是欲毒,只不过他们以为是湖心亭下的,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解药。”雨燕开口汇报道。 “这样,你传信给铁牛,让他亲自跑一趟吧,去问问,如果他们同意,鎏金山庄做保,我要鎏金山庄的鎏金令,这个事情他们同意,我就给他们解药,这个消息也同步给艾莉丝。”宣北笙忽然笑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这艾莉丝,还真是个妙人。 欲毒,实际上不致命,只是让人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本质上来说更像是一种助兴的药物,只不过药效持久,如果没有解药,就无法解除这种状态。 “四小姐,我们这样,当真好吗?”灵犀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的尸骸,也看到了宛如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好在,随着宣北笙的大军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粮食,各个县城的秩序都在逐步恢复,依然还是惯用的套路,劳力换粮食,新的道路也要继续修建。 “所以,灵犀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宣北笙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们没有那样雄厚的家底,可以排兵布阵,可以冲锋在前,只有这样的手段才能让我们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擎州,否则就会陷入漫长的战争之中,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可是。”灵犀似乎欲言又止。 “仁慈吗?那是胜利者才应该具有的品德,就像我们现在,可以开启粮仓,救济百姓,但是在胜利之前,我们并不具备这个品德,也无法具备,否则,那些慈善的施舍将会变成伤人的利箭,一支一支的回到我们的身上,把我们射的千疮百孔。”宣北笙走到窗边,眼神深邃。 第43章 鎏金令 江南 丸州 过了丸州就离开了江南道,进入了赣南道,过了赣南道则是河西道,从河西道一直向北,从晋北如河东道,然后抄近道入燕南道就可以和燕王会和了。 而方少宇和叶卓群也是找理由在丸州多逗留了两天,好在,就在今天,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铁牛兄弟,这边走。”方少宇急忙拦住了铁牛,省的和宣家那个家伙照面。 “我铁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铁牛反而有些不配合,冷哼一声。 好在方少宇和叶卓群合力,还是把铁牛拉到了一间厢房里。 “我们老板说了,你们的人中的是一个叫欲毒的毒,解药她有办法拿到,只不过要鎏金山庄的鎏金令来换,若是不同意,这买卖也就做不成了。”铁牛瓮声瓮气的说道。 “鎏金令?”叶卓群失声叫出了声。 若说这鎏金令也算的上是整个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东西了,鎏金山庄鎏金令号称一诺万金,持鎏金令者可以在不违背鎏金山庄的六项原则的情况下,向鎏金山庄提一个要求。 曾经有人拿着这令牌找鎏金山庄,要黄金万两,鎏金山庄直接就给了,这也是鎏金令一诺万金的由来。 可是这令牌要给的话,要过整个鎏金山庄长老会的同意,别说叶卓群只是少庄主,就算是庄主,也未必能够做得了这个主。 “我话带到了,这几日我就在宣氏客栈等你们,若是决定好了,可以来找我,铁牛告辞。”随后铁牛抱拳施礼,便离开了。 “此事只怕有些麻烦。”叶卓群皱着眉头:“我若是飞鸽传书回去,不管是庄主还是长老定不会同意。” “此事我知道了,不如我陪着叶兄回一趟鎏金山庄,当面陈情,以我们天下第一城做保。”推门进来的是谢无商,开口说道。 “这样最好,若是有东临剑仙做保,此事八成能成。”叶卓群开口说道。 “如今我师父对我那小师弟有所愧疚,定然会全力支持,此事我也会飞鸽传书回去,拿到他老人家的亲手笔书,想必也可以帮助我们促成此事。”谢无商接着说道:“放心,这事我和师姐通过气,此行她会帮忙遮掩,我们速速起身,事不宜迟。” “那就走吧。”叶卓群和方少宇也是行动派,当下起身,纵马就离开了丸州城。 万薇站在客栈的窗口,看着纵马远行的三个人,眼底幽深,看不出神采。 晋北 太原府 每当宣北笙的车驾出行,都会有百姓跪倒在地,高呼仙人县主,救苦救难,一时间宣北笙的声望在整个擎州一时无两。 而不得不说宣北笙也是天生的演员,下地收地,篝火晚会,与民同乐,从太原府开始调动起了整个擎州的活跃氛围,人民的生活似乎也有了希望。 “小姐,研究所说是蒸汽机车成了。”就在这个时候,灵犀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消息。 说起来,这所谓的研究所是她花费重金全国招募能工巧匠,再配合那个女人的思路进行研究,这么多年,投入无数,说实话成品不算多,其中又以水泥和化肥最为成功,如今已经在晋北三州推广使用,当然,外地客商想买也可以,只不过价格高昂就是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出口关税政策。 同时严禁本地人购买然后倒卖给外地人,据说这行为叫做走私,而走私的人罪大恶极,定枭首之刑,少数铤而走险的人被公开处刑之后,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试探官方的底线了。 如今蒸汽机车完成的话,铁轨也要提上日程了,可惜现在境内没有铁矿,宣北笙把目光落在了雁州,晋北四州的最后一州,在雁州有一个小型铁矿,而且质量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雁州知府左之来打了一个喷嚏,秋收之后,晋北的天气也开始冷起来了,看起来这些天还是衣服穿少了。 晋北 雁城 雁州的州府就是雁城,同样宣家的大本营也在雁城,而且这么多年经营,雁城上下打点,宣家和雁州的上下官员相处的都不错,再加上这两年也有人在外做官,所以宣家的日子过的还是挺不错的,当地官绅见了面也都会给几分薄面。 只不过现在氛围就比较尴尬了,只是却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如今宣家那个四姑娘,名声在外,而且雄踞晋北三州,手中据说还有两万余的兵马,可以说在晋北是最大的豪强也不为过。 但是她做的事情,若是放在日常里,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只是如今,四王之乱,整个天下乱成了一锅粥,不管是圣人还是晋王都自顾不暇,不对,晋王已经薨逝了,而晋王留下的几个儿子各自占据地盘,互相攻伐,更是无心他顾。 对于雁州来说,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上京很远,太原府很近,若是那宣家四姑娘当真大军压境,这雁州守备满打满算不过六千兵马,怎么可能抵挡的了两万大军呢? 但是若是投降的话,也是个问题,这宣家四姑娘虽然百姓之中口碑很好,可是对于世家大族,地主豪强来说,这个名字就没有那么好听了,毕竟她每到一地强征粮草,清丈田亩,甚至直接抄家灭族,多少地主豪强举族皆灭,说实在的,雁州这两日不少世家大族,地主豪强都已经收拾行李,准备上山北那边,投奔西京长安而去了。 其实雁州知府左之来也很清楚,雁州失守只怕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恨自己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若不是这乱世,又岂能容那等腌臜小辈无端做大。 而他左家世受皇恩,他左之来更是深受老王爷抬爱,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投降是决计不可能的,雁州守备邱元也是他的心腹,也是断然不可能做出投敌卖国的事情的,他和雁门关守将陆点有些交情,若是再得雁门关相助,自然是不惧那无耻叛贼。 第44章 作保和交易 晋北 雁城 其实对于左之来来说,他手中还有一张非常有用的牌,比如说,宣家。 只不过宣家到底在雁城经营多年,而且手下有镖局,况且,宣家那个四小姐和本家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贸然动手,一击不中,反而会把他们推向那边。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好在,如今宣北笙那边刚刚拿到擎州,消化也需要一段时间。 江南 鎏金山庄 叶卓群、谢无商以及方少宇正在面对的是鎏金山庄的庄主以及鎏金山庄的长老会。 好在就在今天早上,天下第一城的信鸽到达了这里,带来了谢东临的手书。 “既然东临剑仙愿意做保,我觉得倒是可以。”鎏金山庄的庄主,叶直路开口说道,打破了会议的安静。 “既然庄主觉得可以,那么我附议,天下第一城的担保在我们鎏金山庄还是有分量的。”大长老同样开口。 “可是那个人所图不小,我可是听说了,鎏金令当真可以给那个人吗?”六长老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关系,我们的原则里有,不参与那些朝廷纷争,若是真提出类似的问题,那么我们拒绝也是正常的。”二长老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行吧,既然这样我也同意。”三长老表示道。 随后,叶卓群拿到了一枚鎏金令。 江南 丸州 “方少宇和叶卓群他们去哪了?”宣东渊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这几个人了,而且他们也在这里好几天没动过了,只有万薇和莫问两个人稍微活跃一点。 “说是在鎏金山庄有事,不过不清楚他们去干嘛了,没和我说。”万薇的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说,他们走了之前,这里很危险,湖心亭的杀手就在后面跟着。”宣东渊高声叫了出来。 “你怕什么,既然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们出事,况且背后的尾巴我已经扫清的差不多了。”万薇冷笑一声:“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找到了解药的途径,只不过要和鎏金山庄谈谈,我猜应该会是那些能拿出解药的人提出了什么条件,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别的,所以他们去求助鎏金山庄了吧。”柳如烟这个时候出现了,平静的开口说道。 “柳姑娘很聪明。”万薇挑了挑眉。 “让我猜猜,能够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条件的,还能拿出解药的,是宣家四小姐吧,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老板,亦或者说是西雁县主吧。”柳如烟接着说道。 “这都能猜到?”万薇的眼神之中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她不一样,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让我感到害怕的人。”柳如烟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在书中没有名字才对。” “有没有可能,你忘了呢?”万薇耸了耸肩,问道。 “也有可能吧,在她的面前,我感觉到手足无措,而且无法撒谎,你的一切想法,似乎在她面前的是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所以我才逃了出来,大概只有命中注定的主角,能够和那样的人抗衡吧。”柳如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你们怎么能寻求她的帮助,你们应该清楚,我们和她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完全对立的。”宣东渊愤怒的说道。 “纠正一下,和她存在利益冲突的只有你们宣家罢了,于我们而言,她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人,诚实守信,而且言出必践。”万薇似乎嗤笑了一声,显然没有把宣东渊的话放在心上。 晋北 太原府 如今晋王府的招牌已经摘了,换成了西雁县主府,虽然这个县主实际掌控的地域甚至要远超那些郡主。 宣北笙坐在书房里,似乎在处理着最近发生的一些政务,许久未见的影子这个时候飘了进来。 “四小姐,您之前安排的人手已经训练出来了。”影子汇报道。 “多少人一共?” “训练的时候一共两百多人,如今活下来的还有十六个。” “这样,挑个老大,就叫宣大吧,之后一直往后排,一直排到宣十六。”宣北笙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个是有什么意义吗?名字?”影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吧,就是随便想的,一个编号罢了,然后前八个作为明卫,从今天开始就是县主府明确意义上的护卫了,统一由灵犀管辖,剩下的八个则是暗卫同样也是负责县主府,平常就交给你负责了。”宣北笙安排道。 “四小姐好。”大概是之前也是受了影子的指点,宣大过来的第一时间,是跪在地上问好。 宣大到宣十六,是影子暗中收集的孤儿培训出来的杀手,每一个都有着长歌境的实力,据说宣大的实力最强,甚至摸到了天人境的边缘,当然比影子来说还是差了很多,不过这些作为日常的护卫来说已经足够了。 “宣大是吧。”宣北笙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到,从这些杀手之中一路活下来并且实力最强的居然是个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是无法收拢的肆意的杀机,看起来手上可是没少沾染人命。 “是,四小姐。”宣大低着头说道。 “既然活着出来了,就要收起身上的棱角了,不必要这么紧张。”宣北笙忽然笑出了声:“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人,值得享受。” 安顿好这些人之后,她继续处理起了公务,在拿下太原府之后,尤其是吸纳了太原府原来的护城军之后,她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左右,这个数字对于整个武魏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于河西道来说,已经是一支相当不可忽视的力量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雁州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最大的问题还是雁门关,一旦拿下雁州,就势必要考虑雁门关的问题,雁门关如今起码还有接近2万的边军,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宣北笙若有所思的想着。 第45章 贪婪和离乱 雁门关 作为晋北最大的要冲关隘,一直有着相当数目的驻军,只不过现在雁门关的日子不好过。 原本,雁门关的背后有着整个晋北的支持,包括粮草还有其他的支持,只不过现在,随着晋王死去,几个儿子之间又乱成一团,而晋北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 至于雁州,宣北笙大肆收购粮草的时候又怎么能错过雁州呢,只是雁州那边反应快,截留了相当一部分粮草,虽然做的不好看,名声也不好听,导致雁州现在很少有行商过去了,不过好在还是留下了不少粮食。 就算是这样,可是还是很多粮草流出,所以现在他们想要负担雁门关的粮草供应也非常困难,尤其是到了冬天,不止是粮草,还有棉衣,火炭等等物资,都严重不足。 而晋北的如今的煤矿都在宣北笙的手中,不用说雁门关了,雁州本地过冬的火炭如今都严重不足。 雁门关的守将齐成这个时候也很头疼,其实雁门关的兵力已经被抽调走了很多,为了应对燕王,而如今整个雁门关的兵力只有不足一万,这样空虚的防守是雁门关最差的情况了。 毕竟,从他上任以来,雁门关的兵力就没有低于过三万,而且长期保持在四万左右,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应对关外的情况。 乱军,朝廷,如今他的脑袋也很乱,而雁州知府左之来还来信借兵,想要让他一起帮助他们打败西雁县主,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西雁县主有钱,有兵,有粮草,如果说是雁门关全盛的时候,他自然不怕,可是现在雁门关这点人,可不太够,况且后勤补给也完全跟不上。 这让他的脑子很乱,也难以去做抉择,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 江南 丸州 鎏金令交给了铁牛,而他们也拿到了解药,小和尚和百里越身上的毒也同样解了,总之看起来是皆大欢喜的情况。 而现在他们需要进入赣南道。 赣南道道主,玉王魏建洲也是四王之乱的始作俑者之一,但是他并不想要让这位名义上的正统继承人魏松原离开赣南道,相反,他想把魏松原留下,留在赣南道,作为一个吉祥物一样。 所以这一段的路要比现在一团混乱的江南道更加难走一些。 晋北 太原府 在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前,雁州边境的啄县和鹿县投降了,宣北笙手下的大军入驻,引发了雁州知府的不满。 然而在这个时候,雁州知府左之来收到了一个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雁门关出兵了,只不过不是帮助他的,反而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太原府那边很明显也要在落雪之前结束这场战斗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雁州的抵抗并没有像是想象中那样激烈,左之来选择上吊自尽,同时留下了一封辱骂宣北笙的文书。 其实宣北笙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选,也许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正义吧,他不希望雁州在他的带领下,殊死一搏,玉石俱焚,确切的说,这句话不太对劲,可能只会把雁州拖入无尽的深渊之吧。 还真是个好人呢?宣北笙轻声的笑出了声,同时摇了摇头,罢了,让商挽去一趟吧,若是做得好,雁州就交给她了。 当然,之所以选择商挽也是因为,她最适合对付那个人,那个愚蠢的老太婆,毕竟商挽的手段可比李舞阳之流狠毒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落下了雪花,铁矿到手了,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那个叫做什么的呢,对,铁路,还有蒸汽机车,这些通行之后,整个晋北就连成一体了,而明年的时候,就要看一眼晋南了,在那里同样也有她所需要的东西,没错,硝石矿,或者不算是矿,毕竟现在的武魏朝并不需要硝石,除了炼丹之外。 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呢,而且暗中的棋子也已经布置下来了,至于最后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说不好了。 “这就是大小姐吗?”莫五和莫六小声的交谈着,他们在之前的地方可想象不到,会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嘘,小声点,当心让老大听到。”莫六小声的说道。 “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大小姐呢,明明我们现在也很厉害啊。”莫五似乎有些不甘寂寞的问道。 “想什么呢,你觉得你有影子姐厉害还是有老大厉害,他们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你不要命了?”莫六有些诧异的问道。 “想一想罢了,又能怎么样呢?”莫五耸了耸肩。 “这种事情不能想,想象会放大你心中的欲望,直到贪婪变成恶魔,彻底吞噬你们。”在他们的身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没错,正是宣北笙的。 “大小姐。”两个人当即跪倒在地上,脸色变得惨白。 “纠正一下,是四小姐。”宣北笙摆了摆手:“我说过,既然出来了,就可以在阳光下生活,只是,要记得,不要去肖想自己原本就不可能得到的事情。” 近来,宣北笙一直没有练过剑,或者说她很少练剑,因为她的剑法过于明显,所以容易留下蛛丝马迹,只不过现在的她似乎也不需要去特意练剑法了,在踏入那个境界之后,武学不再是规定的招式,反而像是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呼吸,都好像是浑然天成一样。 当然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甚至无法看出来,这个人是一个武者,相反,在他们眼里,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说起来,最近千金醉也卖不动了,天下太乱了,乱到酒已经没有办法顺利的运输到其他地方了,包括天下第一城,这还真是有些可惜了,没有了源源不断的金钱,好在她之前就已经在收缩产业布局,大量套取现金,现在倒不是很担心这些事情就是了。 第46章 亭长 康元历六年十二月,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整个晋南因为缺少炭火而处在一片寒冬地狱之中。 而先晋王的三子和四子为了抢夺晋南最大的盐矿已经杀急了眼,很难说,是这寒冬冻死的人多,还是他们互相攻伐而死掉的人多一些。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寒冬之中,晋北的军队居然倾巢而出,甚至连雁门关都变成了一座空关。 康元历七年二月,在冬天的结尾,也是在春天的开端,整个晋南晋北全部落入了西雁县主的手中。 自古以来,晋地一直以表里山河自成一体着称,如今内部也算是铁板一块,蒸蒸日上。 然而就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发生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直接改变了整个武魏国的历史走向。 而这个冬天,叶卓群、谢无商以及方少宇等等一行人已经护送着魏松原离开了赣南道当然,路上有多少波折,又经历了多少事情,这些自然不用多说,不过好在他们终于越过了赣南道,来到了河西道。 当然了,河西道的情况他们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半个河西道已经落入了老板的手中。 其实,现在最尴尬的反而不是他们,反而是宣家的人和那个柳姑娘,根据柳姑娘的说法,整个剧情已经发生了偏离,所以她也无法确定到底会发什么事情。 说起来,根据宣东渊的说法,宣家本家的情况也不太妙,新上任的雁州知府似乎和宣家闹得很不愉快,宣家老夫人也没有在那知府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而宣北笙更是压根没有出现,甚至似乎还秘密给她父亲传了什么信息。 总之现在本家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太好,那宣东渊的情况就显得更加尴尬了。 尤其是整个晋地如今堪称铁板一块,各个路口关隘均设置了关卡,有卫兵执勤,所以他们的队伍想要混过去,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晋南,在越过清河,踏入晋地之前,方少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大家都盘腿坐在地上,河边的一棵大树下面。 “各位,马上要进入河西道了,而且这是去燕南道最快的路径,或者说各位想选择河北道,穿过那位想要杀了魏兄的皇帝的地盘?”方少宇问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和老板还有过交易,我想只要我们支付一个合适的价码,我们就可以顺利的通过。”叶卓群想了想,开口建议道。 “不过这位老板的价格可不低啊。”青衣公子周立微笑着说道:“我们可没有另一块鎏金令了。” “那也比河北道强吧,那可是圣人脚下,我觉得我们想要过河北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问懒懒的说道。 “那是你们没有意识到,我那个妹妹要比你们想象中危险的多。”宣东渊很明显非常反对这件事情。 “那个人确实很危险,不过本质上来说和我们没有实质上的冲突,除了东渊,所以我觉得可以考虑交涉一下,而且可能他们现在已经等在了这里。”开口的是万薇。 “说起来,湖心亭好久没有见到了,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叶卓群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各位如此念叨我们,还真是受宠若惊呢。”一个声音从他们的头顶响了起来。 “什么?”不管是万薇还是方少宇这个时候都心中一惊,迅速的跳了开来,远离了那棵大树。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快速的离开,围绕大树摆出了一个圆形的阵型并且严阵以待。 大树的头顶之上,是一个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而且甚至他们都无法察觉这个人的真气流动。 该死,第五层出尘境的高手,而且比之当年的东临剑仙未突破之前,只差一线,而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湖心亭的亭长,颜如玉。 这是他们完全无法应对的高手,所以现在只有一个策略:“逃。”万薇高声的叫出了声。 只要横渡清河,或许就可以,不,也许不行,说实话,像是这样的高手,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阻拦不住他们的道路,但是只能先朝着泾河的方向跑了。 “万花落的徒弟,可是却用枪吗?你很强,比那个所谓的剑仙弟子强很多,可惜想要拦住我,也是不可能的,或者你们真的以为我会一个人来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颜如玉的身形在一瞬间消失,紧接着万薇就感觉枪尖之上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她掀翻,扔了出去。 清河其实不算宽,只是水流很急,不过对于这些武功高强的少年来说并不是问题,靠着类似于浮木渡江的技巧,他们就可以很顺利的到达对岸,前提是没有人打扰的话。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湖心亭的杀手,密密麻麻的从各个方向涌来,阻挡了他们的道路。 刀光,剑影,所有的所有交织在一起,或许这才是江湖应该有的画面。 万薇和方少宇虽然尽力在拖延颜如玉的脚步,可是却还且战且退,而且,颜如玉闲庭信步,就好像在刻意试探他们两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么高一样。 幸运的是他们渡过了清河,也就是说那个问题,到底走哪的问题,似乎解决了,也不需要争论了,而且他们也在清河的对岸,看到了守卫的军士。 只不过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这些军士能否抵挡湖心亭的杀手呢,还是说只是徒送人头罢了。 万薇甚至有些后悔了,她有些担心,会不会牵连到这些普通的人,和这些事情毫无关系的人,这样她会有负罪感的。 “你们跑不了的。”颜如玉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交出那个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们一命,毕竟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惜才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薇冷笑了一声:“天下第一城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绝对没有后悔的道理。”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颜如玉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47章 承诺和交易 不管是影子还是彩凤都在想,为什么四小姐会亲自带人来到这清河的河畔。 只不过此时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正在被湖心亭围杀的一伙人。 “四小姐,在等什么?”彩凤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用着急,看着就行了。”宣北笙站在山坡上,语气淡淡的,她身上披着厚厚的大髦,手中还揣着一个小手炉。 “还请老板相助。”很明显,叶卓群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一行人,全力拼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宣北笙的面前,他很清楚,这老板手下可是不少高手,若是出手相助,且不说那颜如玉,起码其他人应该不是问题了,至于颜如玉,那就只能是他们全力以赴了。 “这事简单,不过不便宜,毕竟那可是湖心亭亭长呢。”宣北笙轻笑着说道。 “这样,我要那个人的一个承诺。”宣北笙抬手,指向了叶卓群护着的魏松原。 “好,我愿意做出这个承诺。”魏松原似乎展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也很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也知道这些人到底为自己做了些什么,所以他也很愿意为了这些曾经素未谋面但是如今已经有了关系的朋友,为了他们做出这样一个承诺。 “你的承诺有效,所以我会帮助你们,当然了,并不包括颜如玉,那是另外的价钱。”宣北笙接着开口说道:“顺带一提,我希望你们不要指望东临剑仙,因为北夷的十万铁骑已经到了天下第一城外,如果东临剑仙离开,那么,很明显,天下第一城将会从历史上彻底消失。” “什么价格?”魏松原开口问道。 “我需要一万匹战马,当然了,这些你可以在到达燕王那里以后再给我。”宣北笙轻笑一声:“你可以反悔,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诺罢了。” “一万匹战马,我不可能能动用那么多的军马,毕竟就算我去了也不可能拿到实际的权力,况且,就算是燕王也不过三万骑兵,这个数目他也是不会同意的。”魏松原失声说道。 “没关系,我说了,这只是个生意,你可以拒绝,当然也可以事后反悔,不过你的朋友恐怕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宣北笙的目光落在河流的面前,如今还在颜如玉面前苦苦支撑的万薇和方少宇,当然了,现在周立也参加了进去,只不过似乎对于战局的帮助不大。 “我同意,一个承诺加一万匹战马。”魏松原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这个约定。 “哦,天啊。”叶卓群似乎也震惊了,不过他并没有时间震惊,随着骑兵从山坡之上冲锋而下,快速的切割了战场,湖心亭的杀手开始陷入了苦战,或者说已经失去了胜算。 除了那个人,湖心亭的亭长颜如玉,对于他来说,这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却一直在观察着一个人,就是那个似乎毫无武功的小姑娘,身上还披着厚厚的大髦。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两个姑娘抽出了软剑,加入了战局,而且这一次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们的剑法就好像是有着特殊的默契和节拍一样,就好像在编织一个巨大的网,逐渐的把他困在里面,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好在这两个姑娘的武功差了一点,若是再强一点,只怕他都要在这小河沟里翻船了。 不行,要速战速决,所以,那个看起来是普通人的领头人应该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当然了,她的身边还有不少护卫,明面上的,暗中的,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对于他来说。 随后他忽然真气外放,随着手中的折扇一甩,击退了众人,朝着宣北笙的方向疾行而去。 然而就在他迫近宣北笙的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站在了宣北笙的前方。 “察觉到了啊,亭长大人。”宣北笙的语气似乎带着饶有兴趣的味道。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颜如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亭长,我这里有一句话,虽然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 “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就在这一瞬间,宣北笙的袖子之中划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像是铁管一样的东西,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颜如玉想要靠着自己的真气或者手中的折扇去抵挡,可是却发现,完全没有作用,甚至他只能勉强避开要害,让那伤口落在自己的左臂之上。 “撤。”颜如玉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讨不到便宜了,所以最终只能留下大量杀手的尸体,越过清河。 “你做出来了?”最震惊的反而是柳如烟。 “自然,这还要多谢你呢,柳小姐。”宣北笙轻笑了一声:“其实对于柳小姐的离开我还是比较遗憾的。” “抱歉了。”柳如烟迅速的躲到了方少宇的背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对宣北笙的时候压力很大。 “这是什么武器。”不管是方少宇还是魏松原这个时候的表情都分外凝重,这可是能够伤到颜如玉,这个世界上除了东临剑仙,已知的最接近无所境的几个人之一。 “秘密,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柳小姐,不过一个小提示,武器并不是工具,相反它更像是释放人内心最深处邪恶的恶魔。”宣北笙把那个黑色的铁管重新藏到了袖子里。 “好了,记得你对我的承诺,我们走吧。”随后宣北笙转过身,似乎并没有攀谈的欲望,只是骑上马,带着人,如同风一样离开了河边。 “这就算解决了?我们这一路上最大的麻烦?”到了这个时候,周立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自然是解决了,不然呢?”莫问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也总算是松弛了下来。 第48章 旧帝薨 越过晋北就是燕南道了,而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众人也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 然而柳如烟这个时候表情却异常的凝重,就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怎么了?”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宣东渊,其实之前的路上宣东渊个人而言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宣家和宣四小姐的嫌隙一直是放在明面上的,所以他很担心自己这个堂妹会做什么,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扣下来? 好在,虽然忐忑了一路,但是这个堂妹似乎都没有看到他一样,反正不管怎么说如今也算是离开了河东道的范围,也算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吧。 只是为什么柳如烟的表情却好像不太好一样。 “马上这些人就要各奔东西了,他们会分散到各个地方,然后互相攻打,甚至拼死搏杀,这才是这个故事的第二段,真正悲剧的开始。”柳如烟低声的说道。 “怎么可能?明明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这一路走来如今好容易见到光亮了,你说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宣东渊是断然不相信这一切的。 “怎么不可能,每一个人背后又不只是自己,从江湖到天下,这本书的格局很大,也写出了天下人的身不由己,同样这也是这本书真正悲剧的内核所在。”柳如烟低声说道。 其实周围的人武功都很高,各个耳聪目明,哪里又听不到柳如烟说的话呢,只是当做没听到罢了。 第一个告辞离开的是莫问,月仙城传来了急令,让他回去一趟,至于江湖路远,何时再见,却又不知道了。 第二个告辞离开的是周立,青衣公子周立,背后站着的是周家,虽然之前已经做了打算,不过如今似乎有了新的计划。 康元历七年四月 天一关外,燕南道的大军经历了一个冬天之后,终于轰隆隆的动了起来,无数道军令向着军中每一个角落散播下去,沉重的脚步声震的整个大地仿佛都开始颤抖一样。 攻城的器械抬了上来,云梯,冲车,在盾牌的掩护下逼近了高耸的雄关。 关口的城墙上,无数支利箭仿佛瓢泼的大雨一样落下,只不过落在地上,或者人身上,却是溅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花,流淌的鲜血在遍地的尸骸下蔓延开来,整个关口前的土地上,堆积了如山的尸体以及凝结了鲜血的漆黑的土壤。 这就是战争,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而军士的战技汇聚在一起凝结成巨大的巨人,朝着关口发动了最强的攻击。 随后第一个军士登上了城墙,而后是第二个,他们和守城的士兵扭打在一起,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那些弓箭,没有了凝聚的战技,剩下的只是铁和肉直接的搏斗,生命和死亡的交互,要么生,要么死。 七日的时间,整个天一关绞杀了双方接近十万的训练有素的战士之后,终归是失守了。 而后燕王的大军踏过了天一关,之后的路,一直到京城,都是一马平川,再无天险可以依靠。 康元历七年五月 在燕王的大军踏破京城之前,乾元宫的一场大火燃在了一场雨后,冲天的大火几乎把整个宫城焚烧殆尽。 “陛下薨逝了。”幸存的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雨后的天空,整个京城开始躁动起来,守城的兵马乱糟糟的一哄而散,而城里的官员悄悄的打开了上京城的大门,燕王的军队踏入了代表这武魏朝至高无上权利的地方。 随后在魏王的主持下,魏松原拨乱反正,继承大统,登基为帝,称武魏平帝,改年号为开元,同时分发各路文书,要求诸王进京觐见,并言明各王讨贼有功于社稷,要论功行赏。 只是各王又哪里信得过这个,各自推脱,并不愿意进京觐见,如今他们所能控制的也不过是燕南道和燕北道,以及刚刚拿下的河西道半数罢了。 “魏松原竟然真到了燕王那里。”西川蜀地,昔日太子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来到了蜀王的府邸之中。 “殿下,如今只有亮明身份了。”太子的对面,摇着羽扇的文士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竟然没能杀了他,如此倒是有些被动了。” 随后,旧太子魏清照在蜀地成都登基,称武魏尚帝,改年号为行右,同时也广发各路文书,表明自己才是正统。 响应的不仅仅是西川道,就连之前还在扯头花的赣南道和陇西道如今也是一同响应,似乎早有预谋一样。 与此同时,吴王占据东南道以及江南道半部,同时勾连了南荒六郡,只不过没有自立为帝,反而发表檄文,声称旧太子以及太子世子两人实为国贼,逼死圣上,还表示自己原本起兵只是为了清君侧,如今则是要剿灭国贼,一日不除国贼,则一日不登基称帝。 这武魏朝的天下,终究是彻底乱了起来,只是这乱世之中,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可是也会成就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叶卓群终究还是告辞离开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慧源禅师,鎏金山庄终究是选择了太子,而他也将会去往蜀中,听说太子想见他。 宣东渊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这些人终究会走,甚至还会在战场上相见,只不过那个时候,却是生死交战了。 不过好在,他靠着从龙之功,也算在新皇面前露了脸,如今也是混了一个正四品的从事,平日里负责随王伴驾,陪皇上下下棋什么的,也算是天子近臣了,他还见到了四叔,如今四叔见到他都要陪着笑脸了。 而且也是靠着他这一层关系,像是四叔那种前朝旧臣,不但没有被清算,甚至官阶还向上动了动,也许这就是乱世的好处吧,它能让那些原本没有出头机会的人,一跃而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 当然了,朝堂之上,最有权力的人还是燕王,因为他掌握着所有的军队,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新帝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第49章 从龙之功,令人心动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的是,或者说有人注意到可是也无暇管辖的是,山南和山北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 那还是在冬天的时候,山北,先晋王的五子和六子虎视眈眈,大军对峙,然而却在清江结冰之后,被宣北笙的大军包了后路。 等到长安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山北已经被宣北笙控制住了,甚至触手开始向着山南境内伸了出来。 魏左祝曾经试图领兵抗敌,然而却未曾料到,还没有来得及出征,就死在了宫殿里,死因是中毒。 山南乱了起来,也给了宣北笙绝佳的机会,一举控制了整个河东道。 而她的目标却又不仅仅是整个河东道,反而是更远的地方,在山南以东。 其实山南以东有着大片肥沃的土地,只是这大片的土地太过于空旷,而且无险可守,西突厥的骑兵距离又太近,所以始终没有办法拿来利用,那广阔的地域曾经在武魏最鼎盛的时候被占据,还设置了安西都护府。 那个时候的安西都护府是整个西域走廊上最热闹的地方,各个国家的行商都会路过这里,或者直接在这里进行交易。 只不过在武魏衰败之后,西突厥的骑兵踏破了安西都护府的城池,杀光了附近的百姓,抢走了他们的粮食,牛羊,随后这个地方又荒芜了下来,而武魏朝的防线也收缩到了河东道的目阳关。 初春,随着圣人的死讯传来,一同的是河东道官府的文书,要征召民夫,去目阳关外修军城。 目阳关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而目阳关外,是西突厥烧杀抢掠的骑兵。 只不过官府说了,只在目阳关外10里的地方,而且还有军队保护,同时价格给的丰厚,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去,你看,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给的钱够多,总会有办法的。 “四小姐,休息一会儿吧。”灵犀走过来,小声的问道。 “不必。”宣北笙摇了摇头,最近的文书太多了,河东一道的事情很多,不仅仅是河东道的事情,还有生意上的事情,在外的产业已经收拢回来很多,不过生意还要做,只不过是以河东道的名义去做,毕竟,这乱世之中,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四小姐,那家伙许诺的马还没送过来,明明都当了圣人。”灵犀嘀咕着。 “很正常啊,一万匹马不是小数目,反悔也是正常的,况且我本来也没打算从他那里拿到马。”宣北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那小姐为什么还要去救他,甚至愿意送他过去?”灵犀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他不是燕王。” “什么意思?小姐,你把我说糊涂了。” “如果他不在,那么燕王会怎么做?” “自己称帝?” “也许会自己称帝,但是也许会去和太子谈一笔交易。而这两个情况都是我们所无法接受的。”宣北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所以我需要魏松原在那里,因为他不是燕王,但是有他在,却会让燕王的胃口变大,可是胃口变大的不仅仅是燕王,皇位之上,最是养人胃口。” “四小姐是想让他们内斗?” “短时间内应该是斗不起来的,因为兵权全部都在燕王手里。但是这个局面并不会始终保持,所以总会斗起来的。” “那和一万匹军马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是魏松原欠我的,所以如果燕王想要发兵打我们,他就会尽力周旋,或者说不自觉的说话偏向我们,而且这也是为了给其他人看的。” “什么人?” “当然是护卫他的那几人,天下第一城从来都是重信守诺,而魏松原背信弃义,你觉得他们之间会不会起了嫌隙?”宣北笙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这些公文批完了,你给府衙送过去吧。” 晋北 雁城 最近老夫人闹得厉害,而且,大房那边如今腰杆也直了不少,毕竟,河东道这边虽然设了关卡,不过并没有阻拦过往行商,上京的消息还是能传来的。 而宣东渊如今在上京城做了大官的消息,也是很快就飞满了整个宣家。 老夫人甚至做主,开了一天的流水宴,就为了庆祝这个消息。宣东渊在信里还说了,可以接宣氏一门入上京。 入上京,这是多少世家大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宣氏不过是蛐蛐商贾罢了,若是能够从此一跃而成为上京城的豪门世家,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不仅仅是老夫人,宣氏大房原本已经有些消沉甚至死去的内心,如今又活了过来,如果去了上京,那么就是全家依赖他们大房了,反而可以把之前高高在上的二房踩在脚下,东渊,他真的做到了。 “母亲。”宣如钰连夜去找了宣老夫人。 “我儿,东渊孙儿出息了啊,我宣家有望了。”宣老夫人激动的说道。 “母亲莫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过母亲的意见。”宣如钰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 “虽然东渊有从龙之功,不过到底根基单薄了一些,若是我们宣氏还能立下大功,也可以帮助东渊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宣如钰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什么大功?”宣老夫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什么功劳能够比得过为圣人献上一道之地呢?”宣如钰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你说河东道?只不过那个狼心狗肺的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把河东道送上去,给东渊添功绩?”宣老夫人皱着眉头:“况且她也不可能听我们的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母亲,不如让老二写封信,就说家里想她了,想要请她回来吃顿家宴,然后我们趁机下毒,堂下再埋伏上刺客。”宣如钰说的狠辣,脸上还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毕竟是一家人,不好吧。”宣老夫人倒是犹豫了一些。 “母亲,我们宣氏一族能不能鱼跃龙门就在这一刻了,还望母亲早做决断。”宣如钰高声说道。 第50章 军城修建 “父亲当真是老糊涂了。”宣北笙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信函,她的面前还有一封密报,上面记载了宣如钰和老夫人原本应当密不透风的谈话。 可是如今宣氏里里外外就像一个筛子一样,四处漏风,她的人会把任何风吹草动都汇报上来的。 “你说父亲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呢?”宣北笙忽然开口问道,她刚才放下的信封就是父亲写来劝她回家一起吃饭的信函,大概意思也是想让她和老夫人的关系缓和一些吧。 而且宣如海还写了别的,大致意思就是现在摊子大事情多,很多时候还是依靠家里人放心一些,并且还说了,宣东渊如今是天子近臣,而她在外,如果内外合力,定能在新帝治下成就一番功绩。 宣北笙忍不住撇了撇嘴,新帝说的好听,不过是被扶持上来的吉祥物罢了,说实话,她如今的地位反而要更高一些,比如说,几方势力都有使臣前来,交好的意图十分明显。 毕竟这乱世之中,地盘和兵马可比那虚无缥缈的官职要强上太多太多了,而不凑巧的是这两样她都有,同时还都不少。 只不过如今这几方势力她都只是应付过去了,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而这些人也没有逼迫她,其实他们只是想让她不动,等他们争斗得出个胜负,然后再回头收拾她就行,毕竟,不管是手握北方三道的燕王,还是手握西方三道的太子,对于这小小的河东道还真没太看上。 他们想做的只是稳住宣北笙,同时连结吴王一同,搞死另外一个势力。 至于宣北笙,她这个时候正忙于修建军城。在山南以东的关东平原上,如今已经竖起了一座雄伟壮观的军城。这座军城屹立不倒,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一道坚实的防线。而在距离第一座军城外斜十里的地方,第二座军城也在紧锣密鼓地修建着。 目阳关与第一座军城之间,则筑起了一堵高耸厚实的高墙。这堵墙宛如坚不可摧的壁垒,足以让勇敢的战士们在上面自由奔跑。不仅如此,墙上还特意预留了一个又一个缺口,这些缺口的位置恰到好处,可以让人轻松地拉弓射箭,形成强大的防御力量。这种设计被称为城堞,它既能提供良好的视野,又能有效地抵御敌人的攻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柳如烟就曾详细解释过这种设计的精妙之处。 按照她的说法,在她的世界,这样的城墙何止万里,也是抵御外族最有力的防线。 而今她只不过修了十里罢了,至于第三座军城也开始修筑了,方向则在目阳关外另一个方向大概十里的位置。 这些军城朝着左右两个方向呈扇形逐渐扩散出去,随后再收拢回来,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年,她就可以把半个关中平原握在手里。 有了这半个关中平原,她才能更好的收纳流民,开荒垦地,囤积粮草,毕竟确实和其他的几个势力比起来,她的势力太弱了,弱到如果走不出去就会被封死在这里。 可是她不会被封死在这里,夏天,正是征战的季节,只要兵马动起来,她就有了机会,她的手指划过了一个地方,可惜了,这天下还是不够乱,要再添一把火才行。 只不过现在要做的事情却不是这些,她从书桌的旁边站起身,旁边的侍女给她套上衣服还有披风,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因此骑马的时候还是要多穿一些。 随后一支护卫的保护下,宣北笙出了太原府,朝着雁州的方向疾驰过去,也要回去看看了,看看宣家的这些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上京,此时的方少宇挂了个金吾卫偏将军的职,说实话,就是给陛下装点门面的,找了些世家子弟,在里面装模做样,这些人不好管,更何况他也管不了,也因此他干脆就不去了,倒是也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左右在宅子里有些无聊,方少宇坐起身,顺着外墙直接跳了出去,随后敲了敲隔壁宅子的门。 隔壁宅子要比他住的大上不少,而且天下第一城的那三个弟子都住在里面。 说实话,和他比起来,这三位受到的待遇就好多了,尤其是谢无商和百里越,那简直是天子和燕王的贵客朋友,封的也都是侯爵的品阶,倒是比现在的他级别高多了。 唯一没有册封的是万薇,只不过还是赏赐了她很多东西,就是不给她权利罢了。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没事也就在院子里练练武,日子倒是轻松了很多。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也算的上是难兄难弟,互相之间平素也喜欢一起喝点酒,倒是增进了不少感情。 至于柳如烟,其实她是想和他住在一起的,不过还是被方少宇委婉的拒绝了,对于他来说,柳如烟这个人,反正就是不在点上吧,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反倒是如今登基之后的魏松原很看重柳如烟,甚至三番五次的想要迎接她入后宫,然后封个妃子什么的,可惜的是柳如烟似乎不想入宫,所以情况还在僵持中。 但是柳如烟松口了,说是要帮他,也在上京城外搞了个什么研究院,说是要给这武魏朝打造神兵利器。 说这些都没有用,反倒是方少宇,现在已经敲开了万薇家里的大门。 看万薇背着枪,面色有些发红,还喘着粗气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刚练了一段时间的枪法吧。 “万薇姐,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方少宇拎着酒杯,有些愁眉苦脸的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对,这世间的道理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事情看不清,就要从心,你觉得这件事情做的对,那就去做,做完也不必去想错或者对,但是你觉得这件事情错了,那就不要去做,就算做了,也要及时悔改。”万薇扔下长枪,拎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 “对了,万薇姐,那一万匹军马还没有给老板送去呢。”说到这里方少宇的表情更加愁苦了。 第51章 圣人诺 “那些军马大概是不会送去了,毕竟现在这个形势下,军马可是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人人都不会嫌多,况且这可是一万匹军马。”万薇似乎早已料到一样,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那毕竟是圣人一诺啊。”方少宇的表情显得更加愁苦了。 “那时候他还不是圣人呢。”万薇提醒道。 “哎。”方少宇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你说老板知道吗?”方少宇忽然开口问道。 “老板的话,应当是知道的吧。那个老板很聪明,而且很厉害,说实话,台上那一位,未必能赢。” “那老板为什么要帮我们呢?明知道这个承诺不可能完成。” “这就是阳谋啊,连你都知道圣人诺,千钧重,而圣人,终究还是没守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万薇轻笑一声:“况且,她应当是知道太子没死。” “竟是如此?”方少宇微微的皱眉:“那老板可真是心思深远。” “其实方兄,你不必陪我们在这里的,我们因为东临剑仙的缘故和燕王绑在了一起,而你不一样,你是自由的,也许你可以去那边看一看。”万薇忽然开口说道。 “可是柳姑娘不是说?” “没必要听她的,路是自己走的,曾经的选择不代表现在的选择,脚长在自己身上,想走什么路,怎么走,且由心定,且随身走,方不愧于人世。”万薇轻笑着说道:“况且我也未必一直在这里。” “但是无商那边。”方少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谢无商。 “放心,只要他师父还在,他就不会有事,况且,我还在这里呢。”万薇摆了摆手:“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这个时候,他们口中讨论的谢无商已经站在了大殿上,出列:“陛下,臣请陛下履诺,挑选一万匹战马,送去河东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想来能够这样煞风景的也只能是这一位东临剑仙的徒弟了吧。 晋北 雁城 一支快马入了城,而商挽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守在了府衙的门口,等候着宣北笙的到来。 “县主。”商挽上前道。 宣北笙直接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笑着问道:“这些日子感觉怎么样,商知府?” “不好做啊,州内的事情太多,而且繁杂,不过托县主的福,如今已经理顺了,今年的春耕也顺利开展了,土地清丈也完成了,有些大户试图反抗也都就地格杀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商挽的语气似乎有些兴奋。 “做的不错,继续努力吧,我去一趟宣家。”宣北笙点了点头。 “说到宣家,最近宣家有些不安分,之前我也教训过他们,乖了不少,只不过现在听说那个叫宣东渊的得了势,一个个似乎又都有了闹腾起来的苗头。”商挽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碍事。”宣北笙摆了摆手:“我这次去就是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 “那就好。”商挽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这也算是他们家里的家事,她这个时候也不好说太多。 “走吧。”宣北笙在府衙没有坐很久,只是大概翻了翻之前商挽处理的公文,说实话,做的不错,随后她就站起身,带着灵犀,离开了府衙。 初春的街道上已经开始繁忙了起来,宣北笙这个时候没有骑马,城内不纵马,这是她定下的规矩,她一向都是遵守的,所以带着一行人漫步在雁城的街道上。 因为雁城太守没有负隅顽抗的缘故,所以雁城并没有受到太多战火的波及,人民还是比较安定的,只不过最近商挽似乎开刀处理了不少豪门世家,也因此城里好像显得要萧条一些。 偶尔还能看到贴着官府封条的高门大户,门前似乎还有尚未擦干净的血迹。 宣氏的生意现在在整个河东道做的都不错,当然了,是她名下的产业,其实也有人劝过,说什么天家不与民争利什么的,但是她却觉得不尽然,反而她更欣赏的是那个柳如烟提到的,什么国企的概念,把涉及到国计民生的产业先抓在自己手中。 这样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集中力量,来针对其他的那些势力。 比如现在,她编织的网络已经逐渐的覆盖了一道之地,随时都可以收网。 就在她漫步在街道上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过来送了一封信过来,灵犀检查之后确认没有毒药之后这才递给了她。 是父亲来的,宣如海这个家伙啊,宣北笙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劝自己不要来,可是晚了啊。 宣府其实挺大的,前后左右整整半条街都是宣府的地盘,也是宣家世代经营才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宣北笙看着宣府的宅子,可是这些人太蠢了,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还想指挥家里的聪明人做事,这又怎么可能呢? 随着她的到来,上千名穿着甲胄,带着兵器的军士把整个宣府都围了起来,同时把守住了每一个出口。 “你要做什么?”原本还挂着虚假的微笑的宣老夫人这个时候也是变了脸色。 “老夫人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这不是您让我父亲写信让我回来吃个家宴吗?我可是扔下整个河东道一大摊子事情跑过来的,就为了这一顿家宴。”宣北笙反问道。 “既然是家宴,为何带这么多甲士,这是在给我们炫耀吗?还是想威胁我们?”宣老夫人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气节不移的样子。 “老夫人可不能这么说,如今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所以多带点人,如果真的有人心怀歹意,企图对付我,这些甲士会把那些人全部杀掉,不管这个心怀歹意的人是谁,也不管他姓什么,哪怕是姓宣。”宣北笙加重了语气。 “你这意思是老婆子我要害你咯?好,好,好。”宣老夫人怒极反笑:“当真是反了你了。” “老东西,你想做什么还真当我不知道吗?”宣北笙亦笑出了声。 第52章 宣氏,关起门来的事 “北笙。”宣如海直接变了脸色急忙叫出了声:“到底是长辈。” “为老不尊,甚至试图谋害县主,她不配长辈这两个字。”宣北笙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宣如海:“至于父亲,你配不配,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孽障。”宣如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盯着眼前的宣北笙,横眉冷目。 “父亲何必大动肝火,如今只不过是看父亲怎么选罢了。”宣北笙慢悠悠的说道。 “你莫要逼我,你莫要逼我,你应当知道,没有宣家哪里来的你的今天。”宣如海似乎找到了一丝节奏,开口反问道。 “没有宣家还有李家,牛家,赵家,我又不是非姓宣不可,况且,父亲自己心里也应当清楚,我能走到今天,宣家的帮助不算多,况且,就算没有宣家,我也不过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宣北笙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一样。 “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了,此事是宣家家事。”宣如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只不过语气沧桑了许多。 “父亲早该想到的。”宣北笙忽然抚掌笑出了声:“那就麻烦父亲了。” “对啊,我早该想到的,罢了。”宣如海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宣老夫人的表情变了,似乎变得有些害怕,又有些恐慌。 而宣如钰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扭曲,双眼之中满是恐慌:“二弟,你要做什么,那可是我们的母亲。” “放心,母亲不会有事,毕竟是长辈。”宣如海转过头,宣氏的大门关闭,同时也把宣北笙关在了外面,随后大量潜藏在暗中的武者出现。 虽然不知道那关起门来的宣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自那天之后,宣家老夫人一病不起,她惯用的下人也都不知所踪,而宣氏大房一家上下包括仆从,皆染上流疫恶疾,暴病身亡,随后宣氏家族族长宣如海表示阖家迁往太原府,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晋北 太原府 从雁城回来的宣北笙坐在书桌后面很快就处理完了堆积的公务,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想不到老爷也真是果断,竟然真的像小姐您说的那样做了。”灵犀开口说道。 “生死关头,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更何况父亲原本就不是一个蠢人,他只是不愿意做出选择罢了,还想着让我吃点亏让一让,好让他有个阖家欢乐。”宣北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可是小姐,这样真的好吗?老爷现在看起来对你意见很大。”灵犀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又能如何呢?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总归会想明白的,而且现在宣氏的荣辱实际上是完全系于我一身的,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宣北笙随后想了想接着问道:“上京那边如今如何了?” “现在燕王厉兵秣马,准备南下,似乎是和吴王达成了合作,想要共同讨伐蜀地西川那边。”灵犀开口说道。 “可惜了,还是不够乱啊。”宣北笙站起身,走到一张舆图的边上,河东道太小了,而且还比邻着太多国家,这个位置有些麻烦。 “四小姐。”就在这个时候,渡鸦忽然疾步走了进来:“有紧急军情。” “是迦楼国和月食国吧。”宣北笙轻声笑道:“我想想,应该还有大支国,可能还有半漠部落对吧。” “四小姐说的对,那边五国似乎达成了合意,组成了五国联军,似乎要攻打雁门关。”渡鸦似乎并没有意外,四小姐太聪明了,她总是好像可以预料到一切变数一样。 “西突厥那边呢?有没有异动?”宣北笙想了想,目光落在了目阳关上。 “西突厥单于死了,现在四分五裂,正在内乱,自顾不暇,暂时应该是无暇过来。”渡鸦回答道。 “太子吗?他可真是,该死啊。”说话之间,宣北笙的眼底杀机肆意。 “要属下安排刺杀吗?”渡鸦似乎不为所动,开口问道。 “不必,他气数未尽,没有那么好杀,准备一下吧,要打仗了。”宣北笙开口说道。 随后一道道军令从太原府中发出,朝着整个河东道的四面八方飞了过去,军马开始轰隆隆的行动起来,一支支队伍从四面八方开始齐聚。 蜀地 西川 如今已经登基为帝的魏清照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悲怆。 “琉璃,如今朕为了天下苍生只能背上这个里通外国的罪名了,朕愧对武魏的列祖列宗啊。”魏清照高声哭喊着,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不过这个时候整个大殿已经清空了,只有中年文士,羽扇纶巾,端坐在下方。 司马琉璃,也就是魏清照最为倚重的谋臣,这个时候开口劝说道:“陛下此举是为苍生,想必祖宗也是不会怪罪的,要怪就怪那逆党私下割据一方,囤积兵马,意图谋反。” “陛下,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如今正是最好的北征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啊。”司马琉璃接着劝说道。 随后北征的号令从蜀中而出,大军开始向着赣南道开始集结,和河西道的燕王大军对峙,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燕王和魏清照的大军开战之后,吴王忽然动了,只不过却没有向着西川而去,反而直奔河西道而来,甚至是直奔上京而来,沿途一路势如破竹,让燕王措手不及,至此,魏清照的布局这才显现出来。 好在,河西的宁安关属于要冲之地,燕王的反应也很迅速,直接收拢兵马,放弃沿途的所有城镇,烧掉粮草,退守宁安关,而吴王和魏清照的大军也在宁安关前会和,士气如虹,准备一举破关,直取上京。 虽然是这样计划的,只不过很快他们两方就为了谁当先锋破关起了冲突。 毕竟这宁安关坚固,不管是谁当先锋,恐怕都要损失惨重,而这也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毕竟他们互相之间,也没有那么信任。 第53章 雁门关 随后,三方在宁安关前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和状态,互相对峙,似乎谁都不愿意主动动手一样。 “报,报,报,报。”一封急报进入了蜀地的皇宫之中。 “怎么了?”此时的魏清照正在和群臣议事,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如何改变这僵持的局面。 “西域五国联军兵临雁门关,号称二十万大军,河东道广发英雄帖,诚邀各路名门正派一同,共讨异族。” 此事其实魏清照和司马琉璃早就知道了,也不是很在意,况且,什么英雄帖,如今江湖各大势力早已经被几方控制,根本不可能参与其中,能去的也不过是些小喽啰罢了,根本用处不大。 “北夷十万铁骑如今陈兵天下第一城外,安营扎寨。”这个信报他们也清楚,北夷就是牵制东临剑仙最好的棋子,而且北夷也乐见其成,毕竟这段日子可是收到南方送来的不少金银财物,况且他们也一直想要报当年的一剑之仇。 “河东道大军奇袭陇右道,如今已经丢失三州之地。” “什么?”这最后一条信报直接让太子站起身来,整个人似乎都不好了。 就连司马琉璃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西域五国二十万大军,而河东道如今满打满算最多不过六万到七万军士,全部守关尚且不一定够,怎么还能分兵打陇右?” “按照前线回报,如今陇右的河东道兵马起码有五万以上。”信兵接着说道。 这几乎是河东道能够动用的全部兵马了,他们想要干什么,家不要了吗?疯了吗?司马琉璃忽然有些看不懂了,极限换家?可是陇右地处偏远,远远比不上河东道,不管是人口还是资源,况且他们的兵马不都是河东道的吗?放弃河东道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放弃了自己的家人啊,不会乱吗? “报,陇右隼州被五千河东道兵马攻破。”随后而来的又是新的令兵,陇右十三州,如今已经有四州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 雁门关上,孤高的城墙上面落满了黄沙,在这几百年里,这座满是斑驳战火的陈旧关卡抵御了多少次外族的入侵。 宣北笙很清楚,这一次五国联军必然是有人游说,而从兵马调动的情况来看,做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旧太子魏清照,至于承诺什么呢?大概是河东道吧,以一道之地换取西域五国进关,一来是为了限制她,二来也是想要借助外族之力,对抗燕王。 只怕天下第一城外的北夷骑兵也同样是他的手笔,只不过她既然能够算到这一切,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其实她宁愿没算到这一切,可惜了,对于人心的恶,她从未算错过一次。 至于这一次,之所以发英雄帖,她也知道结果,大抵上是不会有人来的。只 她不过想要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来这里,想要看看所谓的名门正派,英雄豪杰,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是为了看看,这所谓江湖到底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宣北笙站在雁门关上,身后只跟着一个人,不是灵犀,灵犀去配合彩凤了,只是她带来的一个婢女,一个表示愿意跟着她的婢女,在她的背后撑着伞,试图阻挡随着西风而来的,铺天盖地的黄沙滚滚。 而更远处,看不清的地方,无数战马踩踏地面,溅起飞扬的尘埃,混入西风之中,烟尘滚滚,西域五国的联军,终究是来了。 上京城中 方少宇挑了一个包裹,手中的长剑架在肩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要去哪?”柳如烟开口问道。 从到了上京城中,柳如烟就一直和他住在一个宅院里,似乎对于其他人,包括宣东渊都不再信任,其实她不信任也是实属正常,毕竟,方少宇很清楚,要不是他一力阻拦,这柳如烟如今只怕要入宫当妃子了。 毕竟,魏松原一直想要把柳如烟掌控在手里,为了她身上那些秘密,也为了她知道的那些奇技淫巧。 “我要去雁门关。”方少宇很轻松的说道,似乎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雁门关那个地方会被破的,而且一个人都活不下来,这是定数。”柳如烟开口说道。 “那你说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方少宇忽然笑了,开口问道。 “天下安定,河晏海清的时候。” “那不就得了,我不会死的。” “可是你去了就不一定了,因为命运会发生改变。” “那么,为什么一定是我死,而不是雁门关守住了呢?”方少宇变得严肃起来,回头问道。 “我不知道命运会怎么改变,我只知道雁门关外可是二十万大军,就算是东临剑仙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柳如烟的声音有些哽咽。 “怕死啊,我也怕死,可是怕死就不去做吗?如果人人都不做,那么人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方少宇诡异的笑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陛下也不会让你去的。”柳如烟接着说道。 “不碍事,脚在我这里,我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我。”方少宇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他离开宅院之后,面前是很多高手,很多很多,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多到把整条街都堵住了。 “所以各位前辈是什么意思?”方少宇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烦躁与不安压下,然后看向眼前这些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陛下有命,请方少侠回家。”高手们齐声高呼,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气势磅礴,仿佛要贯穿整条宽阔的街道。他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震耳欲聋,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回家?我家可不在这里,我家是江南烟雨堂,我想回江南不行吗?”方少宇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坚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意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毫不畏惧地回应着眼前的高手。 说完,他缓缓转身,背对着那些高手,身后的院门也随之合拢,将柳如烟关在了门后。他的举动充满了自信和果敢,展现出他作为一个江湖人士的风度和气魄。 “陛下有命,请方少侠回家。”高手们再次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依然洪亮,但却没有丝毫变化。面对方少宇的反驳,他们并未动摇,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这是没得谈了啊。”方少宇轻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失望。他原本希望能够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现在看来已经无法实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右手轻轻一动,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剑身闪烁着寒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第54章 湖心亭 颜如玉 雁门关上 “我想到有人来,却没想到你会来。”宣北笙坐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飘来的白衣中年人,可惜只剩下了一只胳膊。 来的人正是湖心亭的亭长,颜如玉,只不过却只有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手中拎着一把大刀,倒是和他的气质不太相符。 “既然你邀请,那么我自然会来,毕竟东临剑仙能够一人一剑守北夷十万大军,而这些乌合之众,我又为什么守不得?”颜如玉忽然畅快的笑了出来。 “但是守完这一场,我依然会杀了你,这是私仇,自然会在大义之后。”颜如玉笑罢接着说道。 “杀手也讲大义吗?” “你以为湖心亭为什么建立,宗旨是什么?” “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驱除胡虏,重整河山,立纲陈纪,救济斯民。”颜如玉傲然的说道。 “这么说湖心亭的其他人呢?” “这等扬名千古之事自然要我自己来了,其他人怎么能和我比。” “你是怕他们死吧,或者说你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对吗?”宣北笙摇了摇头,直接戳破了颜如玉的大义凛然。 “到底是年轻人,多活些日子总是好的。”颜如玉倒是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只是低声说道,似乎带着他最美好的期望一样。 “你喝的是什么酒?”颜如玉似乎闻到了一股酒香,开口问道。 “千金醉,那里还有,想喝自己拿。”宣北笙指了指角落的酒坛子。 “这可是好酒啊,自从乱世之后就买不到了。”颜如玉拎起酒坛子,咕咚咚的就灌了一坛下去。 “谁说的,在河东道还是有卖的。”宣北笙不以为意的说道。 “怎么可能?”颜如玉有些诧异:“江南可是买不到了。” “因为这酒本来就产自河东道啊。” “这样啊,那我走之前一定要多买几坛带走。”颜如玉一边嘀咕着一边又开了一坛,咕咚咚的喝了下去。 “来了呢。”宣北笙指了指关口外面,如今铺天盖地的烟尘已经近在咫尺。 “一共二十万,一人十万?”宣北笙想了想接着问道。 “你果然深不可测,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如今倒是确定了。”颜如玉也恢复了平静:“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我只是遇到了一个不错的老师罢了。”宣北笙摆了摆手。 “好,那就一人十万,我也试试,东临剑仙的待遇。”颜如玉仰头又喝了一罐酒,随后把酒坛子扔在地上,摔的粉碎,随后拔起地上的大刀,一跃而起,宛如惊鸿一般扑向了那滚滚的烟尘。 “还真是。”宣北笙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地面上酒坛子的碎片对着身后的婢女说道:“打扫干净。” “明白,四小姐。”婢女点了点头,虽然身上有些颤抖,不过还是拿了打扫工具过来。 宣北笙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长剑,浑身是黑色的长袍,宛如初春的燕子,同样落入了那滚滚的烟尘之中。 “去死吧。”冲在最前方的就是迦楼国的武将,迦楼国这一次出动了五万兵马,几乎是半个迦楼国的兵力,而且,这些军士的武器凝聚在他的身上,让他如今变得力大无穷,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出尘境的高手,甚至他都有种胆气,想要和那天下第一的东临剑仙一战。 然而在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剑,这一剑似乎很慢,但是却好像无法避开一样,而且在他的身边,染成黑色的花朵从空中落下,在地面上绽放的是红色的花海,这是通往冥府的道路吗?在他的脑海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分离开来了,似乎变成了两半,朝着左右落了下去,随后砸在了黄沙之上,溅起烟尘。 黑色的燕子在迦楼国的队伍之中穿行,失去了将军和将军身上凝聚的铠甲,这些战士就仿佛是待宰的猪羊,不断的被那应该算是死神一样的女孩收割着生命。 在几万人的军阵之中,她好像是闲庭信步一样,在她所过之处,红色的鲜血之花绽放,无数的生命就此凋零,甚至天空之上纷纷扬扬的落下了好似白色花瓣一样的东西。 大概不到一刻钟,迦楼国的军士彻底失去了战意,他们调转马头,满脸惊恐,朝着后方冲了过去,直接冲散了半漠部落的军阵,而在这混乱之中,那一人一剑杀了进来,说不清是她杀的人多,还是马蹄之下踏死的人多,但是五国联军的一半,迦楼国和半漠部落的十万兵马等到逃过大漠,逃离了那个追杀的凶神之后,清点下来的余数已经不足四万,折损大半,损失惨重。 那个人是谁,就算是东临剑仙也不过如此吧,在这些人的心中,忍不住浮现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另一边,宣北笙返回之后,月食国为首的另外三国十万兵马也已经撤走,只剩下了雁门关前唯一站立着的一个身影。 时间回推到三个小时之前,手握大刀的颜如玉高高跃起,直接朝着月食国的将领劈了过去,大刀重百斤,重刀无锋,却以一力破万法,这和之前颜如玉的武功并不适配,但是他却很固执,固执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哪怕只剩下了一支手臂。 “太祖刀法?”月食国的将领有些诧异,这是武魏开国皇帝的刀法,据说失传了,倒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用就是了。 “你这胡人,倒是有见识。”颜如玉大笑了起来,同时借着那将领的力量翻了过去,犹如虎入羊群一般,直接落入了月食国的大军之中,长刀挥舞宛如落日长虹,汲取着周围的生命。 “出尘境的高手。”月食国的将领高呼一声:“结战阵。”随着旗帜号令兵马流转,仿佛一个巨大而又复杂的圆环,把颜如玉围了起来。 战阵结成,武气流转,颜如玉杀一人仿佛杀全部,想要突破的难度也无限拔高。 第55章 颜如玉之死 “来得好。”颜如玉大喝一声,他的背后是初升的圆日,朝阳释放着光辉。 随着他踏步向前,一刀落下,浑身气血翻涌,在他面前的军士仿佛有些害怕了,而害怕就会让战阵出现缺口。 一人一刀,浑身浴血,仿佛是从地府爬出的修罗鬼刹,硬生生的在这坚不可摧的战阵之中杀出了一个豁口,然而这个豁口却不是向着雁门关去的,反而是朝着西域,朝着敌人来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步伐坚定。 “放箭。”月食国的将军怒吼一声。 “可是。”令兵有些犹,毕竟这个时候那个人完全和战阵搅和到了一起,一旦放箭损失最多的反而会是自己人。 “我说放箭。”将军双目通红,令兵不敢多说,挥动旗帜,战阵之中的军士拉弓搭箭,箭如雨下,一支支羽箭没入了颜如玉全无防备的后背之中,于此同时他身边的军士也被羽箭射死了不少,反而让他前进的路走的更加轻快了一些。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颜如玉的脚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轻,而他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重,就好像是什么积压了多年的东西喷涌而出一样,那禁锢了多年的桎梏似乎在这一刻水到渠成,前行的大路轰然开启,那是怎样一条通天的大路呢? “撤军。”月食国的将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终于下达了这个指令,军队犹如潮水一样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那个拄着刀站立在原地的曾经的刺客之王。 “我成功了,我真的迈入了那个境界,不过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吧,毕竟你可是早就进入了那个境界。”颜如玉抬起头,看到了身形轻盈飘忽而来的宣北笙,面色有些苍白。 “你快死了。”宣北笙站在颜如玉的面前,并没有接话,只是有些遗憾的说道。 “人固有一死,今日死在这里,死得其所,快哉。”颜如玉笑出了声。 “你倒是看的开。”宣北笙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想看看你的剑。”颜如玉似乎变得严肃起来。 “是吗?”宣北笙轻笑一声,随手一挥,手中的细剑宛若纷飞的花雨一样,绚丽夺目。 “这剑法,有些眼熟。”颜如玉念叨着。 “嘘。”宣北笙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所以你的目标是那个人?”颜如玉的眼神亮了起来。 “可惜你看不到了。”宣北笙摇了摇头。 “痛快,痛快。”颜如玉长啸一声,仿若猿蹄,又仿若鹰啸,随后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拄着刀的身躯,执着的不愿倒下,而在他的背后,是密密麻麻犹如刺猬一样的箭支,血液早已经流光,干涸,说实话能够活到现在也都只是靠着一口无所境的真气硬撑着罢了。 “可惜了呢。”宣北笙长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她究竟是可惜颜如玉呢,还是在可惜整个江湖。 上京城外 方少宇终归还是杀出来,其实他知道有人帮他,大概是万薇吧,如今能帮他的也只有万薇了,而且让他意外的是百里越也来了,还把柳如烟给他送了过来。 “柳姑娘留在这里终究会被强行纳入皇宫之中,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交给你了,这是师姐原话。”百里越开口说道。 至于上京城内,万薇一人一枪,坐在东市街口,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却没有一个再敢上前一步的。 “那我就此谢过了。”方少宇郑重其事的说道。 “师姐还说了,此时去雁门关只怕来不及了,实在不行可以去蜀地那边,找叶卓群,听说他在那边混的不错,如今已经当上将军了。”百里越接着嘱咐道。 “不必,这雁门关我到底是要走一趟的,只是柳小姐,你跟我走吗?”方少宇这个时候认真的问道。 “如若公子不弃,我愿意陪伴公子一同。”柳如烟咬了咬牙,答应道。 “那便好。”方少宇长啸一声,少年纵马朝着西方而去。 河西道 宁安关前 如今的叶卓群金盔金甲,已经做了蜀地大军的左将军,麾下更是有着三万兵马,虽然这一身让他有些不舒服,到底曾经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如今却要顾着这兵马粮草,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有些纷繁复杂。 不过好在有慧源禅师,别说小和尚搞后勤很有一套,平常的粮草调动后勤补给全都是他来管,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是有时候跟别人争粮草的时候,因为嘴笨有些争不过,只能面红耳赤的默念佛号:“阿弥陀佛。”倒是甚是有趣。 也不知道方兄他们在做什么,叶卓群有收获也会想,前些日子见了周立,看他那个样子,在吴王那里混的不错,也混了个什么游骑将军,手下据说也有五千人,而且吴王那里还有个很麻烦的家伙,普陀寺的圆清,如今也是陪王伴驾,武学似乎也有了不小的进益。 就在这个时候,手下的门头将军来报,打断了他的思绪:“报告左将军,大将军找您过去商议军情。” “好,我这就过去。”叶卓群点了点头,如今战事胶着,动不动就会有各种商讨会议,他倒是也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一次进入大帐之后,气氛有些诡异,还有些凝重。 “各位都来了吧。”人员到齐之后,蜀军大将军,姜北开口说道:“我收到急报,河东道那边进犯,如今陇右道已经连失四州,第五州贲州如今也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失守。而且贼寇来势汹汹直奔陇右道的定军关而去了,如果定军关失守,那么陇右北方六州就彻底落入敌手了。” 姜北的语气有些激动,也表明了现在情况似乎非常严峻。 “不是说西域五国集结二十万大军如今陈兵雁门关吗?怎么河东道还有精力攻打陇右?”底下有将军很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开口问道。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今陛下有命,让我们尽快抽调兵马,光复陇右,击退敌寇。”姜北双手一摊,表示道。 第56章 苏无 实际上河东道出动的兵马并不止三万,而是五万,在魏清照反应过来,如今定军关已经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同时她也牢牢把控了陇右北方六州。 定军关留了三万兵马,其他兵马这才撤回来,接回了雁门关的城防,还有补充了,目阳关的兵马。 当然了,宣北笙这时候也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同时安排人在雁门关外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把颜如玉埋了进去,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守护的河山风光。 随后宣北笙并没有立刻回到太原府,反而先去了一趟目阳关,如今目阳关前后已经修筑了十一座军城,绵延百里,按照计划,再修六座军城就可以形成合围,而这长城也就算初步完成了,这接近200里的城墙和军城可以包裹小半个关中平原,再往前五十里就是曾经的安息都护府所在。 随后就可以在这关中平原上开垦荒地,种植作物,而且还可以以这些军城为据点,准备进一步扩张,尤其是往北如果能够控制住天目山的隘口,修筑关口,然后只要再稍稍修筑一些军城,连通起来,就可以控制大半个关中平原。 只不过天目山的隘口西突厥一直有一支部落驻扎在附近,自己现在手头兵力不足,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或者可以考虑买下来,买下来的话也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河西道 宁安关前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由叶卓群带两万兵马回来驰援陇右道,而且还给了他一张兵符,可以调动陇右的所有兵马,补充他的兵力,同时甚至还安排了莫问给他当副将,可以说兵强马壮,气势雄浑。 然而,等到他折返回来的时候,河东道的兵马已经占据了定军关,而且留守了相当数目的兵马,据说至少三万有余。 虽然叶卓群征调了陇右的兵马,两方加在一起也有三万有余,可是攻城和守城本就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定军关原本也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如果强攻的话,就算他有六万兵马也未必能够强攻的下来,这倒是麻烦了。 好在,他的任务也不只是夺回定军关,更多的还是稳定如今陇右的局势。 随着他的兵马在定军关外安营扎寨,同时还分散了部分人手稳定陇右南方七州的局势,清除流寇,也算是暂时把陇右的情况稳定了下来,没有继续丢失更多的城池。 而因为前线兵马抽调的缘故,燕王试图出关,然而很快又被打了回去,最终两条战线都维持在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暂时和平的情况之下。 晋北 太原府 在看过军城之后,宣北笙就回到了太原府,也抽空去看了一趟家里,搬迁到太原府的宣家乖巧和很多,尤其是卧床不起的宣老夫人,如今看到她之后,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好像是破了的风箱一样,看起来自己这个父亲也是做了决断,给老夫人喂了哑药,以此来换取老夫人活着。 随后等她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门口却等着一个不速之客,湖心亭的大长老苏无。 “您好,我们亭长是不是去雁门关了。”苏无开口问道,语气非常客气的样子。 “嗯。”宣北笙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死之前可是杀痛快了?”苏无接着问道。 “算是吧,而且他在死之前踏入了那个境界,反正最后嘴里说的是痛快。”宣北笙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想他自认为是死的其所的。” “感谢告知。”苏无点了点头:“苏无今日起愿意跟随您。” “你们不是魏清照的人吗?”宣北笙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口开口问道。 “湖心亭是湖心亭,苏无是苏无,我从来不管湖心亭的事情,只做亭长吩咐我的事情,现在湖心亭的事情都是古久做主,他们才是魏清照的人。”苏无纠正道。 “跟着我可不是什么好想法,毕竟我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周围哪一个实力都比我强的多。”宣北笙轻笑一声。 “嗯,可是您治理下的民众却是最开心的。”苏无亦笑:“这些日子我走了很多地方,唯有河东道,物阜民康,是为明主。” “明主可算不上,我只是个生意人,从来都只做对于我来说利益最大的事情。” “算了,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晚点我让渡鸦安排你,想做什么?”宣北笙想了想问道:“不然试试去陇右做个知府?” “我只会杀人,不会做知府。”苏无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就做个巡按御史吧,去陇右看看,有没有贪官污吏,一并拿了,然后挑选你认为合适的人接任,当然了,不用着急,你可以花很长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观察的越久,越细致,就越好。” “好。”苏无点了点头。 “其实我听说过你。”宣北笙进府邸之前停了一下,低声说道:“陇右苏氏,曾是名门望族。” 苏无的身体略微一震,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雁门关的消息,虽然隐秘但是很快也传了出去,传到了各个势力的手中。 湖心亭亭长颜如玉,力战二十万大军而亡,临阵突破无所境,力退二十万大军,另有隐世高手相助,疑似同无所境。 这样的消息从西域传出,绕了几个圈,兜兜转转落到了魏清照的手中,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西域五国愤怒的斥责信件,而且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合作了,甚至还在和吐蕃讨论借路,要直奔十万大山,攻取西川腹地。 “棋差一着啊,没想到那个颜如玉居然去了雁门关,还有那隐世高手又是什么人?”吴王有些感叹,不过对于他来说,不管是燕王势力削弱还是旧太子势力削弱都是好事,所以也不过就是当个乐子看一看罢了。 燕王这个时候则忙着挑选使者,甚至还让魏松原下了诏书,册封宣北笙为晋王,似乎大有一副要把宣北笙绑上战车的意思。 第57章 议事 晋北 太原府 夏日的阳光有些炽热,好在府里还有冬天存的冰块,宣北笙这个时候坐在府衙里,如今她也算的上是名正言顺的晋王了,而且最近西突厥的三皇子悄悄的派人来联络了她,如果这件事情能成的话,那么天目山的隘口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拿到,大半个关中平原也就握在了她的手中。 不过这个时候她正在大殿之中议事。 “去年减免税收之后,今年再加上在陇右道发下的粮食,如今府库粮草有些不足。”司仓官报告道。 “那就买,花钱买,高价,只要价格够高,总会有人卖粮食过来的。”宣北笙压根没有当回事,毕竟对于她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启禀殿下,近日里来北地流民忽然增多,晋北和晋南一带安置流民有些困难。”这一次出列汇报的则是负责日常人口管理的官员。 “调拨一笔钱粮,专项安置,把这些流民全部迁移到关中平原,不愿意去的直接驱逐出境,现在已经不再是无差别的接收流民的时候了。” “禀告殿下,国家企业如今运行良好,如今正好可以充盈府库。”这一次上报的是原本宣北笙手下最得力的大掌柜,如今也得了官身,据说叫什么国企负责人,反正是晋王殿下起的名字。 “这就好,另外我们的特色产业,不管是美食还是酿酒这些都不能丢,尤其是要制作贸易顺差,尽量多的筹集金银钱财,充实国库,为下一步计划做铺垫。”宣北笙点了点头。 “启禀殿下,根据研究所的研究,我们已经铺设了第一条铁路,从太原府到擎州,蒸汽机车的正式通车也进行了,速度要比原来的马车快上两倍有余,而且运输货物极其方便,我们计划在境内继续大规模铺设铁路。”工部的负责人这个时候十分兴奋。 当然了,其实宣北笙也想找到柳如烟说的那个所谓的橡胶,只不过可惜她的地盘如今都在北方,想要找到那种南方的作物明显不太可能,当然,她也安排了商路上的商人,关注西域那边的商路,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件。 “很好,抓紧时间,继续铺设,然后蒸汽机车的建造和改良也要同步推行,尽可能的再度提高效率。”宣北笙点了点头,对于工部和研究所,她应该是最放心的机构了,而且这种可以说超时代的科技,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不太一样的改变。 自然,除了这种便利的设施之外,兵部的负责人也出列汇报:“启禀殿下,之前提到的火炮,如今已经进行了实验,杀伤力非常可观。” 没错,柳如烟口中的守城的大杀器,在火药出现之后所制造出来的武器,也让战争的伤亡变得更大,就是火器,或者说火炮,当然了,现在所能制作的数目不多,但是有了这些东西,起码防守关口来说自己就更加游刃有余了,也可以弥补自己人手不足的困境。 其实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是彩凤写信过来汇报的,她提到了女子从军的事情。 就武魏朝来说,女子从军的就十分罕见,虽然武林之中不少高手,可是战技的修行对于身体来说是一场严苛的考验,甚至一定程度上会损伤身体,所以对于女子来说,修行战技要比男子更加困难一些,当然宣北笙也了解研究过战技,只不过和武学不同,战技她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也没办法提出什么修改的意见。 这事可以考虑,不过不用那么着急,最好还是先小范围试点吧,人的话,先让灵犀搞一下吧,虽然灵犀对于战技也没有什么天赋就是了,然后等苏无回来,后续可以交给苏无,也测试一下苏无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天赋。 毕竟陇右苏氏不仅仅是名门望族,曾经也是武将世家,或许能够有些传承也说不定。 “启禀殿下,西突厥的使臣明日就要到达太原府了,是西突厥的三皇子派的,我们要不要接见一下?”这一次说话的是外交大臣,反正晋王殿下是这么叫他的。 “这个事情你看着聊就行,几个方面一个看这个三皇子有没有能力,有没有帮的必要,第二个,看这个三皇子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值不值得我们和他做这一笔生意,第三个就是条件,我们帮助他的话,能获得什么,第一个要的是天目山的隘口,第二要的就是葫芦谷。”宣北笙吩咐道。 如果说掌握了天目山的隘口配合她的军城她可以把大半个关中平原握在手里的话,那么如果她拿到葫芦谷就可以进而控制整个关中平原。 只不过葫芦谷距离很远,而且西突厥在那里常年都有重兵把守,所以她这才退而求其次,利用修筑军城,缓慢的控制吞并关中平原上,这肥沃的土壤。 “启禀晋王殿下,陇右道定军关外,如今蜀地的驻军似乎打算长期安营,和我们对峙,但是目前来看并没有强行攻打关口的打算,另外燕王和先太子似乎在秘密和谈,先太子想要集中精力先解决掉我们这边,不过燕王那边似乎不愿意和谈,双方还在拉扯。”这一次说话的是军情处的负责人。 “继续观察,他们谈和无所谓,暂时也不用顾及那么多,而且谈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达成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段时间抓紧囤积力量,我们现在的实力到底还是单薄了一些。”宣北笙开口说道。 “各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决断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散会了,然后各自去做事。”宣北笙停顿了一会儿,看下面的臣子们似乎已经没有了想说的事情,这才说道。 “是,晋王殿下,恭送晋王殿下。”一整个大殿里的大臣鞠躬施礼,送走了宣北笙,这才三三两两的出了大殿,一边聊天一边准备去官署,开始今天的工作。 第58章 天下黎民之疾苦 “方少宇来了,还带着柳如烟,说是想见您。”朝臣散去之后,渡鸦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的汇报道。 “方少宇?他不是在魏松原那里吗?怎么,魏松原待他不好吗?”宣北笙反而有些好奇了,而且还有柳如烟,她不是去找那什么天命男主了吗?怎么还自己跑回来了?说到底,魏松原怎么可能放他们回来呢?有些奇怪,总不会是想搞暗杀吧,那可不是什么好想法。宣北笙暗中思索着。 “请他们进来吧。”想来想去她也没有太多头绪,倒是不如见一见,直接问问,可能能知道更多消息。 “见过晋王殿下。”方少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就是那种突然客气的感觉,还有些热情。 “少年侠客怎么如今倒是转了性子了?”宣北笙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次方少宇也是第一次见到宣北笙的样子,很小,反正比自己年轻多了,这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孩,如今已经手握重兵,还是一道之主,更加封了晋王,再想想自己,还当真是一事无成啊。 “柳姑娘,好久不见,倒是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说起来研究所那几位还挺想念你的呢。”宣北笙接着说道。 “晋王殿下说笑了,草民如今才知道草民当初到底是多么浅薄了。”柳如烟似乎打了一个激灵,直接跪倒在地上,高声说道。 “这话说的,柳姑娘快快请起,柳姑娘当初奇思妙想如今不少可是当真有利于国,有利于民的,何来浅薄之说。”宣北笙摇了摇头,似乎不赞同柳如烟的说法。 其实柳如烟也有话说,她之所以这样说,还是被上京研究院害的,上京研究院用的是当初宣家,也就是当初宣家大房,宣如钰和宣东渊一手打造的研究院作为班底构建的,而且柳如烟那个时候也是信誓旦旦,只要宣北笙那里能做出来的,他们都会有,而且还会更多,更好。 可是一年多过去了,不用说精良的火药,就是化肥都没有做出来,更不用什么炼钢术,水泥甚至还是蒸汽机车了,这个时候柳如烟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才能搞出来,更不知道当初宣北笙是怎么搞出来的这些东西。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初宣北笙的研究所也是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样子,然而宣北笙这个人却总是可以一语中的,找到问题的关键,也是靠着她一次次的点拨,那些人才可以顺利的一路走到今天。 所以难道说那个人也是?可是她为什么放自己走呢?难道说发现了自己蠢吗?还是说高高在上根本不在乎自己,或者说掌控全局,毫发无损呢?该死,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柳如烟这个时候越想越害怕,所以借着方少宇这个机会,她也是急忙一头扎了回来,想要看看能不能将功折罪,或者说抱紧这边的大腿。 “草民惶恐,草民惶恐啊。”柳如烟忽然痛哭流涕了起来:“是草民见识短浅,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晋王殿下赎罪,草民依然知道了啊,知道了啊,晋王殿下洪福齐天。” 看来她是误会了呢,宣北笙摇了摇头,其实柳如烟说的那个世界,她还真的想去看看,到底有多么神奇,起码从柳如烟提出的那些奇思妙想就能看出来,不过去不了倒是也无所谓,总之,她还真不是柳如烟所说的那个世界的人,她不过就是早熟一点,聪慧一点罢了。 也罢,既然柳如烟回来了,有些事情也可以试着继续交给她做了,宣北笙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所以宣北笙如今倒是不动声色,一直等柳如烟哭完这才笑着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去研究所做事吧,最近那些大人们可是做出来不少好东西等着你看呢。” “好。”柳如烟点了点头,这才擦干了眼泪:“草民谨遵晋王殿下谕旨。” “行了,双全,你带柳姑娘去研究所吧。”宣北笙随后吩咐道。 因为之前的彩凤和灵犀都已经踏上了岗位忙起来的缘故,如今宣北笙身边新换了两个丫头,不过武功就差很多了,只不过堪堪迈入第三境界长歌境罢了,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分别叫双全和不负,也是宣北笙赐名的。 “所以方少侠,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想做什么呢?为什么来我这里?”等到柳如烟走了之后,不负上来给方少宇看了茶,宣北笙这才开口问道。 “燕王快死了。”方少宇开口就是王炸。 “嗯。”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宣北笙似乎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掌握了这个消息一样。 “燕王死了,上京城中那位未必能够掌控所有军权,北方要大乱。”方少宇开口说道。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出兵吗?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出兵,我当真争的过另外两边吗,毕竟这天下现在的几家看起来,就属我底子最薄了,不是吗?”宣北笙摇了摇头,端起茶叶杯,小口的喝了一口,似乎对方少宇的说法并不感兴趣。 “算了,是我想多了,看起来这天下大事没有能够瞒得过老板的。”方少宇盯着手中的茶杯许久,终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方少侠,你有梦想吗?”宣北笙忽然开口问道,有些突兀,让方少宇都有些意外。 “原本是没有的。”方少宇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说现在是有了?”宣北笙挑了挑眉,问道。 “算是吧,少年时我以为仗剑天下,行侠仗义,济困扶危,快意恩仇就是我们侠客最应该做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做的。”方少宇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事物一样,双眼之中满是思念。 “现在呢?”宣北笙不动声色,接着问道。 “我想试着,救一下天下黎民疾苦。”方少宇忽然胆气豪生,高声开口:“让百姓不再受离乱之苦。” 第59章 历史是否可以改变 “志向倒是不小,不过你想怎么做呢?”宣北笙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方少宇说的一样。 “我想先去看看颜如玉的墓。”方少宇说道。 “怎么说?你不是不喜欢湖心亭的杀手吗?” “可是他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那也是我认为对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来成,他却来了,没有和那等英豪并肩,实属遗憾。曾经的过往并不妨碍我佩服他,也认为他死得其所。”方少宇直抒胸臆,长叹一声。 “少年侠气,真是青春年少啊。”宣北笙突如其来的感叹直接打断了方少宇的直抒胸臆,他甚至咳嗽了出来,试图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什么青春,什么少年,这是什么老年人发言啊,方少宇甚至有些冒汗了,这个老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方少宇想到这里,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憋回去,不要问,问了也没用,不可能告诉你,而且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做个开开心心的少年郎不好吗?”宣北笙一连串的话语直接打断了方少宇的思路。 不对啊,刚才好像是我想问问题吧,我想问什么来的?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样的问题充斥着方少宇的脑海。 “我会安排人带你去雁门关,颜如玉就葬在那里,等你想清楚了想要干什么,再来找我。”不过宣北笙没有给方少宇太多考虑的时间,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到方少宇走后,宣北笙的目光落在了柳如烟的身上:“你还有想说的话吗?” “他们都会死,你是不是知道。”柳如烟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虽然改变了很多,但是关键的点一直没有变,所以他们还是会死,对不对。” 宣北笙似乎愣了一会儿,她在思考,思考柳如烟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不对,不对,虽然颜如玉死了,可是雁门关没有破,还是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柳如烟不断的自言自语,甚至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一些癫狂。 “不必想那么多,死或者生,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活要活的精彩绝伦,死也要死的惊天动地,这才是他们所想所求不是吗?”宣北笙没有直接回答柳如烟的问题,反而转换了话题,试图劝慰道。 “为什么不重要,死了就没了啊,就算再精彩,死了就没了,什么都没了,一切成空啊。”柳如烟的状态并没有因为宣北笙的劝慰就好一点,还是一副癫狂的样子。 “你都能开启新的人生,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能呢。”宣北笙忽然笑出了声:“况且,你又不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这不是他们所求的呢?” “所求的吗?”柳如烟忽然冷静了下来,但是却低着头,喃喃自语:“不能理解,无法理解。” “既然无法理解的话,你不如和我说说,你知道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吧。”宣北笙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茶,推给了柳如烟。 “你不知道吗?”柳如烟有些好奇的问道。 “如你所见,我和你终究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宣北笙摇了摇头:“所以,很遗憾,我并不知道。” “这样啊,那这么说的话,我是穿书者,而你是穿越者咯。”柳如烟似乎轻松了一些。 “大概吧,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这书是什么样的书呢?” “其实我们所在的世界是我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一本小说,一本少年游江湖的小说。”柳如烟斟酌了片刻,开口说道。 “怎么说?” “前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一群少年人侠肝义胆,护送太孙入燕北,登基为帝。” “嗯,大概知道一些,不过了解不深,这不是挺好的吗?侠肝义胆,少年英豪,然后还有从龙之功,从此金光坦途,一路大道,荣华富贵,岂不美哉?”宣北笙轻笑了一声。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少年背后还有师门,还有江湖,江湖朝堂,错综复杂的搅和在了一起,所以其实第一部结尾挺好的,但是还有第二部,也就是在那太孙登基之后的事情。”说到这里柳如烟的表情有些落寞。 “曾经的少年豪情,生死之交的意气,在成为帝王之后就变了对吧。”宣北笙替她说出了口。 “嗯,魏松原登基之后,就变了,一切都变了,而其他人也因为师门的关系,所以各为其主,在这乱世之中征战。”柳如烟低声的说道:“颜如玉的死只是一个引子,在未来,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所以他们都会死?” “这是一个悲剧的故事,自然都会死。”柳如烟的语气似乎有些惆怅,又有些伤感。 “听起来这个故事可不算太美丽啊。”宣北笙想了想说道。 “岂止是不美丽,所以我才想救他们,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我救不了他们,我试图改变了,很多东西,可是关键的节点还会发生关键的事情,这一切似乎又无从改变。”柳如烟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声嘶力竭了。 “这话说的,其实还是改变了的,有件事情你从根本上搞错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说的书中的世界,它是由千千万万最普通的民众组成的,它不会为了你所谓的少数几个主角而旋转,或许你的那些构想救不了颜如玉,可是却守住了雁门关,或许你没办法解救那几个人,可是却可以让更多的人民免于战火,拯救那些被你忽视的黎民百姓,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呢?”宣北笙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不知道柳如烟有没有听懂,她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仅此而已。 “我真的救了很多人吗?可是书不就是围绕着主角展开的吗?”柳如烟的眼底有些迷惑,有些困惑,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可是却又好像懂了什么一样。 “算了,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宣北笙叹了一口气,问题少女不好带啊,不过还是要好好忽悠一下子,毕竟这家伙还是有点用的。 第60章 历史的车笛声和天下大乱 “呜---”长长的汽笛声响了起来,随后是咣当咣当的铁轨的声音,一瞬间吓了柳如烟一跳。 “蒸汽机车?火车?你们搞出来了?”柳如烟的语气是满满的震惊。 “还行吧,主要是跟着你的思路往后走的,所以你居功至伟。”宣北笙笑着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搞出来吧。”柳如烟皱着眉头,显然并不认同宣北笙的说法。 “你这话就错了,其实这一切我只不过是辅助罢了,更多的还是你,是你激发了那些工匠的创作欲望,而改变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掀起像是风暴一样的变革,不比围着那些所谓的主角打转要有意义的多吗?”宣北笙的语气极具诱惑力,一时间让柳如烟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说的对,是我狭隘了。”柳如烟十分感激的回头说道:“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一切就如同剧本预演好的一样顺利,宣北笙的嘴角也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对了,马上这个世界要更加混乱了。”柳如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说道。 康元历七年九月,金秋时节本应是收获的喜悦时刻,但今年的情况却大不相同。全国范围内的收成普遍不佳,这对于以农业为主的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然而,更令人揪心的是那来势汹汹的蝗灾。 蝗灾自蜀中而起,如同一股汹涌的黑色洪流,迅速席卷了整个江南和东南地区。所过之处,庄稼被啃食殆尽,田野一片荒芜。眼看着蝗虫大军仍未停止前进的步伐,一路向北进发,百姓们的心沉入了谷底。 面对如此天灾,人们惶恐不安,各种谣言也随之四起。不知从何处传出了“天降灾祸,武魏将亡”的流言。起初只是小范围的传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言论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开来。 同年十月,又一则惊人的消息传遍了朝野——燕王病重难愈!这一变故瞬间打破了朝堂的平静。一直对权力虎视眈眈的魏松原趁机夺权,亲自执掌朝政。而燕王唯一的儿子魏松沉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他在北地毅然举起反旗,割据燕北道,并宣布自立为王。与此同时,河西道更是陷入了农民起义的浪潮之中,此起彼伏的起义军令朝廷焦头烂额。御林军不得不来回奔波,疲于奔命地进行镇压,但局势依然难以控制,整个武魏王朝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蜀地,西川,蜀王手下大将黄征黄袍加身,旧太子魏清照在卫军护送下,逃离西川道,进入赣南道,同时发出诏令,声讨反贼。 吴王被侧妃鸩杀,吴王三子各自夺权混战,整个东南道同样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这天下,终归是更加乱了。征伐,死亡,灾祸,在武魏朝的大地上开始蔓延,膨胀。 原本在宁安关集结的三方兵马默契的各自撤了回去,开始整理起了自己内部的事情。 而昔日的旧友,如今在战场之上,终归还是兵戎相见了。 在西川和赣南道交界处,如今扭打在一起的两路兵马,为首的正是叶卓群和莫问。 作为太子亲党,鎏金山庄始终以魏清照马首是瞻,而魏清照也对鎏金山庄多有信任,更是对这位叶少庄主委以重任。 如今征讨西川叛党的先锋就是叶卓群,叶少庄主带领的兵马。 不凑巧的是,虽然不知道黄征用了什么打动了月仙城,反正如今莫问投入了黄征的麾下,也成为了对抗赣南道兵马的先锋将领。 其实莫问在这个小队伍里的存在感不是很强,甚至可以说比较低,因为他不爱说话,有时候叶卓群也在想,那个时候莫问做了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居然想不起来了,可是他还是有些难受,为什么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莫问,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更有可能是因为别人,因为这天下大势裹挟之下,身不由己的我们。 方少宇手中拎着血铭剑,另一只手里拎着千金醉,他其实身上没有钱,这酒也是从老板,不对如今应当是晋王了,那里赊来的,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雁门关外,那个凸起的小山包上,有个没有名字的墓碑。 这就是雁门关外啊,举目远眺,黄沙万里,一望无际,正是马革裹尸的好地方啊。 方少宇解下剑,开了酒坛,一屁股坐在了颜如玉的墓碑前面。 “且,还搞无字碑,真是没意思,你说你一个刺客首领,充什么战士啊,你看,死了吧,现在只能听我这个小辈叨叨了,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又能怎么样,能跳起来打我吗?”方少宇的语气贱贱的倒是非常有他本人的个人特色。 “其实那个人和我说了,她说她知道我们的结局,她说我们都会死。” “然后我说,那不是废话吗?是个人都会死。” “可是她又说了,说我们都是死于非命,每一个死的都很惨。”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湖儿女又有几个人能够寿终正寝呢?其实她说的,我们心中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为什么要死呢?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活着呢?我不想他们死,更不想让他们死在毫无意义的内斗上,可我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人人都说我是少年天才,可是天才能怎样?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天才,比如老哥你,能够在临死前突破,迈入那一步,不也是天才吗?你还是躺在这里了,听我这个年轻的天才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方少宇一直说了很多,很多,然后喝酒,喝了很多酒,最终醉倒在了颜如玉的墓前。 远处观察的人把信送回了太原府,宣北笙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吩咐道:“不用管他,他能找到自己的路。”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空去管那个伤春悲秋的人,虽然说河东道在这一次的大旱之中,因为调度得当,再加上新的一些工具推广,所以整体还算丰收,不过陇右那边就不太好了。 虽然现在已经调拨了粮食过去,再加上之前囤积了相当数目的粮草,虽说是陈粮,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所以现在她治下的情况还算可以。 问题还是出在其他地方,因为饥荒而出现的大量流民,如果处理不好,反而会变得非常麻烦,所以最近她也是连续几天召集官员商讨如何应对如今这个灾年。 第61章 叶卓群 叶卓群的出身并不好,他是鎏金山庄庄主的儿子不假,可是鎏金山庄的庄主并不只是他一个儿子,而且他的身份是最低贱的,他的母亲是西域来的奴隶,也因此其实他的容貌还带着一丝西域人的特征。 其实他之前也不叫叶卓群,他叫狗子,因为在他的庄主父亲眼里,一个卑贱的奴隶之子不配拥有像是叶这样高贵的姓氏。 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叶卓群醉醺醺的想着,他很清楚,其实行军在外不应该喝酒的,可是今天和莫问打过之后,他的心里难受,就好像有股火一直散发不出来一样。 随着他趴在桌子上,那些被岁月所封印的记忆,逐渐的苏醒,鲜活的在他眼前展开。 大概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到底是叶家的血脉,虽然他的父亲不愿意认他,只不过叶家的老太爷还是心善,或者说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所以给他的母亲放在了鎏金山庄的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面,还找了几个丫头伺候着。 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父亲没有来看他,对了,老太爷倒是来了,看了一眼,见到了母子平安就走了,至于父亲,或者说自己唤作父亲的那个男人,他根本不可能来,也对,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若不是酒后失态,怎么会有他呢?说起来他可能就是父亲心中耻辱的象征吧。 后来有人去问了父亲,让父亲给他一个名字,父亲随手写下了狗子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也就成了他小时候的名字,和山庄的笑料。 该死,怎么会想到这些,哦,对了,不仅仅是那个愚蠢的名字,自己小时候的日子更惨,下人们一向是踩高捧低的,自己和母亲一直都是缺衣少食,要不是母亲逐渐变得泼辣,再加上拦着老太爷告了一状,日子才算好起来一些。 其实母亲曾经是个温柔的人,也不算温柔吧,更多的是胆小和懦弱,但是美丽,有种异域独特的妩媚风情,不然当初自己那个父亲也不会把持不住。 可是岁月和生活让她变得沧桑,变得暴躁,变得有些失去理智,好在她从来没有迁怒过他,反而总是会督促他习字练武。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便到了他八岁的时候。就在那一年,一场看似平常却又意义非凡的家族小辈考校,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考校当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众多家族小辈们齐聚一堂,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在这场比试中崭露头角。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最终脱颖而出的竟然会是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他。 当轮到他上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小小的身影之上。只见他步伐沉稳地走进场地中央,面对对手毫无惧色。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刹那间,他身形如电,招式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妙的技巧。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在场的几位长老也不禁为之动容。 就这样,他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武学天赋,一路过关斩将,轻松击败了所有对手。这一惊人表现不仅震惊了整个家族,更是引起了长老会的高度关注。 对于长老会而言,一个人的出身背景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其是否具备卓越的武学天分。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无疑就是他们苦苦寻觅已久的那个人。此时的鎏金山庄正迫切地需要一位真正的天才来重振声威,因为几百年来,这里再也未曾诞生过像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毫无疑问,在他的身上,长老会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看到了鎏金山庄重新崛起的希望之光。于是,从那一天起,他不再是那个被人唤作“狗子”、身份卑微且不配拥有叶姓的奴隶之子。从此之后,他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叶卓群! 他还记得,他有名字的那一天,母亲疯了,她笑着,哭着,大声叫着,甚至还喝了酒,母亲之前从来不喝酒的,可是从那天之后,他很少见到母亲了,他被带到了大夫人那里,记在了大夫人的名下,因为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份,一个嫡系的身份。 好在,鎏金山庄不缺钱,所以,在他的日子好起来之后,他母亲的日子也好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会偷偷来看他,然后给他塞点吃的喝的,比如西域的胡饼。 说起来,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胡饼的味道,叶卓群叹了一口气,小时候缺吃少穿的,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母亲才会烙一张胡饼,然后他们母子分着吃,那个时候就觉得,胡饼大概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了吧。 后来自己有了钱,有了身份,吃遍了山珍海味,却还是忘不了小时候的那一口胡饼,那一口想念的味道。 再后来自己进了武堂,母亲也过不来了,不过那时候自己年纪大了,逐渐的也有了些人脉,所以也能安排人照顾母亲,时不时还会给自己带来母亲的消息。 在武堂的时候,他是所有弟子里面最刻苦的,也是最有天分的,他在同龄之中一骑绝尘,甚至逐渐的他可以挑战自己的老师,甚至挑战长老,他也愈发感觉到了尊敬的目光,那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吧,如果没有这份力量,他现在还是在偏院的那个狗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和父亲虚与委蛇,开始上演父慈子孝,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成为少庄主的呼声逐渐变高,当然了,这也和一些很早就和他搭上关系的长老脱不了干系。 名门正派,鎏金山庄,里面多少阴私,是外面看不到的,世人只能看到那光鲜亮丽的外表,却不知道在这光鲜的外衣之下,内里早已爬满了虱子和蛀虫。 其实他成为少庄主的道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毕竟自己的父亲除了他之外,还有十一个儿子,九个女儿,就算他都很震撼,震撼于父亲为什么这么能生。 说起来,小二十二马上要出生了吧,听说那是父亲前些日子外出救下了松城派的掌门人之女,那个女孩还只有十八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但是却口口声声对父亲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而父亲也是欲绝还迎,欲说还休,半推半就的把那女孩迎入了鎏金山庄,如今小二十二也要出生了呢。 父亲吗?这个称谓太遥远了,甚至有些遥不可及,所以在叶卓群这里他恐惧婚姻,恐惧女人,他不愿意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而且更是见不了那满屋子的莺莺燕燕。 为什么又想到那个渣人了呢?叶卓群慢慢的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营帐之中的烛火,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我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就好像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去做过任何一件事一样。 第62章 反贼? 转眼又起风了呢,宣北笙披着披风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一地的落叶,如今又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了呢。 太原府十月份的风已经开始变得寒冷了,至于更北方的地方则更加寒冷一些。 不过这个时候却正好是一个好时候,一个期待着好消息的时候。 “天目山的隘口已经到手,如今西突厥三皇子已经登基,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不愿意让出葫芦谷来。”渡鸦的汇报落到了她的手中。 也好,其实这件事情她早有预料,既然三皇子不愿意,那么不是还有二皇子吗?毕竟二皇子如今只是日子过的惨了一些。 “之前二皇子想要采购的军械,给他送过去吧,从雁门关绕一下。”宣北笙立马吩咐了下去,既然三皇子不太乖,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吧。 “陇右有几个州里有人暗中递了降表,我们是不是要趁机?”灵犀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询问道。 “不着急,等等看,现在蜀地和赣南打的还不够激烈,要给他们添一把火才行。”宣北笙轻笑一声,之前留在西川的布局也可以用起来了。 上京城中 魏松原冷冷的盯着万薇开口问道:“朕对天下第一城不算差吧,为何要帮助那反贼。” “圣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江湖游侠四海为家,何来反贼之说?”万薇扛着长枪,似乎无所谓的说道。 “哼。”魏松原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谢无商的身上:“谢爱卿,此事我希望天下第一城能给我一个交代。” “微臣领旨。”谢无商领旨之后,魏松原一甩袖子,离开了原地,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师姐。”等到魏松原走后,谢无商开口说道:“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师父只教了我一件事,做自己想做的,不用去问应不应该,更不用去问合不合适。”万薇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块白色的丝巾,擦拭着长枪之上的灰尘。 “师姐,你我似乎很久没有切磋过了。”谢无商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 “切磋吗?无所谓吧,你身体这些日子刚调理过来,我若胜了,你岂不是要说我胜之不武?”万薇轻笑一声。 “怎么会,师姐,要知道你从未赢过我。”谢无商露出了微笑,同时抽出长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今也是一样的结果。” “真是,无趣啊。”万薇轻声呢喃着,那声音虽低,但其中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与厌倦。只见她娇躯微微一动,如同一道闪电般猛然跃起,手中长枪瞬间化作一条凶猛的狂龙,呼啸着、怒吼着,裹挟着无尽的气势破风而来。 仅仅是刹那之间,凌厉的攻势便已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谢无商面色凝重,连忙挥剑招架,然而,他竭尽全力也仅能接下区区三招。 这短暂而激烈的交锋过后,谢无商呆呆地望着自己那柄已然脱手而出,并深深地插进墙壁之中的长剑,心中满是迷茫和震惊。他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疑惑,仿佛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万薇缓缓收起长枪,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师弟,你能赢得那些比试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东临剑仙的徒弟,大家觉得需要让你获胜而已,这绝不代表着你真正拥有能够战胜对手的实力。倘若连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看不透,那么这场较量也就失去意义了。” 说罢,她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谢无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师弟啊,实话告诉你吧,以我之见,你或许根本就不适合习武这条路。” “果然如此呢。”谢无商同样叹了一口气,从墙上拔出剑,回鞘,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很长,似乎有些低沉而阴郁。 太原府中 苏无最近的心情有些烦躁,对于她来说战技她是懂的,而且其实她天分不错,不管是武学还是战技对于她而言都是游刃有余,可是最近她却过得很郁闷。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让她负责女兵营,她还是挺有兴趣的,每天都亲自挑选有天赋的人。 可是有天赋的人太少了,而且愿意从军的就更少了,哪怕如今宣北笙给军士的待遇非常好,一个军士的薪水足够养家糊口,日子还能过得不错,可是对于那些愚民来说,养家这种事情就应该是老爷们干的事情而不是女子应该做的事情。 另外就是来自长辈乡里的压力也很大,未婚的年轻女子更是不被允许抛头露面。 反而是一些大家族之中,那些被偏宠而且还有志向的女孩来的多了一些,只是这些人虽然心比天高,但是很多却吃不了苦,来不了几天就闹着要走,也让她颇为头疼。 如今整个女兵营到现在为止,正式通过训练,可以参与战斗的也不过三百余人罢了。 好在其中有两个苗子很不错,她很喜欢,也很看好,是那种未来一定可以成为将军,甚至不亚于男将军的那种看好。 当然了,现在也有个现成的例子,比如晋王身边曾经的婢女,彩凤,如今已经是统御两万兵马的偏将军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现在还是要接着努力,起码把女兵营扩充到五百人,也算是不愧对这份信任不是。 而且乱世建功勋,苏无的心中现在也有一份隐藏的念想,她想在这个乱世之中重振苏家,这是一份刻在骨子里的念想,之前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原本这个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经消失殆尽,尤其是在自己进入湖心亭之后,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认定了,自己这一辈子大概只能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刺客,一个永远活在黑暗之中的人。 然而这一份念想却在亭长只身前往雁门关,一人一刀守十万敌寇的时候,变得鲜活了起来,就好像是从心底之中掩埋了许久,如今终于发出了嫩芽一样的那种感觉,鲜活的在她的心中跳动,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冲动。 所以她来了太原府,她想确认亭长的事情,也想知道亭长是否后悔。 随后她去了陇右,在那里,她杀了一批又一批的豪门世家,同时她回到了曾经苏家的旧址一趟,在自己最年幼的时候,苏家还没有落魄,那个时候她曾是苏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高高在上,耀武扬威。 如今的苏府却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一场大火过后的焦石瓦砾,而苏家的近亲几乎死绝了,只剩下了几个远方的子侄,在地里刨石,艰难度日。 第63章 西川乱(感谢零2打赏加更) 康元历七年十二月,寒冬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在西川,还算温暖湿润的地方,黄征的小儿子遇刺身亡,据说是湖心亭做的,而且有证据表明,这件事情是魏清照做的, 所以黄征在朝堂上哭了几次,底下群臣更是群情激奋,随后蜀王黄征点齐兵马,要为子报酬,率领大军亲征赣南。 于此同时陇右禾离州守备杀了州府率领府兵开门献城,禹州州府携守备共同献城,迁州内乱,迁州一世家率兵起义,杀州府守备,投靠宣北笙,陇右十三州,原本宣北笙就占据了陇右的北方六州,如今又兵不血刃取三州之地。 其实这三州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办法了,天灾之下,食物本就不足,再加上要和西川打仗,上面又强征粮草,民夫,这半个陇右民怨沸腾,再加上他们中间很多人还和另外半个陇右那边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朋友在,互通书信之中,就更知道了两边待遇的差距。 反正现在各地都乱了,也不知道武魏正统在哪里,不管是为了民众还是为了自己,倒不如直接投降,来的痛快,说不定还能混个未来的从龙之功。 毕竟从目前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这晋王的领地反而算的上是最安稳,也是最妥帖的了。 陇右三州倒戈投降,对于赣南的小朝廷来说,则是一个非常差劲的消息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法接受的损失。 “这是叛逆,乱党,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要先杀杀他们的锐气,不然其他各州纷纷效仿,岂不是麻烦。”有朝臣怒发冲冠的怒斥道。 “周大人说的轻巧,如今黄征贼子大军压境,我们又如何抽得出人手来顾及那边呢?”另一个大人出言嘲讽道。 “此时若是我们没有动作,接下来各州各县纷纷效仿,朱大人意为如何?”先前开口的周大人反问道。 “琉璃爱卿,你觉得呢?”魏清照看着吵吵嚷嚷的群臣有些头疼,开口问道,目标则是司马琉璃,也是他最信服的臣子。 “陛下,如今贼子黄征看似来势汹汹,不过基业不稳,毕竟陛下在西川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而现在西川局势也只是因为贼子黄征靠着兵马勉强压服,之所以急于和我们交战,未尝不是为了一场胜利,来让他的地位巩固,同时也是为了削弱陛下在西川的影响力。”司马琉璃一开口就分析的头头是道。 “说起来,琉璃爱卿,那刺客是什么来路你可有判断?”其实魏清照现在最迷惑的是刺客从哪里来的,这刺客确实是湖心亭的手法,湖心亭也确实在他手里,可是他确实没有安排刺杀,况且刺杀个小儿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至于黄征,那家伙小心的很,身边护卫无数,哪里是那么好刺杀的。 “陛下,臣以为,这未尝不是黄征小儿贼喊捉贼的计划。”司马琉璃略微思忖了片刻说道。 “司马大人,虎毒不食子啊,这黄征不至于吧。” “徐大人,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当行他人不能行之事。”司马琉璃加重了语气。 “那琉璃爱卿如何建议?”魏清照更关注的反而是司马琉璃的建议,毕竟现在刺客的来路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和黄征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而这一战要怎么打,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交好晋王,可以派遣使臣,带重金去贿赂晋王府的官员,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一到两州之地,和晋王换取粮草辎重,同时全力应对西川的战事,陛下之前在西川布置的那些势力也要尽快用起来。”司马琉璃继续说道。 “而且,如今上京那边的精力被新燕王牵扯,若是不能速取西川,我等必然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好,那就出兵西川,不知何人可为大将。”魏清照听过司马琉璃的话之后也是一锤定音,确立了方针。 “另外使臣也要遴选起来了。”随后整个赣南道也是快速的动作了起来,准备着这即将而来的战事。 太原府,宣北笙看着手中的信函,有意思,此时西川黄征和赣南道的魏清照居然同时送来了信函,看起来都想要争取自己帮忙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入场呢,稳坐钓鱼台不好吗?况且她还想着让他们多打打呢,但是粮草买城这个计划倒是可以推行一下,也不知道如今府库的粮仓还有多少。 “召宋钱来。”想到这里她吩咐道。 宋钱,前文书提到的司仓官吏,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高手,主要是宋钱这个人对于数字极其敏锐,不管是盘账还是做账都是一笔好手,原来是她店铺里的账房,如今直接提上来管整个领域内的粮食物资,倒也算是人尽其才。 其实最初国库的钱也是给他管的,只不过后来那些臣子们表示宋钱的权力实在太大,宋钱本人也表示实在是管不过来了,所以这才又提拔了一个户部负责人上来。 其实说到底,现在整个晋王府的官僚系统还是挺混乱的,并没有形成一个完备的体系。 虽然说设置了六部,不过大多数每个部门都只有一个人,或者多说配一个副手,所以这些官员如今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 反倒是不管赣南道那边还是西川道那边,甚至四分五裂的东南道,反正不过是这个王还是那个皇,上任之后第一时间都是搞一大批朝臣,然后再搞一大批后宫,主打就是一个封赏群臣,广开后宫。 当然了,如果说晋王这边的官吏最担心什么,大概就是这位主子突然出现意外然后无后吧。 至于宣家那边,早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不做考虑了。 第64章 苦大师和巡视 远山,兰若寺,其实兰若寺是一个很小的寺庙,很小很小,长久以来也只有一个和尚在这里,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和尚,然而这个时候,他却锁了寺庙的门,似乎打算下山去了。 “苦大师,您怎么要下山了?”路过的农夫异常惊讶的问道,从他认识苦大师开始,应该有上百年了吧,他从未见过苦大师下山。 “这世道乱了。”苦大师开口说道,语气沉稳。 “这外面三岁小儿都知道世道乱了,改朝换代嘛,总归是会乱那么一阵的。”农夫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可是这天下有妖孽,妖孽让这世道变得更乱了,天道不容。” “大师要入世除妖?” “阿弥陀佛,出家人自当普度众生,出世是为了众生,入世亦是如此。” “可是大师,没有妖孽的世道是天道所定,你又焉知这有妖孽的世道不是天道所定呢?” “谬论。”苦大师厉声呵斥:“我既然得道,自然应当以天下为任。” “苦大师,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吧。” “我还记得。” “那人可是和你约定了百年不下山。如今也不过过去了三十多年罢了。” “那人以为他能逆天,可是天道恒常,尤岂是可以随便改变的?如今不也是死了,可惜了,他是我见过离道最近的人了。”苦大师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 太原府中,宣北笙这时候正在收拾东西,她准备出去走一走,今年的冬天分外的寒凉,她想看看领地上的人,那些平民百姓,都过着怎样的日子。 “晋王殿下,如今这天气可是有点冷啊,这天气当真要出去巡视吗?”灵犀劝说道。 “如今全境的快速路都已经通行,平坦大道,怕什么。”宣北笙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想看看下面的人到底做的怎么样,对了,这一次出门全程保密,对外就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谢绝会客,一应事情他们自行处理就行。”宣北笙想了想吩咐道。 “诺。”灵犀点了点头。 一行简单的车马从晋王府的后门溜了出来,趁着夜色出了城,摇摇晃晃的朝着莫州的方向而去。 前些日子刚和魏清照那边达成了协议,用一百万担粮食在陇右又换了两个州的地盘,当然了,现场的讨价还价也非常激烈,花了不少功夫,说起来这魏清照那边也算是当机立断而且非常舍得,直接出卖土地换取粮食,看起来这一次也是要和西川那边正儿八经的打上一场了。 宣北笙坐在马车里,如今整个河东道都已经握在了她的手里,先晋王的势力也都剪除的差不多了,另外还有关中平原,天目山的隘口拿到之后,大半个关中平原已经稳固,如今新开荒了不少土地,而且在关中平原上如今已经划分区域设立了三个州府,可惜就是人口少了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出来,不然至少还能增设三到四个州,整个加起来也算是半个道府的面积了。 陇右十三州,前前后后已经拿到了十一个州,而且现在魏清照为了示好还把剑门关让给她了。 靠着剑门关的险要地势,可以说这十一州也算的上是固若金汤了,可惜那边现在因为灾年的缘故,需要输送大量的粮草赈灾,短时间内倒是不会有多大成效。 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兵源,乱世之中前前后后已经被征召了太多年轻劳力,导致她现在想要组织军士就变得格外困难。 如今自己坐拥可以说两个道还多的领地,前前后后一直到如今也不过手握大概八万兵马,这也是现在能够获得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民生就会出现问题,况且也筛选不出来那么多有才能的人了,而强征那些没有才能的炮灰也不是她的性格,况且她也实在是看不得那些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手拿刀剑送死的样子。 毕竟她又不像其他几个势力那样,就算是没有才能的普通人也要征召进军队充数,管他是做炮灰还是火头。 女兵营的建设一直磕磕绊绊的,根据她的了解,苏无如今头发都掉了不少,也是难为她了,如今整个女兵营也不过四百多人的样子,想要形成战斗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兵马钱粮啊,宣北笙放下手中的书卷,灵犀适宜的过来帮她按揉额头:“四小姐,如今您这为了出来这一趟连着半个月都没怎么睡觉了。” “不碍事,事情总要处理完才好出来嘛。”宣北笙笑着说道。 “主要是这出来一趟也没有太多意义吧,各地的情况各个州府都有成文汇报,您只要看了就能了解。”灵犀有些疑惑的问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文字总能造假,若是不真正看一看,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宣北笙轻笑一声,好在她现在手中的谍报机构还是可以的,所以大概领地内的情况她都能掌握八九分,却也不会被那些冠冕堂皇的行文所欺骗。 说起来,明年似乎可以考虑开恩科了,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这领地内还有多少读书人。 另外针对所谓江湖的措施也要实施了,江湖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宣北笙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而她的车马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快要入夜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说起来,如今因为这所谓快速路的缘故,车马还真是快了不少,这一口气已经快出擎州了。 “小姐,前面是一个叫王家村的村落,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在此处歇息吧。”赶马的小厮说道。 “自然是可以的。”宣北笙点了点头,这一次出行她本就没有做什么计划,只是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让车马自己跑,看看走到哪算哪,这样一来自己的行程反而更加隐蔽一些。 “四小姐,我去找村里的里正,让他们安排一下住宿。”灵犀开口说道。 “去吧。”宣北笙点了点头,坐在马车上,还在翻看着手中的案卷。 第65章 论道 王家村的里正还挺热情的,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外地人很好客的安排了一个空闲的宅子。 在乱世之后,这样的宅子很多,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当然了,根据官府的要求,他也登记了这一行人的全部信息,准备后续上报给官府备案。 当然了,宣北笙既然出来,还是给自己做了假身份的,他们一行人属于宣氏的行商,不过现在宣氏的行商在整个区域内也算是小有地位,毕竟现在属于国企的序列。 而她的身份也是一个小掌柜家的女儿,现在刚在里面做事,这一次也是准备去南边采购丝绸的。 王家村的里正给安排的宅子还挺宽敞的,院子里除了三开间的主屋之外还有两个厢房,据说这曾是王家村的一个还算富户家里的宅子,当时老太爷在外面闯荡,然后挣下了一份基业,回来购置了田产,同时起了这个宅子。 只可惜这两年的战乱,老爷子的几个儿子和孙子都被征兵征走了,随后再加上流寇匪徒,所以如今这宅子最终还是空了出来,村子里也打算卖了,说是有几家现在恢复了些元气,都看上了这个院子。 夜空之中是漆黑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天格外的黑,就连一丝一毫的月光都未曾得见,倒是显得这外面更加寒凉了。 “四小姐?”然而灵犀出去点火盆的功夫在回到房间里,却不见了宣北笙的影子。 远处的树林之中,随着落叶和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穿着僧袍的身影飘然而至,脚步轻盈,不似凡人。 “苦大师。”宣北笙站在树梢上,声音有些清冷。 “阿弥陀佛。”苦大师停下了脚步,天空之上忽然闪过一道光芒,照亮了苦大师分外干净靓丽的脑袋顶。 “苦大师,百年之约未到,还是回去吧。”宣北笙的语气似乎很平静,就好像她认识这个苦大师一样。 “你是那人的徒弟?”苦大师的神态这一次变得异常凝重:“如今妖孽横生,天下大乱,老衲入世为悬济苍生而来,恕难从命。” “天命恒常,人各有命,苦大师顺应天道,既已出世,便不应入世。”宣北笙摇了摇头,虽然说这黑暗之中好像也看不清她的动作一样。 “施主天人之姿,既已得见大道,为何不修天道?反入泥沼,入人道?”苦大师岿然不动,开口反问道。 “天命有常,人道不孤,我这人一个人久了,怕孤独啊。”宣北笙轻笑一声,并没有直面苦大师的回答:“况且为何苦大师没看出来,我还有大帝之姿呢?” “阿弥陀佛,人道之皇,因果缠身,施主还是三思为上。”苦大师口宣佛号,劝诫道。 “苦大师,我还想知道,天下第一城那一位是什么道?” “以杀证道,亦为剑走偏锋,难见道果啊。”苦大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宣北笙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苦大师,我还有个问题,虽然我师父没说,但是听他的意思,第六重之上还有境界,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阿弥陀福,无所之上,炼武合道缺一不可,老衲虽然得见佛法,然武学一道不甚精通,故而并不知道那条路是否走的通,你师父反倒是要比我更近一些,可惜他选了人道,人道的路,难走啊。”苦大师似乎有些遗憾的味道。 “感谢苦大师解惑了,不过还请苦大师遵守约定,回山上去吧。”宣北笙严肃了起来。 “恕老衲难以从命。”苦大师亦严肃了许多,身上的僧袍无风自动,整个似乎都高大了很多,而在他的背后是金光闪闪,自在般若诸佛在他的背后隐隐浮现,或坐或卧,灵动自如。 “苦心,你可知错。”然而宣北笙却咬破舌尖,声音如雷混入了一丝真血,滚滚而来。 随着她叫破苦大师的真名,天空之上,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黑云沉沉好像要压到地面上一样。 无数鬼魅似乎从地面爬了出来,影影绰绰,而在苦大师的面前是刀山火海,血河悬垂。 “无量劫狱。”苦大师双手合十,身上放出万道金光,魑魅魍魉不得近身,然而也就在这时候,他的嘴角似乎在渗出鲜血。 “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然而苦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人从背后敲了一个闷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之前的刀山火海,魑魅魍魉,自在诸佛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随后冒头出来的是那个农夫,手中还拿着一把锄头:“让你不要下山,非不听。” “抱歉,打扰了,我这就给他带回山上去。”农夫看了一眼树梢上的宣北笙,微微鞠躬,随后扛起苦大师,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踪影。 “四小姐你刚才去哪了?”等到宣北笙回到房间,才看到神情有些焦急的灵犀。 “有点事,出去了一趟,刚才来了个麻烦的家伙。”宣北笙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行了,去休息吧,明天晚点走,我们在村子里转一转。” “好。”灵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宣北笙起的还挺早的,带着灵犀绕着村子转了一圈,还找了几户拜访了一下,不得不说,这村子里的人还挺热情的,就是感觉有点对不上,家家户户的存粮对不上。 说实话,今年是推广化肥的第一年,官府下的力度不小,而且根据反馈,大家种植之后的收获也不错,而且今年还特意在整个河东道降低了税赋,按照今年的税赋和产量来算的话,这些人家里不应该只有这点存粮,才对,而且生活质量看着也不太行,甚至还有人去太原府那边领救济粮。 不对劲,宣北笙皱着眉头,有人中饱私囊,私下征税?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而且她立马让人去查了,估计晚点就能拿到结果。 第66章 查证 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宣北笙让队伍暂时不动,同时等到了调查的结果拿了回来,并没有人私下征税,这就有些奇怪了,因此她也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里正。 “里正,最近可是有人私下征税了?按道理来说今年河东的年景不算差,而且官方还特意减了税赋。怎么我看好些人家都快吃不上饭了?”宣北笙开门见山的问道:“若是有什么不公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禀明上官。” “这倒是没有。”里正犹豫了一会儿,一副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样子。 “里正,有些事情你们说了是一回事,等官府查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灵犀在一旁也开始威逼利诱。 “回禀贵人,您远道而来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王家村靠近清风山,山上有个朝天门,我们家家户户都把小孩送到山上学本事了,每年要给他们交束修的。小老儿的小儿子如今也在那边。”里正回答道。 “朝天门?那不是江湖门派吗?你们的小孩有武学天赋吗?”宣北笙有些疑惑的问道。 “贵人您这就不懂了,若是把孩子送到朝天门,就不用服兵役了,也不会被抓壮丁,就算是没什么天赋,强身健体,学点本事也是极好的。”里正回答道。 “你们这里人也奇怪,不让孩子读书考取功名或者从军报国建功立业,反倒是送去了那什么江湖门派,况且这朝天门为何不用服兵役。”灵犀有些奇怪的问道。 “贵人你们这都不知道吗?像是朝天门这种武学大派,官府若是想请他们加入军队,那都是需要直接给官身的,而且可以谈条件,毕竟人家门派里的人是真的有本事的,怎么会去上前线当炮灰呢?不想去的话,官方也强求不得的。”里正解释道。 “岂有此理,他们如此行径,征兵处不管吗?”灵犀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江湖门派本就自成一体,官府也不好过问,况且像是朝天门门主那样的高手,普通的府军哪怕上千人也未必能伤到人家,又如何强求的来呢?”里正开口道。 “让人把宋修提过来,这事情他为何没有汇报。”宣北笙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 宋修也是太原府的老人了,平素做事妥帖,而且熟悉当地情况,所以整个河东道的民兵征调也都是他一力负责的,宣北笙个人一向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而且不得不说宋修做的也还算不错,如今河东道的八万兵马很多也都是经他手征调上来的。 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瞒着身份了,只不过,原本想晚点动这些江湖门派的,如今倒是,该杀,宣北笙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什么情况啊?”半夜里的时候,宋府的大门被直接砸开,灵犀带着人直接进了宋府。 宋修原本还想发怒,然而看到了灵犀之后立马觉得不对劲,毕竟灵犀可是晋王殿下身边的老人了,她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晋王殿下的意思。 虽然这一年以来晋王殿下平和了很多,平常虽然冷淡,但是也很少发怒,但是他可记得,当初晋王殿下刚到太原府的时候,找那些世家大族借钱借粮的时候,那时候整个太原府可以说是血流成河,风声鹤唳。 后来更是以雷霆手段肃清境内,清丈田亩,划分田地,推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所有反对的人如今大概都被埋在了城外的山头上了,这可是个杀星。 但是不应该啊,自己平常也老实,最近也没有犯什么错,难道说政务出了岔子,不应该啊? 他慌忙穿好衣服,随后就被灵犀带着出了城?为什么出城啊,难道说晋王殿下不在城里?一路上宋修都是忐忑不安的感觉,就好像刀架在脖子上,可是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那种感觉。 “宋大人。”随着他下了马,好在他本身也算半个武官,平常骑射也不错,所以倒是还好,就是面色有些发白罢了,而他刚下马就听到了晋王殿下那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这是一户农户?按位置的话,应该是王家村?这里能有什么问题呢? 虽然宋修心里犯着嘀咕,不过却也是立马连滚带爬的进了屋,一进屋就立马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晋王殿下,臣来迟了啊。” 这倒是让里正吓了一跳,也跪倒在了地上:“草民不知晋王殿下到此,唐突了啊,罪该万死。” “不知者无罪,里正无需如此。”宣北笙摆了摆手:“倒是宋大人,怎么来迟了,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微臣,微臣。”宋大人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莫不是为了朝天门的事情?”宋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前一亮。 “宋大人倒是机敏,说说吧。”宣北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个属于很早之前朝廷和江湖的约定了,那个时候江湖势力还很大,他们甚至可以轻松的暗杀武魏的皇帝,虽然皇家经过几代努力,逐渐削弱了江湖各大门派的势力,尤其是之前的宰辅大人,就是那一位,他更是压制了那些江湖门派很多年。”宋修说到这里顿了顿。 “但是随后,那位大人被打入罪域再加上东临剑仙横空出世,江湖又重新变得优势了起来,包括现在,其他几个势力,都或多或少和江湖上的门派有合作,毕竟武者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战技虽然厉害,但是小规模战斗的时候,武者的破坏力要比军士大得多。”宋修哆哆嗦嗦的介绍着。 “说重点。”宣北笙开口说道。 “所以后来也就约定成俗了,朝堂征召不入江湖各派,若是需要各门派可以选送高手辅助朝廷,当然了,朝廷对于这些人也要以礼待之,我们这边按照你的意思,一直没有和这些江湖门派接触。”宋修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67章 征兵朝天门 “所以宋大人这是在说孤的不是了?”宣北笙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声仿佛从九幽深渊传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敢。”宋修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威压,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地回答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与淡定。 “走吧,宋大人。”宣北笙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泥带水,话音未落,他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啊?要去哪啊,晋王殿下?”宋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宣北笙远去的背影,焦急地问道。 “自然是去朝天门征兵了。”宣北笙头也不回地答道,同时将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随意一甩,整个人瞬间被包裹其中。此时,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连一丝月光都无法穿透那厚重的云层。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黑暗所吞噬,唯有院子里那几个卫兵手中的火把还在顽强地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投射出一道道扭曲的影子,使得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气氛愈发显得诡异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不好吧。”宋修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地嘀咕道。毕竟此时已是深夜,贸然前往朝天门征兵实在是太过冒险,而且一路上难免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 “朝天门也不近,如今已经后半夜了,现在出发的话,正好清晨的时候能到。”宣北笙似乎早就料到了宋修会有此一问,他停下脚步,稍稍侧过头,轻笑着解释道。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宋修,径直登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宋修见状,心知自己再多言也是无益,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一头钻进了马车里。随着车夫挥动马鞭,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夜空,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向前,车身随之左右晃动起来。就这样,一行人在黑夜的掩护下,向着朝天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晋王殿下,当真要去吗?”马车上,宋修有些苦闷的说道。 “为何不去?”宣北笙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蛐蛐江湖门派,凭什么能够置身事外,超然于物?” “可是这天下江湖一体,同气连枝,若是动了一家,其他人必然也会有所反馈,别看现在他们各为其主,打的厉害,可是若是真牵涉到自身利益,也是会团结起来的。”宋修低声建议道,只不过他自己都说着没什么底气。 “宋大人,我问你个问题,如今河东道和陇右道境内,像是朝天门这样的武学门派有多少,一共多少人?” “回晋王殿下,河东道和陇右江湖武林风气不算太重,而且没有太多传承而来的名门大派,所以像是朝天门这种的武林门派林林总总的一共三十多个,门徒加上一些仆从,杂役等等的,约莫七八万人吧,像是朝阳门这种也算是河东道底蕴深厚的门派,人数林林总总算下来怕不是要有七八千人。”宋修扳着指头数了半天。 “恐怕不止,如今乱世之下,一个小小的王家村都能送四五百人到朝天门,如今这朝天门的人数怕不是要数万人了。”宣北笙摇了摇头:“至于那些武林门派,加起来怕不是能有二三十万人,而这二三十万人,大多数都是成年壮劳力,一不事生产,二不受征兵,三不读书科举,甚至还要那些平民百姓供养,他们才是最大的蛀虫和毒瘤啊。”宣北笙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了,方少侠走到哪了,应该快回来了吧,若是回到了太原府,给他也传个信吧,让他来一趟朝天门。”宣北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灵犀吩咐道。 “晋王殿下,正因如此,若真如你所说那样,这二三十万人,甚至还有很多可以以一敌百,以一敌千的高手,一旦他们闹起来,只怕河东和陇右两道,都要大乱啊。”宋修哭丧着脸,还想劝说。 “正因为这样,所以更要动了,在我的地盘不允许这么超然的存在,包括宣家和我父亲都不行,更何况那些什么都不是的所谓武林人士。”宣北笙冷笑着说道:“别的地方我不管,但是在河东道和陇右道,我才是天。” 朝天门内 乱世之后,朝天门的人数可是比之前还要多了不少,很多平民百姓都掏空了家底把自己家的孩子送了过来,求个庇护,避免被官府那些人强征了当兵送命去。 如今的朝天门人数早已达到了两万多人,山上更是新修了不少院子,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其实朝天门属于传统的正一门派,只不过在后来的传承过程中,道学逐渐式微,反倒是武学这些年还不错,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拿的出手的人物,像是朝天门如今的门主,更是在前些日子一举突破了第五重,成为了出尘境的高手。 当然了,也只是初入出尘的那种境界,和像是月仙城揽月仙子,天下第一城二城主,鎏金山庄庄主、大长老,普陀寺住持之类那些成名已久的出尘境高手相比差的还远,毕竟同为出尘亦有所不同。 但是,也可以列为一方豪强了,况且现在门中还有几个好苗子,年纪轻轻就入了长歌境,几个长老也都纷纷突破进入天人境,整个门派可真是欣欣向荣,等着乱世之后,未尝不会成为后起之秀,甚至比肩像是鎏金山庄,月仙城那样的名门大派。 只不过若是想要在乱世之中再度发展,还是要和朝廷打些交道,但是这晋王是个女子,本就是牝鸡司晨的家伙,还不上门来和各个门派交好,请他们出山。 好在昔日太子殿下,如今的魏尚帝传来密信,只待时机成熟,门派崛起,一飞冲天。 朝天门的掌门薛仁抚着胡须,正在看着弟子们晨练,朝气蓬勃,未来可期啊。 “报告掌门,下面来了一行车马,说是太原府的征兵办令使宋修到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弟子跑了过来,汇报道。 “什么?”薛仁的表情有些诧异,说实话,征兵办令使宋修这个人他知道,曾经晋王在的时候,也是管着整个擎州的征兵事宜的,那时候也拜访过他。 只是这朝天门距离太原府不算近,若是这个时间能到岂不是昨天晚上就启程了? 整整一夜过来,一大早拜访,只怕是有什么急切的事情吧。 不过如今自己已经允诺了尚帝陛下那边,况且这晋王女子迟早要倒,倒不如找个由头给他送出去得了,毕竟征召江湖门派也是要门派首肯的,自己不同意,想来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征不是。 想到这里,薛仁也就放宽了心思,整理了一下衣物,神态之中带着笑容,毕竟日常的面子还是要做的,开口说道:“请宋大人进来。” 第68章 朝天门灭 只见宋修身姿挺拔,步伐矫健有力,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头。他那龙骧虎步之势,令人望而生畏。而在他的身旁,则紧紧跟随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军士。 这些军士个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他们身披铠甲,面容冷峻,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看上去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接来到了宽阔的广场之上。 此时,早已等候在此的白发苍苍的薛仁见状,赶忙迎上前去。别看他年事已高,但精气神却是十足,丝毫不见老态龙钟之感。 只见他满脸堆笑,拱手说道:“哎呀呀,宋大人您来得可真是够早的啊!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来传个信儿呢?老夫也好到正门亲自迎接您一番呐。”说罢,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大弟子以及几位长老,接着说道:“快快有请,咱们屋里坐下慢慢谈。” 然而,宋修却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直接越过了薛仁,径直朝着演武台大步走去。见此情景,薛仁不由心中一沉,原本堆满笑容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暗自思忖道:好一个狂妄的竖子,竟敢如此无礼对待老夫!若不是念及你身为朝廷官员,老夫不愿轻易招惹是非,否则定要让你尝尝厉害,休想踏出这朝天门的大门半步! “宋大人,我等敬重与你,而大人你未免礼数差了些吧。”见宋修还是不理他们,薛仁当下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朝天门上下听旨。”宋修站在演武台上,下面对着的正好是晨练的那些弟子,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何止万数,他感觉自己腿肚子都有些发抖,但还是尽量维持自己的气势,高声喝道。 “门主怎么办?”有长老私下问薛仁。 “江湖弟子,不行跪礼。”薛仁冷笑一声双手抱拳微微鞠躬:“还请大人见谅。” “还请大人见谅。”万余弟子同样学着掌门,双手抱拳,微微鞠躬,接近两万人齐声的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宋修说实话已经有点绷不住了,但是当他看到最后面上来的晋王殿下的时候,还是站稳了,高声说道:“晋王殿下口谕,朝天门聚集闲散人员,不事农桑,不服兵役,此举不妥,即日起,朝天门除少数人等外,其余人皆应下山,凡有兄弟者,当入军营核查,是否有从军资质,独生子女者,自行归家,赡养父母,垦农辟荒。” “竖子敢尔。”薛仁面色铁青:“来人呐,给我把这几人拿下。” “我看谁敢。”随后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听起来不大,但是却精准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音之法?”薛仁的面色有些凝重。 随后就看到一个披着披风的小女孩走了出来,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走到了演武台上。 “你又是什么人?”薛仁再度怒斥道。 “我就是晋王。”宣北笙开口说道。 晋王,薛仁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几个长老,神色似有所动,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女人,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晋王殿下这是何意?”薛仁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同时高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朝天门没必要存在下去了,不利于社会发展生产力。”宣北笙很随意的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有天子手书,诛杀乱党宣氏贼女。”薛仁看几个长老带着弟子分散把住了周围,直接双足踮地,变掌为爪,朝着宣北笙抓来。 “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宣北笙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另一只手中则多了一把白伞。 没有人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只看到的是一块一块的掌门落在了晋王身后的擂台上,大概有七八块的样子吧,而晋王殿下却好像只是那么随便的挥了一剑,而零零星星的血滴落在白色的纸伞上,点出一个一个晕开的红点,宋修倒是一身鲜血,只不过晋王殿下的身上,却没有一滴的鲜血落下。 “我在雁门关杀了五万胡虏,说实话,和胡虏比起来,我更恨蛀虫,胡虏南下也是为了活着,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民族而战,而你们躲在这里苟且偷生,甚至还空耗国力,让百姓民不聊生,什么狗屁江湖,什么狗屁名门正派,都是该死的垃圾罢了。”宣北笙的声音传递开来,传音之法可以让每一个人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 而且那是带着无所境的杀气的每一个字,那些修为不高的弟子甚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身下原本白色的衣服泛起黄色的波纹,以及一阵腥臊的气息。 “若是今日你们放下武器,回归农桑,或者从军报国,既往不咎,若是负隅顽抗,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两万人,我希望你们自己选择好。”宣北笙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们一起上,我不信她敢杀了我们所有人。”大长老怒吼一声,带着几个长老和核心子弟一起,说实话,官府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杀平民呢?这也是他们的认知,他们觉得宣北笙只不过是威胁一下他们而已。 然而随后,擂台上下了一场血雨,前前后后四百多人的尸体起码变成了三四千块,白色的纸伞已经全部染成了鲜血的红色,如今凝固了一些则变成了暗红甚至有些黑的颜色,宋修大人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全都是满满的血浆。 不过倒是没想到宋大人依然直挺挺的站着,竟然没有被吓晕过去。 而晋王殿下的身上还是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就连她手中的软剑一抖,血液也都弹落在了地上,那锋利的剑芒在朝阳的折射下,光洁如新。 “我投降,我投降,弟子们,放下武器,投降。”仅剩的一个长老,也是刚才犹犹豫豫没敢上前的九长老,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武器也都扔到了地上。 “宋大人,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就和我说的一样,凡是有兄弟姐妹的,都送去军营,检验资质后,决定去留,独生子女的送回家,该开荒开荒,该种田种田,愿意读书考取功名也是可以的,另外有天分比较好的武者愿意从军的,同样可以。”宣北笙看了一眼哗啦啦跪倒的一地人,扔下手中的纸伞,收起软剑,开口吩咐道。 “诺。”宋修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杀人,而且他也真的对这位晋王殿下有了新的认知,太可怕了,绝对不能招惹。 第69章 还是有人识趣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惊心动魄的时候,方少宇宛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了,恰好踩到了这场血腥事件最后收尾的尾巴之上。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然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根本不能称之为完整的尸体,而是被残忍肢解成一块块的尸骸,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方少宇不由得愣住了,身体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宣北笙察觉到了方少宇的到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来了?” 此时的方少宇终于回过神来,但心中的震惊却丝毫未减,他声音略带颤抖地问:“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惨不忍睹?”要知道,方少宇闯荡江湖多年,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双手也曾沾染过许多敌人的鲜血。可即便是这样一个身经百战之人,面对如此惨烈而又诡异的场景,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宣北笙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尸体块,语气平淡如水地回答道:“朝天门暗中勾结魏清照,妄图兴风作浪、图谋不轨。这种乱臣贼子自然应当严惩不贷,格杀勿论。至于其从犯,念及他们可能是受蒙蔽之众,暂且饶其一命。从今往后,朝天门将不复存在,彻底解散。” 听到这番话,方少宇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宣北笙,再次开口问道:“这恐怕只是对外的说辞吧?” 宣北笙微微颔首,坦然承认道:“没错,这确实是对外公布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事实真相。”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现场气氛凝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死的全部原因对吧。” “你很聪明,你看这朝天门有多少人?”宣北笙想了想问了个问题。 “这样规模的门派的话,万数有余?”方少宇估算了一下。 “光门内弟子接近两万,还有些行走江湖的没回来,加上那些人,再加上杂役侍从,足足三万多人,全都是壮劳力,而门派库房里粮食堆积如山,金银财宝无数,甚至比太原府的库房里都要多。”宣北笙冷笑一声:“如此蛀虫,留之何用。” “天下武林门派莫不如此,晋王殿下如此行事,怕是要同整个江湖为敌。”方少宇皱着眉头。 “什么江湖,这天下只有一个帝王,一个朝廷,自此之后,我所治下,再无江湖。”宣北笙的话语中是森然的杀机。 “晋王殿下应当知道,我亦是江湖人士。虽然不可否认江湖人士之中有些败类,可是大多数还都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啊。江湖何辜?”方少宇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 “江湖何辜?我倒是想问问苍生何辜?”宣北笙冷笑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所谓的江湖人士做了什么?上依仗武力,肆意妄为,不尊君王,不忠国家,下盘剥百姓,榨取民脂民膏,我问问你,百姓何辜,苍生何辜,天下何辜?” 方少宇如今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是迷茫,他看着从那朝天门库房里抬出来的一担担上好的粮食,搜出来的各种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田产地铺,他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吧,你去他们的小厨房看看,看看他们这里掌门长老的早餐,应该刚出锅,还没来得及上桌,然后再去附近的百姓家里,看看他们的早餐,再做决定吧,是帮我,还是反对我,亦或者说你想做别的事情也都可以。”宣北笙语气放缓:“想好了再来找我。” “走回太原府。”宣北笙平静的说道,转过身的同时,宽大的斗篷在清晨的山风之中上下飞舞。 晴雪山庄,同样也是擎州境内的另一个门派,他们也是最早收到朝天门被朝廷直接抄家,门主连带一应长老核心弟子全都被当场诛杀的消息。 只不过在他们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接到了第二个消息,朝廷带人把山庄围了。 “朝廷来了多少人?”晴雪山庄的庄主祖历忧心忡忡的开口问道。 “据说来了八千兵马,把山庄周围的各个道口全都守死了。”仆从上来汇报道。 于此同时外面已经传来了令兵的声音:“晋王殿下到。”高高的声音直接穿透了整个山庄。 “走出去迎接。”祖历深吸了一口气,他手中的情报不止一份,还有一份暗报,上面写了,朝天门的门主长老全都是被晋王殿下一个人杀的,晋王殿下,疑似出尘境。 晋王他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像还不到十五岁吧,十五岁的出尘?而且轻松秒杀了初入出尘境的朝天门门主,这是什么样妖孽的天赋,就算是那位东临剑仙也比不过吧。 想当初东临剑仙一人一剑入北夷,一剑出尘,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也有三十岁左右的年岁了。 虽然说朝天门那个老东西花费一生精力才勉强入了个出尘,比不了那些少年天才,可是到底是出尘境啊。 祖历很低调,其实他很早就入了出尘境,实力也要比朝天门的门主薛仁强上不少,但是他一贯认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道理,因此一向谨小慎微。 当然了还有最后一句话,前鉴不远,覆车继轨,如今朝天门前车之鉴,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祖庄主。”宣北笙依然是披着披风,脖子上还围了一件白色的狐狸围脖,毕竟这天气还是冷的,虽然习武之人气血内涌,不惧风雪,但是宣北笙不喜欢寒冷,所以一向穿的还是比较厚实的。 “草民拜见晋王殿下,祝殿下福运绵长,康乐无疆。”祖历直接跪倒在地上,后面整个晴雪山庄的弟子也是同样。 老东西倒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宣北笙的面上不显,不过要是这家伙配合,倒也是好事。 宣北笙跟着祖历进了正厅,宾主落座,当然了,她自然是做上首,祖历乖巧的坐在了下首。 “祖庄主,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为什么来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了,也就不用我说太多了吧。”宣北笙把玩着晴雪山庄端上来的琉璃杯盏:“这西域来的琉璃盏,我晋王府都没有几个啊,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 “草民愿解散晴雪山庄,晴雪山庄弟子,一应从军报国,山庄内全部财物,均上交朝廷,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草民深感痛惜,愿举阖家之力,攘助晋王殿下。”祖历高声说道,慷慨激昂。 第70章 河东道 江湖动荡 “祖庄主说得好啊,有祖庄主这等为国爱民之人,天下何愁不定,百姓之福,苍生之福啊。”宣北笙同样笑着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不知道祖庄主愿不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再尽一份力呢?” “草民万死莫辞,任凭差遣。”祖历同样说道。 “好,传我指令,太原府祖历,爱国爱民,胸有壮志,乃栋梁之材,特封清道使,同正四品官员,负责河东道一应武林门派清缴之事。”宣北笙直接开口道。 “靠,这简直是要把我往火炕上架啊。”祖历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考验,忠诚的考验,还真是不得不做了啊。 “微臣领旨谢恩。”祖历开口,顺坡下驴,接下了这个差事。 “祖大人果然有格局,有气魄,实乃我武魏之幸啊,待此件事了,本王也会上表朝廷,为祖大人请功。”宣北笙笑着说道。 另一边,方少宇的心情很差,他走了几个门派,不算很大,而那些门派里的饭食样样精美,虽然不能说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但也可以说的上是钟鼓馔玉,奢靡富贵。 而在那些平民百姓家里,恨不得一碗清澈见底的米汤便是一天的饭食,他也打听过了,很多人为了送子女进入这些所谓的武林门派之中,可谓是倾家荡产,甚至很多武林门派靠着各种手段,兼并土地,搜刮民财。 所以,武林门派的存在,真的错了吗?江湖的存在,真的错了吗?方少宇很迷茫,如果这一切都错了,那么他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又算什么? 其实,随着朝天门的覆灭,晴雪山庄自愿解散,而晴雪山庄庄主祖历如今正持着晋王诏令,挨家挨户要解散武林门派,回归生产,征调兵士。 这样的消息也是快速的传播开来,在整个河东道和陇右道的武林门派之中广泛的流传。 当然了,对此这些武林门派也都有自己的看法,或者也可以说是自己的想法吧。 比如晋北的孤雁山,当然了,孤雁山的实力不算太强的,尤其是和朝天门还有晴雪山庄比起来,可以说差了很多,好在在当地也还算有名气,孤雁山的山主刘利利和晴雪山庄庄主祖历年少时交情不错,而祖历第一个拜访的也就是孤雁山。 随着他们二位在孤雁山密谈之后,孤雁山解散,核心弟子分散加入军中,其余弟子前三,财产田庄全部上缴国库,孤雁山的山主刘利利则加入了祖历的特使队伍,任清道副使,同从四品。 说实话,整个河东道大大小小数的上名字的一共14个门派,很快又有两个门派有样学样,纷纷就地解散。 但是剩下的九个门派就不一样了,其中最麻烦的当属松杉派,松杉派的规模比朝天门还要庞大的多,各种弟子仆从加起来,甚至超过了五万,在晋南更是根深蒂固。 如今松杉派的掌门吴戈已经暗中和赣南道那边联系好了,如今也是厉兵秣马,准备配合赣南道的大军冲破关卡,然后一举拿下晋南。 只是这些消息又怎么能够全然封闭呢,松杉派的二长老邱宴早早的投了诚,私下里把吴戈和魏清照之间的勾当计划全部都爆了出来,所以就在吴戈准备带人出发的时候,松杉派早已经被大军团团包围。 “吴戈,你可知罪?”宣北笙的背后,祖历纵马出来,高声质问道。 同时邱宴也带着部分弟子转投阵营,彻底打乱了吴戈之前的布局。 “祖历,你个江湖败类,背弃整个江湖的叛徒,我呸,如今我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不过你等着,江湖如今早就下了关于你的刺杀令,你就等着源源不绝的刺杀,并且在恐惧和害怕中度过一辈子吧。”浑身是血的吴戈放声大笑了起来,随后挥剑自刎。 松杉派上下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一律以谋反罪论处,而在那段时间,太原府外,公开处刑的松杉派弟子高达八千多人。 其余弟子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有的发配充军,有的发去关中平原开荒。 总之,松杉派成了这一场盛大的杀鸡儆猴行动之中最大最肥也是最惨烈的那只鸡。 “她疯了吗?她怎么敢的?她凭什么?”六合派的掌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松杉派核心弟子高达八千多人,甚至很多都是长歌境或者引气境的武者,就这么全杀了,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可惜,据说这些首级还在太原府垒起了高高的一堆,供往来的平民观看,以儆效尤。 而且还发布了通告,凡是和其他势力勾结试图动摇河东道和陇右道安定的,一律参照松杉派处理,同时这也是给剩下的几个门派下的最后通牒。 至于刺杀?怎么可能,现在从各个迹象都表明了,这晋王至少都是出尘境的强者,而且在出尘境之中可能都算的上是强的,毕竟一招秒了出尘境的朝天门薛仁。 就算薛仁再菜,也是实打实的出尘境,能够一招杀了薛仁的,这天下也不过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或者更多一点,不过总归两手两脚是一定够用的。 至于河东道,能比薛仁强的,也没几个,比如祖历,如今已经投靠了那晋王,而且帮着晋王收编了好几个江湖门派了,再比如说是松杉派的吴戈,如今坟头大概草都长起来了。 他们六合派也就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的样子,和松杉派或者朝天门这样的门派根本比不了,形势比人强,还是要早点投降,但是可是要是让他放弃这六合派几十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基业他也舍不得啊。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真金白银,良田瓦舍,可真是舍不得啊,可是,晋王殿下似乎真的会杀人,其实他们早就应该知道了,当初太原府那些世家大族,如今可是少了八成,那些世家大族连同仆从又何止万数。 这几年又是垦荒,又是减税,民间都传闻说晋王殿下仁善,体恤百姓,所有人都似乎忘了,这一位从来都不在乎杀人的,但凡挡了她的路的人她都会直接送走,包括他们,也忘了,这位曾经可是有杀星的外号啊。 第71章 武学院? 因为朝天门和松杉派的前车之鉴,河东道剩下的八个门派中,包括六合派在内又有四个门派直接滑跪,山呼千岁,把自己的产业双手奉上。 其实不这么做也不行了,那些人家纷纷来信来人,要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毕竟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武林门派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动辄就会被抄家灭族,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留在那里呢? 然而宣北笙这个时候却又搞了个骚操作,在太原府搞了个道立武学大学,作为武者的进修和培训机构,把各个投降门派里面最强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作为这里的培训老师。 各个州府还设置了州立武学学院,负责对于武者的叫做什么青年培训,简称青训,也分去了一些天分差一点,没有什么进步空间的武者进行培训。 据说这是那个叫什么柳如烟的家伙提的建议,搞出来的。 各个州府的州立武学学院每年会开院招生,凡是八岁以上的孩童均可以参与,挑选出有资质的孩子入武学学院学习。 而这些州立武学学院学制六年,其中的优秀者,在完成六年学业之后,可以经由各个州立武学学院推荐,然后道立武学大学考核,从而进入道立武学大学进修,学制同样是六年。 这些地方每年招收的人员有限,而且毕业之后由官府直接分配安排工作,归官府管理。 在这片广袤无垠、风云变幻的江湖之中,人人皆知晋王此举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与野心。她要将所有的武者尽皆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使其成为朝廷的附庸和工具。如此一来,整个江湖便如同失去根基的大树,摇摇欲坠。 尤其对于那些名门世家以及威震一方的武林大派而言,更是如遭雷击。他们传承多年的武学精髓、门派荣耀以及江湖地位,都可能因晋王的这一计划而毁于一旦。 然而,江湖之大,总有一些不甘屈服之人。就在此时,竟有一门派铤而走险,企图通过劫杀县城无辜百姓来达到割地称王的目的。他们或许以为这样便能摆脱晋王的控制,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但晋王岂会容忍这般忤逆之举?其麾下的铁骑迅速出动,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该门派所在之地。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经过一番惨烈厮杀,那试图反抗的门派最终不敌晋王铁骑的强大攻势,几近惨遭灭门之祸。曾经辉煌一时的门派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满地鲜血,令人唏嘘不已。 经此一役,其余三个门派深感大势已去,再也无力与晋王抗衡。面对来自朝廷的巨大压力,他们不得不忍痛做出决定——纷纷宣布解散门派。至此,河东道内,再无武林门派的身影。江湖从此陷入一片沉寂,仿佛那段风起云涌的岁月已经远去,或者说河东道已经再无江湖存在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陇右的一十三个武林门派也都宣告解散,当然还有一些门派的高手则丢下一众门徒,潜行逃离,投奔西川或者赣南,只不过人数不会太多,毕竟如今关卡守卫森严,若非高手飞檐走壁,也无法逃离,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和门派同生共死,纷纷放下武器,归附了晋王。 要知道,宣北笙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备受瞩目,她那极为显眼的行为瞬间引发了整个江湖人士的高度警觉,甚至可以说是深深的厌恶之情。 无论是地处蜀中的月仙城,亦或是金碧辉煌的鎏金山庄,乃至天下第一城,现今皆已汇聚了众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门派。众人情绪激昂,个个义愤填膺,大有联合起来、挟裹天下之气势,共同声讨那位威名赫赫的晋王。 然而,尽管各个势力以及那些宛如小朝廷一般存在的组织,平日里的确需要仰仗这些武林门派的力量,但此刻他们却实在难以抽出多余的精力来应对此事。 再者说来,他们其实内心深处并不愿意与晋王成为敌对关系。毕竟,他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心腹大患,倘若此时贸然去招惹这样一个强大的外敌,恐怕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于自身而言,着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况且说实话,对于朝廷来说,这些武林门派虽然需要利用,可也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好感,甚至对于宣北笙的行为,魏家的那几位都忍不住拍手称快了。 要不是自己还需要依仗那些江湖门派,他们甚至也想效仿这一行为。 天下第一城 “东临剑仙。”这时候,人聚集最多的就是天下第一城,毕竟天下第一城很久以来一直都是武林正道魁首,甚至包括鎏金山庄,江南周家都派了代表前来,虽然各自为主,可是当涉及到整个江湖的利益的时候,这些人却还是团结一致的。 “东临剑仙,要给我们做主啊。”看起来最惨的几个人是陇右那些门派逃出来的高手掌门什么的。 比如陇右合乎派掌门孙立人,还有陇右德行社社长郭刚等等,诸如此类的人物,放在陇右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今一个个也都是丧家之犬一样的模样。 “做主?做什么主?我还能杀去晋王府吗?”谢东临冷笑一声,其实这些人他本不愿意见的,可是百里摇死了,而这些事情之前都是三城主百里摇在做的。 别看百里摇一副莽汉的样子,但是不管是写书作画还是处理公务,水平还真都不错,平素里也是古道热肠的样子,在天下第一城也颇得弟子爱戴。 其实万花落也可以做的来,说到底,谢东临这些年除了习武,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他更多只是作为一个吉祥物或者说是威慑品摆在天下第一城罢了。 最初城里的事情都是万花落在做,后来又交给了百里摇,只是如今百里摇被湖心亭所杀,而万花落则直接摆烂,连见都不愿意见他更何况处理公务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处理起了城里的大小事宜。 好在,之前在万花落和百里摇的建设下,天下第一城基本的运行模式和框架也都没什么问题,所以日常的事情倒是不需要他做些什么,所以也就还好,也没有忙到手忙脚乱的地步。 只不过现在是不行了,各大门派派来的代表可不是那些弟子所能应对的,所以谢东临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其实他也听说了晋王做的,很明显,晋王做的事情很过分,甚至非常过分,作为江湖魁首,正道魁首,他应该做些什么但是现在这个局势下,他却没法做什么,让天下第一城倾巢出动去攻打河东道吗? 说实话,如果江湖门派这样做,那和造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且不说合不合适,只怕那上京城里的那位和燕北道的那一位哪个都不会允许。 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太混乱了,反而让这件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若是之前武魏朝的时候,他早就像是一人一剑杀进上京城那个样子,拎着剑杀去太原府了,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因为之前的天下是武魏的天下,他不过是一道边关的保险,他走了,还有边军,况且就算边关失守,损失最大的反而是武魏朝,武魏的帝王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也因此对他一直都有着最大的忍耐和宽容。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晋王不会在乎北地,而他如果离开,那么最先得罪的反而是上京城里的魏松原和如今的燕王魏松沉,况且就算他们两人联手,恐怕也未必抵挡的住北夷的铁骑。一旦北夷的铁骑南下,整个北方都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甚至就连天下第一城也会被北夷的铁骑踏碎。 至于号召天下武林正派一同讨伐晋王吗?那只能让这个现在混乱不堪的国家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各种武林门派甚至会借着这个由头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乃至于割据一方。 就简单来说,现在来到这里的这些人有多少都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只怕有机会的话,这些人都会黄袍加身,自立为帝。 如今找到天下第一城只不过是想让他做这个出头的椽子,而且也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谢东临只是懒,可不是蠢,只是怎么打发现在来到天下第一城的这些人,反倒是个麻烦的事情。 第72章 论江湖 少宇现在在陇右,陇右的一个山上,静静的坐着。 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的,都是他曾经度过的岁月。 其实方少宇出生在江南的一个算是寻常人家吧,但是父亲却怀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几乎掏空了家底把方少宇送进了流云堂。 当然了,之所以送入流云堂,大概也是因为流云堂的束修最便宜,是他们唯一支付的起的吧。 可是对于像是他们这样的寻常人家的孩子,就算进了这些武学门派又能怎样呢? 在他年仅六岁的时候,命运便无情地将他推向了成长的道路。那时起,他就踏入了流云堂,成为了一名长老孩子的小厮。在那个充满权谋与势力的地方,他只能凭借自己那一手察言观色的本领,艰难地生存下去。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但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如此。 每日里,他都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位长老的孩子,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喜怒哀乐,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一顿打骂或者责罚。然而即便他如此尽心尽力,所换得的也仅仅只是能够勉强填饱肚子、维持生命的微薄收入,过着毫无尊严可言的生活。 在那些自视甚高、高高在上的长老弟子眼中,像他这样身份低微的小厮们,不过是一群只会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每当他费尽心思地去讨好这些人,成功地给他们带来足够多的情绪价值后,或许能得到一两块可怜巴巴的肉作为赏赐。 而方少宇呢?即便是面对这种施舍般的恩赐,他也必须赶紧摇着尾巴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接受下来。因为对他来说,这一两块肉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 可还有一些同样身为小厮但却不懂得如何取悦他人的人,他们甚至连吃肉的机会都不曾拥有。每天从事着最为繁重和辛苦的劳作,却只能享受到最差劲的待遇。 这,便是武林门派中残酷而又现实的最基本规则。没有人可以逃脱,除非有朝一日能够摆脱这种卑微的身份,踏上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师父,血铭道人,随后他才真正在流云堂之中登堂入室,一跃而成为最尊贵的几个亲传弟子之一。 虽然说看起来地位提升了,他的日子也好过了,可是像是他这种鲤鱼跃龙门的狗屎运却招惹了门派里更多的人眼红。 那些曾经的难兄难弟,好兄弟好伙伴,开始暗中给他使绊子,比如说弄湿他的衣服,弄脏他的书,还有弄丢他的木剑,还往他的饭菜里放虫子,吐唾沫。 那一段时间的日子在他眼里,要比之前更加难熬,也在那一段时间,他开始生出怨恨,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为什么不能让他在家里快快乐乐的成长。 也是因为这份怨恨,就算他后来功成名就,或者说在一跃而成为流云堂最出色的弟子,他也再没有回过家,只是给家里送过了一些银钱罢了,也算是全了那一份生恩罢了。 随后他便参加了锦绣宴,并且一跃而成为整个江湖之上都炙手可热的新秀。 随后纵马江湖,快意恩仇,逐渐的也就把那些过往的事情忘却,或者说也无法提起,就算对于那些人再不喜,毕竟是流云堂的堂主和长老的亲传弟子甚至亲生子女,他又能如何呢? 逐渐的,虽然他看不惯却也适应了,默认了门派里的规则就是这样,毕竟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大概就是这样吧,或者说一定是这样的,毕竟自己不是也靠着自己走出来了吗? 可是他却从未想过家里到底怎样了,那些倾家荡产把孩子送到了门派之中的那些家里,究竟如何了呢? 会不会也像是这些人家这样,家里的几口人饿着肚子,吃着那比水还要干净的米汤,到了冬天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御寒的衣服,也没有炭火取暖,只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互相靠着那浅薄的体温来取暖。 所以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是要怪这些人家愚蠢吗?还是说要怪那些武林门派呢?困惑,无法理解,想不通,对于方少宇来讲,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复杂的事情。 或者说,他从来不会站在这样的高度来思考这些问题。 或许自己应该回家去看看吧,看看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少年,这天色可不早啦!这山上到了晚上可是有野兽出没的,凶险得很呐!还是早点下山去吧。”说话之人乃是这山中的猎户,他身怀些许武艺,每逢冬日便会习惯性地上山瞧瞧,期望能够捕捉些野猪或者狍子之类的猎物。今日也算是碰巧路过此处,瞧见了方少宇,于是好心地开口相劝。 “知道了。”方少宇应道,随即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做好了下山的准备。猎户见状,竟与方少宇结伴而行起来。 这猎户看上去倒是个颇为健谈之人,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喋喋不休地讲述着村子里的各种琐事,什么谁家的婆媳又吵架啦,哪家的小孩调皮捣蛋啦等等。甚至还提到村里有好几户人家打算将自家儿子送来给他做徒弟呢。 走着走着,方少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向猎户询问道:“对了,大哥,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咱们村子里送孩子去武林门派求学的人多不多呀?” 猎户听闻此言,稍稍顿了顿脚步,然后继续边走边说道:“唉,俺们这个村子穷得很哪,哪里有几家能送得起孩子去武林门派哟!也就只有村长和里正他们家的孩子才有那个条件。而且啊,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可黑着呢!但凡送孩子过去的家庭,基本上都被掏得底儿朝天,家里的钱财全给榨干咯,往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哟!”说完,猎户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似乎对此深有感触。 “那为什么还要送去呢?”方少宇有些不解的问道。 “能学点本事那自然是极好的!再者说了,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够出人头地、过得更好一些呢?毕竟身为父母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竭尽全力。不过话又说回来啦,如今这情况倒是不错,官府开设了武院!只要是小孩子都有机会前去试一试,如果真有天赋的话就能够留下来继续深造学习,并且学费也相当便宜实惠!要是没啥天赋的话,那就压根儿不用动这个念想。”猎户满脸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那么,依你们看,晋王殿下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要知道,那些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哪个不是以除恶扬善为己任,历经数百年积累善行,个个都是声名远扬、威震江湖的存在啊!”方少宇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问道。 “哼!什么名门正派,什么武林正道,跟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又能有多大关系呢?再说了,他们何曾帮助过我们分毫?既没给过我们一口粮食填肚子,也没送过哪怕一丁点儿炭火让我们取暖过冬!”猎户冷冷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那些所谓的恶徒坏人,难道不正是由那些武林门派纵容或者培养出来的么?” “可是……”方少宇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争辩几句,但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少年,我知道你是武林门派的人,你觉得你们那里万般都好,可是那些好,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锦衣玉食,我们呢?算了,人各有命,别想那么多了。”猎户摆了摆手:“少年你命好,要珍惜啊。” “我知道了。”方少宇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肃然而立,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谢谢指点。” 第73章 归家 随着方少宇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化作了一个完全消失不见的小黑点。猎户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竟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那个黑影吓得猛然一跳!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大地,仿佛能将一切生命都冻结起来。苦大师竟然只身着一件单薄的僧袍,那原本就清瘦羸弱的身躯此刻看上去显得愈发单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苦大师,您怎么跟着我下来啦?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呢,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好好休养才对!”猎户——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农夫,急忙走上前去,伸手拉住苦大师的胳膊,想要带他回到山上去。 然而,苦大师却像脚下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不仅如此,他的语气还陡然加重了几分,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你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 “他有所迷茫,我给予指点,有何不妥吗?这不是你们佛家经常做的事情吗?”猎户打扮的农夫同样严肃了起来。 “可是他本就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你的指点只会让他错的更多,而他可是天命所系之人。”苦大师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苦大师,你这话就错了,路长在他自己脚下,怎么走,他自己定,所谓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都说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我做的不过是让他认清自己的心罢了。”农夫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苦大师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太原府中,宣北笙这段时间几乎走遍了大半个领地,尤其是陇右那边,要不是她带人坐镇,只怕那些江湖门派也不会那样听话。 而如今的宣北笙一身风尘,站在太原府的门口,大概也是冬天的缘故,不良于行,所以整个北方的战事也算是平息了很多,不管是新燕王还是上京城,如今都在厉兵秣马,积蓄力量,准备春日新的战争, 反倒是南方,不管是赣南小朝廷还是东南道吴王那三个儿子,如今反而战火迭起,互相之间已经见了真章。 尤其是赣南道和西川道之间,如今只怕春日就会分出一个结果了,而她等待的一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晋王殿下,年关近了,宣府派人来信了,问说过年回不回家里?”灵犀上前小声问道。 “去吧,除夕夜在家里过吧。”宣北笙想了想,开口说道:“不过初一要在府里,然后给彩凤捎个信,初一之前要回来,一起聚一聚吧。” “诺。”灵犀回答道。 紧接着渡鸦走了进来,宣北笙坐在书桌的后面,没有抬头,开口问道:“西川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安排妥当了。”渡鸦回答道。 “那就好。”宣北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年节又要到了啊。” “是啊,四小姐,又一年了。” 太原府里,宣家的宅院是依照雁城的宅子建的,不过地址选的稍微偏了一些,平素里也都比较僻静,宣如海也是一直闭门谢客,虽然宣家如今看起来和晋王之间起了嫌隙,并不受待见,但是还是有人想要试图走宣家的门路。 此时宣如海坐在宣老夫人的边上,低着头,如今的宣如海虽然不过三十六岁,但是却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鬓角的头发也多了些花白的颜色。 “母亲,我们宣家的事情,做的糊涂啊,小四本来是我宣家的希望,却被硬生生得罪死了,如今为了宣家,只能请您躺在这里了。”宣如海低声的说道。 “嗬,嗬,嗬,嗬。”宣老夫人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发出嗬嗬的声音,瞪大了眼睛,双手乱抓,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罢了,好生伺候好老夫人吧。”宣如海叹了一口气,吩咐两边的侍女们,随后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宣北笙平素出行的马车算不上豪华,低调的黑色马车,金丝编绣的花纹,还有四个侍卫和两个婢女,通常就带这些人。 而她本身穿着的也一贯是黑色的服饰,而在腰间向上,则盘旋着一条暗红色的绣龙。 如今这马车也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宣府的门口。 “父亲。”宣北笙走下马车,开口说道。 而宣如海则带着宣府的人早早的便等在了宣府的门口,虽然他们一早就搬来了太原府,却从未见过宣北笙,宣北笙没有来宣府找他们,而宣如海也约束众人,没有去找过宣北笙一次。 如今宣家大房一家已经全部没了,三房则小心谨慎,而且据说宣家的三老爷宣如林最近也在筹谋回到太原府。 宣氏四老爷宣如辉和宣东渊在上京听差,互相之间走的近一些,只不过宣东渊如今和宣北笙互相之间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一力主张攻打河东道。 只不过如今上京有燕北道那边牵制,所以也不好轻举妄动就是了。 “北笙回来了,进屋吧。”宣如海笑着说道。 “笙儿长大了,怎么看着清瘦了,是不是累的?”说话的是林夫人,也是宣北笙的生母,二房的大夫人。 林夫人长得很美,而且很单纯,可以说林夫人这一生都算的上是顺风顺水。 从小林夫人就是被家里父母宠大的,而后许配给了宣如海,宣如海又是出了名的君子,一贯宠妻,因此把林夫人护的很好,只是有些可惜,护的太好了,所以才这般单纯,甚至可以说有些傻乎乎的感觉。 宣北笙心里叹了一口气:“母亲,公务繁忙,随后北笙会时常抽时间回来看看的,若是母亲想去也可去府上寻我,得空亦可以小住些时日,届时找灵犀便是,她会安排。” “好。”林夫人挽着宣北笙的手,跟在宣如海的身后朝着正厅走了过去。 第74章 做事便好 如今宣家的宴席之上,宣北笙已经成了坐在最上首的人,她的左右两侧则是宣如海和林夫人。 “三姐近来功课如何啊?”大概是因为宴席上分外沉闷的缘故,所以宣北笙这才开口询问道,问的也是三房的嫡女宣西决。 “近日西决也到了议嫁的年龄,在家里准备些女工。”宣三夫人壮着胆气,开口说道。 “嫁人也好,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相看好了人家,我也可以帮忙。”宣北笙略微停顿了片刻,接着开口道:“不过明年府里要重开春闱,如今府里做事的人手不足,男女皆可参加,择优录取,若是三姐有心,亦可以参加。” “这女子做官,抛头露面的,将来如何相看人家,不妥吧。”三夫人脱口而出,却似乎又感觉有些不妥。 只不过如今宣如海却是心中一动,既然宣北笙会这样说,那么想必也存了提携宣家后辈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此事甚好,就是不知道三姑娘自己怎么想?”宣如海开口说道。 “我愿意科考。”宣西决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眼神之中透露着坚定的神采。 “三姐有此志向,自然是极好的。”宣北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父亲,如今整个河东道还算安定,宣家的族学也当重开了,不知旁系那些人家中可有尚学的子弟?” “旁支里有两个孩子,昔日功课做的不错,如今族学重开,我自然会请他们过来。”宣如海点了点头道,他很清楚,如今这是宣北笙在传达一个态度,一个和宣家和好的态度,同时这也是一个提携宣家后辈的机会。 “不过父亲,这话说在前头,凡是宣氏子弟想要入朝为官者,走科举,不得举荐,这件事情还望父亲记住。”宣北笙慢条斯理的说道。 “放心,我自然会嘱咐到位。”宣如海点了点头。 “对了,父亲,不知道老夫人如今如何了?”宣北笙接着问道。 “母亲如今病体缠绵,难以起身,北笙若是想见见,等吃过饭后,可以去见见。”宣如海回答道。 “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应当去见见的。” 随后宴席上的气氛也算是活跃了一些,觥筹交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宴席过后,宣北笙随着宣如海到了老夫人房里。 如今两个婢女搀着老夫人,正在喂着一些饭食。 “老夫人。”宣北笙看着如今老夫人这个样子,心中也似乎有些感慨。 “嗬嗬,嗬嗬。”宣老夫人奋力挣扎着把一个茶杯砸在了宣北笙的脚边。 “算了。”宣北笙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当知如此,当知如此啊。” “父亲。”在离开宣府的路上,宣如海一路陪同,一路无言,终于到了快要出门的时候,宣北笙忽然开口。 “我在。” “父亲,户部郎中令汪盛年事已高,如今几次三番上表要辞官归乡,我都按下了。我知道父亲此生志向,也知道父亲的能力,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晋王府找我。”宣北笙一边走一边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四小姐,老爷当真愿意吗?”马车粼粼,摇摇晃晃的从宣府门口离开,马车上,灵犀开口问道。 “父亲是个有大志向的,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开而已,慢慢想开了就好了。”宣北笙随手拿起一卷文书,翻看了起来。 “只不过老爷这样直接上去,会不会名声上不太好听?”灵犀有些疑虑的问道。 “名声这个东西,是活人给死人定的,想要名声好,就要活下去,而不是在意他们说些什么,死人说的再难听,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宣北笙轻笑一声:“走吧,回府。” 太原府外,烟花爆竹冲天而起,除旧迎新,这的一年要开始了啊,马车上的宣北笙放下了书卷,挑起了帘子,看着窗外,看向遥远的空中,那璀璨的烟火。 回到晋王府的门口,她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方少宇。 “方少侠,这些日子,可是想好了?”宣北笙有些好奇的问道。 “感谢晋王殿下,如今我想好了。”方少宇回答道。 “说说看吧,想做什么?” “我想要先回家一趟,回家看看,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方少宇的神情似乎有些惆怅。 “那是应该回去看看。”宣北笙的语气很随意。 “晋王殿下不留我吗?”反倒是方少宇有些好奇了。 “既然方少侠有了想做的事情,那便去做,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谢过晋王殿下了,等我回家之后,定会尽快回来的。”方少宇有些感激的说道。 “此时南方到底是乱了些,方少侠走的时候去王府的账房多支些银子,路上也要小心些。”大概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宣北笙又开口嘱咐道。 “我会小心的,谢晋王殿下关心。”方少宇回答道。 “活着回来。” 随着少年扬鞭策马,背后传来悠悠的声音,少年的眼眶有些发红,奋力的大声喊叫出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方少宇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宣北笙也带着灵犀进了晋王府的内院。 双全留在府里,早已经在书房点上了灯,升起了炭火,平素里晋王殿下一向都宿在书房,这一点这些小丫头们也是清楚的。 “小姐何不把方少侠留下?毕竟那人到底是柳小姐口中的所谓主角。”灵犀有些好奇的问道。 “灵犀我问你,方少侠在或者不在,我们做的事情是否一样?”宣北笙拿起案台上的文牍,没有翻开,随意的开口问道。 “应当是一样的。” “所以说不管方少侠在与不在,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不会多上一分,也不会少上一分,是也不是?” “话虽然如此,可是。”灵犀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有人帮忙的话,总归会好一些对吧。”宣北笙轻声一笑:“这世间若是每个人都想要旁的人帮忙做自己的事,那便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情,想做就去做,不想做也不必去求,就像开科取士一样,愿意做事的人,自然会来,不愿意做事的便不会来。” 说到这里宣北笙话锋一转:“可若是占着位置却不愿意做事,那也是不行的,要把位置腾出来给做事的人。这世间就是有太多的人既不想做事,却还想得着好处,哪里会有这样的道理。” “我知道了,是灵犀狭隘了。”灵犀微微躬身:“我给小姐沏茶去。” 第75章 战争六要素 其实宣北笙很清楚的一点是,刚才自己说的话,灵犀未必就是真的听懂了,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她愿意去做事就好。 包括现在王府里的那些人,很多人心思浮动,但是只要他们乖乖做事就行,毕竟自己身边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之所以今天回宣家说这些也是如此。 如今太原府的,姑且算是小朝廷上,是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一部分是她原本手下的老人,包括彩凤,宋钱,包括投诚过来的李舞阳之类的,另一部分则是原来太原府的老臣,就比如说原来负责征兵的宋修,还有现在掌管刑狱的周荒。 好在宣北笙压得住,所以两部分人倒还算是和谐,也因此才要引入第三股势力,宣氏外戚就是这搅乱浑水最好用的东西。 再加上明年开科取士还能收进来一大批新鲜血液,彻底打破现有的格局。 攻一城不难,难得到底还是治一城啊,宣北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案头似乎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文,加重语气又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此时除夕夜的灯火或者鞭炮却并没有来到另一个地方,赣南道和西川道交界的地方,明明已经是深夜,但是却点燃起了上千火把,照的中间亮如白昼一样。 至于这些火把的中间,叶卓群和莫问各自手握长剑,赤裸上身,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两人身上俱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白色的热气在他们的身上升腾而起。 随后两人再度接近,身上俱披着斗技凝聚的武铠,再度厮杀在了一起。 根据围观的这些士卒的描述,这两人斗将已经斗了三天了,白天顶着太阳斗,夜里点着火把斗,直到现在来来回回怕不是已经两三千个回合了,至今不分胜负。 “叶兄,如今你我二人是不是也应当分个胜负了?”莫问如今浑身大汗淋漓,白色光滑的皮肤配合上凹凸有致的腱子肉,看着倒是分外养眼。 “这除夕佳节,也是应当分个胜负了。”叶卓群长啸一声,浑身真气涌动。 “破。”随着他的一声落下,莫问终究是棋差一着,输了半招,但是他们二人身上如今都穿着万千战士凝结的武铠,一举一动剑皆带着万人的力量,输这半招,就如同万斤重的钟锤砸在了他的胸口一样。 莫问连着退了十多步,翻身上马,封住了几个穴位之后,高声喊道:“撤军。” 如今斗将失败,士气已散,短时间内无法再聚集, 若是不及时撤走,只怕会一败涂地,只能撤到安全的地方,重整旗鼓,再聚士气了。 莫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人少了一些,对方大概是比这边多了三千兵马的样子,不然也不至于接不下这一招。 至于叶卓群,这个时候则带着兵马一路追赶,一直到追不上的时候,这才收拢队伍,这一仗大胜,再往前就是西川的白水关,也是从赣南入川的必经之路,而莫问大概率也会在白水关驻守。 听说现在西川的皇帝,黄征也到了白水关,亲自带兵,镇守白水关。 可惜陇右被那晋王暗中谋夺了,不然若是此时从陇右出兵,走西关道,却是可以直接越过白水关,包抄进入西川腹地。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战争和柳如烟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中古代历史的战争有些类似的地方,却也有些不同。 在这个世界中,战争分为六个要素,分别是人、财、地、法、术、势。 其中人,就是军士,还有将军,军士可以通过战技给将军提供武铠,越多的军士所能提供的武铠力量也就越强大,而好的将军则可以把军士提供的武铠力量发挥到更强的状态,越出色有天分的将军,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同时能承载的军士也就越多。 比如有的将军可以统兵十万,而如果给他十五万军队,那么那些军士叠加起来的武铠会直接把这将军压垮,当然了一个统兵十万的出色将军,就像北夷的那一位元景将军,也是新任的骑兵统帅,甚至可以和东临剑仙过上几招,战斗力堪比0.8个东临剑仙。 至于曾经统兵三十万的曾经武魏的大将军杨威,若是化成武铠,就算东临剑仙也得暂避锋芒,战斗力大概可以抵得上2.5个东临剑仙。 如果说最强的那就应该说是曾经前朝开国的一位战神,号称多多益善,带兵无上限,最多的时候据说统领一百二十万兵马,若是此人带兵,结成战争,就算是东临剑仙大概也是有去无回的,算起来的话,战斗力堪比十个东临剑仙。 可以说人就是最关键的战斗力,人越多,战斗力就越强,就算是东临剑仙,也无法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抗衡, 当然了,如果将军和战士们更加熟络,也更受爱戴一些,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随后提到的就是财,不管是在哪里打仗,怎么打仗,实际上所考验的大多数都是后勤补给,兵器要钱,粮草要钱,军饷也要钱,只要兵马开动起来,每一天都是流水一样的银子花出去,尤其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谁的补给更充足,更坚挺,就更容易获得优势。 因此财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地就是地势,关口,位置,还有领地,城池。 比如说背靠关口天险,坚守不出,或者高墙坚城,粮草充足,这种都会提供不小的优势,而且守城一方也会拥有一些独特的优势。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玄学的领地,如果说你攻打别人的领地,而对方在整个领地内民心所向,很受爱戴的话,那么不管是战技还是武铠都会有一定的加持,这个加持有些玄学的意思,具体怎么运作的其实就算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太清楚。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确实有效,而且和民众最朴素的道德情感相连接。 当然,如果你横征暴敛,不得民心,这个加持就不会拥有。 只不过因为和上面提到的人财比起来,这个加持颇为玄妙,而且加持很低,因此大多数人并不是非常重视就是了。 第76章 战争六要素续 接下来讲的是法、术、势。 法讲的是兵法,战法,包括战阵之类的,这些就比较考验将军的水平了,而且在双方短兵相接互相冲阵的时候,如果能够结成战阵的话,也可以在肉搏战中取得不小的优势。 至于术就是将军还是士兵的技术,也就是俗称的战技和武技,比如阵前斗将的时候,这个技术就比较有用了,当然短兵相接的时候,也可以在小范围发挥作用。 另外术如果说到了极致,就比如说东临剑仙,可以以一抵十万之众,这也是术所发挥的作用。 最后则是势,势是六要素里最不显眼也是最不好捉摸的,不过在某些情况下却会发挥出让人诧异的作用。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军势,斗将胜利之后,可以暂时击破敌军的士气,随后一鼓作气发起冲锋所借助的就是军势的力量,另外也可以不斗将,直接借助将军自身所带的天生的感染力,发起冲锋,同样发挥出来的也是军势的力量。 还有前朝某个悍将,在生死关头,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最终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其实借助的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生之势。 但是所有的势里面最强的也是最不可忽视的则是国势,只不过国势不是任何一个队伍都会有的,只有那些上承天命,下泽百姓的天运之国才可以出现的,就好比当年武魏朝开国皇帝,就触发了国势。 也是靠着国势的加持,他才能一鼓作气,彻底覆灭其他势力,从而一统九州,开太平盛世。 而且国势在后来和外族的交战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想要攻打其他国家会比较困难的一部分原因。 当然了,很多人试图研究过国势的触发规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搞清楚就是了,最后只能归结成一句天命使然。 所有的战争都是围绕着这六元素的博弈,如果在这六元素之中占据上风,就可以轻松取胜。 就比如说之前莫问和叶卓群各自领兵两万作为先锋展开的那场战斗。 最终在几个方面都相近的情况下,作为压到胜利的最后一个稻草就是叶卓群手中多出来的三千兵马,而这三千兵马帮助叶卓群斗将成功,导致莫问一方士气破碎,而叶卓群一方则士气如虹,随后的冲锋士气转化为军势,随后军势如洪流,洪流奔腾而下,势不可挡,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不管是叶卓群所代表的魏清照一方还是说莫问所代表的黄征一方都没有国势的加成就是了。 言归正传,叶卓群大胜之后折返,却发现在如今中军本部的大帐之中,气氛并没有那么好。 另外就是他发现似乎找不到了慧源禅师,这让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随后留守在本部的他的亲兵奔跑过来,小声的向他汇报了一个消息。 “什么?”叶卓群当即怒发冲冠,瞠目结舌,直接朝着中军大帐冲了过去。 河东道 新县 实际上,在此前虽说对武林门派已做过一番处置,但仍有几处地方亟待解决。然而,这些地方旁人并不适宜现身应对,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妥善处理的棘手问题。如此一来,宣北笙便只得无可奈何地亲自上阵了。 年关刚过不久,前往灵台山的道路变得异常崎岖难行。要知道,佛门与道门同江湖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同时它们之间又有着些许显着不同之处。尽管佛门和道门皆有习武之人,但相比之下,其修行重点更多在于修心悟道。正因如此,这两派反倒更容易涌现出一些比较麻烦的人物,就像先前遇到的那位苦大师一般。 说起道门,情况倒是稍微好一些。道门向来主张避世隐居,追求清静无为的境界。值此乱世之际,位于河东和陇右地区的三座规模最为宏大的道观早已紧闭大门,谢绝访客,并停止招收门徒。就连那些原本在山中潜心问道的居士们,也都被纷纷送下了山去。时至今日,留在道观众人的数量已然所剩无几。 最大的问题还是佛门,佛门收徒讲究佛渡世人,普度众生,而且他们的教义也正适合忽悠人,也因此如今几个佛寺之中,人数更是鼎盛。 而且处理这种宗教问题更麻烦的一个点是容易引起民变,反倒是麻烦。 麻烦啊,宣北笙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只能上山看看了,看看那些家伙们到底能不能配合。 灵台山十方寺,和普陀寺少林寺同样也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刹,虽然不如那两个地方那样有名气,不过也算的上是佛门圣地,自古以来求佛之人数不胜数。 就在前往灵台山的这一路上,宣北笙可谓是大开眼界。只见道路两旁,那些虔诚的信徒们三步一叩首、五步一跪拜地缓缓前行着,他们面容肃穆,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将自己所有的信仰与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座神秘而庄严的灵台山之上。而且,越是靠近灵台山,这样的信徒便越发密集起来,一眼望去,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不息。 不仅如此,随着距离灵台山越来越近,路边的景象也逐渐热闹非凡。一家家售卖素斋和香火的店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店门口人头攒动,生意兴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这时,一直跟在宣北笙身旁的灵犀忍不住开口说道:“四小姐,这十方寺毕竟是佛门圣地,咱们此次前来,若是还像以前那般行事无忌,会不会不小心冲撞了佛祖呀?”原来,灵犀小时候家中曾有人笃信佛教,她自幼受到熏陶,对于佛法之事多少也有所了解,此刻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忧。 然而,宣北笙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安慰道:“灵犀,你不必过于忧心。你想想看,当年我们武魏朝的开国皇帝太武帝,曾经轰轰烈烈地下旨灭佛。可到头来,他不还是得以安享天年、寿终正寝了吗?再说了,如果不是后来的文成皇帝信奉佛教,并大力扶持佛门发展,这佛门恐怕也难以恢复到如今这般繁荣昌盛的局面。所以说嘛,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大不了我再去扶持一个天师道起来便是了。” 说到这里,宣北笙微微扬起下巴:“其实说白了,无论是佛门也好,道门也罢,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它们不过是一个个具体的形象或者代号而已。这些宗教所代表的,无非就是人们内心深处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殷切期望。只要能给大家带来一丝慰藉和希望,又何必在意它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呢?” “四小姐,慎言啊,佛祖在上啊。”灵犀吓了一跳,面色有些发白。 说起来,也不知道十方寺有没有像是苦大师那样的高人呢?随着车马朝着灵台山的山道缓缓而上,宣北笙的思绪也有些发散。 第77章 护法辩经 “晋王殿下来了。”十方寺中,正在讲经的主持真远忽然停下了讲述,抬手在空中虚抓一下,随后看向殿外的天空,不知道何时,一片乌云飘来,沉沉的压在了十方寺的头顶:“凶神随风,黑云灌顶,大凶之兆啊。” “那晋王殿下前些日子刚刚抄家了那些武林门派,杀了多少人,如今河东陇西两道多少家庭破碎,生死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又要犯我佛门了吗?”戒律院的院首真武冷笑一声说道。 “总归远来是客,各位且就散去,各自做好准备吧,真武,真严,真性,随我去山门迎接。”真远的语调依然平静,开口吩咐道。 随后殿内僧人起身各自施礼离去,被真远点到名字的那些人跟随着主持一路到了山门,恰好看到一抬小轿忽悠悠的行了上来,四个壮汉抬着小轿,步履如飞。 其实这也是因为后面的路实在不好走,车马上不来,好在灵犀一早备了一顶软轿,四个壮实的卫兵抬着轿子把宣北笙一路抬了上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十方寺的主持真远口宣佛号,面露慈悲之色。 “当真是奢靡无度,上个山竟然还要人抬。”他背后的真武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或者说故意的,用个不大不小刚刚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来人啊,此人触发律法,藐视王族,按律杖三十,徒徙千里,雁门关外的石场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就安排在那里吧。”宣北笙从小轿之中走了出来,语气淡淡的,似乎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看谁敢。”真武手中持着一根长棍,垂直砸地而下,精钢的长棍灌注真气,砸在地面上,整个山体似乎都为之一震。 而主持真远低眉顺目,一言不发。 “有何不敢,去拿人,反抗者视同谋反,格杀勿论。”宣北笙扫了一眼真远,冷笑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几十个军士拔出佩刀,拿着枷锁,朝着真武的方向便逼了过去。 而在真武的背后,上百个沙门拿着禅棍冲了出来,护在了真武的身侧,在那些人的后面,影影绰绰的还有上千沙门。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极其紧张。 “阿弥陀佛,我这师弟不懂规矩,妄言了,还望晋王殿下念在他是初犯,给老衲一个面子,绕过他则个,回头我定以寺规处置。”真远禅师开口说道,似乎要缓和现在的气氛。 “国有国法,令行禁止,有令不行,则国将不国,这个道理真远主持应该懂得吧,所以,不是本王不给面子,而是这国法面前,无论高下贵族亦或者是什么人,均无有特例。”宣北笙慢条斯理的说道:“况且,既然要做试探,那就要接受得了试探的结果,对吧。” “晋王殿下这是笃定了不愿给老衲这个面子吗?”真远主持的脸色有些阴沉。 “老秃驴,你哪来的面子,没有直接砍了那个孙子都是我们晋王殿下给脸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宣北笙的身边一个中年文士忽然破口大骂,此人正是李舞阳,而这也是宣北笙特意带着他来的原因。 “你。”在真远禅师的背后,忽然差点炸开了锅,那些沙门各个横眉冷目,就要拿着棍子准备招呼上来了。 “罢了。”真远禅师抬起一只手来:“都安静,既然真武师弟做了错事,理应受罚,按武魏律,杖刑不免,徒徙可赎,徙千里则要千两金,来人取千两金来,真武,你去晋王殿下那里领了杖刑。” “主持还懂律法?”宣北笙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主持也是能屈能伸的。 “国法当头,自然应当知晓,方可知进退。”真远主持面色恢复如常:“晋王殿下,请。” 真远主持和宣北笙一路从山门走到大殿的门口,宣北笙仰头看着气势恢宏的大殿,轻叹一声:“大殿恢宏,气势万象,若是换做米粮,则河东一道百姓可食三年。” “信徒捐奉,佛祖自会保佑来世,入极乐天国。”真远主持开口答道。 “真佛无像,遥敬表心,佛经广叹,壮丽修造。愚人向信,倾竭真财,徒为引费,故须除荡。”宣北笙忽然开口,直指正题。 真远禅师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从开始的试探他们就落了下风,如今这晋王殿下开口便要废除佛像寺庙,虽然不是杀人,却更是要断佛法根基啊。 “真佛无像,诚如天旨,但耳目生灵,赖经闻象,藉象表真,今若废之,无以兴敬。”就在此时,真远禅师的亲传大弟子,慧觉走了出来,高声答辩道。 “虚空真佛,咸自知之,若无表象便无以为敬,何称向佛?”宣北笙冷笑一声:“况父母恩重,沙门不敬,悖逆之甚,国法难容。” “若不藉经教,自有知法者,三皇之前未有文字,人应自知五常等法,当时诸人何为但识其母,不识其父,同于禽兽?”慧觉再度答辩,声若洪钟,顾步自盼,洋洋以得,周遭沙门无不叫好。 “教化之道,自口传身教起,如今多少百姓亦不识文字,按禅师所说这等百姓若不识字便等同禽兽?原来佛门眼中,芸芸众生竟于禽兽无异。果然不愧是番邦外法,上不得台面。”宣北笙哂然道。 慧觉一时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然而思虑一二,心下也有了定数:“若以外国之经非此用者,仲尼出鲁国,然秦晋之地亦应废而不行。” “鲁与秦晋本就一体而分,共尊周室,莫非王者一化,故而不类佛经。”宣北笙淡淡的回答道。 “若以秦鲁同遵一化,经教通行,然震旦与天竺,国界虽殊,莫不同在阎浮四海之内,亦应同遵一化。”慧觉说完志得意满,洋洋自得,显然对于自己答案十分满意。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真远禅师此时暗叹一声,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第78章 辩经结束 随后宣北笙忽然笑了出来,抚掌大笑,倒是让慧觉直接愣在了原地。 “晋王殿下何故发笑,莫不是无话可说了?”慧觉见势继续追逼,似是要赶尽杀绝。 “既然慧觉小师傅觉得天竺于我同遵一化,不如即日启程,让天竺国主,来我朝觐见,奉应王令,若成此事,再论一化之理。”宣北笙停下了笑声开口说道。 “我。”慧觉一时间急的捉耳挠腮,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小徒不懂事,让晋王殿下见笑了。”真远禅师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把慧觉护在了身后。 “巧言令色,欲毁国本,这又岂是一句不懂事就能盖过去的?”然而这一次,宣北笙的眼中却迸发出了森然的杀机:“此子,必死无疑。” 剑气外发,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出手的,甚至都没有看到她身子移动,然而慧觉的眉心却多了一个红点,随后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再无呼吸。 “真远主持,我的态度你应该清楚了。”随后宣北笙收敛杀气,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的语调也恢复了平和:“如何做,这件事情就看你怎么定了。” “晋王殿下道法精深,是我等输了,即日起,十方寺只留百人护院,其余僧众尽数还俗,寺中金银俗物皆数上交,自此十方寺关闭,再不开院。”真远禅师开口说道:“不知这样晋王殿下可还满意?” “不可啊,师兄,不如我等,呜呜。”真武立马叫了出来。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真远禅师一边说话,一边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七八个小沙门上来七手八脚的捂着真武的嘴给真武拖了下去,生怕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理应如此。”宣北笙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辞了,对了,悬中寺和岩山寺那边,我听说住持也交好,方便的话,给他们各自去一封信,若是可以,我也就不一一拜访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请晋王殿下放心,那两位都是识大体的人,老衲自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真远禅师口宣佛号,回答道。 “真远禅师好觉悟啊,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宣北笙摆了摆手,重新上了小轿,几个壮汉脚下生风,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反倒是苦了李舞阳,从他来到回去,因为腿脚跟不上的原故,所以一直都被一个壮汉扛在身上,壮汉的肩膀顶着胃,这一路上险些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主持,当真如此吗?大不了我们反了他了,我们几个寺加起来再鼓动周边信众,轻轻松松就可以聚百万之众,到时候民怨沸腾,由不得她不让步。”真武如今终于挣脱了出来,赶了回来,高声问道。 “阿弥陀佛,辩经已输,我等已落了下乘,只有此法才能保我等沙门存续,若是真如你所说,以那人的性格,只怕森罗地狱降世,反遭佛祖降罪。”真远禅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厚葬慧觉,记下慧觉今日所述,护法而死,慧觉死得其所了。”真远禅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走了过去,身形似乎佝偻了许多,就好像肩膀上背负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样,也许是一个即将倾倒的佛国吧。 “四小姐,这就完了?”回去的马车上,灵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们辩经已输,如今从道上便站不住了,只有这样才能保留一线佛统,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固执一些,那样我就可以彻底根除他们了。”宣北笙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算了,如今这个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终归有些人需要信仰,况且佛门之中也不是没有高人。”宣北笙接着说道,同时身体靠在车厢边上,闭上眼睛,休养了起来。 此时的方少宇心急如焚,胯下骏马四蹄翻飞,如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出,已然迅速地离开了陇右。然而,当他刚刚踏出陇右之地时,眼前所见之景令他触目惊心。只见道路两旁挤满了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拖儿带女,步履蹒跚,艰难地朝着陇右道与河东道的方向缓缓前行。 目光移向田野之中,那些本应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庄稼此刻却是一片狼藉。有的田地中的庄稼被收割得杂乱无章,仿佛遭受了一场无情的洗劫;还有更多的土地,则是被熊熊大火烧成了一片焦黑,寸草不生;更有甚者,根本未曾种下一粒种子,只有光秃秃的黄土裸露在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这一路走来,就连那平日里无人问津的草根树皮,但凡能够入口果腹之物,皆已被这些饥饿难耐的人们搜刮一空。方少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之意。 忽然,他的视线被前方几个身影所吸引,那是几个大着肚子的男人,还有孩童!尽管此前从未亲眼目睹,但关于这类人的传闻他倒是有所耳闻——这些人大抵都是因食用了所谓的“观音土”才变成这般模样。 再看那道路两侧,由于正值寒冬时节,本该冻得僵硬的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按常理来说,严寒之下尸体理应不易腐败。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身上的皮肉竟不知去向,只留下森森白骨暴露于冰冷的空气中。其实去了哪里,方少宇也是心知肚明。 若不是方少宇身背长剑,且其气质不凡,一眼望去便知是位不好招惹的江湖侠客,恐怕他坐下的骏马早已成为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民口中的美餐了,自然为了摆脱一些饿急眼的流民,方少宇也动用了些手段,震慑了他们。 这难道就是这个动荡不安、战火纷飞的乱世所呈现出来的真实面貌吗?说实话,不论是先前身处繁华热闹的上京城,还是之后辗转来到河东道这片土地,他仿佛都未曾有机会真切地目睹这个乱世的全貌。 上京城,那可是昔日皇亲国戚们居住的地方,即便时至今日已不复往昔的辉煌,但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里依旧弥漫着奢华糜烂的气息,人们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夜夜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然而河东道却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这里有晋王吧。她雷厉风行,局势未定,便果断出手斩杀了当地的世家大族,随后开仓放粮周济百姓。随后她又毫不留情地铲除了那些武林门派,然后由官方出面建立武院,把习武的成本降到最低,同时也杜绝了江湖大派吸食民脂民膏的可能。 不仅如此,她还大力清丈田亩,重新划分田地,垦辟荒野从而让百姓有了生活的希望。与此同时,她还整军经武,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成功击退来犯之敌,彻底稳定了治下的局势,也因此整个河东道虽然算不上欣欣向荣,但姑且也可以说是安居乐业,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反倒是好像桃源一样了。 想到此处,方少宇不禁觉得有些荒谬可笑。原来,她杀人竟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这是何等滑稽的逻辑啊!可是她却做到了,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多的人更好的活下来。 在马背上,方少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伴随着他一路疾驰而去。只见他挥舞着马鞭,胯下的骏马四蹄翻飞,扬起阵阵晶莹的雪花,如同一幅美丽而又奇异的画卷。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在冬日初升的阳光中,只留下了方少宇感叹的声音。 第79章 有人金蝉脱壳? 此时叶卓群这边的状况就不那么好了。 中军大帐之中,被捆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是慧源禅师。 帐中,主帅端木延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而在一旁站着的则是几个偏将军,其中一个站在中间的则是右将军令狐。 “所以,为什么?”叶卓群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这和尚为了给你调拨辎重,私自挪用了北线的辎重,导致北线出了问题,全面溃败。”右将军令狐冷笑一声:“如今北线大败,若是不杀他,不足以定军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里的辎重也不过刚好够用吧,何来的私自挪用一说,还是说,本来中军就不想给我们先锋军供应辎重?”叶卓群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叶兄弟,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上首的端木延开口了。 说起来这端木延的长相也很有特色,很白,鹰钩鼻,蓝眼睛,身高八尺,体格壮硕,很有异域特色。 没错,这端木延并非武魏本朝的人,他原本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将军,很有本事,当年也是带着军队南征北战,给那小国打下不少疆土,单说这大漠之中的绿洲就拿到好几个。 然而坏就坏在他娶了一个太过漂亮的夫人,而他的夫人被国主看重之中,在他一次得胜归来大摆宴席的时候,国主设下刀斧手想要将他就地正法。 可惜国主还是低估了他的战斗力,他再硬扛五百刀斧手,遍体鳞伤的情况下还是反杀了国主,同时杀出一条血路,逃窜出国,最终流落到武魏,被当时的太子殿下魏清照捡到,秘密养了起来,如今也成了魏清照最信任的将军。 当然了这一位将军也是不负魏清照的厚爱,单说他领兵打仗的才能就相当不俗,手下如今最多可以领兵三十万。 要不是实在是补给跟不上,他早就可以率领大军踏平西川了,毕竟就算是蜀中名将黄征也不过可以领兵二十万罢了。 不过,这些和叶卓群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因为家中长辈的缘故才来帮忙罢了。 “端木将军,你应该清楚的,我无意参与这种勾心斗角。”叶卓群的语气平静了一些,但是从他攥着的拳头能看出来,他的心里并不平静。 “但是北线到底是因为辎重不及时所以才溃败的,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不管是底下的将士,还是圣人那边,我们都要给个交代不是?”端木延开口说道。 说实话,端木延看不上叶卓群,在他的眼里,叶卓群不过就是个靠着长辈荫庇的有几分武艺的公子哥罢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还得对这个公子哥客气一点,毕竟他的背后所代表的鎏金山庄在圣人眼里还是很看重的,他总得考虑圣人的想法。 东南道 如果说在这个冬天,什么消息最让人震惊,那无疑是东南道再次一统的消息。 早在四王之乱的时候,其实就在传说一件事,或者说是一支军队,一支隶属于圣人的铁军,暗羽卫,直属于魏清渊的独立军队,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支军队,或者说见过这支军队的人都死了。 曾经在战事焦灼的时候,各个势力都在猜测,圣人要在什么时候投入这支军队,可是一直到上京城破,却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支军队。 我们把时间稍微回拨,来到乾元宫大火之前的三天,浓浓的夜色之中,一组组黑衣的身影背负着刀剑,分散开来,越过荒野,专门捡着一些小道山路,从河西道出发朝着东南道的方向一路潜行而去。 这些分散的军团正是暗羽卫,魏清渊手中最后的底牌。 随后就是乾元宫大火的当天,魏清渊把早已准备好的替身留在宫殿中,然后从暗道离开了上京城,在一支暗羽卫的保护下,朝着东南道而去,最后在东南道最大的菏泽区域内落了脚。 那些暗羽卫也都伪装成了水匪,在这片菏泽区域内部建立了水寨,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果然,在他的死讯传开之后,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之后,那些原本团结的诸王瞬间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互相攻讦,乱成了一团。 很快,随着东南道吴王魏建南的死去,他那几个本就不太行的儿子为了争夺权利各自拉拢将军,再加上他们蓄养的私军,瞬间就把原本修养生息多年,一片祥和的东南道搅乱成了一团。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二虎竞食猎人得利,趁着这几家互相攻打,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暗羽卫出动,五百里奔袭,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彻底剿灭了那三个应该算是他的堂兄弟,随后整合东南道,并且在建安城中重新登基,昭告天下。 武魏朝的子民们,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这家伙果然没死啊。”太原府中,宣北笙扫了一眼渡鸦带回来的消息,其实之前她就有预感了,只不过没想到还真是被她猜对了,不破不立,重整山河吗? 说起来现在这个发展可是和柳如烟说的不太一样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至于赣南道,中都,魏清照的小朝廷中,整个朝野上下这个时候沉默无比,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而地面上,是各种各样被摔在地上的东西,七零八落。以及龙椅之上,面色无比阴沉的魏清照。 “陛下,注意龙体啊。”最后还是司马琉璃站出来,躬身施礼,劝说道。 “朕的这个好弟弟还真是玩的好一手金蝉脱壳啊。”魏清照也算是冷静了下来,一旁的婢女上前帮他揉着额头,近日里来他的头风症似乎明显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琉璃,西川的速度要加快了。”他接着说道。 上京,魏松原这个时候表情也不算好看,他的这个皇帝叔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如今重整东南道,只怕接下来他就是首当其冲,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至于西川的黄征,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反而没有什么价值或者意义,不对,不能这么说,倒是可以考虑和他合作一下,只不过此事还需要筹谋一番。 第80章 偷渡阴平! 西川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在某一天,西川内部,十万大山之中,还有南疆的一些部落忽然开始闹起了事。 随后各个城市中都有人闹事,整个西川里闹事的情况越演越烈,瞬间席卷了整个西川道。 该死的,黄征很清楚,这些只怕都是魏清照安排的,毕竟他在西川经营多年,还有蜀王的扶持,只不过这些事情他又怎么能预料不到呢?况且,他现在也不是没有盟友。 原本因为东南道内乱的缘故,魏清照趁机吞并了大半个江南道,握在手中。 然而如今,魏清渊挥师向西,直指江南道,并且在两周之内连下三城,刚刚安定一些的江南道又重新陷入战火,人心惶惶。 黄征则固守白水关,坚守不出,端木延亲率大军几次冲锋,始终没有取得战果,可是后方的江南道却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好在西川现在内部也乱了起来,白水关的辎重更是几次被山匪劫走,如果长期拖下去,那么迟早能够取得胜利,可是时间却是魏清照一方最缺的东西,毕竟来自于背后的危机现在可是越来越近了。 凭着江南道驻守的那些军队是绝对挡不住魏清渊的暗羽卫的。 然而,恰在此刻,于那遥远的西川边郡之中,有一处名为阴平之地。此地在地缘关系上与陇右道紧密相连,但二者之间却横亘着一座高耸入云、险峻异常的摩天岭。这座山脉峰峦叠嶂,山势崎岖,充满了种种奇异诡谲之处,平日里人迹罕至,仿若与世隔绝一般。 此时此刻,竟有一支兵马正艰难地行进于此。说是兵马,其实更准确的说应是只有士兵而不见马匹,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驮运物资的驴子。他们在这片几乎无路可寻的山岭间缓缓前行,举步维艰。 兵士们手持锋利的砍刀,奋力砍伐着路边的竹条枝杈,试图在这繁茂的山林中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 但即便如此,进展依旧极为缓慢。而当遇到那些陡峭的悬崖绝壁时,更是险象环生。他们不得不依靠手中的手镐,在坚硬如铁的石壁上一下又一下地凿出一个个浅浅的坑洞,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稍有不慎便会失足坠崖,粉身碎骨。令人痛心的是,已有不少兵士因一时失手而坠入万丈深渊,从此失去了生还的可能。 身上的行囊之中虽然带了不少干粮,但是水却是没有多少的,甚至大多数时候只能找到一些枝叶树皮榨出汁来,勉强止渴。 这支队伍正是彩凤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而他们此行的目标直指碚城,至于碚城中,影子和铁牛早就潜伏好了,只要他们到达碚城就可以立马里应外合拿下碚城,暂时整补之后就可以直扑绵竹。 绵竹攻下,成都就会门户大开,再无险可守。 蜀中 碚城 从本质上来说,虽然西川道经历了先太子魏清照和黄征两次祸乱,但是总的来说基本上都是和平演变,或者很快就安定下来,所以西川道的普通民众对于战争的感悟并不是很深,所接触的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征兵罢了。 而蜀中安定,土地肥沃,更是不少门派曾因战乱避祸至此,所以如今西川道的武林也是相当鼎盛的,而西川门派又隐隐以月仙城为西南魁首。 如今的碚城只不过有千数的团练军罢了,为首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团练使,平常做的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配合武林门派捣毁了一伙山匪的营寨罢了。 整个碚城如今还沉浸在刚刚度过的年节之中,准备着迎接接踵而来的元宵佳节。 城门值守的几个兵士也是懒洋洋的样子,虽然蜀中少雪,但是近些日子以来阴雨连绵的,湿漉漉的风刮过来就好像在往浑身的骨头缝里钻一样,连带着身上关节都在隐隐作痛,更是少有人会出城进城,所以现在他们的事情也并不算多。 “大人,快看,是不是有人来了?”忽然有一个值守的军士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烟尘滚滚而来。 “怎么可能?”当值的是团练中的一个伍长,看了一眼远处:“这鬼天气怎么可能有人过来?” “不是,大人,您再看,那边情况明显不对劲啊。”那个兵士有些着急的说道。 “嚯。还真是,不能够啊?难道说前线打输了?”伍长还有些疑惑。 然而这个时候那奔袭而来的军队似乎已经接近了城池。 “关城门,关城门。”伍长看到晋王的旗号之后,也是瞬间变了脸色,急促的呼叫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们的背后出现,随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地上就只剩下了几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全都是干净利落的一刀割喉。 没错,出手的正是影子,而她也是早就接到了联络,藏在了城门的边上。 随后碚城城门大开,碚城团练还没来得及组织有效反抗就被彩凤格杀,紧接着碚城城守投降。 而后彩凤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补充物资,而且还征召了整个碚城全部的大概五百多匹马,随后带着五百精兵骑马朝着绵竹奔袭而去。 剩下的人则分了一部分留守碚城,另外一部分则步行跟在后面,同样朝着绵竹而去。 “晋王殿下,您何必亲自出来呢?”三天后清晨,宣北笙同样带着人来到了碚城,这一次带来的兵马更多一些,不仅可以接管碚城的防务,还可以以碚城为核心,攻打周围的其他城市。 “这一次远征多少是不放心的,而且如今整个河东道和陇右道也算安稳,前一段时间因为解散各个武林门派的缘故,如今我们手下的人马也算是超过了十万,只要固守几个关键隘口就可以确保整个领地安全无虞,反倒是这边毕竟只是一支孤军,所以我才更不放心一些。” 宣北笙站在碚城的城墙上,叹了一口气,别看现在自己手中的势力不小,而且扩张迅速,但是毕竟自己一个人到底是分身乏术,同时也完全是剑走偏锋,兵行险着,多少次走钢丝才积累下如今的基业,可是完全容不得一点失败的。 第81章 白水关议事 等到黄征接到碚城失守的消息的时候,实际上绵竹也已经失守了,而且最麻烦的是对方在打下绵竹之后并没有攻打成都,反而回兵占据了剑阁。 蜀中西川道分为川内和川外,川内九州,川外六州,便是以剑阁为界。 而如今对方占据剑阁,那就意味着彻底掐断了他们和川内的联系。 更加麻烦的是现在因为剑阁的失守军心不稳,毕竟军中不少将士甚至将军,包括黄征在内的家眷可都是在川内九州。 就在这几天已经有数千人偷摸叛逃离开了,虽然杀了一批人暂时遏制住了一些,可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说实话,现在黄征可以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白水关中,黄征怒火中烧,砸碎了不少东西:“姓宣的那个小贱人,居然敢这样做。” 等他平静下来之后,这才召集众将和谋臣,商议对策:“诸位爱卿,说说看吧,都有什么看法?” “主公,对方从摩天岭翻山越岭而来,必然没办法带太多兵马,不如直接杀回去,听说晋王也在,我们直接给她来个瓮中捉鳖。”其中一个谋士建议道。 如今在白水关的议事厅中,所有人都可以说的上是面色凝重,整个议事厅的氛围无比压抑,毕竟如今二十万大军死守白水关,然后家居然被偷了?这谁能受得了。 “主公不可啊,如今主公占着白水关才能守住魏清照那贼子的兵马,若是就此弃关,只怕会被前后夹击,瞬间溃败啊。”另一个谋士急忙劝说道。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才找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给我个解决办法。”黄征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 “主公,为今之计,臣建议投降。”这个声音一出声,所有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其实这是很多人的想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黄征暴怒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哦?那不知道以你之见,我应该投降哪一方呢?”黄征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人。 对于这个人他印象不是很深,好像是走了他小弟的门路进来的,随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他小弟黄权的头上,似乎在等着黄权给他一个解释。 “大哥,这人名为诸葛琥珀,是蜀中人士,据说祖上是四国时代的那一位,我也是听别人介绍的,和他并不算相熟啊。”黄权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开口说道,竭力想要撇清关系。 什么听人介绍,只怕是听黄金介绍的吧,黄征对于他这个小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不过平素因为父母的关系,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大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那诸葛琥珀这个时候似乎神态自若,丝毫不在意众人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投降谁这件大事自然应当由主公来定夺,无论最终选择向何方投降,微臣皆已想出相应的对策。”诸葛琥珀面色平静如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哦?竟有如此把握!快与本公细细道来。”黄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心想在这狂人殒命之前,姑且当作消遣之谈也好。 “在阐述具体策略之前,请容微臣先为主公剖析当下所面临的艰难处境。”诸葛琥珀气定神闲,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如今那魏清照魏贼可谓是孤注一掷,倾尽全部兵力,调动整整三十万大军压境而来。且其统帅端木延乃是世间少有的猛将,威名赫赫。”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片刻,观察着黄征的神色变化后接着说道:“这大批兵马如今已然陈兵于白水关外,倘若不是我军凭借白水关的险要地势,坚守城池拒不出战,恐怕早已被敌军攻破防线。目前我方所能依靠的唯有魏清渊的兵马,正在江南道给予他们压力。只要能够持续拖延时间,敌军迫于后方压力,必定会下令撤军回援,转而应付魏清渊的那一路人马。” “所以原本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只是如今晋王横插了一脚,偷袭并且占据了川内九州。” “你这狂生,净是胡说八道,成都尚未失守,川内九州还有六州均未失守,如何说对方占据了川内九州,动摇我军心?”此时先前建议坚守的那个谋士跳了出来,高声斥责道。 “如今剑阁失守,截断了大军回援的通路,而成都守军不过五千,守将是何水平想必各位也是心知肚明,就算晋王如今只是奇袭,但是如今已然据了绵竹和碚城等三州之地,可以原地征召补给,而且开辟的通路也能源源不断的送兵过来,成都纵然城墙坚固,失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况且晋王既然敢奇袭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我还是奉劝各位不要做一些无谓的幻想,这样只会让你们更加无法应对接下来我们所面临的困境。”诸葛琥珀冷笑一声,反驳道。 “有意思,接着说。”黄征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口说道。 “其实诸位担忧的无非是家眷儿女,皆在成都,若是成都失守,则一家老小俱为晋王手中人质。”诸葛琥珀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更要坚守白水关,只有坚守白水关,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如今晋王就算拿下成都,俘虏了各位的家眷,但是却也暂时不会动他们,起码不会有生命之忧,甚至可能还会善待,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主公手握二十万重兵在外。而晋王殿下绝对不想看到她在西川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主公投降了魏清渊,和外面的大军合并一处,反攻西川。”诸葛琥珀此时才点出了他的想法。 “可是你不是说要我投降吗?”黄征摸着下巴,开口问道。 “刚才某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主公注意到我,好让我把话说完,若是我刚才直接开口劝说将军不要投降,又和堂下诸位有何区别呢?”诸葛琥珀笑着说道。 “你。”就在他这般说话的时候,堂下的几个谋士,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他,显然是得罪死了。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孤应当如何应对?”黄征开口问道。 “拒守白水关,同时派出人手警戒剑阁和西关道的情况,静候时机,如今破局之法还要看江南,而端木延应该快要撤兵了,只要端木延撤兵,我们就有了机会。”诸葛琥珀回答道。 第82章 端木延,撤军 “而且我认为,魏清照的大军,不会耽搁太久的,他们不日就会撤走。”诸葛琥珀自信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黄征问道。 “魏贼讨伐我们,无非是为了西川之地,可是如今却让晋王捷足先登了,而如果继续攻打我们只会让晋王平白得了好处,但是他的江南道却坚持不了那么久,所以他一定会撤军回防江南道,同时这样也可以给我们留个空子,让我们和晋王打起来。”诸葛琥珀接着分析道。 “好,传令下去,坚守白水关。另外告知各部,让他们把人看好了,决不允许再有私自叛逃的人,如若发现,叛逃者军法处置,将官连坐。”黄征最后开口,盖棺定论。 这个时候,成都城里,多了几个我们熟悉的面孔。 没错,正是铁画银钩莫谦之等四人组,之前路上暗中给方少宇他们使了不少绊子,如今却来到了成都。 成都城的贫民区里,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面,有十多个衣衫破烂的流民,莫谦之他们几个人就混在这些人的中间。 “什么?你说老板就是晋王那个小娘们?”刘学龙终于从莫谦之的口中听到了幕后老板的身份,惊讶的险些喊出了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刘施主慎言。”白白胖胖的慧根禅师面带笑容,口宣佛号。 “有意思,有意思,所以说,我们现在就是要配合晋王殿下的大军拿下这成都城对吧。”反倒是艾莉丝笑出了声,开口问道,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 “别说,万一那晋王殿下当真登基称帝,那岂不是我们几个还能混个从龙之功,不说封个王,封个侯没毛病吧。”刘学龙的语气也火热并且兴奋了起来。 “那就要看我们能发挥多大的价值了,如今晋王殿下手下能人不少,竞争也很激烈的。”莫谦之双手一摊,提示道。 “放心,爷我就是没有机会,不然爷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刘学龙不屑的说道。 “行了,做事情吧,说那么多,天花乱坠的,都不如把事情做好。”莫谦之摆了摆手。表示道。 至于宣北笙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剑阁,其实她最担心的反而不是各地的守军,而是那几个武林门派,他们如果闹起来反而更加麻烦一些。 “别说,黄征军中也有能人啊,可惜还是不够看啊。”宣北笙坐在剑阁的房间里,手中拿着最近传来的情报,只不过,还不够,如果想要仅仅凭借这些东西就想对付她,那可是有些小看她了。 “和渡鸦说一声,外川的安排,开始吧,魏清照应该马上就要撤军了,大概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另外盯紧月仙城,若有异动,立刻来报。”宣北笙唤来灵犀,开口吩咐道。 至于这个时候,赣南道的小朝廷之上,也同样是阴云密布,如今大军出征,损兵折将,本以为西川尽在掌握,却被晋王摘了桃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无耻贱妇,竟敢如此。”魏清照捏着手中的纸张,手背之上青筋暴起,显然内心也不是非常平静。 “陛下,如今之计,应当召回兵马,布防江南道,不可继续在西川耽搁时日了。”其中一个朝臣开口汇报道。 “臣附议,而且如今相较于我们来说,黄征应该更加恨他,我们一旦撤兵,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战,如此一来,我们亦可以找机会,待他二人斗的两败俱伤,我等自可坐收渔利。”另一个朝臣也出列禀报。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这一次出列的则是司马琉璃,也是魏清照最信任的人。 “罢了,传令端木将军,撤兵回防江南道吧。”魏清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下令道。 “陛下英明。”朝臣皆跪。 前线,白水关外,这个时候的叶卓群以及他率领的人已经被发配到了最边角上,安营扎寨,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为了保下慧源和尚,所以和端木延爆发了冲突,最终虽然保下了慧源和尚,只是兵权被砍掉了一大半,如今手中只剩下了一万兵马,而且还被发配到战场最边角的地方,负责警戒。 他所在的地方还有中军大帐相隔甚远,中间还有一处茂密的树林,很明显这就是被边缘化了,不再给他出头立功的机会。 “大哥,这端木延欺人太甚。”叶卓群的副将也是他的师弟,很明显觉得不服,在营帐之中恨恨的骂出了声。 “不碍事,我们本就理亏一些,况且如今保下了慧源禅师,也算值了。”叶卓群摆了摆手回头又向着军医问道:“医师,禅师如何了?” “回将军的话,慧源禅师功力深厚,如今所受的不过是皮外伤,这些日子莫要挪动,好生将养,不用半月即可康复。”医师回答道。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中军大帐已经整军拔寨,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缓缓的退去。 “将军,当真不通知那叶卓群?如此不好交代吧。”端木延身边,有人小声问道。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叶将军年少英豪,为国捐躯,待本将回去定会为他表上一功,以国士之礼立衣冠冢,想来那鎏金山庄也不会说什么,至于他,还是别回去的好,省的麻烦。”端木延坐在马上,语气淡淡的。 显然,叶卓群已经触犯到了端木延的底线,虽然明着不好杀他,可是不妨暗中动点手脚,让他死在那姓黄的手下,也很容易。 “对了,此事要一致口风,就说我们撤军的时候,叶将军自告奋勇为我军断后,和黄征那逆贼死战,英勇牺牲。”端木延想了想又开口嘱咐道:“一定不要漏了口风,还有就是路上留点我们的人,若是他们有人侥幸逃脱,一定不要让他们活着回去。” “还有,找个机灵点的人,给白水关送个信,想必黄征也是很愿意用这样一个少年将军的头来稳定军心。”端木延最后表情狰狞的说道。 而可怜的叶卓群现在还不知道,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已经张开,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他笼罩而来。 第83章 叶卓群,突围! 白水关里,黄征看着手中的密信,笑出了声:“众将军听令,随我出关,杀敌。” 整个白水关中,兵马调动,整齐的步伐踩在地上,好像整个关口都开始震动起来一样。 随后二十万兵马倾巢而出,黑压压的朝着叶卓群所在的方向扑来。 “将军,敌人出关了。” 在外巡查的哨兵拼死逃了回来,向叶卓群汇报道。 “端木将军那边呢?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敌人出关,正是决胜之机啊。”叶卓群开口说道。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了,只看到那黄贼的旗帜,朝着我们营地的方向而来了,似乎是要全力围剿我们。”哨兵浑身是血,艰难开口道。 “点齐兵马,我们快速突围,和中军会合。”虽然叶卓群隐隐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快速做出了决断,一万兵马迅速集结,犹如一柄尖刀一样,迅速的在尚未合拢的黄征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路杀到了原来中军大帐的地方。 然而入目所及的却只是零星的一些尚未拆走的空营寨,以及残余的一些废墟,篝火的影子,端木延麾下接近三十万兵马,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撤走。 完了,这是要让我命丧于此啊,天空之上,恰好云雾散开,刺目的阳光铺洒在了那空无一人的营帐废墟上,同时也跃入叶卓群的眼帘,在这一瞬间,叶卓群只感觉到天旋地转,险些从马上摔落下来。 “将军,突围要紧啊。”紧紧跟着叶卓群的副将也是立马明白了如今的状况。 “我知道。”叶卓群咬破舌尖,借着那份疼痛让自己的神智恢复了一些。 “突围,突围。”叶字的旗帜哗啦啦的转动,想要趁着黄征大军还没有完全跟上的时候,脱离出去,不然若是让大军围住,那么只怕要尽数覆没于此了。 “杀,杀敌十人升百夫长,杀敌百人升千夫长,杀银盔白袍小将者,封左将军,赏黄金千两。”黄征的声音随着令兵的声音迅速的在他的军队之中传开,也是引起了一阵一阵的骚动。 “将军先走,我带人断后。”叶卓群的副将,忽然勒住了缰绳,高声说道。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叶卓群想要回头的时候,却被那副将用马鞭抽在了他的马上,一时间竟有些止不住。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这里的事情需要有人传出去。”副将双手抱拳:“将军,虽然你是半路出家,不过兄弟们,都很敬重你,此去山高水远,恕末将不能相送。” 随后他调转马头,手中挥舞起了令旗:“第三营,第四营随我杀敌。” 随着他的指挥,从奔逃的军阵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股逆流,大约四千人马,其实现在已经够不上四千人了,随着那副将一同回头,以决然之势朝着黄征的大军发起了冲锋:“向死而生,是为,死得其所,兄弟们,冲锋。” 大约没有想到这些溃逃之军竟然还有勇气回头作战,整整十五万兵马的洪流竟然被这几千人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同时也阻止了他们的追击之势。 然而黄征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况且如今这局面本就是大优势,随着黄征军阵型调整,这冲锋而来的军势就好像是落入渔网的鱼一样,在其中翻腾挣扎,可是翻起的水花却越来越小,同时人也越来越少,最终副将带领的兵马尽数覆灭,无一人生还,而副将死之前则在军阵之中竖起的满是斑驳血迹的叶字大旗也被一名小兵砍断了旗杆,落在地上,溅起三尺高的尘土。 也多亏了这些人的阻拦,最终叶卓群还是突出重围杀了出去,只不过原本手下的一万兵马却只剩下了三千多人,而且很多人都伤痕累累,满身疲惫。 “该死,混蛋。”叶卓群狂怒的吼叫道,好在总算是摆脱了追兵,如今也必须得停下来修整一下了,毕竟,慧源禅师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如今也在赶路的途中崩裂开来。 白水关,如今黄征见叶卓群突围,有些遗憾,不过他也不敢深追,同样收兵回了白水关,整备兵马,清点了十五万兵马回师攻打剑阁,同时留下四万多人留守白水关,以防端木延偷袭。 “如今困局已解,我等回兵攻打剑阁,这晋王贼子既然敢来,就留下吧。”当夜黄征也是特意大宴群臣各将,鼓舞士气。 然而也就在当天夜里,白水关外的山头,忽然有人唱起了蜀地的山歌,起初是一两个人,声音也不大,随后是数十人,而后数百人,乃至数千人,声音也传到了白水关里。 “不好。”诸葛琥珀听到的瞬间,立马起了精神,求见黄征。 “王上醉酒未醒,不便召见先生,不管有什么事,还请先生明日再来。”只不过在黄征的门外,他的亲信拦住了诸葛琥珀。 “臣有急事,还请您通融一下。”诸葛琥珀急切的说道。 “让他进来吧。”就在门外僵持不下的时候,黄征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生深夜至此,是有何要紧事情啊?”黄征还有些宿醉未醒的样子,用凉水浇了一把脸,开口问道。 “还请主公立刻清点人马,派人巡查,同时把外面那些唱山歌的人抓起来。”诸葛琥珀鞠了一躬,开口道。 “山歌,本王也听到了,不过是些普通乡民山歌,有何不妥吗?”黄征疑惑的问道。 “主公,这是大大的不妥啊,我军今日得了胜仗,敌人更是退去,如今守备松懈,且胜仗之后,大家所想的多少归家,看望家人,而将士的家人在何处,主公应当是心知肚明,而那些山歌唱的多少在外游子漂泊,家中亲人思念的歌曲,更是容易让人心思浮动,恐生事端啊。”诸葛琥珀急切的说道。 “先生,多虑了吧。”黄征的语气有些迟疑。 “臣请主公,清点兵马,随后便知。”诸葛琥珀跪在地上,高声劝诫。 第84章 四面川歌? “还真是怕了你了。”黄征无奈的摇了摇头:“传我号令,全军整备,清点兵马。” 因为今日发了酒,大多数将士都喝了不少,所以集合起来也有些稀稀拉拉的,等到人马齐备,清点完成之后,已经能够看到薄薄的朝阳在东方透出的红光。 果然,正如同诸葛琥珀预料的那样,竟然少了一千余人接近两千人,据说都是趁着夜色偷偷逃走的。 这段时间以来,黄征一直在加强戒备,生怕有人当了逃兵,也就只有在昨天,大胜之后,有所松懈,就让人钻了空子。 虽然相较于他接近二十万的兵马来说,这一千余人看似不多,可是此消彼长,而且关键的是不仅丢人,还容易动摇军心。 “报告大人,那些唱歌的山民大多数都跑了,只抓回来几个,说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去山上唱山歌,他们一时眼红,才会如此。”很快出去巡逻的队伍押回来四个乡民打扮的人,一来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喊着饶命。 “拉出去砍了,挂在营门外示众,再有胆敢当逃兵的,一样下场。”黄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出征!”随着后是一声怒喝,只见黄征那原本就阴沉无比的脸色此刻更是犹如乌云密布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伴随着黄征的一声令下,白水关的兵马瞬间行动起来。十五万大军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剑阁的方向猛扑而去。他们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发出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整个大地似乎都因为这支庞大军队的移动而颤抖起来。 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旌旗飘扬,战鼓雷鸣,那气势恢宏的场面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安营扎寨的时候,就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在营寨的周围又有山民唱起了山歌,而且营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白纸,上面的标题写着传单,下面还写了很多文字。 虽然这一次的黄征警醒了很多,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抓了那些唱歌山民,同时还让人把那些白纸全都收缴了上来,同时顺藤摸瓜抓了两个散布这玩意的细作。 可是那细作在被抓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线索也断了,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了他们手里的。 然而白纸上的字也终究还是在黄征的营地里传播了开来。 “那上面说了,现在投降的,晋王殿下保家人无恙,愿意从军的,军饷一律翻倍,家里还有额外的粮食补助,不愿意从军的,可以卸甲归田,晋王殿下还会给分新的田地。”这样的传言悄悄的在黄征的营地里流传开来。 虽然黄征也是派人几次三番要求杜绝此类流言,可是总会有人私下悄悄的交流。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才安排休息,随后黄征还特意让各部加派信任的人手加紧巡查。 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黄征手下一个将军有个亲信,据说是他过命的兄弟,而且作战骁勇,能力不俗,也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千夫长,那个将军更是把这个兄弟当成亲弟弟照看。 这一次也是把巡哨的重任交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熟睡,这人居然带着手下的一千多号人自己跑了,甚至还有不少兵士也偷偷加入了他的队伍,一时间这队伍竟然壮大到了两千多人。 至于黄征,连续两夜的折腾,他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随后才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怒砸了好几个晚,劈了一张桌子。 而那个将军,到底是用人之际,黄征忍了又忍,最终只是罚了十鞭子,让他戴罪立功。 最终清点兵马之后,这一夜又少了三千多人,原本的十五万大军还剩下不足十四万七千人。 这都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心思浮动,就怕那些人有样学样,所以他下令派人去找那些人,抓回来的格杀勿论。 只不过,这里就要提到外川的地形了,西川道内川多平原,土地肥沃,盛产粮食,而外川则多丘陵,山地,而且树木众多,是之前武魏比较大的水果和木材产地。 而那些逃走的兵士大多数找个林子一钻,然后抹去痕迹,很难追捕。 所以最终耽搁了一天时间却只抓回来四五个逃兵,倒是昨天的山民多抓了几个,一并砍了,悬在营门示众。 好在第二天夜里还算安定,也没有人逃走,所以也算是让黄征稍微放心了一些。 随后大军开拔,这一次黄征也不敢在野外宿营了,生怕再有人唱山歌,生出更多事端来,因此进了最近的一个县城,雅安县。 只不过十五万大军规模庞大,再加上马匹粮草辎重,所以大多数还是只能在城外,依托着城墙安营扎寨,同时派出警卫排查四周,坚决不允许有人再唱山歌。 将官们则进了城,由县衙的人安排好了住宿,黄征睡得很晚,几次三番询问了周围巡查情况,见无事这才上床休息。 然而当天夜里还是出了状况,黄征刚刚睡着就被身边的亲卫喊醒了。 随后看到的就是整个县城四周冲天的火焰,烧红了雅安县城半边的天,除了驻军所在的西侧外,南侧,北侧,东侧,都燃起了大火,民众来回奔走,呼喊救火。 “主公,如今是否要安排人救火?”有将军奔走过来,询问黄征。 “主公,此时必须安排人救火啊。”诸葛琥珀也赶了过来,劝说道。 “可是此时若是安排救火,军中必然会混乱,那么就一定会有逃兵出现。”另一个谋臣赶了过来。 “可是若是我们不救火,不仅失了民心,还失了军心,倒不如博个好名声,反正想走的人,只要有机会总会走,留也留不住啊。”诸葛琥珀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对手非常难缠,这就是晋王的手段吗?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诸葛琥珀看着燃烧的火焰,攥紧了拳头。 “救火。”黄征犹豫再三,但是还是决定再信诸葛琥珀一会,随着他的号令传了下去,大军开始行动起来,从城中的井中还有附近的溪流中,取水救火。 第85章 成都陷落 熊熊的大火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熄灭,疲惫的战士们回到军营,随后黄征再度清点兵马,果然,这一夜竟然逃走了七千多人,这出发时候的十五万兵马,如今竟然少了一万有余,如今已经不足十四万。 随后略作调整之后,大军再度开拔,只不过看起来整个队伍里的气氛凝重了许多,或者说低沉了很多。 第五天的夜里,就在黄征睡下之后,又被亲信叫了起来,随后,营帐之中出现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这个人他有点印象,是西关道守军的亲兵。 “报告大人,西关道被宣贼大军偷袭,不少人临阵倒戈,如今西关道已经失守,而宣贼大军正在向白水关进发,途中几个州县都望风而降,如今宣贼大军距离白水关已然不足一日的路程。”那个亲兵勉强说完之后,就没了呼吸。 “宣贼,欺人太甚。”黄征的语气异常愤怒,一阵气血上涌,随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主公,主公。”几个亲兵和副将急忙上前,扶起了黄征,同时喊军医进来诊断。 虽然说黄征的心腹将军,宋柏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是不知道怎地,西关道失守,白水关危机,而且黄征病重不起这样的消息迅速的在军中传播开来。 诸葛琥珀长叹一声,如今看起来万事休矣。 果然,等到黄征醒来之后,再清点手下兵马的时候,这两日的时间,竟然又少了两万有余,听到这个消息,他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成都城里,这个时候也是风雨飘摇,随着晋王殿下的铁骑四散攻打之下,那些州县的软骨头一个个的都投了降,如今整个成都城也成了一座孤城,就好像一叶孤舟,在狂风暴雨的海面飘摇。 黄征的皇宫里,剩余的朝臣如今聚集在一起。 “今天一定要有个章程,太子殿下。”其中一个朝臣出列道。 而现在成都留守监国的是黄征的大儿子,,也是黄征立下的太子,黄波。 “可是如今成都的兵马不过五千,而且大多数都是预备兵马,就是孤想做些什么,也很困难啊。”黄波有些怯懦的说道。 “殿下,如今赣南道那边已经撤兵,王上定然会率领大军归来,而成都城墙坚固,粮草充足,我们发动民众和守军配合,只要坚守一月,王上定然可以攻破剑阁,那个时候我们就安全了。”另一个朝臣出列建议道。 只是,就在他们开朝会的时候,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卫兵,气喘吁吁的大喊道:“晋王的大军攻城了。” “怎么这么快?快组织防御。” “城门被人打开了,守城的人都被杀了。”随后卫兵的第二句话让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该死,请太子殿下去请揽月仙子,让她号召城中的武林人士帮忙守城啊。”其中一个朝臣开口建议。 “揽月仙子已经到了城门口,不过没有动手,不知道为什么。疑似,疑似。”随后卫兵的第三句话更是打碎了他们的希望。 “疑似什么,说。”黄波面色苍白,厉声问道。 “疑似投敌。”卫兵说完这句话之后跪倒在了地上,不再继续说话。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黄波掩面哭泣:“我有负陛下所托,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此时揽月仙子莫秋寒的语气有些寒凉:“晋王殿下不是在剑阁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自然是听说揽月仙子到了成都,我也想来看看,一睹揽月仙子的风姿啊。”宣北笙的语气淡淡的,似乎丝毫不在意揽月仙子背后,那乌泱泱的一大片武林人士。 “没想到啊,你年纪如此小,却走在了我们前面。”莫秋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揽月仙子这话说的,好像我死了一样,听着可不怎么好听啊。”宣北笙摇了摇头,笑着调侃道。 “揽月仙子,和这小娘皮废什么话,我们一起上,杀了她得了。”莫秋寒的背后,是蜀中大雀门的门主白大雀出声喊道。 “既然白门主这么说,那请白门主上吧。”莫秋寒让出了一个身位,示意白大雀先上。 “这个,莫仙子,我这个水平实在是够不上啊,还是得您先上啊。”白大雀犹犹豫豫的说道。 “所以白门主的意思是让我先上去送死呗?”莫秋寒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揽月仙子剑法无双,就算是东临剑仙都能过上两招,对面蛐蛐小儿,就算背后有些高手,对于您来说不也是小菜一碟吗?”白大雀则急忙开始吹捧起来。 “别,当不起,你口中的小儿,就算是东临剑仙也未必能赢得过她,我还没活够呢,罢了,晋王殿下,我月仙城本就没有太多人,如今我回去之后也会关闭城门,遣散门徒,不再涉及江湖朝堂之事,不知晋王殿下是否同意。”莫秋寒一边行礼,一边开口问道。 “揽月仙子风姿绝世,既然是美人所求,自然是无有不允,还请仙子放心。”宣北笙亦回身行礼。 “感谢。”