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凡尘》 第1章 清道夫 “呵呵……修炼真有瓶颈啊!” 安翊吐出胸中浊气,黯然自嘲。 数日前,安翊闭关,盘坐于聚灵阵中无数个大周天,然而修为毫无寸进。 不过,这货并未往心里去,他本无着急破金丹大关之意。略感无聊的安翊摇摇头,起身舒展快要僵硬的筋骨。 也难怪,短短不到四年,安翊走完了杨涛两百多年的路。人家可是纯净至极的单灵根,修炼的绝世天才。他就一个杂灵根,不!确切来说是满灵根,弱冠之年便筑基大圆满,知足了。 人嘛,习惯了高速赛道的狂奔,突然被人挤进狭窄的乡间小道蹒跚,难免会有郁闷的感觉,安翊也一样。 溜出后院,安翊来到河畔漫步。 春寒料峭,此时已然夜色斑斓,河边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 溜达好一会,安翊找到一个隐藏在密林中的僻静河湾。先前,他曾仔细观察了一番,方圆几里均已无人。 呆立片刻,安翊这才拉开架势,开始打拳。郁闷的时候,太极拳有奇效。 杨涛的记忆中收集有太极宗师杨无敌的太极拳法,此拳法刚猛异常。 据传杨无敌当世,鲜有三招之敌。 太极乃道,未分阴阳。 安翊谙熟这套拳法之后,糅合阴阳拳意融入太极的圆润,慢慢形成自己的太极拳意,此拳法触及道之皮毛。 只见安翊气沉丹田,双臂舒展,一趟刚柔并济的太极拳慢慢展开。 没多久,安翊便沉浸在太极拳的意境中,几近于道。拳法一遍遍往复,心中浮躁渐渐消散,不见郁结。 时间悄然而逝,夜已深。 突然,神识传来一缕波动,安翊心中一动,收了拳法。转身沿小路慢悠悠晃回了住处,收好院门,作出休息状。 从四年前的赌城之行至今,安翊身边总有形形色色的眼睛在盯着,他习惯了谨慎应对。虽然修为在不断增长,他却也能一如既往的坦然,未曾暴起。 书房内,干燥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寒意。安翊抽了抽鼻子,换上一套漆黑的夜行服,转身来到窗前圆几旁。 意念微闪,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凭空浮现在安翊手中。他嘴角抽动,眼眸中不舍之色在闪烁,这是一颗中品灵石。 圆几上,有一个篆刻着复杂纹理的玄铁盘,八卦造型。铁盘中心,四道主轴纹路的交汇处有一处凹槽,安翊信手将灵石嵌入其中,随手打出一个法诀。 刹那间,一道道浑黄的光圈迅速向外漫延,慢慢融入夜色。 至此,守护阵盘启动。即使修士不能破阵亦无法进入小院,遑论凡人。 这种守护阵盘非常鸡肋,只是在世俗勉强够用,它是安翊的早期作品。 此阵盘以困阵和幻阵为阵基,既没有杀阵,也没有嵌入能量石,更没有刻画封灵阵和聚灵阵。每次启动此阵盘需要烧灵石,安翊平常也舍不得启用。 今夜或许有大事发生,安翊并不希望盯着他的杂鱼知悉自己的行踪。 环视一周,没有漏点。安翊这才一步跨出,身影慢慢融入黑暗。 子时将至,一道黑影撕裂夜幕,仿佛幽灵从天而降,落在停泊区一艘乳白色豪华游艇的桅杆顶端。 安翊黑衣蒙面,迎风而立,并未刻意规避里维艇码头的监控系统。 仿佛融入黑暗的幽灵,唯一外露的双眸如冰锋,杀机凛然。 此艇不小,命名为尖尾雨燕,舷号为洞幺。艇身长度超一百五十米,仿佛一尊庞然大物,荡漾在一众中小型游艇中,有鹤立鸡群的醒目。 尖尾雨燕洞幺号刚进港,引擎还是热乎的,艇上灯火通明。 安翊盯上此艇有些日子了。 事有凑巧,烧包徒弟杰西卡为购买游艇一事纠缠安翊已有一段时间。耐不住无良徒弟天天烦,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被拖到里维游艇码头待宰。 里维码头销售游艇的商行不少,安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个劲的挑三拣四,总有他嫌弃的地方。然而,商家和杰西卡却是越挑越兴奋,决定带着这个冤大头出海,体验一把速度与激情。 毕竟是凡界的交通工具,安翊不在乎速度和安全性,大和豪华是关键。只要底子厚,还能难倒他这位阵法大师? 商家正卖力展示游艇,凑巧赶上尖尾雨燕洞幺号返港。此艇仿佛豪华和大气磅礴的标杆,与它擦肩而过,师徒二人的目光瞬间被它所吸引。 “嚯,不错!” 难得和这位无良徒弟异口同声,安翊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毛病正出自这一眼上。他是修士,对气息非常敏感。 乍见此艇,杰西卡便沉浸在五岳归来不看山的兴奋中,心无旁骛。 然安翊冰冷的目光紧盯此艇,微微皱起眉头。很明显,这艘尖尾雨燕即使被冠以舷号,依然还是私人游艇,为何艇身弥散着浓郁的血煞之气和怨气? 神识所过,艇内一览无遗。 可惜,安翊并未在艇上发现什么奇特之处。艇上众人,保镖居多,他们满身血煞不足为奇。不过,他亦非一无所获,密封舱的血煞之气和怨气最浓。 自此安翊对此艇格外上心,留下一缕神识,静待它自我暴露。 安翊此人,心智极度不成熟,仿佛一个摇摆不定的矛盾体。尖尾雨燕洞幺号掩藏着罪恶,这一点毋庸置疑。 或许因为年轻尚未练就足够厚实的脸皮,看不惯的事还能激发隐藏在安翊内心深处的侠义之心,容易较真。 或许因为这里是别人地盘,安翊可以东施效颦,效仿沥洲肆无忌惮。他同样拥有强悍实力,为何不能掩盖规则? 清理人间垃圾,问心无愧! 最近这些天,安翊越来越躁,更容易被暗夜中的罪恶激怒。古井无波的心境已经被瓶颈所撼动,心意盘不稳的苗头日渐明显。偶遇邪恶,他执意刨根问底,大有匹夫一怒的趋势。 修士有敏锐的第六感,今夜尖尾雨燕洞幺号再次返港,安翊感觉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所以他来了。 其实安翊并不喜欢侠客行,甚至有些厌恶。而且发生在沥洲的邪恶似乎也与他无关,然而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关。 世间因果,未必皆因仇! 修士意在修身,意在修心。安翊不是杨涛与木拓,无法适应心冷漠。他不是卫道士,而是喜欢扮清道夫。 第2章 孽畜 子夜的海港,仅有海浪在呜咽。安翊仿佛依附于桅杆上的一枚柳絮,与游艇一起随海浪轻轻起伏。 今夜,游艇中怨气翻腾,比之当日偶遇更胜一筹。安翊眼中寒芒一闪,磅礴的神魂之力汹涌而出,神识瞬间覆盖整艘游艇。细微之处,毫发毕现。 哼! 安翊勃然大怒,一声冷哼响彻夜空。 气愤中,就见安翊一脚跺下,桅杆应声而断。随后,身影自桅杆飘落,无声无息落在甲板上。 闷哼直冲神魂,艇上众人皆惊! 尖尾雨燕洞幺号的豪华之下,掩藏着人间至邪。这里盘踞着一群以贩卖人口为营生的恶魔,俗称蛇头。 如此瘪犊子,难怪安翊怒火滔天。 这批货来自浔洲,姿色上佳。这帮瘪犊子,验货移交之后,兴奋不已。他们行事,曾几何时遵守过规则。豆城可是他们的地盘,岂能不先满足自己! 于是,他们擅自延迟了交货时间。 呵呵,他们做梦也未曾想过会因一己贪念惹来煞星,真是天道好轮回! “轰……” 断裂的桅杆砸在甲板上,发出剧烈的轰响,一时间,火花四溅。 这么大的响动,全艇再次赫然。 “敌袭,全员戒备!” 警报声传遍游艇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一群荷枪实弹的西装壮汉从船舱冲到甲板上。他们就是那些满身沾染血煞之气的保镖,战场上退下来的人,素质不差,手中短枪直指安翊。 紧随保镖身后有几名华服男子晃晃悠悠来到甲板上,酒意正酣。正在密封舱肆意妄为的恶棍也匆匆起来裤子,骂骂咧咧走出密封舱,封闭舱门。 密封舱非常隐蔽,舱门一关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众人持枪,有序布防。今夜若不是安翊,哪怕换作凡界强者,恐怕要被这些长枪短炮轰成筛子。 对方既然黑衣蒙面,游艇上的人非常清楚,他是入侵者。干这种营生的没有纯良之辈,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这里是私人领地,今夜没有访客! 这里是罪恶之城,不允许意外访客。 战启,没有波折! “呯……呯呯……” 密密麻麻的枪声四起,暗夜里,黑洞一般的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 “叮叮……” 子弹倾泻在安翊身上,洒落一地。 这身夜行衣可不简单,是安翊后期炼制的法宝。虽然仍是试验品,防御却已拉满,些许蝼蚁的短枪,挠痒都嫌烦。 “孽畜,该死,哼!” 盛怒之下,安翊没有迟疑。这群蝼蚁火力再猛,改变不了本质。只见他的身影化作一缕轻烟,眨眼间便浮现在弓步举枪射击的壮汉身边,挥拳就砸。 “嘭……” 沙包大的拳头砸在壮汉腹部,黑色的西装瞬间化为碎屑向外急射。这时的安翊满腔仅余愤怒需要发泄,壮汉五脏六腑顷刻间化为肉糜,应声倒地。 非凡之力,非凡怒火。 若非嫌弃这些恶心的血肉会脏了自己的手,安翊不介意一拳拳将这群蠢货全部轰成渣渣,以泄心头之恨。 此一役,安翊欲立威,准备留下这些恶魔的尸体以示警告! 警告世间恶人,不要丧尽天良! 只见安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步一拳,一拳一个,坚定不移向游艇纵深推进。愤怒遮挡了他的理性,唯有猎杀,单方面的屠戮,无差别的屠戮,只有这样才能清洗他们的滔天罪恶。 安翊双目猩红,身若魅影。 很快,游艇上的罪恶生灵被逐一清理干净,一个不落,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末了,安翊来到那个密封舱门掩饰的船舱前,一掌拍在厚重的铁门上。 “嘭!” 铁门震碎,散落一地。 “姑娘们,你们自由了!一会可去码头大厅报警,会有人来帮你们。” 幽幽的声音响彻船舱。 这一批数百名姑娘窝在狭窄的集装箱内,已在海上漂三四个月,沿途受尽凌辱与折磨,已若行尸走肉。 两天前,她们才被迷迷糊糊转移到这个更加狭窄的空间。然而折磨并未因此停止,恐惧已深入骨髓,无人敢探头。 “唉!” 人活着,恐惧总会慢慢消散。安翊留下一缕神识,摇摇头,转身离开。 黑衣包裹下的身影满是萧瑟,步履蹒跚,悄无声息融入黑暗。 安翊不是屠夫,并无屠戮的快感! 事情还没有结束,安翊矗立在黑暗包裹的城市上空,屏息凝神。据说,寻血猎犬是寻踪觅迹的传说,但任它的嗅觉再灵敏,如何又能媲美修士的神识。 安翊的神魂本就异于常人,他的识海是一汪广阔的蓝色海洋。神魂之力笼罩整个豆城,神识往复扫描。 一道道血煞之气形成的丝线慢慢汇聚成一条粗壮的血色大道,这就是那些保镖和恶棍平日活动留下的痕迹。 最终所有气息汇聚向一个地方,出离愤怒中的安大修士岂能容忍那些毒瘤继续祸祸人世间。今夜,安翊很忙。 “下辈子做人,还请不要泯灭人性!” 一个暴虐的声音响彻莱恩庄园寂静的夜,尾随声音落下的是铺天盖地的灵魂风暴。风暴肆掠之地,但凡沾染有血腥的身躯,七窍流血,内颅暴烈而亡。 此间,即使妇孺,亦是怨气缠身。 安翊已经没有心情再度挥拳! 忙碌简简单单结束,这座私人庄园再也没有了罪恶,安翊满心疲惫。 远远传来警笛声,这似乎已是凡人世界的普遍规律,只有等到恶魔留下滔天罪恶,他们才能姗姗来迟。 可惜,这一次安翊彻底荡尽庄园里的邪恶,只留下一地恶魔残尸。 夜空中,安翊摇摇头,单手掐了一个涤尘诀,洗去自己为此沾染的一身血煞之气。按照他的理念,这段是非因果已画上句号,剩下该交给锦衣堂去烦恼。 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之中,无迹可寻。 下一刻,出现在书房的安翊已是一身休闲便装。撤掉小盘中的灵石,收入储物戒指,一切归于宁静。 偶入修真者序列,安翊一直窝在豆城学府修炼。他手中的灵石都是木拓那位大能留下的遗产,这种低阶的中品灵石并不多。然而有些场合用上品灵石太浪费,这些灵石宝贝的紧,哪能浪费。 沥洲这些年,安翊一直是一位称职的清道夫,或因义愤填膺,或因厌恶的兴之所至,很难留下心的印记。 静静站立在窗前,黑暗中的穆斯河格外静怡,安翊早已经无喜无悲。 第3章 孪生姐妹 在沥洲,擅闯私人领地被打死只能自认倒霉。这套院子挂在安氏名下,是名副其实的私人领地。通常情况下,安翊不会启动防御阵法,他可是强者。 突然,安翊身后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空间波动。他懒得转身,来人的气息非常熟悉,是他的俏女仆到了。 这对姐妹的空间穿刺已经超过数百米,若非安翊神魂如此强大,真不容易捕获那丝细微的空间波动,有进步! 经安翊改良,瀛洲岛忍者那一套粗浅的五行遁术,在短距离内突破了空间的限制,被小田姐妹发挥得淋漓尽致。 行动间,若神鬼出没,不错! 虽然这对姐妹比杰西卡靠谱,毕竟不算大,还有一些孩子的天性未泯。但凡略有所获,一定会在安翊面前炫耀一番。特别是小田樱子,乐此不疲。 随即湿润的热唇印上安翊脸庞。 “淘气!” 安翊信手将身后搞怪的小田樱子揽入怀中,笑骂了一句。 “主人,整个豆城的警车都在涌向莱恩庄园和里维码头,又是你在挥霍纳税人的汽油吗?罪恶犹如雨后春笋,你忙不过来的,还好没让黑蝙蝠背锅。” 小田惠子紧随其妹身后,清冷的声音饱含埋怨。此事,没别人干得出来。 “哈哈……我家惠子啥时候入职锦衣堂,成了神探,这你又知道?” 那些蛇头丧尽天良,死不足惜。安翊信手而为,不值得炫耀。 小田惠子熟识主人脾性,知道他不愿多说此事,已准备溜跑。小田惠子也未纠缠,这么晚来,可不是为此等琐事。 还有正事,小田惠子顺手把小田樱子从主人怀里捞出来。任由这俩继续黏糊下去,啥正事都能带歪。 安逸面前,两人一左一右斜倚在窗台上,亭亭玉立,美轮美奂。自然而然抓住他眼球,半晌拔不出来。 这猪哥就差一地的哈喇子,似乎没有视觉疲劳,百看不厌。 安翊笑了,未说啥,默默望着眼前这对姊妹花,心中感慨万千。 赌城事件结束后,小田姐妹一直陪伴在安翊身边,她们是安翊的影子。不仅为安翊创下偌大家业,还带着一群孤儿,时时刻刻温暖着安翊的心。 眨眼间,四年一晃而过。除了杰西卡那遭天杀的混蛋徒弟,她们是安翊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血亲,胜似血亲。 小田惠子和小田樱子姐妹来自瀛洲岛,乃天设地造一双并蒂莲。 强大的基因让这对孪生姐妹仿佛机械制造的一双,属一个模子刻出来,容貌和身材,相似度极高。 体质的原因,这对无法分辩的姐妹花性格迥异,一个英姿飒爽,一个似弱柳扶风。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安翊还算省心,稍稍用心,不难分辨。 小田姐妹拥有绝世容颜,可谓貌甲天下。肌肤胜雪,若凝脂,羊脂玉般无瑕的脸庞,雪白中透着淡淡红润。她们的五官非常精致,娥眉似柳叶。 姐妹俩不施粉黛,体态婀娜,缥缈出尘,若幻、若仙,竟然让安翊恍若置身画境,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小田惠子自幼接受忍者严苛、残酷的训练,已经养成忍者习惯,行事如风。 平常喜着武士服,内衬鹅黄紧身绸缎束身服,外披淡紫色连衣短裙,橙色腰封束在腰间,腰封上点缀着各色樱花。 青丝被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那祖母绿的水滴型眉心坠,散出淡淡光芒。 小田惠子年纪不大却饱经风霜,双眸似寒冰,自带几分淡淡的寒意,似乎能穿透一切,微微蹙眉的神态中,不经意就会泄露一丝杀气,摄人心魂。 孪生的小田樱子幼年体弱,没经历血与火的锤炼,磨难却未必少。出身黑暗家族却无法拥有力量,境遇不会好。 她们姐妹邂逅安翊后,他授以绝世之学,瘦弱的身躯日渐丰腴,幼年体质限制导致的发育短板,早已被他补齐。 修炼后,经脉中淤积的太阴之气化为力量滋润身体,小田樱子周身为淡淡的弱水之韵所包裹,仿佛空谷幽兰,若凌波水仙,弥散的神韵沁人心脾。 偶尔带着些许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红红的小嘴微微噘起,清秀出尘的美引人入胜,流连忘返。 输其姐三分英气,胜其姐三分娇憨。 孪生姐妹的心灵相通,同样一身鹅黄武士装,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体现得淋漓尽致。 及腰的长发随身形翩翩起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头上无修饰,仅仅一条淡蓝的丝带,于香肩上松散约束着那一汪乌黑的秀发,格外飘逸。 此行,她们并非过来兴师问罪,而是来向安翊这位主人辞行。 此去时间不短,颇为不舍。 “主人,浔洲带来的动荡不安渐渐在平息,沥洲几大金融中心经过这轮神经紧绷的高潮,会有一段疲劳期。我与樱子准备远行,深入青州附近海域那几个热点地区考察,寻找新的契机。” 安翊闻言,微微一愣,饶有深意看了小田惠子一眼。是啊,他都不知道自己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 不过,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 “何时走,走正式通道签证吗?” “是的,主人。签证早已完成,准备明早离开,特来向主人辞行。” “哈哈……去吧,别太辛苦就行!” “主人,我们离开后,小姨……” 从来未曾离开主人这么久,她们姐妹有些担心这位马大哈一样的主人。二人满脸忧郁,欲言又止。 “呵!” 自己不是三岁小孩,安翊瞪了小田惠子一眼,摇摇头,打断她继续啰嗦。 “我说惠子,你觉得有杰西卡那尊混世魔王,我还能消停?不用担心,放心忙你们的事去吧,不想想我是谁!” 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谁照顾谁说得清吗?这俩丫头,操哪门子心! 要是她们能把杰西卡一并带走,更加完美。不过,安翊也就异想天开,他真不敢把那头女暴龙丢给她俩。 那丫头破坏性地表最强,小田姐妹若有她跟着,光顾着跟在她后面擦屁股就好忙了,还能做什么事? 算啦,安翊有些于心不忍! “主人,你毕业了。丢掉学府医馆那摊杂事,有空多去陪陪孩子们。” 小田惠子语重心长的诲人不倦,这主人,她可是操坏了心。 “哈哈……” 这丫头,难得如此可爱,难得如此啰嗦,安翊不由朗声大笑! 第4章 说客 赌城事件过去不足四年,时间还不算太长,人们来不及忘却阵痛。如此暴烈的屠戮再现沥洲,忙坏了锦衣堂。 又有数百名被拐卖的少女,难道沥洲真是罪恶的沃土?无论那些人渣该死多少回,安翊所为,不会有人喝彩。 相反,人们必然会要求锦衣堂给公众一个合理的交代,这不难想象。 如果说四年前黑蝙蝠带给人们的是惶恐,那么此番神秘的黑衣人带给人们便是恐怖,直面死亡的极度恐怖。 锦衣堂迅速将它列为恐怖袭击,杰克率领他的团队彻夜未眠,地方警局频繁出动,整个豆城风声鹤唳。 然而,一切不过劳民伤财! 虽然手法大相径庭,锦衣堂不得不联想到那只黑蝙蝠。随后他们强化了对安翊的监控,这是黑蝙蝠留下的唯一线索。虽然不可触碰,至少不是睁眼瞎。 于是多了无数双锦衣堂的眼睛盯着安翊,天上地下,无死角。 作为肇事者,安翊并不自觉,即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既未留意自己身边眼睛数量的变化,亦未将昨夜的小插曲当回事。话说一介筑基大圆满的修士,的确不需要在意世俗的蝼蚁。 安翊依然故我,一觉睡到自然醒。 遭遇瓶颈后,安翊有些嗜睡。 小田姐妹是下午的航班,闲人安翊决定亲自去送行。暂别无需眼泪,但是回程时,他总觉心里空落落的。 引擎的咆哮赶不走寂寞,安翊漫无目的游荡一圈,驱车前往红袖书院。 也不知道安翊是不是在刻意躲避杰西卡,然而但凡让这位混蛋徒弟闻出一点味来,恐怕就不是麻烦咯。 上行下效,将来还有谁能约束这头母暴龙,她可是非常崇尚侠客行的。 这时,被安翊顺手丢在副驾驶座的电话欢快的叫唤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他的导师老汤姆。他抿嘴一笑,一个不算合格的说客,这会准没好事。 “老教授,想我的酒啦?” 答案,彼此心知肚明,安翊毫不犹豫竖起黄牌,意欲绕开话题。 “呵!难得你懂,明晚安排。” 他们之间无须客套,老汤姆绝对是那种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的主。老家伙明白安翊的意思,他更馋美酒。 安翊那货,会缺好酒吗? “好,今晚还真不行,这会正去红袖书院的路上。老教授,很会挑时间嘛!” 安翊的美酒源于三人成虎,各式各样的美酒在戒指中堆积如山,然而他的消耗却不大。不缺之物,自然爽朗。 “哼,你有空我也得值班!安,闲话少说,找你是学府的事。真不打算留在学府吗?你小子不会以为学府舍得把你丢去博士后流动站做苦力吧?” 前些日子,安翊顺利获得他的博士学位,是时候考虑前路了。老汤姆并不希望他离开沥洲,所以做了说客。 安翊还在毕业的恍惚中,哪有那么细碎的心思考虑未来,拒绝得非常婉转。 多的是时间,老汤姆懒得纠缠。这次不一样,只是代表学府的意思。这老家伙很有意思,直接亮底牌。 “学府原话,有条件尽管提。” “老教授,非常抱歉!你还能不了解我吗?前几年实在太累,你们也得允许我歇歇吧,我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前几日的挽留,大多是老汤姆自己的意思,更多是希望自己这位杰出的学生不要被闲杂事束缚,不要被埋没。 既然老汤姆代表学府,安翊拒绝起来非常直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理由都懒得编,老教授喜欢直接。 其实,按学府预设的方案,就连老汤姆也有几分心动。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愿意试试。 “唉,做起手术来,你就是一个拼命三郎。要不脱离医疗体系,建立一个生命研究中心如何?我给你打下手。” 安翊暗自摇头,想不到老汤姆这种人间清流最终难逃名利场,何苦来哉。 若是安翊敢把这些话说出来,老汤姆就敢骂这小混蛋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凡有所成就者,又有几人没有一点偏执,程度不同而已。 来不及形成完整的世界观,年轻的安翊便已封神,无所谓前路。 权且不说奴役和被奴役是不是生活的牢笼,轻慢生命的普遍规则,绝非什么好主意,安翊不会轻易尝试。 出发点不同,无关正确性,只是大家各有坚持。题目太大,安翊不愿与老汤姆辩驳,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木拓有数万年的人生做蓝本,安翊将一些东西列入禁忌,改变生命的普遍规则就是其一。老百姓寿命普遍延寿十年,也不知这颗星球会不会被薅得秃噜皮了。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呢? 安翊未曾推演与计算,太费神,但是这个生命中心,他不愿触碰。 “老教授,我是青州人,这一点无法改变,终究会离开的,抱歉!” 安翊豁达,也能理解老汤姆,还是准备给老汤姆一个理由。即使会有生命研究中心,也不能在沥洲。 这是一个非常恰当的理由,也是大实话。立场的冲突,安翊并未引申。 老汤姆明显愣了一会,并未对年轻人的热血泼冷水,这也是一种坚持。 “哈哈……也对,记得明晚的酒!” 老汤姆也是心性洒脱之人,与安翊更是忘年之交,读得懂安翊的决心。都说人老成精,自然不会愣神太久。 爽朗的笑声,吹散了漫天阴霾。 老汤姆还是安翊心目中的那位忘年之交,这货浑身一轻笑道:“放心,带上你家那位,再叫上老坎贝尔和珍妮。我亲自下厨,保证不让你们后悔!” 有些话题不耐纠缠,双方非常自觉挂断电话,是惺惺相惜,也是无奈。 去留和生命中心这两个话题都非常敏感,安翊不愿意触碰。可惜,老汤姆不是旁人。对老汤姆和学府的挽留,他拒绝得非常干脆,不愿多生是非。 有些事,容不得半点含糊。否则伤人心,伤人情,安翊不会如此不智。 拿私谊结束了话题,安翊随手把电话丢回副驾驶座,心中五味杂陈,车速也慢了下来。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决,他却无心即刻启程回归,他在彷徨。 安翊的车在密林幽径滑行,感觉前方的红袖书院越来越遥远。突然,疲倦席卷心田,油门上的右脚格外乏力。 第5章 归,没有彷徨 沥洲,不过游学之地。 四年前,安翊与老坎贝尔从认识到相互欣赏的时间不长便迎来分别。老坎贝除了欣赏他的能力,对他也算了解。 临别之际,老坎贝尔主持了一场小型学术交易,为青州提供十个留学名额以换取安翊的留学。当初十人团,独独安翊不属于公派留学,此乃交易的前提条件,他悍然斩断安翊出身留下的因果。 坎贝尔这个老家伙并未掩饰他的歪心思,就没想过安翊还能回。他简单粗暴斩断道德和法律上的纠结,也没经济上的牵扯,给了安翊足够的空间。 可惜,老坎贝尔要失算咯,天未从人愿!死神之手雄踞沥洲,鼎鼎大名的神医驻留豆城足四年,足以回馈老坎贝尔最初的慧眼独具,再次了结因果。 按照老坎贝尔的算法,安翊再一次获得了自由身。其实自始至终,安翊都是自由身,去留全凭自己的心意。 之所以纠结这些,根源还是在安翊身上。他给自己套了很多层囚笼,立下了太多条条框框,庸人自扰之。 依照这货自我标榜的道德准则,无论对谁,喜欢两不相欠。 可是得失之间,如何才能扯得那么清楚,有天平吗?那何谓两不相欠? 即使天平也有量不出来的苦涩吧? 走出小渔村,走出青州,起初更多是为了那些关爱安翊的老人,为了他们的遗愿。他们希望安翊走出来看看,求学便成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无论走到哪里,安翊都是一张嘴两肩挑。所谓求学,慢慢变成了他应付生活的理由。学生,不错的职业,他需要。 毕业了,感觉非常突然。 安翊发现,自己失业了,失去了滞留沥洲的唯一理由。这时,他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异国他乡。他一个人刚刚习惯异域风情,难免会心生不舍,有些茫然。 作为修士,安翊对于生存环境并没有太多需求。而且毋庸置疑,沥洲宽松与包容的环境确实更适合他一些。 以安翊现如今的状态,权且不论他的安氏,仅仅就说赌神的那双手,死神的那把刀,钱财可谓信手拈来,足以让生活十分惬意,富足自然不在话下。 甚至说,万不得已时,用安大修士的拳头也能砸出足够的社会地位。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地方,砸乱了,不心疼。 在这里挥舞拳头,无须顾虑。 另外,安翊在沥洲的摊子也铺得特别大,一时间有些拔不出脚。 倘若想留,理由还不好找吗?浑浑噩噩中,他便给自己罗列了一堆。 归,或许没有彷徨,这只有安翊心里知道。所有这一切只是暂时现象,至于是借口还是理由,重要吗?未必。 自打魔咒解开,强大的神魂让安翊不再有梦。没了魂牵梦萦的机会,梦回故乡的美好只是奢望,然乡情犹在。 偶遇闲暇,无所事事的安翊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青州,想起那个已经恨不起来的小渔村,想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几座孤坟,那孤坟是他心底的牵挂。 都说年少不识愁,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安翊竟然学会了思乡。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说不上太多的理由,也扯不上什么大道理。或许仅仅是因为他孑然一身,有孤独存在。 离开小渔村八年,离开青州也有了四年,收获无法挤走孤独。既无亲人可以思念,也许思乡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漂泊这四年,堆积起来的孤独太过厚重。隐隐约约之间,安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沥洲不是他的道场。 何谓道场,不仅为悟道! 不如归去?豆城容不下安翊这颗躁动的心,这种感觉日渐强烈。 昨夜,小田姐妹提出考察青州海域的那些热点,安翊哪里能不懂,深埋在心海深处的思乡之情再也按捺不住。 如果没有那一院子的孩子,安翊也许在飞机上了吧?! 回归慢慢在心海养成执念,安翊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内心的思绪。 没有特别理由,何须理由? 无论去留,说不尽的理,说不尽的彷徨,如何抉择?安翊用行动演绎着内心的摇摆。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积累的彷徨却是越来越沉重。 彷徨之余,心海深处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在指引,甚至在催促。 拒绝老汤姆,就是安翊已经做出了选择,彷徨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哪里需要选择? 黄昏,拉长了树影,路的尽头是红袖书院,是它留住了安翊的脚步。 与去留的彷徨相反,安翊拒绝老汤姆和学府的生命研究中心,态度坚决。 没有纠结,也不需要纠结。 那是安翊心中的禁忌! 无论安翊愿不愿意承认,命数被作死的杨涛和莫名其妙的神鼎篡改。从此他不在凡俗,偏离了原来的张建国。 际遇赋予黑蝙蝠一双铁拳,黑蝙蝠的铁拳赋予他安氏。事实无可辩驳,也无从辩驳,这只是个案。也许世间类似的个案并不少,绝对不是普遍规律。 不需要给安翊太多时间,就能找到延年益寿的方法,只是他不愿意。 无论有无理由,姓名都可以随意更改为安翊。可是,他希望自己依旧是那个张建国。这一点,非常执着。 游荡在这人世间,安翊只愿做一个凡俗之子,对于超凡脱俗非常抵触。 卸掉学府的学生身份,如今已是自由身,来自学府医馆的繁忙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清闲打乱了原有的生活节奏,安翊情绪的波动日渐明显。 昨夜密封舱的惨绝人寰拨动安翊的心弦,止不住的愤怒催生了暴虐。以暴制暴是洒脱,未必不是警讯。 这就是超凡脱俗的后遗症吗?安翊并不清楚,但这是他的担忧。 人世间自有其运行规则,以修士之力干预这方世界,并非安翊本心。 木拓都扛不起的因果,安翊哪有那么大的脑袋?本心还能坚守多久? 惑或者不惑,站在安翊的角度,不愿继续纠结,扯不清,不如放下。 安翊满血复活! 心有所感的安翊恨不能把一只脚伸进油箱里,只想尽快回到红袖书院,只想尽快回到那群孩子身边。 安翊迫切需要孩子们稚嫩的欢声笑语,是她们治愈着安翊的心殇,阻止安大修士变成偏执的屠戮机器。 难怪安翊不愿即刻离开! 第6章 红袖书院 熟悉的轰鸣声传来,孩子们放下手中的一切,涌向前院。 随意找个地方把车一扔,安翊张开双臂迎向他的孩子们。虽然这是小田惠子深恶痛绝的恶习,然屡禁不止。 大的孩子,慢慢学会了矜持,慢慢在奔跑中收住脚步。然而,冲在前面的一群小不点却不知顾忌为何物,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砸向那个温暖的怀抱。 还好,安翊武功高强,半空中留下他一道道残影。不一会,他被一群熊孩子彻底包围,久久挪不动脚。 快乐,似乎很简单。 孩子们的欢呼雀跃持续了好久才改变风向,环绕主人,她们开始热烈讨论今日的晚餐,这是主人的附加福利。 “孩子们,先去完成你们的功课,晚餐交给我,我有让你们失望过吗?” “没有!哈哈……” 孩子们一哄而散,否则该挨打咯! 虽然时间也不早了,但是安翊爱独自在院中漫步,每次来他都要走走。 这座融入山水之间的院子,是安翊在沥洲的最大羁绊。历史的原因,小田姐妹曾经将它命名为豆城孤儿院。 打一开始,安翊就非常抵触孤儿院这个称呼,这种抵触源自内心。只是他和小田姐妹都是随性之人,随意挂了块红袖书院的牌匾,忘了去官方更名。 后来,除了还剩一块牌匾,红袖书院成了安翊对孤儿院独有的称呼。 这里的一草一木,安翊都熟悉,甚至呼吸的空气也非常熟悉。沉浸在习以为常中,他总觉得毕业来得突然。来不及思考便自觉选择继续滞留在沥洲,仿佛忘了归期,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院子。 是离别的不舍,是不知所措。 孤儿院的出现,只是机缘巧合,红袖书院只是安翊的倔强! 但是先有红袖书院,再有安氏。 四年的时光飞逝如电,安翊已经习惯孩子们的存在,习惯与她们腻在一起。 红袖书院曾经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初等学府,校舍虽然不多,却占据了一个山头和彼丽湖近千英亩的水域。 地处豆城远郊,急于丢弃包袱的学府主人仅象征性的收了一块钱。 这哥们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收购的小田姐妹实在太美,实则是每年的地契税都快把他逼疯。 边修、边改、边扩建,虽然红袖书院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大气磅礴。 穿过前院,安翊往食堂溜达,手指在清砌的粘土砖上划过,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倾注着他对孩子们的宠溺。 不缺资金,书院建设堪称完美。 