随后莫秋寒足下轻点,运起轻功,离开了原地,而她身后揽月城的弟子也都纷纷离开,剩下的那些武林人士,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我等愿意归顺晋王殿下。”当然了,随着莫秋寒的离去,一部分惯是见风使舵的门派瞬间转变阵营,公开投降,比如楚犹,合盛宗的宗主,他也隐隐猜测到了,莫秋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命都没了,还要这门派有什么用呢? 反倒是方才那嚣张跋扈的白大雀,此刻却是面色如纸般惨白,整个人站在原地显得手足无措、进退维谷。不过,平心而论,这白大雀倒也确实称得上是一号人物。毕竟他可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地一手创建起了那声名远扬的大雀门。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继续负隅顽抗之时,只见他突然膝盖一软,直挺挺地朝着地面跪了下去。与其说是下跪,不如说是一个极为迅速且熟练的滑跪动作,眨眼间便已冲到了宣北笙的跟前,并一把紧紧抱住了宣北笙的衣角。 其实,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是想要抱住宣北笙的大腿来表忠心的,但奈何宣北笙反应极快,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以至于他最终只能抓住了一个衣角而已。 “晋王大人啊!您真可谓是英姿飒爽、风华绝代,堪称举世无双呐!奴才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奴才愿意从今往后为晋王殿下您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地效劳。从今往后,奴才就是晋王殿下您身边最忠实的走狗,只要您一声令下,让奴才去咬谁,奴才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白大雀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那声音异常洪亮,仿佛能穿透云霄一般,刹那间便传遍了整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第86章 败军之像 “白大雀你。。。” “不知廉耻。” “我等武林人士的风骨呢?” “武林败类。” “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很快很多人纷纷开始叫骂起来,一个个慷慨陈词,一脸鄙夷的看着白大雀。 只不过还有些人若有所思,显然白大雀的行为似乎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见过晋王殿下。”这个时候莫谦之也带着那几个人走了出来,躬身施礼道。 “莫谦之啊,你们几个做的不错,这功我记下了。”宣北笙看了一眼莫谦之和他身后的艾莉丝等人,开口道。 艾莉丝这个时候也偷偷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真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不是铁画银钩莫谦之吗?” “早有传闻此人离出尘境很近。” “不对,他突破到出尘境了,真没想到他居然一早就投靠了这晋王。” “晋王殿下,狗不嫌多,我也愿意给您当狗,放心,我一定比白大雀做的更好。”紧接着,青橙派的掌门人道远,也是一个大力滑跪,抱紧了宣北笙的另一边衣角,高声道。 “道远你一个出家人,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武林之耻。” 又是一阵叫骂,然而这一次的叫骂声却小了不少,而且等这些人骂完之后立马也是发现了,就在刚才,一大半人已经悄悄的转移到了晋王殿下的阵营那边。 “算了,揽月仙子走了,这边的情况就交给你了,莫谦之,办干净点,我去见见那位黄波。”宣北笙扫了一眼仅剩的那些人,有些无聊的说道。 “好,晋王殿下慢走。”莫谦之鞠躬开口,送走了宣北笙。 “行了,做事吧。”宣北笙摆了摆手,离开了原地。 除了少数死硬派被围杀之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而成都城里最大的危机也就此被化解。 西川 临风县 此时的黄征率领着他那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一路上走走停停,经过漫长的跋涉,好不容易才抵达了临风县。 遥想出发之时,黄征麾下可谓是兵强马壮、旌旗蔽日,但这一路走来,他的兵马数量却是不断减少。如今,他手中能够指挥调度的兵力竟然只剩下区区十万刚出头一点。 不仅如此,黄征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近段时间以来,他连骑马都变得十分困难,无奈之下只得改坐车驾前行。这种情况让原本就有些人心惶惶的军队更加士气低落,军心愈发不稳起来。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际,突然有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向黄征的心腹大将宋柏禀报:“大人,宣贼那边派来了一名使者,说是带来了一份礼物。” 听到这个消息,宋柏心中顿时一紧,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礼物?” 那名士兵喘着粗气回答道:“回大人,是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那个使者把它扔下来之后,转身就跑得没影了,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说这是晋王要送给陛下的礼物。” “呈上来,我先看看。”宋柏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然而,随后,锦盒在众将官的面前打开,其中放置的,赫然是黄波的人头。 “快来人,将这锦盒找个地方好生埋葬起来,此事绝对不能让陛下知道。”宋柏当场就变了脸色。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外面却传来了黄征的声音,随后黄征一挑帘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开启的锦盒之中,黄波的人头。 “宣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黄征凄厉的声音从营帐之中传了出来。 随后十万大军,别问为什么如今变成了十万大军,总之黄征不想提这个事情。 总之如今十万大军上下,全军缟素,盔甲之上都系了白色的布条,新做了白色的旗帜,上书讨伐宣贼之类的字样。 白水关,如今白水关前,晋王的五万大军陈列于白水关前,最要命的是白水关如今的水源和粮道都被截断,这几日里不断的都有人偷偷逃走,投靠了敌人。 而且原本白水关留守的四万余人很多也都是些老弱病残,精锐都被黄征调走了,所以如今整个白水关上下,还能战斗的,也不过还剩两万多人,虽然粮食还有些不少,可是水却撑不下去了。 好在白水关的守将陈奇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和兵士们同吃同住,鼓励坚守,一时间晋王的军队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视角回到黄征的军中,从白水关出发到了今天,已经走了十二日,因为路上走走停停的耽搁了太久,所以如今也不过刚刚走过半个外川罢了。 就在当天夜里,安营扎寨之后,到了半夜,外面又响起了声音,而且这一次不再是那些唱山歌的山民,反而是一些送葬的吹奏,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喇叭班子,哀愁的唢呐声传来,瞬间就穿透了整个营地,灌入了那些将士的耳中。 诸葛琥珀这个时候本来想要站起身,去找黄征,可是随后却又坐了下来,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大势已去。 而后他又猛的站起身,朝着黄征的营帐大步走去。 “我已派人去抓那些唢呐将了,各个营地的巡哨也加了,严防有人出逃,先生还请放心。”此时黄征已经醒来,大帐之中点起了灯,他见诸葛琥珀过来,出言安慰道。 “陛下,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我是担心,宣贼派人夜袭我军大营。”诸葛琥珀急切的说道:“此时正是我军军心最为不稳的时候,此时偷袭,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能让我军军心大乱。” 就好像是应了诸葛琥珀说的那样,一个巡逻的偏将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陛下,宣贼夜袭。”而营帐外面,喊杀声已经响了起来。 “守备,守备。”黄征披甲匆匆的出了营帐外。 然而那偷袭的队伍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黄征的兵马准备好,便已然退去,只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夜袭可以说相当成功,起码从地上那躺了一地足足有上千人的尸体就能看出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黄征的兵马。 第87章 爬也要爬到剑阁 “说吧,我撑得住。”第二天清晨,昨夜战争的痕迹基本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宋柏也重新清点了一遍人员和战损,如今站在了黄征的营帐里,准备汇报。 “回禀陛下,刚才末将清查了人数,昨夜宣贼偷袭,我军共战死将士一千九百七十二人,宣贼那一方只留下了六十七具尸体。”宋柏的语气有些凝重。 “继续说。”黄征大概也有个心理预期,所以表情倒是没怎么变。 “除此之外,我军昨夜又有七千多逃兵,趁乱逃走,不知所踪,而今我军人马已不足十万,尚余九万一千余人。”宋柏接着报告道,低着头,不敢看黄征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征忽然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宣氏小贼,藏头露尾,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黄征笑完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他却也清楚,正是这些手段,那晋王可以说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消灭了他接近六万大军。 “大军开拔,急行军,直取剑阁。”黄征传令道。 “陛下,您的身子。”宋柏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碍。”黄征摆了摆手。 随后的第二天夜里,果然,晋王的骑兵再次趁着夜色袭营,好在这一次黄征有所准备,所以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只是这一次对方似乎也没打算攻进来,一支骑兵围绕着黄征的营地绕了一圈,同时高喊着:“投降不杀,泽被家人,负隅顽抗,祸及子孙。” 喊过之后,那支骑兵就直接跑了,似乎只是为了来喊这一句话一样。 不仅如此,后半夜的时候,又一支骑兵前来偷袭,这一次不仅是偷袭,黄征的军中甚至还有一支兵马发生了哗变,里外配合之后,又是一场恶战,夜色之中血流成河。 第二天早上,摆在黄征面前的,是足足四千多尸首,大多数都是他的人,只是分不清哪些是那些哗变的叛徒,当然了,晋王那边也留下了百余条性命。 至于叛逃的人,也都统计了数字,基本上都是川内的兵士,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如今都握在晋王手中。 “回禀陛下,昨夜大约有八千多人参与了哗变,叛逃的大概六千多人,其余的,则都在这里了。”宋柏看了一眼那一地的尸首,汇报道。 “罢了,你直接说吧,如今我们还剩多少人。”黄征摆了摆手,神态也苍老了很多,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问道。 “回禀陛下,如今我们全军上下还剩七万八千四百一十九人。”宋柏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汇报道。 “七万,哈哈,七万。”黄征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这七万人可能攻下剑阁?” “回禀陛下,可能有些困难,不过陛下得神明庇佑,用兵如神,想来定能顺风顺水。”宋柏开口道。 “距离剑阁还有三日,大军拔营,孤就是爬也要爬到剑阁,孤要看看那宣氏小贼到底是何样貌。”黄征咬着牙,发出号令。 只是如今这大军动起来,却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甚至还有些兵士私下交流着。 “昨夜陈二狗怎么自己偷跑了,也不叫咱。” “李二饼,就你恁个胆小怕事的样,人二狗就是叫恁,恁敢去吗?” “怎么不敢,我家里也有八十的老父老母,若是因我而死,那我岂不是成了家里的罪人。” “你说那晋王敢不敢杀我们的家人。” “有啥不敢的垒,恁几个没听说过吗?那个晋王,凶地狠嘞,说是刚进太原府,就杀了一万多个人,前段时间还把河东道有个什么什么派,也是个江湖上地名门正派,直接全屠了,那头垒成个小山包,说是十多米高呢。” “那岂不是我们的家里人危险了?” “一会儿恁几个就说解手,找个机会偷跑了吧。” 类似这样的谈话悄悄的在黄征的军中进行着,也是不断有兵士借着各种机会偷偷掉队,将官们管也管不过来,有些甚至都不想管。 等到了夜里安营扎寨的时候,宋柏让各部清点人数,竟是又少了两千多人。 这可真是树倒猢狲散啊,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当了逃兵,甚至还让他们跑成了。 “罢了,今天夜里主要警戒外围吧,也不用盯着有没有逃了,都好好休息吧。”黄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倒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宋柏有些犹豫。 “无所谓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走不了,随他们去吧,还有两日,就能到剑阁了。”黄征的神情分外的苍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掏空了一样,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营地内便忙碌起来。士兵们迅速集合,准备接受将领的检阅和点兵。宋柏表情凝重地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每一排整齐排列的士兵。他心中忐忑不安,因为根据昨晚的情况推测,今天的结果可能不会太美丽。 当最后的统计数字出来时,果不其然,正如宋柏所预料的那样,一夜之间,又有将近六千名士兵不知所踪。原本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兵马军队已不足七万人,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忧心忡忡。 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但黄征此时的状态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他精神抖擞地骑在一匹高大威武的战马上,英姿飒爽。只见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马鞭,高声喊道:“出发!”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地冲出了营地,身后紧跟着军鼓手奋力敲打着激昂的鼓点。那阵阵鼓声犹如雷霆万钧,震耳欲聋。 随着黄征的率先冲锋,大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紧紧跟随其后,向着剑阁的方向急速前进。一路上尘土飞扬,旌旗飘扬,场面甚是壮观。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第三天清晨。宋柏再次开始清点人数,然而这次的结果更是令人震惊——就在昨夜,居然有一名将军率领一万多名士兵叛逃而去!这无疑给本就士气低落的军队带来了沉重打击。 黄征骑在马上,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问道:“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宋柏望着眼前这支残缺不全的队伍,心情异常沉重,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启禀陛下,不足五万……”听到这个数字,黄征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被坚毅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那些依然坚守在自己身边的将士们,大声说道:“诸位兄弟,我黄征在此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既然大家选择了跟随我,那么从现在起,请听从我的号令,随我一起冲锋陷阵!哪怕前方困难重重,我们也要勇往直前,绝不退缩!”说罢,他用力挥动手中的马鞭,带领着仅剩的不到五万名将士,朝着前方,开始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行军。 第88章 黄征,最后一舞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一路行军而来的黄征大军终于到了剑阁的城外。 “让你们的晋王出来,老夫都来了,难道说那小儿还要藏头露尾,做个胆小鼠辈不成?”黄征直接骑马来到了剑阁城外,高声呵斥道。 “黄征,听说你想见我?”宣北笙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城楼上,而在宣北笙的身边,还绑着一个女子,正是黄征的发妻,也是他所谓的皇后。 “你这贱人,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黄征见状,须发皆张,横眉竖目。 “黄将军啊,你这话说的不对,你这一路走来,我也没少欺负你啊,你也算妇孺吗?”宣北笙的语气有些疑惑,同时还有些欠揍。 “陛下不必管我,下令攻城吧,让他们血债血偿。”城墙之上,黄征的皇后高声喊道。 “那倒是不必。”宣北笙耸了耸肩:“开城门,我们出城迎战。” 只听得那战鼓声如同雷鸣一般,震耳欲聋,其声势之浩大,简直令人心惊胆颤!那晋字大旗与宣字大旗相互交织在一起,猎猎作响,迎风狂舞,仿佛要将这苍穹撕裂开来。三万雄师自剑阁之中如猛虎出笼般汹涌而出,他们养精蓄锐已久,此刻更是士气高昂,锐不可当。 “结战阵,迎敌!”黄征振臂高呼,他的声音响彻云霄。与此同时,他躲过一旁鼓手的鼓槌,亲自上阵奋力地敲响了那面巨大的战鼓,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那些远征而来的将士们深知此役生死难料,但他们毫无畏惧,怀着必死的决心,刹那间便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一股洪流般冲向敌军。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天地,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然而,就在此时,接二连三的令兵匆忙赶来向黄征禀报战况:“报告陛下,从南边杀来一支兵马,乃是晋王麾下的精兵强将,粗略估计约有两万余人!”紧接着又一名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报告陛下,从北边又杀来了一支晋王的兵马,人数大约一万有余!”还未等黄征回过神来,第三名令兵已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不好啦,陛下!从东边再次杀来一支晋王的军马,粗略估算也有两万多人啊!” 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四面八方皆是晋王的兵马奔腾而至。那马蹄声犹如疾风骤雨,密集而沉重;身披铠甲的兵士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使得大地为之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的脚步撼动。 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晋王的旗帜如潮水般涌现,铺天盖地地布满了四面八方,让人无处可逃。黄征面色凝重地望着这一切。 他和他所带领的五万兵马,此刻就如同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孤舟,摇摇欲坠,似乎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必死之局。 然而,黄征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只见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苍穹,放声大笑道:“今日死战,不死不休!兄弟们,跟我一起冲锋陷阵,让敌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说罢,他一马当先,率领着自己仅有的几千亲卫,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直直地朝着宣北笙所在的方向冲杀而去。 一时间,旌旗翻滚,猎猎作响;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鲜血的迸溅,猩红的血液如雨滴般洒落下来,染红了兵士们的铠甲、脸庞以及脚下的土地。但黄征毫不畏惧,他勇往直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可恶的宣氏小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征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但他们前进的步伐却从未停歇。尽管人数越来越少,但他们与宣北笙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那张令黄征恨得咬牙切齿的稚嫩面庞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宣北笙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轻蔑与不屑,仿佛早已将黄征视为囊中之物。 他想啊,这些时日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要把这个人的脸撕下来,他要把这个人的头砍下来,挂在他的马鞍上,作为他这一生最绚丽最华贵的纪念品,他一定要用黄金和珠宝给这个头颅进行装饰,他要带着这个人的头在成都城里跑上一圈,两圈,让每一个人都看到这个头颅。 这份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浓重,浓重到如今完全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一样。 “黄将军,最后一战,挺痛快吧。”宣北笙看着近在咫尺的黄征,忽然笑了,开口问道。 “杀了你,才是真正的痛快。”黄征狰狞的笑着,他的浑身淋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掉的兄弟们的血。 “可惜杀了你对我来说却只是像杀了只鸡罢了。”宣北笙摇了摇头:“感谢你为我练兵,现在请你上路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剑,她的身体动了起来,速度之快甚至无人看得清她的动作,包括黄征。 黄征只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走过一道影子一样,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随后他就看到自己身上的重甲碎裂开来,自己的胸口绽放开来血色的花朵,随后他的身躯从马上摔落下来,他的视角也在变低,同时也在变暗,终归是结束了,这一切,这段时间就好像一场大梦一样。 会不会等自己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蜀王帐下的大将,妻子贤惠,儿女孝顺,阖家美满呢? “黄征已死,投降者不杀。”晋王的大军之中,迅速有人开始喊出了这样的口号。 而宣北笙已经杀入了战局之中,她所到的地方,那些黄征手下最为倚重的大将纷纷死去,失去了那些指挥的将领,之后,原本凝聚起来的向死而生的气势也开始散去,逐渐的,一个兵士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最终,黄征残余的兵马尽数投降,而最终,活下来的大约还有三万余人。 “对了,清点一下那些人,重点找个叫诸葛琥珀的人。”宣北笙回到了自己的军阵中,把手中的剑交给了一旁的随从,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吩咐道。 “诺。”随后就是打扫战场,清点战俘了,这些事情也不用她去处理了。 至于那些武林门派,她已经从西关道那边调来了祖历,反正这事他做多了,如今让他接着做想来也应该是得心应手。 可惜手里还是没有合适的大将,如今彩凤不过能带领五万兵马,至于苏无,她倒是强上一些,不过现在负责女兵营那边,如今女兵营虽然发挥不错,但也只有五千多人的样子。 况且就算是抽她出来,也不过能带领七八万人的样子。 另外还有几个将领,比如戚少光,能统领大概三万人马,柏克,大概两万人马,铁牛倒是也算是一个,不过只能统领一万余人,还有零零总总的各种将军,虽然不少,可是还真没有一个大将之才。 对了,莫谦之之前也算是领过兵打过仗,回头试试他,看看他是个什么水平。 第89章 天下四分 康元历八年五月,西川黄征死于剑阁,西川各地望风而降,西川各个世家大族捐献家财,周济黎民,随后武林门派留在西川的纷纷原地解散,也有部分则趁着局势未定,关卡不严的时候,奔逃至赣南道,投靠了魏尚帝。 尚帝麾下一时间能人异士云集,加上端木延大军回师,重新夺回江南道四城,与东南道魏清渊的军队以渭河为界,隔河相对。 话说那康元历八年七月之时,风云变幻,局势动荡不安。武魏平帝魏松原雄心勃勃,欲图称霸天下。他与天下第一城携手合作,共同对燕北道的蓟城发起了猛烈攻击。 这场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双方都倾尽全力,一时间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最终,蓟城在这股强大的攻势下被攻破,燕王眼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自缢于景山之上,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随着蓟城的沦陷,整个天下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如今,天下四分,形成了多方割据之势。其中,魏平帝魏松原凭借着此次胜利,一举占据了河西道、燕南道以及燕北道这三道广袤的土地,实力大增。 但魏松原的野心并未就此满足,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北夷领地。尤其是山海关外的天启马场,那可是北夷最大的养马场啊!那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孕育出了无数的绝世名驹。若能将其据为己有,无疑会让他的军队如虎添翼。 于是,魏松原毫不犹豫地派遣大批兵马向北进发,企图夺取这片肥美的土地。然而,北夷的铁骑向来以凶悍着称,他们纵横草原,勇猛无畏。即便是号称东临剑仙的绝世高手,面对如此剽悍的敌人,也不敢轻易深入北夷腹地。 所以,尽管魏松原兵强马壮,但在与北夷的交锋中,似乎一时之间也难以占到太多便宜。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战局陷入了僵持状态。 而且毕竟燕王积蓄多年,兵马实力强悍,虽然武魏平帝魏松原在天下第一城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但是也同样损失不小,如今也在休养生息,意图恢复军力,随后南下再整山河。 另外他还有着天下第一城的帮助,甚至于因为燕北的山河关中如今兵马充沛,所以东临剑仙也可以适当的动一动了,这也是他如今手中最大的底牌。 晋王宣北笙则占据了河东道,陇右道,西川道同时关中平原也已经尽数落在了她的手中,这也要感谢突厥的内乱,之前三皇子不愿意给的葫芦谷,在二皇子占据优势之后,拱手让给了宣北笙, 如今葫芦谷已经修筑起了全新的关口,坚固而高耸的城墙之上配备了如今整个领地内出品的第一批火器,也成为了一道抵御西突厥,最强大的防线,毕竟,得了宣北笙的帮助之后,二皇子现在兵强马壮,如今马上就可以重新一统西突厥了,到时候也会是个麻烦。 除了兵马少了些,如今晋王殿下的土地和人口却是四个势力之中最大的,而且还有着独特的科技加持,如今也是守住了几个关口,似乎暂时没有扩张的意思。 实际上还是那个问题,人手不足,难以继续扩张,需要继续征召兵马,囤积粮草。 位置最尴尬的实际上是魏清照,虽然他做了很久的布局,运筹帷幄,如今手中也有着赣南道和大半江南道,可是他的西边和晋王的地盘有着很长的边界相连,而东北面则和武魏平帝魏松原的河西道连接。 至于东部则和他的好弟弟,魏清渊的部众相邻,如今按照军势来说,他能够动用的兵马还要在三十万往上,应当是四个势力之中最强的,可是却正好卡在三方势力的中间,反而处处掣肘,不敢贸然行动。 不过也因为宣北笙的江湖计划,导致大量的武者逃到了赣南道,如今赣南道武学鼎盛,据说光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武林门派就有四十多个。 为赣南道小朝廷效力的武者更是高达七八万人,虽然这些人不懂战技,可是放在战场上,尤其是小规模战场上,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至于东南道的魏清渊,这个时候他收拢了之前吴王的东南道以及南荒六郡,同时攻取了江南道小半,虽然在兵力上比不过他的好哥哥魏清照,可是兵马陈列,以渭河为界还是守得住的。 况且现在他的目标也投向了南洋,从东南道往南走,南洋之上还有如同群星一样繁茂的岛国。 如果能够把这些岛国纳入旗下,似乎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总之如今四个势力似乎陷入了短暂而诡异的平静,都在积蓄力量,准备着下一轮的战争。 这个时候我们把目光投向一个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的人身上,没错,据说是天命男主的男人,方少宇,这个时候他一身沧桑,总算是到了江南道的家中。 这一路上,他见得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曾经的富庶的鱼米之乡如今却要靠着卖儿鬻女才能换些吃食。 于家村,他出生的地方,他们家算是于家村的外来户,不过也历经了三代,如今也融入于家村的村民之中,和左右街坊也算处的比较融洽。 如今的于家村,不能说是家家户户挂着白幡,可也差不多了,毕竟于家村的位置可不算太好。 于家村的位置恰好比邻渭河,光是这两年就已经易手了三次,每次路过的军马都会盘剥一遍,甚至杀几个人,带着人头充当军功,所以原本村子里五百余户,四千多口人,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人,而且多是些老弱病残。 凭着记忆和一路询问,方少宇找到了自己的家。 其实这些年,他对于自己家里早就没了什么印象,唯一的一些也是之前他委托师兄弟给家里送钱回来之后的一些描述。 根据那些师兄弟们所言,近些年来,由于他出人头地、事业有成,他家在方圆十里八乡的地位与日俱增。再加上他源源不断地往家中寄回钱财,他那勤劳朴实的父亲更是借此机会购置了大片田地,买入成群结队的牛羊,甚至不惜耗费巨资建造起一座规模宏大的两进院落。 如此一来,他们家在这小小的村庄之中已然成为屈指可数的富贵人家。 然而时过境迁,当他再次踏入这座曾经风光无限的院子时,眼前所见却是一片衰败景象。昔日富丽堂皇的宅邸此刻已显得残垣断壁、破旧不堪。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迈进院门,只见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简陋的门板,而那门板之上竟然覆盖着一条短小的草席。 草席的尺寸明显过小,以至于竟有半只脚露在外头。仔细一瞧,那是一只属于年轻男子的脚,从其大小形状来看,显然不可能是他年迈的父母所拥有的。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一旁,发现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孤零零地坐在门板旁边,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个满脸愁苦的老人,与他脑海深处那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父亲形象渐渐重合在一起。 尽管有着几分似曾相识之感,但岁月的沧桑却让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父亲相差甚远,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90章 太原府的公务繁忙 “父亲……”方少宇站在原地,嘴唇轻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过与父亲重逢时的情景,想象着会有怎样感人至深的对话,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发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只化作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听到那声呼唤,老者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有些迷茫地看向声源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让原本清晰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但凭借着那份血脉相连的熟悉感和记忆中的模样,他还是艰难地辨认出眼前之人正是自己那个离家多年的大儿子——方少宇。 “你是?少宇?”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不敢相信阔别已久的儿子竟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怎么才回来啊?”老者哽咽着说道,话语中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怨。他那干枯如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迎接儿子,但终究因年老体弱而力不从心,只能无奈地又坐了回去。 太原府,这个时候宣北笙则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整顿西川那边,如今也是终于有时间回到了太原府,摆在她面前的公文可以说的上是堆积如山,这还是途中处理了很多比较急迫的事情,不然还会更多一些。 首要来说的就是三件事情,第一件是柳如烟那边,也就是研究院的事情,按照她接到的情报来说,柳如烟现在在找一个叫什么橡胶的材料,据说是一种南方的树上提炼出来的东西。 只不过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个树,根据柳如烟的描述,这东西可能要出海,上另一片叫什么阿美莉卡的大陆上找,但是那个大陆距离很远,需要很大很大的航船才可以到达。 所以这件事情看起来只能搁置,反倒是柳如烟现在搞的一个叫什么法拉第发电机的东西,据说是两块磁石中间放置一个圆盘,然后旋转起来就能产生一个叫什么电流的东西,然后再用铜丝接在细细的竹丝上,然后那个竹丝就可以发光发亮。 据说这个东西搞出来的时候,柳如烟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还真别说,宣北笙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这个女人带来的东西确实挺有意思的。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之前说好的春闱,因为西川的事情也是一拖再拖,如今春闱都变成秋闱了。 也要定个章程了,而且最后一步的殿试还得她亲自出题考校,总是要提前做些准备的。 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之前那些官员们念叨了很多的官位系统,秋闱之后也要建立起来了。 不然只怕是那些如今一个人掰做三瓣用的老臣们又要跑到晋王府的门口哭了。 不过秋闱的主考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宣北笙看了一眼手中的一份文卷,开口道:“让外面那个人进来吧。” 此时,自门口缓缓走来一人,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琥珀。只见他此刻已然精心梳洗打扮一番,身着一袭羽扇纶巾,举手投足之间,竟流露出几分不凡的气度。 他稳步走到堂前,微微躬身行礼道:“见过晋王殿下。”声音不卑不亢,带着一丝从容与淡定。 宣北笙坐在堂上,目光淡淡地扫过诸葛琥珀,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你这是给黄征收完尸了?”言语之中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诸葛琥珀闻言,嘴角微扬,轻笑一声回应道:“终归是君臣一场,微臣自然应当前去相送一程。倘若他日殿下不幸故去,微臣亦定会不辞辛劳,十里相送。”说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狂放不羁的笑容。 宣北笙听到这话,不禁轻轻摇头,略带调侃地说道:“那倒是不必,若论年岁长短,怎么看都该是本王送你才对。”话虽如此,但听起来却仿佛并不在意诸葛琥珀这般狂妄无礼的言辞。毕竟就性情而言,宣北笙自己可要比眼前这位狂人更为肆意张狂得多。 紧接着,宣北笙微微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道:“那么现在,不妨跟本王讲讲,你究竟有何能耐?而本王又为何非要用你不可呢?”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诸葛琥珀,似要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主公虽然经世之才,世所罕见,不过终究只有一人,难免力有所不逮,况且主公千金之躯,纵然武功绝伦,但是以身犯险终是不妥,有臣在,可为主公征伐在外,主公则可以坐镇朝堂,安若泰山。”诸葛琥珀侃侃而谈。 “三天后就是秋闱,如今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你便是今年的主考,一应计划你可向吏部郎中令讨要,若是事情做得好,便留下,做不好,便自请归家吧。”宣北笙似乎压根没有听他说什么,直接把一摞文书让婢女抱给了诸葛琥珀。 反倒是诸葛琥珀愣住了,他虽然设想过很多他和晋王殿下见面相谈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一上来就直接接个大活,好家伙,秋闱?这晋王殿下居然这么放心把这么大一个事情交给我这么一个刚刚投诚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做好咯,定不能辜负晋王殿下的信任,也要做个样子给那些晋王原本手下的官吏看看,想到这里,诸葛琥珀忍不住生出一番豪情壮志,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反倒是吏部郎中令先扛不住了,不是哥们,你一个刚入职的,你卷你牛马呢?虽然没有当面骂出来,但是背地里已经传开了,晋王殿下从西川挖回来一个卷王,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几乎不用睡觉的那种。 说起来,卷王这个词还是柳如烟小姐说的,不过那个时候她是偷偷拿来评价晋王殿下的。 托诸葛琥珀的福,或者说在他的疯狂内卷之下,整个秋闱工作异常顺利,最终招募上来各类官员共计一百五十人。 这个数字也是之前晋王殿下评估之后,最终定下来的一个数字,有了这些人的补充,整个晋王领的官吏系统也可以大致搭建起来。 首先确定的是六部,目前并没有订立丞相之类的职位,毕竟就宣北笙个人而言,她暂时也没有登基称帝的打算,毕竟女子为帝的话,就现在而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缓缓图之,况且,赣南道的布局也已经展开了,而且还算比较顺利。 目前建立的是六部两院两司一处,六部分为吏部,吏部尚书商挽,这一次秋闱宣北笙特意把商挽调了回来,给诸葛琥珀打下手,一方面是为了帮她开阔一下眼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下一步走马上任熟悉环境。 礼部尚书李舞阳,说起来,最近几次宣北笙出于对李舞阳的了解,真心觉得他适合做这个,怎么说呢,这家伙嘴毒,还敢说,是个干外交的好材料,那话叫怎么说的来着:“两国谈判,说话自当雅量,以彰显大国之气度。” 反正从宣北笙看起来,李舞阳挺合适的,适合做这个事情。 第91章 各部设立 户部尚书宣如海,如今自己这个父亲也算是想开了,以他的能力做这个不难,只要好好做事,那便好。 工部尚书吴为,其实这个人选宣北笙不是很满意毕竟这家伙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好处就是听话,说什么做什么,不会多做一分,也不会少做一分,如今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之前,他坐这个位置总归不会出错。 况且这家伙做事还算认真,明年还要重修清河水道,需要一个认真的人来监督这件事情。 兵部尚书苏无,女兵营则交接给了彩凤那边,其实兵部这个人选宣北笙考虑了很久,毕竟她手里的将才本来就少,若是再抽一个上来,就显得更加匮乏了,诸葛琥珀的话要作为督军和随军军师出征,不可能分神来做兵部的事情,最终还是选定了苏无。 一来是朝堂上如今除了她以外只有商挽一个女性,还是执掌吏部这样的重要部门,有时候未免有些太单薄了,彩凤的话还是更适合做将军,而且苏无年岁也算是偏大了,回归朝堂总好过在外征伐,也因此最后才选定了苏无。 最后一个刑部尚书,反而是最难定的,要问为什么,她手里还真没什么断案人才,而且这个人还要负责修律法,也让宣北笙很是头疼,要说还是诸葛琥珀会,就在宣北笙头疼的时候,他给引荐了一个人:江陵才子徐征知,惯有才名,极擅断案。 曾任江州司法,那个时候就非常有名了,只是后来受到家里人牵连,被迫辞官,乱世之后为了避祸入的西川,黄征曾经征召过他,不过三征三辞,一怒之下被黄征打入了天牢。 若不是后来宣北笙拿下了成都,只怕如今他还在成都的大牢里面关着呢。 大概也是这一段牢狱经历让他学乖了一些,如今宣北笙一征召,他就立马响应出世了,当然,要忽略的是,宣北笙因为听说过她的名声,所以特意让渡鸦带着十八般刑具去征召的。 两院则是监查院和研究院,监查院院主影子,负责监查百官,平素不参与朝会,只对宣北笙一个人负责,也只向她一个人汇报。 研究院院主则是柳如烟,不过她的话更像是个吉祥物,具体的负责则是一个墨家弟子(叛徒)温昭,你要问为什么特意标个叛徒,那是因为之前宣北笙就找过墨家,结果派去的人都被丢了出来,还一阵唾骂,什么乱臣贼子,牝鸡司晨的,只有这个温昭,完全不在意这些。 说实话,这个温昭,用柳如烟的话说是彻头彻尾的研究型人才,他没有日常的是非道德,甚至自我生存能力都很弱,他的眼里只有研究,发明,创新,而柳如烟的很多设想都极其吸引他,也是他,实现了很多柳如烟提出的构想。 至于什么乱臣,什么叛徒,那都是一些愚蠢而庸俗的人才会去考虑的问题。 两司则是转运司和商务司,转运司司长宋钱,负责全境内的粮草物资调动划拨,以及马匹铁器的征兆流转。 商务司则掌控着所有官府直属的店面铺子,也是户部最大的钱粮来源,商务司司长周霄,之前也是宣北笙手下最得力的大掌柜。 最后的一处则是军机处,负责对外的情报探查,以及为征战在外的军队提供情报支持,处长渡鸦,其实军机处不仅负责情报探查,包括什么散播传单,暗杀刺杀,挑动民变,私下放火等等,都是军机处的业务范围。 比如之前黄征那一路上遇到的,从唱山歌,到后面放火,找唢呐班子都是军机处的人负责的。 而这些官员配备之后,朝会的地点也改到了太原府的行宫之中,毕竟,之前作为三都之一,太原府也有着当年武魏朝建立的行宫,可以说,除了没有登基称帝之外,所有规格礼制如今都是照比天子去做了。 至于内务府总管则是由灵犀负责,内务府则是负责晋王一应日常生活起居,以及行宫日常的安全保证,宣北笙为了方便办公也从晋王府搬到了行宫之中。 康元历八年九月,这些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而且今年秋季的税收也陆续交了上来,不得不说,今年整个河东还有陇右,包括新开垦出来的关中平原,如今应该算是秦川道了,都是一片丰收的年景。 就在任命官吏的时候,宣北笙还在关中平原,依靠着新建起来的五座城市,设立了秦川道,秦川道下辖五州,分别以那五个城市为州府所在地,然后根据地域设立各县,整个秦川道也算是逐渐走上了正轨。 至于西川道,到底也是天府之土,虽然收成比不上其他三道,却也不算差,所以如今这钱粮税赋一收,国库也是瞬间充盈了起来,而国库充盈也就意味着,又有了打仗的底气。 话说回来,在过去的这几年时光里,伴随着岁月的悄然流逝以及年岁的不断递增,宣北笙的个头就如同春日里那茁壮成长的树苗一般,疯狂地往上蹿着。尤其是她的身高,简直就像被施了魔法般,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拔高。 不知是否与她常年坚持不懈地习武有关,总之,宣北笙的身高在同龄人当中可谓是出类拔萃。即便是与那些同样年纪的男子相比,她也是毫不逊色,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此刻,当灵犀静静地站立在宣北笙身旁时,就会发现,如今的自己明显要比宣北笙矮上那么一截儿。 而谈到宣北笙的容貌,若要用简单的词汇来描述,还真是有些难以准确概括。严格来说,她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但也绝非相貌平平之辈。真要细究起来,或许可以这样形容:她的面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若非要用“美丽”一词来定义,似乎又欠缺了些许韵味。 如果非要给个确切的说法,也许用“英俊”二字会更为贴切些。宣北笙的五官线条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飒爽英姿,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尤其当她将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之时,那副模样更是别有一番风情。远远望去,宛如古代诗词中所描绘的那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气质。 而且虽然都知道晋王殿下是女子,可是每当她在太原府出巡的时候,总会有各家的贵女想尽办法求偶遇,随后还会传来一阵阵的尖叫,据说暗地里晋王殿下还是整个领地内贵女心中一致认为的乘龙快婿,也是她们心目中的最佳择偶标准,这倒是让灵犀等人有些哭笑不得。 第92章 叶卓群落草 南荒六郡,芒砀山,叶卓群这个时候就藏身在里面。 此事说来话长,且待从头细细讲来。彼时,叶卓群惨遭端木延无情抛弃,紧接着又陷入了黄征大军穷追不舍的绝境。一路逃亡,历经千辛万苦,当他们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成功逃脱,准备折返赣南道时,谁曾想,变故突生!只见那幽深静谧的山谷之中,突然间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一队剽悍无比的骑兵犹如鬼魅般骤然杀出。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威猛,足有八尺之躯。他长得豹头环眼,目光锐利如电;燕颔虎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其声音更是如同巨雷炸响,震耳欲聋;气势恰似奔腾骏马,锐不可当。此人正是端木延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张复德! 只听张复德高声喊道:“叶兄啊,在此处拦截诸位实非吾之本意,奈何军令如山难以违抗,还望多多见谅!”言罢,那张复德毫不迟疑,舞动着手中寒光闪闪的长矛,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叶卓群等人猛扑过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众多军士亦齐声高呼,喊杀声响彻云霄,伴随着滚滚马蹄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冲杀而来。 尽管叶卓群身边的部下拼死抵抗,奋力保护着他突出重围,但终究寡不敌众。一番惨烈厮杀过后,原本的三千兵马已是伤亡惨重,所剩者已不足两千之数。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就在叶卓群等人终于冲杀出来,想要歇一口气时,就听到那山坡背后一阵锣鼓声起,随后一支兵马便出现在那山坡之上。 为首之人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却是端木延座下大将许颠是也。 却说这许颠大喝一声,提着一对紫金锤,这便冲将过来,双锤挥舞,带起一阵巨大的狂风,朝着叶卓群砸了下来。 叶卓群在这个时候也是深刻的意识到了,回赣南道的路已经走不通了。 最终,他手下的人跑的跑,死的死,而跟着他,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芒砀山之后,杀了山里的山贼,抢了山寨之后,才算是落下脚来,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三百多人罢了。 而现在,他们日常的生活物资也多是靠着劫掠一些富户罢了,如今倒是和真正的山贼似乎也大差不差了。 “大哥。”现在回来的是叶卓群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弟,也是他手下中如今最机灵的一个。 “赣南道那边如何了?”叶卓群其实有些猜测,可是却还是想听他从口中说出来。 “大哥,赣南道在办丧礼,国丧。” “给谁办的?” “给您。”小弟的语气略微的有些迟疑。 “这样啊,也能理解。”叶卓群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意外。 “鎏金山庄选出了新的少庄主,是一个叫叶问天的。”那个小弟接着说道。 “是他啊,也不难理解。”叶卓群点了点头,那个叶问天他可太熟悉了,庄主的亲生儿子,和他这个身份不好的庶子不同,那可是鎏金山庄真正嫡传的继承人。 天分也不差,就是性格不太好,有点太傲气了,甚至骄傲的有些愚蠢,换而言之就是个自大的sha哔---哔---哔---- 反正叶卓群一向看不上他,不过到底是庄主的儿子,所以日常来说也会给几分面子。 “按照那边的说法,说是为了补偿您的为国捐躯,这个叶问天叶少庄主直接封了个定南侯,还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小弟接着说道。 “看起来我果然是死了啊。”叶卓群忽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原来这就是他的作用吗?可能不管是对于赣南道的小朝廷那边来说,还是对于鎏金山庄来说,一个死去的叶卓群更加有用,不是吗?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叶卓群,我是芒砀山悍匪,无天。”笑过之后,叶卓群高声宣布道。 秋收之后,大概是粮草足了,人吃饱了,心思也就多了,除了宣北笙那边毫无动作之外,其他三个势力都在调动兵马,同时各个势力之间,使臣来回的跑,人话鬼话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 比如今天,太原府就迎来了,武魏尚帝魏清照的使臣,而且这一位可不简单,魏清照最倚重的重臣,司马琉璃亲自到访,李舞阳作为礼部尚书,如今也是负责接待这一位司马琉璃。 说实话,其实不管是魏清照还是赣南道的小朝廷,对于河东道的这一位晋王都可以说是恨得只咬牙,毕竟这一位趁着他们大举进攻西川道的时候,趁着西川道空虚,摘了桃子,这和虎口夺食有什么区别,当然,他们认为他们是蓄势待发的老虎就是了。 只不过如今不管是上京城里自己的那个儿子,还是东南道江陵城自己的那个弟弟,哪一个都不是简单角色,威胁看起来暂时是要比这个连登基称帝都不敢的晋王要大一些的。 况且,如今西川的情报也拿到了,这一位晋王殿下疑似是第六境无所境的存在,无所境的武者很麻烦,这一点只要看那一位东临剑仙就可以知道了。 好在,这家伙如今可是天下武林的公敌,也是托了这家伙的福,如今赣南道的武者人数众多,兵力也雄厚了不少。 而且现在他和上京城那边也是达成了秘密协议,一同出兵,讨伐魏清渊,毕竟一个活着的曾经的天下共主威胁太大了。 所以他需要稳住背后的河东道,司马琉璃也是为此而来的,条件则是陇右剩余的两个州,只不过这个条件,宣北笙看起来并不满意,所以李舞阳如今也是在和司马琉璃不断拉扯。 “陇右两州,如今民心所向,我王取之不过探囊取物,待我军开拔,自然唾手可得。”李舞阳高声说道。 “我国端木大将军如今麾下兵强马壮,能者无数,更是有数万武林高手攘助,尔等想要取那两州,问过我等大军手中的兵器了吗?”司马琉璃笑着说道。 “如今端木大将军重兵皆在江南道,只怕想要防守陇右,力有不逮吧。”李舞阳同样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我朝武将云集,能者辈出,就算端木大将军不在,李将军,吴将军各个皆是军中翘楚,亦能带兵防守陇右。”司马琉璃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啊,我王如今兵马雄壮,正愁没有练兵的地方呢。”李舞阳冷笑一声:“正好我们也看看阁下口中的李将军和吴将军是什么水平。” 最终,在李舞阳的据理力争之下,最终不仅要到了陇右剩余的两州,还争取到了江南道靠近西川道最近的两个州。 随后双方这才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并且昭告天下,永世修好。 第93章 战火再起 康元历八年九月,金秋时节,广袤大地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各地百姓辛勤劳作一年,终于迎来了秋收的时刻。田地里麦浪金黄,谷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头,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今年的好收成。一时间,粮仓满溢,粮草堆积如山,为国家的稳定和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保障。 就在此时,位于赣南道的武魏尚帝魏清照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香烟袅袅,钟鼓齐鸣,庄重肃穆的氛围弥漫在空中。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祭祀结束后,上天竟然降下了一道诏令。 这道诏令揭示:暴君魏清渊一直在横征暴敛,其恶行早已引起天怒人怨。他的所作所为严重损害了百姓的利益,破坏了社会的安宁与和谐。 为了铲除这个奸恶之人,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正义之士们纷纷挺身而出。因此,魏清照拜端木延为大将军,率领着三十万大军出征,这支军队几乎汇聚了赣南道目前所能调动的所有精锐力量。他们士气高昂,旌旗飘扬,浩浩荡荡地向着目标进发。 与此同时,随军出征的还有智慧过人的司马琉璃。她以随军军师的身份参与此次行动,凭借着卓越的才智和谋略,为大军出谋划策。 除此之外,赣南道还派出了五万多名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一同前往。这些武林高手来自五湖四海,个个身怀绝技,皆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场正义之战中,决心用自己的力量惩治奸邪、维护正义。 就这样,一支规模庞大、实力强劲的队伍集结完毕,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气势磅礴地朝着东南道滚滚而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动地。 端木延坐下大将张复德率两万兵马,为先锋军,许颠为左军将军,率兵三万,陈延为右军将军率兵三万,端木延并司马琉璃共领中军二十万,另有叶问天为后军将军,率兵三万,负责粮草转运,辎重仓储。 就在同一时刻,身处东南道的武魏渊帝——魏清渊,亦是毫不犹豫地颁布了一道诏令。此诏令宣称,魏清照大逆不道、篡权夺位之举实乃谋反之罪,理应受到天下人的共同讨伐! 紧接着,魏清渊任命韦索担任此次征讨大军的主帅,并授予他统领二十五万兵马的大权。此外,更有先锋将军苏景、左军将军刘礼以及右军将军毕隋分别率领着各自所属的兵马,协同作战。而那风度翩翩的青衣公子周立,则被委以随军参军一职,为大军出谋划策。 原本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将近半年之久的江南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一次被卷入了混乱的漩涡之中。一时间,江南道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众多无辜的百姓纷纷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背井离乡,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流亡之路。他们成群结队,拖家带口,一路向西而行,只为能够抵达那些相对较为安定的地区,寻求一线生机。 只不过魏清照又怎么可能任由这些百姓流亡呢?官府早已经在各个路口设了关卡,严禁百姓流亡去其他势力的领地,尤其是严禁去西川道和陇右道,还有江南道属于晋王的那两个州。 江南道 骊州 如今原本繁华富庶的骊州却显得无比苍凉,甚至可以说百里之内渺无人烟。那些曾经热闹繁盛的村庄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 而现在的骊州却忽然热闹了起来,来自赣南道和东南道的合计六十余万兵马,在骊州的大地上铺展开来,连绵的军营如同两条横卧的巨龙,伸展开来,互相对峙。 随后就在两支兵马对峙的时候,上京的军队也动了,上京城外,河西道,连同燕北燕南两道,共十八万兵马齐聚。 魏松原同样也是沐浴焚香,祭拜天地之后,这才发布告天下文,声讨逆贼魏清照,更是在整个上京百姓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忍痛讨父的戏码。 随后拜薛渊为元帅,副将谢无商,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目标直指赣南道,另还有天下第一城万余弟子随行。 “逆子,这逆子,胆敢如此。”赣南道的小朝廷里,魏清照暴跳如雷。 明明之前商议好的,共伐东南道,分而治之,可是如今,却趁着赣南道和东南道打起来之后,直扑赣南道,这个样子,明显是想照着当初宣北笙那样有样学样,趁机摘个桃子。 甚至有可能,这家伙两面摇摆,最终倒向了魏清渊的那一面。 太原府,此时的太原府却格外平静,不像是外面那样风雨飘摇,动荡不安。 而方少宇如今也终于是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太原府中。 “见过晋王殿下。”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过后,方少宇便朝着行宫而来,拜会了宣北笙。 “方少侠,家里可还好?”宣北笙开口问道。 “家里如今只剩下老父亲并一个年幼的妹妹,如今随着我来了太原府,也算是能找个安定之所吧。”方少宇开口,语气之中似乎是满满的苦涩。 “听起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宣北笙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们家原本连带我在内有三个兄弟还有两个姐妹,除了我年幼的时候入了流云堂之外,我的二弟原本家里是想让读书考取功名的,可是还未及考试便因为有些习武的天分抓到了军营,填了线,早早就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尸骨都不知道在何方。”方少宇幽幽的开口。 “我那三妹则被山贼抢了去,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我那四弟为了保护三姐,被山贼砍成了肉泥,我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四弟下葬,一扇门板,一卷草席,便埋在了地里。” “世道艰辛,便是如此。”宣北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些,淡淡的说道。 “如今我算是理解老板了。”方少宇深深的鞠了一躬:“晋王殿下当真仁善。” “别总是想给我戴高帽子,我只做事做的更好一些罢了。”宣北笙摇了摇头:“既然方少侠回来了,想必也应该想好做什么了吧。” “我愿领兵征战,战死沙场悠不悔,只愿天下河晏海清,百姓安康。”方少宇的语气坚定了许多。 “行军打仗可不是说说而已,既然方少侠有这个心,那就随着这一次莫将军一起,出征吧。” “莫将军?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并未听说过,河东道有调兵的情况啊?”方少宇有些疑惑。 “嘘,别着急,时机未到罢了。”宣北笙伸出了一个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的太原府和河东道虽然说是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暗地里也一直有着兵马粮草往来调动,一切都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样。 说实话,另外三方势力也在暗地里打探着河东道的动向,只不过原本应该在前线的司马琉璃却不知怎地,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太原府,并且秘密的进入了行宫,在和宣北笙私聊之后,又秘密离开,一切都做的悄无声息密不透风。 随后河东道的兵马也终于动了起来,并且趁着夜幕的笼罩,朝着赣南道的方向开始进发。 第94章 全力攻城! 赣南道自古以来土地贫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向都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地块。 正因如此,尽管当下赣南道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但赣南道的守军稍作抵抗后,就轻易地舍弃了三州之地。他们如今退守至风象关,企图借助风象关得天独厚的险峻地势,坚守到底,不再出击。 这一局面,令薛渊着实感到颇为棘手。不过幸运的是,风象关所屯驻的兵马数量终究有限。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薛渊果断将自己麾下的兵马划分成三个部分。这三支队伍昼夜不停地轮流对风象关发起猛烈的进攻。 他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要让风象关内的守军得不到片刻安宁和休息;二是通过这种持续不断的攻击方式,逐渐消磨掉守军的战斗实力。就这样,整整过去了七天七夜。 在薛渊一轮又一轮毫不间断且凶猛异常的攻势面前,风象关里的守军已明显难以支撑下去。他们防守的力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弱,就连好几次试探性的攻击,薛渊一方的士兵都能够成功登上城墙。种种迹象表明,此时此刻,无论是风象关守军的士气,还是他们用于守城的各类器械装备,都已经到了匮乏不足的地步。 是时候发起总攻了,薛渊找到了谢无商,这种强攻关口的行动,如果有一些单体作战能力很强的武者作为先锋,可以更好的突破防线,同时也可以有效减少士兵的伤亡。 谢无商也很爽快的同意了,他会亲自带一部分天下第一城的精锐弟子,配合先登营登上城墙,为后续的部队开辟一条通路。 第八天的清晨,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就在此时,一阵激昂的进攻军号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瞬间冲破云霄,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 伴随着这震撼人心的号角声,薛渊所率领的庞大军队犹如被唤醒的巨兽一般,开始全面行动起来。站在高远的天空俯瞰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兵士宛如决堤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风象关的方向汹涌而去。他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喊杀声震耳欲聋。 “全力攻城,言退者斩!”薛渊那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滚滚传来。他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亲自指挥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攻坚战。得到命令的士兵们毫不畏惧,纷纷扛起沉重的云梯和巨大的冲车,冒着如蝗般密集的箭雨,向着风象关一步步艰难地推进。 然而,令薛渊感到些许疑惑的是,不知为何,这次守城方射出的箭雨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密集得多。那漫天飞舞的箭矢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暴雨,无情地倾泻而下,给攻城的士兵们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不仅如此,从远处望去,风象关上人头攒动,仿佛突然间多出了许多守军。 就在这时,一名副将急匆匆地策马奔至薛渊面前,神色凝重地抱拳禀报:“将军,此次敌军的抵抗异常激烈,若继续强行攻城,恐怕我军将会遭受较大的损失啊!”听到这话,薛渊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风象关,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来。”谢无商此时恰好在薛渊的边上,微微皱眉,自告奋勇的开口道。 而后他便带着天下第一城的数百弟子,每一个起码都是第三境长歌境的修为。 至于谢无商更是纵马向前,挥剑劈开了那如织的箭雨,临近城墙之后更是脚踏墙壁,借力而上,不过两步便上了城头,然而就在他登上城头的瞬间,一道寒光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两把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而谢无商则借着这股力道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暗有些吃惊,就在刚才那一交手,自己的手腕竟然被震得有些疼痛。 随后定睛一看,却看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人物,甚至失声喊出了声:“方少宇?” 环绕四周再看过去的时候,整个风象关如今已经换上了晋王的旗帜,兵马也都变成了晋王的兵马,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晋王的兵马会在这里。 虽然这些事情并不那么容易理解,只不过谢无商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一次攻打风象关只怕是不行了,必须抓紧告诉薛将军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没有恋战,瞬间登上墙头一跃而下,随后拨开了身后朝着自己射来的几支羽箭,而后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重新回到了薛渊的战阵之中。 “鸣金收兵。”薛渊听到了消息也是面色铁青,下达了鸣金收兵的指令。 “八百里加急,把这里的事情传回上京,然后去查,晋王的兵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薛渊的语气之中带着怒气。 这件事情还得往前推二十天,就在魏松原出兵赣南的消息传到赣南道的时候,小朝廷上,魏清照深吸了一口气,一面急召司马琉璃回来,另一面则在朝廷之上议事商讨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而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名叫做郭图的朝臣出列,表示他有一计,可解此困。 “爱卿说来听听。”魏清歌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臣恳请陛下,放弃赣南道。”郭图开口,语出惊人。 “你这佞臣说的是什么话,如今赣南道乃是陛下基业所在,岂能随随便便就放弃。”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驳。 “陛下,请听臣一言,臣都是为陛下计啊。”郭图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嘶吼着,还带着哭音。 “郭爱卿,你接着说,其他人先不要打岔。”魏清歌阴沉着脸,开口道。 “而今魏松原和魏清渊两个贼子亡我之下不死,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如今唯有壁虎断尾,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取得一线生机。”郭图接着说道: “陛下,如今江南道连年战乱,十室九空,不若我们将民众尽数迁往江南道,而后把一个搬空的赣南道交给晋王,那晋王野心勃勃,必然会应允,届时,就可让晋王和上京那边打起来,而我等便可以专心对付东南道,背水一战,拼尽全力,攻下东南道,重整旗鼓。” “倒是有几分道理。”魏清照低着头,思索着郭图刚才所说:“只是这民众迁移乃是大事,不知郭爱卿可是有了筹谋?” “陛下,臣有一计,赣南土地贫瘠,人民生活本就困顿,而今可以官府贴出告示,昭告全境,凡跟随我等大军前往江南道的,在这里家中有十亩地的,到了江南道便分给二十亩,有二十亩地的便分给四十亩,以此类推,这样可以吸引大部分青壮贫民前往。” “至于世家大族,只要告诉他们,下一步晋王将接管赣南道,想必他们是不愿意留下的。”郭图接着说道。 “行,这事朕记下了,容朕思虑一二。”魏清歌点了点头,好在司马琉璃马上回来了,正好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第95章 腾笼换鸟? 郭图在下朝之后,整个人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原本紧绷着的面庞也舒展开来,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只见他迈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自家宅院走去。 一回到家中,他顾不上歇息片刻,赶忙走进房间更换衣物。不多时,他已身着一袭便服,悄悄地从房间后门溜了出去。 穿过几条小巷后,郭图来到了一家略显简陋的酒肆前。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后,才闪身进入酒肆内。在酒肆的角落里,有一名神秘男子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郭图径直走到那名男子面前坐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向陛下进言了,只不过陛下可能会等到司马琉璃归来之后再做决定,此事并非我所能掌控,但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报酬,可不能反悔啊!” 那名男子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章模样的物件,递给郭图说:“这是自然,郭大人您放心便是。您所想要的黄金和珠宝,我们早已存放在赵氏钱庄,只要您拿着这个凭证前去,便能顺利提取。” 郭图接过印章,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罢,他将印章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那名男子也紧跟着站起身子,未作丝毫停留,转身迅速混入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归正传,重新回到风象关,如今赣南道大部分民众已经在驱赶下朝着江南道进发,而魏清渊带着小朝廷以及国库里的各类珍藏,还有走之前又搜刮的一圈各类奇珍异宝。 毕竟,大军如今开拔,不想走的人总要给大军支付点开拔之资,不是吗? 而宣北笙的人如今也接管了大半个赣南道,除了兵马剿匪,维持治安之外,还带来了一批从江南道流亡到河东道和西川道的流民,填补如今剩余人口不足一成的赣南道,挑选的官员也都走马上任,统计各州各县的人口土地情况。 同时户部也挑选了人手,带着米粮,在各个州府设立救济点,周济百姓,毕竟宣北笙很清楚,魏清渊走之前,只怕会榨干这赣南道最后一点资源,现在她接手之后,要首先填上这一笔才能把局势稳定下来。 当然了,接管风象关的兵马是走的最快的,毕竟,守着风象关打总比风象关破了之后在平原开战,要好打的多,损失也可以降到最小。 如今,之前暂时封锁的消息也终于是缓慢的传播到了上京,同时也传到了薛渊的手中。 上京城中,魏松原把这个情报传递给了群臣,同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朕这个父亲,宁可把我武魏的大好河山传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给我,众卿家,说说看吧,如今应当如何?” “这。。”底下的朝臣也都是面面相觑,论常理来说,如今晋王接管了风象关,若是强攻只怕难有寸进,毕竟晋王如今兵强马壮,而且之前更是击退了西域五国,如今西突厥内乱刚刚结束,上台的二皇子又和她交好,或者就算不是交好,以西突厥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发动对外战争。 因此可以说是兵精粮足,而且没有外患,可以全力以赴防守风象关,这样的情况下,想拿下风象关太难了。 反观上京这边,燕北道如今常年驻扎着近十万兵马,防止北夷南下,虽然可以让东临剑仙帮忙,但就算东临剑仙出手,又能打破如今的局面吗? 况且东临剑仙出手的话,北夷必然能够得到消息,一定会南下,燕北道的兵马也不知道能不能阻挡的住北夷的铁骑。 虽然说了这么多,可是若是就此撤兵的话,却又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极损士气。 所以现在朝臣各个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有个朝臣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如今撤军,恐动摇军心,不若传令薛将军,驻扎风象关外,伺机而动,若是有机会便攻下风象关,若是没有机会,也要呆些时日,取得些战果再班师回朝。” “臣附议。”另一个朝臣也出列禀报道。 “陛下,或许可以请东临剑仙出手,晋王手中兵马一向不多,如今风象关中也不会超过十万,若是东临剑仙出手,或可有机可乘。”大概是前面两个人说话打破了之前安静的氛围,很快又有人站了出来,提出新的建议。 “陛下,东临剑仙镇守北境,轻易不能擅动,不然北夷铁骑南下,恐生事端。” “陛下,如今北夷暂无异动,况且北境如今边军十万,就算北夷铁骑南下,阻挡一二不成问题。”整个朝堂也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陛下,臣以为,如今不应该在赣南道多做纠缠,倒不如借道东南道,先去江南道,按死先太子那边。”这个时候,又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有道理,如今先太子断尾求生,死中求活,全力攻打东南道,若是成了,恐成大患。” “我认为不妥,如今他们两军依然成不死不休之状,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趁机进入东南道,从中获利,岂不美哉。”朝廷之上,一时间争论不休。 且说那风象关之中,方少宇心中着实未曾料到,这赣南道竟能这般轻而易举地落入晋王之手。实乃令人诧异之事!遥想当初,自那位晋王尚为老板之时起,她的征程仿佛便是一帆风顺、毫无阻碍。究竟是何缘由致使此般顺遂之景?莫非真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安排,又或是其谋划周全、算无遗策所致? 然而颇为遗憾的是,赣南道中的多数青壮年皆已被驱逐离开此地,前往江南道谋生去了。但饶有趣味的是,原先那些为躲避战乱而逃至西川道与河东道的江南道流民们,现今却在晋王的精心组织之下,于赣南道安定下来并构筑家园。 更为可喜的是,近段时日以来,整个赣南道正缓缓地重焕生机。除去那些忙着修缮房屋、整理土地,并积极筹备来年开春播种事宜的流民以外,尚有一些行脚商人携带各类生活必需品纷至沓来。他们的到来,无疑给这片刚刚经历动荡的土地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 至于官府则开始组织以工代赈,组织民众修筑城池,修缮道路,并且根据做工多少发放报酬,甚至不少河东道的百姓都自发跑过来参与,想要趁着着秋收之后,入冬之前的时候多赚一点官府的银子和米粮。 第96章 东南道战局陷入僵持 如果说方少宇对方才所闻之事仅仅感到些许诧异的话,那么诸葛琥珀则已经可以笃定无疑地判定出,那位晋王殿下定然是在武魏尚帝的朝堂之上收买并笼络了为数众多的官员们,从而在暗中推波助澜、兴风作浪,否则这件事绝不可能进展得这般顺遂无阻。 说起这位晋王殿下啊,着实令人倍感蹊跷怪异。按理来说,晋王的兵马绝对不算弱,甚至可以说执行力很强,可是晋王殿下却对行军打仗之事并无太多热忱之心,反倒是喜欢用钱开路,似乎对于她来说钱要比兵马好用的多。 据传,当下晋王殿下已然派遣人手前往遥远的西突厥地区大肆收购羊毛与兔子毛等物什,并且给出的收购价格颇为不菲。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西突厥正值刚刚实现重新统一之际,国库存银空虚匮乏,百姓民众的生活亦是困顿潦倒、苦不堪言。正因如此,听闻晋王殿下开出的诱人条件之后,西突厥境内几乎家家户户皆开始饲养起兔子与绵羊来。 然而,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荒诞不经的是,就在此次成功夺取赣南道之时,各个州府所属的兵器库内竟然不约而同地留存有数量可观的上乘精良兵器。 若有人询问缘由,得到的回答无非便是当初撤离时行色匆匆、慌不择路,以至于未能及时将这些兵器一并带走罢了。 可细细思量一番便不难发现,其中端倪百出、疑点重重。想来多半是晋王事先暗派心腹之人买通了负责看守仓库的一众小吏,并授意他们暗中耍弄手段,这才有了这么多上好兵器被遗留下来的结果吧。 太原府中,如今宣北笙坐在棋盘前,打了一个哈欠,上京城那边的兵马估计要呆一段时间了,至于呆多久,估计要等着南边分出个胜负来吧,虽然想法是好的,只是南边的胜负只怕要更快一点就分出胜负了。 有点可惜啊,少年君王,运筹帷幄,本想着绝地翻盘,可是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倒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先太子可真是交际甚广啊,就连海外那些人都有所联系。 如今看来,这东南道就是那少年帝王的葬身之地了,接下来的棋要怎么下呢? 东临剑仙应该会动,不过是去东南道,上京城一定会从东南道分一杯羹,不过能分多少不好说。 那位先太子殿下拿下了东南道和南荒六郡就可以再度站稳脚跟了,要出手吗? 不太行,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典型的地盘大,兵马少,虽然如今有不少流民加入,人口是在逐渐增多的,只不过想要蓄养力量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看起来天下三分已成定局,起码几年之内都不会有变化,不过最多三年,或者两年,等到火器成型,局势就会彻底改变。 宣北笙一个又一个的把棋子捡了起来,扔到了一旁的棋篓里面,可惜了,东临剑仙不会来赣南道,可惜,太可惜了。 如今赣南道入手,官员又不够了,明年还得继续开科取士,此事需要让商挽提前做准备了。 就在太原府有条不紊的运转开来之后,如今东南道却是被战火烧成了一片焦土。 在司马琉璃的一力主张之下,魏清照御驾亲征,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在广袤无垠的江南道骊州大地之上,局势错综复杂,几条战线已然划分得泾渭分明。各方势力在此展开了激烈交锋,你来我往间已历经数次交手。这其中,双方互有胜负,战局一时难分高下。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目前为止,这些冲突尚属于小规模的范畴。无论是哪一方,似乎都没有立刻将战火升级、进一步扩大战争规模的意图。更确切地说,他们彼此之间正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试图寻找到对方防线中的破绽,以期能够给予致命一击,从而一举扭转整个战局。 此刻,一阵猛烈的西风吹拂而来,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过这片土地。狂风所过之处,扬起了漫天迷蒙的尘土,遮天蔽日,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而在魏清渊所属的军阵之中,身为一军之主的主帅韦索,其神情如今却显得有些沉重和忧虑,远远谈不上开心二字。 自从这场战事拉开帷幕以来,尽管在他精心的调度指挥下,己方军队与敌方看似形成了一种势均力敌的态势,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种表面上的平衡不过是一片虚假繁荣的表象而已。在那平静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危机和变数,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以对方兵马军势之盛,一旦真正大战开启,只怕己方会一触即溃,彻底崩盘。 而如今,退兵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一战不可避免,为了即将到来的一战,这些日子他也在不断的上书请兵,想要让朝廷增兵援助,唯有更多的兵马才能求得一线机会。 只不过东南道如今已经几乎被掏空了,就算是魏清渊想凑也凑不出来那么多人,至于南荒六郡,虽然说是归顺,问题是多数都是一些山民,擅长虫蛊之术,若是行军打仗就要差上很多,况且他们大多数也不是真心归顺。 而且说到底,那些普通的山民甚至连武魏的官话都不会说,更遑论听令行事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南荒六郡一直没有设置道府,官员管束的力度也不大,甚至连收税都从来只是收一些城里的商税之类的。 实际上,就在另一边,位于端木延的营帐之内,此时正云集着来自各方的将军们。而其中一些人看上去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 “将军啊!陛下究竟作何打算?为何不肯应允咱们主动出击去攻打敌军呢?那些个乌合之众、土鸡瓦狗罢了!将军,请赐予我三万兵马,我张复德必定能将那韦索的首级献于您面前!”且说这营帐当中,要论脾气最为火爆者,非张复德莫属了。 只见他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竟然猛地站起身来,迈着大步子在营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步伐之急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其脚下带起的阵阵劲风,差点儿就把营帐四周点燃的烛火给吹熄了。 “将军,末将无需三万兵力,仅需两万,便能确保那韦索小贼有来无回!”就在这时,又一人霍然起身,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声如洪钟般高声喊道。此人乃是端木延麾下的得力战将许颠。 “哼!末将连两万都用不了,只需一万五千人马足矣!”仿佛是在与许颠相互较劲似的,张复德亦不甘示弱地再次重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并斜睨了许颠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之意。 “行了,行了,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吵什么吵?”端木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也让营帐之中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既然陛下有所旨意,那我们等着就好了,着什么急?”端木延淡定的说道:“今天我在这里召集各位也是希望各位约束好手下,听从指挥,绝对不可以贸然出战,明白了吗?” “明白了。”端木延到底在军中还是素有威望,在他说完之后,众将也是齐声开口应道。 第97章 西突厥的繁华和纸醉金迷 别说,还真别说,西突厥最近的日子过的不错,如今的西突厥二皇子哈极密在宣北笙的一力支持之下登上了王位,至于原本的合作者,三皇子哈极乐,对不起,我们不熟,毕竟就是养狗也得养最听话的那个,不是吗? 不过哈极乐到底也算的上是苦心经营多年,倒也还是逃了出去,现在听说躲到了大月国那边,算了,丧家之犬,不足为惧,况且,如今西突厥刚刚经历了动乱,国力衰退,就算哈极密就算想要赶尽杀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哈极密的一力主张之下,现在西突厥和晋王那边也是建立了商路往来,来自晋王那边的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也是快速的占据了整个西突厥的市场,不仅仅是王庭上下,包括那些偏远的部落,都可以说是趋之如鹜。 西突厥境内的金矿银矿都在全力运转着,随后大量的金银经由那些贵族的手,流入到了晋王那边,随后这些金银又再度流了回来,用来购买像是什么羊毛,兔毛,羊肉,牛肉什么的。 其实最初交易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常规的精品货物,也就是西突厥这边之前最喜欢的武魏货物,比如什么茶叶啊,丝绸啊,布匹啊之类的,然后是瓷器,琉璃器,当然了,在武魏朝的时候,琉璃已经进入了可以批量生产的时代,所以只是稍微贵重一些罢了,卖不到天价。 至于晋王这边呢,她可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西突厥,并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物资采购行动。这次采购的物品包括了海量的羊毛、兔毛以及数不清的新鲜羊肉。而且呀,这采购量简直多得吓人,可以说只要有货供应,晋王一概照单全收,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要知道,在西突厥那些地方,羊毛、兔毛还有羊肉之类的东西虽说数量众多,但因为当地市场需求有限,一直以来都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可这回晋王出手大方得很,给出的收购价高到令西突厥人瞠目结舌,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诱人的条件。 这下子可好啦,西突厥的各个部落都觉得晋王是不是发疯了?但管他呢,既然能赚钱大家自然是乐意至极啊!于是乎,大大小小的部落纷纷抓住这个难得的发财机会,源源不断地把自家的货物卖给晋王。就这样,靠着这笔买卖,每个部落都狠狠地赚了一大笔钱财。 有了钱之后,这些部落当然不会闲着,他们转头就把赚到的钱拿去换购各种来自中原的宝贝玩意儿。像是清香扑鼻的茶叶啦、光滑细腻的丝绸啦,还有精美绝伦的瓷器等等,都是他们抢购的热门商品。 随着这种经济交流越来越频繁,资金像潮水一样迅速流动起来。一时之间,整个西突厥仿佛进入了一个繁荣昌盛的黄金时代。 无论是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腰包里都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金银财宝,手头宽裕了,说话做事也变得更有底气。渐渐地,他们想要购买更多的好东西,甚至开始觊觎起晋王领地里那些用于铺设快速路的神奇水泥。 只不过晋王却拿出了另一个东西,据说是什么叫做望远镜的东西,可以让人看清数里之外的数目,这个东西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一点,西突厥的使者心知肚明。 只不过,要买这个东西,也不容易,价格高昂不说,还是一千架起订,除此之外,除了需要给付的金银之外,还需要开放铁矿石的贸易,当然,为了表示诚意,宣北笙还特意拿出了烟草。 烟草,这个东西在武魏朝的时候也不算盛行,或者说也不叫烟草,这是南域的一些番邦之中上供的贡品,叫做神仙香,说是闻了可以登神问仙,只有极少数的贵族才可以享用。 后来柳如烟也是在晋王的库房当中发现了这个,并且命名为烟草,随后根据柳如烟的描述,宣北笙则在山里找了块地,种出了一批烟草,不过如今那个地方已经被她派人严密控制了起来,所有烟草均不允许个人使用,由国家统一管控。 而如今贩卖给西突厥的,就是这些东西,当然改了个名字,叫醍醐香,对外宣传则是可以提神醒脑,而且有助于床笫之事,西突厥的使臣也试验过了,不仅在吸食的时候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在过后也觉得精神矍铄,豪气陡生,确实是个好东西。 随后这醍醐香也是快速的在整个西突厥的王公贵族之中流传开来,甚至有些商贾富户也都想要尝一尝。 烟草营造出巨大的贸易顺差,而西突厥为了弥补这个贸易顺差,不得不出售更多的兔毛,羊肉,羊毛,牛肉,甚至铁矿石,再加上其中又有人暗中金银开道,推波助澜,甚至军马也开始了暗中交易。 只是这一切西突厥的贵族暂时却没有看到,在他们眼中,如今是盛世的一片繁华。 毋庸置疑,晋王出手极为阔绰大方!为了亲眼见证两国之间的和平友好,她不惜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精心选派众多技艺精湛的工匠,并携带大量水泥等建筑材料,长途跋涉前往西突厥。 这些能工巧匠们倾尽全力,为昔日的西突厥二皇子、当今的西突厥之王,精心营造出一座固若金汤且美轮美奂的宏伟宫殿。 走进这座皇宫,但见内里栽种着无数棵由纯金铸就而成的参天神树,枝繁叶茂,熠熠生辉。树上挂满了珍贵的茶叶以及散发着迷人香气的醍醐香,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皆可随心所欲地摘取享用。 此外,更有一匹匹绚丽多彩的华美丝绸,如同灵动的蛟龙一般,紧紧缠绕于皇宫内那一根根金碧辉煌的立柱之上,绵延不断,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那些金色的柱子上,还巧妙地镶嵌着一颗颗璀璨夺目的玛瑙与温润无瑕的翡翠,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迷。 不仅如此,工匠们还别出心裁地在皇宫中打造了两座硕大无比的水泥池子。其中一个池子的内壁全部采用银砖砌就,银光闪闪,耀眼夺目;池中盛满了醇香四溢的美酒佳酿,犹如琼浆玉液一般。 而另一个池子则引入了温暖宜人的天然温泉水,热气腾腾,烟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每当夜幕降临,宫中便会举办盛大奢华的宴会,人们一边欣赏着美妙绝伦的歌舞表演,一边纵情畅饮美酒,沉醉在这纸醉金迷的欢乐氛围之中。 如今的西突厥王庭已然成为一片繁荣昌盛之地,旅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们穿梭其间,互通有无,带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珍宝异物。这里的热闹景象与繁华程度,甚至远远超越了武魏时期曾盛极一时的上京城。 而如今西突厥的王上更是志得意满,扬眉吐气,在他看来,他可真是西突厥的中兴之主,不对,何止中兴之主,他简直是西突厥历代以来最出色的王。 所以,就在前些日子,他更是加冕登基,承应天光大神诏令,为草原千古万代唯一之至尊王。 至于过冬的粮食?打什么仗,买,从晋王那里买就是了,反正回头只要卖些兔子羊就能挣回来了,实在不行就买点矿石,现在晋王也不只是收铁矿石了,乱七八糟的好像什么石头都收一样,拿石头换粮食换钱,这买卖怎么做怎么赚。 想这么多干嘛,孤的爱妃呢?孤如今顺应天命,为草原唯一之王,就理应享受,来人呐,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98章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说起来, 如果你们要问,这西突厥什么情况,难道就没有什么忠臣劝谏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之前的西突厥到底也是底蕴深厚,西突厥王更是大力改革,推行科举制度,而且积极学习武魏朝的先进知识,风头一时无两,而且也涌现出了不少能臣。 只是先突厥王在老年之后,却开始寻求长生之法,认为自己乃得天光大神庇佑,定能千秋万代,不死不灭。 在那个时候能是搜罗了不少炼丹士,为自己炼制丹药,最终也是因为服用丹药暴毙而亡,而且死的时候也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 所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几个王子为了夺权,各自为战,整个西突厥四分五裂。 在互相争斗的过程中,自然也会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比如什么下毒,刺杀,针对的自然是对方麾下的能臣良将,再加上还有个宣北笙在背后推波助澜,说起来,就西突厥的那些能人志士,有不少都是被宣北笙派人暗杀的。 所以也因此,等到二王子登基继位之后,活下来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碌碌无为趋炎附势之辈。 当然了,就算这样,也不代表着西突厥一个可用之材都没有了,比如说现在这个跪在王宫前面的老臣,霍斯。 霍斯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武魏游学,那个时候在武魏朝都小有名气,等到回归西突厥之后,更是在学识见地上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深受老突厥王的喜爱,并且委以重任,同时他还是几个王子的御用老师。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虽然几个王子斗的厉害,可是他却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 宣北笙曾经派人刺杀过他,只不过这老头命硬,最终逃过一劫,后来更是万事小心,一时间也找不到再次下手的机会。 “快把我老师扶进来。”随着西突厥的新王开口,几个侍卫七手八脚的把霍斯扶进了宫殿里面。 此时宫殿之中,新王正在和几个美人做着游戏,那美人各个都是轻纱覆体,整个场面端的是是香艳无比。 “罪过,罪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霍斯一咬牙一跺脚,走到了大殿的中央,跪地高呼:“王上。” “老师来了啊,老师这都是底下部落新上供来的美人,若是有喜欢的,尽管带走。”新王醉醺醺的走了过来:“老师跪着做什么,来人呐,给老师赐座,老师坐,美酒佳肴,随意用,对了,老师爱喝茶,来人呐,把晋王赠与本王的那极品大红袍拿来。” “王上,晋王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霍斯的语气有些苦涩,他也记不清他是第几次来劝谏了,可是新王总是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好呢? “老师多虑了,我和那晋王相交甚笃,情同兄妹,看到了吗,这大殿之上的绫罗绸缎,珠宝翡翠,全都晋王所赠,最近晋王还来了新的书信,夸耀我突厥国力强盛,想要和我国永世修好,就连那随信的礼物,也都是奇珍异宝,足可见交好之心。” “王上,这正是那晋王麻痹我等所用的伎俩啊,王上你要出去看看了,这草原如今是什么样子?”霍斯声嘶力竭的说着。 “老师,多虑了,今年冬天这草原要比往年更冷一些,可是今年你可曾听过有人冻死或者饿死吗?”突厥新王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开口问道。 “那倒是不曾。” “老师,往年一到冬天,那些小部落中间有多少老人孩童冻死饿死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这个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霍斯还想说什么。 “老师,你想的我都懂,只不过那晋王如今不过是买些兔毛羊毛,羊肉牛肉,虽然也有些铁矿石,然而那些矿石全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劣质矿石罢了,还有一些小部落卖一些劣等的战马,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老师,只要卖出这些东西,我们就能从晋王那里换回来数不清的粮食,数不清的美酒,数不清的珠宝翡翠,绫罗绸缎,我突厥如今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何乐而不为呢?” 霍斯听了半天,虽然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可是听起来却又很有道理,让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了,老师,我知道你喜欢醍醐香,正好,如今晋王派人给我送了一些上等的醍醐香,你且拿回去用。”随后半推半就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然后霍斯就来到了皇宫外面,身边的侍从手里还多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是突厥王的赏赐。 一阵寒风吹过,霍斯打了一个哆嗦:“上车,先回府,容我想想。” 回到温暖的府邸里面,霍斯一边烤着火盆,一边点上了一支醍醐香,吞云吐雾的同时也在思索着刚才王上说了什么,到底又有哪里不对。 不得不说,这醍醐香可是好东西,吸过之后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不管是办公还是写文章,都助益颇多,如今霍斯也是爱极了这醍醐香,没事的时候或者有事的时候都会点上一支,然后事半功倍。 随着一口醍醐香深深的吸入肺中,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天灵盖,对啊,好像没什么不好的,而今这冬天里,食物前所未有的充足,绫罗绸缎,茶叶瓷器也越来越多,价格也在变得低廉。 还有这醍醐香,如今突厥王庭的朝堂上,一旦办公的时候,各位大人都会点上一支,吞云吐雾,神思敏捷,写书着文更是下笔如神,整个朝堂上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而我们付出的却并不多,那些无人要的兔毛羊毛,在草原极其廉价的羊肉牛肉,还有劣等的铁矿石,最差的军马,所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好的,难道说这晋王真是个大善人不成? 不应该啊,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霍斯一边吸着醍醐香一边苦思冥想,可是却又始终找不到,到底哪里不对劲。 第99章 繁华下的真相 可是宣北笙真的亏了吗? 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实际上来说,宣北笙其实是相当的开心的。 确实正如突厥新王想的那样,出售给宣北笙的都是一些劣等的矿石和劣等的战马。 可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当然了,上报给王庭的确实是这样,而晋王也好像是一个冤大头一样,来者不拒。 的确如此,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前来交易,她都是一概接纳,毫无拒绝之意。然而,那些负责贸易以及矿石管理的官员心里却是跟明镜儿似的。对于劣等的矿石,尽管晋王仍然会如约付款,但这些钱款仅仅只是用于购买货物本身,至于他们这些经手的官员,别想从中捞到一分一毫。 这意味着,不论你送来何种等级的矿石,晋王都会按照约定支付相应的货款。但如果送来的是普通品质的矿石,那么晋王不仅会支付矿石的价钱,还会额外赏赐一些钱财,以慰劳运输途中大人们的辛苦劳累;而倘若送来的是高品质的矿石,那赏赐就更为丰厚了,甚至会依据矿石的具体数量,给予一笔相当可观的好处费。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官员们多少还是存有一些底线的,也曾尝试着去抵制这种金钱带来的巨大诱惑。毕竟为官一任,应当秉持公正廉洁之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发生了变化。 如今突厥王帐那边可谓是富得流油,到处弥漫着奢靡之风,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生活方式让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当地的物价和房价也是一路飙升,高得令人咋舌。渐渐地,有些官员们开始抵挡不住这股物欲横流的浪潮冲击,原本坚定的心志也被乱花渐欲迷人眼,于是便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动起了歪心思。 起初只是夹带一小部分优质矿石来买,后来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优质矿石的比例也越来越高,反正上报给王庭都是劣质矿石,他们也不会来查,就算来查的大人,那也都是自己人。 如今,在这些下面人的操作下,上报给王庭的出口的都是劣等矿石,可是实际上全都是精品矿石,优质矿石,不仅矿石如此,战马同样也是如此。 就在这段时间,前前后后,西突厥的优质战马流入宣北笙手中的已经超过了一万匹,根据估算,战乱过后,整个西突厥优质战马也不会超过五万,这个数字绝对不是马场新培育出来的,看起来甚至西突厥里面有人直接动起了军马的主意,替换了一部分军马卖了过来。 靠着这些西突厥的战马填充,如今宣北笙手中也算是有了一支数目过万的精锐骑兵。 这样来说的话,那些投在西突厥那边的钱也算是没有白花,而且针对西突厥的贵族和各个部落的首领,她还搞出了一个全新的金融政策,也就是所谓的离岸信托,或者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作一种理财吧。 她花费了不少功夫派人在西突厥的各个部落之中游说,或者说宣传,讲说就是晋王这边现在有一个钱庄,或者如今晋王那边叫它银行,这个地方呢,存钱不但不要保管费,甚至还会给你利息。 当然了,这个措施也是柳如烟提出来的,只不过她只是提了个框架,内容大多数都是宣北笙和手下几个搞钱的人才聚在一起制定出来的。 而且现在针对像是西突厥贵族这种国外的大客户,这个钱庄或者银行吧,还有活动,给的利息格外的高,年利三分,存的越多,赚的越多。 至于这个钱庄,就在边境开放市场就有,不信可以去试试,自然,起初那些贵族是不信的,只不过架不住总会有人去试试,随后发现真的哎,而且随用随取,只不过随用随取吧,利息就很少,但是定期存一年就不一样了,直接变成了一分利,存三年则变成了两分,存十年则是三分。 另外利息每年年底可以结取提取,也可以转存,转存享受和本金同样的利息,这样算下来,十年利滚利,翻了一倍都不止。 有人谨慎,不敢存十年,所以先存了一年试试水,也有人直接存了十年,只不过这存十年的人也精明,他们甚至偷偷送了家里的小儿子,拿着钱,在河东道定了居。 对此宣北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仅如此,如今的西突厥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家里都养了不少兔子,还有牛羊,甚至有些贵族偷偷的在马场里划了块地,养上了羊。 至于为什么这样,反正马场那么大,马场牧草也是最丰美的,他悄悄的用一小块,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他们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样想的人多了,马场里的羊和兔子也就越来越多了,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他们不敢卖军马,但是,我卖点兔子买点羊可以吧,反正都是为了挣钱嘛,不寒碜。 当然了,也因此,如今的西突厥,可以说是格外的繁盛,里里外外都充斥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主打就是一个财大气粗。 而且西突厥如今的繁茂也引起了一些国家的妒忌,比如迦楼国,再比如大月国,想当年,他们五国聚集兵马二十万却在雁门关外惨败,至此之后,和晋王的关系就很差,甚至晋王时不时的还会派骑兵来骚扰。 尤其是迦楼国,损失尤为惨重,国力至此一蹶不振,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国内几个大部落非常不满,闹了起来,老国主更是殚精竭虑,这才勉强稳定了局势,也因为那段时间的操劳,老国主之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好在他临死前倒是把身后事安排明白了,让自己的二儿子迦北继承了自己的位置。 他这个二儿子也是有本事的,心机手段一样不缺,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也只有在他手里,迦楼国才能延续下去。 而迦北这个时候正在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各位,如今已经深秋马上入冬了,可是我们各个部族的粮食短缺都不少,各位可有什么建议?” “按照以往来说,就是挑选精锐骑兵,去武魏边境上劫掠一些回来,只不过在如今这个局势。”其中一个朝臣开口,语气有些犹豫。 “孤也清楚,那晋王如今势大,手下兵马无数,反而我们在那一战之后损兵折将,又经历了内乱,如今的兵力根本无力南下,所以孤如今想要派遣一支使臣团,和晋王和谈,如要必要称臣也可以,看看能不能换取和西突厥一样的待遇,甚至差上一些也可以考虑。”迦北的语气有些凝重,也有些低沉。 第100章 初次见面 其实,就算是迦楼国自己的使臣团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晋王这里居然被奉为上宾。 当然了,这里自然也有宣北笙自己的打算,说实话,她一直在想着怎么和西域的其他国家做生意,如今倒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迦楼国自己送上门来了,省了她不少功夫。 然而,对于迦楼国的态度可不能像对待西突厥那般简单粗暴。要知道,现如今迦楼国所面临的状况她可是心知肚明——粮食极度短缺!正因如此,迦楼国才会急切地前来寻求购粮机会。这粮食嘛,倒不是不能出售给他们,毕竟她手头的余粮还是相当充足的。只是嘛,关于兔毛、羊毛以及羊肉的收购价格,可以适当地压低一些。 不仅如此,她还向迦楼国提出了一系列额外的要求。比如说,必须提供大量的铁矿石、金银铜矿石,此外,优质的战马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当迦楼国全盘接受这些条件时,这笔买卖才能顺利达成。 可以想见,如果迦楼国真的与他们展开贸易往来,那么接下来的局势恐怕会变得异常有趣。其他那些周边国家定然不会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迦楼国通过交易获得所需资源并逐渐繁荣起来。尤其是看到如今西突厥那令人艳羡的繁华景象后,它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渴望着也能过上同样富足奢华的生活。 毕竟,有哪位身处高位、手握重权的领袖不想尽情享受人生呢?追求荣华富贵、安逸舒适的生活,这或许便是深藏在每一个人心中最为真实且执着的愿望吧。 太原府这里倒是和平了许多,往来的使团,客商,人流如织,甚至有了曾经武魏天朝上国那个时候,上京城的繁华鼎盛的几分风采。 只不过宣北笙这边情绪轻松,而在风象关前线的方少宇就要紧张许多了。 虽然这几天薛渊率领的大军后退了十里,在风象关外二十里的地方重新安营扎寨,但是这些日子每天白天都有人前来叫阵,而他之所以紧张,也是担心那个人来叫阵。 然而,他的担心很快就成真了,城门上的守卫前来禀报,说是关口前有一员小将,没有穿戴盔甲,也没有带兵马一个人前来叫阵,而且指名道姓让方少宇出去迎战。 终究还是来了啊,谢无商,从未想过会有如今的一天,也不对,其实还是想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和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在战场的两方,刀剑相对。 “你为何要帮那乱臣贼子?”谢无商的表情之中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遗憾,同时还有些愤怒。 方少宇低着头,神情似乎有些哀伤。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魏兄一起畅游西湖,谈天说地,魏兄有经世之才,而且心怀众生,他才是天命所归,他才应该继承大统,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帮他吗?”谢无商的声音有些嘶哑,嘶吼着说出了这一番话。 “我。”方少宇终归是叹了一口气:“无商,人总归是变得,不管是我,还是松原,都会变,其实我们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我想,你应该要学着去接受这一点。” “不会的,不会的。”谢无商抬起头:“我们来决斗吧,如果我赢了,你就跟着我回去,我会在松原那里给你求情的。”谢无商厉声说道。 “无商,你还是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朝堂和江湖不一样,行军打仗也不是小儿打闹,它不会因为一时的斗狠好勇就改变什么,更不可能哪来做什么愚蠢的赌约。”方少宇的语气加重了一些。 “不,一点都不愚蠢。”谢无商忽然拔剑,飞身而起:“说定了,我若是赢了你就跟我回去。” “哎。”方少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同样拔剑,接住了谢无商的剑,同时开口问道:“可若是你输了,你会跟我走吗?” “我等为大义所在,怎可能跟你去投那反贼乱臣。”谢无商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和自傲。 “那又何必打这个赌呢?想要打赌的话,起码先要压上自己的筹码吧。”方少宇的心中有些失望。 在他原本的认知里,谢无商应该算是个好人,有些迂腐而又死板的好人,可是如今看来,这谢无商愚蠢的有些令人发指。 无趣,看来也没必要过多纠缠了,只是就在他抬手击退谢无商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直接下马向后连跳了几步,随后就看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剑气,一瞬间就把他坐下的枣红马劈成了两半。 若是他刚才反应再稍微慢上一点点,如今只怕他也要变成两半了。 而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谢无商的身后,中年文士打扮,鬓角略微的有些白发,只是站在那里,在方少宇的眼中就好像看到一把通天的巨剑,一股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害怕,甚至想要跪下去。 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够给他这样的感觉,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一高手,东临剑仙,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到这里,冷汗顺着方少宇的后背滑落。 他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已经被锁定,不管动与不动,只要眼前那人出手,他便再无生还的可能,这就是第六境无所境的存在吗? “东临剑仙身为前辈,武功卓绝,何苦为难一个小辈。”然而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声音在方少宇的背后响了起来,同时也在一瞬间缓解了方少宇的困境,而他也再没了刚才那种被死亡锁定的恐惧。 “晋王殿下?”随后方少宇回过头,就看到了宣北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嘴角含笑。 “行了,你先回去吧,东临剑仙到访,这就已经不是你能参与的了。”宣北笙摆了摆手,示意方少宇可以回到关口了。 随后东临剑仙也和谢无商说了什么,谢无商有些恨恨的看了这个方向一眼,随后策马,离开了原地,回到了营帐之中。 而在风象关前,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背手而立,身形似剑,剑意指苍穹,另一个则含笑而立,似春风化雨,又似大地回春。 第101章 对战和苦大师二次下山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你是那人的徒弟?”东临剑仙缓缓的开口。 “见过东临剑仙,不过说实话,你比我想象中要弱。”宣北笙有些遗憾的说道。 “小辈,狂妄。”随着东临剑仙的一声大喝,身形在一瞬间动了起来。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了两道影子交错,随后,双方换了地方,虽然两个人手中都没有拿着剑,可是地面之上,却布满了深深的剑痕,那都是剑气纵横留下的痕迹。 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想要继续观摩这最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的时候,东临剑仙却长啸一声,兔起鹘落,身轻如燕,几步便消失不见。 宣北笙同样回到了风象关中,要了一匹马,哒哒哒的离开了关口,走之前倒是和莫谦之交代了几句,另外还跟方少宇说了什么,随后方少宇也找了匹马,朝着另一个方向哒哒哒的跑走了。 等到她回到太原府的行宫之后,这才猛的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床上,倒是把灵犀她们吓到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灵犀急忙拿来了伤药,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谢东临这个老东西,有点厉害,这一次倒是有些轻敌了。”宣北笙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真气。 “不过没关系,时,势,法,术,器,我占其三,承天之时,借万民之势,还有天子望气之法,他只占剑之一术,虽然靠着这一术强行开出一条生路,然而受伤想来是比我还重的。”宣北笙淡淡的开口说道。 于此同时,天下第一城中,东临剑仙刚刚折返就把自己关入了密室,闭关不出,如果这个时候进入密室之中,就能看到谢东临面色一时发白,一时发红,流转不定,身上的气息也是时强时弱,无法稳固。 至于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狰狞,没想到那个家伙早有准备,应该说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吗?看起来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了啊,问题是此子气候已成,只怕拖下去反而对自己不利。 就这一次交手而言,旁人虽然看上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他清楚,他们二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可惜棋差一着,那人早就做好准备,承天之时,借万民之势,加之天子望气之法便立于了不败之地。 他也只能以术强行破之,才算是开辟出了一条生路,不然只怕再纠缠下去,他未必能够活着回来。 好在那晋王愚蠢,得罪了整个江湖,既然那晋王要借百姓之势,那么他便是可以借江湖之势,下次交手,胜负犹未可知。 在那幽静深邃、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兰若寺内,苦大师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从他眼中射出。他心中暗叫一声:“机会终于来了!”随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走向那扇略显陈旧的寺门。 就在这时,一位路过的农夫扛着锄头,恰好瞧见苦大师正准备推门而出。只见那农夫脸上满是愁苦之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问道:“苦大师啊,您这到底是何苦呢?怎么又要下山去呀?您瞧瞧您自己这身子骨,这般折腾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啦!” 然而,面对农夫的苦苦哀求,苦大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念道:“阿弥陀佛,贫僧深知自身状况,但此刻那人身负重伤,乃是斩妖除魔、拨乱反正的绝佳时机。即便需要贫僧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说罢,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毅,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多时,苦大师便来到了兰若寺的山脚下。此时的他依旧面无表情,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庞犹如雕塑一般,似乎从来都未曾有过喜怒哀乐。而在他的面前,方少宇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地站立着。只见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对苦大师说道:“大师父,请您还是回山上去吧。” 听到方少宇这番话,苦大师不禁长叹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啊,你本应顺应天命而降生,乃是当之无愧的天命之子。理当辅佐明主,拯救世间苍生于水火之中。只可惜,如今你却行差踏错,不慎误入歧途。但好在现在回头还为时未晚,望施主能够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啊!”苦大师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地规劝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然而方少宇却并不搭话:“大师父,晋王殿下有令,让您回山上去。” “不知悔改。”苦大师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于此同时往前踏了一步。 “大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若是继续向前,我可是要动手了。”方少宇也有些烦躁了,这和尚,怎么不听劝呢? “阿弥陀佛,老衲既然出山,那便不会回去。”随着苦大师再度向前一步,方少宇手中长剑出鞘,两人身形交织在了一起。 “这和尚好生厉害。”刚一交手,方少宇便暗自吃惊道。 只不过随着交手几招之后,他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而且是皮肉烧焦的那种感觉,同时眼前这和尚似乎变得弱了一些,动作也缓慢了许多,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他能判断出来,这个和尚的状态出了问题。 可是为什么呢?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呢?还有这个烧焦的味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方少宇看不到的是,如今这和尚周围雷霆密布,一道道雷电劈在了他的身上,劈的他皮开肉绽,浑身焦黑。 远处的农夫倒是看到了,甚至那雷电看到了他还抽空给他来了一发,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也要遭重了。 他的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 早说让你不要下山,看吧,下山果然没好事,这都和天命之子干上了,这雷不劈你劈谁啊。” “剑下留人。”随后农夫就看到苦大师倒在了地上,急忙跑了过来,同时口里还在高声喊着。 “猎户大叔?”方少宇的语气有些惊讶。 “嘶。”虽然雷电因为苦大师的倒下而少了很多,农夫也小心躲避了,但是还是被刮了一下,他忍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声音。 “哎呀,年轻人,行了,这和尚我带回山上去,你和晋王殿下说一声,就说麻烦了。”农夫一边说着一边扛起了苦大师,身轻如燕,步履如飞,就离开了原地,很快便消失不见。 “真是一群怪人。”方少宇忍不住嘀咕道,随后这才收起剑,翻身上马,离开了原地。 第102章 明科 然太原府的行宫姑且算的上是密不透风,所以宣北笙的情况一时间并没有传出去,不过从她回到太原府之后,连着一周没有上朝议事,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六部尚书审核过后,再把重要的挑出来给灵犀传入宫中。 从批阅的情况来看,倒确实是晋王本人批阅的,毕竟她的字确实算不上好看,而且从字样上来看,字体有力不虚浮,看起来中气尚可,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还是架不住有人暗地里议论揣测。 连带着这几天,宣府都有人登门拜访,只不过宣如海大概也是怕了,这些日子也是闭门谢客,任何访客都没有见过。 如今商挽却是第一个受到传召,入宫的。 其实商挽也有些疑虑,不过她很清楚的一点是,自己的一身荣辱都系于晋王殿下一身,况且自己身为女子统领六部之一,还是最重要的吏部,只能做个纯臣,而且这也是自己以女子之身青史留名的最佳机会。 如今她也是整顿好了仪容,来到了行宫的门口,等在行宫门口的也是晋王身边的贴身侍女双全。 “商大人,里边请。”双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此同时,外面终于传了消息回来,据说晋王殿下和东临剑仙在风象关外一战,然后双方似乎不分胜负。 其实他们都知道晋王殿下会武,而且武功不低,只是从没有想过的是,竟然能和那个东临剑仙不分胜负吗? 那东临剑仙是何等人物,几十年来的天下第一人,除了死去那人之外几百年来最惊艳绝伦的人物,多少天才豪杰,这么多年都被他压得死死的。 最主要的是,晋王殿下才多大啊,这个年纪,未来只怕成就还要在东临剑仙之上。 还有一个消息,东临剑仙回到天下第一城后,也是闭关不出,看起来两人可能都负了伤。 就在此时,商挽已然踏入了行宫那深幽而又华丽的内宫之中。穿过重重宫门与回廊后,终于得见晋王殿下。此刻的她正难得地披散着一头如墨般乌黑亮丽的长发,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纯黑的羽织,慵懒地斜靠着火盆边缘。 只见她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奏疏,面色略显苍白,却因此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韵味。然而,商挽心中清楚得很,绝不能将眼前这位晋王殿下与“可怜”二字联系在一起。因为她曾亲眼目睹过这位殿下行事的狠辣手段,其杀伐果决之程度,说是心狠手辣亦毫不为过。 正当商挽暗自思忖之际,宣北笙抬眼瞧见了她的到来,遂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疏,朱唇轻启,缓声问道:“商大人,此前本王与你提及之事,不知明年春闱筹备进展如何?”声音虽不大,但其中所蕴含的威严却是不容置疑。 商挽赶忙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晋王殿下,一切皆已准备就绪。目前各州府的乡试和州试业已相继展开。接下来这段时日,微臣打算亲自前往各地巡查一番,以检验此次考试的实际成效,确保万无一失。还望晋王殿下放心!” “那就好,尽可能压缩点时间,如今官场上做事的人终究还是少了一些。”宣北笙点了点头。 “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宣北笙接着开口道。 “是不是要开明科。”商挽有些犹豫的问道。 “聪明,明科开三科,明法,明算,明武。明法具体的要求你和刑部徐征知那边对一下,他如今主修律法,看看他需要什么样的人,人数的话大概要三十人左右,取上来的一部分入刑部,帮助徐大人修订律法,剩下的则分去各州,任通判。” “明算的人更少一些,取十五人,具体的要求你和研究院柳如烟那边对一下,这些人主要给她用,另外工科如果有出类拔萃者也可考虑破格录用。” “明武你和苏无对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筛选一些带兵打仗的能人出来,这个不好选,军中如果有感觉可以的,同样也可以举荐过来,一并考核,对了明武不仅要考武艺,还要考兵法,具体章程你让苏无研究一下就行。”宣北笙道。 “明白了,臣定当竭尽所能。”商挽点了点头,除了明武之外,其他的倒是和她预估的差不多。 “行了,下去办吧,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递帖子上来给灵犀,我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宣北笙想了想,最后说道。 “对了,宣如海宣大人如今在宫门求见。”等到商挽走后,灵犀过来禀报道。 “估摸着应当是风象关的消息传来了,让他进来吧。”宣北笙笑着摇了摇头,靠在软榻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才说了许多话,如今倒是口渴了一些。 “见过晋王殿下。”宣如海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这才抬起头:“北笙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你受伤了。” “父亲,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放心,没什么事情,再养两天就好了,只是这几天在想事情,所以才没有召见大家罢了,帮我给大家带个好,然后顺便和他们说一声,再过两日便恢复晨起的朝会了。”宣北笙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宣如海看着宣北笙,看起来确实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之外,精气神倒是不错,看样子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事。 “那东临剑仙?”宣如海接着问道。 “他受伤比我重一些,估计还要些时日能缓过来,不过北夷可不会好心的等他,如今这已经入冬了,北夷那边也想着攒点年货呢。”宣北笙轻笑一声:“上京城那边,只怕是要头疼了,东南道的桃子,怕是他们摘不到了。” “对了,还有件事情,如今国库里的钱已经在西突厥撒了不少了,若是加上迦楼国那边,怕是有些不够了。”宣如海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用担心,千金散去还复来,况且,我们马上就能再收回一大笔钱了。”宣北笙微微一笑:“感谢柳院长吧。” 第103章 倭人 康元历八年十一月,东南道,沿海,异变突生。 在东南道之外,有无尽汪洋,汪洋之中有群星之岛,数目繁多,岛上也有不少土着居民。 而在那群星之岛上,最出名的就是倭人,他们占据着最大最多的岛屿,他们生性残暴好战,一直以征伐扩张为自己的目标,不断劫掠着各个岛屿。 在武魏朝建立之初,他们曾想着登陆武魏,趁着武魏立足未稳的时候,狠狠的咬上一口。 然而那个时候武魏虽然刚刚建立,但是猛将如云,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那些登陆的倭人杀得丢盔弃甲,逃回了茫茫大海。 那个时候武魏皇帝还想要攻下群星之岛,只不过却因为一场风浪导致船队覆灭,所以才未能成功。 而如今,倭人卷土重来,根据沿海传来的情报,三万多倭人登陆,如今正在沿海大肆劫掠,不少城池都遭了殃,最麻烦的是,他们似乎整军,朝着江陵城来了。 “孤的好哥哥,竟然连那倭人都敢勾结,当真是我武魏之耻。”江陵城里,魏清渊把奏章摔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啊,为今之计,当要想办法应对那些倭人才是。”一名朝臣出列,战战兢兢的劝说道。 “应对,怎么应对,孤前些日子费劲心机筹措了三万兵马,刚给前线韦将军送过去,如今这韦将军要求增兵的帖子又递上来了,说是对面如今又增了两万兵马,朕如今上哪里去变这许多兵马?”魏清渊恨恨的说道。 “陛下,那江湖人士呢?这样便只能请江湖人士相助了。”另一个朝臣出列,启奏道。 “江湖人士吗?”魏清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广袤无垠、风起云涌的武林世界里,屹立着三个声名远扬且底蕴深厚的家族:位于江南的周家,其代表人物正是周立;地处东南的许家和雄踞河西的王家。这三大世家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即便与那些历经沧桑岁月、传承数代的武林名门大派相较而言,亦是毫不逊色。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下这三大家族皆与魏清渊达成合作意向。至于那魏清渊究竟抛出何种诱人条件,使得三大家族全体动员,全力以赴奔赴东南沿海地区?众人不得而知。但他们此番行动的明确目标乃是诛杀凶残成性的倭人,拯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 在临近东南沿海的福州城,此刻,三大家族的家主已然成功会师。其中,周家家主名为周衍,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非凡的气度;王家家主唤作王颂,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已过七十大寿,但因常年修习武艺,并具备第四境天人境的高深功力,故而至今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可谓是老当益壮,令人钦佩不已;而许家家主则叫许步安,他面容刚毅,身形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这三位家主齐聚一堂,共商抗倭大计。他们深知此次任务艰巨,责任重大。 “几位家主,如今我算是虚长些年岁,两位既然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愿意领王家子弟,一马当先,不杀光倭人,誓死不还。”王颂举杯,高声言道。 “那倭人欺我太甚,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许家家主许步安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某也一样。”周衍同样举杯,应和道。 “守家卫国,保护百姓,本就是我等武林人士的职责所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颂再次举杯。 “那倭人昔日就曾来犯,与我武魏乃是国仇家恨,许某算不才,但也愿竭尽全力,和他们血战到底。”许步安亦是再次举杯,豪气陡生。 “某也一样。”周衍又陪了一杯,应和道。 随着三位家主饮酒过后,歃血为盟,便纷纷翻身上马,带着各家子弟朝着倭人的方向而去。 虽然说这三家子弟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与那倭人三万人众相差甚多,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这几位家主事先都派人打探过了,那些倭人上岸之后就分散成了许多小队,四处劫掠,而每个小队不过千余人,他们大可以分而划之,各个击破。 况且论大兵团作战能力来说,武者比不过训练有素的兵士,可是若是小规模的战斗,武者可是比这些兵士强太多了,况且那些倭人不过是边陲岛国,土地贫瘠,更不可能有多少高手的出现,也因此这三家还挺有自信的。 然而等到他们和那些倭人对上的时候,却在瞬间感受到了压力,那些倭人不知道何时竟然学会了武魏的战技,数千人连结武气铠甲,一时间竟然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而且那些倭人之中也有武者,当然了,他们不叫武者,叫什么了浪人,听说曾经倭国有个天才浪人叫什么剑心的,凭借一手天翔龙闪居然也达到了出尘境的境界,甚至距离无所境只差一步之遥,可惜后来终归是功败垂成。 而这一次倭人来的浪人实力居然前所未有的强,也让三大家族倍感压力。 尤其是如今的王家家主,要说这三大家族也是自信,在饮酒歃血过后,便各自带人分开了,寻找那些小股的倭人进行围剿。 王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如今王家却陷入了一万余倭人的包围之中,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其实是这些倭人特意放出来的,而且他们还派出几百人四处奔走,假装声势浩大的样子,实际上则把大部分的兵力藏在了暗处,只等三大家族深入,便可围而破之。 王颂此时顾盼左右,王家的子弟已然越战越少,而那倭人却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层出不穷,手中长枪挽了一个枪花,仰天大笑:“一亭留溅哀时泪,国命如丝系鬼雄。今日且看我王颂,杀倭寇,除敌贼,” 随后纵马提枪直挺挺的朝着那倭寇的统帅杀了过去,好一个英雄迟暮,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这个时候忽然迸发出绝大的力量,他放弃了防守,任由刀剑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无数伤口,胸中一口真气护着关键部位,硬生生的在敌阵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第104章 王家家主身死 只见战场上,一个个倭人像被无情镰刀收割的稻子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之中,惨状令人不忍直视。而就在这片血腥场景中央,一个浑身浴血的老者傲然挺立着。 此时,那位一直稳如泰山、纹丝未动的倭人统领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然而,在他身旁,一个身着浪人服饰的家伙突然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电,瞬间锁定了前方不远处的目标。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长刀,然后猛地一挥,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快得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其轨迹。 这便是传说中的拔刀术!这种源自于浪人的独特技巧,向来以迅猛和致命着称。而此人施展起来却是格外轻松自如,仿佛这一动作已经练习过成千上万次。眨眼之间,长刀便已收回鞘中,但与此同时,与他近在咫尺的王颂那颗白花花的头颅也随之滚落而下,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水。 不过,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英勇无畏的老者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和战斗技巧。他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紧握的长枪奋力抛出。尽管这一枪先是被敌人的盾牌稍稍阻挡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稳稳地插进了倭人统帅的肩头。刹那间,鲜血四溅,倭人统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一只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已经废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那名刚刚使出拔刀术的浪人大感意外。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显然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濒死的老者居然还能有如此惊人之举。 “八嘎。”倭人统领吃痛,面色惨白,血流如注,也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战斗结束之后,那浪人却拦住了想要鞭尸的统领,随后找了几个兵士,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这个老者是个英雄,好生安葬的意思。 就在东南沿海乱起来的时候,在骊州对峙的大军终于动了起来,只不过韦索却边战边退,沿途坚壁清野,完全就是一副避战的样子,每个城池都只守个一两天就开始安排想办法撤退,如今已经让出了整个骊州。 在他的这个战术下,如今端木延的大军可以说是士气如虹,一路高歌猛进。 魏清渊已经一连下十三道诏令,要求韦索务必要找机会击退敌军,然后回防东南沿海。 只是前线的韦索心里也苦啊,如今兵马士气皆不如对方,对方还有五万武者随行,若是拼死一战必死无疑,只能拉长战线,看看对方能不能露出破绽来。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找到端木延的破绽,这个时候,魏清渊派来了一员小将,赵浪前来接替韦索的元帅之职,毕竟如今韦索已经放弃了整个江南道,甚至东南道的一些州县也都放弃了,好在他倒是一路退一路烧,把沿途的粮草屋舍全都烧了个干净。 至于百姓怎么生活?这个他不知道,跟他关系也不大,他只知道,这些东西不能留给端木延。 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端木延也被迫放缓了进攻的速度,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补给线的延长,导致如今后方的补给有些供应不上了。 当然最先支撑不住的还是江陵城里的老爷们,毕竟现在东南沿海的倭人肆虐,那三大家族的王家家主在内所有人全都死在了倭人的手里,周家和许家同样遭到埋伏,虽然侥幸得以逃脱,但均是损伤惨重,无力再战。 至于端木延的大军如今已经踏入了江南道,只怕照韦索那个样子打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就要打到江陵城了。 所以这才派出了赵浪,要说这赵浪也是个人物,这赵浪本是武魏曾经一位大将的儿子,家学渊源,从小就熟读兵法,弓马娴熟,战技更是出类拔萃,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有了统帅十万兵马的实力,如今更是可以统御三十万兵马,只不过终归是没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实战罢了。 但是,他不论是分析那些名将战法案例,还是如今在朝堂之上帮助皇上研判局势,均说的是头头是道。 所以在几位老臣的建议下,魏清渊下定了决心,起用小将赵浪,接替韦索。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在头一天秘密召见赵浪,询问胜敌之法的时候,赵浪说的非常有道理,就连他听了都觉得热血澎湃,此战必胜,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 就在赵浪接管军队的第三天,在东南道的凌水平原之上,一场超过八十万人的会战正式展开。 随后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东南道费尽心机攒出的三十三万兵马的家底便尽数覆灭。 也就是在凌水平原之上,端木延坑杀了接近二十万战俘,随后挥兵直指江陵城。 北地,燕北道 与此同时,山河关,山河雄关距离天下第一城不算太远,也是武魏防守北夷的第一道关卡,东临剑仙从天下第一城到山河关都要不了一天,所以这山河关一向都是坚不可摧的,如今魏松原更是在这山河关留下了十万兵马,还让自己最信任的将军,褚云海负责山河关的防守。 为的就是能够让东临剑仙出手一次,然而却没有想到,东临剑仙竟然在风象关那里铩羽而归。 如今东临剑仙负伤的消息也传到了北夷,而北夷的铁骑则快速南下,这一次,山河关外,根据信兵回报,竟然有足足十八万铁骑,整个北夷倾巢出动。 “请求增兵。”褚云海也有自知之明,一早就给上京城上了帖子,而且魏松原也给薛渊下了命令,让他派遣兵马,防守山河关。 然而,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山河雄关,十万兵马,却只支撑了一天,随后山河关破,褚云海战死,北夷的铁骑驰骋在了燕北道的大地之上。 薛渊被迫全军回撤,驰援燕北道,务必要将北夷的铁骑拦在燕北道境内,然后赶出燕北道。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晋王出兵,拿回了之前被薛渊占据的赣南道三州之地,甚至还有染指河西道的意图,好在薛渊走之前还是留了兵马,在天一关布了局,饶是如此,还是丢掉了河西道的两个州。 而且晋王也是在那两个州增派兵马,修筑城墙,烽火台,大有一副安家的模样。 这该死的晋王,魏松原恨恨的想着。 第105章 入江南道 康元历九年一月,江陵城破,魏清渊在兵马护送下逃入南荒六郡,魏清照入住江陵,以江陵为都城,还把东南道三州之地,划给倭人,作为这次倭人相助的报酬。 毕竟若不是他们在后方骚扰,只怕魏清渊也不会这么快就换掉韦索,毕竟韦索这个老将,资历深厚,而且最为谨慎,想要拿下他确实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太原府的宣北笙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她如今关注的地方并不在这个方向,而是西突厥方向的贸易。 多亏了柳如烟的帮助,她拿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叫做羽绒服,是用鹅绒和鸭绒制作而成的,具体工艺比较复杂,不过不得不说效果非常好,上身的保暖效果也非常好。 而在这个冬天也是迅速的通过商路进入到了西突厥和迦楼国,并且回收回来大量的资金。 另一个则是高度酒,根据柳如烟所说是叫蒸馏酒,热辣的高度酒要比西突厥最烈的酒还要烈的多,同样也是迅速走俏整个西域,毕竟西域的那些人和武魏的人不同,他们对于那种醇香绵厚的传统酒没有那么感冒,他们最喜欢的还是烈酒。 随着资金的回笼,也让户部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更方便了。 就在同一时刻,薛渊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将北夷那来势汹汹的骑兵给勉强击退了。只是,即便成功收复了失去的土地,但此时的整个燕北道已然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昔日繁华热闹的城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肥沃的农田也化作一片荒芜,百姓们流离失所,生活困苦不堪,到处都弥漫着绝望和哀伤的气息。 恰好在这人心惶惶之际,晋王的兵马却有了新的动作。起初,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江陵城。马上之人递上了一封书信,守城士兵不敢怠慢,赶忙将其呈送给城中长官。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讨伐倭寇的檄文。信中的言辞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声称倭人乃我华夏之国的共同敌人,必须予以严惩,并请求借道江陵,以便出兵攻打倭人。 没过多久,晋王的大军就浩浩荡荡地开拔进了江南道。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江南道本是一处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人们在此安居乐业,过着平静祥和的日子。 可谁知命运弄人,这片原本宁静美好的土地竟屡次遭受战火的侵袭,一次又一次地被卷入战乱之中,实在是多灾多难啊! 虽然上京城的魏松原也想参与一下,只不过自己的兵马如今大多都在和北夷纠缠,而且燕北道的重建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算是如今想要南下,却也当真是有心无力。 至于魏清照这边,说实话,虽然说自己如今得胜取了东南道,但是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况且自己那个好弟弟呢。 如今魏清渊逃入南荒六郡,并且重新启用韦索当主将,收拢残余兵马,借着险要地势防守。 而端木延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同样损失不小,如今也是在整补恢复,准备继续南下,扫清障碍。 只不过现在让魏清照头疼的可不只是晋王的兵马,还有倭人。 毕竟他虽然和倭人达成了合作,却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那倭人如今借着三州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来人,如今根据线报,那倭人在三州之地屯兵已然超过五万,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然而现在却不是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毕竟不管是晋王还是魏清渊那边都是麻烦,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招惹倭人了,这该死的晋王,早知道她狼子野心了。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就是了。 早已经分布在江南道的那些武林人士,正在发挥着作用,虽然说让他们去和晋王的大军正面对抗不太可能,但是,却可以让他们在背后搞事,比如破坏对方的补给线啊,或者暗地里截杀一些小股的兵士啊,甚至还可以袭击一些小的县城,这样一来可以让晋王无法在江南道立足下去。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还真是个天才,对于这些武林人士来说,这种小规模的游击战术非常好用,既可以避免和对方的大兵团发生冲突,有效发挥出武者小规模作战的优势。 另外就是轻功的存在也可以让武者可以快速的脱离战斗,隐藏起来,让敌人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围剿和进攻。 同时,他也开始调兵遣将,端木延那边留十万人马,对付魏清渊已经足够,另外拜刘隆为大将,叶问天为副将,统领八万兵马,前往江南道,对抗晋王。 好在自己的那个好儿子如今被北夷缠上了,没办法南下,不然现在只怕会更加麻烦。 顺便他还派人去通知了倭人,毕竟,这晋王打的旗号是讨伐倭人,这倭人自然应当尽一份力。 只不过那些倭人却只是在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按兵不动,反而还在那三州继续增派兵马,甚至还移民来了不少百姓。 不过负责江南道的戚少光和彩凤这个时候就头疼了许多,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出其不意,江南道在整个武魏也算是一个大道,而且人口繁多,整个江南道林林总总的一共设立了十六个州,如今晋王攻占了六个州。 但是这六个州现在流寇作乱,不少派出去安民的大臣都被截杀了,甚至还有的县城遭到洗劫,如今各处都是人心惶惶,至于他们带着的兵马也是来回救火,疲于奔命。 当然宣北笙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看起来这里的问题已经不是彩凤和戚少光所能解决的了,所以她也是特意从风象关把诸葛琥珀和方少宇调了回来。 而诸葛琥珀到位之后也是迅速的出台了新的政策,这个政策也很简单,以六个州州府为中心,尽可能的把民众聚集起来,而在这六个州附近的民众登记之后,官府会组织施粥,登记过的人每日都可以来吃粥,至于更远一点的就没有这个福利了,这一举措有效的限制了人口流动,这样也限制了武林人士就地整补的机会,毕竟只要是人总是要吃饭的。 另外还在这六个州州府附近设置工厂,鼓励大家前来做工,而且还在工厂里散布了一些探子,在这些工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可以摸清不少周围县城的消息。 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应米粮辎重全都沿着宽敞平坦的官道行进。为了确保这批重要物资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一路上可谓是层层设防,戒备森严。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哨卡和岗亭,士兵们手持长枪利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不仅如此,他们还精心策划了一场诱敌之计。故意放出风声,透露这批米粮辎重的运输路线和时间,引得那些心怀不轨的武林人士纷纷现身前来拦截。然而,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当这些武林人士如饿狼扑食般冲向车队时,早已埋伏好的精锐部队突然杀出,瞬间将他们包围起来。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生死搏杀。只见刀光剑影闪烁交错,鲜血四溅。经过一番苦战,最终成功击退了这群来犯之敌。而这一战,足足斩杀了三千多名武林人士,给那些潜藏在暗处妄图作乱的武林势力以沉重的打击。从此之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武林势力也不得不收敛锋芒,不敢再轻易出现,甚至不少人离开了这六个州,也是极大缓解了这六个州的情况。 第106章 远来是客 太原府外,这个时候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也说不上是不速之客吧,还挺大方的,大大方方的进了城门,到了行宫,还递了拜帖,只不过双全直接接过了拜帖开口道:“万城主,我们殿下说了,您来了就让我直接带您进去。” “哦?”万花落轻声一笑:“你们晋王殿下倒是洒脱,不怕我来杀她?” “万城主说笑了,我们殿下说了,凭您一个人的话,杀不了她的。”双全回答道。 “切,跟那个家伙一样,惯是个讨厌的。”万花落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万花落进了内宫,只看到宣北笙躺在软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应该说是叫羽绒服吧,她在河东道的大街上也见了不少,保暖不错,很适合北方人使用,当然了价格也很美丽,就算是她都觉得有点小贵。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婢女半跪着,手里端着一盘果子,只不过这果子怎么看着那么像荔枝呢?按道理这季节不应该有啊。 “见过晋王殿下。”万花落随意的行礼,然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似乎一点都不客气。 “万城主,早有耳闻,不过今日倒是第一次得见,我听师父说过你,算是我的半个师姐吧。”宣北笙坐起了身子,看了一眼万花落轻笑一声。 万花落挑了挑眉,思绪似乎有些飘忽,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从凤凰山上下来,一路找到了京师。 当初她可是在王渊的府邸门口蹲了整整一个月,最终才算是求得了一个机会。 只是那个时候王渊就和她说了,她天赋不足,所以很多东西没办法教她,她也学不会,不过还是教了她一些,不然她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从头到尾,王渊都没有答应收徒,所以她并不算是王渊真正的徒弟。 如今也算是见到了,那个家伙所认同的徒弟,果然是惊艳绝伦,年岁尚不满二十,却能和谢东临那个老家伙战一个平分秋色,这天赋,还真是让人绝望啊。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提起我。”万花落笑着说道:“我以为他不会提到我的,毕竟,在他口中,我可是笨到无可救药啊。” “也不算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怎么样,不过老了以后的他还是挺成熟的,也想开了很多。”宣北笙微微思索着说道。 “成熟这个词,听着有点奇怪啊。”万花落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家伙的形容词这么奇怪:“说起来,我很好奇,明明他走人道没有走通,为什么你还会选择这条路。” “想知道吗?”宣北笙的表情严肃了一些:“知道了可就走不了了。” “要杀了我?” “那倒是不至于,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鬼,请你在我这里住下来就好。” “听起来可以接受,反正天下第一城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你的徒弟呢?” “她是个聪明人,从我下山之后她就已经朝这边来了,不过听说是去雁门关那边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到太原府。”万花落耸了耸肩,看起来是早已经安排好了。 “因为天道走不通了。”宣北笙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不信的,不过在我见过苦大师之后确信了这一点。” “他和你说的?”万花落眉头紧蹙问道。 “嗯,更多的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我确定了,可以告诉你。” “和我说也没用,你们的境界我终归是达不到了,毕竟他很早就和我说了,我太笨了,终其一生,可能也只会在出尘境蹉跎了。”万花落的语气有些落寞。 “这话他说的倒是真的。”宣北笙赞同的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啊。”万花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谢东临的道呢?走得通吗?”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问道。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从目前来看有一线生机,但是终归不如人道稳健。”宣北笙沉默片刻,回答道。 “原来如此吗?”万花落若有所思的说道。 “双全,在行宫收拾一间偏殿,请万城主住下吧。”宣北笙随后吩咐道。 “对了还有一事,等我那个徒弟来了,可否指点她一二,她的天赋在我之上,如今的我已经教不了她太多了。”万花落站起身,本要跟着双全出去,忽然回头问道。 “既然是万城主开口,自然是可以的。”宣北笙笑着答道。 待到那万花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宣北笙原本还算平静的神情骤然间发生了变化,变得愈发幽深而难以捉摸起来。只见她缓缓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天际,心中暗自思忖着当前的局势。 如今,那些倭人已然落入了事先精心布置好的局中,这无疑给了己方一个绝佳的契机,可以借此机会向东南道发难。虽说目前江南道那里遭遇了些许棘手的难题,但好在有诸葛琥珀坐镇其中,以其智谋和手段,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功化解这些麻烦。 然而,对于南荒六郡那边的情况,宣北笙心里很清楚,魏清渊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偃旗息鼓、束手就擒之人。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行动,绝不会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所以,必须趁着眼下南荒六郡尚处于混乱之际,抓紧时间行动起来。 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无论如何都要牢牢地掌控住江南道这片土地。毕竟,江南道可是有着“天下粮仓”之美誉,只要能够顺利将其收入囊中,那么接下来一系列的战略规划便能够得以更顺畅地实施与推进。如此一来,距离实现最终目标或许也就更近了一步。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把东南道一并吞了才最好,只不过燕北道那边马上结束了,而魏松原绝对不会坐看自己吞了整个江南道和东南道,一定会发难。 然后自己这边就要转入守势了,当然在这之前,另一件事情也要开始安排了,别说,柳如烟的那些建议还不错,如今也是让她带着人去做了。 第107章 登基为帝 在广袤的河东道地区,清河宛如一条碧绿的绸带蜿蜒流淌而过。一天清晨,宁静的河面上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原来是几位勤劳的渔民正在辛勤地捕捞着鱼虾。 其中一人惊喜地发现渔网异常沉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拉出水面。定睛一看,网中的竟然是一条体型巨大、近乎一米长的鲤鱼!这庞然大物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令人啧啧称奇。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渔民们剖开鱼腹时,赫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幅用丝绸精心包裹的卷轴。 他们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佑晋王,周济万民。”这个惊人的发现迅速传遍了清河两岸,人们纷纷议论纷纷,都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之兆。 无独有偶,就在此事引发轩然大波之际,有人声称在附近的山林深处听到了神秘的狐狸叫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重要的信息。仔细聆听之下,竟能分辨出狐狸口中喊出的话语:“晋王为帝,天下安康。” 这些奇异的现象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瞬间点燃了民众心中对晋王的敬仰与期待之情。很快,成千上万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前往当地官府门前请愿,恳请晋王顺应天意,登上皇位,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与此同时,朝中的文武百官也纷纷上表进言,力劝晋王称帝以安民心。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民意呼声,晋王起初表现得十分谦逊,她再三推辞,表示自己德薄才浅,难以担当治国大任。但百姓和大臣们的热情并未因此而减退,反而愈发高涨。经过一番三辞三让之后,终于在康元历九年三月的一个黄道吉日,晋王宣北笙这才在众人的拥戴下,于太原府正式登基称帝。 新皇帝定国号为晋,并宣布改年号为天泽元年,寓意着上天赐予福泽,保佑苍生安居乐业。消息传出后,举国欢腾,各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为庆祝这一盛事,朝廷下令全国大庆三日,广设宴席,邀请群臣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使者共同欢庆,共享太平盛世。 当然宣北笙称帝的消息也迅速的引来了还打着武魏旗号的两位,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对他们极大的挑衅,因此联合发出了讨贼文书,号召天下共讨反贼。 然而不知道为何,不管是魏松原还是魏清照都不愿意率先发兵,攻打晋国。 如今江南道已经有八个州,一半的地域都落入晋王手中,至于刘隆和叶问天则带着兵马,守着另外八个州,不主动出击,而晋王在夺去了八个州之后也只是忙着修筑城池,救济百姓,稳固局势,剿灭那些捣乱的武林人士,似乎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至于河西道那边,如今薛渊带着兵马守在赣南道和河西道的交界处,和莫谦之相互对峙,也没有主动出兵的打算。 其实他们两个人考虑的都很简单,都想要对方先出兵打起来,他们再出兵。 也正是因为这样,三方反而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和平状态。 只不过这个时候,宣北笙手里的底牌又多了一点,那就是柳如烟的研究院搞到了一大块铂金,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硝酸,而从菜籽之中可以榨取油脂,随后就可以利用菜籽油提炼甘油。 随后就是硝酸甘油,虽然现在制取的过程还比较复杂,成品也不多,产量也跟不上,但是宣北笙已经看到了效果,这绝对是一项跨世纪的发明,或者说超前的力量。 当然了,黑火药制作的武器,也就是被柳如烟命名为红衣大炮的东西如今已经运抵前线,部署到位,只要对方发起攻击,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 至于西突厥和迦楼国那边现在还没到收网的时候,还可以让他们继续狂欢一会儿。 最好是把月食国也拉进来,更多的暂时就没办法布局了,主要是钱粮还是不太够,况且如今还需要大笔的军费支出,再加上因为登基之后全国减税三成,这也是一笔必要而且不小的支出。 再加上流民,现在流民太多了,燕北道来的,江南道来的,还有东南道来的,光安置这些流民也是一大笔开支,虽然自己现在钱赚的多,不过花的也快,就像流水一样从户部的库房流进流出,户部尚书宣如海的头发肉眼可见的日渐稀疏了。 不过那些倭人居然派使臣来了,还说愿意帮助自己攻打魏清照,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收到了没有,果然这些倭人到底还是靠不住,宣北笙轻笑一声,反手就把消息和使臣绑了送给了魏清照,对于她而言,这些倭人可算不上什么助力。 但是如果魏清照和倭人两拨势力狗咬狗的话,她还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魏清渊那边就不好说了,既然那些倭人都能派使者到她这里,那么魏清渊那边也必然是会联系的。 总之只要战火不烧到她这里就行,让她有时间再江南道的那八个州经营一段时间就好,顺便还可以布局一下剩下的八个州。 果不其然,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魏清照暴怒,而倭人大概也是发现了事情暴露,因此双方迅速的调动兵马,整个东南道的局势异常紧张。 到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宣北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一来江南道的危机暂时是解除了。 “陛下,万薇求见。”就在她放下手中的奏章,伸了一个懒腰打算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外面的侍女前来汇报道。 “让她直接去校场吧,孤去那边等她。”宣北笙想了想回答道。 “见过陛下。”万薇之前虽然听方少宇和谢无商说过老板这个人,不过她如今却是第一次见到宣北笙,当然来之前她还是先去见了师父,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这就是那个人的徒弟吗?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无所境,在风象关外和东临剑仙战平,如今占据半个武魏的江山,自立为帝的家伙吗? 只能说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年轻一些呢。她暗自思忖着,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竟然以女子身份做成了多少人都未能做成的事情。 “客气了。”宣北笙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移动到一旁的兵器架前,随意伸手一抓,一杆长枪便稳稳落入他手中。 紧接着,他手臂轻抖,那杆长枪犹如灵蛇出洞,在空中挽起了一个绚丽夺目的枪花。刹那间,寒光四射,令人眼花缭乱。 完成这个动作后,宣北笙猛然将枪尖点向地面,借助这股力量,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跃起,直冲向高空。而她身上一袭黑色长衫,在风中肆意飞舞,竟一时遮住了天空之上炽热的阳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 随着高度不断攀升,宣北笙忽然将手中长枪调转方向,枪尖直直朝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高处急速坠落。当枪尖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是被一颗天外陨石击中一般。 以枪尖为中心,周围的地面开始缓缓出现一道道裂痕,并逐渐向外蔓延扩展。这些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最终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一招名为惊雷,至于能不能学成,还是要看你自己。若是成了,便来找我。”宣北笙气定神闲地说道。话音未落,她已收起长枪,转身潇洒离去,只留给身后目瞪口呆的万薇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108章 西突厥的现状 天泽元年五月,西突厥的王庭,霍斯在外游学的大弟子阿力木归来,说是游学其实就是不愿意做官,所以打了一个周游列国的旗号,实际上就是出去玩了。 也因此,他躲过了西突厥最乱的那段时光,所以幸免于难,并未遭到谋杀。 而这一次他在归来途中看到的种种场景也让他有些忧心忡忡,所以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自己的老师霍斯,想要问问如今西突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力木,你回来了啊。”霍斯看到自己的大弟子归来,也是十分高兴,看起来似乎都年轻了一些。 “老师您手里的这个是?”阿力木看到老师手中的醍醐香,心中也是忍不住一沉。 “醍醐香,从晋国来的,这可是个好东西,提神醒脑,最近靠着这东西,我又写了一些书,你看看,怎么样?”霍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醍醐香,笑着说道。 “老师,这东西不可再用了。”阿力木的语气有些急切。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这东西拿过来的时候王上就让医师看过了,并无不妥啊。”霍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实话,对于晋王,如今应该说是晋武帝陛下了,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那个女人的野心不小,而且能力手段都是上佳,更何况她一人就占据了武魏的半壁江山,甚至还要多一些。 反倒是她一直忍到现在才登基称帝,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也让人更加警惕。 只可惜王上现在太过于信任那人,而且那人在明面上做的确实不错,如今的西突厥不愁吃不愁穿,不管是醍醐香还是烈酒还有那个叫什么羽绒服的东西如今在西突厥都极为盛行。 为了购买这些东西,他们也是交付了更多的绵羊,兔子,矿石,还有一些劣等的军马。 当然了,他也查到了,有些人中饱私囊,给了一些优质矿石和优质军马,不过并不算多,还可以接受。 不过为了警示,他还是建议王上,处决了几个官员,以儆效尤,其实麻烦的还是那些部落,毕竟王庭虽然能够管辖各个部落,可是各个部落也有着自己的自治权,所以说他们暗中做些什么,就很难查处了。 好在一切还在控制之内,哎,想到这里,霍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老师,我深知您年事渐长,未曾外出游历过,但此次我一路行来,却是发现了极为严重的问题啊!”阿力木一脸凝重地开口说道,他那向来平和的语气此刻竟显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到这话,霍斯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只见阿力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师,咱们的战马、铁矿,不知何时起竟然全都被卖给了晋王!如今咱们的草场上,原本该驰骋着矫健骏马的地方,取而代之的却是成群结队的牛羊与四处蹦跶的兔子。”说到此处,阿力木的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神情愈发激动:“若是再这般继续下去,不出两年,咱们必将沦为晋王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其随意宰割了呀!” 霍斯闻言眉头紧皱,连连摇头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些物资的流转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不信你看,这些东西运出时的账本我这儿都保存得好好的呢。”说着,他便快步走到柜子前,开始急切地翻找起来。 然而,阿力木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老师,现在的关键并非在于那些账本啊!账面上或许确实毫无破绽,但真正的问题恰恰隐藏在账目之外啊!” “你说的事情可有证据?”霍斯找出了账本,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问道。 “这事哪里有什么证据,都是我亲眼看到的。”阿力木摇了摇头。 “那就难办了,如今王上对于那晋王信任的很,而且说实话,如今那些大臣也都是拿了晋王不少好处,不说那些大臣,就说各家各户,各个部落,去年冬天全都从晋王那里买的粮食,若是我们无凭无据就去质疑,那么只怕群情激奋,反而适得其反啊。”霍斯的眉头蹙成一团。 对于自己这个大弟子的人品他还是很了解的,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很不错,所以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说这些话,只是空口白牙,只怕王上绝对不会信的。 说到底,这二皇子本就懦弱,也不是他认为最合适的继承人,他当时最喜欢的是五皇子,有魄力有野心,手段也不缺,可惜就是母族势力太弱了,所以开局就被老三派人砍死了。 其实老三也可以,虽然开始和那晋王合作,只不过老三可不是只合作的那种人,然而野心暴露的太早了,让晋王釜底抽薪,导致原本的优势局面一泻千里,最终反而让这个最听话,也是最怯懦胆小的老二上了台。 这老二上台谁都知道,晋王是出了大力气的,所以老二对那边也是格外的亲热。 该死,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想到这里,霍斯忍不住心中又是一急,如今大局已定,说那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让王上注意到这个情况。 问题是王上现在整日在王庭之中享乐,听说那晋王近日又给王上送来了不少新鲜玩意,还有美人,这两日王上连议事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或者说,再换个王?但是此事不是他一人能够做成的,还需要联络盟友,得从长计议才是。 如今之计实在不行就换个小儿上来,别的不说,起码听话一些,也方便自己做事。 可是这毕竟是弑君的罪过,况且这老二也是自己学生,对自己也算尊敬,这么做会不会不好。 霍斯的心中心思百转,但是始终没办法下定决心。 第109章 江南道的暴乱伊始 天泽元年六月,端木延于渭州大破韦索,韦索引败兵退守骞州,同时端木延帐下大将张复德破夔州,魏清渊避乱到南荒六郡之中最偏僻的符州,形势也变得更加恶劣。 但是这个时候,在南荒六郡之中,却又另一股势力忽然冒了头,原本端木延派了许颠去攻打漆州,然而却在攻下漆州之后被一伙山匪围杀,许颠当场战死,而那伙山匪居然可以使用战技,为首那人则带着面具,自称无天。 随后那伙山匪占据了漆州,这也让南荒六郡的形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咦?那个家伙还没死吗?”宣北笙饶有兴趣的看着渡鸦带回来的情报。 话说回来,暴乱眼看着就要拉开帷幕了!她握着手中的那份新到手的情报,目光凝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有关江南道其他几个州的详细资料。 不得不承认,近些年来,为了养活规模异常庞大的军队,魏清照所掌控的那个小小的朝廷简直称得上是穷兵黩武、竭泽而渔。沉重如山的赋税压得领地里的老百姓们喘不过气来,而强制性的征兵更是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这个世界里,由于战技与武者的横空出世,普通人的力量相较之下就显得愈发渺小和脆弱。因此,想要发动一场由平民主导的造反行动,其难度系数可谓相当之高。 通常情况下,朝代的更迭往往依靠的是大规模的兵马动乱,以及那些野心勃勃之人通过黄袍加身等手段来实现权力的交替。比如此前的黄征便是如此,只要手中握有充足的兵力和能征善战的将领,那就等同于掌握了绝对的武力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然而,无论何时何地,一旦人民遭受的压迫达到了极限,那么动乱的爆发便在所难免。特别是当他们了解到还有别的地方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状况时,这种反抗的情绪就会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开来。恰如当下的江南道,同属一地,可晋国所属的八个州与另外的八个州之间,民众的生活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社会矛盾不断激化到一定程度时,冲突与暴力便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在这般紧张而压抑的局势下,一切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一场血腥的风暴悄然掀起。 起初,只是乡里那些被沉重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愤怒地挥起手中的斧头,将前来收税的官员残忍地砍去了头颅。 紧接着,县城中的民众也终于忍无可忍,他们群情激愤地冲进县衙,毫不留情地杀掉了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县令,并将县里的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统统斩尽杀绝,而后把他们搜刮而来的巨额财富纷纷瓜分殆尽。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民变浪潮,身为一方霸主的魏清照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火速派遣大批精锐兵马前去镇压。 这些士兵们个个手持利刃,面露凶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向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惨叫连连。经过一番残酷的厮杀,上万名参与暴乱的民众倒在了血泊之中。 魏清照更是丧心病狂地下令将这些人的首级砍下,装入一辆辆装满尸体的囚车中,在各个州县之间来回巡游示众。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要借此警告所有心怀不满之人:这,就是胆敢发动暴动的悲惨下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魏清照的血腥镇压非但未能平息这场动乱,反而如火上浇油一般,使得原本就已熊熊燃烧的怒火愈发炽烈起来。 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加入到反抗的队伍当中,尽管在那些强大的武者和装备精良的军队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比猪猡还容易宰杀的蝼蚁罢了。但即便如此,这些看似柔弱无力的普通人却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勇气和决心,他们仿佛忘却了生死,毅然决然地拿起手边那简陋至极的农具和棍棒,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 没错,只是镰刀斧头之类的工具,甚至都算不上武器,就是这些人,如今却好像不怕死一样,疯狂的冲了上来,也许他们十个人才能杀掉一个战士,甚至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他们中间有老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还会有一些人悄悄的在那些剿匪的军队吃水的地方下药,泻药,或者一些有毒的草药,总之能找到什么就下什么,找不到也会悄悄的往里面扔点粪便什么的。 负责剿灭叛军的兵士们开始感到了恐惧,他们有些人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熟人,也许是自己家曾经的邻居张大娘,也可能是自己家的远房亲戚牛大爷。 而那些原本慈祥的面孔现在却变得狰狞而恐怖,他们身上脸上沾着血,随后又变成尸体倒在地上。 这并不像是和敌军作对那样,这是一面倒的屠杀,但是屠杀的刽子手需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并不是所有的兵士都有着这样的心理素质。 “为什么?”这样的疑问逐渐的开始在很多人的脑海开始旋转,徘徊,也在极大程度上削弱了镇压叛乱的军队的士气。 更过分的是,一些占据了县城的叛乱者自发的挂上了晋国的旗帜,似乎这样就可以寻求那个晋王的庇护一样。 当然,让这些人不负众望的是,果然,晋王发布了诏令,表示愿意加入晋国的郡县均视为晋国子民,享受晋国的庇护。 至于如今江南道,原本由刘隆和叶问天率领的八万兵马,如今应该是六万,因为抽走了一部分,要对付那些不安分的倭人,如今这倭人也真是两边倒,居然和那魏清渊搭上了线。 在这段时间镇压动乱的过程中,居然一口气减少到了不到三万人,如果算是一些手下虚报的数字以外可能更少一些。 减少的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被那些疯狂的民众干掉了,剩下的则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和任务所以当了逃兵。 而且更麻烦的一点是,他们手中剩下的兵马很多也都受了伤,战意更是低的可怕。 起初,刘隆和叶问天这两位将领一心想要组织麾下的兵马奋起抵抗敌军的侵袭。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尚未正式开战,就察觉到许多兵士竟然纷纷临阵倒戈,投向了敌方阵营。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居然还有一小队人马胆大包天地企图趁叶问天沐浴之时将其绑架,并送往敌军那边邀功请赏。 所幸叶问天身手敏捷、反应极快。当时,他正赤身裸体地泡在浴桶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放松,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警觉之下,他来不及穿戴整齐,只是匆匆忙忙地扯过一件外衣裹住身子,便施展出轻功,如飞鸟般从窗户飞身而出。若不是他如此机敏果决,恐怕就要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自那一天起,乌海市便流传出了一则传奇故事: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有一名男子光着屁股在屋顶上疯狂奔跑,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夜空。这个传说越传越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暂且按下这些闲言碎语不表,且说回正题。刘隆和叶问天经过此番变故之后,敏锐地察觉到局势已然变得极为不利。于是,他们当机立断,赶忙下令整顿剩余的兵马迅速撤退。 一时间,一封封如雪片般的求救信函源源不断地朝着东南方向的江陵城疾驰而去。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他们就连连失守四座州城。而那被敌军占领的四座州城,则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热闹景象。街头巷尾人头攒动,百姓们欢呼雀跃,仿佛迎来了救星一般。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彻云霄,喜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可谓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至于江南道剩下的四个州,见这个样子,闹得反而更厉害了,就好像他们闹得越厉害,就越可能被晋王拯救一样。 第110章 照猫画虎 上京城 这个时候,魏松原坐不住了,或者说上京的朝廷坐不住了,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那晋王就要兵不血刃再拿下整个江南道了,朕的这个好父亲,筹谋这么久,却都是给他人做嫁衣吗? 此时,正是朝会的时候,一个朝臣出列禀报:“陛下,如今晋贼伪国势大,若是再占据江南道,假以时日,将更加难以对付,是打是和,当速速决断。” “陛下,如今北方已定,而且东临剑仙也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可以威慑北夷骑兵,正是出兵西征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主战派的朝臣站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主和派的朝臣们按捺不住,纷纷站了出来表示反对。其中一人言辞激烈地反驳道:“陛下啊,顾大人此举简直就是将我等推入熊熊烈火之中啊!暂且不提那北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趁虚而入,单单是我们国库中的钱粮储备,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大规模的西征行动啊!此前与北夷一战,耗费巨大,紧接着还要救济燕北道受灾的百姓,国库早就空空如也。难道说顾大人想要让我们重蹈江南道的覆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魏松原的眉头此刻微微地皱起,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阴云所笼罩。对于朝堂中的主和派,他内心深处着实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是留下来用以相互制衡的棋子罢了。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却又切切实实地摆在眼前,无法回避——国库里已然空空如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撑即将展开的西征大业。 一想到此处,魏松原不禁感到一阵焦虑涌上心头。赋税之事更是让他倍感头疼,如今此地的赋税本就已经比晋王所辖之地要来得沉重,虽说相较于他父亲统治地区还略逊一筹,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中等水平。若再贸然增加赋税,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再看看江南道那因赋税过重而引发的种种乱局,魏松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正所谓“百姓如水,君主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倘若真的因为过度征税而激起民变,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沉默片刻之后,魏松原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在座的群臣,思忖再三后开口说道:“既然谈到了国库空虚的问题,那么诸位爱卿不妨各抒己见,看看能否想出什么良策,使得我们的国库能够尽快充实起来。” “臣认为,不如效仿晋王,开设国企,以国家的名义做生意。”很快一个朝臣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魏松原知道这个人,户部侍郎杨松,对于钱财的事情很敏感,若是做生意可能也是一把好手。 “这岂不是与民争利,我武魏立朝多年从未有过此先例,况且那晋王本就是商贾出身,小家子气也是正常的。”有朝臣当场反驳道。 “况且杨大人说的轻巧,这就算经商,做什么生意,怎么做,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生意这东西有赔有赚,万一赔了呢?” “就是,况且让谁去做生意,诸位大人可有人愿意去吗?” “经商本就是下九流的行当,官员们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做这些事情的。”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充斥着反对的意见。 魏松原把目光投向了杨松:“杨爱卿既然提了出来,想来应该有些考虑了吧,不如说说看。” “陛下,如今我国本就控制着盐铁茶的贸易,只要在这些贸易的基础上再加上类似于粮食贸易之类的行业就行,逐步增加人手,至于负责的人,若是诸位大人不愿意,也可以遴选商人,赐予官身,想必那些商人应当是愿意的。”杨松从容不迫的说道。 “笑话,多少士子寒窗十年方可一朝考取功名,如今那些商人却可以平白得了官身,岂不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自然反对之人还是不在少数。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各位也清楚的看到了,那晋王国库充实,钱粮充足,各处救济百姓,赈济流民,如今声望日隆,多少百姓都把她视为明主。”说到这里杨松顿了顿。 “可能诸位不清楚,但是我却是清楚的很,那晋王贼子的钱粮大多数均是做买卖得来的,他们的所谓国营企业开到了每一个州甚至每一个县,每日的流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还开设钱庄,他们叫做银行,在那里面百姓存钱还可以得手续费,而百姓存进去的钱大部分都变成了流动的资金,流入了市场,变成了一家家的铺子,然后那些铺子再从百姓手里挣钱。” “更何况他们还借着地理优势,和西突厥还有迦楼国做生意,赚的更是一个盆满钵满。”杨松越说越激动,挥动着双手:“长此以往,他们就会越来越有钱,而我们则会越来越穷,差距也会继续增大,这是诸位大人想要看到的场景吗?” 不得不说,杨松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还是挺唬人的,起码现在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似乎大家都在思索着他的这一番话。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疑虑,现在便说出来,若是没有,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这件事情就交给杨大人了。”见朝堂之上诸位大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魏松原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陛下,与民争利,始终不妥,还请陛下三思。”最后还是有个老臣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 “胡大人,如今这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我们只有先让国库充实起来,让军队能够发得出军饷,让百姓能够吃饱肚子,才能够谈其他的事情,况且此事损的也不过就是商贾之利罢了。”杨松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好,那就如此定了,不过杨大人,此事既然交给了你,就一定要做成,还要做的漂亮,如今武魏的未来便交在你的手上了。”魏松原最终一锤定音。 到底也是原着之中最后的赢家,登基为帝,就算现在他也手握三道之地,兵马二十余万(和北夷大战损失不小),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第111章 述职和川菜 “有意思。”当有关魏松原在其管辖之地大力推行朝廷经商的消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传至太原府时,宣北笙不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恰逢诸葛琥珀回京述职,并向宣北笙详细汇报江南道的具体状况。二人正相对而坐,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展开着一场激烈的对弈。 “陛下难道不担心吗?”诸葛琥珀手持白子,轻轻落下一子后,抬眼望向宣北笙,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宣北笙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这群人啊,竟然连最为根本的钱财究竟从何而来都未能弄个明白。就这般盲目地去做生意,最终也不过是令自身的处境愈发艰难、窘迫罢了。倒是你这边,说说看,江南道现今情形如何了?” 诸葛琥珀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幸不辱命!经过一番努力,江南道已尽数被纳入掌控之中。只是目前看来,魏清渊那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恐怕会率先败下阵来。不知陛下是否需要出手相助于他们呢?” 宣北笙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那倒大可不必。相较而言,我更为关注的乃是那位叶卓群叶少侠的最新动态。听闻他如今在南荒六郡闯荡得风生水起,可是真有其事?” “嗯,确实不错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只怕魏清渊坚持不到今天。”诸葛琥珀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 “无趣,这小皇帝之前搞了那么多布局,如今却能被一个在野的废太子逼到这个地步,足见也是个废物的。”宣北笙冷冷的说道。 “说起来,西突厥那边似乎有些异动,我听说那个霍斯最近不太安分。”诸葛琥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不碍事,已经着手处理了,这几日就能有结果,好了,这局又是我赢了。”宣北笙笑着把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篓:“走吧,诸葛先生,正好午饭时间到了,就在孤这里吃一口吧。” “算了,最近我这个胃口不太好。”随后诸葛琥珀就看到了一大桌红彤彤的菜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话还要从之前柳如烟非要拉着宣北笙一起吃一顿红油火锅说起,用的全都是西川那地方采来的野山椒,也就是在那顿过后,宣北笙就偏爱用山椒配菜,当然了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吃,她个人还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也就是今天有些馋了,所以才特意让御膳房做的。 说起来自从那野山椒入了御膳房,每一次做这种菜的时候,厨子都哭丧着脸,每次做完都要告假好几天。 “那还真是可惜了。”宣北笙颇为遗憾的说道:“我还特意喊了柳院长一起的。” “多谢陛下厚爱,臣告退。”诸葛琥珀急忙告辞离开了,早在他来之前,就听说了,每当御膳房做这种菜的时候,宣北笙都会留几个臣子一同用膳,至于留膳的臣子如何感受就说不好了。 反正除了少部分人比较享受之外,大多数大人都有点无福消受,但是却又不能驳了陛下好意,因此各个到了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正巧,柳院长来了。”宣北笙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进宫来的柳如烟。 “诸葛大人,这就要走了?陛下没有留你用膳吗?”柳如烟反倒是一眼看到了准备开溜的诸葛琥珀,上前施礼问道。 “柳院长,陛下自然是留了的,只不过今日老夫这个胃口不好,只怕无福消受了。”诸葛琥珀回礼道。 “哎,诸葛大人,今日御膳房的菜肴各个开胃,况且我这里还有我找御医做的开胃健脾丸,这些都不是问题,这饭总归还是要吃的。”柳如烟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两侧的侍女,连拉带拽的给诸葛琥珀又送了回来。 “哟,诸葛大人,回来了。”宣北笙挑了挑眉毛:“既然回来了就一同用膳吧,来人啊,给诸葛大人看座。” 诸葛琥珀人精一样的人物,立马就知道了,今日这顿饭只怕不吃是不行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江南,早就习惯了江南的清粥小菜,如今看到这满桌的食物,心中着实有些犯怵。 “诸葛大人,陛下的厨子做的那水煮鱼和水煮肉片都是一绝,辣子鸡丁也不错,你可要多吃一点。”柳如烟大概也是来多了,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上手吃了起来。 陛下也是奇怪,似乎丝毫不在意这柳如烟的这个僭越之举。 