安氏孤儿院自成立之初就有它的特定目的,并非纯粹的社会福利机构,而是安氏培养特殊人才的蓄水池。 或许,称之为红袖书院更合适。 安翊此人,有道德洁癖。红袖书院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社会捐赠,不接受沥洲皇朝官方的资助。不仅拒绝一切社会力量的帮助,亦未曾申请免税。 严格来说,红袖书院更像一个收养了很多孩子的家。同时,安翊亦非合格的传道者,称之为孤儿院和书院都不合适。 安翊自己曾经反复强调,那是他给孩子们的家。他只是家长,可不是什么孤儿院院长,更不是什么主人。那些都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孤儿。 一如安翊自己,虽然父母早丧,但是一直有老人可以依靠,他拒绝承认自己是孤儿。作为家长,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直戴着那顶孤儿的帽子。 安翊年龄不大,压根没有做家长的经验。但是他不差钱,他的钱只是早先弯弯腰捡回来的,还不少。 于是,安翊才是安氏最大的烧包。 学府入手后的改扩建,都由安翊亲自督办,执行唯一标准——高大上。 即使叫书院,红袖书院将是世界上最豪华的书院,没有之一。 安翊除了知道宠溺,并非一个合格的家长,从不敢干预孤儿院的运行。 害怕麻烦缠身! 可惜的很,好好一家书院,最后还是被小田姐妹带偏了来。红袖书院不是阴盛阳衰,而是只有女孩,是孤阴! 缅怀无尽,却没有太多时间。 安翊钻进厨房,开始玩命忙碌。他可是有好几百个孩子,好几百张嘴。 安氏孤儿院上下,从员工到孩子都知道,主人不仅厨艺高超,还特别爱给孩子们做吃的。只要主人过来,除非意外与人命相关,孩子们均可一饱口福。 好在这间厨房只是安翊专属,他不仅为自己配备了超大型冷库,而且冷库也是这间厨房专属。厨房作业区格外宽敞,东西方烹饪用具一应俱全。 厚重的不锈钢大门一关,这里便是安翊一个人的世界。筑基圆满的大修士化身世俗大厨,还真是醉人。 今日的安翊有些烦躁,不耐精雕细琢的料理或中餐。人均一份罗宋汤,由大骨和精选牛腩熬制,一份深海鳕鱼扒配香酥的洋葱圈,一份他自己改良的泥煨鸡,一份精致的果蔬沙拉。 以此配餐打发一群小精灵,安翊自己都觉应付的意味太过浓郁。 奈何,安翊心神不宁,算啦! 打定主意,安翊进入冷库配餐。从冷库出来,他便陷入了无尽的往复。 慢慢,安翊在忙碌中沉静下来,烦躁消散,心境渐渐恢复宁静。他将自己融入了无尽的往复,往复不再机械,仿佛赋予了道,赋予了生命。 忙碌中,时间过得非常快。 “孩子们,开饭啦!” 安翊一声吆喝传遍每个角落,姑娘们有序进入饭堂,各就各位。 及笄的孩子都需要轮值,一队白衣制服的姑娘开始为孩子们送餐。 有小田惠子这样的女忍者存在,孩子们的行为非常规范,从排座开始,十分严谨。饭堂正中心,有一张大桌能坐三十三人,只有安翊这位主人来此陪孩子们就餐才能开启,概无例外。 同时年龄最小的三十二位孩子才有机会陪主人入座。垂髫以下的孩子,则由其它孩子抱着入座。抱她们入座的都是当日轮值的姑娘,按年龄倒排序。 其余孩子八人一桌,按年龄一圈一圈往外排,最外圈则是红袖书院长聘工作人员。她们与孩子们一起就餐,这是安翊的要求,不允许忤逆的规定。 简单的餐前训导结束,大饭堂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虽然并不反感这些繁文缛节,却也不喜欢。这个训导绝非安翊的提议,从来也不会是他主持。 饭后,才是安翊与孩子们嬉戏的好时机。他不急,慢慢品味自己的杰作。 第7章 烫手山芋 锦衣堂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昨夜接到案件,经验丰富的分部统领杰克迅速采取行动,封锁消息,直到现在也算风平浪静。媒体那些混球无孔不入,他们还能有几天安宁?压力可不小。 码头和庄园的视频以及法医的报告送到杰克案头的时间并不长,他与亚伦却已经快把两份报告翻乱。 里维游艇码头还好说,监控和尸检报告相吻合,被人一拳轰死。五脏六腑轰成渣渣,坦白说,这不难实现。 再说,万不得已还可以耍赖。黑衣人摆在监控里,谁有本事谁去抓。 莱恩庄园就是一个谜团,死亡原因在内颅。此地没什么黑影,附近的监控仅仅捕捉到半截声音,总不能是超声波有选择性杀人吧,太扯蛋。 这样的案子,死因是否摸得清楚无关紧要,关键是他们找不到方向。 锦衣分部接手码头和庄园这两个案子接近二十四小时。如此大案要案,一整天毫无头绪,公众很难接受。 好就好在今天上午,总堂探员亚伦携助手入驻分部,奉命前来助阵。 这样的案子,仅派两名探员能起多大的作用?恐怕是来督战的啊! 分部统领杰克干脆让贤,把亚伦二人安排进自己办公室。一天下来,二人除了焦头烂额,啥收获都没有。 唉,又能有啥收获? 黑衣人凭空出现,凭空消失。除了传说中八处的混蛋,谁能有此能耐?亚伦是行山虎,案子破不破都可以调头离去,杰克不耐扛着这口大锅啊! 杰克双手抱头,用力扯着原本浓密的满头金发,他早发现自己来豆城以后头发脱落有些厉害,不由长叹。 大多时候,勇气是逼出来的。 “亚伦,你说我们那位安博士,昨晚窝在住处没出门,小田姐妹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不!确切来讲,是刻意赶过来辞行的吗?须知他们并不住一块。” 杰克调任豆城分部的主要任务是蹲守安翊,摊上这个锅只能算无妄之灾。 “杰克,千万别惹事生非。把报告转去八处,越快越好。别超纲,好吗?” “唉!烫手山芋那么容易脱手吗?” 杰克咬咬牙,接过报告,开始涂鸦! “杰克,你……” “兄弟,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杰克,这些年你们不停在试探,虽然没有损失,可也毫无所获。你确定这样不会有问题吗?安博士可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能断生死的一只手啊,你不担心那些富豪的唾沫淹死你?” 鼎鼎大名安翊安博士,锦衣堂东部这些分堂的探员有谁没听说过吗? 亚伦不愿去捅那个马蜂窝,极力想劝阻杰克,不要惹事生非。 锦衣堂积压的悬案,可以用火车皮拉了,多一件不多,何必作死。 “担心?八处有的是乌鸡变凤凰的棋子,几名胆大包天的街溜子,认识什么死神之手?如果这位安博士真有空间系那群混蛋的能力,还需要证据吗?” 杰克一脸不屑,认输还太早。八处的浑货高傲,巧妙点,未必牵不动。 有八处的人介入,杰克身上的火力必然锐减,有人会出来灭火。 “杰克,不要试图说服我,那几名异能者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有那本事早该直接栽赃了,小心自己变成八处的棋子。你的这出戏,破绽太多,两名女探员要是遭殃,怕你屁股也洗不干净!” 亚伦一点也不看好杰克的计划,故事会也不敢这么写。如果安博士真是那黑衣人,这般藐视强者,与寻死无异。 不是,得罪这么一位大神医,亚伦不知道唾沫星子会不会淹死人。 “亚伦,难道你只长个头的吗?我们不过是给八处送了一份报告,不过是想请安博士过来分部坐坐。八处是否驰援与我等有何干系?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分部,可没有那么大的脸指挥他们。” 杰克要的就是这种紧张,否则真不敢胆大妄为。安翊无疑是强者,有自己的骄傲,很有可能不跟他计较。真正压力来自锦衣堂高层,那里需要替罪羊。 单看亚伦一脸魂飞魄散的紧张,杰克的计划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杰克,我信你,希望那只黑蝙蝠也跟我一样。那只黑蝙蝠最多算蛰伏,绝非消失。安博士不在场的证明是我们自己给出来的,你不是焦虑症转狂暴症了吧?不行的话,尽快去看医生,别在这里坑人。拜托了,哥们,老虎屁股啊!”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万一呢? 黑衣人直面监控,嚣张至极,一拳一命。论战力,杰克不如那些保镖! “亚伦,就豆城这一亩三分地还能容得下第二枚烫手山芋吗?毕竟锦衣堂代表沥洲皇朝,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 杰克这话,似乎没太足的底气。 话说两人的分歧,并不影响任务的推进,超凡之力的确已超出豆城分部的作业范围了。杰克有些不甘心,民众的压力从来不会冲八处而去,人们甚至不知八处的存在,他在风口浪尖上。 撸遍豆城的牛鬼蛇神,也就这位安博士最神秘。杰克与小田惠子的结论非常接近,此事不是安翊,也是他背后的那只黑蝙蝠。蝙蝠装而已,谁规定夜行衣只能有一件,不会反穿的吗? 杰克认为,锦衣堂的智者应该与他持有同样的态度,否则为何要让他来盯死安翊。一旦风险突破他们的耐性,证据很重要吗?与其这么盯着,试试又何妨?对杰克,黑蝙蝠只是传说。 只是,这位黑衣人更加神秘莫测。 肆无忌惮的屠戮简直就是挑衅,点燃了杰克的怒火。没有探员堵门,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他也没有亲身体验过黑蝙蝠的恐惧,自然不知道疼。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兵行险招。 晚饭后,心绪不宁的倒霉二人组相约烧烟,顺便等消息。 接下来,杰克办公室烟雾缭绕。 没多久,两个愁眉苦脸的大男人便用长短不一的烟蒂填满桌上的易拉罐。 夜已深,豆城锦衣分堂灯火通明! 安翊自然不会在意杰克怎么想,怎么看,也不会在意鱼死网破的疯狂。他只知道没有杰西卡的夜色,真美。 红袖书院阴气太盛,安翊不习惯在这留宿,趁孩子们晚课,悄然离去。 这也是惯例,孩子们早已适应,不会跟安翊计较。 第8章 试探 夜色中,从红袖书院出来的乡村小路没有车来车往,格外幽静。安翊呼吸着泥土的芬芳,沉浸在这片林海的静怡中,非常惬意,车速也不快。 傲雪和韫婧的牧马人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亦步亦趋。这是她们的习惯,虽然安翊不需要守护,却也不会矫情。 相互关怀的感觉,本就十分享受! 这条林海幽径足足十公里有余,行进至幽径深处,远远就见一台抛锚的古董敞篷跑车横亘在小径中间。 大概是见有车过来,一位身手矫健的姑娘跳下车,大长腿一叉,兴奋地站在路中间,手臂直挥舞。 夜深人静的早春,豆城很冷,哪个烧包愿意开着敞篷出来灌冷风?虽然姑娘的演出非常卖力,可惜,正如亚伦所言,破绽百出,导演还是专业的强。 安翊抿嘴浅笑,收了油门,本就不快的车速变成了遛狗。他放下车窗,冲后面开车的韫婧挥了挥手。 密林中,隐藏着几名异能武士,大概都是空间系的吧?不过对身体本能的粗浅开发,还谈不上什么修炼。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安翊提不起一丝兴致,就算帮他的姑娘找点乐子! 傲雪二人早发现了前方的异样,如今有了主人的指示,有些迫不及待。 牧马人一声怒吼,引擎咆哮着直冲七千转。车速不断拔高,若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冲向挥舞手臂的姑娘。 敞篷车上美女二人组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车外美女已完全吓傻,高举着双臂忘了挥舞,杏眼圆瞪,瞳孔在急剧收缩。车内女子拼命扒拉车门,想逃。不知是车门被卡,还是安全带锁死,恐惧让其一个劲往角落里钻,双眸紧闭。 “呲……” 长长的刹车声格外刺耳,牧马人堪堪停住,前杠正好贴上姑娘的小腿。 “完美!” 韫婧暗自感叹! 车外的俏姑娘颇有几分姿色,但此时脸色煞白,双目无神直愣愣望着从牧马人下来的二女。双手无力收回捂着胸口,小腿肚子不停在颤抖。 敞篷车上,另外一女也是嘴巴张得大大的,吓得不轻,蜷缩在座位上。 双目紧闭,不敢睁开,喃喃自语。 “要死了吗?要死……” 突然,空中泛起波纹,隐匿在暗中的异能武士纷纷挥舞铁拳砸向二女。 傲雪腰身微微一晃,便见她的身子已腾空而起。美妙的身躯在夜空划过一段圆弧,双脚飞旋,半空泛起无数虚影。 “噗通……噗通……” 就见几个身影被傲雪从虚空中踢了出来,砸向柏油路面。几人身上的尖锐之物在地面高速摩擦,火星四溅。 几人迅速从地上爬起,再次隐入虚空冲向傲雪。借助反弹之力冲向半空的傲雪一个鹞子翻身,双脚再一次毫无误差地踢飞几人,这一次她冲得更高。 几只小卡拉米,武技足矣! 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掏出手持热武。这些热武与普通枪支明显不同,有幽幽蓝光闪烁。 傲雪眼中一抹寒光闪过,杀机凛然。 “哼,够了!” 只闻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哼,声音漫天轰响,磅礴的神魂压力从天而降。 几名异能武者感觉自己仿佛被上古神兽盯上,竟然不敢生出逃跑之意。 下一刻,几人承受不住重负,匍匐在地。胆寒中,短枪洒落一地。 “小辈,切磋需适可而止,动刀动枪就过了。这几柄短枪我收了,回去转告你们的主事者。他遭难是自己的事,别像一只疯狗到处狂吠,还不快滚!” 冰冷的声音仿佛极地寒风,恐惧在几人脑海炸响,寒意直入心田。 几人惊魂未定之际,但闻半空中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渐渐缥缈。 “安先生,守护不周,抱歉!现在没事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未落,只见掉落在地的几支短枪冲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安翊的车早已停在路边,正饶有兴致地驻车观战。没想这几个浑货一点也不耐逗,竟然拿出这等高能武器。 能感觉得到,这种武器对自己三人没有太大威胁。但是狂轰滥炸之下,傲雪难免灰头土脸,安翊可舍不得自己的姑娘遭难,每位姑娘都是他的宝。 眼前这几个人,根脚不用猜。见猎心喜的安翊决定把水搅浑水,送上门的天然戏份。这点小把戏,不值一哂。 几人仓皇爬起来,丢下作为诱饵的二女,落荒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几人没过几招,电光石火间事情已落下帷幕。诱饵二人组捡回半条命,总算回神。好不容易打着火,调头逃离现场,只恨爹娘没给自己也装上轮子。 几近破残的老古董嘎吱嘎吱,好半天才消失在粘稠的黑暗里。 此时,傲雪飘飘渺渺的身影自半空落下,落在安建国的车旁。 “主人,这是……” “管它呢,总之于你我无害,应该是黑蝙蝠的把戏。你们也早点回去,看着点书院,没事就早点休息。” 傲雪恍然大悟,这些剃刀高层都清楚黑蝙蝠怎么回事,主人又在耍猴。 有此变故,傲雪二人没再坚持,调转车头,回了红袖书院。 安翊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杰克那里却炸了锅。持续不断的午夜凶铃,震得两人神经有些衰弱,喋喋不休的问询和谩骂气得杰克差点砸了办公室的电话。 “杰克,兄弟,悔不该当初啊!你这个坑货。幸好那只黑蝙蝠不再暴烈,否则你我明天就得领盒子。” “亚伦,对不起,我的兄弟!不是黑蝙蝠心善了,而是我们命好。这次我们不仅占了锦衣堂身份的便利,而且卡在了关键时间节点。豆城再有大事,整个沥洲皇朝未尝不能发疯。兄弟,差点连累到你,差点人间蒸发,对不起!” 杰克是诚心致歉,想想都后怕。难怪这些人如此忌惮安翊,原来他身后的黑蝙蝠如此恐怖,能够让八处胆寒! “算啦,杰克,谁让我们端了锦衣堂的碗。还是想想怎么结案,想想怎么面对安博士吧,躲着不是最好的办法。” “亚伦,这次小田姐妹是前往青州海域考察,安博士是不是要离开了?” “要不你去问问?” 亚伦只是一句戏言,未做他想。 没想杰克却听到心里去了。 “问问又何妨?我们不妨去催催。这么一枚烫手山芋,摸不得,碰不得,走了岂不是更好!” “啊……” 第9章 罪恶之源 因为赌城事件,安翊曾经与沥洲皇朝的职能部门有了交叉。这几年,他花了一些心思把沥洲的特殊力量差不多摸了个透彻,哪怕是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力量也没有放过。他怕哪天措手不及。 沥洲皇朝,能调动异能武士的部门没有几个。皇朝内部的安全事务,大多是锦衣堂在主导,而异能武士组成的八处便挂在他们名下,这些人出自八处。 路边的切磋只是试探,安翊没放在心上。再说,红袖书院的姑娘修武也不是秘密,何况他还没有猖狂到挑衅一个皇朝的地步,这事儿,没法深挖掘。 于是,安翊一夜酣睡,忘了! 今日小聚,来的都是老人,杰西卡不会过来折磨人了吧?奇怪,豆城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个小憨货没有理由神隐啊!她不用来谴责师父太残暴吗? 这是什么节奏?有几天没见小暴龙杰西卡,安翊可谓柔肠百转。 热心的吃瓜者尚未集结,事件很有可能还被锦衣堂捂着,民众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安翊的估计完全没错,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下午,莱恩庄园和里维码头的恶性事件还是被媒体闻到了味。 也许有挖不出的真相,但是从来就没有编不出来的故事。蛛丝马迹便能提供无限想象空间,事情很快发酵。 邮报站出来,以临发特刊代表民众质问,这些怪物不是已经收入深山圈养起来了吗?为何还敢出来游街? 这是皇朝在失职! 此言振聋发聩,浑然忘了被轰死的蛇头集团才是罪恶之源,或许人们更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被怪物拍死! 其实,杰克调查的重心也从来都不曾是什么罪恶之源。罪恶之源已死,总不能祸及三代,刨人根。 仅剩的可为是鞭尸,太残暴! 既然杰克都不关心那罪恶之源,作为媒体人,他们有自知之明。 真相是什么,杰克无能为力,压力却是他和他的团队必须面对的。 在杰克的胆战心惊中,锦衣堂所面临的压力与日俱增。八处被黑蝙蝠吓得不敢出门,杰克和亚伦又能做点什么? 可惜,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万般无奈中,杰克下定决心与亚伦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安博士。 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出路,就算还赶不走安博士,或许也可以道个歉,缓颊一下,省得夜夜睡不着。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年轻难免气盛,好在杰克以前办案曾与安翊的导师老汤姆有过交道,彼此也算熟识,今天也不是去查案。 两人直闯老汤姆办公室。 豆城一把刀不是那么好见的,杰克二人差点没被那老家伙轰走。 杰克好话说尽,并发下无数毒誓与大宏愿,才获得老汤姆勉强首肯。 老家伙略有迟疑,还是拿起电话。 “安,没事在忙的话,过来我办公室坐坐吧!豆城锦衣分堂有两位探员想要拜访你,又怕在你那里吃闭门羹。我会招呼老坎贝尔过来,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谅他们不敢胆大妄为。” 这话说的,杰克与亚伦无可奈何相对而视,仅余一脸的苦涩。 且不说老汤姆指桑骂槐的嫌疑,如果面对的真是罪犯,真不跑吗? 是不是有愧于老教授泄密? 锦衣堂可不是地方警局,但凡被他们缠上,一准不是什么好事。老汤姆有一些担忧,更多的却是气愤。 老汤姆自以为非常了解安翊,他这位学生的确很有本事。可安翊拥有偌大的家业,不可能犯什么事,除非有人眼红。他哪里知道安翊没事干会跑去清扫垃圾,又哪里知道这是安翊的习惯。 “哈哈……我有那么可怕,有那么不近人情吗?你等我。时间也不早了,正好我顺道把你们接上。省得你开车,今晚把你和老坎贝尔放倒得嘞。” 走到哪,都脱不开人情世故,安翊能读懂老汤姆忐忑背后隐藏的信任,心中一暖。几丁小虾米,见见就见见。 老汤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如他的预想,安翊是个好学生。倘若安翊真犯事,这电话可有通风报信之嫌。 “闭嘴!你个没大没小的浑货,我们酒量有那么差吗?赶紧滚过来,完事早点去兜你师母和珍妮,不用时间吗?” 老汤姆好两口,却没量,最烦人说他酒量不行。闻言便是一声怒吼,两位探员带来的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翊的住处离学校有点远,对他来说都是一脚油门的事。这人做事不习惯拖拖拉拉,没多会就出现在老汤姆办公室。老汤姆是医生,办公室没有老学究惯有的邋遢,比老坎贝尔强了些。 一阵寒暄过后,安翊有些狐疑。这两位体内没有特殊力量,想来不像昨夜的罪魁祸首啊?懒得想,他选择单刀直入。看这架势,不像兴师问罪。 “两位探员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安博士,指教不敢当。昨夜我们有两位探员不懂事,擅自冲撞了安博士和您的手下,我们此行是来道歉的。” 亚伦心中一愣,b计划吗?自己怎么毫不知情?这个坑货,又想干嘛? 甩锅吗?有点像,避重就轻还是在申辩?他们无权指挥八处的怪物,但是可以申请配合。安翊暗自补脑,并未接话。想不明白就听,不急着发问。 安翊不接话,这压力扑面而来,杰克不得不继续组织语言,不敢冷场。 “抱歉,安博士!我们的探员只是普通人,目睹安博士麾下武力超群,自知惹祸上身,还望安博士原谅她们的鲁莽,否则两姑娘恐怕寝食难安啊!” 这是在讨饶吗?不太像。安翊脸色渐冷,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两货,依然没说话。杰克仿佛直面冰峰,有种无以为继的局促,不由望了望亚伦。 亚伦能说什么?仿佛被邪恶深渊走出来的万古凶兽盯着。若非这个季节的衣衫较厚,他背上早已湿透。后背的凉意格外渗人,故作未见杰克求助。 “唉!” 杰克暗自哀叹,有些后悔了。 “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安博士毕业了吧?不知安博士有何打算,如果想继续求学,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安翊笑了,两个浑货快被逼成了无头苍蝇,无力寻找罪恶之源,只能一点点卸掉身上的千钧重负。来之前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真神当面,怕了! 第10章 守法公民 “哈哈……” 安翊实在有些憋不住,最后还是肆无忌惮笑了,而且是朗声大笑。 “两位在这里云山雾罩,说实话,我实在是没听懂,也就摸不清楚你们所谓拜访的真实心意。这些都不重要。” “两位都是大忙人,两位老教授也不是闲人,我仅就字面意思随便一说。我们相约去喝酒,赶时间,长话短说。” “安氏勉强算是金融巨头,我的确有在传授孩子们自保的功夫。一些简简单单的武术,两位不会像邮报所言,把我们都圈禁了吧?有点自保的手段,应该不算违背沥洲皇朝的律法吧?” “至于我和我的团队,勉强也算守法公民。哦,忘了我不算沥洲公民。我们并不清楚昨晚那些人是锦衣堂探员,抱歉!切磋一下不算大事,早忘了!” “至于我,来沥洲后一直很忙,现在终于毕业,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就不劳两位探员费心。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赶人嘛,谁不会。 安翊的去留,随他自己的心,岂是两位锦衣堂的探员可以置喙的。 但是,现在安翊可以代表老汤姆下逐客令,他不愿继续跟这两货饶舌。 三人望着垂头丧气离开的倒霉蛋二人组,谁也没有起身相送,被这些人找上门终究不是高兴的事,都有脾气。 等他们走出老汤姆的办公室,已近黄昏。安大神医早把倒霉蛋哥俩和他们的话抛去九霄云外,随他们折腾。 跟四位老人聚餐,终究不如孩子们一起随意,可不能敷衍了事。聚餐放在安翊的住处,只有那里的厨房才是他亲自督阵改造过的,用起来顺手。 安翊的厨艺,自然能宾主尽欢,送完老汤姆,他直接在坎贝尔家留宿。 还好,杰西卡不耐与老坎贝尔久住。 接下来的日子,安翊忘了蛇头们带来的不快,渐渐忘了杀戮。几乎天天窝在红袖书院,跟孩子们窝在一起。 可是安翊可以忘,媒体的朋友们没有忘,于是杰克也就不能忘。 虽然亚伦没有太好的主意,但是他来自总部。难兄难弟折腾大半个月,压根没摸到方向,八处也不愿接。 最终,亚伦向总部申请将它列入年度十大谜案,终止调查。毕竟杰克还有重大的主线任务,不能虚耗在此事上。 杰克稳坐分部头把交椅,一言一行不会漫无目的,只是他的目的一直都是如何脱身。诚如他所言,碰不得、摸不得的安翊只要存在,他永远都是坐在火药桶上抽烟,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 并未亲身体验过安翊的恐怖,杰克相信八处也会有人跟自己一样。只要侥幸把八处的异能武士引出,无论成败他都不再是这一场风波的替罪羊。 杰克只是普通探员! 至于过程中是否会死人,那就各凭本事。不,那是他当时的想法,现在的想法是那就看安博士心情。 不仅那晚的试探意义不大,第二天的拜访也是画蛇添足,但是,他还是坚持去做了,也不得不做。 无关真相,最初杰克是想硬栽在安翊头上。后来发现安翊头太铁,他干干脆脆直接投降。核武下场,后面他的事就不多了,有人会担心他碰瓷安博士。 杰克偷鸡,侥幸成功,至少他不用天天为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抓狂。 监视安翊不过是个笑话,有能将八处压得集体失声的靠山,看到了和没看到有区别吗?多收集一些有用信息,多分析一下他的心性,比啥都强。 至少有个预判,风险来临时可尽量避免毁灭性打击。比如这一次,如果由杰克主事,他会将舆论引向罪恶之源。 主动引导和被动应付,差别大了。 驱赶安翊,更是个笑话! 真要能达成这个愿望,处理赌城一事的前辈哪一位不如他杰克,为何要捏着鼻子捂这么久?沥洲皇朝何时需要忍耐?无非是力有未逮,只能作罢! 杰克的嘴炮能将安博士轰出沥洲皇朝,想想就好,就当自嗨! “师父,你太不仗义了!放那么大的炮仗都不带上我,太可恶了!” 最终事情要过杰西卡那一关,出乎意料,她竟然没有谴责安翊残暴。 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呯!” 唯有这爆炒糖栗子的独门绝技能稳压杰西卡一头。安翊没有理会泪眼汪汪的杰西卡,不能因为假象心软。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还要说多少遍?我们首先是一名守法公民,然后才是武者。教你修炼不是让你天天上演侠客行的,哼!” “这些天,你天天躲着我,这枚炮仗不是你放的吗?老实交代!” 杰西卡不是剃刀的姑娘,没有严格的保密意识,打死安翊也不会承认的! “切!师父,你哄小孩,是吗?” 杰西卡围着安翊转了好多圈,眼睛都不带眨的。还好安翊脸皮够厚,始终不动声色,还不得不暂时放弃爆炒糖栗子,色厉内荏容易露出破绽。 “你还是小孩子,还需要哄吗?有事直说。警告你,别绕圈圈,别以为栽赃就能偷鸡!你师父我没闲工夫理那些渣渣,清扫垃圾还需要抵赖,笑话!” “呯!” 安翊想了想,还是补上过瘾! “师父,你过分了啊!这样吧,你也敲过瘾了,我们来谈谈补偿!” 杰西卡并不关心是谁干的,她只是想栽在师父头上,顺便榨点油出来。绝大多数时候祸祸师父的钱袋子,她都不需要请示,只是这次牵涉的金额太大。 师父松口,杰西卡马上忘了噱头。 任何人挑东西都一样,杰西卡心动伊始,目标仅仅是一艘小游艇。既然师父都嫌小,那就再挑挑。小孩子哪有节制,听说出事游艇要法拍,来了兴致。 “师父,我们是拍下那只大家伙,等你改造,还是参照那个大家伙定制。那天你也看到了,你也惊叹不已的!” “哼!你自己疯就好,我可没空陪!” “知道啦,师父!” 只是第一次花这么大一笔钱,杰西卡心里没底,并不担心师父拒绝。 现在好了,有答案了。 安翊眼里,杰西卡还是小孩,心思没有太复杂。不过一艘游艇,大一点和小一点有区别吗?随她! 接下来的日子,杰西卡的注意力集中在游艇上,安翊便可怡然自乐。 不知为何,安翊总想多陪陪孩子们。 第11章 病危 盛夏之初,午后,空气有些闷,阴霾的天空中,高悬的烈日有些浑黄。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天边堆积的乌云簇拥到了一起,要变天了。 顷刻间,厚厚的云层被压低,太阳被那乌云包裹,若隐若现,偶尔露露脸也是那般有气无力,天色逐渐阴暗。 风并未停,气温骤降,低空的云层越积越厚,越压越低,天色彻底暗下来。 暴风雨要来了。 这场风雨似乎酝酿了许久,就在那西偏北的方向,乌黑的云层里,开始有银钩般的光亮在闪烁。随后,不远的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劈得人们心都在颤抖。 没多久,狂风大作,夹杂着豆大的雨滴向角落里的这排小院扑来。 雨滴越来越密实,不一会就将这排毫不起眼的小院淹没在疾风骤雨中。 雨正浓,风势不见减,瓢泼的大雨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两声短促的喇叭声撕开雨幕,两辆装甲战车疾驰而来。 战车风驰电掣,地面留下两行笔直的长痕,水花四溅,经久不见平复。 “嘎吱……” 伴随着两声刺耳的刹车声,战车稳稳地停在小院门口的空地上。 须臾,一名名荷枪实弹的武士,快步从战车上下来,迅速散开隐入风雨中。 小院两侧,四名身着墨绿色雨衣的武士负责警戒,宛如劲松矗立在风雨中。 任凭它狂风暴雨,我自巍峨。 这排小院的院落并不多,地处青都战堂医馆的一个偏僻角落。 平日这里戒备森严,哪怕是医护人员未经许可禁止靠近这片区域。 随着那些布控的铁血武士完全融入雨雾,小院被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团团围成铁桶,隔绝周围的一切。 风声雨声仿佛被时间凝固,突然之间静了下来。天地间只有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院在呜咽,阴森森,有些噬人。 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昏暗。 无数次生与死的历练,年轻的生命早已褪去青涩。豆大的雨滴不停冲刷他们冰冷的脸庞,不见丝毫松懈。 武士们神情冷峻,警惕地盯着各自负责的区域,偶尔双眸泛起幽幽寒光,仿佛觅食的饿狼,随时准备吞噬擅闯者。 铁卫刚完成布控,两辆战阁吉普为先导,一个小型车队匀速开过来。 紧随先导车之后,一辆老爷车不急不徐平稳行进,后面还有两辆护卫战车。 诸车停稳之后,吉普车内的武士先一步下车,规律地散布在老爷车周围。 与此同时,身手敏捷的副官从车里钻出,紧跑两步,来到后方车门旁,撑起雨伞,这才神态恭谨打开车门,小心翼翼迎出一位白发老人。 老人身材魁梧,微微有些佝偻,神情肃穆,略带哀伤。 这时,先导和护卫战车的武士围了过来,护卫着老人走向小院。 “阁老好!” 小院门口,负责警戒的四位武士整齐划一,举手敬礼。老人面色肃穆,举手回礼,率先跨步进入小院。 小院非常安静,只有风雨在四周肆掠的声音,恍若哀乐将启的前奏,气氛被渲染得格外悲凉,让人倍感压抑。 小院有间不大的会议室,里面挤满了神色紧张的医务人员,约莫十多位。 从着装上,医务人员可分为泾渭分明的两部分。大部分人身着武士服,外披一件白色大褂,他们是战堂医馆的专家组成员。另外几位便装老者,同样身披一件白大褂,是御医堂专家组的御医。 众人屏气凝神,静候在此。 老人走进会议室,一众医务人员全体起立,身着制服者均举手敬礼。 “阁老好!” “各位专家,你们好!” 老人抬抬手,简单回了一礼,然后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就坐。 “这不是检阅,诸位免礼!” “这些天,老太婆的事,有劳诸位费心了。大家辛苦了,谢谢,都请坐!” 老人声音低沉,充满哀伤,略带一丝哽咽。他给在座的医务人员简略道了一声谢意,便静静坐在会议桌主位上。 这些年,老人已经习惯c位。 “付阁老,我是御医堂李琰裴,受两个专家组委托,给您汇报情况。” 开口说话的老者身着便装,此老名唤李琰裴,皓首苍颜,气宇不凡。 李琰裴是这一次御医堂专家组的组长,医术精湛,声名显赫。他是血统纯正的御医,心外大拿,辟雍大学士。 “李专家,不用客气。坐在这里,我只是普通的病人家属,说说具体情况。” “付阁老,实在抱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在工作时间惊动您。老夫人的情况十分危险,我们已无能为力。” 面对如此病人家属,给出这等非正式的病危通知书,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 李琰裴是御医,倒是没有过分拘束。 “今天下午,它是一个坎,我们无法保证老夫人能顺利挺过去。” “请示了医馆长老会和御医堂后,才敢麻烦战阁通知您,还请见谅。” 老人知道,这是病危通知书,老太婆危险了,并未吭声。 “付阁老,老夫人进入弥留状态,随时可能病危。即使这个坎挺了过去,也坚持不了太多时日,望家属做好准备。” 生老病死,见多了,早已看淡。李琰裴神色平淡,侃侃而谈,未失分寸。 谁都需要面对,总得有人给出结论。 “李专家,在座各位,这段时间老太婆给大家添麻烦了,在此我由衷感激。” “过了今天这个坎,老太婆若是还能有些时日,依然需要拜托各位。” “付某恳请大家,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只需把老太婆当成普通病患。” 付俊成难掩哀伤,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事已至此,拜托大家尽力而为。” “我也知道,人力也有穷尽时,力难回天之事在所难免。在此,付某以人格担保绝不会责怪大家,还请大家相助。” 语气平缓,语速不快,付俊成仿佛是在作报告,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人还没有咽气,这个病危通知,付俊成并不愿接。嘴刀很软,但他在推。 付俊成脸色阴沉,黝黑的额头上两蹙浓眉在一道道皱纹地拉扯下,眉尖已经凑到一起。眉梢涨红,那几根长长的白眉不时在抖动,肉眼可见。 付俊成没再说话,双眸一凝,鹰眼中精光乍现,在众人脸上往复巡视。 久居高位,杀伐之势咄咄逼人,在座的医务人员渐渐感觉到有些局促。 伴君如伴虎! 在座各位都是大拿,宁可相信这句古话,也不敢轻信这位阁老的人格魅力。 小命开不得玩笑,众人端坐不敢言。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接话,会议室之静几可闻落针之音。 老人见无人响应,扭头朝身着武士服的王汝阳问道:“王主任,你跟蓝姨不是外人,说说看,医馆有何看法?” “你且放心大胆说,不要有顾忌。” 前面的话还算隐晦,不过以势压人。 此言一出,李琰裴面色一沉,多了几分恼怒,虽未吭声,却是满脸铁青。 李琰裴的反应,自然逃不过付俊成的法眼。付俊成只是平平淡淡扫了李大组长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付俊成静静看着王汝阳,等他说话。 这事儿,王汝阳躲不了。 王汝阳只是医生,无法与戎马一生的付俊成媲美。如今,真神当面,汗水也浸湿了他的衣背,要命! 人老成精,付俊成的意思没有人听不明白。但是救人命,那是技术活。 靠一张嘴玩玩心眼,无济于事。 这儿是医馆,不是剧组,自然不会有贴身护卫掏出一把毛瑟驳壳顶医生的脑门上,激发医生潜能称神的桥段。 普通病人家属? 此言远胜毛瑟驳壳,你能让付阁老毕恭毕敬站在面前,听你训斥吗? 这种假设有些太不道德,无非掩耳盗铃,恐怕猪也不信。 当然,王汝阳亦非白丁,语言却需要谨慎组织,只是他并没有多少时间。 “付阁老,今天下午,老夫人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在两个专家组的共同努力之下,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御医堂的专家组不用说,医馆方面也汇聚了战阁几乎所有的权威,以目前的技术手段和能力,力尽于此。” 这个时候,可不敢模棱两可。 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千锤百炼的能人异士。他,王汝阳,哪有能力鹤立鸡群。 “付阁老,如果老夫人熬过了今天这一个坎,几天内不会再有太大的危机。” “但是,医馆和御医堂两个专家组的意见是一致的,继续治疗,效果不大。” “若是没有新的、强有力的外援,结局正如御医堂李组长所言。以我们两个专家组的能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王汝阳不知道世间有没有神,但是他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些神医。付家若能找到他们,也许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那个圈子不是王汝阳这个编外人员所能企及的,他家老祖都难。付俊成可凌驾于战阁之上,能不能听明白,靠命! 王汝阳的言外之意权且不说,结论却是无比清晰。付俊成知道这位世家出身的世侄,已经榨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老太婆这坎,难了。 此刻,付俊成可谓心思重重,并未接过话头。他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这不仅是在思考,也是在施压,试图继续倾轧一下。 第12章 难产的病危通知书 有阁老在此,一众专家们咳嗽都不敢出声,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寂静! 如此“叮叮”之声,仿佛敲打在他们心坎上,整个会议室氛围异常沉闷。 其实,八十多岁的老人了,病是次要的,命数才是关键。寿元已尽,一众专家并没多少心理负担,坐在这里,不过是在为两位组长分散火力。 付家,谁不想交好,可惜他们就那两把刷子,奈何?奈何! “哐啷!” 突然,会议室门被撞开,浑身湿透的付怀德冲了进来,冲到付俊成面前。 “爸,我妈她……” “付怀德,能不能沉稳点,你可是天机堂长老。” “爸,对不起。可是,我妈她……” “唉!怀德,坐吧!先一起听听,听听我们的两位大组长都怎么说!” 付俊成再次打断儿子的问询,冲着付怀德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如果没有外人在,付怀德今天这行为是要关禁闭的,付俊成脸色铁青。 也许言者无心,王汝阳脸色还是微微变了变。不是给了结论吗?还有什么好说的?病危通知书还能有什么花式? 有那么一瞬间,王汝阳直愣愣望着付俊成有些无语,随即低头,无迹可察。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李琰裴可是御医,何时承受过此等讥讽,脸都黑了。 无奈摇了摇头,李琰裴跟王汝阳对视一眼,不着痕迹摇摇头。王汝阳极不情愿微微颔首,这个时候怎么退? “付阁老,目前老夫人最大的问题是年纪大了。大限将至,回天乏术!” “至于病,心脏膜瓣的问题,并不是致命的急症,只是必须手术。” “然而,如今老夫人若是手术却有一个天大的障碍,老夫人年纪不小,五脏六腑机能衰退严重,未必能承受。” “眼下,这一环扣一环的,以我们现有的技术力量,无法尝试。” “这个世界上,尖端的技术实力大体相当,即使沥洲专家未必有什么高招。” 事已至此,王汝阳并不想纠缠,简单干脆,直接把话说透,说死! “付阁老,今天这个结论是经过两个专家组经过反复讨论才给出来的。若无强有力的外援,我们已无力回天。” “我们两组共同意见是放弃治疗。” “两位大人,老夫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最好趁着还有间或清醒,尽量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完。抱歉,两位大人。” 迫不得已,王汝阳也算是代表两个专家组正式下达病危通知书。面对此等高级官员,他已经做好抗雷的准备。 坐在对面的李琰裴,不过是难兄难弟好不到哪去!伺候此等人的事,难啊! 这次没等付俊成开口,已经泪流满面的付怀德焦急追问道:“王主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老人不能这样走啊,她还有好多牵挂在外面呢!” 付怀德此言,的确不合时宜,若是他的兄弟姐妹在此,该挨喷子了。 闻言,付俊成眉头紧蹙,冲着付怀德怒斥道:“付怀德,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再说了,生死有命。此刻,你就算逼死他们,能有用吗?” 唉!心塞。 强忍不快,王汝阳皱着眉头道:“付阁老说得很对,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水平已无能为力。两位大人,希望你们也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大医,甚至天医。他们才拥有回天之力。” “王主任,能不能拜托你……” 此时,付怀德心系老母,也懒得理会付俊成的呵斥。自家老子骂两句,还能咋地,他早就习惯了。 “付长老,我们恐怕……” “两位大组长,这几天,老太婆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其它的我来想办法。” “王主任,麻烦你多费心!” “怀德,走,我们去看看你母亲。” 付俊成不需要对谁客气,毫不犹豫打断王汝阳的话语。言辞之间,难掩那丝丝不屑,王汝阳和李琰裴非常郁闷。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老祖宗走了以后,老王家就没再出过大医。 仿佛心有灵犀,王汝阳和李琰裴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付家老夫人蓝霈璟尚未清醒,付俊成父子也没啥好看的,很快就和前来保卫付俊成的武士一同消失在雨中。 只留下风雨围着小院在呜咽,生命如此短暂,哀乐渐渐奏响。 “王主任,这老付家,这付阁老,还真不止于传说,着实不得了啊!” “呵呵,好大的架子!” “呵呵,好重的官威!” 李琰裴可是侍奉过不少权高位重的核心人物,何曾如此窝囊? “我说老李,少发两句牢骚会死吗!” “是不是御医做久了,脾气见长啊!” “付阁老怎么说都是病人家属,他情绪不好,说话不好听,不行吗?” “你就不能把老人家当普通人,把那些话当作耳旁风吗?” “老李啊,做了这么久的御医,真当你是第一回遇到啊?看把你能的!” 王汝阳跟这位御医头目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彼此合作也不是第一回了。 见这位老兄言辞之间没少情绪,情不自禁地破口大骂。 这些屁话,言之何益,一旦传出去徒增烦恼而已。这位老兄啊,有些飘! “得!” “你老王这张嘴,能说得天花乱坠。” 李琰裴幡然醒悟,感激地笑了。他们之间毋须客套,末了,还嘴硬一把。 想想也对,病人和病人家属对医生就算有笑脸,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付俊成没好脸色给他们,李琰裴自己何曾没有拉满情绪,王汝阳真没骂错。 李琰裴苦笑一声,说道:“好啦!我的王大主任,这结论我们也给了,这责任也没少帮你们扛。接下来,这里真帮不上忙了,御医堂不闲,我们得撤啦!” 通常情况下,李大组长这话也不无道理。治疗毫无意义,剩下吊命这种事还是王汝阳这等古医最在行! “老李,不差那几天,没什么紧急情况还是留下吧,难道站久了也脚疼?” 王汝阳摇了摇头。那口气,李琰裴还是没有完全咽下啊!颇有那么几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屈。 这人啊,毛病多,还得骂! 李琰裴秒懂,感情还是急躁了,感激地对王汝阳点了点头,多了几分苦涩。 “得亏你提醒,老王,谢了!” “你说的对,有人接手,最好。” “没人接手,时候到了,也得走!” 第13章 心思 走出小院,付怀德便与父亲分开了。 “小五,回单位吧!” 吉普车很快消失在风雨中,心事重重的付怀德靠在后座上沉默不语。 付怀德很难揣摩他老子想什么,却十分清楚他儿子跟老母亲的感情。若说这天地之间,祖孙亲密无间者之最,当属他们这一对,羡慕不来。 付怀德这个承上启下的角色,很大的可能是商店买米的时候,送的。 此时,付怀德十分纠结,长子付卫华从来都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年幼时跟在蓝霈璟身边长大,学了护卫一身武艺,草莽之心颇重,长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外搏命。 老太太这一走,山倒了,付卫华继续在外面滞留,风险太高。 付卫华亲近祖母,可那也是付怀德心心念念的儿子,必须得回来了啊! “长老,回到单位了。” “小五,两个半小时之后,你陪司机去阿姨单位接她,我会交代好。然后直接回大院,我与你们那边汇合。” 付怀德交代完贴身护卫,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换了一身便装转身离去。 今天,他早请了事假,但是付怀德知道,自己要违规了。 若无其事的付怀德从单位出来,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共汽车。他刚到天机堂没多久,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和适应。这个过程中,偶尔违规无伤大雅。 火车站是个陌生人的集散地,这年头弄张站台票很随便。付怀德拿着黄牛弄来的站台票,进了候车室。 哪里人多,付怀德往哪钻。 付怀德漫无目的在候车室转悠,一边转悠,一边谨慎观察着身边人。他是没有经验,但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有双鹰眼,对血煞之气十分敏感。 差不多转了个把小时,付怀德在卫生间换了一身装扮出了候车大厅,钻进站前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旅馆。 小旅馆人很多,走向前台时,付怀德隐晦地打出一串手势。 在前台随便开了一个单间,付怀德钻进去躺了差不多个把小时,再次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酒店。 依然还是公共汽车,这一次,付怀德直奔城乡结合部而去。 天机堂是一个新的环境,付怀德不得不谨慎行事。长期就职于野战堂,突然进入一个纷争之地,他没有经验。只能学着习惯复杂,换一种作战模式。 今天,处理的是家事。按理说任何时候付怀德都不能脱离某些人视线,但是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一次训练。 老母亲临走了,付怀德不希望她带走遗憾,关键还是那个不省心的混蛋。 付怀德并不清楚,他的谨慎并没有白费,就在他钻进小旅馆的时候,才算真正摆脱盯梢的人。几只无头苍蝇无奈之下才请示总部,才不得不撤人。 “老李,人咋不见了,回去了吗?” “老方,不是叫你跟紧吗?我不过在候车室打了个开水,怎么你就跑啦?” “老李,人有三急,厕所出来就找不到你了。票不好弄,咋办?” “瘪犊子,赶紧回单位吧,反正你老娘还有两天,我找朋友帮你想想办法。” …… 再次耐心地慢慢溜达一圈,付怀德这才走进一间偏僻的电话营业厅。 找了一个角落的电话亭,付怀德却有些犹豫,真要启用那条保命通道吗? 当初,付卫华执意要走,蓝霈璟调动蓝家全部的残存力量,给爱孙留下了一条通道,那是他最后的活命之路。 付卫华的性格,做老子的付怀德再清楚不过了。万一出什么岔子,那就没有后手了啊,风筝断了线…… 付怀德没有时间犹豫,还是拨通了远在沥洲的特殊电话。留下暗号,剩下只能等待,焦急地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容易被拉长,也许是夏日天气炎热,感觉十分不舒服。很快付怀德的额头已经见汗,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电话终于欢快地叫唤起来。 忐忑不安的心,有了几许安宁。付怀德长长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脸庞,然后接通电话。 付怀德知道,电话那端不会是别人。 “爸,怎么会启用这条通道,这可是生命通道,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卫华,回来吧。尽快把你那边的事情收一收。这些人都是奶奶家老一辈留下来的死士,可以托付生命。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安全送回来。” “爸,你发什么烧?现在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商行人手正紧呢。” “孩子,你奶奶要走啦!恐怕就这几天的事,越快越好,慢了就见不上了。” “至于你手头的那些事,商行也不差你一个,我会求你爷爷想办法。” 付怀德以尽量简洁的言辞,迅速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俩身份都敏感,毕竟是洲际通话,他们必须抢时间。 “爸,我奶奶真要走啦?不会是你和老爷子合谋了,又想把我弄回去吧?” “就为这点小把戏,你们浪费如此宝贵的通道,不至于吧,太奢侈了。” “还老是咒我奶奶!不合适吧!” 此时,付卫华满心诧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说话像极小钢炮,甚至忘了此刻身处何处。 长期以来,家里人都不是太接受付卫华的行为。虽然这一出皇朝,就像脱缰的野马。最近一段时间,家里频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传递信息,希望他回去。 其实,只有付怀德清楚,不是什么家里人催促,而是付卫华母亲假传圣旨。 自家媳妇思子心切,付怀德又能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尽量配合她。 “唉!我的傻儿子。你啊,现在也不小啦,事要多用脑子想。如果你爷爷真是铁了心,要让你回来,无非就是拿点利益出来换一纸调令,想想吧!” 父亲的为人,付怀德门清。无奈自己性格已定型,不讨老爷子喜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连带着妻儿不受待见,他心里也愧疚。可惜,他乃人子。 “唉!从上次错失良机,你爷爷已经对你……” “唉,算啦,不说这些事了。” “孩子,这次你奶奶真要走啦!” “孩子,早点回来吧……” 一连三叹,付怀德眼里有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老母亲一走,付家也就要开始风雨飘摇了啊!自己何去何从? 此刻,心事重重的付怀德似乎也忘了警惕,举着电话在发呆。 蓝霈璟要走了,现在是付家撤回付卫华的好时机。大家都不会说什么,这是基本的理解和尊重,谁家没点事。 然而,付卫华在沥洲漂荡那么些年也就算白费啦!总得有个平衡。 满腹心思的付怀德想着,想着,不由一阵哀叹,熊掌与鱼,煎熬。 “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到底怎么啦?你给我说清楚。” “我奶奶真要走啦!不会的,你给我说清楚啊!” 电话那端的付卫华已经明显觉察到了自己父亲的异样,忍不住嘶吼起来。 付卫华知道,奶奶年纪大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现在真来了,付卫华却不愿相信。 这一次,绝不是他们诓自己回去的伎俩,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付卫华顿时慌了,忍不住泪雨滂礴。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付卫华是在奶奶怀里长大的。 那个满是饥荒的年代,付俊成下乡村改造。付怀德两口子在野战堂,从来没有安定过。伏怀义就是个顽主,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不见落家。 付卫华和小姑与奶奶相依为命。 当时小姑也到了断奶的时候,奶奶变着法子催奶。一半奶水喂了小姑,剩下一半喂了付卫华。 等他们熬过来,奶奶已骨瘦如柴。 “卫华,我们长话短说,这条线路通话时间长了,也不安全。” “就在刚才,两个顶级专家组共同给出病危的结论,建议放弃治疗。一个隶属青都战堂,一个隶属御医堂。” 付怀德只觉悲从中来,也是止不住泪水,哽咽着继续说道:“孩子,希望还能来得及,希望你能见上你奶奶最后一面。是老爸误了你,回来吧!” 想起下午病房的短会,付怀德强忍着揪心的痛,交代完就准备断线。 “爸,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绕过爷爷找到王伯伯。求他帮忙想办法吊住奶奶这几天的命,帮我拖几天。” “等我消息,我现在就走,马上就去想办法。爸,我能想到办法。” 此时此刻,付卫华没有心思再听付怀德啰嗦。他心中唯有一个执念,他需要马上见到安翊。去求这尊大神,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他必须马上走。 对!就是安翊这个冤大头。 死神之手的神奇,传说太多。他们收集了太多资料,虽然未必完善,但是治病救人的资料绝大多数不是秘密。 无论轻症,重症乃至死症,只要过安大博士之手均以完全康复为结果,概无例外,无愧于神之称谓。 “卫华,你的身份太过于特殊,千万别胡来,你千万别……” “嘟……嘟……” 付怀德还想说点什么,对面已经断了线。无奈中,他再次拨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先生,请指示!” “不管他去做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生命!人若不死,送回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付怀德说完便挂了电话,仰天一声长叹,愿苍天保佑。 第14章 紧箍咒与共枕眠 老夫人蓝霈璟病危,消息迅速在付家大院传开,恍若一声惊雷平地起。 老付家,是个人都非常清楚老夫人的重要性,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疾风骤雨之后,意犹未尽的阴霾笼罩在付家大院上空。一股莫名的悲情,在付家子弟和门生故旧中蔓延。 一时间,青都血亲和嫡系,匆匆赶回付家大院,不在青都的也在计划行程。 子弟们很快聚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哀伤和悲凉。有人在哀叹亲人即将逝去,有人在害怕大厦将倾。人们沉浸在自己的不安中,暗自伤怀。 雨后,空气并未因此而清爽,依然有些沉闷,似乎还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回到付家大院,付俊成的心情犹如此刻的天气。望着汇聚而来的付家子弟,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不可名状。 付俊成已在十字路口徘徊很久。 付俊成二人是真正的钻石夫妻,相濡以沫近一甲子,感情淳厚,毋庸置疑。 夫妻之间虽有观念的分歧,但这些不足以抹杀那份长久陪伴所养成的亲情。 俗话说,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从这个角度,付俊成自然希望自己老两口都能长命百岁。人老啦,心理上对陪伴都有依赖,他也不能例外。 然而,即使是那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即使它最终成了佛,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套在头上的那个紧箍咒。 何况他是人,他是付俊成。 就拿眼前之事,即使最后老太太真走了,他,付俊成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这种末日般的悲凉,又怎能不让付俊成怒火中烧,他不是佛。 这一路走来,付家里里外外早已达成共识,非常一致。大家都知道,这老付家的擎天柱,这老付家的定海神针是蓝霈璟而不是他,付俊成。 付俊成忽略了事实,感觉一直都生活在这种阴影下,心里毛毛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疯长。 于是,付俊成再也没有那种同船渡的感动和缅怀,嫉妒慢慢淹过共枕眠。 其实,以付俊成的智慧,本应该能想明白。只是非常可惜,他选择了能让自己骄傲的感觉,那是满足或者快感。 然而,绝大多数付家子弟只能选择实惠,那是生活的刚需。 早先,付俊成也有刚需,现如今他更多的是需要成就感,需要满足感。 老而弥坚! 收到战阁通知,匆匆赶往战堂医馆的付俊成,竟然感觉到了浑身一轻,这种感觉无法以言语表达。 恰恰是这种飞一样的感觉,让付俊成陷入难以自拔的纠结,心在走远。 进入医馆,付俊成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那不言不动的蓝霈璟。 心中的纠结竟然如同刚刚浇过水的豆芽,开始在心田疯长。 “唉!终于要松绑了啊!” 这是付俊成的感慨,然而贤妻将逝的哀伤在所难免。暂时掩盖了藏在心海深处的那份正在萌芽,正在生长的窃喜。 “唉!再晚两年该多好!” 付俊成一声哀叹,还是要走的啊! 老伴,老来伴! 蓝霈璟若能留多两年,看一眼付俊成的辉煌,正所谓死也瞑目啊! 一切都是为了付俊成好,一切都是为了付家好。此言不正是蓝霈璟这一辈子最爱说的那句话吗? 多等两年,稍稍为他保驾护航,付俊成就能让他老伴看看什么是辉煌。 妒火让付俊成看不见很多东西。 蓝霈璟作为千年世家大小姐,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面面俱到。那个特殊时期,她带领付家存活下来,靠的不仅仅是战争时期的积累。 付俊成实则苦寒出身,成长于战乱时期。他有胆气、有智谋、有魄力,然而缺少底蕴,没度量,不讨同行人喜欢。 久而久之,妒火形成,付俊成不但没有什么积累,反而培养了一种情绪。 慢慢这种情绪变成如来佛祖的紧箍咒。还好,蓝霈璟识大体、知忍让,倒也相安无事。如今,她要倒下了。 人心就是这样,什么事一旦有了想法在萌芽,就无法轻易就这么平息下来。 心里纠结促使付俊成权衡救治蓝霈璟的得失,这可是真正的老夫老妻,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然而,付俊成心里并没有多少羞愧。 其实,只有付俊成才知道,他一直都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 天医,即使在古医门,那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离付俊成过于遥远。 但是大医,如今的付俊成,接触他们并不困难。想要找人或者请人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代价多寡而已。 这帮人太过蛮横,代价不低还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不论结果,一概不退。 这些年,基于一些特殊原因,付俊成每年都有接受大医调理。 付俊成心有千千结,总能以绝密为理由说服自己。调理局限于他一人,即使蓝霈璟也不得而知,遑论享受。 可惜,蓝霈璟病入膏肓的这个时间点比付俊成预期的要早了一些。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付俊成一直都在努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要是再晚两年,一切准备就绪,那个时候拔氧气管的,也许就是他付俊成。 藤蔓和附庸都能看到的东西,老奸巨猾的付俊成自然门清。 皇朝刚刚完成涅盘重生,眼下蓝霈璟于付家、于付俊成都是无法替代的。 这一次调整,付怀德兄弟二人跨前半步,无非是蓝霈璟自觉大限将至,急于安排后事。否则,以付俊成定难成事。 可惜,大儿子跟蓝霈璟太紧,付俊成并不喜欢他们一家子。 毕竟都是付家的进步,至少也能为伏怀义挡风遮雨,送上一路。 如今,付俊成有了新的底牌,这张底牌与付俊成之间,有天然的信任基础。 底牌嘛,自然不能等闲视之,眼见就要到核威慑的层次。仅仅需要隐忍一段时间,费心费力去治疗蓝霈璟,值吗? 好不容易取下的紧箍咒,又要往头上套,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挣脱的机会? 心事重重的付俊成回到大院,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言不动,不吃不喝。 第二天一早,直接去战阁,付俊成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 没人知道付俊成在想什么,不明真相的付家子弟都在替他担忧。特别是长子付怀德,他真担心自家老爷子。 第15章 生命献祭 “什么……” 原本无精打采,倚门而立的王刚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付卫华,怒吼之声差点刺穿了付卫华的耳膜。如此失态,实属罕见。 “老付,弟,咱不开玩笑行吗?今天就要赶往豆城,你确定?” 都是过命的兄弟,王刚被付卫华突然冒出来的惊天大计雷得不轻。 名义上他们共同经营一家不大的洲际贸易商行,是商行的主人。实际上他们身份特殊,没有足够的行动自由,显然豆城之行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列。 身处异国他乡,做的本就是不要命的赔本买卖。无论是作为搭档,还是作为副手,王刚非常称职,绰号廉贞。 王刚个不矮,略显肥胖,周身没一丝特质。成天头发蓬乱,醉眼惺忪,放在人群中咋看咋像一个倒霉的酒鬼,一脸颓废就像断了三天口粮一般。 “老王,此去纯属私事,势在必行!” 付卫华没有作过多解释,他的情绪已为悲伤所左右,无心顾及其它。 “付家不比你们老王家,我与奶奶的感情你应当清楚。此去生死两茫茫,以后站点就靠你了,还望老哥见谅!” 付卫华领贪狼头衔,跨出皇朝地界那日起,便将头颅别在裤腰带上。他从来未曾吝惜过自己的生命,全的是大义。 两个义字,付卫华一肩挑,假如还有选择,他当然不愿一意孤行。 虎目含泪,可悲,可叹! “老付,你要清楚。实际上,你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这边幡未动,那边风已起,还是醒醒,弟!” 唉,哪家没点事!老王重重的一拳打在付卫华肩上,力度真不小。打得付卫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的好兄弟,就咱这身份,没有详细的规划,没有时间来准备,同样也没有足够的掩饰,短时间到不了豆城。” “老付,你要知道,我们可是要横跨半个沥洲,别再癫疯啦!” 他们今天的处境,无所谓原则,王刚压根没想过让付卫华一个人行动。孟不离焦,哪里管他私事与否,天知道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晃多久。 付卫华没回手,神情满是哀伤,眼角的泪珠还在,双眸无神,恍若空洞。 挨了王刚这一记重拳,似乎慢慢回过神来,换上了一脸的决绝,狠狠地冲王刚点了点头,他也得为自己活一回! 谁心中没有大义?否则,也不会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可惜,生命的献祭只有一次,奶奶曾经为他们献祭过生命。 即使有了选择,有些根本付卫华必须守住,一切局限于私事。不仅少了许多牵连,也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老哥,没有我们,只有我!这是我个人的私事,绝对不能出动兄弟们!” 此言一出,双眸神光乍现,付卫华的信念愈发坚定。多年未见,丝毫未减他的思念。那年临别,奶奶强忍的悲伤刻在脑海,至今依然清晰,他忘不了。 “老付,告诉我你,怎么骂醒你!就算用屁股想想,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能长途奔袭抵达豆城?” “笑话!简直就是笑话!” “你当人家是瞎子还是白痴?” “如此异动,就算彻底裸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老付,一旦误判,误以为我们有什么重大行动,绝不会手软。” “最终,我们连渣渣都不会剩,还谈什么救你奶奶,打个电话就不行吗?” 王刚自动忽略了付卫华单独行动的方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咬牙切齿地双手架在付卫华肩上,一阵猛摇。努力想把这位老兄弟摇醒,这是一条不归路。 “老付,你醒醒!” 仿佛声音再大点就能唤醒他,王刚的怒吼,一声盖过一声,就差喊破嗓子。 都是共过生死的兄弟,情难自禁! “谢了,兄弟!” “老哥,这会我清醒着呢!换个角度想想,诚如你所言,无论如何掩饰,也很难脱离他们的视线。” “那好,我们就直接告诉他们,这一趟只是我付卫华的私事。” 付卫华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那是生的希望。 “这段时间,大家都处在疲劳期,浔洲的大势尚未彻底结束。这场大戏落下帷幕之前,他们是绝对的主角。短期内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也没有足够的余力把两线全部拉满,不会轻易树敌。” “最近,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任务,大家心知肚明,也算是相安无事。” “安博士是我弟的舍友,而我也不是第一次去拜访他。这一路,派人盯梢在所难免,但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老哥,我需要你带领兄弟们全力配合我。你带领兄弟全线收缩,而我则是干干脆脆、大大方方走。” “如此一来,误判的可能性很小!” “哈哈……” 言到兴奋之处,双手一错,付卫华重重拍在王刚肩头,还了他一个趔趄。 自始至终付卫华谨守底线,此次私人行动对兄弟们或有影响,但是只要他们不介入,就无关生死。 冷静下来之后,付卫华看得未必有王刚透彻,但是思维比先前敏捷了许多。 最近,没有特别的世界大势,上一波的波澜壮阔还在收尾,不会轻启事端。 虽然他们这群不知道为谁忙的机器不至于松懈,但是各方特殊人员都处在大战后的心理疲惫期,更愿多想想。 宾果!付卫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响指,此行可期。 “我操,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这些王刚也清楚,激动并非劝阻和懦弱,而是牵挂兄弟的生死。可话可以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残酷的是现实。 既然势不可挡,王刚开始思索此次行动的后果,此时付卫华无暇顾及。 付卫华冒然行动,就算不出事,后遗症也不少,得一点点消磨。虽然他们是将在外,也有纪律,麻烦谁都不喜欢。 严格来说,走出皇朝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已经不再是为自己而活。 很多时候,人的行为非常玄妙。只要身在局中,人们总能以皇朝情怀来说服自我,老而弥坚,宁死不负皇朝所托。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以皇朝为名,误入歧途者真不多,大多能坚守本心。也许是因为他们活着,精神支柱更重要。 如今家和皇朝交织在一起,逼得他们无从选择,只能以生死搏命数。 成功了无人喝彩,失败了已然命丧黄泉,哪能管那大义和小义。 “如今,安博士死神之手的大名响彻沥洲。而他仅仅只是我弟的舍友,彼此之间的并无其它瓜葛,更谈不上感情。” “我们与安博士之间,与其说有那么几分私谊,不如说是因为我们傻,傻得让安博士都觉得有些可怜,心生同情。” “既然没有很深的私谊,此事又仅属私事。如此一来厚颜恳求已属冒昧,若是仅仅打个电话,那就过分自大了。会是什么结果?那时再求上门就下乘了。” “可惜,事关奶奶生死,时间和生命容不得安博士犹豫,也容不得他拒绝。” “呵呵,只有我亲自走这一趟,才会有这个效果。就算是跪,我也要把安博士给求回去,跪回去。” “老哥,我别无选择!” 风风雨雨那么些年,付卫华可不是掉入蜜糖罐里的蜜蜂,这种拎着脑袋四处游走的人,什么看不透。 他们的工作特殊,安翊这种出自青洲皇朝的风云人物,是关注的重点,比沥洲暗夜堂和锦衣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付卫华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跟安翊玩这样的伎俩。他同样没有选择,只能赌。 “老王,交代我们的人,这两天全体保持静默,不需要任何策应。我就要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是私事。” 在境外呆了近十年的老斥候,付卫华已经从慌乱中走了出来,毅然给出了最后的结论,没再理会王刚的劝解。 生活,没有给付卫华机会选择。 “老付,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们这个层次,本质上就不是什么狗屁的神秘斥候,压根就他妈是人质。” “我的老兄弟啊,这可是两千多公里的行程,万一出现意外,你可就真灰飞烟灭了。到时候,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还是心存疑虑,王刚尝试着劝阻。 “老王,别劝,我铁心啦!” “费费心帮我找台牢靠的,带备用油箱的皮卡。此去一路,需要尽量减少歇脚的次数,沿途也不能接触任何自己人。” “力争将误判的可能降到最低,剩下的一切,交给老天,愿我佛慈悲!” “老付……” “老哥,你也说我们无法隐秘,身份在那摆着呢!我们是人质,那他们的行动也需要慎重,他们就不担心误判吗?” “狗屁!老付,还真以为我们的身份能让他们顾忌吗?别天真,弟!” 王刚稍稍年长,有些事看得多了。 其实,付卫华不知道自己是在说服王刚,还是在鼓励自己,只能认准所有必须去的理,大不了提前去那边等奶奶。 左思右想的理性分析能带来什么? 人,都有畏死之心。最终不就是付卫华相信理性,选择裹足不前吗? 虽然付卫华早已不在意背负道德沦丧的骂名,他舍不得奶奶,好舍不得。 如果感情真有理性,为何付卫华会有勇气选择远渡重洋?躺在奶奶怀里当他的青都第一纨绔,它不香吗? 这一次,依然拒绝理性。 第16章 赌神 既然诸事已定,继续纠缠只能是自寻烦恼。王刚调集生死相交的兄弟,开始忙碌。心惊肉跳的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制造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整个站点的日常机构,挂在礼宾阁名下,算不得特别隐秘,这是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这个站点负责沥洲中西部好大一片区域。成员算不得斥候,几乎都是黑名单上的人,真正的斥候则是以各种身份隐藏于辖区城市的各行各业。 既然付卫华执意定义为私事,真正属于自家兄弟,能召集到安全屋的也没几个人。好在这次的核心只是赶路,没有任何特殊的标靶,事情并不复杂。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途经的州和市太多,无论沥洲暗夜堂还是锦衣堂,这些区域分别隶属不同分部管辖,路线太长,分部太多,是一段考验人品的行程。 当然,付卫华不会傻傻地冲上去拜码头。这些分部的态度很重要,想要减少误判,就需要一条相对安全路线。 “哥们,既然有了决断,我也就不劝你了。路线图和皮卡大约再有一个小时就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子夜吧!争取在他们发现之前尽可能走远一点。老王,此去生死不知,多花点心思,帮我想想后续的事。” “老付,别想那么多,我们都在。” “老王,这一趟结束,侥幸不死,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的静默。即便如此,未必能够完全消除里里外外的影响。” “老付,全力以赴吧,这会咱也没必要讨论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回来再说。” “唉!老王,站点的事,你还是多上点心。将在外,看似有足够的自由,做事全凭人品,但我们有责任在身。站点事儿不少,不能因我耽搁了。” 付卫华一声长叹,贸然行事,看似以身赴死也在所不惜,惆怅在所难免。 想起工作,也就想起了他们关于安翊的分析。浔洲大势结束,分裂的众诸侯都缺钱,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这个时候,可不能缺钱,要命啊! 安翊的博士学位到手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可惜一直不见他有动作。 但是,就在前一段时间,安氏核心成员突然前往青洲海域,而且在青洲海域逗留近一个月,这是回归的迹象吗? 外忧内患都赶在一起了,如果没有蓝霈璟这事,也是时候去化缘了吧? “唉!老王,安博士毕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去,就不会再来沥洲。我们又少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金主啊!” “你有没有汇一个总,我们究竟欠人家安博士多少了?唉!借,你说咱能还得了吗?咱这细胳膊小腿,怎么还?” 心头千头万绪,理不清,付卫华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王刚要是能回答这个问题,也就不在这陪他了。 王刚一听,又开始急眼了,都这种时候了,胡思乱想个屁! 如今,想办法活着才是关键。 只见王刚怒吼道:“老付,少他妈在这犯神经病,如此危急关头,还想个屁!” “再说,以前也没有那个赌神安翊的存在,我们不也熬过来了,不是吗?” “老王,你这话我不爱听啊!合着你是打算提完裤子不认人吧?哈哈……” 王家二少爷什么人,付卫华比他爹还明白,无非见他急眼,打趣而已。 “老付,收收心,好好应付路上,其他的回来再说。安博士那边,人家可是沥洲封的赌神,会在乎钱吗?” “再说,借了那么多次了,人家问过什么时候还吗?也不想想,以人家赌神的心智,如果指望我们还钱,就不会不停借给咱了。人家啊,门清!” “也对,借?哼,狗屁,肉包子打狗!” “老付,人家什么人?什么智商?难道不会看,不会想啊?” “你别以为就你我有皇朝情怀,别再操西洋心,放西洋屁了。奶奶的,好好想想你这一路,比啥都强!” “千方百计也要留住你这条命!” “疯子!” 实在受不了他了,说到最后,情不自禁的王刚再次怒吼起来。 再瞎折腾,把人家赌神的债务人都折腾没了,心里没点数啊! “是啊,你说得很对。此行结束,还不知道上面会怎么看呢?确实多余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付卫华感慨不已。风里雨里磨练那么些年,满腔青春的热血逐渐在冷却。这鸡肋一般的位置,慢慢已变成现实,甚至无奈。 “老付,我们能活着,就已经算是不容易啦!既然决定了,就别想那么多。” “安心去豆城,其它交给我们这些兄弟来想办法。对付不了沥洲人,还对付不了那帮尸位素餐的官僚?卧槽!” 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不知有几回,还是一条绳上的蚱蜢,王刚理所应当的担下此事。再说事情做了,未必有那么复杂,内部的事总有办法可以想,怎么也算青都有名望的混世祖。 不过,想起安翊的好,忍不住感慨万千。他家老妹初长成,心中一动。 “唉!算啦,算啦!” “老付,还真不是吹的,这条资金链还真他娘安全,办成不少事,神仙都查不出一点线索,可惜了。” “把消息传回去吧,但愿老付家、老王家也能帮咱还点人情。” 安翊的去留,他们无法左右。王刚也就牢骚两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这两年,因为有了安翊这个可靠的金主,轻松了好几年,没多余话,差不多有求必应,都不用浪费口水。 “老王,只能指望你,也只能指望老王家了!不是兄弟我推卸责任,如果奶奶真走啦,老付家保不齐就散咯,但愿不要出什么故事就好。唉!奶奶不管事啦,兄弟我不也漂洋过海到了沥洲?” 有勇气跨出青都那一亩三分地,付卫华并非一头热血的愣头青。 家里那点的事,青都那点事,多少也能看明白几分,也许眼下就是兄弟的生离死别,这才忍不住牢骚起来。 “算啦,没开始呢,别说丧气话。” “老付,该做就做,努力活着。别怨兄弟我乌鸦嘴,哥们不给壮行酒啦!希望能回来,我们还一起守摊。” 王刚重重抱了一抱付卫华。 此去生死未卜,他娘的,这他娘的到底算不算生死离别! 第17章 误判吗 夏日,沥洲和青洲差不多,风云变幻半点由不得人。等他们准备好,已是夜雨磅礴,难得天也遂人愿。 付卫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例行检查一下车辆就出发了。 这辆改装的福特老皮卡,车重超过两吨,非常平稳。出城区上了高速,老皮卡时速锁定在70迈,穿进雨夜。 付卫华一路向东,直奔豆城。 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等暗夜堂发现付卫华脱线,他已在数百公里之外。 这是一段因一己私利,因付卫华个人眷恋而引发的意外行程。事先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也不敢报备。这就意味着行程没有任何侧翼的支援,只能靠自己。 付卫华当然不想这样,可惜阎王老儿也没给他计划的时间,也没给他缓转的机会。万里之遥,时间争与不争其实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片刻不敢耽搁。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热血上头的付卫华为无尽的哀伤所左右。混混沌沌中只有一个执念,他要去见安翊。 通常,这种极致的执念持续时间因人而异。当夏日的第一缕阳光映入付卫华的眼帘,昨夜的热血终于冷却,思维慢慢也回归理性,他多少有些犹豫。 这一路,付卫华似断了线,消息无法传递,万一……他不敢过多假设。 唉! 付卫华长长一声叹息,胡思乱想终难禁。他变着法子鼓励自己,继续煎熬。 路途遥远,付卫华还要努力降低误判的可能。他不希望,也不能把自己葬送在路途,更不敢给团队带来灭顶之灾。 杀生取义吗? 算不上,只因那拳拳之心。 其实,付卫华并非犹豫,是在担忧。 …… “先生,是肉狼小组的头狼。他很快就要渡过西部界河,马上就要走出我们辖区了。这是头狼的资料,需要行动吗?” “呵呵,付家!麦克,你觉得他们这次想干什么?另外,前站什么意见?” “先生,事发突然,前站也在懵懵懂懂中。应急状态下,临时收集到的情报不全面,不过已经不影响判断。这次行动很诡异,没有发现任何动机。” “目前为止,目标一直在行驶中,连加油站都没有进过,这台皮卡改造过。” “呵呵,是有些奇怪。单独行动,直接暴露在我们眼皮底下,很有一股不管不顾的架势,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呢?还是在解释什么?至少不是宣战。” 先生也是满腹疑惑,沉吟片刻,接着吩咐道:“麦克,派两个老手,带两台车摸上去,趁着夜色未散,制造点小摩擦,给他找点乐子。” “记住,只是试探,尽量避免闹出人命来,让我们的人小心。你们所谓的肉狼只是被人举起来的靶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另外,让人查查付家有什么大事。” “好的,先生!” 付卫华不管不顾直奔豆城,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有没有盯梢。他知道盯梢在所难免,干脆一门心思赶路。 天刚破晓,付振华身后传来阵阵爆裂的机器轰鸣声。应该是改装轿跑,至少有两台,声音迅速迫近,车速不低! “嗖,嗖!” 一台黑色,一台黄色的雪佛兰轿跑擦身而过。两车你追我赶,迅速越过付卫华的旧皮卡。这段高速有些偏远,车流量不大,主要是一些零星的大型拖挂。 也不知是飙车党还是车匪,付卫华不由调高了警惕,毕竟是老斥候。 爆裂声渐渐远去,似乎多虑了,付卫华已经是惊弓之鸟。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蒙头继续赶路。 出发不到六百公里,还没有启用备用油箱,油料还很足。 天蒙蒙亮,付卫华穿行在界河附近的低洼地带。天空中传来一声闷响,天空下起密实的细雨,视野更加暗淡。 突如其来的阴雨影响了心情,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付卫华心头。优秀的斥候都有这种第六感,关键时能救命。 改装皮卡车身很重,行车稳,却并不灵便。付卫华打起精神,高度警惕地紧盯前方,却仍然保持着匀速行驶。 没过多久,付卫华竟然追上了刚刚疾速而过的那两台雪佛兰轿跑。 在他前方不远处,两车慢悠悠交错前行,仿佛在嬉戏,堵在了付卫华前方。 难道是在等他? 卧槽!付卫华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寒毛竖起,一手紧握方向,一手打开枪套搭在枪柄上。枪套固定在皮卡中控台上,倒是方便,他已做好战斗准备。 一脚底板油,付卫华车身一错,迅速并入超车道,准备超车。 “嘎吱……” 就在皮卡靠近的时候,黑色雪佛兰一个漂亮侧移,同样并入超车道,恰好与黄车并排,挡在皮卡前面,将路封死。 这场雨来势并不凶猛,虽然雨丝有些密实,但是对视距的影响并不大。 前车刺眼的红灯突然亮起,在雨中格外醒目,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传入付卫华耳中,有人搞事! 付卫华当即一脚踩死刹车,皮卡车身重刹车声更加刺耳。幸好他早已锁死方向盘,雨中路滑,侧翻就车毁人亡。 就在皮卡堪堪逼近黑色雪佛兰屁股一瞬间,付卫华猛打一手右方向盘,紧跟着右脚由刹车换到油门上。 就在此时,一脚底板油,巨大的轰鸣声中,皮卡险险与黑色轿跑擦尾而过。 刚刚两车急刹车时有些错开,黄车略微靠后一个车身位,皮卡藉此强势挤入慢车道,欺的就是它车身轻。 “哐啷!” 巨响从后面传来,空隙太小,黄色雪佛兰一头撞在皮卡上。 这台改装后的皮卡绝不是普通轿跑所能撼动的。付卫华车身一震,并未因撞击有太大影响,稳稳换到慢车道上。 皮卡的底板油从未松开过,爆裂的轰鸣声中,机头转速接近七千转,若离弦之箭向前窜,把两台雪佛兰甩在身后。 身后,黄色雪佛兰遭皮卡车侧身别了一下,撞在护栏上,一时间没跟上。 只有反应过来的黑车咬了上来,跟皮卡纠缠在一起。现在只有一台雪佛兰轿跑而已,付卫华以皮卡的厚实将雪佛兰死死压制在后面,无法再超越。 此时,两车的车速不低,雪佛兰倒是不敢轻启事端,憋屈地尾随皮卡行驶。 两台雪佛兰绝非意外偶遇,付卫华也清楚它们是冲自己来的。 付卫华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暗自寻思着:“这是试探呢?还是误判?” 第18章 蓝家死士 “呜……噼啪,噼啪……呜……” 突然间,身后再次有机车爆裂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渐渐震耳欲聋。单凭声音的仗势,这次机车的数量恐怕不会少。 “卧槽……” 付卫华心头一颤,又有人来了,事态似乎还是失控了。他已经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搞清楚试探或误判又有何用? 战端已启,即使举手投降恐怕也无济于事。付卫华果断拔出手枪,顺势打开枪栓,准备伺机出手。 此刻,生存是唯一,付卫华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一切只能等结束再说。 机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付卫华心弦瞬间绷紧。眼下第一要务就是想办法解决咬在身后的黑色雪佛兰,否则后面的机车赶上来一起围堵,他就麻烦了。 前面这两台雪佛兰既然不是什么飙车党,也不是什么车匪,那么大家都不是职业玩车的人。这让付卫华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长长舒了口气。 公路上,现在是要比拼车技,大家都不是职业选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很明显,付卫华不打算惹事。作为防守一方,皮卡厚重,占据绝对优势。 高速运动中短距离拼热武器,行伍出身的付卫华优势也比较明显。这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他心中稍定。 “卧槽,是时候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黑色雪佛兰,不能犹豫!” 暗自下定决心的付卫华紧锁的方向盘稍稍松开,车身稍微晃了晃。 捅入油箱的那只脚往回收了收,虽然还在继续压制雪佛兰,似乎有了一些力不从心,车身晃动越来越明显。 身后的雪佛兰只知他与另外一台雪佛兰搭档实施试探任务,本土这种鸡毛蒜皮的常规任务不至于太过隐秘。 一时间,雪佛兰摸不清身后机车是敌是友。他们的任务只是骚扰,既然差不多达成目标,搭档折翼,他准备撤。 雪佛兰才是真正的斥候,知道皮卡的晃悠必然是一个局,但是他也不愿意一直被皮卡压制着。单单就性能来说皮卡跟轿跑没得比,他打算偷鸡。 雪佛兰瞅准时机,见势切入超车道奋力往前一窜,车身瞬间与皮卡并齐。 一切与付卫华的预测没有出入,蓄势已久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的神经高度紧绷,右手持枪搭在方向盘上。 只见付卫华左手往怀里一拉,猛打方向盘划过半圈,笨重的皮卡全速向左往超车道硬生生挤了过来。 “嘎吱……呯……吱……” 顷刻间,雪佛兰和皮卡挤在一起。 猛烈的撞击差点点就让雪佛兰飞出车道,来不及躲闪的雪佛兰只能抵死油门和方向盘,丝毫不敢松懈。 只要皮卡再稍稍用力,就能把轿跑挤到对面车道上,想不死,恐怕很难。 皮卡车身重,别着雪佛兰没毛病。 付卫华略微调整右手的位置,再次一脚底板油。皮卡一声怒吼,车头有再往前挪的架势。只要皮卡稍稍超前,再大力一别,轻飘飘的轿跑绝对飞起来。 雪佛兰感受着皮卡浑厚的怒吼,虽然并非职业选手,却也算经验老道。怎么可能领会不了皮卡的意图,同样是一只脚踩到油箱里。没有皮卡的摩擦,它早已窜出去了。“嘭…嘭…”,两车在磕磕碰碰的僵持极速往前冲,都不敢大意。 “呯……呯……。” 突然,后面传来几声的枪响。紧随着沉闷枪声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后视镜被冲天而起的火光染红。 只见身后的黄色雪佛兰,在火光中撞破护栏,翻滚出高速公路,生死不知。 “唉!何苦啊,老兄。” 付卫华一声长叹,还是把兄弟们牵扯进来了啊!他与王刚搭档近十年,情同兄弟。还是跟了上来,他非常感动。 可是,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付卫华的预设,他的心瞬间被击碎,心头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眼眶湿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心理压力让付卫华忘了自己还在战斗,满心满意都是悔恨。 付卫华直起身子抬头往座椅上猛烈的反复撞击,一声哀嚎,久久不能平息。 手中的皮卡也忘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对雪佛兰的压制,付卫华有些恍惚。 枪声起,搭档车毁,紧接着机车的轰鸣声就咬住了车尾。黑色雪佛兰自然发现异常,当然也就分清了敌友。 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雪佛兰敏锐捕捉到皮卡处于惊变的恍惚中。本身轿跑与皮卡存在巨大性能差异,趁着皮卡放松钳制,雪佛兰咆哮中疾速往前逃窜。 雪佛兰轿跑的加速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顷刻间便挣脱了束缚,再一次越过皮卡,若离弦之箭仓惶逃离。 “嗖……嗖……” 四台大排量机车极速越过皮卡,向黑色雪佛兰追去。机车骑士全身被黑色皮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无法分辨究竟是何方神圣。 付卫华努力瞪大自己的双眼,仔细分辨这些人的身形,隐隐约约有种期待。 这个时候,付卫华才发现人心其实非常矛盾。孤独了一夜,他竟然十分期待找到熟悉的身影,羞愧之感涌上心头。 努力甩甩头,想赶走那份奢求。 还好,这种纠结很快被终结。 最后一辆机车松开油门,随皮卡伴行须臾。黑衣骑手打出一串手势,随即加速带着隆隆轰鸣消失在付卫华视线里。 “蓝家死士!苍天保佑,不是他们!” 兴奋的付卫华大吼一声,迅速收枪入套,情不自禁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此时,雨过天晴,旭日的晨辉冲破重重黑暗,映红了前方的半边天,一如付卫华此刻的心情。他挺胸深深吸了口气,卖力一脚底板油,一路向东。 “万幸,事情应该不至于闹大!” 王刚没有介入进来,内外都不至于闹得轰轰烈烈,一切都还有余地。 忐忑不安和愧疚终于消失殆尽,如果因为一己私利影响自己的团队,影响自己兄弟,付卫华万死难辞其咎。 不过,情不自禁中付卫华竟然有一丝明显的失落,奇怪! 蓝家死士!付卫华已经忘却的存在。 多年前,临行之际,蓝霈璟亲自教会付卫华一套特殊手势,让他铭记于心。 若是哪天遭遇,可以把生命交付给对方。这是蓝家老一辈留下的,而且绝不会断了传承,忘了祖训。 昨日有人持蓝家暗语召唤,付卫华并未多想,后因蓝霈璟一事晕晕沉沉。 原来蓝家死士一直都在身边,付卫华忽略了很多细节,看来,自己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斥候。倘若把他们换作敌人,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念及蓝霈璟还躺在病床上,付卫华心如刀绞。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路上。抹了把泪,仿佛回到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更加坚定了前行的决心。即使徒劳,至少他无愧于心。 蓝家在沥洲根深蒂固,沿线集聚了不少人,来无踪,去无影,一路呵护。 乱世降临,蓝家二祖率领族中有志者来到沥洲拓荒,寻找生存之机。这些身负绝技的武者发展自然不会比流亡海外的青洲帮派差,很快他们就融入当地社会。 战乱起,沥洲不是正面战场,他们的传承比被战乱打散的本部完整,蓝家本部残存的力量大多数转移到了沥洲。 作为这一代长公主,蓝霈璟把青春献给了爱情,不愿远离故土。青洲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部日渐凋零。 蓝家不简单,他们豢养死士源自古老传承,实力绝非沥洲暗夜堂的斥候所能媲美,已经可预想黑色雪佛兰的命运。 蓝家死士出门办事,从来都是捂得严严实实,与机车党相似度极高。他们在沥洲本土挡暗夜堂的道,可是天大事。 暗夜堂积累的郁闷需要释放,蓝家死士一身装扮让机车党不得不背锅。他们没心情,也没闲功夫管飞车党的事。 …… “麦克,目标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机车党会一直纠缠不清?” “机车党?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刚上高速曾经有小摩擦,结果还缠上了。先前好不容易摆脱他们,追上目标,刚刚准备作业又跟了过来。” “机车党直冲我们而来,威廉已经人毁车亡,还有四台机车咬死我不放。” “法克,事情是你经手的,是不是动了别人的奶酪,怎么……” “呯,呯!” 这时,电话里已经传来枪声。雪佛兰车手顾不上再说什么,把电话往中控台一丢。先解决眼前麻烦,活下来再说。 “汤姆,先想办法摆脱他们,我马上安排人接应,随后……” “嘟……” 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忙音,麦克也没再打过去。有意思,这下有的忙。 有了蓝家死士支撑,付卫华轻松了不少,依然小心翼翼规避着一些事。他的身份敏感,并不希望这段简单旅程惹出太多故事,他还需要在这里讨生活。 付卫华并未刻意伪装,既然已经有人出手,路途还很长,肯定还会有人忍不住手痒。他需要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表明自己的大致目标,以期减少误判。 于是,不烧干油箱不进加油站,吃喝在车上,拉撒在路边,付卫华心无旁骛只管闷头赶路。他的这一举措让那些关注的眼睛都感到诧异,轮番换人盯紧了,万幸他们并没有异动的计划。 除了有些提心吊胆,一路还算平安。 第19章 鸡肋 驻守本土的斥候,绝大部分处于积累经验的阶段,即使折损亦非麦克专注的重点对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必须先弄清楚情况,才能汇报给先生。 麦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开始了自己的忙碌。不得不说,他的效率一直非常高,不一会便起身赶往先生办公室。 “先生,头狼的事情出了意外,我们的斥候被机车党缠上!已经确认损失了一名斥候,另外一名恐怕也够呛!” 有了人员折损,在先生面前,麦克必须紧张一些。折损的是他的手下,自然不能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那么冷血。 “麦克,大清早,别毛毛躁躁。这天不是还没塌吗?来,坐,慢慢说。” 先生拖过一张办公椅,拍了拍麦克的肩膀,示意他先稳定情绪。他们的工作需要严谨,无法控制情绪,如何严谨。 争分夺秒的事,概率很少。他们干的活每一件都是要人命的,稍微舒缓一下情绪耽搁不了几分钟,于事有利。 “确定了吗?是机车党的人,还是他们的人?难道他们是想在这个疲惫期捞条大鱼吗,不对呀?他们不可能主动扯上机车党,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先生并没有接过麦克的焦急,这里是沥洲本土,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解决? 此时,麦克也平静了下来。他可不是小头目,有着超凡的能力。 “先生,恐怕真是机车党,他们的人没有一个脱离我们的视线,也没有发现他们有跟机车党联系的迹象。他们吃过这些黑帮的亏,平常也不愿意有交集。” “另外,前站吃了亏,采取了明目张胆人盯人的土办法。把他们所有人被盯得很死,绝无任何遗漏,我核实过。” “目前至少有四名机车手介入,他们携带有轻武器,手段非常狠毒。” “机车党不是源头跟过来,而是在本地突然冒出来的,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分析,与头狼无关,暂时弄不清缘由。” “机车手一上高速,就跟我们的人纠缠不清,目标非常明确。” “不喜缠斗,被机车党逮着机会就下死手,的确不太像那边的行事风格。” 这个时候,通常只需要麦克提供清晰的事实,麦克说完便把报告递给先生。 先生默默思考了片刻,抬头望向麦克淡定地问道:“麦克,现在你的那头肉狼头头,还需要多久跨过西部界河?” “两个小时,足矣!” “麦克,通知你的人收手,安安静静等他过了河,剩下的交给别人去烦恼。” “另外,把情报上报总部,我们的人因机车党莫名其妙介入进来,还没有摸清楚情况。建议总部,继续观察。” 先生交代任务时,从来都是绝对的清晰,毫不拖泥带水,麦克很轻松。 “先生,不就是机车党,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机车党。是否需要我们也虚晃一枪?留下这位肉狼头头。” 麦克属于冲动的性子,有些不甘心吃瘪,还有一点愤懑不平。 先生平淡地扫了一眼麦克,这位下属非常好用,就是事事得教他。 “麦克,犯不着。” “记住,干我们这一行的,凡事不能冲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那群肉狼就是一个鸡肋,头狼未必有价值。”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这群肉狼并不专业,这个看法没错。你想想,连你们都笑他们肉鸡,对方会不知道吗?其实敌我双方都知道,不是秘密。” “严格来说,你们眼里的肉狼压根不算斥候,倒是有那么点和亲味道。那是古老的雾洲王室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权贵们彼此求个放心,你懂的。” “如今,头狼突然单独离巢,不管不顾地一路向东,没有任何计划性,直接暴露给我们,绝非他们以往的风格。” “除非,必然有要命的大事,恐怕还不是什么公事。他们行事教条,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时候逼急了,会拼命。” “麦克,想想看,此刻我们去触那个霉头干嘛?没什么油水,还特烫手。” “若是一不小心,劲用大了,灭了这匹头狼,只会为你我积累仇恨。” “呵呵,这匹头狼的资料,早就是公开的,付家长孙。就算他不为自家所喜又怎样,没有确凿证据动了手,回报我们的必然是血腥。