不过有一说一,这柳如烟柳院长也有些意思,听说最初她刚来到河东道的时候,眉眼妆发,处处精致,如今却是头发蓬乱,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似乎化妆也不怎么化了。 “柳院长,近来这日子过的可还好?如今是否适应一些了?”宣北笙一边吃饭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陛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科研人员的乐趣了,爽,这几日里忙着做蓄电池,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一旦成功,那么用电也就不再困难,然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柳如烟如今一谈起研究来,可以说是眉飞色舞,全然不是之前那一副哀伤欲绝的样子了,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价值那样的感觉。 “那不是挺好的。”宣北笙轻笑道:“如此一来,离你的梦想岂不是更近了一步吗?” “这也多亏了你,我跟你说,你给我找来的那几个数学大牛,太牛了,还有那几个匠人,多亏了他们,如今这些研究才能如此迅速,不然靠我自己,只怕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柳如烟说话之间眉飞色舞。 “这事情也简单,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情,事半功倍,不是吗?”宣北笙笑着摇了摇头:“况且我觉得他们也愿意做这些。” “真别说,那几个人还真是好苗子,肯吃苦,有热爱,有动力,真的,现在整个研究院都快卷疯了,我感觉我是一点都卷不动了。”柳如烟吐槽道。 虽然诸葛琥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顿饭很快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之中度过了。 至于第二天,他的菊花经历了什么,这里就不展开讲了,这大概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112章 使团和议和? 上京城 要说这杨松也确实是有点东西,居然很快就把所谓国企的架子搭了起来。 而且那些商人也确实是积极踊跃的参与其中,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还是那些有钱的大商人最想要的官身。 如今整个上京城议论纷纷的都是在议论这件事情,这一次杨松步子迈的也大,不仅仅做了国有的粮行,还做了国营的饭庄,酒楼,客栈,还有车马行。 除此之外还有国有的镖局,典当行,甚至还有赌场,青楼和那个所谓的银行。 说句实在话,在宣北笙所管辖的地区,国营企业也开设了青楼。不过,这里的青楼可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而是属于非典型性的青楼。其中的女子们奉行的是卖艺不卖身的原则,正因如此,此地向来被视为整个晋国最为顶级的风雅之所。 不仅如此,这座青楼还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它乃是监查院旗下的一处重要消息中转站,其作用不容小觑。 然而,对于赌场这种行当,宣北笙却是深恶痛绝。在她眼中,那些嗜赌如命的人堪称这个世界上最为糟糕的一类存在。他们既愚不可及又贪得无厌,明明自身毫无能力,却整日妄想着能够一夜暴富、飞黄腾达。 基于这样的观念,宣北笙在整个晋国范围内明令禁止赌博行为,但凡有人胆敢开设赌场,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一经发现便格杀勿论。以至于到了现在,即便是那些地下赌场,也几乎没有人再有胆量去经营了。 但与宣北笙不同的是,杨松对此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宣北笙居然放弃了这两项生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要知道,这两种营生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本万利之业,何况背后还有强大的国家机器充当后盾,若能涉足其中,赚钱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那个醍醐香的配方没有搞来,晋国现在培植那个东西的地方异常隐蔽而且防卫森严,虽然花了大把的钱下去,却只能买通一些外围人员,没有办法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据说是在西川的十万大山之中发现的一种植物,只不过西川的十万大山太大了,更何况还不是他们的地盘,想要找到类似的植物谈何容易。 虽然说成品倒是从迦楼国那边搞到了一些,让人分析了一下,说是这些东西都是被焙制过得,想要还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若是真的能够复制,那西突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都没能成功,因此才会每年都有很大一笔钱用来购买这东西,若是真这么容易,他们早就想要复制了,也不会一直不得其法。 说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开始用这些醍醐香了,但是他们又没有和晋王那边通商,因此购置这些东西各个都是天价,因而只有极其少数的贵族才用的起。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消息,说是晋王殿下派使臣团来议和,还要商讨通商事宜了。 说实话,李舞阳虽然作为礼部尚书,这些年接待的使臣团不少,可如今这出使却是头一回,他的内心还是挺忐忑的,走之前甚至差点抱着陛下的腿哭出了声,好在陛下还是给了底气的,自己大概,应该,也许,可能死不了吧。 当然了,如今作为使臣,他自然面子上不能露怯,这一点他还是懂的,所以一早就递交了国书。 好在,虽然不知道魏松原做什么打算,姑且国书是收下了,也把他们安排到了鸿胪寺休息,随后似乎就派人把整个鸿胪寺看了起来,大概是这几天要看商讨一下吧。 不管怎么说,既然那边接受了国书,那就证明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上京城的朝堂上,魏松原高高的坐在上首,表情不怒自威,曾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终归还是磨平了棱角,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君王的形状,啊不对,形象了。 “各位爱卿,如今晋王使团上交国书,想要和我国修好,同时还可以开放商路,互相通商,为表示诚意,她甚至愿意拿出一定的米粮来和我们交易,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魏松原手中拿着国书,开口问道。 “陛下,那晋王叛贼,狼子野心,如今占据我武魏疆土,独自称帝,这天下哪有和反贼做生意的道理。”一名主战派的官员出列,慷慨陈词:“不如斩其使臣,择日发兵,攻打那贼子。” “陛下,如今那晋王底细不明,而且兵马亦不弱,甚至臣斗胆推测,可能不亚于我国,而我国连年征战,如今兵马粮草皆不足,原本若是有盟友还好,可是那东南道的那一位如今显然抽不出身来,若是只由我方出兵的话,胜负难料,胜自然是好,可若是败,后果不堪设想啊,臣以为,不应当贸然兴兵。”一名主和派的臣子出列,说道。 “赵大人则能随随便便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我大军顺应天命,自当所向披靡。”先前那臣子高声道,显然不服。 魏松原按着额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家伙,顺应天命,所向披靡这话骗骗人还行,若是自己真信了,那就是真的蠢材了。 “陛下,臣以为可以,如今若是当真议和,商路重启,双方往来客商众多,那晋王也便没有办法轻易举兵攻打我们,而且,如今我等的国企刚刚建立,臣愿作为使臣,亲赴太原府,考察那晋王贼子的所谓国企如何运转,只是这互相贸易的东西,却是要加以限制。”杨松思虑片刻出列道。 见杨松出列,魏松原忍不住眼前一亮,这杨松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而他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杨大人全权负责了,鸿胪寺辅助杨大人,与那贼子商讨相关事宜。”魏松原随后一锤定音。 第113章 王霸洗发液! 说实话,就连一向沉稳自信的李舞阳都不禁感到有些许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这里受到这般不错的对待。 要知道,在出发前来此地之时,陛下曾悄悄地与他交谈过,表示这边会有人帮忙促成此次事宜。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促成之事的进展速度竟会如此迅速。 这着实让他不由得心生感慨: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深谋远虑!众人敬仰!令人信服!正因为如此,在接到相关消息之后,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有条不紊地理顺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服饰,力求展现出大国使臣应有的翩翩风度和气度不凡。毕竟,这次即将面对的可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而据说,此次武魏派出参与谈判的那位臣子乃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能臣,并且还是这一次武魏国企建立的主导者——户部侍郎杨松。此人能力出众、足智多谋,想来这场谈判必定不会轻松简单。 这个人他之前也听说过,乱世之前就小有名气了,出自名门杨家,要是放在乱世之前,以李舞阳的家世,只怕一辈子都赶不上者杨松的尾灯,如今倒是可以相对而坐,侃侃而谈了,李舞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够果决,运气也足够好,能够遇到陛下这样的明主。 “阿嚏。”远在太原府行宫之中的宣北笙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嘴里还在嘀咕着:“奇怪,这怎么夏天了,还觉得身上莫名的有些冷呢?不会是那个损玩意又在背后念叨我吧。” “李大人好!”随着一声谄媚的问候,杨松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他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用眼角余光暗暗打量着眼前的李舞阳。 心中暗自思忖:这晋国,尤其是晋王掌控下的情报系统着实令人忌惮啊!想我大武魏在晋国内部精心布局多年的情报网,如今已近乎土崩瓦解。众多据点纷纷被连根拔起,幸存下来的情报人员也不得不隐匿于暗处,不敢轻易露头。如此一来,能够获取到的有效情报自然也是越来越少,愈发珍贵。 也许,可以趁着此次两国通商的契机,设法再向晋国安插一批眼线。当然啦,具体如何操作可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儿。 关于这李舞阳,自己手上倒也掌握了一些情报,虽说不够详尽,但起码关键信息还是有所了解的。听闻此人早在晋王刚刚崭露头角之时便已追随左右,与那吏部尚书商挽一般,皆是晋王朝堂上的元老重臣呢。 如今也在朝堂上担任礼部尚书一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把尚书派了出来,不过听说此人的权限应该是很高的,大多数事情,尤其是通商外交之类的事情,这个人都可以做主。 难道说这晋王笃定了这一次通衢的事情一定会成功,所以才派了此人前来吗?若是那样的话,那晋王就太可怕了。 然而,归根结底,那位晋王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她身为一介商贾,而且女儿之身,却能够在当今之世崭露头角,占据大半个武魏之地,最终还登上皇位,称孤道寡。 其能力和手段无疑属于顶尖水平,如此一来,她能够预见到现今这种局面,似乎也就并非什么稀奇之事了。 想到此处,杨松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抛诸脑后。毕竟此时此刻,去思考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当下最为关键的,乃是全力以赴地应对眼前这场至关重要的谈判。唯有集中精力,全神贯注于当前事务之上,方有可能在与这位强大而可怕的对手交锋之时,谋取到对己方有利的结果。 然而不知究竟是为何缘故,自从自己踏入此地伊始,那李舞阳便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头顶,其目光犹如钉子一般牢牢钉住,毫不偏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杨松此人自幼聪颖过人,向来以才华横溢而着称,其文思更是如泉涌般敏捷流畅。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发略显稀疏,年轻时将头发束起戴上冠帽,尚且还算过得去,不太容易引人注目。 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渐长,他的头发却是变得越来越稀少了,以至于如今所佩戴的冠髻也只能越裹越小,勉力遮掩。对于杨松本人来说,他极为反感他人如此盯着自己的头顶不放,那种感觉仿佛对方正在无情地嘲笑自己一般,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而眼前这李舞阳,行事竟然如此没有规矩,全然不顾及他人感受。尽管心中对此颇为不满,但所幸杨松自身涵养深厚,并未让这种不悦之情轻易表露于面容之上。 然而这李舞阳却凑了上来:“杨大人,我看您这头发,日渐稀疏啊,这可不行啊,但是不用担心,正好我这一次带的礼品之中有生发洗发液,里面的材质全都是从天然何首乌中萃取出来的,我跟你讲,价值连成,而且好用的很啊。” “当真如此?”杨松一愣,却也忍不住好奇心,顺着李舞阳的话题就接了过去。 “当真,当真,我和你讲,这可是我们研究院院长大人为了宣大人特意开发的,就宣大人,之前有段时间也和你这个症状一样,然后自从用了这个洗发液,哇,我跟你讲,那个头发很黑很柔很浓密,我跟你讲,那个绝对没有加特效的。”李舞阳一面拉着杨松往里走一边介绍道。 “这个洗发液还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做王霸洗发液,也是我们院长给起的名字,来人呐,打点热水,给我们的杨大人试一试,杨大人,我跟你讲,你就试一试,试了保管说好,然后走的时候再带上那么一罐,然后每次洗头的时候用上一些。” “是吗?嗯,这样吗?哦,原来如此,不好吧,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感谢了。”一路上杨松都在不断的应和着李舞阳的话语。 直到他洗完头出来才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就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一样,这怎么能行?不行,一会儿一定要找回主动权。 “杨大人,洗完头了,你看这多好,看着头发,乌黑锃亮,光泽照人啊。”李舞阳见到杨松出来也是立马站起了身,两眼放光。 “哦?是吗?真的假的,这么好吗?”杨松一时间又接着李舞阳的话说了下去。 第114章 谈判结束,互通商路 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杨松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原本,他精心策划好了一切,每一步该怎么做,要说些什么话,心中都有着清晰明确的规划。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每当踏入鸿胪寺那扇大门之后,情况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无论他事先准备得多么充分,都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导致那些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最终都只能无果而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数次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与反复拉锯之后,双方总算是大致确定下了谈判的基本框架。在 这一过程当中,对方为了拉拢杨松,更是使出浑身解数,送出了一大堆令他难以抗拒的新奇小玩意儿。 其中包括此前曾经提及过的神奇生发洗发水,据说使用后能够让人的头发如春日里的青草一般茁壮生长;还有能有效预防嘴唇干裂的润唇膏,轻轻一抹便能保持双唇水润娇嫩一整天。 此外,给杨松女儿的礼物同样别出心裁——一只会灵活地翻跟头和俏皮地吐舌头的可爱木头小狗,当小女孩看到这个礼物时,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万分的笑容。不仅如此,还有一款每逢整点便会有一只小巧玲珑的鸟儿欢快弹出并高声鸣叫报时的精美时钟。 当然,送给杨松夫人的礼物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各种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口红,足以满足她对于不同妆容风格的追求;具有强大补水保湿功效的面膜,可以让肌肤时刻保持水嫩光滑;更有号称能够美白养颜的神秘药膏,似乎拥有着让人焕发出青春光彩的魔力。总而言之,这些礼物种类繁多,形式多样,真可谓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因为这个缘故,甚至魏松原还特意把杨松叫了过去,提点了一下,因为收的东西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这才轻拿轻放,没有过分追究。 最后整整两周的时间,终于把合作的框架敲定了下来,双方各开放一个边境城市作为贸易点,一应商贸皆在那两个城市完成,互相派遣官吏监督贸易。 而后就是互相之间要购买的东西,比如现在魏松原那边想要购买相当数量的米粮,只不过这个并没有通过,倒不是不能卖只是不能给到他们想要的数量,最终双方来回拉扯过后,谈到了一个魏松原并不算很满意但是还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 于此同时,想要购买米粮还得购买足够数目的醍醐香才行,虽然不知道这晋王为什么总是想要推销她的醍醐香,不过根据西突厥那边传来的线报,现在西突厥上上下下都在抽这个醍醐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吸过之后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买就买吧,就是那东西价格比较贵,还是有些肉疼的,尤其是现在没有钱的情况下,而且和晋王做生意也是无法赊账的,大概都是要付现银的,至于卖什么,铁矿石? 这岂有此理,那岂不是那那些蛮夷之人一样了,问题是其他东西好像也真没有拿的出手的,当然,这晋王也说了,若是实在没有可以交易的,她愿意花钱买靠近晋国附近的几个县,而且出价不低。 “朕之土地,子民,怎可买卖?”只不过这个建议却被魏松原霸气的否定了。 “那就没办法了,要么就是真金白银的给付现钱,要么那就只能出售一些类似于矿石之类的东西了。”杨松也有些无奈:“只是需要支付的金额巨大,只怕国库一时间难以承受。” “丝绸呢?茶叶呢?布匹呢?这些东西不能卖吗?”魏松原旋即询问道。 “陛下,如今那晋王手中握着西川道和江南道,不管是布匹锦绣还是绫罗绸缎,亦或者说茶叶美酒,样样都比我们精美,而且样式繁多,所以。”杨松叹了一口气,禀告道。 “把那些劣等的矿石卖给他们一些,然后边境上人少的县,卖给他们一个,但是卖之前,一定要把百姓都迁走,一个人都不能给他们留。”魏松原颓然的坐了下来,不过如此也好,若是能够买到粮食,先把这一段时间撑过去,等秋收之后,国库充实,粮草充足,那一县之地随时便可攻占回来。 嗯,一定可以如此,魏松原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双方最后达成合意,而李舞阳也开开心心的带着使臣团回到了太原府,这家伙也是有趣,刚一进宫就立马跑到了宣北笙的面前,抱着宣北笙的大腿哭诉了起来。 好在宣北笙反应还是快的,所以如今他也只能抓着宣北笙的衣角抹着眼泪:“陛下啊,臣险些就回不来了,就看不到你了啊,陛下。” “行了,行了,别显眼了。我不是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吗?放心死不了的。”宣北笙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李舞阳,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臣害怕啊,臣死倒是不要紧,可是一想到没办法再给陛下鞠躬尽瘁,就觉得内心好像缺失了什么,很痛,非常痛。” “行了,说说看看,谈判回来是什么感觉?”宣北笙冷笑一声,踹了李舞阳一脚,示意他站起来回话。 “陛下,如若没有东临剑仙坐镇,我觉得这上京城,也该换个主人了。” “怎么说?” “臣这一路走来,原本想象中上京城的繁华是一点没有看到,入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苍凉,说实话,远不如这太原府繁华,至于下面州县,更是如此。”李舞阳的语气严肃了很多。 “由此来看的话,我国如今国泰民安,国家富足,兵强马壮,粮草充沛,若是当真打起来,那武魏旧朝,苟延残喘,定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嗯,还有呢?”宣北笙似乎不以为意的接着问道。 “还有什么?”李舞阳愣了片刻。 “早和你说了,很多东西要用心看。”宣北笙忽然笑出了声:“没事,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第115章 南荒六郡的现状 麻了,整个人都麻了,这大概是魏清照现在的一个真实想法,从当初信誓旦旦,手中底牌无数,到如今这个样子,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 整个东南道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原本曾经稳定安康的东南道现如今可以说是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包括南荒六郡那边。 好在魏清渊如今只剩下了一座孤城,退无可退,除非漂洋过海,到岛上。 另外还有那个该死的山匪,如今也被团团围了起来,他派去带队的则是叶问天,正好,他们鎏金山庄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 希望鎏金山庄的那些家伙们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时的魏清渊正全身心地投入到造船工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群星之岛虽然遥不可及,但好在武魏的南海尚有一座荒岛可供选择。 这座荒岛并非完全荒芜,此前派遣前去探查的人员归来禀报称,岛上居住着一群仍处于原始状态、以生肉和鲜血为食的土着居民。 于魏清渊而言,此地或许会成为最佳的避难之所,只要能够成功制服这些土着即可。而且,在他眼中,这些土着无疑是最理想且价格低廉的人力资源。一想到此处,魏清渊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造船的步伐,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落入其兄手中。 然而,由于魏清渊造船时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自然而然也就难以逃过各方势力的耳目。像是宣北笙等人很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就连魏清渊自己也清楚,他正在造船一事已被众人知晓,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显然有着逃往海外的打算。 正因如此,魏清照更是心急如焚,一次又一次地催促端木延尽快采取行动,务必速战速决,早日攻克丹州——那可是南荒六郡中的最后一个州。 南荒六郡,漆州城,如今已经被五万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仅如此,还有上万武林人士从旁协助,如今这漆州城只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一次来的不只是叶问天,整个鎏金山庄大部分人都来了,他们如今的目标也就是为了这个叛徒叶卓群,包括鎏金山庄庄主,出尘境的强者,叶向天(修订一下,庄主名为叶向天)。 且说那站在城头上的叶卓群,此时此刻,脸上戴着一张面具。不过,仔细想来,这面具戴与不戴似乎并无太大差别。只听得城外叫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所有的矛头皆直指于他。 然而,对于这一切,叶卓群却只是神情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群情绪激动之人。他心中暗自思忖: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近段日子以来,叶卓群一直深藏不露、韬光养晦。别的暂且不提,但就这守城之物而言,他着实筹备了许多。 其中不仅有那硕大沉重的滚石檑木,还有形如燕尾般的火炬,更有滚烫冒泡的沸油以及热气腾腾的金汤。拥有如此众多的防御利器在手,虽说他无法断言自己究竟能坚守城池多长时间,但倘若有人妄图取他性命,那必然也要为此付出颇为惨痛的代价才行。 就在此时,叶问天终于也觉得自己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自多年以前开始,他便始终被那个贱人所生的庶子死死地压制在下,从未有过出头之日。 而今,只要能将那家伙擒获到手,他定要让其好生品尝一下这些年来被人踩在脚下的痛苦滋味。想到此处,叶问天咬牙切齿,满脸狰狞地怒吼道:“攻城!给我狠狠地攻!” 然而这一次的战斗,却远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难,原本他也就是半路出家的将军,也不会知道这攻城和守城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门道。 伴随着如墨般漆黑的大批兵马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着城池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一架架高耸入云的云梯迅速地架设在坚固的城墙上,沉重而有力的冲车则一下接一下地猛烈撞击着那紧闭的城门,仿佛要将其撞碎。那些英勇无畏的兵士和身手矫健的武者紧紧握着厚实的盾牌,艰难地抵御着从城墙上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 然而,城墙上的守军并未坐以待毙,只见一块块巨大无比的滚石和粗壮沉重的檑木如泰山压卵之势轰然滚落,无情地砸向城下那些躲避不及的兵士。 瞬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巨石与檑木的重击之下化作一滩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惨状令人不忍直视。紧接着,一桶桶滚烫的沸油和热气腾腾的金汤又从城墙上毫不留情地泼洒下来,溅落在敌军之中,顿时引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这炽热的液体不仅给敌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更是有效地阻碍了他们攻城的步伐。 尽管如此,仍有一些悍不畏死的兵士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出色的战斗技巧幸运地登上了城墙。但等待他们的并非胜利的曙光,而是一场更为残酷血腥的绞肉之战。 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怒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河。 这场激烈的攻防战持续进行着,战场上的喊杀声和伤者的哀嚎声相互交织,汇聚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乐章。那惨烈至极的场景就像一幅活生生的地狱画卷,不断冲击着鎏金山庄诸位长老们的视觉神经。 对于这些平日里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长老们而言,杀戮或许早已司空见惯,毕竟他们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染过数不清的鲜血。 然而,当他们亲眼目睹如此规模宏大且血腥残忍的战争场面,看着无数年轻的生命在这片战场上转瞬即逝、纷纷凋零时,内心深处还是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情绪。恐惧逐渐占据了他们的心头,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萌生了退缩逃跑的念头。 在扔下接近六千多具尸体后,叶问天组织的第一次攻城宣告失败,他也被迫后退了十里地,驻扎下来,整顿兵马,救助伤员,以期来日再战。 南荒六郡,丹州城,大将韦索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也在带人设置丹州附近的防御,不得不说,这一路打一路退,终究是打到了退无可退,而他手中的兵马也是越打越少,反倒是那端木延一路凯旋,高歌猛进,属实有些厉害。 可惜了,现在兵马太少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韦索再厉害,再有军事才能,对方的兵马还是太多了,远超他们的多,倒不如说,能够坚持这么久,也已经不容易了。 好在丹州城不需要守太久,只要坚持到造好船就可以退出丹州城,然后就可以走水路,离开武魏,这也是司马琉璃的一意主张,这才让陛下下定了这个决心。 也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退守到岛屿上,就可以凭借大海的地势,抗击武魏的兵马,自此海阔天高,迟早还有重返的机会。 第116章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蜀地,月仙城 莫问双膝跪地,笔直地跪在揽月仙子的房门外,他神情肃穆,双手伏地,额头触地,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下叩头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向屋内之人表达着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敬意与决心。 叩完头后,莫问缓缓站起身来。此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剑客,虽然双鬓已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但眼神依旧犀利如剑。 这位剑客看着莫问,轻声问道:“不后悔吗?”莫问闻言,微微抬头,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此去无悔!”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异常坚决的力量,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 听到莫问如此决绝的回答,公羊惊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问,似乎想要透过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外表看到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然而,最终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便走吧。” 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一朵朵厚重的乌云迅速汇聚在一起,如同墨汁一般翻滚涌动。 紧接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炸响。伴随着这声惊雷,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从天空洒落下来,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这场细雨不仅洒落在蜀地,就连整个南方和北方此刻也都沐浴在了这丝丝凉意之中。 就在这绵绵细雨之中,各个门派中的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有的人收拾行囊,有的人与亲友道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但他们的目的地却是相同的——天下第一城。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名动江湖的东临剑仙将会在此地亲自授课,并指导众人研习武学之道。而大家之所以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此处,只为了实现那个众所周知的目标,也因此需要凝聚整个武林的力量,毕竟如今的武林也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太原府中,宣北笙站在行宫的屋檐下,看着如丝细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 不得不说,最近公务太多了,各地在呈报今年的预计收成,还有户部最近审批的各国往来的商贸货品,还有军机处要的预算,用于买通武魏也就是魏松原那个武魏上下官员进行走私的预算,以及对西突厥加大渗透力度的预算。 说起来,这西突厥的新王也当真是心大,上上下下的如今暴露的就好像个大筛子一样,各国势力的细作遍布整个国家,也罢,下一次给他送去的礼物价码再高一点吧,希望他可以在这欢愉的美梦之中沉睡的更久一点吧。 除此之外还有江南道如今的情况上疏,军备准备情况的上疏,还有西域各国包括西突厥的谍报,林林总总汇总在一起,每天基本上都要看大半天的奏疏。 更何况还有各个州府请安的奏疏,也不知道那些知州从哪里学来的,每隔几日便要递折子上来请安,毕竟如今她并没有设置各道节度使,各个州府便直接对应朝廷,因为随着快速路和铁路铺开,尤其是铁路铺开之后,通行的时间缩短了很多,现在民用的蒸汽机车也已经开始试运行了,或许要考虑一下柳如烟那个建立交通部的意见了。 可惜铁矿还是不够多,虽然现在各个矿点经过了几次技术改良,生产效率提升了很多,还有外贸采购来的大量的铁矿石,但是架不住用铁的地方太多了。 不管是兵器,还包括马具,以及现在大力推广的火器,尤其是火炮,全部都需要铁矿,还有现在正在铺设的铁路也需要大量的铁矿,之前还有人想要偷铁轨,不过如今偷铁轨可是重罪,凡是敢偷铁轨的人,全都是夷灭九族,所以如今这个风气倒是刹住了,毕竟没有人愿意拿九族开玩笑,更何况现在日子过的也还算可以。 如今的铁路也不过刚刚铺满河东道,同时在赣南和西川的几个大城市也通了车,接下来还会继续朝着各个州府进行铺设,当然了,秦川道的几个城市也都通了车,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还有就是最近武林人士的动向,除了聚集在魏清照麾下的以鎏金山庄为首的那一大批外,不少武林人士似乎都在向天下第一城聚集,据说是这东临剑仙想要重整武林,甚至不惜亲自开课讲学,目的则是凝聚武林人心,对抗那暴虐无道的晋王。 想要借助武林大势吗?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只不过如今的武林可不是曾经的武林了。 那些武林人士在享受了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恣意之后,又怎么愿意只做一个江湖人士呢?就比如现在的叶问天,还有诸如此类的很多人。 包括现在晋国内部,那些武院的老师,每一个都地位尊崇,而且日子过的轻松,虽然比不上之前富庶繁华,但是这日子过久了,却也觉得轻松惬意,而且这武院还有寒暑假,每到寒暑假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会休息,根据晋王殿下的说法这个叫做劳逸结合。 如今武院已经培养出来不少学生,虽然说这种批量生产的模式看起来并没有太多高手和天才的诞生,但是胜在数量,这些人有的被编入军机处,作为随军的情报人员来使用,也有的被编入军中,作为小规模的别动队使用。 也有的进入国有商队,作为商队的护卫或者仓库守卫来使用,总之主打一个人尽其用,而且充分遵循个人意愿。单从目前来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有了这些人补充,那些曾经所谓的名门正派,武林世家的影响力也变得薄弱。 最让宣北笙开心的还是宗教的影响力变得薄弱了许多,大概也是因为各个佛寺闭门谢客的缘故,目前宗教信徒比之前少了很多,这是一个好现象,在她看来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天国之上。 看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细雨迷蒙,手头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出去走一走吧,也看看这晋国的河山,如今变得可会有什么不同。 第117章 家父张二山 并未见那华贵无比的马车缓缓驶来,亦未曾瞧见有婢女或侍从跟随其后,唯独有宣北笙一人而已。只见她身手敏捷地从那高高的院墙纵身一跃而出,随后稳稳落地。紧接着,她从容不迫地撑开手中那把精致的油伞,宛如一朵盛开在雨中的花朵,在她的身后几个暗卫远远的缀着没有靠近。 此时正值天泽元年八月,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盛夏时节。先前那迷蒙如烟的细雨,转瞬间就变成了倾盆而下的瓢泼大雨。 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张无边无际的巨大雨幕所笼罩,密密麻麻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不多时,原本干燥的地面已被雨水彻底浇湿,而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更是无一幸免,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 漫步于市集坊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那些推着小车叫卖货物的商户们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忙着遮盖雨布。 动作快些已经完成此项工作的,则纷纷躲到一旁的屋檐之下,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中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雨,一边与身旁之人谈笑风生,神态自若且表情轻松惬意,丝毫不见因这场骤雨而带来的烦恼与忧虑。 宣北笙也同样的找了一个就近的酒家,走进酒楼里,收起油伞,店铺里的小二也是迎了上来:“客官几位?” “一位,帮我找个雅间。”宣北笙的语气淡淡的。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这天不太好,而且小店这雅间已经满了。”小二的语气有些犹豫。 “今日怎么这么多人?”宣北笙反倒是有些好奇了。 “客官,您这个就不要多问了,反正都是贵人,得罪不起的那种。”小二小声的说道。 然而这个时候,却又一些古怪的味道,似乎从楼上传了下来,不明显,但是以宣北笙如今的武学修为,却是可以轻易的闻到。 醍醐香?宣北笙的脸色变得略微有些阴沉,按道理这东西应该是完全管控的,不应该能流传到世面上才对,更何况这太原府到底算是天子脚下,这些人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些。 要说这醍醐香,她也问过柳如烟,初始的时候确实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还会暂时提高人的反应能力,让人才思敏捷,文如泉涌,但是久而久之却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从而产生一种微妙的依赖感。 一旦失去了醍醐香的供应,那么这些人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戒断反应,比如说精神萎靡不振,整日里就想着吸上一根的那种感觉。 对于长期来说,这种东西就像是一种慢性的毒药,绝对不可以任由其泛滥。 “上面当真没有空的雅间了吗?”宣北笙忽然站起了身:“我要上去看看。” “客官,您可别为难小的,况且楼上那些人当真不是您能招惹的起的,我看客官这衣着面料不俗,想来也是富贵人家,但是就因如此,我更得劝劝您了。”小二小声的说道。 “好吧。”宣北笙心思流转,又坐了下来:“来壶茶吧,然后切半斤牛肉,一碟小菜,一碟花生米。” “客官您这就着牛肉和花生米喝茶吗?”小二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店新上的酒不错,都是经年的桂花酿。” “我这人喝酒少,一贯喜欢喝茶,上茶吧。”宣北笙扫了一眼小二,淡然道。 “得嘞。”随着小二朝后厨走过去的时候,宣北笙已然噔噔噔的上了楼,不仅如此,从暗处还飘出来几个人影,都是她的暗卫,也就是宣大等人,这次一共跟出来四个,从宣大到宣四。 楼上的雅间不算多,一共六间,闻着都有醍醐香的味道,看起来数目不少,宣北笙一边往里走的同时,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许多,里面时不时的还能传来各种愉悦的声音。 越往里面走,宣北笙的脸色就变得愈发阴沉,而她最先推开的是天字第一号房的房门。 整个房间里言笑晏晏,莺歌燕语,至少十几个男男女女的在里面互相调笑,衣着寸缕,整个房间内更是烟雾缭绕,甚至让人看不清里面。 不仅有醍醐香,还有酒,整个房间里的酒味也大的吓人,甚至还有不少专供西域出口的高度烈酒,有意思,宣北笙眯着眼睛,这些人的手段挺厉害啊。 “什么人,干什么?不知道小爷在里面呢?店家,小二,你们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开门导致一股过堂风吹过,吹到了里面的客人,一个非常不满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哎呀客人,您这是干什么呢?我都说了上面有人。”店小二这个时候匆忙的赶了上来,不仅如此,在他身后赶来的还有店主人,一看这天字第一号房门开着,当场脸色就变了。 “来人,把这个无礼的家伙丢出去。”店主人高声喊道,随后噔噔噔的跑上来十几个大汉,各个身高体壮,身上还有几分功夫。 “呵。”宣北笙斜了那些人一眼:“直接打,生死不论,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宣大听到指示瞬间出手,干净利落的把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个壮汉抹了喉。 “闭嘴。”在那些人要喊出来的时候,宣北笙冷然道:“谁喊谁死。”也是瞬间把那些人的嘴堵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店主人你咋做事的,咋这人还不丢出去嘞。”房间里的人反而忍不住了,往外走了几步。 “房间里的人都捆了,堵上嘴,其他几个房间看住,有人要跑的话一样,都捆了。”宣北笙吩咐道。 随后宣大等几人迅速行动起来,当场就按住了那个刚刚说话的男人。 “你们干什么?这可是太原府!家父张二山。”男人当场暴怒喊道。 第118章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要说这张二山,宣北笙也是有印象的,原先晋王手下的高官,后来投了诚,擅长祭祀之类的事情,之前晋王那个时候就是他在做,如今也是官拜太常令兼中书御史,不在六部之列。 当然了因为监查院的存在,所以中书御史大多数只是针对于官员朝堂上的一些问题,或者平素的一些小节问题进行谏议,工作倒是确实少一些。 不过毕竟级别摆在那里,也是朝堂之上的老人了,倒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儿子居然这么猖狂吗? 话又说回来了,宣北笙的样貌在太原府算不得什么秘密,虽然自己平素不怎么出门,但是说到底也巡视过几次,也没有遮掩过容貌,这家伙是喝醉了?还是说压根不认识自己呢? 而后宣大等人也是很快把那些房间里的人都抓了过来,其中甚至有些赤条条的,被宣大随便扯了块破布裹在身上,然后就捆好一块丢了过来,男男女女的加起来足足有八十多人,整个天字一号包厢都有些塞不下了,没办法只能拉去天字二号包厢一些。 至于店主人和小二自然也跑不了,跪在一边,如今正在挨个交代着这些人的身份。 身份最显赫的应当就数这位张二山的儿子,张小鼎,随后还有刚刚归国的谈判功臣,李舞阳的大侄子,也就是李舞阳哥哥儿子。 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宣氏的远房子侄,他父亲应当是才通过上一次的秋闱入的仕途,如今应该在哪个县任县令,不过这个人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在宣氏的族学上过学,据说和自己的那个好堂姐,宣西决关系不错。 此外还有朝中上上下下各类官员家中的子侄,晚辈,有近一些的也有远一些的,当然还有几个大商贾家里的孩子,大概也是为了巴结这些官二代吧,混入了这个圈子。 “呵呵。”宣北笙如今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宣四,去一趟太常令的府上,请张大人过来,宣三,去一趟刑部,请徐征知徐大人带些人手,一并过来。” 其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宣北笙,比如那个宣氏的远房子侄,虽然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不过这个打扮,这个样子,大概只有那一位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低着头,身上冷汗直冒,浑身还在不停的打着摆子,随后怪叫一声,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废物。”宣北笙直接骂出了口。 唯有领头那人还在高声的叫嚣着:“家父太常令兼中书御史张二山,你们敢绑小爷,你们给我等着。” 张二山今日下了早朝之后,便一直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地乱跳,仿佛有什么不祥之事即将降临一般。然而,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也始终无法猜出究竟会发生何事。 此刻,他正端坐在书房之中,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着。突然之间,像是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向身旁的书童,沉声问道:“张小鼎那个逆子如今身在何处?” 书童见状,赶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大人,公子说今日与友人约好了要举办一个诗会,趁着这绵绵细雨,借景抒情,吟诗赋对呢。” 听到此处,张二山不禁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就凭他那点微末道行,也敢妄称参加诗会?我看呐,他八成又是找借口溜到哪个青楼楚馆里去欣赏花魁表演了!” 说起自己这个儿子,张二山可谓是头疼不已。张小鼎平日里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将那句“人生在世,理应尽情享乐”挂在嘴边,简直就是冥顽不灵。 尽管张二山也曾多次出手教训,但这小子总是屡教不改,丝毫没有长进。再加上家中的老夫人和夫人向来宠溺有加,每每想要严惩之时,总会有人出面求情,久而久之,就连张二山也感到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选择放任自流,不再多费心思去管教。 见张二山面色阴沉,书童连忙在一旁赔笑道:“大人息怒,公子毕竟年纪尚小,或许再过些时日,经历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懂事许多啦。” “老爷,老爷,不好了!”就在他们交谈正酣之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便见那门外的管家如同一阵疾风般匆匆忙忙地奔进屋内。 “何事竟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张二山见状,不禁眉头微皱,面露些许不悦之色,沉声道:“本老爷平日里可没少教导你们,需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理,无论遇到何种状况,都要保持这般涵养与气度,难道尔等全然忘却不成?” 那管家闻言,赶忙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绪,稍作喘息之后,方才稳住身形,恭恭敬敬地开口回道:“大人息怒,实在是事出突然,小的一时失了分寸。外面来了一个人,自称乃是陛下的暗卫,言说奉陛下口谕,特请您前往六和酒楼一叙。” “哦?不过是陛下有请罢了,又何须如此惊惶。”张二山听闻此言,神色未起丝毫波澜,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地应道,“且待本老爷前去会一会这位使者便是。”言罢,他便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衣袍,步履从容地向着门外走去。 不过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今天没有接到陛下出巡的消息啊,怎么这就出来了,还在酒楼请自己过去? 至于这个消息是假的?这个他还真不敢赌,况且他也思考过了,如今这太原府应该没有人胆敢假传圣旨就是了。 “可是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子今日也在六和酒楼,说是和朋友们诗会。”管家接着说道。 “什么?他好端端的不去逛青楼去什么酒楼开什么诗会?”张二山的语气瞬间急促了起来,他这个儿子他是了解的,平素里没少干那种欺行霸市的事情,为了给他擦屁股自己这些年也可以说是废了不少功夫,如今这不会欺负到陛下头上去了吧。 还真别说,自己这个傻儿子好像还真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坏了,不会是和陛下抢雅间打起来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很多。一阵小跑就朝着门口而去:“快快快,备马车,去六和酒楼。” “老爷,换鞋。”倒是管家在身后追着喊道。 第119章 犬子无状啊 一辆装饰华丽但略显陈旧的马车正沿着道路疾驰而来,车轮滚滚,车身不停地摇晃着。天空中乌云密布,刚刚下过一场雨,路面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马蹄踏过之处,溅起无数晶莹剔透的水花,仿佛一串串珍珠散落开来。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了六和酒楼门前。车门猛地打开,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焦虑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下来,他便是张二山张大人。张大人脚步匆匆,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便如一阵风般冲进了六和酒楼。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另一队人马也赶到了六和酒楼。为首之人正是徐征知徐大人,他身后跟着一群身着刑部官服的吏卒,个个神色严肃。徐大人也是一脸急切,快步走进了酒楼。 进入酒楼后,张二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位的宣北笙,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陛下,犬子无状,冲撞了陛下,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看在老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陛下!臣回去之后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绝不会再让他如此放肆,陛下开恩呐……”说到动情处,张二山已是涕泗横流,那模样真是令人动容。 而跪在一旁的张小鼎此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平日里虽然调皮捣蛋,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更何况此刻见到自己一向威严的父亲竟然哭得如此凄惨,更是不知所措。 酒精带来的晕眩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恐惧与惊慌。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突然,他两眼一翻,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陛下。”徐征知也恰好上了楼,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然后又闻了闻空气中还没有完全散开的味道,心中也是了然了几分,躬身施礼道。 “徐大人来了啊,徐大人看看这个。”宣北笙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了徐征知。 徐征知双手接过盒子,打开扫了一眼,果然满满一盒醍醐香,而且不止这一盒,这桌子上歪歪扭扭的摆着拆开的或者没拆开的起码有二十多盒,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的心中暗暗一沉。 醍醐香这东西在晋国是受到严密管控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陛下是严禁这个东西在国内流通的,而且这个东西出口售往他国的时候也可以换来相当数目的金银,可以说如今外贸的一半都是靠着这个东西支撑的。 至于醍醐香的种植,制作生产是由户部和监查院合作,共同管理的,期间层层管理,防护严密,就是为了防止流入市场,私下倒卖,如今这市场上出现了醍醐香,也难怪陛下今日会如此生气。 “张公子,来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你父亲不是在这里吗?说啊。”宣北笙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就好像丝毫没有看到那个痛哭流涕的张二山张大人一样。 “张小鼎。”“张兄。”周围的人小声的叫喊同时推搡着晕倒在地上的张小鼎,不过看起来这张小鼎大约是真的晕过去了,一直没有反应。 “宣大,给张大人送桶凉水上来,张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想让他再说一遍刚才对我说的话。”宣北笙淡定的说道,只不过话语之中却带着一丝森寒,透着一丝彻骨的凉意,让张二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大人咬了咬牙,从宣大的手里接过水桶,这水桶里还特意加了冰,应该是从酒楼的冰窖里面取的,还能看到那丝丝的寒气,但是他没办法,如今只能心中暗道一声对不起,随后一大桶水冰水直接扣在了张小鼎的身上。 而张小鼎也是不负众望,一个激灵然后坐了起来,随后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老爹。 “爹爹,救我!”张小鼎面容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双唇此刻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想来定是方才那冰冷刺骨的水所致。他全身颤抖不止,犹如寒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 “救什么救,你这逆子,赶快给老子如实招来,你刚才究竟胡言乱语了些啥?”张二山怒发冲冠,双眼瞪得浑圆,仿佛能喷出火来,但面对眼前的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我……我真不敢说呀。”张小鼎似乎突然回忆起某些可怕的事情,脑袋像拨浪鼓似地拼命摇晃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有何不敢讲的?现在可是陛下让你交代清楚,倘若你胆敢隐瞒半句,那便是违抗圣旨之罪,掉脑袋都算是轻的!”张二山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张小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懦懦说道:“我说……家父张二山。”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自张二山身后悠悠传来:“张大人,朕今日倒是长见识了,未曾料到张大人您的名号在这太原府竟是如此好使啊。” 闻听此言,张二山顿觉五雷轰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如同捣蒜一般接连磕了数个响头,口中惶恐不安地道:“陛下息怒,皆是微臣之子年幼无知、肆意妄为,恳请陛下重重责罚微臣吧,微臣实在是教子无方,罪责难逃,甘愿领受任何惩处。” “没关系,小孩子嘛,脾气大很正常,我只是好奇,这些东西他是从哪来的,说说看吧,我听听。”宣北笙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盒子,一边把玩一边问道,一旁的徐征知也是竖起了耳朵,别说,这个事情他也想知道。 “回禀陛下,这个,是从黑市上买的。”张小鼎急忙开口说道。 “黑市?这些都是从黑市买的?黑市竟然有如此多的醍醐香?”宣北笙若有所思的想着,黑市这东西她倒是知道,毕竟这种暗处的市场总会有的,只不过太原府的黑市打击力度一向不小,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大的货量吗? “回禀陛下,这里放着的几乎已经是整个太原府能找到的全部醍醐香了,而这个酒楼也是我们唯一一个吸醍醐香的点了。”另一个人壮着胆子,开口汇报道。 “行,我知道了,徐大人,这些人都带回刑部去吧,好好审一审,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然后各家各户想要人的,让他们来找朕,正好朕也想问问,这些事情他们知不知道。”宣北笙想了想,接着说道。 “对了,徐大人,还有黑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不希望黑市继续存在了,更不希望再有醍醐香以任何形式流入我国的境内,这件事情你去办,必要的时候可以让监查院协同帮忙。”宣北笙说完之后站起身。 “张大人,你可是教了个好儿子啊。”走之前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随后就看到张二山大人一翻白眼,竟然也晕倒了过去,周围的人又是七手八脚,手忙脚乱的一番抢救,这才把张大人抢救回来。 至于整个六和酒楼也被即刻查封,酒楼里的那些人自然也都被押回了刑部,关入了大牢,一时间这刑部大牢人满为患。 第12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起来,这些日子徐征知也感觉比较棘手,主要是这一次牵扯的人有点多了,几乎半个朝堂都牵连了进来。 毋庸置疑,若论日子难熬程度,首当其冲的当属张二山张大人家。要知道,那深不见底的大牢之中关押着的,乃是他膝下唯一的爱子!近两日来,他家中可谓乱成一团粥。 其年迈老母与结发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死死揪住他不放,苦苦哀求他赶紧设法打通关系,务必尽快将儿子从牢笼中解救出来。 “你这个挨千刀的总算晓得归家啦?你倒好,在家中过着逍遥快活、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我那可怜的鼎儿却身陷囹圄,在狱中忍饥挨饿、衣不蔽体,还要遭受那群恶徒的欺凌辱骂,老天爷呀,这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哟!”果不其然,就在他刚一下朝踏入家门之际,耳畔便传来了老夫人撕心裂肺般哭天抢地的呼喊声。 “干脆连我一块儿抓走得了,我这命苦的孩子啊,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苟活于世了。你那位铁石心肠、薄情寡义的爹呀,全然不顾及你的死活啊!”紧接着,便是夫人凄凄惨惨戚戚的哭诉声。两位女子的哭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织缠绕,犹如魔音灌耳一般,直搅得张二山脑袋嗡嗡作响,仿佛瞬间膨胀了数倍。 “这日没法过了。” “不活了,不活了,我这就找根绳子上吊。” “我也不活了,反正老爷看见我也嫌碍眼,早就想把我休了迎外面那狐媚子进门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还在不断继续,张二山感觉心中一股气血上涌,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仰头倒在了地上,随后那两个女人大概也是慌了,急忙冲上前来。 “快去喊大夫。”老夫人高声吩咐管家道。 随后整个张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倒是暂时的没有人提张小鼎的事情了。 “张大人只是急气攻心罢了,这一口血吐出来是好事,这几日只要好生歇息,莫要动怒,不出五日便可行动如常,恢复如初了。”大夫把过脉之后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嘱咐道。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张家夫人连番感谢道。 至于李舞阳,如今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说那人只是他大哥家的儿子,不过毕竟是他大哥,最麻烦的还是父亲和母亲,在他功成名就之后就把父亲和母亲接到了太原府。 而陛下仁善,赐给了他宅子,都是之前太原府的世家大族之中抄没的宅子,很阔气,至于父亲和母亲,尤其是父亲抱着那种老乡土思想,把一大家子人都接到了太原府居住。 所幸陛下给官员的薪水十分丰厚,按陛下的说法叫什么高薪养廉,但同时对于贪腐查处的也非常严厉,动辄抄没家产,全家流放,所以如今晋国总的来说贪腐现象并不算严重,尤其是朝堂上的大员,大多数也都是洁身自好类型的。 问题还是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他们的思想还是停留在陈旧的时代,认为当了大官了,就是高人一等,好在平素里自己管的也算严苛,因为这件事情和家里吵了几架,甚至不惜和父亲翻脸。 然而终归还是百密一疏,没想到自己大哥的儿子,竟然能够捅出这天大的篓子来。 自己的老父亲更加过分,带着他母亲两个人如今绝食抗议,若是不能他再不走动关系给他侄子捞出来,那就是要了他们老两口的命。 那个大哥也是上蹿下跳,煽风点火,说什么这老二在朝堂上做了大官,如今只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都不愿意什么的。 说实话这几日他也悄悄的向徐征知那里探听过口风,如今这件事情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而且徐征知明说的就是陛下震怒。 这个陛下震怒的含义他作为跟随陛下多年的老人,不会不清楚,别看陛下年纪小,不过平素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谈笑间灰飞烟灭的那种态度,极少动怒生气,如今这一次只怕是真气到了,又或者说陛下是要表明一个态度,一个此事追究到底的态度。 李舞阳心中暗自思忖着,对于陛下生气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他实在无从知晓。 然而,有一件事他却是心知肚明——当年太原王氏一族可谓是门庭若市、声名赫赫,但就是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家族,竟然在陛下谈笑风生之间惨遭灭门之灾!不 仅如此,就连王氏家族数百年来积攒下的传承家财也未能幸免,统统被收入囊中。听闻当时仅是运输那些金灿灿的黄金,就足足耗费了三日三夜之久。想到此处,“陛下震怒”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所蕴含的深意,令李舞阳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再看另一边,宣北笙此刻倒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虽说这场闹剧着实令人憎恶不已,但既然已经交由徐征知去处理,以他的能力想必定能彻查到底,最终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若是自己此时横加干涉,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对于她来说,她更关注的是东南道的情况,整个江南道如今兵马也是往来调动,磨刀霍霍,毕竟之前虽然兵马人手力有不逮,可是如今形式却又不一样了,魏清照那边连年征战,而且内耗严重,如今兵马疲惫,粮草不足,而且内部人心不稳。 还有一点则是原本和魏清照绑定的很多武林人士如今悄悄离开,都朝着天下第一城的方向去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实力。 至于上京城那边,如今随着商路开启,再加上大笔银钱开道,各种精巧的物品和醍醐香一起风靡上京,而有了钱之后,他们的生活也变得更加奢靡富贵,如今主和派在朝堂上的声音已经盖过了主战派,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今也到了南征的时候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第121章 丹州城破 天泽元年的金秋十月,寒风萧瑟,草木凋零。南荒六郡的最后一道防线——丹州城,在敌人猛烈的攻击下终于宣告失守。这座曾经坚不可摧的城池,如今已是残垣断壁,硝烟弥漫。守城的大将韦索不幸被俘,成为了敌军的阶下囚。 然而,就在丹州城沦陷之前,魏清渊早已洞悉局势不妙,他果断地带领着手下亲信,乘坐船只逃离了丹州,穿越波涛汹涌的大海,抵达了一座孤立无援的荒岛之上。此后,他们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失去了音讯。 与此同时,晋国的精锐兵马如潮水般从江南道汹涌而出,气势汹汹地扑向东南道。一路上,晋军所向披靡,所过之处,民众纷纷响应,主动打开城门,夹道欢迎晋国的兵马进城。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负责东南道防卫的大将刘隆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只能节节败退。 江陵城中,魏清照心急如焚,他深知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于是,他紧急下令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端木延火速回师东南道,增援江陵城,以抵御晋军的进攻。 然而,此时此刻的江陵城中却是人心惶惶,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朝堂之上,一些臣子们面露惊恐之色,高声劝谏道:“陛下啊!如今敌军攻势凌厉,锐不可当,而端木将军距离我们尚有数千里之遥。眼下江陵城内的守军仅有区区两万人马,实在难以抵挡敌军的强大兵力。依微臣之见,不如趁早迁都,另寻安身之所,以免遭受灭顶之灾啊!” 听到这些谏言,魏清照气得浑身发抖,他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只见他猛地一拍龙椅,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孤费尽心血,精心谋划多年,才好不容易登上这皇位。如今怎能因为一时的困境就轻言放弃?就算是战死沙场,孤也绝不退缩半步,要死也要死在这江陵城!” 如今的魏清照大概是年岁渐长,这头发和胡子都变得花白,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也没有之前充足了。 然而随后当天晚上,魏清照就被皇后下了药,一路昏睡,被臣子们簇拥着,离开了江陵城,朝着南荒六郡而去了,至于司马琉璃,此时还在端木延军中,若不是他出谋划策,只怕韦索还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然而,事情并非全然绝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问天所率领的兵马成功地攻破了固若金汤的漆州城。 随着城门被攻破,激烈的战斗瞬间转入了更为残酷血腥的第二阶段——城中巷战。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在狭窄的街道和拥挤的房屋之间展开了殊死搏斗。他们一条街接着一条街、一栋房子挨着一栋房子地反复争夺,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鲜血,每一息时间都伴随着死亡与杀戮。 此时正值天泽元年十一月,北方大地已悄然迈入寒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的气温让万物渐渐沉寂下来,整个北方仿佛都进入了一个短暂的休憩期。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方地区特别是南荒六郡,尽管晚秋的凉风如刀割般彻骨寒冷,那股夹杂着湿气的阴冷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但却依旧未能阻挡战争的脚步。 对于身处战场中心的叶卓群而言,此前积攒的力量已然消耗殆尽。他环顾四周,发现身边仅剩下区区三四百名战士。尽管凭借着对这座城市地形的熟悉程度,他们仍在艰苦卓绝地打游击战,试图拖延敌人前进的步伐。然而,谁都清楚,现在或许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生死存亡只在须臾之间。 好在,自己这里还有酒,美酒分给了那些还在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干了这碗酒,随后就要和那仿佛铺天盖地的敌人最后的决战了。 趁着夜色朦胧,那些潜藏在各个角落中的兄弟全都来到了街道上,和巡防的兵士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至于叶卓群则带着少数几个身手过人的兄弟,悄悄的朝着知府的方向摸了过去,他很清楚,如今叶问天就在那里,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将在这个晚上,彻底了结。 同月,江陵城不战而降,此时大半个东南道也已经落入了宣北笙的手中。 而攻下江陵城之后,方少宇却一个人跑了出去,大概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吧,宣北笙知道了这个事情也只是一笑,似乎并没有召回他的打算。 诸葛琥珀如今倒是坐镇江陵城,正在安抚东南道各个州县的民心,一大批一大批的官员带着士兵从晋国的各个角落出发,随后挨个接管了那些州县的事务,至于世家大族和江湖门派,大多数在晋国来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而且多半趁乱逃到了河西道,毕竟如今只有河西道上京城,武魏最后的势力,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比避难所,随着他们的离去自然也卷走了大量的钱财。 好在这种事情晋国上下早就司空见惯了,也知道如何处理,更何况如今刚刚秋收,国库充实,出手甚至比以往还要阔绰一些。 顺带也在处理一些东南道的匪寇,因为之前魏清照在的关系,那个时候统治混乱,不少人都落草为寇,当了山贼或者水匪,如今也要挨个清理,不能让他们在祸害百姓。 整个东南道的秩序都在有条不紊的恢复着,至于莫谦之还在率领兵马继续攻打剩余的几个州县,不过抵抗不算强烈,除了倭人占据的那三个周之外,其他的州县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全部收复。 至于南荒六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现在手中得到的情报来看,端木延似乎并没有出兵反攻的打算,反而驻扎在南荒六郡的边境附近,修筑各种工事,看起来似乎打算在那边打防御战。 具体的情况他们也进行了汇报得到的指示是先稳固东南道,南荒六郡可以放着不管。 其实端木延还真不是不想反攻,只是如今南荒六郡也不安定,大军的兵马粮草供应也跟不上,现在这个情况下也只能先稳定南荒六郡,随后才能提反攻的事情。 之前也说过,南荒六郡本来就多数都是一些少数民族,而且穷山恶水,瘴气横行,统治起来本就十分困难。 先前魏清渊来了之后大肆劫掠征收粮草,供应大军,那个时候就已经不稳定了,不少少数民族的土着都在暗中截杀官府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魏清渊的整个统治体系本来就很混乱,所以还真无暇分心管这些事情,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管就被打的逃亡海外了。 随后魏清照来了,大军,朝廷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再加上跟着朝廷来的那么多官员,总要有个职位,有些土地什么的,所以很快朝廷就派人下来继续搜刮,这样一来,局势也就变得更加不稳定。 如今端木延也被迫分出不少兵马,东奔西走,镇压各地的民变,自然是无力发起反攻。 第122章 叶卓群之死 话说回来,我们还是来看看叶卓群,趁着夜幕之中叶卓群翻墙跳入了知州府中。 然而就在他落到地面的瞬间,无数火把点燃,照亮了整个知州府,亮如白昼。 叶问天站在中间,至于自己的父亲叶向天站在他的身后,然后是大长老,二长老,各种长老,还有就是那些鎏金山庄的弟子们,似乎大半个鎏金山庄如今都来了,来给自己送上一场盛大的丧礼。 “还真是热闹啊,就好像又回到了鎏金山庄一样。”叶卓群其实知道里面有人,有很多人,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来,如今也是直起身子,手中的长剑缓缓出鞘,在火把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出尘境,你居然达到了。”叶向天的表情极其诧异,要知道,同样也有着天才名号的他,达到出尘境的年龄要比叶卓群大整整十岁,果然,这个人是鎏金山庄几百年来期待的那个天才啊,前提是没有这场乱世的话。 可惜了,如今鎏金山庄已经和圣上死死的绑定在了一起,为了山庄的未来,却是只能舍弃了这个天才了。 “动手。”叶向天高声号令道,如今他同样是出尘境的修为,但是胜在年限够长,再加上几个长老配合,镇压这个孽畜,自然不是问题。 当然,到底那孽畜达到了出尘境的修为,还是要提防一手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不是吗? 刀光闪烁,剑影交错,在熊熊燃烧的火把光芒映照之下,于地面之上投射出无数纵横交织、相互重叠的黑影。这些黑影犹如鬼魅一般,伴随着激烈的战斗不断摇曳变幻着形状。 曾几何时,那位年少轻狂的剑客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凭着一腔热血闯荡江湖。然而历经岁月的磨砺与沉淀,如今的他已然成熟稳重,但此刻却不得不与自己同出一门的五位前辈展开一场生死较量。 只见剑气汹涌澎湃,如怒涛般席卷而来。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劲风呼啸而过,其中一支火把竟被这凌厉的剑气所带起的狂风生生吹灭。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火把也相继熄灭,原本明亮的场地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大多修为尚浅,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压,根本无力抵挡。他们只能步步后退,以免被卷入这场激战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中的人数越来越少,火把的数量也随之锐减,光芒愈发黯淡。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战场中心的众人战意却是越发高昂,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 对于那些真正的武学高手而言,即便没有灯光照明,仅凭敏锐的听觉、感知以及对敌人气息的捕捉,便能够洞察周围的一切动静。哪怕是在黑暗中,他们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来自各方的威胁。 虽说叶卓群已成功突破至出尘境,实力大增。可鎏金山庄一方同样不容小觑,除了庄主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出尘境强者坐镇。此外,三长老和四长老更是浸淫天人境多年的顶尖高手,各自皆藏有不为人知的绝招和压箱底的底牌。即便是遭遇出尘境的强敌,他们亦有放手一搏、与之抗衡的资本。 更何况如今五人围攻,便是他也有些顶不住了,虽然全力防守,可是身上的伤却也越来越多。 随后最后一个火把熄灭,天空之上恰逢而来的是一道乌云,遮蔽了月色,整个大地一片漆黑,唯有武器交击的声音,清脆的在夜空之中回响。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叶向天察觉到了一丝空档,随后一掌拍出,带了十成的力道,重重的拍在了那人的背上。 成了,这一掌中了,那便是十死无生的局,就在他心中略微轻松一些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惨叫,正是叶问天的。 难道说,他心中一紧,随后高声喊道:“掌灯。” 而后院子里来回的弟子来回奔跑,寻找着火把,等到火把再度点燃的时候。 只看到院子中间,叶问天的身影和另一个身影重叠在一起,而在他的胸口是一把透体而出的长剑,而在他的身后,是叶卓群,叶卓群的嘴角还挂着鲜血,身上更是破烂不堪,每一个伤口都在流淌着血液。 至于他们的脚下,鲜红的血液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无比暗淡,正在逐渐的向着四周延伸,同时缓慢的渗入地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卓群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缓慢的说道。 “孽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叶向天双目变得通红,白色的头发无风自动,倒立而起,而他手中的长剑发出叮的一声鸣叫,随后他拔地而起,朝着叶卓群的方向扑了过去。 叶卓群放弃了抵抗,或者说他已经无力抵抗,刚才他调整位置,借着叶向天这一掌的力道,直接扑向了叶问天,虽然一剑穿死了叶问天。 可是刚才自己所受的那一掌已经震断了心脉,如今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但是自己为什么非要杀了叶问天呢,他其实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就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就好像时间变得很缓慢很缓慢,他的脑海中涌出无数过往,很多早已经忘却的过往。 大概是为了报复这个男人吧,这个满头白发却断子绝孙的男人,也不算,他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儿子,只不过都没什么天赋,也没有什么什么本事罢了,这比让他断子绝孙更加难受。 想到这里,叶卓群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张狂的笑声,而等到笑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他的头颅也高高的飞向了天空。 方少宇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在他赶到漆州城的时候,就看到了城门外的圆杆上,高悬着的正是叶卓群的头颅,那个高傲,那个自负,那个甚至有些洁癖的男人。 “庄主,有个人把那个孽畜的头抢走了,是个高手,我们没拦住。”在漆州城里,有山庄的弟子一瘸一拐的进来汇报。 房间里,叶向天坐在棺材的边上,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精气神都已经抽了个干净。 “抢就抢去吧,随他去吧。”隔了许久,他的嘴唇才动了起来,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123章 筹谋 方少宇的眼角噙着泪水,不是因为他爱这土地爱的深沉,只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是曾经兄弟的头颅。 一路上,他风餐露宿,历经无数艰辛。饿了便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山涧清泉,夜晚则随便寻一处山洞或草堆凑合休息。就这样,经过漫长而艰苦的旅程,他终于踏入了东南道的地界。 然而,他并未像人们所预想的那样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江陵城。相反,他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稍作停留,并向当地居民讨要了一匹骏马。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朝着江南道那座已经荒废的鎏金山庄旧址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仿佛诉说着他内心的急切与执着。 与此同时,远在兰若寺的苦大师正端坐在佛堂之中。窗外,暴雨倾盆而下,犹如银珠落盘般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和屋檐。但苦大师却不为所动,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佛珠不停地转动。整整三天三夜,他都沉浸在经文的世界里。 而在太原府,宣北笙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方少宇此次前去的目的——去给他们曾经共同战斗过的小队收尸。 对于方少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宣北笙并不感到意外,或许在心底深处,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毕竟,方少宇一直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面对昔日战友的离去,又怎能无动于衷呢?想到这里,宣北笙默默地抬起头,望向远方,心中默默祝愿方少宇此行一切顺利。 说起来前些日子她还接到了消息,说是江南流云堂如今也举家前往天下第一城了,当时问她要不要做什么,她想了想还是放走了他们,这个消息方少宇也知道,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是了。 也对,这种旧时代的武林门派自然是没有办法接受她所带来的变革,算了,由他们去吧。 “陛下,渡鸦求见。”就在这个时候,灵犀上来汇报,说是渡鸦回来了,求见。 “怎么了?”宣北笙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今东南道大半已经稳定,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倭人占据的三个州,还没有收复,而现在兵马也正在东南道继续集结,毕竟根据情报来看,现在倭人在那三个州聚集的兵马已经超过了十万,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主要是火炮走的慢,如今刚刚送到江陵城一批,之后会配置到征讨倭人的军队之中。 “河西道有兵马异动,似乎是想要进入东南道。”渡鸦进来的时候带着风雪,看起来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魏松原疯了?”宣北笙有些好奇的问道:“河西那边的布局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武魏的官员要比西突厥的更加腐败堕落,我们花了不少银子,他们如今暗中交易给了我们整整三个县,还有大量的人口,当然了,这些地方他们走之前都是搜刮一空的,我们如今接管需要做赈济的工作。”渡鸦回答道。 “其他的呢?”宣北笙想了想问道。 “武魏军中现在查的紧,买通的人不多,不过附近几个州县的官员都买通了,如今还有一些人主动投诚,想要加入我们。” “交易的东西呢?” “今年武魏一半的铁矿都被抢走了,毕竟他们的矿场大部分都在燕北道,而燕北道被北夷劫掠过一次,剩下的铁矿石又卖给了我们大半,如今他们前线战士新配发的铠甲和武器全都劣等货,打起来连最粗制滥造的弓弩都不一定防得住。”渡鸦回答的时候眉飞色舞的,看起来非常自信。 “战马和粮草呢?他们今年秋收如何?”宣北笙接着问道。 “一般般,燕北和燕南本就苦寒,而今年燕北道更是因为北夷的缘故如今颗粒无收,也就河西道的情况好一点,可是还要支援燕北那边,所以国库的粮草其实不算充实。”渡鸦顿了顿接着说道。 “不过他们倒是从我们这里买了不少陈年的旧粮,都是从粮仓淘汰出来的,出口的时候我也派人暗中查了,没什么问题,数目也在控制范围之内,没办法支撑他们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他们想干嘛?查到了吗?” “还是主战派在跳,不过杨松这个人如今占据了朝堂上相当大的话语权,我们已经派人和我们买通的官员沟通了,他们在尝试拉拢说服杨松,而且希望很大,因为杨松这个人也不希望现在开战,从他个人而言,想法应该是在明年秋收之后再动手。” “行,传信我们的人,让他们配合杨松,争取拖到明年秋收之后,现在我们要全力对付倭人,如果他们动手的话,会拖慢我们的进度。”宣北笙想了想,吩咐道。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渡鸦点了点头。 “月食国那边如今如何了?有没有动作?” “月食国暂时没有,不过西突厥那边可以收网了,现在大势所趋,只要我们动手,便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掉西突厥。” “这倒是不急,西突厥的事情要放到明年春天,这个时候草原上环境恶劣,况且我们大部分兵力都要投入到南方剿灭倭寇,还要防范河西道那边的进攻,抽不出太多功夫来。”宣北笙摇了摇头:“而且太早收网也会让其他国家有所警觉,最好是等月食国入场之后再动手。” “明白。”渡鸦点头应声道。 最好是把月食国拉进来,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西突厥覆灭,但是这件事情还需要仔细筹谋,宣北笙摆了摆手示意渡鸦下去,自己则单手敲着桌子,思索了起来。 第124章 钦天监的新监正 上京城,钦天监,自从之前的老监正完成了那个预言之后,原本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的老监正便一病不起,随后钦天监就关了门,不过这老监正虽然一直卧床不起,但是却一直未死,如今这上京城已经换到了第三任主人。 然而如今这老监正的寿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只不过如今他确有一件事情放下不下,那就是这钦天监后继无人,若是鹤羽还在就好了。 “鹤之啊。”老监正睁开了眼睛,靠在床头,如今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好了很多。 “师父。”在一旁伺候的弟子如今也已经白发苍苍了,可惜了,这鹤之虽然忠心耿耿,可是天赋却始终差了一些,若是这钦天监托付给他,倒是可以守成。 罢了,大概天数如此,只不过这武魏缘何倾覆至今他都不知,原本他曾经推算过,这武魏至少还有三百年的年祉,可是现在,却是未必了。 “鹤之,这钦天监就托付给你了,扶我起来。”随后老监在搀扶之下坐了起来,双手掐诀,随后在他的身边云雾缭绕,无数雾气蒸腾,这是钦天监一门独有的绝学,也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绝学。 从这些年以来,每一个监正在临死前都会燃烧整个人的精元,完成这一场占卜。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老监正猛的睁开了眼睛,满眼之中全是恐慌的神情。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随后一口鲜血喷出,而后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师父死了啊……”一声悲叹在房间内回荡着。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踏入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想要看清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何模样。 只见那人身姿挺拔,步履轻盈,仿佛踏云而来。然而,当人们真正看清他的面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竟是如此的妖异! 细长的眉毛如弯月般斜挂于额间,狭长的眼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眼角微微上扬,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容依然美得令人窒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见过鹤羽师兄。”一直沉默不语的鹤之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令人惊讶的是,鹤之已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他却对眼前这个看上去仅有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以师兄相称。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被称为鹤羽的男子,实际上早已身亡多时,他曾是老监正最为器重和得意的大弟子。 正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诡异的场景之中时,电光火石之间,原本躺在地上已停止呼吸的老监正猛然睁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天地雷霆,正法清源,见诸邪魅,无所遁形。”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耀眼的炸雷凭空出现,直直地朝着鹤羽的胸口轰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鹤羽的脸色骤然剧变,他怒目圆睁,瞪着老监正吼道:“天雷诛邪?老东西,你竟然装死!” 令人惋惜的是,尽管这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将鹤羽打得极为狼狈不堪,但与此同时,那位年迈的监正也已然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只见他缓缓地合上双眼,身躯渐渐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所有生命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鹤羽才艰难而又缓慢地从地上支撑着站了起来。即便如此,此时的他状况依旧惨不忍睹,半边身子已被那威力惊人的落雷炸得一片焦黑,甚至还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烧焦气味。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脸上竟然再度浮现出了那种仿佛如春日微风般轻柔、淡然的笑容。 紧接着,只听见鹤羽口中轻吐一字——“复”!同时,他迅速做出一个复杂而神秘的手诀。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那被炸伤的半边身子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开始自我修复。 只见原本焦黑的肌肤逐渐脱落,露出下面鲜嫩的新肉,然后这些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最终形成了一条光洁如玉、宛如新生的手臂。 一旁的鹤之始终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开口说道:“鹤羽师兄,从今往后,您便是钦天监新一任的监正了。”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以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走吧,钦天监封闭了这么久,也要去见见陛下了。”鹤羽一边说话一边开始脱衣服,同时从衣柜里又取出一套监正的衣服开始换上。 而他的外衣之下空空如也,赤身裸体,明明是寒冬腊月,上京城中甚至已经飘起了雪花,可是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老监正的死讯也被钦天监的小道童送到了宫中,同时汇报的还有钦天监选出了新的监正的消息。 “陛下,这钦天监也太过分了,那老监正就不说了,自从您入主这上京城以来,就一直躺在床上,卧病不起,如今这选这新监正也不和您说,这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一旁的内侍义愤填膺的说道。 “不碍事,这钦天监是有本事的,传承自有他们的一套道理,就算是皇家也很少插手,不过如今这新任的监正倒是应当见上一见。”魏松原摆了摆手。 “来人呐,传朕口谕,让新任监正入宫觐见。”随后魏松原接着说道。 兰若寺内,一片宁静祥和,只有那声声诵经之声在空气中回荡。此时,正端坐在蒲团上专心诵经的苦大师,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的神色之间,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仿佛心中承载着千般忧愁、万般无奈。 苦大师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那高大巍峨的佛像前,双膝跪地,虔诚地俯下身去。紧接着,他开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叩头,每一次叩头都带着深深的敬畏和恳切的祈求。 随着苦大师不断地叩首,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像竟然渐渐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给整个大殿带来一丝神秘的气息。然而,这光芒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强烈,愈发耀眼夺目起来,到最后甚至亮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待光芒达到极致之后,苦大师这才停下动作,慢慢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这浓烈的金光映照下显得越发孤寂与沧桑。苦大师向后退着脚步,目光始终凝视着那散发着万丈光芒的佛像,直到退出大殿门口,方才伸手轻轻地将殿门合上。 就在这时,路过的农夫恰好瞧见了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满满的诧异之色。他快步走上前去,对着苦大师问道:“苦大师,您这又是要下山去吗?” 苦大师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农夫,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如今世间妖孽丛生。贫僧唯有以此法,方可拯救苍生,渡化世人脱离苦难。” 农夫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追问道:“苦大师,您如此辛劳,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何必这般折磨自己呢?” 苦大师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无能,只能尽己所能。若是虚道长他日云游归来,烦请施主告知于他,这兰若寺,从此便归他所有了。”说完,苦大师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苦大师。”