我们又没病。” “麦克,别人怎么对待,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为什么要触这个霉头?” 先生特别喜欢分析人心,颇有几分心得。临到老,喜欢传授经验,麦克恰恰是那个能听得进去的手下。 “先生高明,多谢解惑,受教了。” 麦克这句话非常真诚,没有丝毫马屁的味道。跟在先生身边,他受益匪浅。 “麦克,付家那边有消息了吗?” “先生,青洲分堂还没有回复。” “麦克,加强与其他分部联络。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偏差,我估计很大可能就是头狼的家事,不得不去的私事。情报送来以后,细心一些,一定关乎人命!” “先生放心,我记住了!” “麦克,此事一定要找到答案,我们不能完全依赖分析。每件事件必须有现实的结果,而不是推论,这是原则。” 麦克认真点点头,事情结束后必须形成完整的报告,这一点他懂。 “先生,那我通知他们撤下来吧?” “不,麦克,我们既然出手,即使掰不到面包,也不能不捡点面包屑吧?” 此时,先生一脸阴森森的笑容,淡淡冲着麦克摇了摇竖起来的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麦克,给我深入浅出地挖掘,看看这帮飞车党想干什么?” “沥洲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一群流氓瞎搅和了?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先生非常生气,虽然在本土耍流氓是沥洲锦衣堂的事,但是这不是已经牵涉到皇朝安全吗?不介意帮他们管一管。 “先生高明,我这就安排下去!” “麦克,记得联系锦衣分堂,本土可是他们的地盘。另外,一定要请地方警局配合,给我把他们打疼。沥洲安全事大,不是谁都能掺和,给他们长长记性。” “对了,一定要先摸清楚,完全没有遗漏了,再通知协同单位。让我们自己的兄弟辛苦一些,别留人口舌。” 先生非常生气,总需要宣泄,要不迟早会成病猫,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好的,先生!” …… 第20章 兄弟 虽然比不上那些经过严苛训练的职业斥候,狡兔三窟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们也算老斥候,安全屋不止一处。 这一趟,付卫华的生命献祭之旅只是私人行程,并非组织任务。王刚启动了他和付卫华专属的安全屋,参与其中的也只有赵猛、李牧和其他几位有过命私交的兄弟,尽量减少与组织的牵连。 这一夜对他们三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屋内弥漫着浓浓烟草味。昏黄的灯光下,三位难兄难弟脸上挂满疲惫。 安全屋侧墙上挂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他们为付卫华设定好的行进路线和可能的危险点。扎根沥洲十多年,信息采集没有障碍。按照他们的部署,几乎每隔一小时便更新一次付卫华的位置。 王刚目光深邃紧盯着地图,思绪回荡在付卫华行进路线上。这一路考验的不仅是付卫华这头贪狼,还有他廉贞。 这条线路是精心谋划的,避开了沥洲暗夜堂所有激进的分站点和带有明显族群主义情绪的分站。然而,此一去注定是生死两茫然,怎么能不为兄弟担忧。 可是,王刚不能动,还得按住那些热血兄弟也不能动。一旦妄动他们就要迎接沥洲暗夜堂可能降下的灭顶之灾。 另一方面,王刚还需要尽量消除付卫华此行带来的内部影响。他力图防止兄弟被问责,挡下捅向兄弟的刀子。哪怕这刀子就来自王家,也得挡下。 将眼睛从地图上挪开,王刚深吸一口气,地图每个红色的圆点都代表一处潜在的危险和未知。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不断推演各种可能情况。 王刚黯然发现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贪狼小组的静默。这是他为兄弟之义做出的最后决断,别无选择。 天色已蒙蒙亮,按里程计算,改装的皮卡还不需加油。前方传来消息,贪狼很快跨过西部界河。进入中部盯他们的人就不多了,后面行程风险相对较小。 一夜无眠的三人眼帘耷拉,也有了明显的眼袋。大家强打起精神,付卫华正在穿过的这片区域最危险,无法避开。 安全屋内一片宁静,每个人内心如同激荡的波涛。这场危险的行动,每一次风吹草动都可能关系兄弟的生死。 王刚眼神中透露着坚毅,接下来最难熬,必须相信付卫华能应付所有危机。 这时,安全屋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和隐隐约约的布谷鸟叫。时间不对,三人迅速拔枪悄然戒备。王刚举起左手打出一串暗语,示意李牧换位,赵猛开门。 铁门厚重,可以抵挡狙击步枪的穿甲弹。赵猛运动到门后,并未解开门后特制的防盗链,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 门外未见人影,一张折叠的信签纸随即飘进来。信签纸表面的文字和暗纹正是自己人拓印的暗语,赵猛这才敢捡起信签纸,关好铁门回身递给王刚。 “兄弟们,变故还是发生了。贪狼跨过西部界河之前,在高速公路上遭遇沥洲暗夜分堂斥候骚扰,目的还不确定。” 王刚放下信签纸,声音沉稳而有力。 大家都是老斥候,他们三人早有心理准备。本该保持隐秘的斥候毫无准备和谋划,突如其来如此长距离奔袭相当于把自己送到对方的眼皮底下。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只是骚扰的目的是什么? 李牧乃特选战阁退役武王,战斗是把好手。兄弟情深的他有些急切,迫不及待表示了自己的意愿。经历过太多生死,他们这样的人眼里,战场上,战友之间相互守望是生存的唯一保障。 李牧坚定地说道:“廉贞,我们在那附近有特别小组存在。你看是不是可以启动一个行动小组,侧翼掩护他一程?” 赵猛则是双目闪闪发光,略带几分兴奋,附和道:“廉贞,大家都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护卫未必有多大危害。渡过西部界河,剩下的路风险不高。” 天赐良机,这一次无论侧翼掩护是否成功,付卫华贪狼之位必将不保。公器私用之责,付家也扛不住。他没有背景,可是王刚背后的王家一点不弱。 王刚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沉静,淡然笑道:“不,这样太冒险。既然贪狼遭到骚扰,那些家伙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们的动向。启动特别小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我们的计划可能会被彻底打乱,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但是,贪狼……” 李牧的声音充满着焦急和担忧,但是他同付卫华一样,都愿意将生命托付给王刚,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信任。 “兄弟,相信贪狼会处理好。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静默,清晰传递我们的意思,不能因突发状况而改变。贪狼是个精明的家伙,能处理好这些麻烦。” 王刚语气坚定,李牧皱起眉头。看着他坚若磐石的表情,最终选择了相信。 无奈的抉择,王刚、赵猛和李牧三人相视一声苦笑。随后李牧点点头,放弃了坚持。赵猛莫名其妙摇摇头,如今事已不可为。心不狠、站不稳,廉贞恐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怪流落至此。 王刚话音刚落,敲门声和布谷鸟叫再次响起。三人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李牧惊慌失措冲向铁门,甚至忘了戒备。 王刚二人对视一眼,心情沉重中迅速拔枪戒备。如此频繁的传递信息,绝对是出了新的状况,希望不是厄运降临。 万幸,李牧还记得纪律,仅仅打开一道缝。带有铭文的信笺再次飘落。 王刚接过细看后,愁眉紧锁。 “竟然有第三方介入,沥洲暗夜分堂迅速收手,贪狼马上过河。怎么回事?” 王刚迅速来到地图旁,思索片刻交代道:“既然有人护他过河,加强对全体成员的约束,暂停一切活动。密切关注贪狼的行程,提高警惕准备迎接可能的麻烦。可惜无法与贪狼沟通,只能祈祷他能保持警惕,尽量规避风险。” 王刚走到窗前,眺望天际,心中涌动着对战友和自己的担忧。这两日之举有悖家族利益,他与付卫华生死相依超十年有余,不想被利益左右。生死均已看淡,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王刚。 仰望东方,晨曦中有几许惆怅。 暗自感慨:“兄弟,哥哥能帮的就这么多,希望你不会嫌弃。” 第21章 原则 青洲,青都西郊,崇山峻岭中,一处毫不起眼的植物培植基地内,两位撤去徽章的武士服老者坐在沙发上品茶。 茶几上,暖壶里的水已见底,这茶也泡了好几泡,淡得品不出味来了,对面的老狐狸还在云山雾罩。 原野有些不耐,语出机锋。 “老王,你这茶是好东西啊,从哪捞出来的。以前没见过你这么大方,该不是没憋什么好屁吧!说吧,我候着呢!” “老原,心急了吧,不是你的作风。” 呵呵,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耐不住性子。王溪菊一脸得意,这两人较劲这么久了,就是要看谁先出声。 “得,由你,那你也别藏了,拿出来换茶叶吧!真有你抠的,喝在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拿出来吧,你!” 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却也算多年的老搭档,原野干脆自己动手。 原野的确不耐如此较劲,老狐狸能憋什么好屁,早知晚知一样要面对。 再说,原野是光脚的,玩枪,对面的老狐狸也玩不过自己。要角力也要等换完茶叶再继续,他又没有压力。 …… “老原,沥洲的报告,你细看了吗?” “哈哈……” 闻言,原野嚣张地仰天大笑,得意至极。老狐狸忍不住了吧,先下一城。 “废话,能不看吗?” “老王,我跟你可不一样。别说蓝大姐还没走,即使真走了,她永远是咱的老大姐。她家的长孙,可不就是被你逼过去的吗?我能不盯着点,行吗?” “老原,别瞎说,一切都是需要!” “老王,别跟我扯什么需要。我最烦你这种假知识分子,动不动就是皇朝大义在前。好像谁没有杀过鬼子似的。” “哦,不好意思,不是我愿意指着和尚骂秃驴,是记性不好。忘记老王你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鬼子了。” “老原,敌后也是战场。别动不动就提这些无趣的事儿!” “老王,你是知识分子,也别跟我这个大老粗急眼。说起这事,你家孙子可是缺了一点魄力啊!呵,不就是走一趟吗?侧翼护卫一下还能死人,寒心啊!” “我听说,他们可是生死之交,平常你家那孙子没少沾光吧,唉!” 两人老冤家,啥不干,老狐狸也不会说他好。没个老王家,原野早削他了。 嘴刀一点都不软,刀刀见血。 “虽然将在外,原则还是要有的。” “哈哈……老王啊,你不错,知道跟我讲原则了。我怎么记得你总是教导我掌握原则要灵活。不错啊,不错!” 望着大笑的原野,王溪菊气不打一处出,阴沉个脸,冷笑道:“老原,你不至于吧,工作时间,差不多就够了。” “哈哈……老王莫急,没事儿。” 毕竟是同事,原野见好就收。老狐狸喜欢绕圈圈,他就陪着呗。 “对了,老王,既然事情牵涉到那位大神,按原则必须是要报上去的。” “唉,我的蓝大姐啊!也不知那位是真神,还是牛在天上飞。会出手吗?” “老原,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无非不务正业,靠赌挣了点钱,无非有两把治病的刷子。还黄金万两,你们至于吗?” “还有,你们花那么大的心思,引得那位如此重视,值得吗?” “还有啊,这货可是早早就拿到学位了的,还不挪窝。啥意思?是不是还要我们去请?他的精忠报国呢!” 一介寒生而已,花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王溪菊坚决反对。这世道,钱不过他们的玩具,一个竖子扑腾个啥! “哈哈,老王,还是你好啊!那一点点钱,在你们这些大家族眼里,的确不算个啥!老王,真忘了问你,有没有让财务统计过,他今年已经借给我们多少了。有没有你家捐赠的多,要不得催催!” “老原,别没完没了的!” 王溪菊一脸猪血,一声暴呵! 原野没有理会王溪菊,人家赚沥洲的钱干青洲的事。你们这帮大老爷赚青洲的钱,干的都是自家的事。 “老王,我们稀罕啊。这小子可是白手起家,不错。嗯,像我,我喜欢。” “你呢,有一点可不好,动不动就上纲上线。那小子可不是公费留学,来去自由可是当初的交换条件之一。” 安翊的资料,落在地上,原野一米八的个头摸不到顶,门清。 今天,这老家伙太不上道了,继续兜圈圈,半斤茶叶未必够。 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稀奇的。一帮泥腿子,都没见过世面,悲哀! “老原,今天你有些不对劲吧?贪狼怎么处置?如此大事你不理,拿一个毛头小子兜什么圈子,工作时间!” 狐狸尾巴来了!原野仿佛喝了冰镇酸梅汁,清凉透心,倍舒爽。再下一城。 “老王,你管思想领域,先说说你的想法。事情发生了,该如何是得决断。” “撤回来吧!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工作也不是请客吃饭,讲人情,要不得。” 老王家在青都可谓坐地虎,也是沿袭了好几朝的老世家,底蕴雄厚。 原野,不过是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泥腿子,不受王溪菊待见。他习惯了。 他们的工作特殊,世俗的条条框框未必适用。在这个大院子里,原野不惧王溪菊。但生活不仅仅有工作,这里只是上班的地方,他总会走出这间院落。 “哦……然后呢?” 这事,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也是这间院子内的事。原野懒得争辩。 “然什么后,回来了,付家长孙还需要我们管吗?再说,我们恐怕也没有资格管吧。老付你不懂吗?想什么呢?” “老王,沥洲那边呢,有什么想法?” “老原,廉贞顶替贪狼。再从家里派一人过去,顶廉贞之位。” 这一次,王溪菊没有半点客套,仿佛说别人家的事。 “哈哈……回头你们多弄几个方案出来。也不急,回头我们再议议。” “老王,我要进城一趟,不留你了。” 既然谜底揭晓,原野起身逐客。一只老狐狸,茶有那么好喝吗?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微笑着握手告别。 王溪菊转身便走,脸色也迅速垮了下来,阴沉地暗骂道:“老狐狸!白瞎了我那些明前茶,刚子嫩了些啊!” 原野望着老王远去的背影,喃喃低声细语道:“举贤不避亲,不愧王家老二。” “呵呵,现如今,这局势可不是十年前了。贪狼之位,不容易!” …… 第22章 逼宫 这一路,几乎没有歇息,付卫华是子夜之后才进城的,带着满身的疲惫。 作为斥候,想要安翊的行踪一点都不难。消息传来,付卫华很快来到一座幽静小院门口。这里,他曾经来过。 今夜,安翊就在小院里。 然而,此刻病人还在万里之外。即使这位安大神医同意出手,亦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事。付卫华不敢急! 深呼吸,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付卫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小院门口徘徊半晌,咬咬牙转身回到车里。 害怕拒绝的付卫华,不敢在这个点去打扰鼎鼎大名的死神之手。 万一…… 仿佛安翊就在眼前,随时可能因为他眨眼而消失。漫长的等待,时间对于付卫华来说,它是一种心灵的煎熬。 一刻也不敢离开这座河畔小院半步之遥,更加无心休息。 付卫华窝在车里苦苦等待,两指之间的香烟没停,依然止不住困意,时而不时还要在大腿内侧狠狠掐上一把。 万幸,这皮卡还算宽敞。 黎明前的黑暗真难熬,付卫华好不容易盼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实在无心继续等待,毫不犹豫冲向安翊的小院。 安翊修炼的瓶颈越来越明显,修为早已停滞不前,修炼之心也不如往昔那般坚韧,连入定都有些艰难。 想想也很正常,据木拓这位大能传承的记忆,安翊用不到四年的时间,走过修真界天之骄子四十年的路。 虽然有际遇在支撑,但是作为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又有几人缺少支撑。 修炼一事急不来,于是安翊爽快地调整好心态,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安逸的休整期,悠闲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怡然自得的安逸,让安翊忘了诗和远方。日子一天天,不知不觉已是初夏。 当游艇的事尘埃落定,杰西卡似乎心有所感,仿佛知道师父不久将会离开沥洲皇朝。这小暴龙破天荒变得黏糊起来,经常在安翊小院一疯就到半夜。 杰西卡忧心忡忡,若是师父就这样离开了,该去何处寻觅那人间美味? 学业上,一直不怎么上心的杰西卡急了。她要赶进度,也好早点毕业。 有了小暴龙的存在,安翊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也就由着她随便疯。换一种生活氛围也不错。 说来也许是悲哀,红袖书院大多数孩子带着几分令人心疼的成熟。有时候安翊也会被感染,忘了自己还年轻。 “呯……呯……” 清晨,安翊睡意正酣,震天的敲门声非常执着,不把他唤醒,誓不罢休。 扰人清梦,绝不是什么好人。 最近,安翊嗜睡,好不容易睡个懒床啊!睡眼惺忪的他忍不住对这敲门之人有些腻歪,更是有几分疑惑。 豆城,安翊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么早,杰西卡还在睡她的美容觉。小田姐妹远在青洲海域,从来不走正门。 哪里来的土匪呢? “谁!不知道是在扰人清梦吗?” 太烦人了!安翊实在没忍住,一声怒吼脱口而出。然而,这一声大吼在付卫华耳里宛如仙乐,一颗心终于回落。 泪水夺眶而出,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付卫华自己知道,这是他全部的希望。 没精打采的安翊心不甘情不愿打开大门。就在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安翊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蓬头垢面、憔悴至极的男子,就是曾经有数面之缘、有那么几分矜持的付卫华。 在安翊的印象中,付卫华一直扮演着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多少有几分难以掩盖的倨傲。这是唱的哪一出? “噗通!” 死神之手当面,付卫华很坚决,双膝一曲直挺挺跪在安翊面前。一双虎目泪如泉涌,泪水淹过双颊,让人心酸。 “安博士,卫华厚颜,恐怕要再次麻烦安博士!恳请安博士回青洲一趟,我奶奶她……” 有道是男人有泪不轻弹,付卫华声音嘶哑,话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突如其来雷人的一幕,让安翊有些错愕。一时之间,只有付卫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余音缭绕,他竟然没听清。 付卫华不惜一切代价,冒着生命危险奔袭数千里,为的就是当面一跪。说起奶奶,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一路上,除了玩命赶路,付卫华也在反反复复推演着见面时的情景。他只想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全部都做足。 哪怕是逼宫,也在所不惜。 付卫华害怕被拒绝,时间也不允许他被拒绝!其实,他并未亲眼目睹安翊之所能。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他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奶奶就这么离去。 那段岁月,付卫华和小姑还都是奶娃子,记忆中并没有镌刻下奶奶瘦骨嶙峋的身影。但刻骨铭心的依恋,让他丝毫未曾怀疑那些催人泪下的故事。 这些故事伴随着付卫华长大,令他甘心情愿献祭生命。 至于安翊是否有难处,那就不是付卫华该想的问题,他也不是安翊。 悲伤的付卫华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演戏,但是他一直紧盯着安翊。 懵圈的安翊脸上满是迷惘,付卫华的心却因此跌入万丈深渊。 “这是要拒绝了吗?” 付卫华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再一次悲从心起,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沥洲,付卫华和康雷德勉强都能算得上安翊的半个朋友。 每次付卫华找上门来,从来就没什么好事,比康雷德那个老流氓差远了。 那个老流氓上门,咋说也是送钱的。 卧槽,逼宫啊! 这大清早的,还当门一跪,这是实锤的逼宫啊!安翊心里开始犯嘀咕,不知道这哥们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这一跪,难道是需要逼他安翊舍生取义吗?有点过了吧! 恍惚之间,安翊似乎在想,要不一巴掌拍死算啦,省得一会心烦。也就忘了上前搀扶付卫华,甚至忘了回应。 “安博士,卫华祖母病危,拜托了!” “呯!呯!呯!” 付卫华一头磕在门槛石上,那是他见安翊没有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心急如焚的付卫华,再次出言苦苦哀求,选择了进一步逼宫。 三声闷响终于唤醒安大神医。这位曾经骄傲,身上隐约闪耀着世家荣光的付卫华都来不及喘口气,都没进门! 这临门一跪,这三个响头,让安翊一阵心颤,是什么在逼迫这铮铮铁骨。 眼前的付卫华嘴唇已经龟裂,倔强地一张一翕,宛若一颗巨石投进安翊那一潭死水般寂静的心湖。 一时间,水花飞溅,久久不能平息。 “付兄,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乍一听是病,安翊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就落下了。随即感慨重生,此情此景让他羡慕不已,瞬间忘了心中的不快。 “治病而已,不是大事。进屋先喝一口水,然后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只要时间来得及,付兄要相信我的能力!” 卧槽,这货是想吓死人吗?死神之手当面,治病救人当不得事,至于吗? 不就是付卫华祖母病危吗?多大点事嘛!只要人没死,急啥! 平白无故被人惊扰了清梦,回过神来的安翊心中不禁有气。暗中早已是骂骂咧咧的,换个时候都能揍人了。 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付卫华,随口招呼一句就转身进屋,懒得伸手去扶。 好好说事,难道就说不清楚吗?安大神医心中暗自在嘀咕。小小年纪,还学阴人逼宫,喜欢就跪着,权当惩罚! 虽然未获得正面回应,但是至少没有拒绝,付卫华一颗心终于少了几许惴惴不安。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进了屋。 “安博士,家祖母生命垂危,青州那边群医束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只能厚颜来求求你了,拜托了!” 付卫华跟进屋内,并未去接安翊递过来的茶水,顾不得什么礼节,一改往日的做派,双手紧紧拽住安大神医的胳膊。言辞虽短促,也算表达清楚了来意。 随后,一脸悲伤的付卫华恳切地望着安翊,生怕被拒绝。 就在这一刹那间,付卫华那满是祈求的眼神,那惶恐不安的神情,恍若惊雷轰得安翊眼前一亮,一扫往日阴霾。 拨云见天日! 安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彷徨,仿佛看到不一样的生活在招手。 回青州,归故土。 在这里,安翊的心无处安放,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写着他名字的房子!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一瞬间,安翊似乎忘了他还有红袖书院,忘了他的那群孩子! 也许,不再有那么多的孤独感,他才二十来岁。安翊对即将到来的归程充满期待。治病救人,不过顺手而为之。 后来,安翊根本没有在意付卫华说了些什么,甚至忘了在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死神之手诊金可是黄金万两。 付卫华点燃了安翊归的执念,他安排杰西卡紧锣密鼓准备归程。 付卫华透过特殊管道给礼宾阁传递了请求。安翊的回归纯属临时起意,一切却在恍恍惚惚中出人意料地顺利。 最后直到踏上飞机,安翊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再次陷入无尽的孤寂,再次心怀忐忑,一切真的那么美好? 也许就是换个地方孤独,安翊一直很奇怪,这种蚀骨的孤独源自何处? 其实,安翊还有红袖书院。 第23章 走了,也好 锦衣堂豆城分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安翊,安博士任何的风吹草动哪里瞒得过杰克。回家而已,安翊无意遮掩。 付卫华的到来和安翊的异动很快形成报告,杰克收到报告,第一时间匆匆赶往东部分堂。心事重重的杰克无心思考,他尚未走出里维码头和莱恩庄园的泥潭。安博士这一走,也好! 事关重大,分堂堂主立刻带着杰克赶往沥都总堂,依然是亚伦接待他们。 万幸豆城离东部沿海锦衣分堂和沥都不远,否则就这种模式传递报告,等报告送到,安翊已经在飞机上。 亚伦位阶与东部分堂堂主相当,但安翊一事,他是统帅的幕僚。通常,到了他这里是需要有结论的。 怎么办?对面两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瞪着亚伦不眨眼,等他拿主意。 “杰克,你确定安博士要走了吗?是你的分析,还是有确切情报?你要知道这两者的区别,要担责任的!” 刚刚结束豆城谜案,亚伦紧绷的神经还没有松懈,又来这么个大条。没由来心中升起同样的感慨,走了,也好。 群龙无首的安氏,不值得关注。可惜安翊只是回家,倘若挂了,更好! 随即,亚伦朗声大笑! “哈哈……天遂人愿,不好吗?” “亚伦,有确切情报。不,我想再过一会就不是情报,而是礼宾部签署通关文牒的知会。唉!看你搅的,安博士不是沥洲人,回家不需要向我们申请。” 杰克没有亚伦乐观,难道安博士的红袖书院就不能压得八处不敢吭声? 须知安翊此人有两大特质,相对温和加异常沉闷。洽洽这两大特质,杰克非常喜欢,红袖书院那些孤儿可是阴沟里爬出来的,挥舞的也不是手术刀。 至于那些横死的蛇头,不如阴沟里的臭虫。谁碾死的,真重要吗? 哼!难道躲在办公室写报告不比日夜承受良心的炙烤来得轻松,杰克假假也是锦衣堂资深探员,又不是瞎子。 安翊不知道,侠客行在沥洲非常有市场。杰克探员跟杰西卡一样,颇具侠义之心,可惜生活帮他磨平了棱角。 “走!杰克,你们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面见堂主。” 亚伦不着痕迹按下了办公桌上那颗红色按钮。锦衣堂设有专门负责安翊事务的专案小组,作为小组最高幕僚的亚伦,紧急情况下,有权第一时间见到堂主和幕僚长。此事,亚伦无权决断。 一旦红色按钮按下,在沥都的锦衣堂堂主、幕僚长和暗夜堂堂主等与沥洲皇朝安全相关的核心七人组纷纷放下手头事务赶往皇庭第九会议室。 锦衣堂和暗夜堂离皇庭只有一墙之隔,几分钟后,亚伦已带着杰克二人在接受特勤堂的盘查,通关需要时间。 “索菲亚,你和你的亚伦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我们可不是你一样的闲人!” 暗夜堂堂主哈伯那破锣般的嗓子就不能开口,这一开口,毁尽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风韵犹存配狰狞,说不出的味。 索菲亚神情肃穆,只是冷冷扫了哈伯一眼。最近她情绪不稳定,无心跟这种闲人拌嘴。随即她仿佛想到什么,眉梢情不自禁往上扬了扬,嘴角含笑。 亚伦带着杰克二人赶到第九会议室门口,索菲亚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亚伦几人点头示意,索菲亚转身走进会议室,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 “亚伦,你是源头,说说吧!” “幕僚长,各位同仁,安翊博士要离开了。事关重大,不得不惊动各位。杰克是负责安翊专项行动的统领,具体情况他最熟悉,由他给诸位长老汇报。” “安翊要离开?嗯……杰克,请!” 幕僚长微微一愣,随即把话语权交给杰克。他当然知道安翊,先听听。 这个层次的会议没有闲话,杰克大约用了十来分钟才把情况汇报完,然后便闭口不言,这里不是他说话的地方。 “诸位,还有什么要询问杰克的?” 众人纷纷摇头,幕僚长转头看了一眼亚伦,笑道:“亚伦,辛苦了。事情我们清楚了,那就麻烦你送两位出去。回头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亚伦三人如释重负,起身离开。这种闭门会议能躲远,再好不过。 会议并未持续太久,哈伯的原话有点意思,很难品味其中的悲喜。 “索菲亚,一个毛头小子,你就这么急于脱手吗?你们盯了那么久,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这位大聪明是守法者?” 索菲亚依然没有如往常一般,与哈伯拌嘴。她们二人各管一摊,脱手了就是脱手了,不好吗? 这种会议,能有什么结果,仅留下幕僚长一句感叹:“走了,也好!” 亚伦收到电话,没有吃惊,傲慢的沥洲不会把安翊太当回事。毕竟安翊只是医生,神医又如何,再不济运送病人又不是发射飞弹,还不让送钱去! 唯一的忌惮就是那只蝙蝠,它太过神秘。没有结死仇之前,谁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再说,能不让走吗? 其实,幽禁和人间蒸发都算不错的选择。唉,可惜了。就算没有那只蝙蝠的存在,前几日,在豆城的小树林,两位姑娘也曾力压八处那群妖孽。 挂断杰克的电话,亚伦阴着一张脸沉思片刻,还是举起来手中的电话。 杰克是在回到办公室后才接到亚伦电话的,放下电话的他直挠头,头疼!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走了,也好”,不就是自己最初的一句感慨,还没敢脱口而出,怎么就成了结论?烫手山芋那么好丢? 对于杰克来说,往后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那红袖书院还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博士什么时候搬走它?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此大规模的蛇头集团,怎么可能到莱恩庄园为止。那么杰克能想到的,那些家伙能想不到?安翊不管不顾,欲飞天遁走,神秘的黑蝙蝠能保他平安落地吗?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结束! 安翊太年轻,还是欠缺了许多,不如杰克敏感。被付卫华点燃了执念,满脑子只想着回家,哪有其他心思。 至于归程是否平安,不说安翊没那么多心思,就算想到也是付之一笑,总不至于海上摔死一位筑基大修士吧! 第24章 一波三折 在付家,大家都清楚付卫华与蓝霈璟的感情很深,受她影响较大。 蓝霈璟病危的消息送达,付卫华便在家族眼线的视线范围消失了。一家人都能理解付卫华的突然消失,以为他在想办法回来。家族虽然大,这时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容易被人诟病。 整个付家只有付怀德知道,付卫华正在玩命,正在赶往豆城。当然,付怀德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也需要奇迹。 成天拎着脑袋生活,付卫华已今非昔比。付家那些门门道道大概也能有三分的揣测,他可不愿意自己献祭生命换来的希望连付家的门都进不了。 安翊的报告可是付卫华亲自负责编制的,他压根不担心审查的事,但是自家老爷子和二叔这一关,只能赌。 直到安翊上了飞机,付卫华的接机通知才直接送到了付家大院。付家的大人物都在吧,但愿此举也能减轻点他老子付怀德的压力,大概也算是逼宫。 当电话里传来付卫华的声音,付怀德知道自己期待的奇迹,果然出现了。 在付卫华的恳求之下,沥洲赫赫有名的死神之手、豆城学府医学博士安翊同意回青都抢救老人,人在飞机上。 死神之手,这四个字给了付怀德无尽的期盼,走到哪也没人敢妄自称神。 无论如何,那都是希望,付怀德知道此事断然不可怠慢。 然而,付家的门没那么好进。 付怀德只能在第一时间把此事汇报给付俊成,只有老父亲才能抉择。 这里是付家大院,电话虽是付怀德接的,但消息自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付卫华猜也能猜到,这些天付家的核心成员大多聚在老夫人身边。消息一经公之于众,付家顿时一片哗然。 付家大院沉闷的小湖,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浪花汹涌,经久未平。 虽有惊闻此事的错愕,好事者的讥讽才是主旋律。付卫华的哗众之举,付家绝大多数人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没错,顶端的医学力量,两边并没有多大的差异。这边众多顶级的大拿都不行了,沥洲来的和尚能行吗? 这可是与阎王争命! 付家,顶尖豪门,安翊的基础资料不难收集,很快摆上案头。 在青洲内,安翊名声不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到沥洲没几年,竟然妄称死神之手,神医还是骗子? 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付卫华昔日离经叛道的荒唐行径,再次成为一众子弟诟病的对象。 此时,付怀德已无能为力,只有心里的一丝侥幸支撑着他。他是父亲,代付卫华受过,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付俊成一如既往,坐在c位,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没有说话。 付卫华的人生,他才是导演,自然不需要靠闲言碎语来佐证什么。付俊成只是需要这种竞争的氛围,这不是坏事。 不管是付家的地位,还是付俊成的现职,进付家的门都不容易。 权且不说门第之见,至少需要有关机构层层审核吧?第二天人就到了,还是从沥洲回来的,恐怕都来不及详细调查,审查程序更加不用说。 这个孙子,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付俊成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延年堂太醒目,他再清楚不过。 安翊的资料内唯一能吸引付俊成的地方,就是他与延年堂的纠缠不清。 也许新的希望出现了! 付俊成多少有了些死马当活马医的犹豫,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在思考。 事情总会有戏剧性的插曲,然而这一插曲直接影响了付俊成的抉择。 “大哥,卫华胡闹就够了,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你怎么也能……” 付家人都在,伏怀义则是好不容易逮到了落老大父子脸面的机会,岂能放过。他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直接呵斥付怀德的莽撞,站在了制高点。 付卫华可以不管,付怀德堂堂一介新晋的长老,难道不知道程序。 “天啦,我怎么忘了他!” “爷爷,大伯,老末回来了就好,奶奶有救了!奶奶有救了!” “哈哈……” 打断伏怀义话头,给他当头一盆冷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儿子付振华。 这脸被打得,疼就不说了,伏怀义的一脸猪血抹都抹不干净。 付振华在激动之下,情不自禁来了一声怒吼,简直震耳欲聋。他脱口而出的失态,似乎是在自责,懊恼至极。 近似癫狂的哈哈大笑,凑巧按住伏怀义敌情未明,毛躁出手的晕招。 沥洲归来,付振华踌躇满志。昔日同窗早已是过客,慢慢淡出记忆。自己怎么就这么快忘记此人之能呢! 付振华才是最了解安翊的人,自己怎么就这样错失了良机? 付振华情绪有些失控,捶胸顿足之余颇有几分后悔,也有几分兴奋。既然同样认定安翊就是奶奶的希望,他开始卖力讲述关于安翊的传奇。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付振华还年轻,还有热血,虽然很多事耳闻目睹有些揣测,却没来得及在家里选边站。奶奶活着对他更有利,不知不觉间为付卫华站了一次台。 付振华的率性气得他老子直瞪眼,情绪激动的他根本无心看他老子。 风里来雨里去好几十年,付俊成老于世故。纠结早已有结果,暂时还离不开老太婆,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 付俊成努力过,不过以失败告终。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古医门派来的大医让付俊成几近绝望。 然而人们往往就是这样的,越是怀有希望,越是期待结果能满足希望。 那些绝望激起了付俊成的偏执。 时间紧迫,同时付家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付振华的故事和延年堂的影子还是让付俊成有了几分心动。 武修、延年堂,难道是古医? 哪家子弟出来历练呢? 年轻人至少没那些老家伙难缠。新的希望让付俊成蠢蠢欲动,他决定还是搏一搏。也许真的就像两个小子所期待的,争取到了希望。 于是付俊成一锤定音,启用特殊审核流程,同时派出自己的老爷车。 若安翊真是秘境中人,还是不要怠慢为妙,别一不小心得罪哪路神仙。 哪怕是仅有安氏存在,安翊也不是一位能随便轻慢的菩萨。 第25章 终于离开了 麦克永远是最合格的手下,分内分外的事从来不需要先生提醒。因为贪狼折损了两名斥候,必须第一时间形成完整的报告,不能让先生因琐事分心。 早晨九点半左右,麦克拨通先生的电话。通常,这会先生会有空。 “先生,有时间吗?青州和东部分堂的消息都已汇总好,那头狼一事可以形成报告了。昨夜,我已经把底稿赶了出来,有些匆忙,还望先生斧正!” “哈哈……麦克,辛苦你了。你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敬业,拿过来吧!” 咔,断头台一声脆响,先生轻轻松松去掉茄帽。嚓,先生擦燃一根长条木棍火柴,浑黄的火苗慢慢靠近茄衣,然后非常认真地微微烘烤片刻。 接下来,就见先生深吸几口点顺势燃雪茄,这才轻轻吹灭茄头上的火焰和尚未燃尽的火柴棍。最后,美美吸上一口,格外优雅,格外享受。 先生少抽烟,独爱雪茄。 这时,麦克正好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见先生已经点燃雪茄,麦克走过酒柜处,拿起两只玻璃杯,加入些许冰块。然后给先生和他各自倒了浅浅杯威士忌,陪着先生闲聊了几句。 末了,两人一起坐到办公桌前。 麦克拿起桌面上的报告,恭恭敬敬递给先生。最终这份报告需要存留并将拷贝送给总部,这是规矩。 “先生,这是我们综合了暗夜堂和锦衣堂情报形成的最终报告。你有空帮我们看看,头狼已回巢,你看……” 先生接过报告,并未打开。这并非最后定稿的文书,他懒得过目。信手丢回台面,然后微笑着看向麦克。 “麦克,报告回头再看吧,倒是可以先聊聊。不过,说重点就行。” 麦克笑了笑,报告的确不是重点。 “先生神算,青都付家的老夫人恐怕不行了,头狼发疯仅为家事。先生,那只手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在青洲,头狼此举可是犯规,付家未必扛得住。” 事情并未超出先生的预判,麦克整理起来格外轻松,果然如此的事,报告有什么难的。这事竟然扯上了传说中的死神之手,没忍住八卦之心。 “慢着麦克,付家一事先放放,你说哪只手?该不是那只死神之手吧,终于要走了吗?嗯……有点意思!” 与将死有交集,麦克嘴里蹦出来的这只手非死神之手莫属,先生并不需要麦克的答案,言辞之中满是兴奋。 这位大神背后有一股力量,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安翊不过是有点本事的留学生,还不值得先生关注。 黑暗世界,虚虚实实。先生不会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分心,话说事涉黑暗势力,那是八处的事。 地位再高,八卦之心未死! 麦克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与锦衣堂,素来不和睦。就先生这反应,是有他不知道的事啊! 先生不说,麦克绝对不问。 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回答先生的问话。先生非常器重麦克,但是他知道有些规则自己必须遵从。 “先生睿智,就是那位,这会应该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付家很急。” “我们是不是可以假手机车党阻他一程,人走了,神又能如何?” “呵,终于走了啊!啊……你刚才说什么?阻止谁?那只手吗?千万不要没事找事,你这样子会吓死人!” 麦克很少见先生如此激动,不由微微一愣,竟然忘记了回答先生。 先生对自己情绪的把控,非常人所能及。深深吸了几口雪茄,举杯将残余的酒连冰一起闷下,脸色略显苍白。 “麦克,锦衣堂好不容易把烫手山芋丢给暗夜堂,你这是有跟他们结死仇的想法啊,这可要不得。在沥洲,锦衣堂可是拿了执照的疯子,能满大街晃悠。” “另外,让密西所即刻启动对头狼的全方位监控,但凡其中有一丝相关这只手的消息,直接传递给总部。” “这也算我们一番心意,切记不可怠慢了,以后暗夜堂有得忙了。” 传说中,安博士背后的那只黑蝙蝠杀人不眨眼,麦克也是知道的。此时的先生提点,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先生,是我莽撞了!” 先生冲麦克摆摆手,脸色慢慢恢复正常,沉默少许,笑道:“这事,还轮不到我们犯愁,继续你的报告!” “整个事件,几乎都是按照先生预设的剧本在往前推进,我们没有发现超出先生的迹象,其余的乏善可陈。” “如果一定要挑点故事,那就是我们终于发现自己冤枉了机车党。经密西所反复考证,恐怕那些机车手非机车党所属,而是出自一个非常神秘势力。” “他们属于黑暗世界,密西所还能继续往深处摸一摸吗,先生?” “慢着,麦克,今天才发现你这脑子自带寻死属性,你个坑货啊!” 虽然机车党桀骜不驯,偶尔也会撞在暗夜堂枪口上。他们从来不敢明目张胆针对暗夜堂,必须是背锅侠。 不过,这次先生并未责备麦克,应该说先生从来不曾责怪他,拔高语调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疏忽。 “算啦,麦克,既然有人背锅,那就盖棺定论。确实没有必要刻意针对那群狼崽子,让密西所维持现状吧!” “黑暗世界与我们就不在一个力量层次,那是八处的禁忌。我们不要去触那个霉头,有空不如来一局高尔夫。” 他们与八处同级,但八处的斥候之跋扈凌驾于所有分堂之上。以先生的地位自然毋须忌惮,麦克不一样。 麦克知道,汇报到此结束,捡起桌上的报告跟先生道别便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麦克开始马不停蹄打电话。他非常了解先生,既然必须把这个锅盖在机车党头上,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自己来完善。 第一次是指导,第二次麦克必须有完整的报告,他决定跑一趟密西所。 他们只是沥洲皇朝面向世俗的一个机构,那些具有特殊战力的黑暗武士不好触碰,机车党就机车党吧! 对他们来说,那死神之手安翊更是传说,也仅限于传说。麦克每时每刻都在揣摩先生的意图,看来,这只手只能是更高等级的禁忌。 麦克能跟在先生身边,那是因为他对先生的意图执行得非常彻底。机车党一事不能继续蔓延,必须刹车。 第26章 闹剧 这段航程跨越三万里,而且还需要在瀛洲岛转机,时间可不短。来来回回飞过好多趟,安翊并不陌生。 长期以来,活宝徒弟杰西卡强行霸占了安翊生活秘书的位置。她唯一的惆怅就是师父的钱如何才能花完,明明自己很努力,为何一直看不到希望? 杰西卡的安排自然是一如既往的豪横,一如既往的头等舱。不管她是什么出发点,至少安翊还算享受。满舱乘客素质都不差,航程当一如既往的静怡。 大概是因为要在瀛洲岛转机,安翊的邻座全是瀛洲岛人士。 虽然前座那两位男士鼻下也有一撮浓密的小胡子,但是一看就是成功的商务人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邻座乃妙龄女子,后座则是一对大龄情侣,二女一身和服,略显突兀。 说是邻座,大家各有自己半封闭的小舱,彼此交集不多。安翊一身轻,信手将随身行李往行李架一扔,躺在舱位内闭目养神。每次出行,身边少不了满身血煞之气的陪同者,他已习以为常。 按小田惠子的理论,有些毛病是纵容造成的。这句话不仅可以用在安翊的孩子们身上,对他们也适用。盯梢者因为没有遭遇安翊的激烈反应,日渐放肆。 这回盯梢人员的质量有了明显的提升,大概是受里维码头事件的影响,安翊也能理解。不过换个邻居,无须在意。 平日里,安翊有些谨小慎微,遇事却是一个马大哈,心太大。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飞,安翊已经开始酣睡。这一路,他无心像往常一样修炼,心境的大起大落刚刚平复,勉强修炼容易在心意盘上留下划痕。 这趟航班很有意思,子夜起飞,穿过沥洲,在西海岸的洛城略作休整。 黎明后再次起飞,进入海域,自此飞机仿佛被晨晖撵着屁股跑,时间静止在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大约十点降落在瀛洲岛,安翊在那里转机飞往青都。 酣睡中,时间并未加速,当迷迷糊糊的安翊被小股气流的颠簸惊醒,飞机已经离开沥洲大陆,进入茫茫大海。 睡眼惺忪的安翊,并未留意机组人员的变化,话说他也未曾关注过。抬头扫了一眼航舱,戴上眼罩继续酣睡。 这个时候的航程不好判断,不知离开沥洲海岸有多远。经济舱首先传来阵阵骚乱,有人持枪控制了空乘人员,甚至隐匿在乘客中的空警也被精准的挖了出来控制住。呵,有组织劫持了飞机! 匪徒控制住经济舱的局面,安翊身边的两女一男这才站起身来。男子会同另一名空乘,手持短枪进入驾驶舱。 驾驶舱有人接应,三人三条枪,彻底控制驾驶舱另外三名驾驶员。 另有两名空姐装扮的女子手持短枪锁死头等舱两个通道,两名和服女子扯掉身上披挂的和服,露出一身劲装,身形微闪便一左一右控制住安翊的小航舱。 人家闹出那么大动静,安翊早已被惊醒,神识所过,机舱内一览无余。 并未在飞机上发现高爆炸药,安翊也就懒得动弹。这帮人不专业,劫持飞机是假,恐怕是冲他而来。就是还不知道他们属于哪方势力,目的是什么。 飞机上近三百乘客都是普通人,最多算个陪葬,不是演员。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并非沥洲皇朝的官方行为。 这些人体内的能量不算弱,当是修炼者。参与者多数修炼忍术,行事风格颇似浪人,其中也有部分异能武士,以空间系居多,大概是在为逃遁做准备。 另外,劫机团队手持的热武器不在少数。看来,官家有人手脚不干净。 安翊识海翻腾,有追本溯源之意。 既然没有官家正面参与,就不会有沥洲皇朝的武装镇压。那么,红袖书院成群的小钢炮就不需要安翊操心。 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些乏味了,既没有劫机的凶残与嚣张,也没有英雄出场的惊心动魄,安翊不喜欢轰轰烈烈。 不过,总算安翊还算有心,还愿意费点心思摸一摸人家的目的。 “安博士,醒醒!” 劲装美女拿她青葱般的玉指捅了捅安翊,美眸含笑,风情万种。心中不由暗自寻思,机舱都天翻地覆了,装,恐怕装不下去。此人是真有那么玄乎,还是单纯的睡着了呢?她满脑门子官司。 “美女,有事吗?” 安翊当然不需要继续装睡,只是懒得硬往上凑,他们还能不找自己吗? 只见安翊目光中,异彩闪烁,两位劲装女子神情略微有那么一丝恍惚。 “安博士,我们奉上命劫持你乘坐的航班,然后挟持三百多名乘客的性命威胁你从这里跳下去。哦,对了,上峰没有为你准备降落伞哦!” 此女神情有些迷离,似是在反抗。 “哦,万一我不愿意呢?” 安翊嘴角抽动,邪魅一笑,小小死侍层次的忍者,哪能挣脱他的惑心术。 “如果安博士不愿意,上峰要求我们逼迫机长大仰角全速往上冲,让四台发动机过载爆炸,然后集体坠入深海。” “哦,万一你们被我制服了呢?” “安博士,一个小时之内上峰没有收到我们的暗语,只能被迫发射飞弹。” “哈哈……” 安翊突然放声大笑,诡异的笑声充斥飞机每一个角落,所有机乘人员一阵阵恍惚。劫机者和惶恐中的受害者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忘了什么。 “我说劫机的各位英雄,何不回到你们的座位上。我们坐飞机呢,小心气流颠簸是摔跤。还有别忘了告诉你们的上峰,安翊迫于良心的压力,跳海了。” “哦,对了,找位力气大的打开舱门丢他下去。控制好飞机,注意安全!” 安翊娓娓道来,声音充满魔性。 “哼!” 最后一声闷哼过后,一个身材跟安翊差不多的劫匪应声倒地。接下来,大家似乎都失了神。机长打开舱门,两名壮汉把尸体扔了下去,配合非常默契。 安翊身后的男子便是此次行动的小头目,在驾驶舱发完信号才回到座位上。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都要他安翊的命了,不会有好结果。航班结束,他们也将陆陆续续奔赴黄泉,血煞之气最浓厚的将受尽噩梦折磨,最后死! 当安翊在瀛洲岛顺利转机的消息传回沥洲,亚伦在办公室吞枪自尽,为这场闹剧彻底画上句号。 杰克闻讯摇摇头,未去送行! 第27章 游子远归 盛夏的午后,暴雨过后的青都洲际机场,碧空如洗,恢复了原有的燥热。 一架乳白色的空中巨无霸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划过晴空,直逼跑道。 持续的轰鸣过后,飞机稳稳降落在还有些湿润的跑道上,缓缓向栈桥滑行。 瀛洲岛转机,换了航班,闹剧已随风飘逝,安翊也就忘了此事。后续这段航程并不长,他没再酣睡,一直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等待。只等飞机停稳,只等他跨出舱门,就算踏上了故土。 此番回归不同往昔,即使安翊再怎么沉闷,一样按捺不住心中忐忑。 近乡情怯! 安翊强作镇定,努力把自己强按在座位上,反复深呼吸,慢慢调整情绪。 不知不觉间,飞机已经停稳。 瀛洲岛有青洲血统,空乘都是熟悉的面孔,靓丽的空姐自带亲切,制式的微笑也未再觉别扭。 就在安翊胡思乱想之间,一位空姐走过来,优雅打断他的思绪。在空姐细心引导下,他缓缓起身走向舱门。 “呵呵……终于还是回来啦!” 跨出机舱的那一刻,安翊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游子归乡的心潮澎湃。 安翊苦笑着摇摇头,读不懂自己! 正午已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清新的水汽,显然是刚刚结束的雨。 看样子,这场雨不小。停机坪地面依然是湿漉漉的,远处的草坪还残留着零星的积水,烈日之下,雾气蒙蒙。 大雨似乎消耗掉所有的云层,放眼望去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有些刺眼。 天边偶尔有几缕薄薄的云彩,像乳白色的丝带,散布在蓝天上。 空气沉闷,感觉不到一丝风,烈日炙烤下,湿润的空气让人格外烦躁。 舱门和栈桥略有间隙,刹那间炎炎夏日的湿热迎面扑来,颇有些许蒸桑拿的感觉,安翊快步走进栈桥。 人回来啦,没感觉到特别的感慨! 不过,似乎踏实了几分! 这是六月尾的青都盛夏,还没有完全进入三伏天。气温或许要比豆城稍稍高那么一点,不过那只是数据。 即使安翊的感觉如此敏锐,认真去感受两地差别,似乎没那么明显。 安翊一边品味雨后的盛夏,一边快步走向海关检查区。人回来了,其实没什么感慨很正常。往后他不打算再回沥洲、再回豆城常住,是真回来啦! 人在旅途,身在客乡,满眼都是不同肤色的陌生人,偶尔会多愁善感。伤感的时候,安翊也会情不自禁想要去买醉。如今回归故土,会好起来吧! 有时候,人的忧郁会触景而生,很奇妙。安翊略感急切,步伐很快,把人群远远甩在后头,仅有沙沙的步履声。 抬眼望去,空荡荡的通道显得格外漫长,似乎一眼望不到头。安翊一直这么走着,感觉走了很久,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边的孤独油然而生。 安翊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无论走到哪里,孑然一身的感觉总是紧紧相随。 一直分辨不清它是因为命途多舛而生,还是伴随曲高和寡而来。安翊感觉它仿佛无源之水,却又滔滔不绝,因孤独伴生的落寞总是在蚀人心。 这一路走来,安翊的生活圈子非常狭小,人也非常沉闷。他的人生既无跌宕起伏,亦无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虽然一直一个人生活,但是安翊是医生,能断人生死的大神医,要悟透生死不难。在他心目中,几位老人的逝去早已释怀。无非逃不过人生百年的寿终正寝,他心已无悲,只有止不住的思念。 或许父母有他们自己的故事,安翊却只能羡慕别人父慈子孝,无法思念。 无它,安翊没有一丝一毫涉及父母的记忆。走得太早,来不及留下痕迹。 强说悲苦,当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走出小渔村前,悲伤曾让安翊泪流成河,那时他还小。未曾经历生死感悟的他恨苍天不公,恨自己不争。 即使今天,即使安翊不再年幼,即使他学有所成,争与不争不过笑话。 人力有穷尽,总有力所不能逮。 走出小渔村后,半大的娃娃独自在这人世间游荡。一个人的生活,勉强算无喜无悲,但是安翊仿佛行走于黑暗中的夜行者,习惯了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你叫他如何又能不觉得孤独。 安翊希望时间能够消磨掉所有这一切,让他融入人群,让他放下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即使今天他刚成年。 不管是心灵的毒鸡汤,还是无奈之余的阿q,逝者已往矣,安翊只能以此慰己心。不然呢?他不愿偏执。 毕竟是在人世间闯荡,即使安翊只是纯粹的学子,不经意间总会有人闯入他的生活,身边的人渐渐复杂起来。 无论灵动的徒弟杰西卡带着老坎贝尔夫妇,硬凑上来的童养媳般的郑妤汐带着整个延年堂,还是安翊一路捡回来的绝世容颜,亲近却觉有无形隔阂。 也许习惯了孤单的旅程,也许这一路安翊内心积累了太多的灰暗,也许是需要时间来让彼此的心交融。 毕竟,安翊还年轻,还有机会。 其实病一直在安翊心上。梦魇侵蚀过的心灵让他仿佛画中仙人,把自己从滚滚红尘中剥离出来,仿佛超脱。 力量蒙住了安翊的眼,人世间被意气风发的他嫌弃,冠以世俗界之名。 恍若远离尘嚣的哲人,事实却是安翊脱离了人群。既无王阳明之智,又如何能遁出人群悟道。一切无非是他自以为是的封闭,孤独缠身在所难免。 生活本身不复杂,事情往往是人们想出来的。或许因为缺少陪伴,安翊才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渲染孤独。 作为小有所成的修士,安翊不缺悟性,眼界在慢慢开阔。当然知道这样的超凡脱俗非他所愿,特立独行或者孤身只影的人生非他所期。他在挣扎,讨厌一切超凡脱俗,宁愿活得世俗。 本质上,安翊是在讨厌孤独。 闲暇里,安翊会情不自禁佩服木拓。 星海茫茫,近十万年孤独,竟然能坚持下来,哪来的勇气和毅力? 安翊总是在想,难道修真界没有自闭症?他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自闭了。 无聊的遐思夹杂着忧郁,把狭长的通道越拉越长,似乎没有尽头。安翊的心伴着沙沙的脚步声,渐渐沉沦。 第28章 年轻的洋博士 “老末,这边!” 突然,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穿透出口的嘈杂,夹杂着几分欣喜,飘进安翊的耳里,将他从迷茫中唤醒。 好久,好久了吧,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称呼,莫名有丝丝温暖。安翊有个直觉,这个声音是在招呼自己。 果不其然,付振华身影映入眼帘。 付振华身材颇为高大,站在人群中有那么一点点鹤立鸡群的味道,举着各式各样接站牌的人群没能挡住他,正不停冲着安翊这个方向挥手示意。 久违的人,难免有些激动! 安翊没什么行李,仅有一个放置杂物的旅行袋随手拎着,其中也就几件换洗单衫,通关很快,出来也很快。 “呵,很快嘛,出来啦!” 原来,通道并没有那么长,安翊若无其事摇了摇头,笑了。 “老末”,呵呵,久违的称呼! 恐怕有两年未见了吧,付振华似乎还是记忆中那个爽朗的二师兄。 远远望过去,安翊并未感觉付振华有什么变化,内心涌起些许激动,逝去的那段青葱岁月仿佛就在眼前。 与两年前相比,二师兄略微有些发福了,脸上也少了几许青涩。 看来,这位二师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一切安好,真心不错! 不过,此时付振华脸上明显带有些许忧郁,强作欢颜而已,老人危矣! 只要人还在,安翊没放在心上! 久别重逢,多少有些欣喜的安翊赶紧迎上前,迎住二师兄的大手,有力握在一起,二师兄的手有些颤抖。 他们之间,所谓的师兄弟无非年少热血,舍友之间应个景的称呼,并非严格的传承序列,也没有磕过头。 那么,二师兄的激动应该不是因为故友重逢。看来病人真急了,安翊默默调整了自己的行程,救人要紧。 安翊本是闲人,没啥急事。 付振华大力握住安翊的手,顺手接过安翊手中轻便的旅行袋,转身向身边面色凝重的中年大汉介绍道:“大伯,这位是大哥推荐的安翊博士,豆城乃至全沥洲赫赫有名的外科一把刀,我在青都学府宿舍的老末,我们同期留学沥洲。” 回头对安翊介绍道:“老末,这位是我的伯父付怀德,卫华大哥的父亲。”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付振华并未觉察到伯父的迟疑,言辞之间略带几分发自内心的自豪,奶奶有救了。 安翊不是老狐狸,也未觉察。觉察又如何,他年轻,还能不让人质疑。 “安博士,你好!我是付怀德。一路辛苦了!走,我们准备了住的地方。” “安博士需要倒时差吧?先去休息一会。今晚,让小华好好招待你。” 刚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付怀德满脸都是疑虑,绝口不提治病救人的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先应付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洋博士。 不管付卫华怎么强调,付怀德的确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这位洋博士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甚至比付振华要小不少,简直不敢想象,能是医生吗? 完成场面上勉强的应付,付怀德心事重重,沉下脸,没再说话。把现场交给侄儿应付,他自己则是满腹哀怨。 “唉!这个卫华,真不让人省心。” 付振华莫名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了付怀德的失落,暗自一声叹息。 情难自禁中有几分恍惚,儿子的声音再次在付怀德脑海回荡,经久不衰。 “爸,有一点我要特别提醒你,安翊博士非常、非常年轻。拜托你,千万别像咱家二叔,眼睛长在天顶上。” “爸,很多事涉密,无法多说,但是安博士的医术,毋庸置疑。无论你有多大压力,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让安博士见奶奶一面,就当了却儿子的心愿。” “爸,这是儿子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安博士掌控的安氏是百亿美金以上的大财团。仅此一点,请父亲转告付家老爷们,千万不能怠慢,切记!” 昨夜,忐忑不安的付怀德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有转告父亲付俊成。此刻,他心中有些暗自庆幸。 也许是因为事发突然,蓝霈璟还没来得及把蓝家的资源移交给付怀德。 付怀德一直在野战堂,不可能有他的情报体系。除了通过野战堂获得一些境外军事情报,安翊的资料即使有也不会引起他的重视,只能相信眼睛。 适逢母亲病危的焦虑,付怀德几乎暴走,真是难为他了。即便是付卫华再三强调,一时间,他还是很难适应。 勉强应付两句,付怀德一脸阴沉,他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虎目之中饱含怒意,不豫之色显而易见。 好在安翊也不擅长察言观色。话说付家有病患,这对伯侄心思重些,也不会引起他的关注,也算蓝霈璟幸运。 强者,未必能容忍反复挑衅! 算啦! 付怀德努力摒弃掉其它念想,权当了结儿子心愿!不管安翊有无能力,人家可是万里迢迢过来救场。 现在人已经请过来,即使付怀德悲愤交加,不至于失了礼数。 至于治疗,唉,悬啊! “付先生,你好!” 面对沉稳有度的付怀德,安翊淡然笑了笑,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略微有些迟疑的手,很快松开,不失尊重。 虽然太过冷淡,但是付怀德留给安翊的印象不错。作风硬朗,不见丝毫拖泥带水。身材并不高大,不失魁梧,扎扎实实的北方大汉。 “呵,好浓郁的血煞之气!” 两人握手之时,安翊只觉血煞之气扑面而来,绝对上过战场啊! 一股敬意,在安翊心里油然而生! 前些年,西南有事。南安州的蛮子生性残忍,此战惨烈。青洲一批批铁血男儿浴血奋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观付怀德的年龄,只有那里能累积如此血煞。想想付卫华,这对父子的身影瞬间高大起来,这趟,不算白忙乎。 安翊总是容易被这些人感动! 安翊笑着说道:“付先生客气,我很钦佩卫华兄的为人,彼此也算非常要好的朋友,没必要那么多繁文缛节。” “这会时间还早,如果可能,我们先去看看老人,我听说情况有些紧急。” 在豆城呆久了,安翊已经习惯简单干脆的交流方式。实在没兴趣跟人玩所谓沉稳的心理角力游戏,直奔主题。 何况,付怀德父子值得安翊尊重。 再说,安翊也没把这举手之劳放在心上,能够早点结束,那就最好不过。 付怀德心底稍许多了一丝信心,至少这位沥洲归来的年轻洋博士,完全没有那种得志少年的眼高于顶和浮躁。 在付振华的带领下,三人转身朝机场外走去。没夸张地开着一辆老爷车冲进停机坪,二师兄至少不是烧包纨绔。 此时,青都洲际机场仅有一个十分拥挤的航站楼,到处都在改扩建。 机场不算太小。 付振华带领一行人,很快来到航站楼路边临时停点,来到一辆传说中的老爷车旁,这本不是它该停的位置。 青都,此车传闻特别多,颇有几分玄妙。最终归于一点,权力的象征。 安翊悄然一笑,真有老爷车! 接机的安排,付俊成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安翊现在看到的,便是付家老爷子犹豫了很久才得出的结果。 老爷车代表付俊成,同时派出付怀德和付振华。这样付家三代接机,不可谓不隆重,有心人自然能明白。 按付俊成的意思,可以安排老爷车直接进停机坪接人,以全礼相待。 付怀德十分矛盾,对儿子没那么足的信心,有些莫名的担忧。觉得老爷子的安排有些过头,改在出口迎接。 其实,付怀德有些矫情了。 倘若事情真到了非得分清是非对错的那个程度,无论当事人多做或者少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改变不了人们对事物本来的评判,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 “老末,这可是我爷爷的专车,你小子面子真不小。平日里,我都没有什么机会乘坐,你小子有福!” 每次侥幸乘坐此车,付振华都免不了几分激动,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安翊淡然一笑,随即钻进车里。 