农夫有些犹豫,却又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忽然他拿下了手中的锄头:“苦大师,带着这个吧。” “这个?”苦大师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贫僧在这里替天下苍生谢过了。” 随后他扛着锄头,朝着山下走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关闭的门扉之中,兰若寺内的佛像金光散去,甚至变得有些破败不堪,在大殿的各个角落里,还生出了不少蛛网。 第125章 祭礼 “咦?”太原府那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行宫之内,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宣北笙正静静地抱着一摞书卷,悠然地坐在梅树之下。微风轻轻拂过,吹落几瓣洁白如雪的梅花,落在她如丝般柔顺的秀发之上,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然而就在此时,宣北笙那双美丽而灵动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只见她纤手迅速抓起一把精致的算筹,毫不犹豫地将其扔在了面前那张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檀木桌面上。随着算筹与桌面撞击发出清脆声响,她原本恬静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仿佛察觉到了某种不祥之兆。 “灵犀!”宣北笙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些许急切喊道:“立刻让渡鸦前去探查,务必查清上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灵犀闻声快步走来,恭敬应道:“是,小姐。”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她深知自家主子向来聪慧过人,此番如此举动定有深意。 还未等灵犀转身离去,宣北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连忙补充说道:“且慢!不仅如此,速速传召张二山和李舞阳二人前来。命他们在灵溪山上搭建法坛,我要亲自登上坛位举行祭祀大典。此事十万火急,不得有误,务必于明日之前准备妥当!” 灵犀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便匆匆忙忙按照宣北笙的吩咐去安排各项事宜。 这上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宣北笙皱着眉头,站起身,看向上京城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可是却能感觉到,武魏曾经的国运之上,似乎覆盖了一层黑色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看起来苦大师又要下山了,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阻拦的想法了。 她也想要借着苦大师的手探一探上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会是那个地方又有人出来了吧。 随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朝堂上文武百官还有不少百姓都启程朝着灵犀山的方向赶去,毕竟今天陛下要在灵犀山举行祭天大典,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迟到,甚至还要早早的等在那里。 至于宣北笙,一大早也带着人乘着马车,车马粼粼,摇摇晃晃的也朝着灵犀山而去。 一天的时间到底还是草率了些,不过不管是张二山还是李舞阳,如今都是要表现的时候,所以他们也是带着人整整干了一个通宵,这才在凌晨的时候,大概的完成了这一次的祭坛布置。 当然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回去休息,手下人倒是放走了一部分,其他人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靠着打个盹,前提是围绕着火堆,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若是当真在雪中睡着了,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恭迎陛下!陛下洪福齐天,千秋万代,永享昌盛!”当那庄重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时,宣北笙的车驾终于缓缓抵达。此时,文武百官早已齐聚于此,他们在寒冷的风中伫立多时,不断地跺着脚以保持身体的温暖,并轻轻地活动着四肢。然而,当看到宣北笙的车马出现时,所有人瞬间停止了动作,整齐划一地跪地叩拜,同时高声呼喊出对陛下的尊崇之词。 “众卿平身。”随着这道轻柔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宣北笙优雅地下了马车。只见她轻轻一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今日的她,装扮虽与平日相差无几,但明显更为隆重华贵。一袭黑色的玄服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般闪耀,其上用金线精心绣制而成的花纹繁复而精美,仿佛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一条暗红色的巨龙自腰间蜿蜒盘旋而上,其身姿矫健,栩栩如生。龙首恰到好处地落在左肩的位置,那双犹如燃烧着火焰的金瞳更是由细腻的金色花纹绣制而成,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右肩之上,则绣制着一轮金色的圆月,宛如高悬于夜空之中,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至于双袖之上,暗色的代表山脉的花纹错落有致,仿佛将整个山川大地浓缩于其间。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她手中所握的那把黑色和金色相互交织、盘旋构筑而成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剑柄镶嵌着宝石,透露出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 随后,宣北笙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自信,最终,她成功地登上了祭坛的顶部,站定之后,她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长剑高高奉过头顶,剑身之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伴随着铿锵的一声剑鸣,宣北笙的声音异常高昂:“迎。” 随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附和道:“迎。”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原本阴沉厚重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掀开,上方的云层如画卷般缓缓展开,露出了一片湛蓝的天幕。紧接着,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日光如同利剑一般刺破云层,直直地打落在下方那座庄严肃穆的祭坛之上。 “诚以天命,见诸神明,庇佑四方,天下安康!”此时,站在祭坛中央的宣北笙双手合十,仰头向天,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她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起,那道金色的光芒突然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欢快地跳跃着四散开来,并以惊人的速度迅速铺展蔓延。眨眼之间,这耀眼的金光便已经覆盖了整个晋国辽阔无垠的国土。 与此同时,天空中开始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些雨滴宛如晶莹剔透的珍珠,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均匀地散布到晋国的每一个角落。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此刻正值寒冬腊月,大地本应被冰雪所覆盖,但在这场神奇细雨的滋润下,地面竟然奇迹般地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它们娇嫩欲滴,充满生机与活力,给这片寒冷的土地带来了春天般的气息。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因常年站立处理政务而饱受腰腿疼痛折磨的官员们,此刻也感觉到一股暖流自体内涌起,原先的痛楚逐渐消散,身体似乎变得轻快了许多。他们不禁活动起手脚来,脸上洋溢着惊喜和愉悦的笑容。 甚至连那些平日里行动不便、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者,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灵活起来,步伐不再沉重艰难。 “咦?”上京城,鹤羽抬起头,望着太原府的方向:“国运之势吗?这晋国国主什么来头?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如此一来,却是麻烦了啊。” 东南道,这个时候,莫谦之已经点齐兵马,最重要的是火炮已经到位,接下来就是收复倭人占据的三个州县了,而他的感觉更明显一些,就是在这一场雨过后,所有的兵士不管是士气还是力量比之前都有了不小的进步,甚至是他本人,他都能感觉到,他所带领的兵马上限至少多了一万,甚至可能两万。 “国运之势?”已经下山走在路上的苦大师同样抬头,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宣北笙这个时候却好像脱了力一样,强撑着从祭坛之上走了下来,果然现在调用国运之势,还是操之过急了吗?如今看起来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不过她的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步伐也依然轻盈却又矫健,几步就回到了马车之上:“祭礼已成,今日休沐,诸位大人当与民同乐,昭显我晋国之威名。” 随后马车便离开了原地,伴随着的是文武百官再度跪拜:“恭送陛下。” 第126章 收复东南道 倭人这些日子过的也挺紧张的,毕竟在晋国攻占了东南道大部分之后,他们也是几次派遣了使者想要谈和,然而对方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在那三州的边境线上聚集了大量的兵力,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虽然之前他们每次来都只是劫掠物资,人口,可是如今在这大陆之上扎了根,他们也感受到了大陆的好处,那可是比那一大堆小小的岛屿舒服多了,没有滔天的风浪,也没有狂暴的飓风,同时物资丰富,肥沃的土地随随便便就可以长出大量的粮食。 这样好的地方,他们怎么舍得让出去,所以如今在上报了幕府之后,幕府也是决定增派兵马,修筑工事,不管怎么说,这三个州是一定要守住的。 如今这小小的三个州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十二万幕府的兵马,当然了,马不多,毕竟,群星之岛上养马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今也不过是将官有马,还堪堪的组了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罢了。 天泽元年十二月,寒风凛冽,雪花纷飞,但这并没有阻挡住东南道兵马前进的步伐。经过长时间精心的筹备,一切都已就绪,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踏上征程。伴随着阵阵如雷般的轰鸣声,东南道的兵马浩浩荡荡地行动了起来。 此次出征,晋国可谓倾尽全力,共筹集了整整十五万精锐之师。这些年来,随着领土的不断扩张以及流民的大量涌入,再加上数年的休养生息,晋国国力日益强盛,军队规模也迅速壮大。 如今,晋国的总兵马数量已然直逼四十万之众!除去必须留守河西道和西域周边以防敌军突袭所需的兵力外,能够抽调出十五万雄兵悍将远征倭寇,实在是游刃有余。 这十五万大军依照战略部署分为三路,齐头并进,同时向着那三个州的方向发起凌厉攻势。其中,由莫谦之所率领的中军人数最多,共计八万人马,他们肩负着主攻的重任,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直直刺向敌人的心脏。 当战斗的号角正式吹响之际,说实话,起初倭人的底气相当充足。毕竟,他们也集结了多达十二万的人马严阵以待。 虽说马匹数量有限,但他们占据着主场优势,凭借着坚固高大的城墙作为屏障进行防御,对马匹的依赖程度相对较低。 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修筑工事,坚固城墙,同时准备各类守城器械,如今靠着城池防守,就算是晋王想要拿下也是相当的困难。 只不过,等到晋国军队兵临城下之后,第一天,他们就发现了,守不住,根本守不住。 那些该死的晋国士兵在城墙外推来了一大堆黑黝黝的铁器,而那些铁器会发射出沉重的铁球,随着那些铁球砸落,城墙之上原本秩序井然的兵士瞬间乱成一团,大量的兵士被砸死,而那加固过的城门也完全扛不住这铁球的轰击。 这些铁球砸的他们英勇无畏的武士哭爹喊娘,整个军队直接混乱起来,将官几次三番试图控制局面,可是却毫无效果。 随后晋国的骑兵冲锋入城,而倭人的战线也是一溃千里,三个州,前前后后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全部收复,这还要加上赶路的时间,而那些倭人也是落荒而逃。 好在倭人的指挥官留了一手,在岸边留了大量的船只,如今也是借着那些船只逃到了海上,狼狈的回到了群星之岛。 该死,如今回去要怎么跟幕府将军交代,倭人的指挥官,尾田横一郎坐在船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倭语说道:“大人,某有一计,可解大人之困。” 随着船队的远去,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那倭人的指挥官确是眼前一亮,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倭人占据的三个州重新落入晋国的手中之后,整个南方,除却南荒六郡之外,已经全部被晋国占据,而且不只是南方,整个武魏如今三分之二的地盘都已经在晋国的统治之下。 北方的魏松原如今已经议和,双方互通商路,养精蓄锐,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这最终的战斗。 而且魏松原还在等东临剑仙,如今东临剑仙汇聚天下武林,等到这天下武林的势成,再配合武魏的兵马,那个时候他手中的力量将达到顶峰,区区晋国,手拿把掐。 况且钦天监那位新的监正他也见过了,是个有本事的,想到这里,他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丹药,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鹤羽的时候。 “臣鹤羽见过陛下。”魏松原看着眼前的人,那是如同谪仙人一样的存在啊,面容完美无瑕,明明是冬日却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寒凉,白色的头发披散,姿态轻盈。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老头子鹤之居然称呼这个鹤羽为师兄。 “鹤羽监正请起,朕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魏松原略微沉吟之后开口道。 “陛下是想问臣的年龄吧,臣今年六十又四岁。”鹤羽笑着说道。 “那监正这容貌?” “这正是臣今日要敬献陛下之礼,驻颜丹,长期食用此丹便可容颜永驻。”鹤羽从怀中掏出一盒丹药,双手呈上。 魏松原身边的小太监疾走几步接过丹药,递给了魏松原。 魏松原打开盒子,居然直接就要服用,一旁的太监脸色一变:“陛下,不如请太医院的院正来一趟?” “不必,鹤羽监正的东西,朕信得过。”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口便服下了丹药。 这些时日以来,他也一直在坚持服用这丹药,果然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身体体力都有了不错的恢复,而且容貌也变得年轻了一些,这鹤羽监正,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可恨先监正那个老头,有这等好东西居然不送上来,魏松原想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第127章 黑市和浮生会 “陛下,今日早朝可还要正常?”灵犀有些担忧的问道。 自从那日典礼之后,宣北笙的身体似乎就不太好,病情也是一直反反复复,也不能说是病情,只是看起来虚弱一些。 “无妨,东南道如今稳固,我这身体应当是无碍了。”宣北笙摆了摆手,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也是好了很多。 “明白了。”灵犀点了点头。 不过今日朝会过后,徐征知却留了下来,宣北笙清楚,这大概是来汇报黑市那件事情的进展的,毕竟虽然过去了那么久,却总是要有个交待的。 “陛下,臣今日来是为了上报醍醐香走私案和黑市案进展的。”徐征知进入御书房之后,也是直入正题。 “给徐爱卿赐座。”宣北笙看了一眼徐征知,开口道。 “陛下,臣站着就行。”徐征知略微愣了一下回答道。 “不用和我客气,该坐下就坐下。”宣北笙轻声一笑:“这事情且长着呢,够你讲一段时间的。” “陛下,臣尽量长话短说。” “那倒是不必,展开说说吧,我听说这黑市的路子挺野啊。”宣北笙开口道。 “此事还要从青岩道人说起。”徐征知踌躇了片刻开口道。 “这倒是够久远的。”宣北笙略微挑眉,似乎有些诧异。 “这青岩道人原本是鬼谷先生的师父,他曾经留下无字天书,其中一卷是应对计然七策而做的浮云五论,如果说计然先生留下的是正统商道,那么这浮云五论所记载的就全是旁门左道,速成之法,当然了,因为此书太伤天和,所以鬼谷先生并未流传下来。” “只是却也有个说法,说鬼谷先生临死之前把此书传给了阳翟商人吕不韦,而后世代相传到了今日,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组织,各地的黑市还有走私,人口贩卖,地下赌坊等等,这些行当全都是由那个组织一手打造出来的。” “而这个组织的名字,臣也查清了,浮生会,据说取名由来是浮生一瞬,沧海桑田之意,讲的是不管天下如何,这浮生会将在黑暗之中永生永世的存在下去。”徐征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宣北笙,似乎有所疑问。 “讲。”宣北笙扫了一眼徐征知,开口道。 “陛下曾经经商,不知道有没有接触过这浮生会,我也只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罢了,并不敢笃定。”徐征知开口询问道。 “浮生会?倒是接触过,一帮见不得光的家伙罢了,那个时候想和我抢生意,阴私手段倒是不少,不过都上不了台面,又菜又爱玩,让我坑了几回,然后就再也不敢招惹了。”宣北笙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徐征知的嘴角抽了抽:“那陛下可知道浮生会的会主在哪吗?” “好像是叫桫椤吧,在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懒得管,话说,我要是全查了,还要你干嘛?”宣北笙冷哼一声:“渡鸦之前查过他们,他那里应该有些东西,你可以去找他问问,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我不管其他地方怎么样,但是晋国境内,我不希望再看到浮生会的存在。”说话间她的眼中迸发出很强的杀意。 “诺,陛下,那个,大牢里关的那些人怎么办,这些日子太多人来臣府上拜访了,虽然都被臣挡了出去,不过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徐征知开口道。 “哦,你说张小鼎他们啊。”宣北笙略微想了想:“这样,秦川道不是最近新开了一个煤矿吗?都送过去挖煤吧,最高二十年为限,按照罪责由上到下大概处理一下就行,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就行。” “诺,臣告退。”徐征知随后告退离开了行宫。 “有点意思啊。”宣北笙若有所思的想着,浮生会吗?总觉得不会像是表面那么简单,更何况,如果按照师父的说法,一千多年以前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算了,现在也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要抓紧手头的事情才行。 北方,她走到了行宫的地图边上,从她进入行宫之后,就在行宫之中挂了一张很大的地图,这张地图还在不断的更新,每次占据一块地方她就让人把这个地方描成红色。 而如今,整个地图已经变成了大半块的红色,只剩下了北方的三个州,如今还是代表武魏的蓝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三个州彻底染成红色,宣北笙抬起一只手,拂过地图。 至于南荒六郡,说实话,攻打南荒六郡的收益不算高,反倒是可以延后,等东南道先稳固下来,再考虑这件事情,如今最先要考虑的还是河西道。 有一说一,这还要感谢武魏官员的疯狂敛财,而现在他们为了敛财,竟然上下联手,欺瞒天子,在河西道卖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州,胆子也是够大的。 不仅如此,近来送往河西道的那批醍醐香可谓是暗藏玄机啊!其中加入了许多由某种罕见特殊植物所提炼出的神秘汁液。据柳如烟透露,这种汁液一旦融入醍醐香之中,就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使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逐渐对其形成依赖。虽说这样的手段确实有失厚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无疑成为了进一步侵蚀武魏官员的最简捷有效的方法。 与此同时,金钱方面也出现了重大变故。尽管目前武魏尚未有所警觉,但随着双方贸易通道的正式开启,武魏境内的走私活动变得异常猖獗起来。 大量的金银铜矿如同决堤之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非法渠道涌入了晋国。而除了财富的流动之外,人口的迁移同样引人注目。 特别是在两国交界之处,那些饱受压迫、走投无路且无家可归的流民们,纷纷自发地聚集在一起,组成一支支队伍,展开了一场又一场充满艰辛与困苦的迁徙之旅。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前往相对安定繁荣的晋国,寻求一线生机和希望。 而本地的官员为了隐瞒这些事情,避免激起民变,甚至主动送这些流民进入晋国。 在这段时间里,整个河西道靠近边境线的四个州人口已经流失过半,甚至还在继续流失,也因此,那些官员才动了卖掉一个空着的州这样的心思。 第128章 苦大师圆寂 天泽二年一月,正值隆冬时节,刺骨的寒风如凌厉的鞭子般抽打在上京城的每一寸土地上。这座繁华的都城此刻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冰霜所笼罩,一片银装素裹,寒冷彻骨。 城门口的侍卫们身着厚实的棉衣,却依然难以抵挡严寒的侵袭。他们不停地搓揉着双手,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雾。为了抵御这股寒意,他们不得不将原本两个时辰一轮的换班时间缩短至仅仅一个时辰一班。 就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时刻,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上京城的门外。来者竟是一名和尚,他身穿一袭朴素无华的僧衣,与周围的冰雪世界融为一体。令人诧异的是,他的手中竟然扛着一件看似锄头的物件。那锄头造型奇特,手柄已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发亮,刃口处闪烁着寒芒。 尽管众人对这名和尚扛着锄头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但负责守卫城门的哨兵依旧尽职尽责地走上前去,准备拦下他进行例行检查。可谁知,就在他们刚刚靠近的一瞬间,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虚影。待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个和尚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一阵清风拂过,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有客人来了啊。”钦天监内,盘腿打坐的鹤羽睁开眼睛,脸上还是挂着那如同春风一样的笑容。 钦天监的大门开启,而在门外,站立着的赫然就是苦大师。 “见过苦大师。”鹤羽微笑着说道。 “人世苦海,何苦沉浮?”苦大师苦着一张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施主,还请归去。” “苦大师应当知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放弃。”鹤羽笑的璀璨。 “罢了,那贫僧只能为了天下苍生,诛邪去恶。”苦大师的面容显得愈发愁苦。 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人笑的愈发灿烂,另一个则愁眉苦脸,苦大仇深。 在寒风之中,两人的衣摆飘摇,然而所有人都未曾看到的是,在这两人的眼中,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在苦大师的身后,一尊千手佛陀缓缓浮现。这尊佛陀周身散发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宛如一轮耀眼的烈日高悬于天际。其千只手掌各自合十,口中吟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洪亮而庄严的禅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世界,余音袅袅,久久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在鹤羽所处的半边世界前方,却是一片汹涌澎湃、翻滚不息的巨大岩浆之海。无数面目狰狞的小鬼在滚烫的岩浆中上下沉浮,它们张牙舞爪,口中不断发出凄厉刺耳的鸣叫声。这些小鬼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与那庄严肃穆的禅音相互抗衡,一时间竟使得苦大师也难以轻易将其压制。 “罢了。”苦大师无奈地轻叹一声,紧接着他缓缓卸下了一直扛在肩头的那把锄头。只见他动作轻柔地将锄头放置在地面上,就在这一刹那,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地面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地蠕动、起伏,并迅速生长蔓延开来。 “后土之力?”鹤羽惊异地失声喊道,然而此刻想要阻止已然为时过晚。眨眼之间,原本波涛汹涌的岩浆翻滚之地已被一层厚重坚实的大地所完全覆盖。这片新生的大地广袤无垠,其上甚至还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展现出勃勃生机。 失去了那些小鬼的加持之后,苦大师背后的佛陀光芒更盛:“镇。”洪钟大吕一样的声音响起,而原本面容慈悲的佛陀怒目圆睁,双手之中金光凝聚出了无数武器,朝着鹤羽的方向砸了过来。 “龙起。”鹤羽看着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嘴角依然挂着那个让人看着就有些害怕或者恶心的笑容,同时轻声开口。 而在他的胸口裂开了一条裂缝,黑色的巨龙从他的胸口飞出,缠绕住了那巨大的千手佛陀。 “你竟然将龙脉污染至此。”苦大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苦大师忽然坐了下来:“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佛陀的口中也同样诉述着同样的话语,而在千里之外的兰若寺中,那些佛像如今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开口说话,依然是同样的话语。 “和尚,你修行不易,何苦和我同归于尽。”此时,鹤羽那完美无瑕的面容终于生出了一丝裂缝,他此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甚至还有一些恐惧。 转轮咒,佛门讲轮回,而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舍弃这一世修为投入轮回之中,而现在这苦大师就是想要拖着自己一起入轮回,可是自己费尽心机到了今天,又怎么甘心呢? “伟大的王,请您拯救一下您的弟子吧。”鹤羽的声音尖锐甚至有些刺耳。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声叹息:“咦?”随后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我要诅咒你,和尚,你将被永镇地狱,日日受业火炙烤之苦,和尚,我诅咒你。”鹤羽很清楚,看起来他已经被放弃了,而现在他只能发出无力的尖叫和哀嚎。 至于苦大师却只是盘腿坐着,平静的念着经文,在他的身上,金色的火焰开始跳跃升腾。 随后,钦天监的人再看的时候,钦天监的门口,原本对立的两人变成了两块石头,互相遥望。 “鹤羽师兄?” “鹤羽师兄?”鹤之有些慌张的赶来,四处寻找着鹤羽的踪迹,可是如今却哪里能找得到呢? 只不过这个时候,遥远的兰若寺里,那些显得陈旧的佛像开始开裂,随后地动山摇,佛像纷纷的坠落,就好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而变得腐朽不堪一样。 “哎呀呀,这家伙,还真是留给我了一个烂摊子呢。”这个时候,兰若寺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道人,口里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 第129章 西突厥的变故和送上门的借口 同样是在天泽二年的一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广袤无垠的草原,枯黄的草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就在此时,位于遥远西方的西突厥王庭内,突然传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砸东西的声响。这阵嘈杂声打破了王庭往日的宁静,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侧目。 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西突厥王,此刻已不复昔日的风采。那位整日沉醉于美酒佳肴中的王者,如今竟变成了一个狼狈不堪、被囚禁起来的阶下囚。 取而代之走上前台的,是他年仅三岁的幼子和他那看似温婉贤淑的王后,当然还有那个令人咬牙切齿的霍斯。 谁能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霍斯居然暗中勾结朝中的元老重臣,并秘密调动兵马,悍然发动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兵谏。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西突厥王被迫无奈地将自己的王位拱手相让给自己年幼无知的儿子,而霍斯则摇身一变,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大臣,堂而皇之地全面接管了西突厥的所有军政要务。 然而,此时此刻感到痛苦和绝望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位被废黜的西突厥王。霍斯发动兵谏、西突厥王遭废弃的惊人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原府,也很快得知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宣北笙只是轻声一笑,同时找到了宣如海、渡鸦以及李舞阳:“西突厥那边可以开始了,让彩凤带兵马去边境待命,伺机而动。” 随后她还留下了渡鸦问到:“上京城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上京城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钦天监的老监正去世了,选出了新的监正,只是。”渡鸦的语气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我查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这个新的监正是老监正的大弟子,只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竟然回来了,而且还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样子。”渡鸦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这样啊。”宣北笙微微皱眉:“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渡鸦告退之后,她的心中也思索了起来,说起来苦大师应该也快到了,估计上京城还会有变化,只是不知道会变得如何了。 随后晋国忽然暂停了针对西突厥的一切贸易,不仅仅是羊肉和兔肉兔毛的收购,还有粮食和醍醐香的出口,最主要的是钱庄,停止向西突厥的所有人进行兑付。 很快,封闭的关口位置,涌来各个部落的人,有哭喊着求把钱还回去的,也有愤怒的带着兵马过来问罪的。 然而如今边界的位置,晋国的兵马雄壮,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刃和高头大马也不是吃素的,甚至那些战马之前还是西突厥最引以为傲的汗血宝马。 而且晋国这一次也是师出有名,理直气壮,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和你们的王上关系好,才有这个协定,如今你们的王上都被废了,我们对你们现在新上台的那些什么摄政大臣还有太后不信任,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进行通商了。 当然了,这些年来互相之间通商了那么久,那些西突厥各个部落的贵族也不是傻子,很多人都开始各显神通,利用银钱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官员,想要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那些官员还真给了消息,大概意思就是说,如今这个情况下,陛下铁了心要帮西突厥的王上,除非王上重新执政,不然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但是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加入晋国啊,晋国子民自然就会受到庇护。 不过这些贵族其实对于加入晋国还是比较抗拒的,除了一些小部落,尤其是靠近边境线的一些小部落,这个时候动起了心思,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钱,若是加入晋国,对于部落的子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西突厥的王庭之中,虽然王上被囚禁,可是也不代表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姑且还是可以收到外面的消息的,而晋国旗帜鲜明的支持他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让他不禁热泪盈眶,果然晋王才是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好妹妹啊,竟然这样帮助他复位,他也一定不能辜负,定要重新登上王位才是,也因此这些日子开始和部分支持他的臣子秘密联络,试图复辟。 同样,霍斯也接到了这个消息,起初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给西突厥的各个部落树立一个敌人,一个共同的敌人,从而把现在已经有些分散的民心重新聚集起来,甚至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组织联军南下,重新点燃战火,恢复游牧民族的血性。 但是等到他开始推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才发现,如今想要组织一场战争是多么的困难。 首当其冲的就是斗志,太长时间的和平让他们的子民变得懈怠,不愿意参与一场血腥而危险的搏杀。 随后就是兵马不足,大量的军队如今编制不够,高级的将官都在运用各种手段吃空饷,如今的兵力甚至都不够在册人数的一半。 马匹也是同样,大量的军马在暗中走私到了晋国,至于马场之上,奔跑的全是绵羊和兔子,更没有新的军马补充进来。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曾经引以为傲的骑兵十不存一。 随后就是各个部落的问题,各个部落都在暗中接触晋国,有的在筹谋让王上重新复位,还有的甚至悄悄的想要投降晋国。 就比如现在,靠近边境线的四个小部落,都是五六千人的部落,纷纷投降,而他们的领地也被晋国的军队接管,原本驻扎在边防的各个部落的军队直接撤走不愿意发生冲突,王庭的兵马独木难支,也只能退却。 最过分的是,那些晋国兵马接管领地之后立马就开始在领地上修建军城堡垒,设置障碍壕沟,还把那些部落的人口直接打散,分到了晋国原本的各个州县中,同时从晋国内部迁移了一批人口来这里搞起了基础建设,他们是这么称呼的对于他们的这项工作。 而且因为这些部落的投降更是动摇了其他部落的想法,如今又有几个部落似乎也在接触,打算投降,虽然都是一些小部落,可是此消彼长,放任不管的话,情况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第130章 草原上,开始变天了(感谢默尔所打赏加更) 当今之世,整个西突厥可谓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局势动荡不安,宛如狂风骤雨中摇曳欲坠的孤舟。然而,霍斯这位历经无数风雨沧桑的老臣,却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果断与狠辣。他所采取的第一个惊人举动,便是毫不犹豫地将王上斩杀于剑下。 此等行径,其目的显而易见——乃是要彻底斩断那些妄图复辟旧制者的后路。唯有如此决绝之举,方能迫使众人在关键时刻做出抉择:要么乖乖向强大的晋国俯首称臣;要么坚定地与摇摇欲坠的王庭并肩作战,共抗强敌。 对于众多规模较小的部落而言,情况或许相对简单一些。这些部落原本人口稀少,贵族手中掌握的权势微乎其微,所能享有的资源亦极为有限,其对权力的渴望自然远不如那些大部落那般强烈。 倘若投靠晋国,至多不过是从一方首领沦为普通百姓罢了。但只要能确保部众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种转变似乎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可那些实力雄厚的大部落则截然不同!它们拥有深厚的血缘纽带、悠久的历史传承以及无上的荣耀。况且,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贵族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 让他们前往晋国,屈居于他人的统治之下,无异于剥夺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地位与尊严,又怎能甘心呢? 当然了,他也没办法指望这些大贵族出兵对抗晋国,起码不站在自己对立面就好办多了,现在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熟悉并且接受,不再和晋国进行通商的日子。 太忙了,而且醍醐香不太够了,失去了晋国的通商之后,现在想要买醍醐香只能从迦楼国那边走私过来了,数量少了,价格也高了,品质也下降了,毕竟之前晋王送给王庭的醍醐香全都是最顶尖的,如今买到的却是市场上最普通的那种了。 霍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他都有些依赖晋国了,想念那上好的醍醐香了,好在现在时间还不晚,只要花些时间,戒断掉然后重整兵马,就还可以恢复昔日的荣光。 只是现在还有个麻烦的问题,就是粮食不足,之前和晋国通商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能买到粮食,而现在停止通商之后,粮食也断了,整个西突厥现在的存粮只能坚持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之后就会断粮,虽然那些百姓家里可能还有,可是也不会太多。 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买来粮食,走月食国,看看能不能从武魏那边买到粮食,而且要派遣使者去和武魏谈谈,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大概是因为王上去世的消息传开了,很快,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又有七个小部落投靠了晋国,晋国的兵马也彻底在草原之上铺开了。 然而这一次晋国并没有在草原之上修筑长城,只是每隔一段距离就建设一座军城,军城外围则是草场,还零星的分布着一些烽火台和堡垒,这些军城相隔较远,互相之间靠着烽火传信,互为犄角,牢固的结成了一条犬牙纵横的防线。 而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快速的铺开影响力,尽可能快的控制范围足够大的草原同时还不会破坏草场的环境,虽然现在这个草场因为兔子的存在看着有点惨烈,不过只要处理掉那些兔子,再养几年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呼伦草原,西突厥的发家和崛起之地,茫茫的呼伦草原面积辽阔,整个呼伦草原加起来甚至和宣北笙如今控制的领地大小不相上下。 而在呼伦草原上,分布着的是星罗棋布的各个部落,有些大部落,人口众多,地盘辽阔,有着最肥美的草场,最彪悍的战士和最出色的骏马,他们有的部落人口都能达到百万之众,比如王庭,作为整个西突厥最大的部落,他们的人口足足有五百万,这个数字相当的可观,虽然比不上武魏,毕竟,武魏鼎盛的时候人口规模曾达到过五千万上下。 中型的部落也有着自己的草场和自己的子民,通常情况下,中型的部落人口规模大概在七八十万到一百一二十万之间,有着自己的军队,有着自己的马场,同样也有自己一套管理系统。 小型的部落就多了,整个呼伦草原上,就算是王庭也未必清楚到底有多少个小型部落,他们都在最恶劣也是最贫瘠的地方生存,人口规模从几百到几千,还有几万,大一些的甚至有十多万的。 而他们的生存环境就很恶劣了,甚至很多部落,到了五十岁以上的老者,就要自发的走向草原,进行天葬。 也就是在和晋国通商之后,他们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靠着贩卖羊毛羊肉,他们也终于过上了冬天不死人的生活,若是能够偷着找到一些矿石贩卖过去,甚至还可以改善一下生活质量,购买晋国的绸缎,瓷器和茶叶。 如今晋国停止通商之后,首当其冲的反而是这些人,他们的怨恨则集中到了兵谏的霍斯还有太后的身上。 所以当晋国伸出橄榄枝之后,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靠拢。 前前后后十一个边境线上的小部落投靠了晋国,如果从俯视的角度上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土地,如今晋国在呼伦草原上占据的土地甚至不到整个呼伦草原的百分之一。 但是这却是第一次,中原的国家踏足了呼伦草原,就算曾经武魏最鼎盛的时候,也没能做到,他们也只是占据了现如今晋国秦川道的位置罢了。 况且这还是一个预兆,预兆了现在西突厥的王庭没有办法对晋国发起反击,也就是说,投敌不会遭到报复,当然了,草原腹地的小部落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容易动摇的还是边境线上的和靠近边境线的小部落。 另外,就算是西突厥的王上再不理政,但是在朝臣的运作下,基本的情报机构还是有的,霍斯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有关于晋国和倭人作战的消息,听说晋国拿出了一样新的武器,威力极其可怕,也正是因为这新的武器威慑,导致端木延至今都不敢重新进入东南道。 而根据可靠情报显示,新修筑的军城之中,就布置了这种武器,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霍斯更加束手束脚。 第131章 草原上的心思浮动 只不过冲突到来的比霍斯预料的更早一些,晋国很快给一个三十多万人口的中型部落下达了通牒,他们要借道接管一个投靠他们的小型部落,那个部落的首领原本还想要反抗,然而他的其中一个儿子却带着私兵闯入了王帐,随后直接给晋国上交了降表。 而那位首领昔日的心腹们,尽管对首领忠心耿耿,一心想着要为主公复仇雪耻,但无奈势单力薄且缺乏统一指挥,尚未能成功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击行动,便已被晋国如钢铁洪流般汹涌而至的铁骑无情地碾碎、践踏。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个背信弃义、踏着亲生父亲尸首投降的逆子,不仅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因这无耻之举得到了晋国的青睐和封赏。他摇身一变,被晋国王廷册封为侯爵,爵位世袭罔替,同时还收获了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作为奖赏。 虽说自此以后他失去了对于部落的管辖权力,但凭借着这些丰厚的赏赐,足以确保他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况且,此人本就是首领诸多儿子当中不受待见的一个,即便在此前,他的父亲也从未有过将部落传予他的念头。因此,这般结局于他而言,非但不是损失,反倒称得上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毕竟草原之上,弱肉强食,哪里来的父子兄弟,唯有永恒的利益才是最至高无上的。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端,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草原之上各个部落人心浮动,不少不得宠的儿子甚至是女儿都起了心思。 毕竟晋国如今的圣人都是女子,朝廷之上也有女子为官,甚至这一次出征西突厥的将军都是女子,还随行的有一队女兵营,去晋国做个女侯爵也不是不行,甚至有野心的人还想要做将军,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天泽二年三月,随着第一批军城的修筑完成,可以晋国在呼伦草原上已经牢牢的占据了一个据点,而且快速路也提上了日程,一旦快速路铺开,那么不管是管理,还是增兵防守速度都将提高很多。 其实说到底,在之前的朝代中,之所以要设置节度使,都护府,大多数都是因为通讯和交通不便,导致中央朝廷没有办法实现对各地的垂直管理。 而现在随着交通发达,尤其是铁轨铺设和蒸汽机车改良之后,整个领地的管理都将便利很多,而且现在那个叫做电的东西已经初步实现了使用,不过如今发电基本上是依赖人力手摇,然后储存到蓄电池中,当然了,清河边上现在正在建设第一个水利发电设施,一旦成功之后,太原府也将初步进入电的时代。 而有了电之后,现在柳如烟还在投入研究一个叫做电报的东西,一旦那个东西发明出来,那么千里之外的消息转瞬即至,统治也将变得更加方便。 言归正传,现在前前后后已经有三个中型部落和十七个小型部落加起来超过百万人口集体投靠了晋王,而呼伦草原之上,如果俯视来看的话,如今晋国已经差不多占据了呼伦草原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的领土。 至于霍斯那边如今反倒是出奇的安静,不断的收缩力量,后退,似乎完全没有和晋国对抗的打算。 看起来要逼的更紧一点了,如今太原府的行宫之中,不仅挂着武魏的地图,还挂上了一张呼伦草原的地图,可惜就是呼伦草原太大了,管理起来不太方便,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 而且现在又有几个部落开始悄悄的接触晋国了,甚至连草原腹地都有一些部落有了想法,要不是因为王庭太近,晋国太远,只怕早就挂上晋国的国旗了。 不过现在好了,听说晋王又在呼伦草原上增兵三万,同时她的兵马也开始继续接管更多的土地,甚至也不演了,凡是临近的部落都会下达通知,要么搬走要么投降。 当然了,现在整个草原上最为关注的是如今和晋国接触的第一个大部落,天阵部落,这个部落曾经也是王庭很强力的竞争者之一,人口规模高达一百多万接近两百万,实力也非常雄厚,而现在他们的草场已经和晋国如今占据的地方接轨。 至于天阵部落里,如今也在讨论如何去做,舍弃这个他们安身立命的草原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那个部落首领想要做那个背弃祖宗的千古罪人,毕竟他们可不是那些小部落,他们世代都在这里传承。 可是和晋国开战吗?如今王庭那边的情况他们也清楚,一团乱麻,根本不可能分兵过来,要让他们自己去打,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天阵部落的首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女儿走了进来,说起来也怪,他大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就生了这一个女儿,反倒是那些侧夫人一直生儿子。 “丽娜,你来做什么?”首领开口问道。 “父亲,我来给您送饭,我看您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丽娜乖巧的说道。 “行,放在这里吧。”首领如今哪有食欲,指了指桌面上,示意丽娜把饭菜放在桌上就行。 “这可不行,父亲,如今我可是领了任务来的,这样我喂您吃。”丽娜端着盘子靠近了首领。 “行了,我自己吃。”首领有些烦躁的说道,然而没吃几口就觉得头晕目眩:“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父亲,睡吧,睡醒了,一切都结束了。”丽娜巧笑嫣然,十分灿烂。 天阵部落大首领中毒昏迷,嫡女丽娜控制近卫队掌控了大半个部落,随后立马投降,迎接晋国军队进入,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迅速,甚至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而后丽娜申请要入军中,统领兵马,在外征战,而后她和近卫队的部分人被编入了莫谦之管理的南军,统领三万兵马,负责警戒南荒六郡。 至于大首领的那些儿子,有些反抗的就地杀了,有些流亡的,还有些也投降了,不过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 而等大首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太原府,住在他女儿的公爵府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大骂一声孽畜,随后双眼一翻,又昏倒过去了。 第132章 西突厥的内乱仍在继续 其实晋国在呼伦草原上突飞猛进的消息,最难受的不是霍斯,反而是上京城的魏松原,毕竟敌人强大就意味着自己削弱,他现在十分焦急,可是又不能焦急。 而且雪上加霜的是鹤羽的死讯传来,听说是一个该死的和尚和鹤羽同归于尽了,该死的和尚,该死,为此他甚至以谋杀国师为名,查抄了好几个寺院。 随后他也是理解了,宣北笙为什么对于查抄武林门派和寺庙古刹那么乐此不疲了。 单单查抄的这三个寺庙加起来,就要赶上如今武魏十年的赋税了,这是何其富庶啊,同时国库也在瞬间充盈了起来。 只不过如今这武魏之中,佛门太过于深入人心,若是继续查抄下去只怕民心不稳,这才没有继续查抄,魏松原甚至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些国家的蠹虫,该杀。 而有了这些钱,也终于可以开始置办武器,甲具,粮草,整兵备战了,如今晋国的势头太猛了。 而且西突厥的使臣总算是跋涉千山万水,费尽心机,这才到了上京城,和武魏接上了线。 有了西突厥的协助,两方围攻,想必这晋国也支撑不住,是时候收回一些利息了,魏松原如此想着。 只不过这些日子,驻颜丹断货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如今精力不济,甚至还以很快的速度变得衰老,钦天监的其他人也各个都是废物,说什么这丹药是鹤羽师兄特制的,他们不会做,太废物了,太废物了。 这些日子他也是下达诏令,召集天下方士,炼制丹药,想要找到一个同样能够炼制驻颜丹的人,他还就不信了,这天下之大,还找不到一个和那鹤羽一样的能人异士了。 问题是如今朝臣们却不愿意开战了,大概也是这些日子,通商之后,晋国那些稀罕东西源源不断的运进来,最主要的是,有些臣子甚至还在那晋国的钱庄存了钱,别以为他们偷着做他就不会发现了,等到打起来,这些臣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清算。 只不过现在还需要用他们,而且就算开战也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所以倒是还可以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回头再给他们家产一抄,国库里又能多不少白花花的银子。 可惜了,他这个位置还要依仗那些世家大族,要不然他还真想着学学晋王,抄几家,这东西来钱可比收税快多了。 广袤无垠的呼伦草原之上,雄伟壮观的王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矗立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中央。经过漫长而焦虑的等待,霍斯终于盼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魏松原同意与他展开合作! 这一喜讯让霍斯如释重负,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地稳定局势。然而,他却浑然不知,看似平静祥和的呼伦草原实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他煞费苦心所营造出的表面安定,仅仅只是一场巨大风暴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而已。 天泽二年四月。此时此刻,呼伦草原上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三个规模庞大的部落,他们皆是昔日突厥王竞争中的强有力对手,每个部落皆拥有着超过两百万的庞大人口基数。这些部落如今竟然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公然对王庭发起了激烈的反抗。 不仅如此,众多中小规模的部落也纷纷响应,加入到这场叛乱之中。更令人震惊的是,就连原本负责守卫王庭的护卫队也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率领着大批兵马气势汹汹地杀进了王城,并将那座由晋国协助修建而成、号称坚不可摧的王宫团团围困。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霍斯并未退缩。他毅然决然地带领着为数不多的忠诚兵马以及当今的太后,坚守在王宫之内,决心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同时,他还果断地向外界发出紧急诏令,号令各个部落速速起兵前来讨伐这群叛逆之人,以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王庭。 整个呼伦草原之上,一时间风雨飘摇,战火四起,同时也有着更多的部落在这个混乱的时候选择投靠了晋国。 其实说起来,这三个部落之所以愿意举起起义的旗帜,自然也是得到了晋国的承诺,甚至是帮助,晋国支援给了他们不少粮食,武器,至于条件则是更多的土地和草场。 最终王宫在被围困半个月之后,选择了投降,霍斯悬梁自尽,死之前还留下了遗书,痛骂这几个部落的首领,同时哀叹西突厥距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至此,整个西突厥的动荡才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 而宣北笙在这一场混乱之中,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也不为过,新的突厥王上任之后,为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表达诚意,不仅承认原先晋国占据的土地全部归属晋国,还大笔一挥,从蒂尔河为界,以东,占据整个呼伦草原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土地全部归属于晋国。 除此之外,还表达了恢复通商的意愿,而且恢复通商之后三年内产出的全部铜矿和铁矿以极低的价格出口给晋国,新任的西突厥王还主动俯首称臣,每年还愿意给晋国进贡三百美人,牛羊各五千匹,此外还有黄金白银等。 最终双方在蒂尔河畔会盟,签订盟约,史称蒂尔盟约,至此,晋国在呼伦草原的统治地位确立了起来,晋国的影响力也进一步的扩大,如今晋国所占据的领地甚至比起武魏之前的领地都不遑多让,只不过人口还差上一些。 但是整个国家繁茂,物产丰富,近年来的初生儿数目也在节节攀升,人口的增加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只不过上京城的魏松原险些气了个半死,本来已经点齐兵马蓄势待发要和西突厥一同谋取大业,结果这西突厥都说不上是创业未办,就直接崩殂了,反而把他架在了那里。 也因为这样,朝堂之上主和派的势力也有所抬头,不能说抬头了,现在主和派势力可以说是占据了大半个朝堂。 算了,如今时机已过,只能蓄养力量,等待下一个时机了,这段时间也要继续联系其他的盟友,西突厥靠不住了,西域的其他国家倒是可以拉拢一下,另外还有自己的好父亲,如今必要的时候也要合作。 只不过那个躲在南荒六郡的废物只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就是了,他暗自想着。 第133章 岛主魏清渊 说来可真是有趣得很呐!正如那古老的话语所讲:“祸害遗千年”。 谁能想到时至今日,那魏清渊竟然依旧存于人世,不仅如此,他还霸占了孤岛。 这座孤岛之上存在着三个原始部落,它们分别位于岛屿中部、北部以及南部。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原始部落所使用的武器竟是用削尖的石头制成的,实在是简陋至极。 魏清渊率领的兵士连同朝臣等加起来总共三万余人,但不少人在路上就逃了或者死了,真正登上此岛的却只有区区两万人而已。而仅这岛中的土着居民数量便多达二十余万之众。 尽管双方人数差距悬殊,但那些身披甲胄的士兵们手持长枪与弓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整个部落彻底镇压。紧接着,魏清渊开始对这些土着实施残酷的统治,肆意改变他们原有的风俗习惯,并逼迫他们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更有甚者,这群贪婪无耻之人还抢走了众多当地女子,迫使她们为自己生育后代。 首先要做的就是修建一座城池,这个城池也将会作为国都来使用,同时他还给孤岛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东宁,意味着东方安宁之所在。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镇压了三个区域的土着居民,除了一些躲在山中的顽固分子,其他的都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奴隶。 而其中一些表现好的,聪慧的人,则会被赐予东宁国居民的身份,成为人上人,这两年来陆续的也收编了一些人,而他也在这里重新登基,成为了这东宁的皇帝。 当然了,他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如何反攻大陆,重新回到大陆,甚至重新回到上京城,回到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位置。 如今他又有了数百万的子民,虽然只是卑贱的奴隶,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奴隶会生出新的东宁国居民,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反反复复,他的子民会越来越多,那个时候,或许不是他,或许是他的儿子,甚至孙子,总有一天,他的后人一定会回到大陆的。 南荒六郡的魏清照,经过了这两年的休养生息,总算是镇压住了那些动乱的少数民族,虽然说,在那些群山密林之中还藏着不少山贼匪寇,不过大致上整个领地内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而现在整个领地正在司马琉璃的主持下进行人口清查,太惨了,说实话,从之前的三道共主,领地内人口过千万,到如今,只剩下了这南荒六郡。 现在司马琉璃也总算是整理出来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字,南荒六郡,包含那些少数民族加起来如今人口大概两百多万,人数还是不少的,就是有些地广人稀,而且那些少数民族都住在自己的土楼之中,从来不和官府打交道,更不用说缴纳税赋了。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不然整个朝廷的收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一个叫俞一秀的人,这个人是诸多土楼共同的头人,也是整个南荒六郡公认的,少数民族的话事人。 在南荒六郡,官府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俞一秀的面子一定要给,只要能够说服他合作,就可以在南荒六郡彻底站稳脚跟,才有了反攻东南道的资本。 当然你问宣北笙知不知道这个人,问题的答案就是不知道,不重要,甚至不配出现在她的桌子上,对于她来说,这种不讲团结,搞特权搞独立的,直接杀了最简单,如果有人帮忙,那就一起杀了,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叫什么“乃一组特”。 而且南荒六郡的收复也已经提上日程了,毕竟现在整个东南道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倭人之前留下的一些流寇也都基本清剿干净,靠海的地方如今也修筑了不少炮台,用来防御从海上进犯的倭人。 另外就是西突厥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如今除了必要的守军之外,也撤回来不少兵马,休整之后,就可以再度启程,前往东南道。 东南道的兵马调动已经不断增多,自然瞒不过南荒六郡那边,司马琉璃如今也是感觉到了更加的紧迫,所以特意入宫觐见了魏清照。 “陛下,如今那晋王贼子已经和西突厥议和,而且西突厥割让了大量的土地,同时俯首称臣,现在晋国的兵马正在东南道集结,只怕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司马琉璃开口汇报道。 “爱卿,如今以为如何?”魏清照按着额头,这消息他也收到了,正想要召见群臣商议对策呢,司马琉璃倒是先到了,也就是说,司马丞相的消息比他还有灵通,还要快,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 “南荒六郡土地广袤,而且瘴气丛生,道路也艰难泥泞,那晋国的神兵利器只怕难以运入,这一点上来看,我们还是占据优势的。”司马琉璃想了想回答道。 毕竟距离东南道最近的就是他们,那晋王攻打倭人的时候,他们也曾想过反攻,但是没想到那倭人败的如此快,而更可怕的就是晋国的武器,那些武器可以轻松的摧毁倭人费了很大功夫才构筑起来的,坚固无比的防御。 再加上下面不少乱民需要镇压,所以也就熄了想要反攻的想法。 “这话在理,我听说那晋国的那所谓火炮,各个重量都是几百斤,没有坚固的土地便无法运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魏清照同样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兵马上的差距却是实打实的,如今之计,臣请陛下亲自拜访俞一秀,请求他的帮助,必要的话,臣以为可以封其为一字并肩王。”司马琉璃语出惊人。 第134章 晋国的繁荣 上京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热闹的就是吸新式醍醐香的馆子。 很多青楼楚馆,甚至酒楼饭庄都开上了类似的馆子,也因为这样,新式醍醐香现在进口的数目越来越大,官府审批的那一点指标根本不够用,所以很多瞅准了商机的人开始了大规模的走私。 而走私这条线通常用的都是浮生会的路子,只不过最近浮生会的路子似乎有些走不通了,在晋国内的浮生会的据点,暗桩还有各种地下的行当纷纷都被连根拔起。 不仅如此,还有部分和浮生会有接触的官员,也都根据情况受到了不同的处理,最重的甚至全家抄家,下了大狱,轻一些的也有被降了官职,外放到苦寒之地的,比如那新收复的,位于呼伦草原的领地。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浮生会也是不得不关闭各种铺面,黑市,同时撤出了大部分人员,仅剩的有些选择脱离了浮生会,投诚,有些则转入更隐蔽的潜伏,甚至再也不进行活动。 但是走私总是要做的,这一点不管是晋国官方,还是武魏的很多官员都有一致的共识。 所以走私的通路也就由武魏的部分官员接管了,而且大多都是新成立的,负责贸易通衢的那个所谓国企中提拔的新员工。 同时也应运而生一种新的职业,叫做运香人的职业,这些运香人利用身体藏香,躲过检查,然后到了地方再采用特殊的方式排出,这个工作虽然危险,不过收益却是很高的,因此不少属于武魏的穷人都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个行当。 伴随着日益频繁的贸易交流,如今晋国的国库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入着大量的财富。那白花花的银子堆积如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黄灿灿的金子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宣北笙虽然赚钱速度惊人,但花钱的速度也是快得令人咋舌。毫不夸张地说,她花钱简直如同流水一般,一掷千金,毫不在意。 户部掌管着国家的财政收支,可面对宣北笙如此大手大脚的开销方式,也不禁感到头疼不已。银子在国库里进进出出,其流动量之大、频率之高,使得相关的统计和管理工作变得越发艰巨复杂。 就在最近,由于工作量剧增,户部再次向朝廷申请增加十个官员的名额,即便如此,众多的事务依然让他们应接不暇,忙得不可开交。而目前在整个晋国内部,规模最为庞大的工程项目当属沿河边城的修建。这座边城位于蒂尔河畔,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为了打造这个战略要地,宣北笙不惜耗费巨资,在此修筑起了数个相距不远的超级堡垒城市。不仅如此,更为关键的是,她还下令将铁轨和快速路铺设延伸至这些城市。一旦这项浩大的基础设施工程得以竣工,那么整整五分之一的呼伦草原将会被牢牢掌控在晋国手中。届时,即便是西突厥有心发动反攻,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无计可施。 至于这一块土地如今已经变成了西风道,下分八个州,规划之后还要建设八个城市作为州府,虽然称为西风道,但是和晋国其他几个道一样,不设置道府,由朝廷直接对各州进行垂直管理。 说起来,现在地盘更多了,垂直管理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或许可以考虑增设一些新的机构了,当然这件事情现在只是开始筹划,具体的实施还需要等两年,通过后续几年的春闱进一步扩大官员的数目之后才可以正式落实下去。 其实宣北笙最想的还是一口直接吃下整个呼伦草原,但是再尝试之后发现了,手中的人手还是不够,走太急的话容易统治不稳,所以这才扶持了几个大部落,由他们上台,割让土地,先名正言顺的进入呼伦草原,把统治稳固下来,该修建的基础设施全都铺开,这样才好继续吞并。 反正现在那几个部落暗中也斗的厉害,都想要掌控最高的权柄,那不如自己暗中推波助澜一下,自然会有人把土地物资全都拱手奉上,今天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慢慢的这呼伦草原就会自然而然的彻底变成晋国的土地。 而且,这个过程不会太久,至于上京城,按照现在这个趋势继续发展的话,武魏将彻底失去战斗的力量,唯一要注意一点的就是天下第一城了。 宣北笙站在行宫的宫殿里,背着双手,看着广阔的地图,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说实话,现在扩张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一些,而且也顺利一些,在西突厥的那些部落加入之后,如今新一轮的征兵也开始启动,如果这一征召顺利的话,晋国的兵马将会超过六十万,这样规模的数字不管是征伐南荒六郡,还是攻打武魏,都足够用了。 “陛下,陛下,大喜啊,陛下。”门外,灵犀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传令兵打扮的人。 “怎么说?”宣北笙有些好奇的问道,按道理她如今还真没有想到哪里有大喜,难道说是南荒六郡那边?虽然自己倒是给了莫谦之受益,只要准备完成,觉得可以打赢,就可以发兵攻打南荒六郡,只是没想到速度居然如此快吗? 按照她对莫谦之性格的了解,起码还得准备至少一个月,准备到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时候才会动手,什么时候这家伙这么雷厉风行了? “陛下,莫将军发兵攻打南荒六郡,那边的防线一触即溃,如今已经占据了两个州府,正在整顿兵马,运送辎重,同时清理那两个州县的残余势力,准备稳定局面之后,一鼓作气攻下剩余几个州。”传令兵高声汇报道,同时呈上了一份奏疏。 宣北笙接过奏疏翻开看了看,别说,这一次和西突厥那个投降来的叫做丽娜的新任公爵有很大的关系。 要说这丽娜也是个有意思的,她从小就喜欢骑马打仗,从小学习兵法,战技,甚至还有一支自己的亲兵,本身的实力不弱,甚至还可以说是个天才,唯一可惜的就是是个女子,因此那个部落首领并不属意她继承首领之位。 所以她这才抓住机会,搞了一出大义灭亲,随后还毛遂自荐加入了晋国的军队。 这一次也是她率领一支骑兵出其不意绕过了端木延修筑多年的防线,直接切断了端木延的补给,烧毁了他的粮仓,让他被迫放弃防线,整军后退,而后莫谦之率兵马追击,大获全胜,歼敌无数。 第135章 新一轮的殿试 丹州城,这个时候魏清照站在丹州城的城头,曾几何时自己的弟弟也是在这个城市,那个时候自己的兵马围追堵截,势头正盛,如今他却也沦落到了这个城池,这该如何是好呢? 司马琉璃已经赶去和端木延会和了,根据他们的计划是在漆州组织新一层的防线,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且这个时候造船也同样提上了日程,只不过孤岛那个方向是不能去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有没有活下来,可是却可以沿着海岸线往西,往大理国的南方出发,听说在那个地方还有着很多小国家,或许,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也尚未可知。 其实在司马琉璃的安排下,造船早就开始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终把朝廷挪到了丹州城,也是做好了跑路的准备,虽然他们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一丝重返东南道的希望,可惜如今这个希望也是彻底破灭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天泽二年六月,骄阳似火,太原府这座古老的城市再次被紧张与期待所笼罩,因为新的一轮殿试即将拉开帷幕。此前的县试和府试可谓是历经重重波折,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至于这场殿试一直拖延至今。 此次殿试共选拔出了整整三百位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他们怀揣着各自的梦想与抱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踏入了位于太原府的行宫。此刻,这些年轻人的心情犹如波澜起伏的湖面一般难以平静,满心都是对未知结果的忐忑不安。 说起当今的女帝,那可是声名远扬。关于她的传说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众人对她的评价亦是褒贬不一。有的人将她视为上天派遣下凡拯救世间苍生、解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善良使者;然而,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她不过是个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的刽子手罢了。 回顾女帝的崛起之路,确实充满了腥风血雨。在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上,她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许多人都命丧于她之手,堆积如山的白骨见证了她一路走来的残酷与无情。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如今她高高在上的地位。 还有人说这女帝武力值爆表,可以和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高手东临剑仙平分秋色,甚至还有人说她已经超过了东临剑仙,目前在晋国内部,包括武魏的各地,百姓和说书人如今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女帝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吊打东临剑仙,还有人认为女帝是什么东西,全靠吹罢了,东临剑仙才是实打实的第一高手。 就目前来看,这些人在日常讨论和争执之中反正是吵得不可开交,之前也有人请示过宣北笙要不要在国家内部搞搞宣传,打压一下那些支持东临剑仙比较强的家伙。 不过宣北笙却只是摆了摆手,这种讨论也很正常,无所谓,谁强谁弱又不是靠说出来的,只有实打实打过了,才知道,况且,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来,想来东临剑仙这些日子也有不小的进益吧,如今也快了,决一生死的那一天,希望谢东临不要让她失望就行。 “参见陛下。”那些年轻的学子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殿中,跪倒在地上,一旁如今陪侍的只有吏部尚书商挽,至于诸葛琥珀,虽然他还挺想回来的,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如今他正在莫谦之的军中效力,说实话,这一次和端木延的战斗有些棘手。 端木延到底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悍将,而司马琉璃更是出了名的奸诈狡猾,若非出其不意也不能这么快取得如此战果,只不过现在对方有了准备,接下来的战斗还是需要小心一些,以免阴沟里翻了船。 虽然现在晋国家大业大,些许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然而不管是诸葛琥珀还是莫谦之,都不愿意打败仗,主要是丢人啊,这魏清照如今兵马粮草皆不足,更是龟缩在这个角落。 而反观他们,这一次出动的兵马起码是对方的三倍还多,后勤补给极其充裕,武器装备也明显占优势,若是这再输了,那都没脸回去见陛下。 言归正传,宣北笙看着行宫大殿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全是年轻人,也有不少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不得不说,这科举制度下,还真是什么年龄都有可能高中啊。 如今的她倒还是挺感慨的,就好像是看着丰收麦田的老农,看着这些新晋的官员苗子就好像看着一颗颗沉甸甸的麦穗一样。 从她开始的时候人手就不足,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都要掰成三个用,她一个人甚至要顶十个还多,那段时间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头发都在一把把的掉,如今也是好了,丰收了,朝堂上做事的人多了,她也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大事抓一下,至于更多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只需要抓个大方向,然后剩下的事情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 “诸位平身,今天各位青年才俊聚集一堂,孤很高兴。”宣北笙的声音从上面响了起来:“诸位未来都是我晋国的栋梁之才,今日还请诸位以扩张当以武力还是以金钱为论题,讲讲自己的观点。” 这个问题也是如今朝堂之上很多人关注的问题,之前晋国底子太薄,国土面积大可是军队数目少,再加上各个方向都有敌人,所以兵马都是非常可贵的东西,要用在刀刃上。 而那个时候,通过金钱,或者别的手段拉拢,威胁,策反等等行为进行扩张是整个朝堂的共同认知,也是那个时期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如今的晋国兵马雄壮,国库充盈,武器先进,而武力征服派也开始抬头,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以兵部尚书苏无为核心的将军集团。 毕竟哪一个将军不想要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千古留名呢?就像是当年的卫家公子一样,少年将军一世英名。 第136章 殿试传达的信号 “惟陛下圣德巍巍,仁政昭彰,天下归心,四方仰慕。然臣窃以为,虽盛世已至,犹需图强不息,以固社稷,广开疆宇。故今斗胆上书,陈言开疆拓土之要义,望陛下垂听。 古之圣王,无不以开拓疆域为强国之本。秦皇一统六国,汉帝北击匈奴,皆因广开疆土而奠定千古基业。今我朝国力鼎盛,四海宾服,然周边仍有未服之夷狄,边陲尚有不宁之地。若不及时开拓,恐后患无穷。故臣以为,遣兵马开疆拓土,不仅可巩固边防,亦可彰显国威,使四方蛮夷望风归顺。” 紧接着,人群当中立刻便有人奋笔疾书起来,仿佛文思泉涌、笔下生花一般。这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位坚定不移地支持武力扩张的孔宣了。 这位名叫孔宣的年轻人,在其少年时期,曾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四处漂泊流浪,宛如一名自由自在的侠客,到处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孔宣已然入朝为官,但那颗侠义之心依旧炽热如初。 在孔宣眼中,当下的晋国国力强盛至极,正值如日中天之时,实在是进攻周边那些弱小国家、开拓疆域、扩大版图的绝佳契机。他坚信,凭借着晋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和勇猛无畏的将士们,必定能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将大片土地纳入晋国的版图之中。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并非只有一种观点和看法。既然存在像孔宣这样极力主张通过武力征服他国来实现扩张目标的人,那么自然也就少不了支持运用经济手段达成同样目的之人。 这不,有个名为邹疾的人便是此道高手。此人认为,现今的晋国物资充裕,财富丰饶,所生产出来的各种商品更是品质上乘,无可挑剔。 这些晋国商品在周边各个国家已经呈现出了大规模倾销的态势,占据了绝对的市场优势。因此,完全可以借助这场激烈的商业竞争,逐步掏空对手国家的国库,无情地压榨敌国百姓,令其陷入内忧外患的困境之中。 待到那时,要么向对方抛出丰厚诱人的条件,要么在暗地里扶植一些反对势力,从而趁乱获取巨大的利益。 当然了,这也是宣北笙现在最常做,也是最擅长的事情,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兵马损耗。 只不过也不是没有缺点,缺点其中之一就是收效缓慢,其二就是同样也需要拥有很强的军事实力作为后盾才可以完成。 不错,宣北笙翻看着一份份上交上来的策论,点了点头,大概也是因为这两年光景好了,读书的人多了,所以选拔的官员素质也在提升,这是一个好消息,只有这样,才能形成良性的循环。 而且现在官吏的薪资也是相当不错,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标准,这样一来也就更可以吸引到那些学子想尽办法进入官场。 当然了,从目前来看,这个高薪养廉的政策也没办法完全杜绝贪腐问题,就算是像晋国这样的,对于贪腐极其严厉处罚的国家再加上官吏高薪水的情况下,每一年,监查院都会查到一些涉及贪腐问题的官员。 这个情况之前也和柳如烟谈过,按照柳如烟的说法,就算是她们那个世界,在物质和生产力极其丰富的情况下,滋生而来的贪腐问题依然十分严重,甚至可以说更严重,在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有的贪官污吏竟然可以拥有2714套房产。 还有的官员光罚没的家产就价值好几百个亿,甚至超过千亿,说实话,这个数字就算是宣北笙查抄那么多世家大族,感觉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那个世界也太可怕了,宣北笙暗自想着。 要是让她去管理那个世界,就这些贪官,全都拉出去犬决,正好行宫养的那些猎犬好几天没吃肉了,也给它们改善改善伙食。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总之现在贪腐问题依然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其实宣北笙不在乎有人捞钱,但是她不允许任何人损害朝廷和她的利益,毕竟钱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可是也同样是一把双刃剑,而这些贪官污吏就算是暂时不敢,最终也会走上损朝廷而利自己的道路,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随后宣北笙点了邹疾为状元,而孔宣则为探花,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孔宣长得好看,历来的探花都是三甲之中最好看的。 榜眼的话,看着就普通许多了,是一个叫做荼学的老者,年岁不小了,整整五十四岁,听说从武魏朝开始就开始考学,整整考了三十四年,如今也是终于上了岸,而且还是高分上岸。 听说这家伙之前在刚揭榜的时候还疯癫了一阵,还是他那杀猪的老丈人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喉咙里的一口老痰吐了出来,这才恢复了神智。 才学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太过于中规中矩了,之所以点他,其实宣北笙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同样也是给群臣传递一个消息,如今这江山,不仅要扩张,也要守成。 状元的邹疾代表的含义是,孤还是喜欢用钱解决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们也不要天天追在孤屁股后头让孤出兵打这个打那个了,孤自有安排。 探花孔宣所代表的含义则是,孤不在乎动不动兵,如果对方不听话,或者说主动挑事,不用担心,直接打,什么国际关系,什么友好相处,都是虚的,真理只在孤的大炮射程之内。 最后就要说榜眼了,榜眼荼学,则代表两个含义,第一层意思是,只要有才学,孤不在乎你是老人还是小孩,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不是人,算了还是要人吧,姑且做个限定人,只要有本事的,孤来者不拒。 第二层意思则是,现在晋国虽然看似繁花似锦,花团锦簇,但是孤还是要让你们明白,守成的道理,对外的扩张是自然而然的,可是内部的统治管理要比扩张更加重要,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孤不希望自己家里起火。 当然了,这些话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不过群臣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这个名次出来了,自然也都能明白孤的意思,不明白的话,就去找个明白人问问,所谓官场,就是这样。 第137章 俞家土楼里的商议 在广袤无垠的南荒六郡地域内,矗立着一座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建筑——那便是被人们称为最大土楼的存在。若要严格地说起来,称其为“土楼”似乎不太确切,因为它更像是一座繁华喧嚣且坚不可摧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此时此刻,在这座宏伟的土楼内部,俞一秀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神情严肃而庄重。他召集了众多重要人物在此举行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议题正是与魏清照不久前亲自登门所提出的那个建议相关。 然而,情况显然不如预期那般顺利。在座的族中各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们对于魏清照的提议纷纷表示反对,态度坚决而毫不妥协。 这土楼的悠久历史足以追溯至遥远的武魏时期以前,那时此地尚处于一片荒芜野蛮之境,到处弥漫着致命的瘴气,还有无数凶猛残暴的野兽横行肆虐。 为了能够在这片险恶的土地上顽强地存活下来,人们不得不相互聚拢,彼此依存。起初,他们所能做的仅仅是凭借最原始简陋的手段修筑起低矮脆弱的土坯墙,手持粗陋不堪的工具,拼尽全力去抵挡那些来势汹汹的猛兽攻击。 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人类智慧不断进步发展,工具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革新换代。 想当初,第一批勇敢无畏的年轻族人冒着生命危险,毅然决然地穿越了那片瘴气弥漫、危机四伏的沼泽地带,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繁荣昌盛的大周朝。 他们用自己辛苦猎获而来的珍贵野兽皮毛,与大周人交换回了更为先进精良的工具,从而开启了土楼建设的新篇章。 而有了先进的工具之后,土坯墙修建的越来越高,容纳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聚集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更多的人自发的加入之后,形成了一个个土楼最初的布局。 随后他们在这些土楼之中生长,繁衍,还在不断扩大和加固着土楼,直到现在,一个个土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最初的时候,武魏刚刚来到南荒六郡的时候,曾经想过征服这些土楼,但是北方的士兵无法适应这边的环境,身体上的不适和地形的不熟悉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溃败,最终不得不放弃,和土楼签订了条约,最终形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现在那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武魏的皇帝后代,低下了他们高昂的头颅,求到了俞家。 说实话,这些族老很多都了解那个时候的历史,武魏的军队给他们土楼也带来了不小的损失,所以他们对于武魏并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个摆在现实层面的问题,那就是晋王。 说到底,晋王这个人,不管是征服欲还是控制欲都非常强,如果说她真的占据南荒六郡的话,会不会对土楼出手呢?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各位族老都是见多识广的,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俞一秀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问道。 “其实我觉得可以观望一下,如今舟家的土楼不是已经在晋国的范围内了,我们多派些人手,打探那边的情况,根据情况再做决断。”其中一个族老开口建议道。 在如今宣北笙新攻打下的南荒六郡中间的两个州之中,确实有几个土楼,而其中最大的土楼就是舟家的土楼。 “我看不妥,那舟家如今的家主本就是个软骨头,只怕还未等晋国的兵马过去就先投降了也说不定,参考的意义不大。”另一个族老想了想开口说道。 “也对,而且现在时间很紧迫了,如果我们不出手帮忙,这武魏的小朝廷坚持不了多久了。”又一个族老开口道。 “你们想那么多干嘛,要我说,现在晋王殿下兵强马壮,就算我们全填进去都不够人家打的,早点投了还能换点荣华富贵,也就你们还觉得自己厉害,还想做这个土皇帝罢了。”这一次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也是土楼之中近两年风头最盛的人物俞辰星。 这两年土楼对外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各方面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所以这一次也是破格批准他参与这一次的会议,也是要把他作为后面土楼的主要管理骨干进行培养。 “你个小13崽子,怎么说话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什么东西啊,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昔日武魏最鼎盛的时候,都没有拿下我们土楼,这晋国还能比那个时候的武魏厉害吗?” 随后整个会议现场瞬间炸开了锅,一堆老头吹胡子瞪眼,都在指责俞辰星不识礼数,不知大体。 “停。”随后俞一秀一声大喊,这才安静了下来。 “辰星,你这些年在外面走动的最多,既然这样说了,不如展开说说你的看法?”俞一秀眯着眼睛,开口说道。 “晋国和武魏不同,他们的手段要阴险的多,也可怕的多,而且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强大的武力水平,他们新研制出来的那个武器非常可怕,就算土楼坚固,也挡不住那个武器的攻击。”俞辰星平静的说道。 “当然了,各位可能觉得我危言耸听,我这么说一句,晋国的圣人,武功可以和东临剑仙比肩,只要她想,她一个人就可以灭了我们土楼,这样你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了?”俞辰星继续说道。 “什么?和东临剑仙比肩?” “东临剑仙是谁?” “是武魏的一个高手,据说一个人能打十万人。” “怎么可能,我们之前最厉害的高手俞光也不过就能打两千人,他还能比俞光还厉害?” “我听说他还真比俞光厉害,不过十万人是吹的,能打五千人吧,估计,你们也知道,这武人吹嘘的时候都会夸大不少。” 俞辰星听着那些族老的话,眉头不停的跳动,虽然他知道这些族老固步自封太久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愚昧到这个地步,这土楼,说实话,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照着这个样子看下来。 “行,我知道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俞一秀摆了摆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俞辰星知道,只怕让这位头人放弃现在的荣耀地位是不可能的,算了,他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且由他们去吧,他如是想着。 第138章 送上门来的枕头 天泽二年九月,太原府,又到了菊花盛开的季节,而今年的赏菊会,柳如烟以一首《咏菊》技惊四座。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一时间这首诗在整个晋国上下传扬,整个文坛一致认为此诗大气磅礴,杀气凌然,是献给圣人最好的作品。 宣北笙听后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下令组建金甲军,金甲军全部都是精锐而且其中立下大功者赐黄金甲,可抵死罪一次。 随着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各方向的军中都沸腾了起来,至于争夺最激烈的,反而是金甲军的统帅,不管是莫谦之,还是彩凤,亦或者说是铁牛,甚至是后起之秀的丽娜,现在都对这个位置表现出了绝大的兴趣。 至于这个位置到底给谁,宣北笙只是说将来会以军功定胜负,不过说的模糊,具体的并没有说太多,但是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只怕不久陛下就打算对武魏动手了。 说起来,莫谦之现在也有些头疼,不得不说,司马琉璃是个厉害的对手。 如今南荒六郡的战局并没有像是预料的那样顺利,反而陷入了僵持状态。 话说那武魏的兵马,竟意外地获得了当地土着势力的鼎力相助,而这其中为首之人便是那位号称头人的俞一秀。 要知道,那些土楼之中可是迅速集结并组织起了近乎十万之众的兵马前来增援武魏一方! 不仅如此,他们所驯养的众多猛兽毒虫亦是令人闻风丧胆。这些凶猛异常之物在战场上横行无忌,着实给晋国的远征军带来了诸多意想不到的困扰与阻碍。 司马琉璃和端木延二人,凭借着源源不断的支援兵马以及坚如磐石般的牢固防线,成功地将晋国的大军死死阻拦于漆州防线之外。 而且,此次战役出现了一个极为棘手的状况——昔日在攻打倭寇之时屡建奇功、无往不利的火炮,其威力在此番战斗中的效果竟是大打折扣。 究其原因,其一乃是司马琉璃精心挑选用以构建防线的地点紧邻着一大片广袤无垠的沼泽地带。此地周遭的土地因长期浸泡在水中而变得松软泥泞不堪,致使沉重无比的大炮难以在这般松软的土地上架设稳固。 其二,则是由于近来南方地区已然迈入了梅雨季节,那绵绵不绝的细雨纷纷扬扬洒落大地。长时间的降雨使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就连大量的火药也未能幸免受潮变质。无奈之下,只得从后方紧急调运崭新的火药补充前线所需。 最麻烦的是他们新修建的工事,这一次他们修筑的工事除了坚固的土墙之外,还在后面填了很多松软的土壤,这些土壤的中间挖出一个个的小坑,只要蹲在坑里,就可以最大范围的防范火炮的攻击。 而且还在后面的纵深之中挖设了不少深深的地道,同样也是用来防范火炮攻击的,这些工事叠加下来,也让火炮的攻击效率变低了很多,从而可以更加游刃有余的进行防御。 是个棘手的敌人啊,前线的诸葛琥珀也不得不承认遇到对手了,但是还好,并不像是遇到主上那个时候的无力感,反而让他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有一说一之前在黄征帐下和主上对峙的时候,那个时候才发现,主上的手段太损了,如今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合理运用一下主上当时教给自己的手段,虽然说只是被动学习的。 只不过要怎么做,还得细细筹谋一番,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这个时候,瞌睡来了还真有人送枕头了。 此时的俞辰星可谓是狼狈至极!他那原本整洁的衣衫此刻已变得破烂不堪,沾染着泥土与草屑;头发也乱蓬蓬地耷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而他的嘴里,则不停地咒骂着:“那群狗东西真是太不当人了!”语气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曾经,俞辰星多次、反复地劝说头人,千万不要试图去帮助魏清照对抗晋国。他苦口婆心地分析局势,讲述其中的利害关系,但那些顽固的族老们却根本听不进去。 他们固执己见,认为帮助魏清照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最终还是决定要支持魏清照,并与他一起反抗晋国。 