安大神医藐视世俗一切权势,视世俗万物若过眼云烟,自然不会觉得这台老爷车有多么值得他向往的。 “咦,这年轻人,有点意思!这一回老爷子恐怕是要枉费心机了啊!” 付怀德目光一凝,诧异地看了安翊一眼,暗自寻思,这是藐视权贵吗?他并未多言,不动声色钻进老爷车。 此刻的付怀德已经抛弃救治母亲的幻想。他也在细心观察安翊,如今这样的局面,付家不适合再雪上加霜。 此人医术如何已不值得关心,安氏庞大的资金却也够付家喝一壶。 淡淡跟安翊打了一个招呼,付怀德便沉默不语。如今整个付家大院弥漫着大厦将倾的悲情,心事重重的他不可避免会被感染。本不算特别沉闷的人,却也无心陪年轻人闲聊,一路无话。 安翊本属于清冷的性子,正好也懒得多问,一切等见到病人再说。 同样,老爷车并没有理会几位各怀心事的乘客,缓缓开动。 在他们的沉默中,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平稳穿梭,安安静静驶向目的地。 一丝不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第29章 幻影破灭 车内,看似平静的付怀德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目光略显呆滞。 付怀德冷冷望了付振华一眼,感慨万千,化作幽然一声长叹。 “唉!” 接到安翊后的巨大落差让付怀德暗自伤怀,缓缓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客套都没耐心,付怀德心死了。 蓝霈璟年事已高,细算恐怕有八十出头,可谓高寿。这一次入院,不过偶感不适。任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一病不起的结果,付家大乱。 此事迅速传开,青都那个小圈子也是风起云涌。这些老人都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他们的重要性不会局限于自己一个家族。都是皇朝瑰宝,走一个少一个,有多少人伸长脖子在等结果。 不说眼下付俊成还是阁老会的主要成员,单说还有不少老人惦记着蓝大姐的好呢。蓝霈璟住进青都战堂医馆,那可是天大事,各方无比紧张。 无论医馆还是御医堂,上上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举青洲之力,调集麾下精兵强将,迅速成立各自的专家组。这一层次的专家组可谓精英荟萃,青都战堂医馆的王汝阳、御医堂的李琰裴,诸如此类的大拿已是不胜枚举。 青都医疗圈王汝阳地位颇高,出自蓝家的世交王家,乃王家家主。 老王家以古医传世,自成体系,在青都地界颇有名望。作为家主,这位王主任更是闻名遐迩的古医巨擘。 王汝阳医术精湛,是青都战堂医馆古医的学科带头人。与古医药相关的科室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是医馆核心支撑之一,妥妥的权高位重。 李琰裴,御医堂特聘大学士,医术和地位不比王汝阳差,也是菩萨。 这些大拿眼高于顶,付怀德可不敢像付俊成一样,小觑他们。 人啦,一旦年纪到了,各项机能就会逐渐衰退,无法逃避的客观规律。 付家有付俊成的退而不休,还有蓝霈璟的影响残存,付怀德相信战堂医馆和御医堂断然不敢轻慢。那眼下这种情形,那只能是命数!老父亲不愿接病危通知,病情会因为这张纸改变吗? 呵!吊命,多一天是一天! 蓝霈璟病倒,影响深远。 老两口伉俪情深,这些天付俊成的精神已经有些萎靡,这种影响还在进一步扩大,他也不年轻了。 付怀德十分揪心,如果母亲真驾鹤西去,带给父亲的打击非常直接。老人对生死依恋看得更重,能挺多久? 蓝霈璟也好,付俊成也罢,已至耄耋之年,即将老去。付怀德和其他付家人一样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严格来说,付怀德恐怕也是不舍多过悲伤。生老病死是铁律,怎么算二人都是长寿老人,夫复何求? 付怀德悲的是自己,是付家,是他发现自己和付家人并未为擎天柱倒下做好准备。他甚至有些分辨不清,亲人即将离世的不舍和大厦将倾的哀伤孰轻孰重,分辨不清自己的忧伤有多深。 或许付家之人大多如此,对未来的担忧都比悲伤多,为之奈何? 作为嫡亲长子,无论为了付家还是他自己,付怀德对奇迹的期待远胜于别的其它付家人。他和他这一家子,对蓝霈璟的依赖性更加彻底。 付怀德的性格不讨其父喜欢!不止于此,这种不喜欢已殃及家人。 昨夜,付卫华寥寥几句叮嘱和付振华的故事,燃起他心底的希望。这一夜付怀德想了很多,期待着付卫华光芒四射,拯救付家于危难之际。 付怀德并不清楚,这一夜他对这位远在沥洲的死神之手,寄予了太多太多的希望。以至于付卫华后面的叮咛也被他忽略了,只差丢去九霄云外。 现在人是接到了,遗憾的是这人太过年轻。人们已经习惯那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神医。如此年轻,不是徒有虚名,恐怕能力也有限得紧啊! 付怀德再怎么不懂,也知道医术需要时间积累。试想王汝阳和李琰裴能威震八方,有谁不是皓首苍颜? 有谁没有数十年的积累? 医,活命之技术,哪来空中楼阁? 好在付怀德不了解医修,否则会更失落。堪比天医,一个毛头小子吗? 两个专家组的病危结论已出,这位比自己侄儿还小的毛头小子,小胳膊小腿能承载自己和付家的希望吗? 治病救人,难矣! 付怀德早就有了结论,将自己的绝望仅仅定义为失落,大概也是因为他生性敦厚,不愿意以险恶揣摩人心。 如果说昨夜,付怀德对于死神之手还有几分莫名期待。 此刻神已当面,过分年轻的神已将期待化为泡影。他的心一如当日在青都战堂医馆,跌落谷底,母亲危矣! 浓郁的失落涤荡着付怀德的心,昨夜的那一份期待,早已荡然无存。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填满了付怀德本就不大的心房,即使付卫华的叮咛曾经一度回荡,只是昙花一现。 按理付怀德也算久经风霜,他们这代人,自身的努力盖过了他们作为二代的身份。可惜解开眼前死结所需要的勇气超越了他固化的认知。 战阁所属的天机堂,涉及特殊力量层次并不高,何况付怀德是新人。他对世界的认知局限于普通武者,内劲武士已是万里挑一,失落还在漫延。 仅仅一夜,付怀德的期待和兴奋仅仅维持了这一个晚上。彻夜未眠编织的梦想瞬间化为泡影,难免有恨。 都说人生如戏,真是难为这位新晋的天机堂长老了。自从得知蓝霈璟病危的消息,时间不长,付怀德的心好似坐上过山车,他有些担心自己。 按付怀德接受的教育,这世界不允许有神。满世界的医生都不行,又怎么会有神医。可惜他想得通透、看得明白是一回事,直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明不信有神,心里心心念念幻想的都是神之伟力,因为付怀德需要。 麾下也曾有近万张嘴吃饭,付怀德很难彻底崩溃。他,需要直面眼前这位年轻人,此人另外一重身份却与年龄无关,实锤的安氏之主,妖孽啊! 即使无神,这位年轻人背后的安氏也是一尊庞然大物。安氏之主还容不得付怀德怠慢,他得认真应付。 唯利时代,付家不能也不敢树安氏这样的大敌,金融巨鳄啊! 此局,付卫华落子潇洒,愁坏的是他老子付怀德,子债父偿! 第30章 龙灵之气 近乎绝望的付怀德无心寒暄,他与安翊本就初相逢,实锤的陌生人。没有共同熟识的人和事,彼此年龄差距也不小,着实没什么可聊的,实属正常。 平日里,青都付二哥可不是什么木讷之辈。在任何环境、跟任何人在一起付振华付二哥都能侃侃而谈。 或许是因为付怀德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或许是期待的激动与忐忑不安并存,让这位原本健谈的二师兄在焦虑中选择了安静。单看付振华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应该就是那么回事。 站在安翊的角度,懒得想那么多。 车内有付振华的长辈在,家里还有老人生病在卧床,即将老去,整个付家皆沉浸在浓郁的哀伤中。 此情此景,高谈阔论或者不咸不淡的交流都显别扭,只会惹人生厌。 沉默,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安翊与这位二师兄勉强也算熟识,但是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正好他也不想说话,何必彼此为难。 为打破无所谓的沉闷,彼此努力寻找话题,无趣的尬聊,何苦来哉。 这样不好吗,至少清静! 安翊非常配合,略略扭头,默默注视着窗外,仿佛在欣赏城市的美。 在安翊的记忆里,付振华似乎只在沥洲呆了两年。不过,也不太确定。 话说安翊都不记不清人家何时离开豆城,忆离别未免牵强,彼此很难有久别重逢的激动。虽然榆木疙瘩一说乃杰西卡给师父的定义,却不失精准。 这哥们太懒,太沉闷,不愿说话。 何况,人这一生遭遇形形色色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不要太多,大部分人注定是陌路,大部分事注定是偶然,安翊很自觉把自己划入路人甲序列。 然而,付振华却是带着梦想过日子的人,也有不俗的熏陶。而且有人生来习惯掌控,习惯c位,比如付振华。 当初在青都还好,安翊和付振华都非常享受二师兄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留学沥洲之后,异国他乡,陌生才是他们的主旋律。在那里,失去主场优势的二师兄付振华有些力不从心,不习惯和光同尘,有些消极熬日子。 陌生带来的落寞尚未消化,付振华便遭遇了安翊意外抛出来的王炸。赌神之光虽耀眼,不过旁门左道。然二师兄还来不及适应,老末却再度封神。 那是左右生死的神,是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非凡物,金光闪闪亮瞎许多人的双眼。然而,习惯独行的安翊不通世事,也没有闲工夫关注付振华等人有何感想。付振华有心回避他,昔日的热心和豪爽不再,渐渐疏远。 安翊浑然不自知十人小组已经渐渐疏离,粗线条的他依然故我,把持着固有的节奏生活,沉闷且繁忙。 两人本无太多交集,渐行渐远实属正常。若非有季弱水存在,彼此恐怕已是陌路。习惯沉海的安翊,一点也不介意成别人把自己纳入路人甲。 再往后,彼此彻底断了联系,没有蓝霈璟病危,他们已擦肩而过。 人生还真是玄妙。 安翊并未因这意外的冷落而心生感慨,一脸浅笑,内心格外平静。 这年头,青都暂时还比不上哥谭市或者豆城,私家车相对较少。如今,青都的车辆主要集中在单位手中,等他们驶出机场,已经避开上班的高峰期。 宽阔的马路上,车多但不拥挤。 何况,青洲皇朝与其它皇朝也没什么区别,都会用一些特殊的事和物来体现人们的身份和权力。他们乘坐的这辆老爷车就是皇城青都的权力象征。 从机场出来后,即使没有战阁战车拱卫,老爷车一路也非常通畅。有了往来车辆的自觉避让,他们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拥堵,很快进入城区。 这一路,并非真的遥远,不知过去了多久,车窗外面突然安静下来。 车子已经进入安全管控区,开始有岗哨,再也没有行人如织的凌乱,再也没有车来车往。即使老爷车不凡,还是接受了战阁卫士好几次严格的盘查,车子才顺利进入一个胡同深处。 这里没有车马之喧,分外宁静。 胡同有些古朴,有的地方甚至还是石板路。胡同两边都是大小不一的北派四合院,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大多数都是前朝遗物,格调基本一致。 目之所及,这一片区类似的胡同似乎不止一条。深藏于闹市,还被战阁武士严密保护起来,此地就算不是皇朝核心,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胡同狭窄,车行不快,想必距离目的地也不远了!下意识中,安翊开始认真打量周边的环境,只是习惯。 陌生之地,安翊并未铺开他那磅礴的神识。他估计这里怎么也能算青洲皇朝的腹地,小心无大错。 青洲素来神秘,别阴沟里翻船。 这一片区并不小,又过了一道更为严格的关卡,车辆这才缓缓开进一套不起眼的院子内,院子不算小。 胡同内不方便停车,这座四合院明显经过改造过。不一会,车子稳稳停在侧院内。侧院似乎是一整座院子改造而来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 “安博士,请,我们到了。” 车已停稳,司机开车门的声音打断付怀德的沉思,心思重重的他扭头冲着安翊点点头,起身准备下车。 安翊淡淡一笑,也点了点头,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咦……?” 下车伊始,安翊骤然驻足,心头微微一颤,脸色突变,空气中竟然弥漫着微薄的龙灵之气。修真者对气息非常敏感,就是这种气息,神魂格外强大的安大修士绝对不会出现错觉和恍惚。 这世界,果真有龙脉存在吗? 安翊心中大喜,差点仰天长笑! 龙脉不同于灵脉,完全可以不依赖天地灵气而存在,主要吸收天地万物的香火之力转化为灵气。吞吐之间,灵气外泄可反哺这方天地的生灵。 如此看来,这颗末法时代的星球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而安翊自己似乎错过了不少趣事,有意思。 当初安翊在青都皇家学府求学,未修真,自然不是龙灵之气。 修真后,却因安翊那孤僻的性子很少深入青都内城。此脉恐怕还是一条幼生的龙脉,龙灵之气尚不能及远。偶尔路过的安大修士自然感应不到。 一饮一啄,皆定数! 第31章 青都付家 虽有一身本领,安翊却非胆大包天之辈,行事非常谨慎。即使这青都真有那龙脉,眼下并非探究的良机。 呵呵……孕育期的幼脉,还不会跑路吧?话说它又能往哪里跑? 偶遇惊喜,安翊正在臆想,正在心里傻傻憨笑,此脉当真是及时雨。 突然,几缕冰锋般的杀机悄然锁定安翊。子弹上膛的脆响不绝于耳,打断他的思绪,战阁的警备力量。 基于守护的力量并未激起安翊的强烈反击,毕竟是自己正在侵入别人守护的领地,他需要遵从规则。 不过,被动挨打不是安翊的习惯。 心随意动! 下一刻,安翊的神识已经将小院环视一周,瞬间便捕获到那几缕杀机的准确位置。几名手武士死死扼制住院内所有要害之处,呵,配备热武器的内劲武士,手中的狙击步枪还算不错。 无非初入门的武士布置了一些小儿科的把戏,无须安翊费心警戒。不过安大修士还是皱了皱眉头,有点腻歪。 只见安翊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隐在暗处的武士顿觉泰山压顶,额头已微微见汗。自己仿佛惊涛骇浪中的那一叶扁舟,不敢妄动。 安翊眼里,可不管这些护卫是不是巨人面前的小娃娃。但有妄动,不介意暴起伤人,他有自己的规则。 紧随着付怀德下了车,杀机便迫不及待迅速消隐,警戒解除。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依然坚持瞄准安翊,也算不错,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呵呵……这付家也不简单! 虽然只是一些低阶武士,已经可见一斑,青洲皇朝只是凡界势力。 如此付家,能在戒备森严的禁区内拥有一座不小的院子,为数不多的老爷车能有其一,见过血的内保。还真是让安翊刮目相看,有几分底蕴! 青洲巨擘,当有付家吧?安翊有些感慨,却不敢确定,仅限于感慨。 意外修真之后,改变的不仅是安翊不断增长的实力,还有心性。 心性的改变却没有捷径,对于这些凡界的巨擘,安翊的态度日渐矛盾,总体来说可以用一句敬而远之概括。 凡界巨擘,没有省油的灯。 面对如此付家,安翊非常自觉,即刻调高了对他们的戒备等级。 小心无大错,安翊可不想一头撞进这虎狼之地,这可是火坑。 就在安翊胡思乱想之际,付振华带领他们从侧门进入前院。他们迅速穿过垂花门,径直往二进院北房而去。 付家大院的确不小,二进主院的布置中规中矩。与安翊在青都期间住过的两套四合院相比,总觉别扭。 一行人匆匆而过,安翊也没来得及想明白,无暇深究。 无论东西南北的青洲人,对风水堪舆之学颇为依赖,但凡青洲人所能触及的圈子,玄学根深蒂固,源远流长。 玄学大则关乎皇朝命运,小则关乎芸芸众生之生死祸福,不止于传说。 此学玄之又玄,绝非无稽之谈,亦非无根之水,与普罗大众息息相关的无非就是阴宅与阳宅。 请先生,选宝地,择时葬祖、立坟头即所谓点阴穴,或称之为看阴宅。 世人重阴穴,最终目的无非图谋福缘能荫庇后世,无论为己,为后世均无伤大雅。修炼之道有万千法则,轮回乃其中大法则,阴宅之说多少与此沾点边。 触及法则,修炼已大成,这一境界离现在的安翊还远,遥不可及。 以安翊的道行,风水之学仅停留于阳宅,称之为建筑学更贴切,对点阴穴兴致缺缺,力有所不逮。 所谓阳宅,乃生人所居处所。 山川地势乃至人文环境,对阳宅的影响,对生活在其中的凡俗之子的影响却是现实存在。有人称之为气场,也有人称之为磁场,侧重生活环境的某种无形之场对人们生活的影响。 阳宅之说粗浅易懂,人们长期居住于特定的环境之中,影响是必然的。 然,风水之效,要立竿见影,需颇有成就的风水大师识阵法之学。 或借山川地势,或借人文古物,营造极端环境,大师们以阵法之力聚拢或驱散阴煞、阳煞之气,以期所图。 这套四合院,只是有些不顺眼,并无极端气场存在。安大神医不至于从风水上找老人的病因,别扭只是一种感觉。 院子里汇聚了很多人,大多数是付家至亲,都带几分哀伤之气。 眼下,老人的病情危急,众人聚集于此,大概是准备送送老人! 付怀德一行刚刚穿过院子,身后就传来阵阵唏嘘之声,讥讽与宽解并存。 “看到了吗?那年轻人就是卫华从沥洲请过来的。呵呵……不惜冠以死神之手的大名,就是不知如何收场。” “呵呵……没想到这个付卫华还是那么喜欢标新立异,还是那么喜欢哗众取宠啊,亏他还是长孙!” “就这么一个小年轻,会治病就烧高香了,哪里来的勇气跟神沾边。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去了沥洲还不消停!” “呵,你咋不说,还是那么喜欢特立独行呢?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詹家小姐见到付姓就收拾,不需要任何理由。” “快十年过去了,普天之下,付姓何其多?哼,那得多大罪恶!” “哼!你们少说两句会死吗?卫华哥是我们大哥,付卫华是你们叫的?打小谁惹的事不是卫华哥给你们擦屁股?” “切,多少年前的事了,说那些有的没的,顶事吗?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 这些嘀咕声音虽小,却也传到了安翊耳朵里。一群嘴碎的蝼蚁道行比小渔村那些村姑差得太远,不值得计较。 不过,安翊八卦之心不死,不禁暗自寻思,那付怀德有没有听到呢?只见他扭头看向付怀德,面露戏谑。 付怀德恍若未闻,神情严肃,沉默寡语,营造的氛围非常压抑。 付振华多少受到了一点影响,并未驻脚呵斥他们,匆匆穿过院落。 此刻,没有什么好心情,没有那闲工夫,付振华懒得理睬那些闲人,带领他们直奔北房主卧。 这就值得玩味了! 付怀德自持身份不好呵斥,但是无论如何,付振华都需要略有表现。这样的家族如何走到今天这步? 安翊再次调高警戒等级! 行伍出身的付怀德和为大义搏命的付卫华并不受待见,这与安翊的生活准则有不小出入,态度需要调整。 第32章 天人五衰 不过闲人碎语,不至于影响安翊的情绪,甚至不屑多看一眼。他不紧不慢跟在付怀德身后,神色平淡。 “吱吖……” 付振华打开房门,立于门侧。 开门的声音打断安翊继续吃瓜。 安翊抬眼望去,只见一老妇人侧身半卧于床,神情迷离,目光涣散,有人进来也未见反应。 老妇人形容枯槁,面似生垢,眼眶深陷,头发枯白已成缕。 尚未进门,安翊便感觉老妇人身上缠绕着腐朽。抬脚进门,厚重的暮气扑面而来,腐朽至极,堪比死气。 恐怕黑白无常已立于床前了吧? 安翊不由得皱起眉头。 要命,天人五衰! 这天人五衰之说,源自佛家。 虽不修佛,但安翊却不曾落下佛门典籍,天人五衰之相谙熟于心。 卧榻之上的老人,表象与天人五衰逐一对应,唯腋下是否生汗,安翊不好去感知,年纪再大也是女性患者。 唯一可以让安翊聊以自慰的是老人之目虽无神,瞳孔却未彻底涣散,尚未达到不乐本座的境地,属小五衰之相。 “呵呵……天人五衰,一不小心还真是给自己捡了个不小的麻烦!” 望着气若游丝的老妇人,安翊不禁苦笑连连,暗自感叹不已。 往事历历在目! 八年前,跟眼下的这个时间也没差多少,张秉贵迅速进入天人五衰。 尚未修真的那个张建国陪在张秉贵身边,眼睁睁看着他走。 回天乏力,束手无策,空悲切。 此时此刻,安翊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内心阵阵酸楚,久久未语。 佛、道、儒三教,关于天人,各有自己的解释,这里的“天人”是指佛教经典中的“天人”一说,俗称提婆。 而不是《庄子·天下》里所谓“不离於宗,谓之天人”的天人,也不是葛洪《神仙传·张道陵》中描述的“忽有天人下,千乘万骑,金车羽盖”神仙山之人。 不管哪一种说法,天人总归是非凡之人,仿佛无漏之体。 天人五衰,乃大劫,概不得脱。 世界如此之大,未知之事暂且无从考证。以安翊的修为,那时间长河与轮回乃大道,尚无力企及。 据史料记载与世间传闻,即使是佛与仙,即使是神,即使是安翊所熟知的修道有成者,未曾有谁跨过那道坎。 据传,修真界有逆天人杰可跳出那规则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可曾有人见过? 除去传闻,现实之中,恐怕无人迈过天人五衰的生死之坎。 如今再临此情此景,安翊也有些迷茫了,自己孜孜以求在修什么呢? 长生吗? 何谓长生?天人尚且不得。 长生与人生百年有何区别?把自己的人生拉长,把别人的人生百年浓缩于草木一岁一枯荣,笑看轮回吗? 普罗大众最缺寿元,绞尽脑汁与天争命,仅仅只是为了活得久点。俗世称修士为仙,乃是因为绝大多数修士已经不再缺少寿元,活得很久。 然而,挡在修士面前的是天劫,每一次天劫,一样都是与天争命。 何谓天,人们臆想出来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道。或许真的存在,木拓和杨涛的天劫可为佐证。或许不存在,因为安逸的第一次天劫还远。 无论寿元将尽的天人五衰,还是超凡之际的天怒之劫,终究都是确定生死的大坎,争的都是生命,仙凡都一样。 区别在于,若无外力干预,凡人跨无可跨;修士终究尚有一搏! 陷入沉思的安翊虽未顿悟,也算聊有几许收获,不由释然。 卧房内,另外还有几人在,想来应该是老人身边的医护人员。 付怀德望着卧床不起的老母亲,百感交集,有些神不守舍,竟然没有为他们介绍彼此,忽略了基本礼节。 不仅如此,心绪不宁的付怀德竟然越俎代庖,匆匆开始介绍老人病情,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安翊的沉思。 “安博士,床上这位老人是我的母亲蓝霈璟。前些天因心脏不适,送青都战堂医馆抢救。几经波折,人虽获救,却也是病根未除,进而住进医馆。” “诱因乃心脏膜瓣关闭不严,院方认为是早年风寒过重和年事已高所致。” “心脏膜瓣关闭不严不是大病,细算下来老人已年过八十,病症特别明显。” “老人本来就有动脉硬化,尚且有一点轻度的阿尔茨海默病,诸多因素综合起来就导致了目前的弥留状态。” “最近半个月,已数次昏迷,按医馆和御医堂专家诊断意见,老人是机能老化而不是病,简单说就是油尽灯枯。” “医馆和御医堂没有办法,一致给出了病危,放弃治疗的结论。老人坚持要回这里,家里人一合计,就转移回来。” 付怀德眼角湿润,隐隐约约有些许泪花,话到后面已有些哽咽。 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看得出付怀德的悲伤源自内心,此人当属纯孝。 这一大家子汇聚过来,大概是想着回到家里,让老人在家安安心心走吧! 一家人开始准备后事,八十多岁老人走了,也算白喜事,来送送老夫人。 难为他了,付怀德不是医生,但是大致也把情况说清楚了。 此时,病人已经无意识,显然无法问诊,好在问诊并非必须。 病人就摆在眼皮底下,亲属的介绍参考价值不大,安翊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琐碎之事,准备检查病人! 然而付怀德见安翊没接话,心神更加紊乱,眼巴巴望着安大神医,非常虔诚。再次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毛头小子身上,心中疑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眼前的安博士若是骗子,即使狮子大开口,估计付怀德也是不会拒绝。 “付先生,就老人表象来看,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紧急情况,还请镇定,稍安勿躁!容我先给老人做个检查!” 纯孝之人,安翊都很尊重,淡然冲着付怀德摆摆手,简单宽慰了一句。 紧接着,安翊冲屋内的各位微微颔首示意,没再吭声。顺手拖过床头实木小圆凳,端坐在蓝霈璟床头。 安翊的沉稳宛若一剂强心针,付怀德顿时又对眼前这位洋博士产生了极大的信心,点点头,默默站在床头等待。 御医堂都给了病危通知,凡界也就这样的毛头小子敢伸手,安翊已是付怀德最后的希望。在付大人心中,安大神医的形象再次莫名其妙逆转。 第33章 此间没有闲人 “老人家,我来帮你把把脉。” 老人已是神魂涣散,安翊此言可不是单纯的一句客套话。他的声音中略带一丝神魂之力,不算震耳欲聋,却也格外淳厚有力,此为醒神。 声音裹挟着柔和的不朽之力,直冲病人而去,安翊并未刻意控制,多少有些许力量外泄。如此一字一言,犹如重锤敲在众人心神之上,震得屋内几人心头微微颤了颤,皆是一脸惊骇。 可惜,即使如此伟力,依然未能激起蓝霈璟的任何反应。无神的双眼茫然望着前方,并未聚焦任何事物,神魂游离,非常彻底的魂不守舍。 危矣! 安翊暗自摇摇头,眉峰紧锁。 再不固魂,老人很快就会彻底滑向天人五衰。简单来说,倘若安翊未曾及时赶回来,老人也就这两天的事。 晨钟般的声音还在回荡,一位头发花白、目慈面善的妇人快步上前。她小心翼翼扶正老人,轻轻挪出老人已然枯瘦如柴的胳膊,很是细心。 冲妇人点点头,以表谢意,安翊拖过抱枕垫在老人胳膊下,开始把脉。 长期以来,安翊给任何患者检查都不愿意采用非常手段。坐在病人面前的他就是纯粹的医者,绝非修士。 除非特别的意外,安翊不曾随意动用神魂之力,何必惊世骇俗。 此番回归,有修心之愿。即入红尘为炼心,必须化作红尘客,断然不能肆意以非凡之力面对世俗。 若非安翊胆小,担心这方世界并不简单,担心偶发的意外会措手不及。他本欲自我封印,余古武傍身。 无非闲话,安翊闭目凝神,三指搭于老人手腕脉处,非常认真感受着老人的脉相。虽然老人已病入膏肓,亦非急诊,他非常有耐心。 时间约摸过去了一刻时分,安翊才对扶着老人的妇人轻声说道:“麻烦老大姐再搭把手,我们换一只手。” 细心完成诊脉,安翊才起身,轻柔无比地检查老人的瞳孔和舌苔。随着检查一点点深入,老人情况越来越接近他的进门一望,心中颇感无奈。 望闻问切乃古医的基础手段,经过这番检查,对于老人的病情,安翊已了然于胸,有了初步的结论。 御医堂和战堂医馆的专家组,断然不会闹出误诊的笑话,老人的病情与付怀德的转述并无太大出入。 进一步的检查与辨证,无非是想从多个角度验证一些细节,而非质疑。 根据脉象,老人的心脏膜瓣关闭问题并不严重,但是天人小五衰的程度却也达到了极致,正在滑向深渊。 心脏的膜瓣关闭不严,并非突发性疾病。有病理表现,说明拖的时间恐怕不短了。有些血相参数,安翊还是想看看西医的具体检测数据。 倘若老人还留在医馆里,针对如此重症,安翊会亲自主持全面检查,在器械帮助下进一步确诊。现在只能先看病历,这位老人的病历不是等闲之辈给出来的,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望了眼付怀德,安翊有几分埋怨。 安翊知道,进入这个房间的绝对不会有闲人,付怀德竟然没介绍。 入世,无非就是面对这些繁杂的人情世故,安翊愿尝试着从头做起。 此番回归,安翊怀有无限期待。付家之行是入世第一站,刚回来,他不想稀里糊涂冲撞权贵。 无可奈何之下,安大神医也只能开口询问,苦苦一笑,冲着付怀德问道:“不好意思,付先生,我想知道哪位是老人的保健医生?这里不是医馆,检查做不到特别细致,可否把病历给我看看?” “安博士,两位专家,对不起!是我心神不宁疏忽了,忘了给大家介绍。” 付怀德倍感愧疚,赶紧道歉,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失礼了! 此言一出,安翊再次给这位付怀德加了几分,是个不错的人。 “王主任,李专家,这位是卫华请来的安翊医生,豆城学府医学博士。” 付怀德尴尬的老脸憋得通红,匆忙补充道:“在沥洲,安博士威震八方,乃赫赫有名的一把刀,着名外科专家。” 随后,付怀德转过身来,冲安翊介绍道:“安博士,这位李玉珍女士,御医堂专家,是我母亲的保健医生。” “这些年,李玉珍专家一直跟在我母亲身边,最清楚母亲病情。” “安博士,你好!我是蓝霈璟老人的医生李玉珍,西医内科医生。” 这位专职保健医生李玉珍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女性,她打完招呼,随手就把老人的病历递给安翊。 “谢谢,李专家。” 安翊客客气气跟李玉珍打了一个招呼,顺手接过病历,没有多说。 与付怀德恰恰相反,李玉珍并未因安翊年轻而有丝毫轻视之心,也没有半点质疑的意思。 西医出身的她自然知道豆城这种老牌学府,获取博士学位没那么容易,至少李玉珍还没这能力。最为可怕的是安翊竟然如此年轻,注定非凡。 唯有一丝疑惑盘旋在这位李专家的脑海,为何留洋博士会以一副彻头彻尾的古医派头行事,难免有几分担忧。 眼下情形危急,无论蓝霈璟最终怎么走的,李玉珍乐得有这么一位洋博士来帮她分担一些压力。 活到这个年纪,大小也算御医出身的专职人员,绝对是人精。 自从蓝霈璟入院,专家组介入,李玉珍就一直在淡化自己的存在。长时间朝夕相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付家,了解付俊成,不想招惹无妄之灾。 此时,付怀德并不清楚李丽珍心中的沟壑,继续补漏,转身对着一位年过花甲的先生介绍道:“这位先生与我乃世交,青都战堂医馆的王汝阳主任。” 王主任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保养得特别好。单单从外貌上,找不出他与付怀德有多大年龄差异。 王汝阳面色凝重地问道:“怀德,你确定这位年轻人就是你们先前所说的死神之手?!你确定你们没接错人?” 两家是世交,技术出身的王汝阳比付怀德洒脱了许多。直呼其名,懒得理会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王主任说话也是直通通,不屑于拐弯抹角,这么位年轻人?疑惑了! 付怀德闻言,脸色大变,紧张地望向安翊,心中暗自祈祷。 “是的,王主任,安博士就是卫华所说的那位,在沥洲久负盛名。” 王汝阳见多识广,乃世家传承,家里老祖宗也不算简单。安翊的检查和之前那一声,他看在眼里,心里未免多了几分疑惑。这一声断喝所蕴含的力量和所要达到的目的,是一种纯粹的古医手段,名为唤神。他不会,却也了解。 虽然还不清楚安翊的结论,然而王汝阳知道即使资深的老古医未必能做到这一手,至少他做不到。 西医博士竟然如此谙熟古医? 不过,王汝阳倒也没再多说,伸手跟安翊握了握。再多疑惑,此时,也不适合较真或者质疑。 “王主任,你好!” 安翊笑了笑,没太在意这位王主任的质疑,冲着他打了一声招呼。 “安博士,王主任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权威,主掌青都战堂医馆古医科室。” 虽然其貌不扬,修真之后的安翊给人的感觉非常清新、自然,与人相处自带几分亲近属性,让人愿意靠近。 站在一旁的李玉珍也能感觉到这股温馨的亲近感,不忍之心开始泛滥。 最终李玉珍还是不希望这位惹人亲近的小同行,冲撞了王主任。 李玉珍接过话头,对付怀德的介绍做了一个补充,留一份善缘。 稍许有些犹豫,李玉珍顿了顿,还是继续补充道:“王主任是这次医馆专家组的组长。老人从青都战堂医馆转移过来,王主任不放心,跟了过来。” “谢谢,李专家!” 安翊略微一愣神,瞬间明白李玉珍的担忧,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小县城那位善良的班主任朱老师。萍水相逢,也不忘那份善意,安翊记住了李专家。 安翊只能暂时先放下,他记住这段善缘,记住这份因果,容后徐徐图报。 弥留之际的老人,竟然有两名份量不轻的专家守护。安翊心底再次对自己这位二师兄的家族又多了几丝凝重。 李玉珍,这位御医堂专家固然是责任所在,王汝阳这位权威的到来,可就不要简简单单理解为趋炎附势。 所谓世交,恐怕只是其中一个摆在台面上的理,迷惑众生罢了。 安翊并不清楚凡界的古医层次是如何划分的。但是冠以权威之名,必然掌控生死,不是大医,也相去不远。 作为权威的王汝阳,还不至于需要对谁家过多逢迎谄媚。 安翊不过外来和尚,不,应该是过路的和尚。自然不会对一位权威和一位专家有半点轻视之心,更加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倨傲。