更令俞辰星感到绝望的是,头人竟然接受了魏清照的封赏,摇身一变,成了小武魏的一字并肩王。这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心中的愤懑难以言表。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由于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言行举止,引起了族老和头人的猜疑。他们怀疑俞辰星可能已经暗中投靠了晋王,背叛了自己的族群。于是,毫不留情地将他关押了起来,并且准备对他施以严厉的惩罚——将他吊死在土楼里,以儆效尤。 好在他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费的,如今也是靠着一些亲信的帮助逃了出来,而他现在的目的地就是晋国的军营,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活下去,还能靠着他手中的秘密,为自己搏一份前程,不仅如此,他还能给土楼里的那些晚辈孩子们,找到一条出路。 如今那些老东西太死板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养尊处优,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展的有多么快,更不可能知道如今的晋国到底有多么强大,那是远比武魏鼎盛的时候更加可怕的对手。 “军师,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破敌之法,还有个秘密要告诉您。”就在诸葛琥珀在营帐之中看着地图,思考的时候,一个卫兵进来汇报道。 “什么人?”诸葛琥珀随口问道。 “他说自己是俞家土楼的,可以帮忙解决现在这个现状。”卫兵回答道:“不过穿着破破烂烂的,倒是像是个逃荒的家伙。” 俞家土楼?诸葛琥珀若有所思,这个地方他知道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南荒六郡那些少数民族之中最大的土楼,他们的头人某种程度上可以算的上是南荒六郡隐形的王了。 如今他们不是和魏清照合作了吗,那个叫什么俞一秀的头人还当了一字并肩王,那么这个人是土楼里的?夺权失败了?所以想来投靠? 俞家土楼是个很排外的地方,之前渡鸦几次想要安插探子进去都没有成功,所以里面的情况他们还真不太清楚,如今这个人来了,倒是可以看看,听听他怎么说,也许会有破敌的办法,诸葛琥珀思索了片刻:“请他进来吧。” 第139章 漆州防线的崩溃 司马琉璃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耗费无数心血精心构建的防线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敌人攻破了! 哦,不对,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突破”,而是对方巧妙地绕过了防线。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还趁着夜色摸到了己方后方的水源处,并投下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起初,司马琉璃以为那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但经过一番探查后发现,其实只是大量的泻药而已。然而,就是这么看似不起眼的泻药,却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 此刻,整个防线上的战士们无一幸免,全都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有的人疼得满地打滚,脸色苍白如纸;有的人则已经虚脱到站都站不稳,手中的武器更是无力拿起。原本坚固的防线瞬间变得脆弱不堪,士气也随之跌入谷底。 就在这时,对面的晋军抓住时机,发起了凶猛的冲锋。一时间,喊杀声、马蹄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端木延见势不妙,想要组织抵抗,但他身边的几个下属深知此时大势已去,不由分说地将他硬架起来,朝着后方落荒而逃。 “放开我!我要和这些无耻鼠辈决一死战!”端木延一边挣扎着,一边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鼠辈!孬种!居然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啊!”可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无法改变眼前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从俞辰星说起,漆州这个防线看似坚不可摧,而且周围地势险要,不是沼泽就是山脉,易守难攻,但是,在一旁的沼泽地里,有一条小路,这个是俞辰星之前为了走私趟出来的一条路,死了不少人才确定下来,而这条路恰好的可以包抄到漆州防线的背后。 尤其是,可以抵达漆州防线水源地的上游,随后就好操作的多了,虽然不能走马,但是走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他的带领下,也就诞生了这一次的作战,整个漆州防线彻底崩溃,而且最麻烦的一点是,漆州防线崩溃过后,整个南荒六郡再也不会有像是这里这样天然优势的防线了。 司马琉璃暗道一声可惜,随后带着兵马趁着晋军攻上来之前迅速撤退。 不过俞一秀所组建的那一支援军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或者说执行力差了很多,虽然接到了通知,可是不管是集结速度还是撤离速度都拖拖拉拉的,也因此被迫成为了断后的一支。 最终,漆州之战,晋国大获全胜,歼敌一万,俘虏三万,小武魏的兵马溃不成军,漆州城随之易主,而魏清照的小朝廷所能掌控的面积,或者说生存空间也在进一步的被压缩。 漆州大捷的情报也是快速的递到了宣北笙的案头,朝臣在上朝的时候也是纷纷祝贺,如今南荒六郡的收复也是指日可待。 只不过和太原府的欢欣不同的是,丹州城的魏清照就难受了,或者说丹州城的朝堂之上,气氛变得异常低沉。 司马琉璃更是直接带着亲兵回到了丹州城。 “爱卿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魏清照强打起精神,开口问道。 “臣请陛下率朝臣,立马登船离开,南下借道大理,找个地方,再图霸业。”司马琉璃恭恭敬敬的说道。 “司马大人,若非你在前线作战不力,如今我等岂会落得如此下场,而今我军战斗力尚在,却又说这话动摇军心,是何意思?”其中一个朝臣立马站出来厉声斥责。 “司马爱卿,如今说逃是不是太早了一些?”魏清照显然也不想走,他认为这天下合该是他的,如今若是走,那就意味着放弃了魏氏先祖打下的基业,将来在九泉之下,他都无颜面对他们啊。 “陛下,漆州失守,剩下三个州便是一马平川,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若是现在不走,将来只怕走不了了,而且,若是现在走,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有手中的兵马,将来在其他地方再起也有资本,若是继续损兵折将,那么将来就算逃走,也难免落一个任人宰割。”司马琉璃的语气坚决。 且不说小武魏的小朝廷正在激烈的辩论到底要不要现在走,土楼之中,俞一秀也是立马召集了各位族老,商议如今的事情。 这一战输了之后,朝廷的兵马和他们的兵马便分头逃窜了,如今已经和回到了土楼,可是损失太大了,那些健壮的儿郎折损接近一半,那可都是他们土楼多少年来攒下的基业啊。 这些先不说,单说,如今他们可是暴露在了晋国铁骑的范围之内了,很明显朝廷已经放弃了剩下的两个州,所有的兵马都在朝着最后一个州,丹州集结,而他们所在的瑜州如今已然变成了一座空城,这该死的魏清照。 “头人,如今要拿个主意了啊。”说实话,那些族老现在也害怕了,晋国的兵马真的要打过来了。 “怕什么,我们靠着土楼防守,还熟悉地形,就算是晋国也没办法拿下我们,当年和武魏打的时候不也过来了。”另一个族老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就是,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就打呗,这一次也不过是那些晋国小人用些阴私手段才占到便宜罢了,若是真刀真枪打起来,我们的儿郎要比他们勇武多了。”另一个族老同样说道。 “可是真的要打吗?听起来这一次晋国的兵马挺厉害的,若是打起来,只怕我们损失也不会小吧。”另一个有些胆小的族老忧心忡忡的问道。 “打,为什么不打,打赢了才能有说话的权利,必须让他们痛起来,况且我们还有压箱底的底牌呢。”随后一个族老说道。 说到底牌他们也都是纷纷松了一口气,对啊他们还有底牌呢,怕什么。 没错,他们确实还有底牌,一支象骑兵,由驯服而来的二十头大象组成,还有十几只老虎,这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当年也是靠着这支队伍,给武魏的远征军造成了重创。 第140章 南荒六郡收复,要开始造船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精心策划的计谋终究还是化作泡影,不,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更贴切地讲,这所谓的计划自始至终都未能产生丝毫成效。 当那密密麻麻的火炮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时,那些原本被寄予厚望的野兽们竟全然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攻击。非但没能展现出一丁点儿应有的威力,反而因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而引发混乱。在这场混乱之中,许多土楼内身经百战的精锐勇士不幸被这些横冲直撞的野兽踩踏致死,场面惨不忍睹。 而一直以来被誉为坚不可摧的土楼,在晋国强大的军队面前竟然也显得不堪一击。轻而易举间,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建筑便被敌军攻破,土楼内所有的男女老少瞬间陷入绝境。除去极少数幸运儿成功逃脱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在短短一夜之间成为了晋国的俘虏,失去自由之身。 紧接着,晋国的官员趾高气昂地现身,向这些可怜的人们宣读了一道冷酷无情的命令。 根据命令要求,大部分被俘者将会被迫背井离乡,远离故土,被分散迁移至遥远的北方——广袤无垠的呼伦草原之上。从此以后,他们将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艰难求生,并时刻接受当地官府的严密监管,一举一动皆不得自由。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看在俞辰星的面子上,保留了下来,但是土楼被推平了,土楼中的所有财物,土地全部充公,另外在漆州城给他们划分了土地,之后他们将在漆州生活,不允许聚集,不允许扎堆,只能作为晋国最普通的居民生存。 不再享有之前的那些特权,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么流放,甚至死亡,就会是他们的结局。 俞一秀没有被俘虏,他逃了出去,带着很少的人,逃到了丹州城,至于在丹州城他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这个和莫谦之他们就没有关系了,如今他们正在稳定新占据的三个州的局势,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同时也在准备兵马,准备攻下最后一个城池,丹州城,而后整个南方也算的上是彻底收复了。 说起来,不得不说的一点是,陛下对于基建的决心太可怕了,如今快速路已经铺到了渭州,而且还在往骞州铺着,不过骞州的路不好走,估计起码要一个月才能通车。 最变态的还是铁轨,如今铺设到渭州的铁轨计划已经提上日程,如果真的成功的话,那么不管是兵马调动,还是粮草物资运输,都会快很多,而且这两年那个所谓的火车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如今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 甚至刚刚收复的夔州和漆州如今快速路也已经提上了日程,这两个地方的官员也都派了新人过来,最近吏部又开始在陛下那里哭了,诉说人手不够的现状。 当然,还有户部和工部,可以说陛下上任以来,户部的压力一直最大,钱粮运转流通的速度太快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消耗的是大量的银钱,而各个国家的贸易和遍布整个国家的国企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收入。 随后就是吏部和工部,这就是地盘扩张太快的烦恼,人手不够,而陛下又是那个宁缺毋滥的性子,选不出合适的就不选,其他人想办法顶着,吏部这几年选人用人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至于工部就更不用说了,修路,筑桥,开山,修堤,治水,这些事情都是工部的任务,而且陛下要求还高,时不时的还会让监查院的人去抽查任务进度,甚至因为贪污和延误工期收拾了不少人,现在工部上下的压力也非常大。 较为偏远的符州暂时倒是没有计划,主要是太远了,而且路不好走,工部也是哭诉了半天才算是争取了暂时不修,不过按照陛下那个性子,迟早还是会提上日程的。 “参见陛下!”此次朝会结束后,群臣鱼贯而出,但工部尚书吴为与户部尚书宣如海却被宣北笙单独留了下来。二人心中不禁暗暗打起了鼓,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忐忑。 要知道,以往但凡被陛下留下来,不是让工部去修路、造桥,便是让户部拨钱支持修筑铁轨等工程。总之,就没摊上什么轻松的差事。所以这次两人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陛下此番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两人暗自揣测之时,宣北笙微笑着开了口:“两位爱卿,孤打算造船啦。”她的语气轻松,脸上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吴为听到这话,心中却是瞬间一紧,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以他对陛下的了解,既然说是要造船,那定然不会是普通的小船。如此一来,必定是要有一番大动作啊! 难不成陛下是想要对那逃往海外的魏家两兄弟痛下杀手,将其赶尽杀绝吗?可若真是如此,那得需要建造多少艘船才够呢?还有造船厂应该设在哪里最为合适?所需的工匠人数以及各种原材料数量等等,这些可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啊!想到此处,吴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相比之下,一旁的宣如海想法则要单纯得多。他一听陛下要造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三个字——要花钱! 唉,这国库里的银子啊,每次刚到手还没来得及捂热乎,就得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花。真不知何时才能存下点家底来哟! “陛下,那魏家的小贼已然不足为惧,造船的话恐怕是空耗国力啊。”工部尚书吴为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孤何时说过那两人了?”宣北笙反倒是一副诧异的样子:“海洋之中资源无数,孤造船是要征服整个群星之岛乃至于更遥远的汪洋大海。” “啊?”吴为和宣如海的愣了一下。 “陛下,这群星之岛不好征伐啊,毕竟武魏前车之鉴啊。”宣如海的脑子转的很快。 “放心,孤已经和柳如烟院长研究过了,这一次造船要造钢船,还要用蒸汽机驱动,稳如泰山,风暴不足为惧。”宣北笙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样子。 钢这个东西工部尚书吴为也有所了解,是最新提炼出来的一种东西,遇水不腐,而且要比铁坚硬的多,可是造价也同样高昂,钢船还是蒸汽机推动,这工程,简直太可怕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造?这根本没有工匠会啊。 宣如海想的自然也简单,这一下子,钱花的更多了,得问问国企那边了,现在还能给国库上缴多少钱,这钱又不够花了。 宣北笙想的就没那么多了:“吴爱卿,这几日你可以去趟东南道,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船厂位置定下来,然后具体工艺可以去和柳院长讨论,钱的问题直接去找户部领,造船经费上不封底,孤要打造一支无往不利的水军。” 吴为和宣如海只能苦着一张脸,领命告退出来。 第141章 上京城的空中繁荣 丹州城,这个时候,魏清照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带着精挑细选的人马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丹州城,登上了南下的船只。 说起来,这接二连三的造船行动,把丹州城原本还算茂盛的雨林全都砍光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船是造出来了,虽然数目没有像是计划中那么多就是了。 天泽二年十月,丹州城破,守将乌力投降,端木延自然是被魏清照一同带走了,自此,南荒六郡全部归于晋国,而晋国南方再无任何隐患。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西南方向还有大理,虽然是个小国,但却也是魏松原的母国,只能说不可不防吧。 所以一直以来,宣北笙都留了不少兵马在大理国和晋国的边境线上,好在大理国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这些日子以来也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骚扰,或者说表露出攻击的意图。 挺好,现在正好宣北笙暂时也没打算动它,乖巧一些也就能够活的久一些。 今年晋国的年景不错,收成也格外的好一些,如今税收之后,国库又是满满当当的银子和粮食,宣如海这些日子也忙的不可开交,清点各地上缴上来的税银和粮食。 于此同时晋国内部的兵马也在来回调动,除了留了小部分兵马继续在南荒六郡稳定局势,清缴流寇之外,其他的兵马都已经班师回朝,接受陛下的赏赐,同时也要休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新的战争。 行宫之中,宣北笙伸了一个懒腰,如今距离自己的目标已然不远了,想来上京城那边应该坐不住了吧,说起来,渡鸦这些日子也没又传上京城的消息来,也不知道那边怎样了。 就在宣北笙正在思索的时候,渡鸦风尘仆仆的进了行宫,通传之后得到了召见。 “怎么了?如今上京城那边如何了?”宣北笙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幸不辱命,河西道如今半数州府已经易主,已经成为了我国国土。”渡鸦有些兴奋的说道。 “啊?”宣北笙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怎么回事呢?武魏那边贸易她都放心的交出去了,由李舞阳和渡鸦配合,明里暗里一同腐蚀武魏的官场,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些力量,只不过怎么现在进度突然这么快了? “陛下,多亏了那醍醐香,如今因为那醍醐香,武魏上下官员沆瀣一气,疯狂卖地,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如今河西道大半都卖给了我们,如今我们距离上京城,不过五十里之遥了。”渡鸦开口汇报道。 这消息来的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宣北笙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这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随后整个晋国开始运转起来,这一次可不像之前了,虽然做足了铺垫,但是魏松原到底曾经是原文之中一统天下,再现武魏辉煌的霸主,再加上还有东临剑仙汇聚武林英豪一同,聚集的力量还是相当可观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硬仗,所以就先从上京城开始吧。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上京城里,这座城市依旧散发着无尽的繁华气息。 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行商们,纷纷携带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涌入了这座古老的都城,在上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兜售叫卖。而上京城中的烟花柳巷,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自从那令人陶醉的醍醐香开始流行开来以后,那些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的人们惊喜地发现,这种神奇的香料竟然有着如此奇妙的助兴功效。 只需在办事之前轻轻吸上那么一小支醍醐香,便能瞬间感到精力充沛、活力四射,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在温柔乡里轮番鏖战,尽享欢愉时光。正因如此,当下醍醐香的盛行之势,使得整个上京城的青楼产业都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然而,凡事皆有利弊,在这般纸醉金迷的情景之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负面效应。 如今,每隔几天便会有人从上京城的青楼里被担架抬出。其中许多人是由于过度纵欲引发了“马上风”,当场一命呜呼;还有些人则不幸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从此失去了正常人应有的生活能力。 不仅如此,渐渐地,在上京城的各个街头巷尾,还涌现出了为数众多因沉迷于醍醐香而将自家财产挥霍殆尽的可怜之人。这些人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行走在街头。 为了能够再吸上一口那令人欲罢不能的醍醐香,他们甚至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违背道德伦理和法律法规。 自然,在这深秋时节,也有不少人露宿街头直接冻死的,只不过随后尸体就被丢了出去,而那达官贵人的府邸之中,依然繁花似锦,宾客如云。 “孤想要出去转转。”这个时候,武魏的朝堂之上,魏松原忽然起了兴致,想要去巡视一下他的领地,根据各地上缴上来的报告来看,今年是个好年景,各地丰收,粮食填满了国库,这样好的时节,他要下去看看,他要与民同乐。 而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今已经开始畅想着,等到明年春天,点齐兵马南下,光复祖宗基业指日可待,而他就是中兴之主,他就是传颂千年的明君霸主。 “陛下千金之躯,不可擅自离京啊。”朝堂上的官员瞬间慌了,如今晋国的兵马已经布置在了距离上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陛下一旦出城,那么他们做的勾当就全都露馅了啊,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朕承应天命,在自家领地巡视,有何惧哉?”魏松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陛下,如今河西道有流寇作乱,疑似是晋王贼子所为,陛下万不可以身涉险啊,陛下。”其中一个官员急中生智,建议道。 最终,在群臣的反对之下,这一场出巡终究是没能成功,不过却也让魏松原起了疑心。 第142章 谢无商出巡 “无商啊……”在那金碧辉煌却又显得有些清冷的寝殿之中,魏松原屏退了所有侍从,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耳目,只为能够单独且秘密地召见谢无商。 “陛下!”只见谢无商疾步而入,双手抱拳,恭敬地向魏松原施礼。 “无商,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呢?快快请起!”魏松原连忙从那张堆满奏折和书籍的巨大书案后面快步转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谢无商面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流露出真挚与恳切之色。 “无商,如今这世上,恐怕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也唯有你,无论风雨如何飘摇,始终坚定地站在朕的身旁,愿意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于朕呐。”魏松原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 “陛下心怀天下,有着宏伟的蓝图与远大的志向,一心想要拯救苍生、济世为民。微臣深受陛下恩泽,自当矢志不渝、生死相随,永不离弃,时刻陪伴在陛下左右。”谢无商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执着地望着魏松原,言辞诚恳。 只是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看上去竟比往昔要沧桑许多,想来或许是近些日子以来事务过于繁忙所致吧。听闻近日上京城内不少地方都闹腾得很厉害,局势颇为动荡不安。 “无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魏松原轻拍了拍谢无商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感慨,“然而眼下,尚有一事亟待处理,此事至关重要,关乎社稷安危。放眼整个上京城,朕唯一能信得过、委以重任之人,便只有你了。” “陛下请说,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无商开口道。 “无商,我要你秘密出京,替我巡视河西道,我怀疑那些老东西有事情瞒着我。”魏松原语气坚定的说道。 “陛下。”谢无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无商你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若是孤做的不对,你便是指着我鼻子骂也没什么的。”魏松原看出了谢无商有话要说,也是开口道。 “陛下,如今醍醐香盛行,上京城中,因为这醍醐香搞的乌烟瘴气,但是各位大人却都想保着这醍醐香,微臣恐怕。。。”谢无商说到这里顿了顿。 “嗯,此事朕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今醍醐香有些根深蒂固了,不仅如此,朝廷之上不少人都和这醍醐香的生意有瓜葛,如今这个情况下朕也只能缓缓图之,不然朝野震荡,反而不利。”魏松原点了点头:“那宣贼狼子野心,可恨我之前竟然未能察觉。” 随后谢无商从皇宫的小门悄悄的离开,而后趁着夜色骑马离开了上京城。 太原府外,一个巨大的教练场内,随着一声轰然的,如同炸裂一样的声音响起,万薇的神色之中满是兴奋,如今这一式她终于融会贯通了,而且不仅如此,她如今已经摸到了出尘境的边缘。 枪者,百兵之王也,也因此要驾驭枪,需要的是王霸之气,是一种睥睨天下纵横的感觉。 而她师父万花落的剑法走的是轻灵灵巧的路子,虽然她并没有跟她师父学剑,但是终归还是受到了影响,所以枪法也一直走的是轻灵的路子,也因此才会陷入了桎梏之中,无法突破。 宣北笙的指点也让她豁然开朗,而今也算是水到渠成,迈入出尘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要知道,她如今也不过三十九岁,若是放在普通人当中算是年纪大的了,可是对于武者来说,三十九岁入出尘,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便是东临剑仙也是三十岁之后才入的出尘。 不过再想想如今的晋国的皇帝,宣北笙,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无所境了,这个天赋,也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陛下和大城主两个人到底谁更强一些,算了,他们二人那个境界就算她入了出尘也无法插足,还是先去拜见一下陛下吧,看看她有什么指示。 “陛下,万薇万姑娘求见,看她周身的气势,如今应当是要入出尘境了。”御书房里,灵犀小碎步的走了过来,贴身汇报道。 “可以啊,这个领悟的速度不算慢,请她进来吧。”宣北笙微微挑了挑眉,别说,她倒是还真忘了这一茬,但是如今既然她成了,也是好事。 “见过陛下。”万薇这一次行礼恭敬了很多。 “去军中吧,如今你的枪法已成,但是枪主战,若是你还想更进一步,就得去军中历练了,感受军中的氛围,最终形成你自己的势。”宣北笙开口说道,语气这一次也很缓和,听起来还有些好听。 “陛下,臣愿意入军中。”万薇的语气坚定,说实话,宣北笙说的这个她隐隐的也有所察觉。 “只是此去,可能会和你的师弟对上,这件事情你可以接受吗?”宣北笙淡淡的问道。 “陛下,各为其主,各显神通罢了,这没有什么接受不接受的,这些道理臣还是懂的,况且臣的师父一直只有一个,如今不是在您宫中做客吗?”万薇笑着开口道。 “如此甚好。”宣北笙深深的看了万薇一眼:“灵犀拟旨,封万薇为征北将军,统兵五万,具体掌管哪路人马让苏无去考虑。” “诺。”灵犀回答道。 “对了,马上要组建金甲军,说实话,我比较看好你的。”在万薇告退之前,宣北笙忽然开口。 “臣定当竭力,不负陛下所托。”万薇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万薇拐到了后宫,如今这后宫空空荡荡的,只居住了万花落一人。 “师父。”万薇进了殿里,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不错啊,如今这枪法也大成了,陛下还是厉害啊。”万花落似乎有些感慨的说道。 “师父,我要去军中了,若是想要再进一步,便要去军中了。”万薇说道。 “嗯,去吧,说不定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风景。”万花落轻声笑道。 第143章 真州的现状 谢无商从京城策马而出。然而,还未行出多远,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禁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目光所及之处,一座巍峨的城池映入眼帘,但让他惊愕不已的是,这座城池竟然悬挂着晋国的旗帜!城头之上,旌旗飘扬,而驻守的士兵也尽皆身着晋国的军服。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对啊!晋国究竟是何时入主这真州城的?”谢无商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要知道,这真州城可是上京城的门户所在,两者之间相距不过区区五十里之遥。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冲,怎么会轻易落入他国之手?而且,就算是当地州府想要私自挂上晋国旗帜,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思来想去,谢无商决定先潜入城中一探究竟。他耐心等待夜幕降临,当月亮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时,他终于行动起来。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深吸一口气后,运起轻功,脚下生风,仅仅三步便跨越数十丈的距离,稳稳地踏上了城墙。紧接着,他轻轻一跃,宛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落下,落地之时竟毫无声息。 此时的谢无商犹如一只灵活的夜猫,借着夜色的掩护,弯着腰在屋檐之上飞速穿梭。他的动作轻盈敏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不多时,他的目标——真州城的知州府已近在咫尺。只要到达那里,便能弄清楚眼下这诡异局面背后的真相。倘若晋国果真已经兵临此地,那么上京城恐怕危在旦夕……想到此处,谢无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身形快若闪电。 只能说希望不是最坏的结果吧,谢无商叹了一口气,如今的他也不是年少时期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了,岁月已经让他成长了许多,也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更让他认识到了人心险恶。 尽管夜幕早已深沉,时针悄然指向了亥时,整个真州城绝大部分区域都已被黑暗所笼罩,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知州府内却是华灯璀璨、亮如白昼,远远望去,犹如一座闪耀着光芒的宫殿。毫无疑问,这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而热闹的宴会。 此时此刻,在真州知州府中做客,并接受着热情款待与接风洗尘的万薇,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美酒佳肴。突然间,她那敏锐的耳朵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声响。凭借着多年习武练就的过人听力,她瞬间便察觉到有人正朝着知州府而来。 “嗯?有客人来了……”万薇心中暗自思忖道,同时集中精力倾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仅仅片刻之间,她便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来者不仅身负不俗的武艺,而且其来意显然不善,绝非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万薇并未惊慌失措,而是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没错,正如众人所知,此刻身处知州府内的贵客正是万薇本人。自从离开太原府后,苏无毫不犹豫地将她的任命安排在了真州。在此之前,负责真州事务的乃是铁牛。虽说铁牛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本事,但他那直爽鲁莽的性格以及有限的领导能力,注定了他无法胜任主将一职。因此,铁牛也只是暂且在此过渡一下而已。而如今,万薇的到来无疑给真州带来了新的希望。她不仅能文善武,才华出众,而且性格沉稳内敛,极具大将之风,实乃坐镇真州城的不二之选。 所以顺便把真州的五万兵马都交给了她,至于铁牛则召回了太原府,下一步准备派去草原那边,正好彩凤在那边也有新的任务,过去打打下手也是不错。 所以现在万薇正好到了真州城,真州的知府林芝同,也是立马设宴款待,接风洗尘,同时也为了给铁牛兄弟践行,在推杯换盏之间,所以时间就晚了一些。 “嘘。”万薇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悄悄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长枪,铁牛见状也从地上拿起了大锤,两个人蹑手蹑脚的绕过桌子,靠近了门窗的位置。 随着谢无商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而后靠近了窗户,想要悄悄的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还未等他靠近,一杆长枪就从窗户里直接飞了出来,带着惊人的气势逼向了他的面门。 他随后下腰躲过了这一枪,而后就地一翻,后退了几步,落在了院子里更远一点的位置。 有高手?他的心中一沉,刚才路上一直在想事情,分了神,倒是没注意到,这知州府内藏着如此高手,怕是已经有了出尘境的修为,不对,刚才飞过去那杆枪有些眼熟,怎么这么像师姐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了很多,定睛在看过去的时候,还真是师姐,她不是去了太原府吗?怎么在这里,难道说这里真的被晋王占了? “谢师弟,怎么如今也做上梁上君子了?”万薇跨了几步收回了长枪,执枪而立,周身的气势散发开来,赫然已经迈入了出尘境。 “师姐好手段。”谢无商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闲话少说,是魏松原派你来的?”万薇挑了挑眉问道,顺便拦下了准备一锤子夯上去的铁牛。 “陛下派我巡视领地,说实话,我没想到,如今这真州城竟然归了晋王,之前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互不侵犯吗?”谢无商沉下脸,开口道。 “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真金白银花了大价钱买下这真州城的,如今你们不请自来,才是破坏约定吧。”万薇身后的林芝同冷哼一声说道。 果然如此吗?谢无商心中暗叹了一声,陛下的预感果然没错,那些老家伙们背着陛下还真做了不少事情。 “你们说是买的就是买的,可有凭据?”谢无商扬声说道。 “师弟,莫要胡搅蛮缠,失了礼数,如今这事情你应该知道到底如何,若不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又怎么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入了这真州城?若是你再问下去,那就视同违背约定,与我国宣战。”万薇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说道。 “师姐你。”谢无商的眼神之中有些失望:“何苦和那贼人混迹在一起,陛下同我们可是有着那样深厚的情谊。” “谢师弟,你以为的陛下和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不同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万薇轻笑一声:“言尽于此,若是你再不离去,那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告辞了,师姐。”谢无商也没有磨叽,干脆利落的几个起落就离开了真州城,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回去汇报。 “就这么放他走了?那不是之前我们做的事情都露馅了吗?”林芝同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些武林人士各个身怀绝技,更何况那东临剑仙亲传弟子。 “这样最好,后面的事情本来就已经不可能继续了,上京城是买不来的,但是若他回去,上京城必乱,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继续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万薇笑着说道:“这也是陛下给我的嘱托。” 第144章 武者的境界和寿元 在太原府那座宏伟壮丽的行宫中,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了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此时的宣北笙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愉悦。 站在一旁的灵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充满疑惑。因为自从跟随小姐以来,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小姐像今日这般开心了。于是,灵犀轻巧的走到宣北笙身旁,声音轻柔地开口问道:“小姐,不知您因何如此高兴呀?” 听到灵犀的问话,宣北笙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笑着回答道:“自然是因为我们即将前往上京城啦!那里可是有着高耸入云的宫殿呢,而且还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位置,难道不值得我开心吗?”说着,她微微仰起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繁华都市中的辉煌景象。 不仅如此,由于心情甚好,宣北笙甚至在中午用膳时特意吩咐下人呈上了一坛美酒。要知道,平日里的她向来都是极为自律且节制的,但此刻却因为即将踏上前往上京的旅程而破例小酌一番。 其实,对于宣北笙来说,这样的快乐实属难得。灵犀心里非常清楚,自家小姐自小便超乎常人地懂事乖巧。记得当初自己与彩凤一同来到小姐身边侍奉时,那时的小姐年纪尚小,可每日却总是低着头忙碌于各种各样的事务之中,仿佛永远都停不下来似的,几乎没有任何闲暇时间用于玩乐消遣。 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早上的时候看账本,询问掌柜,了解情况,上午开始练武,一练就是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之后,习惯性的会睡上一觉,随后下午开始读书,习字,练习算术,晚上那个师父还要教她药理常识,针灸配药。 好在小姐聪慧,平常人十年才能学会的功夫小姐只用了不到两年就融会贯通,武学更是一日千里,进益神速。 只能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小姐有什么娱乐活动,平常也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是笑也只是流于表面,很少能达到眼底,而今天,看起来小姐确实是很高兴了。 “陛下今日很高兴啊。”中午,像是惯例一样,柳如烟跑到了宣北笙的行宫之中蹭饭,不得不说,陛下御用的厨子就是好用,反正比研究院的强多了。 而且如今行宫之中的人似乎也习惯了,每一次柳如烟来都直接放了进来,这也是陛下特意交代过的,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对这位柳如烟如此放纵。 宣北笙其实也很灵犀解释过,群臣之中,大多拘谨,若是和她一桌子,都显得有些尴尬,也就只有柳如烟这种人,可以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恣意一些,也会和自己聊朝廷之上,乡野之中的各种八卦。 她还是挺享受这个过程的,也许这就是登上皇位之人注定称孤道寡的一种悲凉的感觉吧。 “嗯,我们要搬家了。”宣北笙点了点头。 “去哪?”柳如烟看了一眼饭桌上,今天的伙食相对来讲比较偏向于东北菜系,比如什么锅包肉,铁锅炖,地三鲜之类的菜色,说实话虽然她喜欢吃川菜,不过对于东北菜评价也同样颇高,尤其是这厨子做的锅包肉,非常地道。 因此她也是直接举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毕竟这东西还是趁热吃,最好吃。 “上京,怎么样?”宣北笙开口问道。 “上京?小魏同学?”柳如烟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虽然她不喜欢魏松原,尤其是在上京城最后那段时间里,若不是方少宇护着,她早就被魏松原强行纳入宫中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到底相处了那么久,从情感上来说还是挺复杂的。 “怎么?担心他了?”宣北笙开口打趣道。 “那倒是不会,我对他挺反感的,就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柳如烟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陛下,我不是和你说过,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魏松原是那个统一天下的人,也是武魏的中兴之主。” “嗯,倒是说过,不可否认,若是没有我横插一脚的话,他大概率真的能够成功。”宣北笙挑了挑眉说道。 “所以如今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其实挺梦幻的,我也挺佩服你的。”柳如烟的语气充满了感慨。 “怎么说?” “其实开始我以为我手握剧本,可以主导一切,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不管是先知还是重生,都无法弥补智力的差距,这一点我和你差的太远了,就像现在的研发一样,没有你,我如今只能是一事无成,不过我也挺幸运的,还好有你,让我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单一人。”柳如烟忽然笑出了声。 “对了,陛下,你这年龄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我可是听说,朝堂之上的朝臣都开始催你了呢。”柳如烟随后有些调皮的问道。 “论年龄你可是比我大不少呢,怎么有没有看上的公子哥?”宣北笙随即反问道。 “我不一样,我孤家寡人,如今就想着能够帮助这个世界更进一步,没有这个兴趣,况且我也没有皇位需要继承,你不一样啊,你是真的有一个皇位要继承的。”柳如烟摆了摆手。 “我倒是不急,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到了无所境吧。”宣北笙平静的说道:“无所境和其他境界不一样,就算是出尘境巅峰,也不过是可以小幅度的延长寿命,大多数也不过就能活到一百三四十岁罢了,但是无所境之后,寿元大幅度增加,我活的,要比你们都久的多。” 宣北笙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落寞的说道:“师父若不是在罪域伤了本源,本来也能活很久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怎么听说过呢?”柳如烟嘀咕道。 “此事本就是只有无所境的人才知道,一直以来这样的人太少了,而且大多数都未必是寿终正寝,所以世人大多都不知道,只有一些传承久远的大门派或许有所记载罢了。”宣北笙开口回答道。 第145章 永远不要同情你的敌人 谢无商踏出真州城后,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便被一片阴霾所笼罩,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一路快马加鞭,直至回到上京城,那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在真州城所见所闻,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他从未料到,当今朝廷的贪腐竟已严重到这般令人发指的程度!官员们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之事屡见不鲜,而今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然而,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晋国的迅速扩张。那晋国宛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正悄无声息地逼近上京城。若他们当真发动奇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是否应该与晋国开战成了摆在谢无商面前的一道难题。眼下绝非开战的良好时机,毕竟朝廷中的那些大臣早已利欲熏心、胆大妄为至此。若是此时挑起战火,他们定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只怕整个上京城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此外,上京城或许已不再安全。一旦城中局势失控,晋国必定不会作壁上观。届时,己方必将陷入极度被动的局面,无奈之下,唯有迁都至燕南道一途可行。只是,想要说服陛下做出这等重大决策,谈何容易啊! 谢无商只觉头痛欲裂,这种状况近来频频出现,搅得他心神不宁,却又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所致。 也找太医院的大夫看了,可是却又瞧不出什么,只是给开了一些安神去痛的方子,甚至有个大夫还劝他可以试试醍醐香,对于头疼有奇效,真是笑话,醍醐香那种东西,他怎么可能碰。 毕竟,自从接手京城巡防事宜之后,他见过太多因为醍醐香而变得丧失人性的人,然而想要废除醍醐香,却是阻力重重,那些该死的老东西,想到这里,他的头更疼了。 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眠的谢无商直接进了宫,求见陛下,而且声称有极其要紧的事情,陛下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取消了早朝。 “无商,如何了?”魏松原很清楚,谢无商是前天连夜走的,如今走出去不会太远,这就折返,一定是遇到了极其要紧的事情,必须亲自汇报才行,也因此他对于这件事情也是高度重视。 “陛下。”谢无商的表情无比凝重:“如今晋国兵马已经占据了真州城。” “怎么可能?不管是边防兵马还是各地州府从未上报过这件事情啊,甚至真州的赋税今年都按时按量交上来了啊。”魏松原的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 “陛下是真的,之所以没有汇报,这是因为,真州是被朝廷上的大臣和下面的官员以及边防兵马联手卖掉的。”谢无商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他也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官员欺上瞒下,勾结在一起,竟然做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这和谋逆有何区别? 就在谢无商面见魏松原的时候,几个朝臣也聚集在了一起,如今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是真州城五十里加急送过来的,上面提到了,魏松原已经起疑,谢无商夜探真州城的消息。 而且他们在宫里的眼线也确认了,谢无商如今正在宫中,面见陛下,陛下震怒的消息。 麻烦了,然而这些朝臣都是浸淫多年的老臣,又岂会没有任何后手,如今这皇城军一半都掌控在他们手里,而且之前从边境线上撤回来的边军也藏在城外不远的山里,负责边军的甄宝玉将军也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和晋王做一笔大买卖,这上京城如何? 再说谢无商,他从宫中得了密令,还有尚方宝剑,随后出来之后,调集羽林卫想要查抄那些官员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官员的家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消息走漏了?不好,随后他脸色变得惨白,旋即带兵回宫,不由分说带着魏松原就朝着城外而去,目标方向则是燕南道,果然在他们刚离开上京城就接到了消息,万薇带兵奇袭了上京城,而那些官员还有之前消失的边军配合晋国兵马打开了城门,如今上京城上,已经飘扬上了晋国的旗帜。 这一退,直接退到了上海关外,整个河西道都拱手让给了宣北笙,魏松原站在山河关,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大骂奸臣误国,宣贼奸诈,然而局势已定,他们只能占据山河关,借助地利进行防御,当然,贸易的往来也暂时断了。 当然,这个时候宣北笙也很忙,从她入主了上京城之后,就开始抓醍醐香了,所有醍醐香上瘾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强制戒断,至于青楼楚馆更是纷纷关张大吉,还有之前盛行的烟馆也都被查抄,任何私藏醍醐香的人都是举家流放的罪过。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戒断,就会被驱逐出境,不再是晋国的子民。 上京城的皇宫里,一身风尘的万薇这个时候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这些日子处理醍醐香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忙了,而且她也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极恶,那些醍醐香上瘾的人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异呢?不,甚至要比行尸走肉可怕的多,因为他们会为了醍醐香无所不用其极。 “陛下,这醍醐香害人不浅,可是为何当初您要如此大规模的倾销到武魏呢,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与那暴君何异?”万薇的语气提高了一些,似乎满满的都是愤怒。 “爱卿此言差矣,打仗不死人吗?不管是火炮还是刀剑,难道就不会伤人吗?”宣北笙轻声笑道:“这上京城城墙坚固,护城河同样是又宽又深,若是强攻,我军要损失多少兵马才能拿下,而你手中的兵马,孤手中的兵马,都是晋国能征善战的好儿郎,在我看来,他们的命就是比武魏百姓的命要重,但是如今上京城的百姓也是我的子民,我就会帮助他们,摆脱这成瘾的东西,同样也会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就是我的道理,对于敌人我从来不介意用任何手段,如果可以让我们的人死的更少的话,万薇,你要记住一点,永远不要去同情你的敌人,因为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同情而心软,他们只会掏出尖刀,趁你不备的时候,狠狠的割你的肉,放你的血,这才是这个世间的道理。” “臣明白了。”万薇沉默了许久,终于鞠了一躬,开口说道。 第146章 叶向天之死 上京城内,这场针对醍醐香的禁止行动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不仅是上京城,实际上整个河西道都被卷入了这场浩大的行动之中。为了彻底杜绝醍醐香的流通与使用,无数的官员、士兵以及平民百姓都参与其中,耗费了难以估量的人力和物力资源。 然而,天公不作美,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原本就崎岖难行的燕南和燕北路况变得愈发糟糕,积雪覆盖了道路,寒风刺骨,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但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对于魏松原来说,却犹如一场及时雨,给他提供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此时的魏松原等人已经将临时的都城选定在了燕南道的燕城。安顿下来后,魏松原下定决心要对那些可能与晋国有所勾结的势力进行严厉打击。在谢无商的率领下,羽林卫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疯狂的抄家行动。这些行动声势浩大,令人瞩目。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世家贵族被发现与晋国有牵连。证据确凿之下,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纷纷被打入大狱,等待进一步的审判和处置。由于双方都采取了强硬手段,牵扯了大量的精力,一时间,山河关内外竟然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和平局面。 与此同时,远在南海之上,魏清照所率领的船队正经历着重重磨难。狂风暴雨不时来袭,掀起滔天巨浪,船只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摇摇欲坠;海水中潜伏着凶猛的鲨鱼,时刻威胁着船员们的生命安全;而当地的土着更是趁着夜色悄悄登上船只发动偷袭…… 终于,在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他们成功地找到了一处适合停靠的港湾,让疲惫不堪的船只得以靠岸休整。 所幸,还剩下了三万多人,这也是多亏准备的充分,才能存活下来这么多人。 当然了,鎏金山庄的一部分精锐比如庄主和几位长老也跟着一同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清楚,如果继续留在大陆上的话,难免会被晋国清算,倒不如铁了心和魏清照走,当然,弟子很多没办法全部带着,只能挑选精锐的保留了,至于普通弟子,想来晋王也不会为难他们就是了。 不得不说,就算是武者也无法抵挡晕船,就比如鎏金山庄的庄主叶向天,这个时候就扶着一块大石头,不断的呕吐,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 “叶庄主,您没事吧。”这个时候,一个侍卫靠近了叶庄主,搀扶着叶庄主,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叶向天一边吐一边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见一道耀眼夺目的银色光芒如同闪电般在灿烂的阳光中倏地一闪而过,紧接着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叶向天的头颅竟然毫无征兆地飞离了他的身躯!刹那间,猩红温热的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射而出,洋洋洒洒地溅落在那片金光闪耀、熠熠生辉的海滩之上。 究竟发生了何事?站在一侧的魏清照满脸诧异地望着眼前这血腥惊悚的一幕,不由自主地缓缓转过头去,试图寻找事情的端倪。 与此同时,鎏金山庄的那些人也终于如梦初醒,纷纷惊慌失措地拔出腰间寒光四射的刀剑,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神秘的侍卫猛扑过去。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群,那位侍卫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镇定自若地站立原地。他先是不紧不慢地伸手摘下自己头上沉重的头盔,随后那张隐藏于其下的面容便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那是一张纵横交错着无数道狰狞可怖伤疤的脸庞,每一道疤痕仿佛都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经历。 此刻,这位侍卫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自语道:“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请宽恕弟子今日所犯下的罪孽。贫僧今日不得已破了杀戒,但来日甘愿坠入阿鼻地狱承受无尽苦难以赎此罪过。” “有刺客!有刺客啊!”直到此时,一旁的太监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扯起嗓子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你是?跟着叶卓群的那个和尚?”司马琉璃从一旁走了过来,微微皱眉,凝神辨认了好久才辨认出来。 其实也难怪其他人认不出来,如今这小和尚蓄了头发和胡须,脸上还多了几道刀疤,任谁一打眼看过去,都不会联想到曾经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司马军师,贫僧慧源,见过军师。”慧源禅师抬眼看到了司马琉璃,躬身见礼。 “你这是要为叶卓群报仇吗?”司马琉璃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理应如此,而今大仇已报,一切惩处,贫僧都愿意接受,绝不反抗。”慧源禅师双手合十,看样子确实是放弃了反抗。 “有意思。”司马琉璃忽然抚掌大笑:“陛下,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魏清照这个时候低着头,看起来兴致缺缺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些犯困,到底是年纪大了,运筹帷幄那么多年,之前还有一口精气神撑着,如今一路逃亡到了今天,整个人的精神也彻底垮了下来。 现在便是放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他面前,只怕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陛下,臣提议让着小和尚扶灵,送叶大人归家,而后小和尚你需要答应我们,等到叶大人归家之后,你便自我了断,如何?”司马琉璃笑着说道。 “为何?”慧源禅师的语气带着疑惑。 “叶落归根,我们也就算了,逃亡之人,四海为家,既然如今叶大人有这个机会,便是烧成灰,回去,葬在鎏金山庄,想来也极好的,叶大人酒泉之下也就能安心了。”司马琉璃叹了一口气:“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和尚这点愿望你应该会同意吧。” “不行,不行。”然而鎏金山庄的弟子却纷纷叫了起来:“他若是回去了,不自我了断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可能回晋国去杀他?” “就是,就是,他现在就得给我们庄主偿命。”随后整个海滩上群情激愤,一个个都叫嚣着这小和尚必须死。 “陛下。”司马琉璃可没有看那些鎏金山庄的人,只是柔声问道。 “就依爱卿之言吧。”魏清照摆了摆手,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朝着沙滩外面走了过去,羽林军哗啦啦的跟在身后,而司马琉璃抬起头看着鎏金山庄那些跃跃欲试的人,随后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中抱着剑。 在那个人出现之后,鎏金山庄吵闹的声音小了很多,司剑大监采风,曾经的宫廷第一高手,出尘境,如今赫然出现在了这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叫做阿玉的太监,亦是少年天才,天人境巅峰,甚至可以称的上是半步出尘,这两人出现的话,鎏金山庄那些长老阴沉着脸色,不过终归还是带着徒弟们,冷哼一声,同样离开了沙滩。 “小和尚,这就交给你了。”司马琉璃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回去不自绝吗?”慧源禅师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我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罢了。”司马琉璃摆了摆手:“走吧,叶大人的尸身马上就要烧成灰了,我会让人用坛子装起来的,你到时候带走就好。” 第147章 第二次工业革命 上京城招工了,这些日子,各地的工匠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目的则是重新修葺皇宫,陛下说了,如今上京城换了主人,所以她要新的皇宫,新的气象,要最高的楼阁,最华贵的宫殿,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换了主人。 这一次的工钱给的很高,高到让人无法想象,甚至无法理解,可是要求也同样高,大部分工匠都被淘汰了,只有少部分天资卓绝的工匠能够掌握那些全新的技巧,所以才保留了下来。 这一次要修筑的是一个百米高的楼阁,这也是全新工艺挑战的第一步。 当然了,虽然费用昂贵,但是宣北笙也有自己的道理,她要推广全新的工艺,这个工艺到底好不好,一栋由皇家建设的建筑足够说明一切,连陛下都住那样的宅子,其他人自然也会趋之若鹜。 随着工匠的来往,更多的商人也来到了上京城,他们带着世间最珍贵的奇珍异宝兜售,而这些如果被陛下看中了,将会摆在新建的高楼之中,成为皇家御用。 于此同时,朝廷也搬到了上京城,虽然太原府的行宫不错,清幽雅致,但是上京到底是几百年历史的古都,有着恢宏宏伟的宫城和六部衙门,而且因为上京城之前的贵族豪门大多数都已经逃走的缘故,所以空余的宅子很多,那些人逃亡的匆忙,大多都只能带走一些金银细软罢了。 说实话,朝堂上的那些人也有些感慨,比如说李舞阳,再比如说宣如海,如今他们也站在了这武魏的皇城之中,但是如今的他们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群臣也都在商议一件事情,自然,那就是如今陛下到了纳夫婿的年纪了,不少官员都在盘算着家里有没有相貌才华出众的年轻儿郎,想要送到陛下的后宫之中。 但是陛下似乎对这件事非常反感,因为这件事情,甚至几次直接把折子甩在了进谏官员的脸上。 如今官员们也都学乖了,现在都在登宣府的门,想要从宣如海那里探探口风,只不过宣如海毕竟也是吃过亏的,更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了,他也不愿意做那出头的椽子,平白的惹了麻烦。 况且,他更清楚的一点是,自己这个女儿是个有成算的,想来心中自然有一番规划,没必要去操心这些事情。 不过这一次,朝堂之上却少了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我们的太常令兼中书御史张二山张大人,到底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受了牵连,再加上他家里闹得厉害,所以,这一次在整个朝廷搬迁之后,在陛下的暗示之下,张二山大人递交了告老还乡的折子,说是故土难离,所以留在了太原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老夫人也是险些昏倒过去,而且这样一来,她的大孙子也是彻底没有回来的希望了,她可是偷偷派人去瞧过的,那秦川道的矿场,又苦又累,她白白净净的孙子哪里受得了那个苦。 如今这个位置空了出来,倒是不少人盯上了,而且除却六部之外,左右丞相也提上了日程,虽然没有人明说,可是现在架子太大了,朝廷上下的事务十分繁杂,需要有人来梳理统一。 当然了,陛下一向亲力亲为,而且工作效率很高,所以暂时倒是还真显不出来这丞相的作用。 不过,有人从宫中得到了消息,说是陛下和柳如烟院长闲聊的时候说到了,不准备设立左右丞相,反而打算成立一个五人的内阁,作为最高的议事机构,如今这六部尚书也是各个摩拳擦掌,干劲十足,想要加入到这内阁之中。 然而,这个时候宣北笙最关注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柳如烟提到的所谓的橡胶树,他们找到了替代的材料。 杜仲,其实也不能说是刚刚找到,之前他们就根据柳如烟的描述找到了这个东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有效提炼的办法,如今也总算是找到了这个东西的提炼方法,可以提取并且利用了。 而现在,在柳如烟的指挥下,第一台陆地上的蒸汽机车,宣告完成,并且在上京城外特意规划出来的试车场进行了实验,实验非常成功,可惜就是蒸汽机车这种东西到底还是受限于能源,可以运行的距离还是不足,又不像是火车,可以拿一整节车厢用来储存煤炭。 不过很快,技术的门槛就得到了突破,在柳如烟的启发下,一个叫做玄载的年轻人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终于完成了第一台二冲程内燃机,而且是以煤气作为动力。 当然了,煤气这种能源也是柳如烟发现并且命名的,而且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派出勘探队,寻找着可能会有石油的地方,一旦发现了石油就可以基于石油而继续研发以汽油或者煤油为能源的四冲程内燃机。 人类也将迎来新的时代,柳如烟能够看到的是,随着这些发明的出现,第二次的工业革命即将展开,而她的名字也将在这个异世界,彻底的流传下去,这不比穿越了还天天想着谈恋爱要有意义的多吗? 从这些日子以来,她很清楚的一点是,穿越者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她却可以通过这些思路,汇聚天下最好的工匠,最好的发明家,在一次又一次的头脑风暴中,把那些虚无缥缈的思路通过无数次的失败最终实验成功。 而每一次实验成功,都意味着他们距离目标更进了一步,她也见识了所谓古人的智慧,其实他们不是做不到,只是眼光和见识决定了他们想不到,一旦思路打开,有时候他们要比她这个穿越者有用的多。 点灯熬夜,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可是回头看看,他们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她原来的那个世界一百年的路。 这是何等充实的岁月啊,柳如烟看着那些狂欢的研究员,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别样的自豪感。 第148章 迦楼国之乱 天泽三年一月,严寒笼罩着整个大陆,尤其是燕南和燕北地区,冬天的脚步来得更为急促且凶猛。狂风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肆意驰骋,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冰冷刺骨的北风如凌厉的刀剑般无情地划过每一寸土地,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寒意与痛苦。 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而言,这个冬天无疑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他们本就艰难的日子变得愈发难熬,缺衣少食成了常态,许多人不得不忍受着饥寒交迫的折磨。寒风凛冽之中,他们蜷缩在破旧的房屋里,瑟瑟发抖,祈祷着春天能够早日到来,结束这漫长而又残酷的寒冬。 与此同时,遥远的西方,西突厥境内亦是动荡不安。那几个强大的部落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斗,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他们相互厮杀,不为别的,只为争夺有限的资源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场血腥的战争愈演愈烈,无数战士倒在了战场上,鲜血染红了草原。 经过一番惨烈的角逐,最终其中一个部落凭借着晋国暗中给予的支持脱颖而出,成功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新上任的部落王深知自己能有今日之地位全赖于晋国的扶持,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大片肥沃的土地拱手相让给了晋国作为回报。晋国自然是欣然笑纳,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份厚礼。 不仅如此,一些弱小的部落见风使舵,悄悄地选择投靠晋国,以求在这乱世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当然了,晋国给的回报也相当丰厚,大量的粮食,各种蔬菜,黄金,茶叶,瓷器,还有数目庞大的醍醐香,总之就是主打一个应有尽有,而且全都是免费赠送,也不算是免费赠送吧,按照晋国的说法,这算是土地的出让费。 总之没有花钱,也没有任何的交易,只是出让了一些原本就是那小部落生存的贫瘠土地,这种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王庭距离晋国近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什么稀罕物件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买到。 反正这晋国这么久以来,从没来没有主动侵犯过草原了,看起来是真的爱好和平。 而在这不知不觉间,晋国在呼伦草原上的实际控制面积已经达到了百分二十五。 宣北笙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还是那句话,对于她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 西突厥这帮脑子脑子不太好使的贵族实在是太配合了,配合的宣北笙都想给他们点一个大大的赞了。 不过另一个方向,迦楼国就没有那么听话了,也是因为之前在晋国这里吃过瘪导致元气大伤的缘故,所以迦楼国对于进口晋国的东西总的来说还是谨慎的。 尤其是在武魏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他们更是直接断绝了醍醐香的进口。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醍醐香在市场上的一路走高,大量的黑市贩子在悄悄的走私醍醐香,而他们边境线上的防御更是如同纸一样脆弱,甚至于走私的量要比之前公开售卖的量还要大,价格更是贵的离谱。 而且,这个时候,宣北笙恰好的腾出了手,随后,她就像之前对付西突厥那样,直接掐断了一切的贸易往来。 这个消息传到了迦楼国的国内之后,整个国家瞬间开始动荡,物价不断的攀升,尤其是粮价一路走高,那些富裕的大户人家和贵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趁机牟取暴利。 随后就是叛乱,迦楼国内开始动荡,叛乱不断,整个迦楼国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想到求助其他势力,比如反军,他们需要武器,需要兵马,需要资金,需要粮草,这些从哪里来呢? 平民百姓除了血肉之躯和一腔热血外,还有什么呢?钱,武器,军马,粮食,这些都在贵族的手里,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支持者,而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有人建议,不如我们找到晋王吧,如果晋王能够给我们这些东西,我们愿意拿土地交换,西突厥的那些部落都是这么干的。 至于迦楼国的王室,他们找到了曾经西域的合作伙伴,月食国,还有大支国和半漠部落,只是今年的冬天本就难熬,这些国家更是自顾不暇,尤其是月食国,他们很早就收到了晋国的国书,如果他们帮助迦楼国,那么原先预定给月食国的煤炭还有粮草都将按住,不再发货。 这对于现在的月食国来说是无法接接受的,当然了,对于月食国来说,他们本就提防着晋国,所以总的来说对于晋国的依赖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现阶段无法翻脸而已,若是到了春天,自然是无所畏惧的。 也是出于这个顾虑,月食国始终拖着迦楼国那边,不愿意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至于大支国,他们倒是愿意帮忙,可是帮助的物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 而迦楼国的状况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间,那些该死的反贼手中的兵刃变得越来越锋利,越来越坚硬,他们的战马高大雄壮,他们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粮草和补给,甚至他们还有钱,他们给平民百姓发放粮草,甚至还发放银钱。 随后,他们就知道了原因,在反贼的占领区内,边境线上的大块土地被割让给了晋国,换来的就是这些物资。 晋国就更加过分了,他们接受土地,接受流民,甚至还选取险要的地方修建城池关口,显然这些占据的土地不管是谁赢,他们都不打算让出来了。 如果说这段时间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大概就是半漠部落了,他们出动最凶悍的狼骑兵,帮助迦楼国镇压叛乱,代价则是迦楼国最大同时也是最丰饶的那一块草场。 最终,迦楼国那如火如荼的叛乱终于镇压了下去,可是整个迦楼国四分之一的面积已经被反贼交易给了晋国,晋国在上面驻扎了兵马,修建了军城和堡垒。 就算半漠部落的狼骑兵,也不愿意去和晋国为敌,所以在打完叛军之后,就去接受他们的酬劳了。 最终,迦楼国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地盘,这一切只是因为停止进口醍醐香罢了。 第149章 李舞阳要大婚了! 天泽三年二月,尽管上京城的寒风依旧凛冽,但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人们都能明显感觉到那寒冷正在逐渐褪去,温暖的日子似乎已在不远处招手。 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寅时刚刚来临之际,李舞阳便迫不及待地从那张柔软的床榻上翻身而起。对他而言,今天可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大日子,因为他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遥想当年,他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岁月如梭,转眼间他已然四十岁了。 家中的长辈们为此事没少操心,多次催促着他早日成家立业,并为他安排了数次相亲之事。历经波折之后,总算是替他相中了一门亲事,而今天,正是他大喜的日子! 说起这门亲事的女主角,她姓寇,乃是京城之中为数不多的清流名门之后。寇家向来以清正廉洁着称于世,然而正因如此,他们的生活过得并不像那些权贵之家那般富足奢华。寇老爷子年轻时也曾外放担任过一任知府,只可惜后来由于诸多复杂的缘由,不得不挂印辞官,归隐还乡。回到京城后,寇老爷子开办了一家学馆,以此维持生计。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还能过得去。 事实上,这桩婚事起初并未得到寇老爷子的首肯。其中缘由别无其他,主要还是因为李舞阳的年龄实在偏大。毕竟在那个时代,男子四十尚未娶妻着实罕见,寇老爷子自然担心自家闺女嫁过去会受委屈。但好在经过双方多次沟通与协商,最终寇老爷子还是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毕竟年过四十了,而他的女儿虽然说待字闺中也有些年岁了,也不过刚刚二十,这年龄对上,要说这李舞阳是她的父亲都有人信,但是扛不住女儿非要嫁,最后也是咬着牙同意了这门亲事。 当然了,这件事情还是比较轰动的,毕竟宣北笙手底下的人,要不就是成婚已久的,比如商挽之类的,要不就是不打算成婚的,比如苏无,还有柳如烟,如今这手下大员里面,倒是第一个要成婚的,说实话她也有些兴趣。 饭桌之上也是说起了这件事情,只不过刚刚提到,柳如烟就一口饭喷了出来:“不是,这李大人也太禽兽了吧,这都下得去嘴?” “李大人如今事业有成,家财颇丰,在官场之上也是如鱼得水,位列六部尚书之一,喜欢些年岁小的,也是正常,若是柳院长同意,赶明我也给你寻摸几个十八岁的年轻小伙,保管各个身强体壮。”宣北笙轻笑着说道。 “也是,我们那个世界都有八十二岁老头娶二十八岁的,也不难理解,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柳如烟随后也是点了点头,这事情其实不难理解,只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就是了。 “那陛下回去吗?”柳如烟开口问道:“哎呀,这是不是还得随份子啊,随多少好呢?” “这边叫礼金,用词要准确。”宣北笙纠正道:“这个不是看感情深厚吗?差一点的话姑且是个意思就行,反正将来你也用不到他。” “那倒是,要是其他人还想着巴结巴结,我就不一样了,我有你这个最大的靠山就够用了。”柳如烟眉飞色舞的说道。 “说的对,所以看你心情,只要我在一天,就只有别人巴结你的份。”宣北笙的语气略微的郑重了一些。 “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哈哈。”柳如烟大声的笑了起来。 然后就到了大婚当天,自然,陛下要来的消息也是传开了,所以今天李舞阳格外的紧张,虽然平常上朝天天都能见到陛下,不过这陛下亲临臣子婚礼的现场倒是头一遭,话说,自己好像也是陛下手下第一个操办大婚的重臣,不行,紧张,还是紧张。 昨天他很晚才睡,今天又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正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要说他这一次大婚的牌面也是够大的,不仅陛下亲临,柳如烟院长更是提供给了他目前整个晋国唯一一台陆地形式的叫什么内燃机车的车辆,可以不用马或者人拉自动行驶,这也让他更有些受宠若惊了。 毕竟这东西据说陛下宝贝的紧,如今只有这一台成品的实验车,平常光负责看管它的护卫就多达五百人,现在能够借给他想必也是得到了陛下首肯的。 如此恩德,如何报答啊,李舞阳想到这里就更加紧张了。 “大人,该穿喜服了。”随后身旁伺候的丫鬟拿着全套的喜服进了房间,很快李舞阳就换好了衣服,还上了淡淡的妆,压了压眼底的褶子。 对着镜子他仿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当年屡试不中,到如今自己竟然经历了那么多,好在这一次自己选对了路,而今天下一统已然唾手可及,他们也要更加努力了,毕竟看起来陛下的意图并不在此。 其实如今,在拿下西突厥和迦楼国的土地之后,晋国的疆域面积已经比曾经武魏最繁华鼎盛的时候还要庞大了,而且现在铁轨,蒸汽机车,快速路,到现在的内燃机车,据说内燃机车的速度在快速路上奔跑起来可以达到每个时辰四十公里,也就是四万米。 所以整个国土疆域,很容易的就掌控在了陛下的手中,因为兵马调动太快了,消息传递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研究院现在还在研究一个叫做电报的东西,如今已经在京城还有附近的几个州设置了,只要培训过的人用那台机器按照方法发出文字转瞬之间就能到达京城,这可比什么飞鸽传书靠谱多了。 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让他有些看不懂了,他们每一天单独处理自己部里的事情就要绞尽脑汁了,而陛下竟然同时打理六部的事情还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这个时候宣北笙已经起来了,她的睡眠一向比较浅,若是乏累的时候也会用调息养神来对付一下,而这个时候到了渡鸦递交汇报的时候了。 灵犀还没起来,文书是双全送来的,这几个丫鬟派了个值班表,毕竟灵犀年纪终究大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这也是宣北笙特批的,本来灵犀是想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如今双全和不负年纪也不小了,或许要再挑两个丫头上来了,回头让灵犀去挑吧,宣北笙若有所思的想着。 渡鸦传来的消息是关于大理的,最近北方再迦楼国内乱之后暂时安定了下来,反倒是大理国似乎蠢蠢欲动,所以她也是特意让渡鸦在大理国安插了不少眼线,观察那边的情况。 第150章 婚礼现场的状况 随后便是每日雷打不动的练武时光,但这段时间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到了她与谢东临如今这般高深莫测的境界,单纯的机械性练习所能带来的提升已然微乎其微。此时此刻,对于他们而言,更关键的在于对武道真谛的感悟以及寻觅那一丝可遇而不可求的突破契机。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恐怕所有的希望都将寄托于即将到来的天下第一城之战。倘若此战功成,或许便能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崭新道路。想到此处,她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练武结束之后,则是一场身心皆宜的泡澡之旅。温暖宜人的水温和精心调制好的珍贵药材完美融合在一起,不仅能够温润滋养身体,还具有延缓衰老之神奇功效。这套独特的配方乃是由她亲自研制而成,经过多次实践验证,效果着实令人满意。而且,大方如她,还毫不吝啬地将这个方子分享给了柳如烟一份。 当然啦,虽说这种养生之道确实颇有成效,但它终究不是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能使人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世间万物皆遵循着自然规律,即便这养生之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人体衰老的速度,却绝不可能实现永生不死这样虚无缥缈的幻想。 沐浴完毕后,接下来等待她去处理的还有从边境线源源不断传送回来的各类事务。相比起朝廷里那些日复一日的寻常政务,这边境之事无疑显得更为重要且紧迫得多。 这些事务处理完毕之后,简单的吃个点心,随后就可以上朝了,不过今天的早朝取消了,毕竟李大人大婚,也算是借光,给群臣放个假,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也算是沾沾李大人的喜气。 说起来,虽然宣北笙长这么大,但是她还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礼这种婚礼的现场,柳如烟也是一样,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婚礼,上一次开始魏松原的封后大典,要不是她抵死不从,只怕就会被抓去变成其中一个环节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太狭隘了,总是想着怎么抱主角大腿,怎么样跟着剧情走,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发挥出这样大的作用。 当然了,这一切和陛下脱不了干系,如今研究院上下数万人,全都是全国各地最顶尖的人才,而负责保障研究院的包括护卫,厨师,侍从等等,加起来超过十万人,可以说研究院现在的防备要比皇宫还要完备。 其中还有两大高手坐镇,一个是西域的艾莉丝,另一个就是禅师慧根,他们两个人如今也是作为高端战力镇守研究院。 之所以宣北笙让这两个人来,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两个家伙百无禁忌,手段一个比一个狠毒,这种人才用在这种关键的地方,才不算浪费。 当然了,他们也清楚宣北笙的手段,在这里给她打工白吃白喝不说,武学院里搜集的那些典籍随便看,每个月还有着高昂的薪水,反水是不可能反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毕竟他们可不想被一个无所境的高手盯上,这研究院宣北笙多宝贵他们不是不清楚。 若是真的动了,只怕这家伙真的会亲自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危险的想法呢? 其实这也是如今晋国大多数人的想法,君王的武力值太过于强大,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让所有人都变得非常忠心。 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回到婚礼现场,宣北笙也是早早的到了,不过她却只是在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毕竟这婚礼的主人还是两家的父母,断然没有她坐在上首的道理,来回谦让几次之后,两家的父母坐在了上面,不过一个个都坐的极其板正。 坐在宣北笙下首的柳如烟止不住的乐,还小声的和宣北笙吐槽:“你看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的,坐的板板正正的,像不像小时候班主任训话的时候。” “像。”宣北笙看了看那两家父母,笑着回答道,她大概推算出了,这所谓的班主任应该就是夫子吧,夫子训话,她也见过,不过不是王渊,是族学的夫子,都要让学生们坐正了。 如今听柳如烟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相似,当然了,这些老人家主要还是紧张。 可惜了,李舞阳这老父亲有些糊涂,总是喜欢偏帮大儿子,这件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如今她特意过来也是摆出一个态度,李舞阳和你们家老大那个废物是不一样的,大概就是想要传达这样一个消息,希望他可以理解吧。 “让,我们,欢,欢迎,二,二位,新,新,新人,的”只不过婚礼还没开始,这婚礼的司仪就出了问题,宣北笙微微皱着眉头,而那个司仪看到宣北笙脸色不善,更加的害怕了,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这李舞阳怎么回事,怎么还找了个结巴当司仪呢?扶贫也没有这么扶的吧。”反倒是柳如烟率先吐槽了出来。 其实司仪心里也苦啊,他在这上京城不算大红大紫,不过也算的上是小有名气,为了让自己的位置再往上上一上,最好能够打入高端市场,他可是特意求了他二表哥的三外甥女的四叔的五舅姥爷,才算是拿下了李府的这一单生意。 这李府的李舞阳李大人,礼部尚书,当今新帝陛下眼前的红人,能够攀上他的关系,或者说借着这个场合让那些达官显贵们记住我,将来,他的名气就彻底传播出去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暴君居然亲自来到了现场,这个暴君传的可邪乎,早在暴君还没有到上京城的时候,全城都知道,那晋王是个残暴好杀的家伙,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杀的血流成河,十室九空。 然而等到了京城,他们才发现,这可不是传说啊,多少王公贵族,全都被抄家灭族,单单那午门这些日子砍下的人头恨不得要顶上之前三十年砍的人头的总和了,还有那些之前吸醍醐香的人,也都不知道被抓去哪里了,现在整个京城暗中都在担心,担心这暴君一言不合就杀人。 第151章 婚礼之后 随着宣北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仪也就越来越紧张,说话就越语无伦次,然后他说话越语无伦次,宣北笙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最后,司仪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嚎啕大哭起来:“陛下,不要杀草民啊,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啊,陛下。” 反倒是给宣北笙整不会了,有些呆滞的愣在了原地。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现场的官员之中倒是不乏反应敏捷之人。其中尤以刑部尚书徐征知最为突出,他几乎是瞬间便洞悉了当前局势的严重性。要知道,在上京城中,陛下的声望已然受到影响,毕竟武魏在此盘踞多年,如今的上京百姓大都将陛下视作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眼下这位司仪显然也是抱有同样看法,故而才会惊恐至此。 “简直不成体统!来人啊,速速将此人给我拖下去!”徐征知面色铁青地高声怒喝,旋即便挺身而出,试图挽救这场尴尬的局面。当然,他其实并未真的想要严惩这名司仪,只是此时此刻,这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再继续留在原地了。 随着徐征知一声令下,几名刑部的皂吏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他们动作迅速且粗暴,毫不留情地捂住司仪的嘴巴,强行将其拖拽而下。可怜那司仪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双眼一翻之后竟是直接昏厥过去。不仅如此,由于过度惊吓,他竟然失禁了,导致沿途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黄色不明液体。 见此情形,徐征知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骂倒霉。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亦是无用,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收拾残局。于是,他只得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府下人,吩咐道:“快去拿些清扫工具来,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那些下人不敢怠慢,赶忙依言照办。 然而,此时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司仪已经失去意识被拖走了,接下来该由谁来主持大局呢?徐征知满心无奈地咬了咬牙,暗自思忖片刻后,发现此刻唯有自己对相关流程还算略知一二。别无他法之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了。 当然了,李舞阳进了门看到主持的司仪变成了徐征知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目光落在脸色不太好看的宣北笙身上,又吓了一跳。 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按下心中的忐忑,勉强把流程走完。 然而等流程走完之后,婚宴开始之前,按照道理还是要请在场地位最高的人讲两句的,所以这也就落在了宣北笙的身上。 “废话不多说了,孤这次前来,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所以就封个诰命夫人吧,灵犀,回头拟个旨,封寇夫人三品诰命,也算是我给你们新婚夫妇的新婚礼物了。”宣北笙说完之后便打算离开了,这婚宴她倒是没有参与的意思,本就是来看个热闹,在闹哄哄的喝着酒也不合适。 况且,若是她在这里,只怕这些宾客没办法玩的尽兴。 “陛下这是要偷偷回去吃好东西,带臣一个。”柳如烟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场景,所以便跟着宣北笙一起离开了。 在宣北笙离开之后,整个房间才算是热闹起来,当然了,刚刚的场景也成了最热门讨论的话题。 李舞阳也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徐征知,想要问问在他进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陛下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司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房间里,周围还有几个守卫看着,五花大绑,他的心也直接凉透了,看来今天是死定了。 “你什么情况?”随后走进来的是李舞阳,此刻他的心情也是糟糕透顶,这都什么事啊,他都能想到明天朝堂上那些人会怎么笑话他,最主要的是,在陛下面前丢脸了啊,这司仪不是说很靠谱吗?在上京远近闻名的,怎么能这么丢脸呢? “我也没办法啊,大人,我看到陛下就紧张,我实在是忍不住啊,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吧大人,小人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司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徐征知倒是知道情况,毕竟那些人一大半都是他带人砍的,如今也是砍麻木了,再加上刑部皂吏多,三教九流都有眼线,这些消息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是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和李舞阳说明了情况。 “竟有此事?陛下知道吗?”李舞阳听过之后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陛下应当是知道的,只不过不知道到底知道多少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陛下手中还有监查院,监查院的探子可比我们刑部厉害多了,这些事情瞒不过他们的。”徐征知耸了耸肩。 “也别担心,陛下这个人一向看的开,这些骂名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的。”李舞阳摆了摆手,开口道。 “这倒是,不过终归是不好,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说也应该给她分忧吧。”李舞阳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李兄什么想法,想怎么做?”徐征知开口问道。 “不如考虑一下话本?然后再在各大酒楼找那些说评书的,歌颂一下陛下,如何?”李舞阳想了想,开口道。 “想法倒是不错,可以试试,不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起到相应的效果。”徐征知思索着,这个想法只能说可以,但是到底怎么样不好说,因为评书和话本这东西,得看怎么编,编的好,还是编的不好所出现的效果也截然不同的。 算了,只能说先试试看吧,反正总归也不能更差了不是。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人要怎么办?”李舞阳转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家伙。 “这个人放了吧,也就是蠢了点,罪不至死,我本来也就是打算吓唬吓唬他。”徐征知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人陛下也不会杀的,陛下杀的从来都是该杀的人。” “那倒是,可惜就是这世间该杀的人太多了,所以陛下才落了那么个名声。”李舞阳点了点头。 “不好了,大人。”随后外面的小厮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他。。。。” “我爹怎么了?”李舞阳有些急迫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