这个层次的大拿,何必招惹,他还不至于如此弱智。 虽然安翊没有家世和出身,却有一份扎实的本领做支撑,也不会怯场。 站在安翊的角度,从来没有同行是冤家这一说,任何同行的意见都可以成为他辩症的佐证和参考。 对安翊,对病人都有利。 心思涌动的安翊并未多言,开始仔仔细细反复翻看病历,将这些大拿的检查数据与他的诊断逐一对比。 第34章 结论 安翊翻看着病历,认真思索。专家组的检查十分全面,数据详实,绝对能媲美豆城的那些顶级大医馆,各项指标进一步坐实他进门那一望。 针对蓝霈璟的病情,两个专家组从不同的角度给出病危的结论,与天人小五衰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放弃治疗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差不多已是命数。 剩下的,就是安翊需要选择了。 病历再详实,也有看完的时候,举着手中病历安翊陷入沉思。 权衡了良久,安翊似乎已没更多的选择,淡淡看了看王汝阳和李玉珍。 “付先生,老人的状况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你们作为患者家属,已经悉知老人的情况。麻烦不小,治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辩症上,两个专家组已经梳理得十分清晰,我这也不会有新说法。” “从西医的角度,可以判定为综合机能衰竭导致的大限将至。然而,站在古医的角度,简单借用佛家的说法已是天人五衰之境。万幸老人神魂尚存,只是天人小五衰相,有一线生机。” “不管怎么说,事实无法改变,这一切都是命数。专家组判定为病危,决定放弃治疗,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既然伸手,总得说点什么,总得做点什么。对安翊来说,不是大事。 一直以来,安翊习惯把自己当成一名纯粹的古医,而且是医修,与修真界的医修并无二致,不过也精通手术。 何况,手术并非西医专属的。 好在房间内不仅有位古医,还有位资深西医,沟通起来应该方便很多。 须臾,待付怀德等人慢慢消化了安翊给出的结论,才继续陈述。 “付先生,的确,老人身体最主要的不是病,按照通俗点的说法,也就是油尽灯枯,缺的是阳寿。再往下,就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在想办法延寿。” 房间内,落针可闻,仅余安翊的声音在回荡。声如洪钟,恍若一言一锤敲在付怀德心坎上。越听心越往下沉,心中悲苦肆意翻滚,脸色更见凄苦。 付怀德操着略有几分颤抖、几成抽泣的声音,急切问道:“安博士,难道就没有一丝可能吗?付某愿付出一切,无论多大的代价,恳请安神医费心。” 此时此刻,付怀德已经完全忘记了对安翊年轻和初见的质疑,也完全忘记了曾经的绝望。他那颤抖的声音,一如当门一跪的付卫华,虎目中隐隐有泪花在其中闪烁,满眼都是乞求和期盼。 王汝阳皱了皱眉头,并未多言。 “付先生,先不要着急下结论,世事无绝对。生命垂危是事实,但是天人小五衰还不至于与天争命,且容我与两位专家讨论清楚。有些困难总是需要想办法才能解决,毋须妄言,稍安勿躁!” 付怀德无法从安翊平淡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但舒缓且略带沉稳的语气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希望之火。 几句淡言,谈不上安抚,付怀德也算慢慢回魂,平静了几分。 病人当前,安翊没有继续在付怀德身上浪费时间,回身望王汝阳和李玉珍两位大专家。大概是太清楚情况,这两人未露异色,炒剩饭,哪能有新意?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安翊,已经没有太多的期待,也许本就未曾对这么年轻的博士有过期待。 这位洋博士至少未曾有年轻人的飞扬跋扈,未曾牵强附会给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说法,不算那么惹人生厌。 如今,王汝阳和李玉珍两人都有分散火力的需求,自然不会出言相讥。 “安博士,你说的很对,专家组也得出了相似的辩症结论。现在的关键问题的确不是病,而是各大脏器功能性衰竭,借鉴天人五衰一说,非常贴切。” 没有遭遇挟洋自重的喷子,王汝阳甚感欣慰之余,只觉这位洋博士也还蛮对胃口。至少也不是那些肆意贬低古医的该死流派,抱着几分欣赏和一丝侥幸,接过话柄,事已不可为,大家需要出路。 安翊没有在意王汝阳这不咸不淡回应,只是淡淡点点头,然后冲着李玉珍问道:“李专家,你是老人保健医生,最清楚情况,我们一起把老人最近个把月的情况大致捋一遍,以免有误。” “第一,老人夜不能眠,白天好自言自语,偶尔也会说胡话。” “第二,四肢冰凉,间或出现轻度大小便失禁,而且日渐频繁。” “第三,最近总爱耷拉着脖子,呼吸相对脆弱。大约在十天前,开始频繁出现短暂昏迷,昏迷时气若游丝。” “安博士,我是西医,也不懂什么是天人五衰。但是近一个月以来,老人的确有你所说的这些十分危险的表征。” 安翊所述,有些病历有记载却从未如此全面,如此简明扼要,李玉珍对这位小同行平添几许钦佩。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李玉珍继续说道:“同时,临床指标显示脏器衰竭的特别明显,专家组均认为大限将至。” 这个年代,海归难得。李玉珍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十分尽心。 “好,两位。也就是说,我们已就老人的状态达成一致,究其根本乃无限接近大限。两位看看,我们还有没有遗漏。” “安博士,总体的情况也就这样,一些细节就看有没有必要仔细过一遍了。” 王汝阳权高位重,有些事还是蛮有担待的,言辞之间并没有太多修饰。 这是实话,李玉珍沉默了,安翊并没有立刻接话,似是再度陷入沉思。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安翊都需要体悟红尘,很大一部分就是需要学会如何跟人相处。付家之行,将是他迈向社会的第一步,不过就是这起点有点特殊。 安翊不是叶孤城,自然不需要紫禁之巅,意外正逼着他走向紫禁之巅。整个青洲的专家都不行,他一回来,三下五除二治愈了,并非好事。 很大的可能会是安翊成了医疗系统的众矢之的,也很有可能被绝大多数有需求的人看轻,都不符合他的人设。 业内,至少青洲的专家们,关注这件事的人绝不在少数,安翊非常需要他们发出“原来并不难啊”的感慨。 付家积累的绝望已经够了,有王汝阳这位世侄存在,大概应该清楚。 剩下都是一群吃瓜的群众,要是能够三人成虎,就算完美了。 第35章 洗髓伐毛 王汝阳的悲观不是一天形成的,并没有因为安翊的到来和简短几句毫无新意的言辞就淡化,他认为讨论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必要,这很正常。 八年了,安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即使天人五衰又如何?治疗一直都不是重点,他要学会掌控局面。 纠结也不是一时半会有结论的,先解决专业性的问题吧!安翊认为看病就像抽丝剥茧,要一点点来。 即使一目了然的症状,安翊也喜欢渐进式的辩驳,喜欢与同行讨论,耐心寻找那些可能被疏忽的细微之处。 “两位专家,你们看,我们是不是仔细捋一捋,或许能找到一丝可能!” “目前的局面,无非就是老人的弥留状态迫使我们不能在心脏手术上完全放开拳脚。然而,没有心脏手术,其它的治疗就失去了意义,徒劳而已。” “是的,安博士。从专业角度,心脏和心血管上的病症均属轻症。” “但是,正是这个轻症加速了老人生命的流逝,形成了如今相互交织,相互钳制的尴尬局面,好像还是死局。” 李玉珍是西医,很清楚老人的这些病症其实不属于重症,无非是大限到了。 这个小同行在想什么,李玉珍不太明白,然而,讨论也不会带来坏处,也许这个不讨人厌的小同行能带来万一呢! “好,两位专家,在辨症上,我们已经达成统一认知。我们梳理一下,形成最终的结论,然后寻找新的突破点。” “综合各项指标,摆在我们面前有两头拦路虎,必须把它们挪走。” “第一,因老人年事已高,导致的生理机能衰退,进入天人小五衰。老人身体极度羸弱,承受不了心脏的手术。” “第二,心脏病症是老人生命流逝的最大漏点,唯有治疗才能堵漏,这种轻症手术最佳,其它治疗方法对于如此高龄的老人,效果也并不会太明显。” “这两头拦路虎相互交织,锁成了一个死结,我们必须解开这个死结。” 形势就是如此简单,如此严峻,安翊相信专家组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他言简意赅,两位大拿纷纷颔首认同。 病情专家组清楚,可惜面对脏器功能衰竭,他们束手无策。心脏的小手术也就成了大问题,只能给出病危的结论。 蓝霈璟这么大年纪,专家组既是不敢动,更是不想动,担心动了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最怕的就是下不了手术台。 这可是付家,关键还有付俊成,如此庞然大物,技术上的障碍事小,心理上的障碍很难逾越。这件事情上,即使无功亦不能有错,纠结已然超越学术。 人心没什么不同,一旦人们心里有了纠结,烦恼不再是事情本身,而是确保他们全身而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安翊没有过多纠结,也不反感这种利己的思维倾向。医者仁心,是指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救命可是技术活,勉强有用吗,搞不好变成草菅人命。 作为一名修士,安翊一直非常在意因果。既然接受了付卫华的邀请,就算揽过这番因果,治疗顺理成章成为了必须,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除了一些过分的非常手段,最终不管能为老人延长多少时间,安翊都会全力以赴,他需要了结这份因果。 并非人人都是修士,并非人人都有这份能力,理性的放弃也是洒脱。 大家角度不一样,有些话安翊并不太愿意深入讨论。把大家能接受的矛盾化解了,治疗的结果大家也好接受。 在安翊眼里,大限将至本质上就是寿元流逝殆尽。若能找回寿元,死亡未必不能往后推。如何找回寿元,即使古医也是禁忌,是逆天而为。 正常衰老导致的寿元流逝,大多数是因为身体综合机能平衡的自然偏移。 随着体内促进细胞新陈代谢的机理在丧失,周身细胞活性不足,分裂速度必然衰减,人就会逐步进入天人五衰。 天人小五衰,找回点寿元,还真不需要动用什么特殊手段。 延寿不就是要把被打破的平衡掰回来一点点,增强细胞活性以维持细胞分裂的基本水平,保障各大脏器的基本功能,以达到减缓失衡的目的。 从修士的角度,最简单、最有效的延寿手段莫过于洗髓伐毛。以修者伟力清除坏死细胞,增加活性细胞比例,找回一定的平衡,也就找回了寿元。 洗髓伐毛,在古医,特别是古医的典籍中有迹可循。 可惜即使浅层的洗髓伐毛,也需要消耗庞大的能量,对于绝大多数大医乃至天医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古医以古武为支撑,对自身能量的应用有所局限,可利用的手段有限,致使能调动的能量不足以实现洗髓伐毛。 是以,古医乃至古武大能对洗髓伐毛均无比向往,它不仅仅关乎寿元。 洗髓伐毛可借助那些对人体无损的高品位能量来实现,只是此类物品大多可遇而不可求,人世间仅限于传闻。 有人误入宝地,食异果,体内排出一层黑色杂质于体表。 从此以后,幸运者身体健壮,寿元悠远,这就是偶发的洗髓伐毛。 只不过这种误食异果的洗髓伐毛有些可惜,完全处于自发状态,能量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和利用,效果不能达到那些能量所能产生的极致,颇显无奈。 如今老人的症状,无非想要掰回点平衡,无非一个浅层的洗髓伐毛,并非什么难事。就冲付振华昔日那份情谊以及对付卫华的赏识,安翊也会做。 然而,蓝霈璟心脏病症确实是一头拦路虎。若不解决,即使过了此关,老人熬不了多久。始终是漏点,必须堵上。 如此看来,洗髓伐毛势在必行,关键在于怎么把握度,手术也无法避免。 洗髓伐毛不能过,垂死老人啊,代价权且不说,自此搅动几番风雨,恐不得安宁。祸福无门,或许有好多人会因贪念而丧命,这绝非借口。 万幸,一切并无太多特殊手段,牵扯不到过多禁忌。粗浅的洗髓伐毛,正好吻合安翊与付家之间的因果。 所谓因果,由安翊定义。 当然,掩饰是必要的,古医的传说那么多,这不是还有位古医权威吗? 何况,还有一台手术,制造一台轰轰烈烈的手术对安翊来说,不难! 第36章 抽丝剥茧 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恼人的沉默。 一旦人们对得失之间需要锱铢必较的时候,情况再清楚意义也不大了,事情已经濒临失败的边缘。 正如安翊所说,两头拦路虎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就是没人敢上前。两人陷入沉默,对目前的局面再度绝望起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不再有年轻人的热血,实力也不允许。 “两位专家,相信两位比我更清楚老人的病情,结论两位早就有了。” “同时,我也确信,两位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病情不允许再耽搁,必须采取有效措施扭转乾坤,没有时间了!” “两位专家了解老人病情,熟悉皇朝内医疗水平,面对如此困局,可有建议?” 安翊多少心存侥幸,逼一逼,尽量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另外,尝试着将一切隐藏在平淡无奇中。 是啊,也许下一刻老人就走了,为什么不能大胆设想一下? 王汝阳和李玉珍闻言,心头一颤。 他们来此,难道只是为了最后恭送老人上路?诠释自己的善意? 如有万一,天知道付俊成会不会需要发泄,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标靶? “安博士,老人的确危在旦夕,已成火烧眉毛之势,必须行动起来。” “中西医都有手段暂时促进老人生理机能恢复一些,可以让老人恢复神智。” “只是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主要是担心老人的心脏承受不了过度刺激。” “我们都知道,一旦实施就没有回头路,没有恢复关键脏器基本功能的后续方案,恐怕只能是饮鸩止渴。” “极有可能薄寒中人,加速老人生命流逝,恐怕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此时,王汝阳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两个专家组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一切都能信手拈来。 “安博士,西医的确也有一些刺激性措施或手段,不管效果多大,总能改善目前的状况。但是,不能彻底解决老人心脏的问题,恐怕……” 作为专职保健医生,李玉珍最了解蓝霈璟情况的,拦路虎搬不开,再多想法恐怕都是枉然,言未尽,却意已明。 “安博士,正如你所言,解决心脏问题需要手术,手术就需要开胸。” “那么,还有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我们面前,即使手术成功,开胸之后老人如何恢复,能不能恢复也是个难题。” 李玉珍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李专家,这点你放心,术后恢复这头小虎崽子,倒不是太大麻烦。这是王主任的专长,古医有足够手段来保障。” 促进局部生长的手段,中西医都有不少,也不难。 “是的,这点正如安博士所说,李专家不用太担心,只是代价的问题。” 作为药剂方面的大拿,这点王汝阳自然清楚。只要人活着,术后恢复不是什么难事,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王主任,老人处于天人小五衰,没有彻底进入天人五衰,眼下,我们还不需要与天争命,压力也就小了很多。” “吊命之术,古医最擅长。” “王主任,从药理的角度,你看手术前我们有多大把握通过调理让老人身体达到手术需要的基本条件?” “这将是我们解开死结的关键!” 虽然是在问,但是安翊知道,如果有办法,王汝阳早就采取措施了。 安翊并没有等王汝阳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王主任,如果我想办法唤醒老人生机,你有几分把握维持后续局面,保障老人稳健恢复脏器基本功能?” “安博士,在唤醒生机之下促进脏器恢复,无非是补充高能量,尚有可为。” “在我们共同努力之下,不至于火上浇油,我保证能稳住局面。但是……” 不知不觉之间,王汝阳的言辞愈发客气,轻视之心渐渐淡去。 这位安博士年轻,却能把握关键。 王汝阳擅长药剂,安翊所言之事他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只是对如何才能进入这种状态充满忧虑,欲言又止。 “王主任,别急,问题一个个解决。” 光靠一张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安翊知道王汝阳想说什么,毫不客气打断他后面的话,这会讨论没有意义。 安翊很有耐心在说服眼前二人,常规手段也能解决部分问题。即使不能由他们完成全部,或可尽量掩饰。 无论付家带来怎样的震撼,都不足以让安翊在意所谓功劳,那就让给其它需要的人,未必人人都不需要攀附。 若是能解决,何必等安翊万里迢迢赶回来,讨论的目标不是获得惊天动地的结论。但是他知道,这场独角戏得硬拽两位大拿稀释自己的存在。 “李专家,无论何种治疗方式,心脏痼疾都是必须跨越的一大障碍。如果心脏膜瓣功能不能恢复,心血系统稍有闪失那麻烦就大了,其它的都将化为虚无。” “你我都清楚,这种状况下,血栓才是最要命的,所以心脏手术是必须的。” “我不太了解青洲膜瓣手术的技术水平,你认为手术需要怎样的前提条件。” “安博士,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手术是必须的,这是一个致命的坎。” 打一开始,李玉珍就没有轻视过安大神医,何况现在新的核心在逐渐形成。 以前,李玉珍还来不及关注血栓的问题,闻言眼前一亮。 随即,李玉珍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回答道:“安博士,专家组每次会诊我都有参加,汇集了心血管的核心权威。” “青都乃皇城,医馆众多,三大顶尖医馆各有所长,但是膜瓣置换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手术成功率非常高。” “技术不是问题,手术也不难,手术最大的障碍还是老人的身体。我们担心老人熬不过时间,我们缺的是时间。” 作为御医堂专职医生,李玉珍不止两把刷子,虽然忽略了血栓的致命,却也牢牢抓住症结的核心。 终于引出核心问题,时间! “安博士,战堂医馆专家组也讨论过这个问题。目前的技术条件下,老人扛不过那么长的手术时间。” 王汝阳接着李玉珍的话补充道:“综合各种因素,两个专家组最终的结论是放弃手术,认为这才是最佳选择。” 安翊围绕手术深入浅出的讨论,怎么可能还不清楚他的想法,王汝阳认为有些徒劳,直接给出医馆的结论,丝毫没有遮掩反对手术的态度。 “王主任,李专家,我们目前有两个初步的共识,一是手术是必须的,二是手术时间太长,怕老人熬不过时间。” “两位,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分两个方面,一方面我们需要老人的身体能承受尽量长的手术时间,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尽量缩短手术需要的时间。” 医馆的结论和王汝阳的反对,安翊并不奇怪。即便是老汤姆在此必然也会选择放弃,除非安翊上。 “两位专家,事已至此,意欲有所作为必须从如何手术入手,手术无法避开!” “是啊,要想救命,这台手术的确已经避无可避!势在必行啊!” 王汝阳忍不住感慨不已,安翊说的是事实。要么眼睁睁看着老人走,要么努力想办法,手术则是唯一出路。 事实摆在眼前,大家不就说因为这样和那样的顾忌。什么都不敢去想,不敢去做,那就只能等死。 王汝阳感慨过后,没再反驳。 “安博士,你说的很对,关键在这两个时间上!补充一些高品位能量,然后刺激一下人体肌理,应该能有所改善,绝对熬不过那么长的手术时间吧?!” 李玉珍相对年轻,思维敏捷些,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双眸泛光,异彩连连。 安翊紧紧围绕时间这个关键点反复讨论,必然有他的想法,李玉珍心中不由泛起无限期待。 这位年轻的同行,抽丝剥茧,也算让李玉珍看到了曙光。 死神之手的名头响彻沥洲,难道就是因为手快?李玉珍尚未老于世故,情不自禁开始拼命补脑,浮想联翩。 安翊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膜瓣置换时间长了,那么修复呢? 只是,安翊也没有在这个纯粹的技术问题上纠缠,直奔核心。 “王主任,汇聚战阁各医馆全部技术力量,手术需要多长时间?” “安博士,以医馆心外的实力,至少需要四个半小时以上。” 王汝阳是战堂医馆专家组组长,自然非常清楚各个步骤的详细情况。 最初青都战堂医馆并没有让古医挑大梁的打算,只是王汝阳的父辈和蓝霈璟算是发小,王家和蓝家关系匪浅,没有数十年的战乱,两家也不会打散。 综合王汝阳在医馆的地位,最后这个组长便成了当仁不让的不争之事。 “如果算上整个青洲的心外呢?” 这个时间太长,显然无法满足安翊的要求。手术最消耗身体底蕴,如此长时间的手术,即使问题解决了其它问题,后续能维持多久真不好说。 “目前,整个青洲心外的技术力量主要集中在青都几大巨头,却也没有哪家特别突出,大家差不多。集整个青洲之力,很难在时间上缩短太多。” 王汝阳知道安翊在想什么,直接给出了他所需要的答案。 一时间安翊陷入沉思,这个时间值不符合他的期待,远远超出了预期。 第37章 绑架 安翊就是一个闷葫芦,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清楚沥洲以外的情况。 将擅长这台手术的沥洲专家捋过一遍后,安翊发现他们与青洲的时长差别并不明显,均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总不能把安翊好不容易掰回来那点寿元,虚耗在一台半吊子手术上吧? 看来,哪怕手术这个环节,安翊也是避无可避啊! 突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闪过,安翊不是一直在寻找掩饰吗? 这台手术,未必不是好事! 岂不就是现成的、最好的掩饰,可以把一切都推向安翊手快,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手术将是这台手术成功的核心。 沉吟许久,安翊下定了决心,对王汝阳说道:“王主任,如果由我来实施这台手术,负责第一主刀,有困难吗?” “如果这台手术安排在贵院,院方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流程?” 此言,商量的口吻而已,商量的余地并不大,安翊已经全盘接手。 “这……” 王汝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沉稳如斯的他也有些冒冷汗,要找垫背的吗? 要知道,此话一出,王汝阳和医馆都被架在了火上,烫手山芋啊! 付怀德这位长老还杵在旁边呢,怎么接招?怎么回答?致命一击? 蓝家和王家关系非同一般,但付卫华哀求安翊的事,付家都不知道,别说王汝阳。收到接机通知的付家,今天上午才匆匆忙忙知会王汝阳这件事。 不知道这位安博士是何方神圣,竟然堪比大医,王汝阳满腹疑虑。毕竟彼此是世交,既然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在沥洲医疗圈,王汝阳有朋友,他们知道点死神之手的传闻。然神之传奇毕竟玄妙,万两黄金不是小数,朋友圈中的那些人并没有机会瞻仰神灵。 况且,还有时差的因素,那边已是深夜,大家无法帮王汝阳详细调查。 如此一来,时间太过仓促,安翊的情况,王汝阳仅有一些皮毛的了解。 对王汝阳来说,死神之手完全是一团迷雾,然话已顶在脑门上,由不得他! 以安翊的情况和身份,由他主持这台手术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在技术管理层面,不会有什么顾虑和障碍。 技术之外呢,那问题就复杂了。 医馆方面承接这台手术,会有多少顾虑?蓝霈璟若是不能从医馆的手术台上下来,会有多少负面影响? 毕竟阁老会重组并未启动! 即使有免责声明也无济于事,谁不担心秋后算账,付俊成不好相与在战阁不是什么秘密,何况这么大的事。 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安博士,是外来的和尚,更不在战阁序列,与游方郎中何异?不高兴了,可以继续回去做他的死神之手。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谁来承受付俊成的怒火?别狐狸没打着,惹身骚,谁都不是傻子。 哪怕人情世故的顾虑可以忽略,可是医馆不是王汝阳的,他只是古医方面的负责人,怎么说也很难做医馆的主。 小狐狸啊! 王汝阳心思百转千回,怒而不敢言。 换个角度,这事真不好拒绝,拒绝更加解释不清,小鞋还真上脚了,比接了手术更直接,人家都不需要顾及情面。 看着王汝阳脸色交替变换,安翊和李玉珍医生又不是小孩,哪里不知道他的顾虑。锅本来就是他的,没办法。 与王汝阳的患得患失相反,李玉珍多了几分安心,只是在暗自寻思着:“果真如此,他大概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完成手术,差异不大应该不会提吧?” 每一个人所在的位置不一样,处事的态度也就迥异 不考虑外来和尚的这个因素,安翊也没有太多顾虑的。 安翊能来,已照顾了当初青都二师兄的情谊和付卫华的那股子傻劲,付家会怎么想,怎么做,跟他有关吗? 倚仗自己非凡的医术,安翊习惯简单对待医患关系。哪怕蓝霈璟乃沥洲第一夫人,又如何?在他面前,蓝霈璟也只是患者,否则他们不会有交集。 医患关系其实非常简单,怎样治病救人是医生说了算,是否接受医生的救治方案,患者或者家属说了算。 事情的成败或者付家怎么看,不是安翊该纠结的,他只需要关心自己是否尽力了。只要尽了医生的本份,只要做到了心安理得,其它的与他何干? 安神医出手,会失败吗?想多了! 王汝阳第一次接触安翊,哪里知道安大神医是如此的信心满满?! 不过,安翊也能理解王汝阳,人心在那摆着。至少这位王主任没有让安大神医过分失望,还是给人点信心吧! “王主任,我有沥洲职业执照。这台手术核心部分的时间,大概能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以内,配合得当,或可缩减。” 其实,安翊可以更快! “我的个神啊!?” 闻言,两人齐齐大吃一惊,瞪大眼睛望着安翊,好久说不出话来。 “语出惊人!” 王老爷子被安翊雷得不轻,虽然这位老爷子是古医,毕竟是青都战堂医馆的权威,太清楚这个时间是什么概念。 王汝阳傻傻地望着安翊,看了好几分钟,无言以对。难道死神之手就是这么来的?他双眉紧蹙,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回应安翊摆他的这一道。 这一刀挨的,天才呢,还是疯子!? 作为御医堂西医专家的李玉珍就更加不用说了,全球仅有吧?! 真行? 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小年轻,真敢说,能做到吗?” 李玉珍一下子也愣神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安定的心又开始担忧起来。 “究竟是古医,还是西医啊?” 安翊先前的一通神操作,李玉珍几乎要把安翊当作古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额头上,明晃晃有些扎眼。 “付家,也不可能遭遇西贝货啊?” “两位,无论如何心脏手术是无法避开的,势在必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克服重重困难,全力以赴完成手术。” “我们抢的就是时间,这些年,在沥洲练就了一双快手,两位放心。” “况且,我们别无选择。” 眼前两位,算不上权高位重,安翊依然是一脸恳切,仅仅是因为这两位保留了学术人的质朴,值得尊重。 安翊完全掌控了局面和节奏。 大家别无选择,非常高明的绑架! 第38章 药方 安翊之想解决问题,没有那么复杂的心理,所谓绑架,是他们的认知。 手术不是现在的事,手术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等这些事情完成,手术也就顺理成章,谈不上绑架。 一切都是未来,没必要说得太多。 “王主任,手术之前,我们必须完成一个任务,努力打掉第一头拦路虎。” “争取在术前将蓝霈璟老人身体调理到最佳状况,只有调理好身体,满足手术的基本条件,一切才有了可能。” “否则,讨论得天花乱坠,一切也都是枉然,解不开的死结依然存在。” 目标已经达成,安翊没有继续理会这两位的反应,信心不是嘴上说说或者几本证件就能树立的,要给他们希望。 “王主任,因为家传,我在针灸方面颇有几分心得。一会我先以针灸调理老人的身体,手术还早,还有时间。” “不出特别大的意外,通过这次针灸大概能够实现两个目标。” “首先舒缓神经系统,缓解它对血液系统和脏器的压迫。其次调动周身五行之力刺激和滋养脏器,唤醒生机。” “但是,这一切只是为王主任后续的调理开路,重心还是在调理上。” “老人身上一些小毛病,我会顺手处理掉,尽量减轻王主任的压力。” “然而,有些顽症,特别是诸如阿尔茨海默病,这里却没有太好捷径。不过缓解症状,减缓一下恶化速度,还不难。” 安翊淡淡笑了,也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省得到时候出现其它意外。 “王主任,针灸就像打开一个生锈的阀门,后续调理才是关键,脏器基本功能的恢复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因此,你不能藏拙,得拿出一个提高身体机能的好方子,为各大脏器的机能恢复,提供足够的营养和能量。” “可以想见,此方非常关键,必须兼顾五行,最好能够做到中正平和。目前老人身体是空的,有点虚不受补。” “王主任,纯粹的古医汤药是你的强项,这件事你来打头怎么样?” 接下来的故事,不能是独角戏。安翊长篇累牍,目的就是拽上这两位大家公认的专家,这才是真正的绑架。 安翊知道,自己没有恶意! “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一会我草拟一个方子,我们再合计。” 恐怕是牛皮吹过头了! 身体调理达不到指定目标,自然不用手术,自然没有所谓一个半小时。 刚刚树立一点信心的两位专家,见安翊再次调转船头,不约而同在心里重新认定,眼前这个留洋博士,大概也就是做做略尽人事的最后挣扎。 目前,他们确实也别无他法,只有拖一天是一天,医生又不是神仙。 药理本就是王汝阳的专长,也没有客套,一会就整理了一个温养的方子。 不愧是老古医,方子君臣相佐,中正平和,用来调养非常合适。可惜老人都这样了,很难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 话说寻常这样一个方子就能解决全部问题,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安翊也没寄予太大的希望,主要还是要靠他的针灸来洗髓伐毛,唤醒沉睡的生机。 尔后,这方子就有了一定作用。 的确,安翊有更完善的古方,顺水人情何必不送,何况他有需求。 独木不成林,安翊可不能成为被风摧毁的对象。补充能量而已,只要没有大的偏差和特别的药理冲突就好了。 草药皆如此,毫厘之差,谬以千里。 不过,安翊还是建议将老山参换成了三十年份以上的,并略微调整了几味辅药,这样不至于补过头流鼻血。 辅药调整让王汝阳刮目相看,画龙点睛之笔让他有惊艳的感觉,然而对人参的使用持保留态度,有用力过猛之嫌。 王汝阳根本不清楚蓝霈璟洗髓伐毛之后对能量的庞大需求,这是两人认知上的差异,与药理无关。安翊也不会过多解释和坚持,汤药只是掩饰而已。 “李专家,针灸前,麻烦你和这位老大姐为老人更衣。褪去全身衣物,仅穿一层深色棉绸睡衣遮挡即可。” “另外,麻烦各位了,帮我准备两盒金针,纯金打造,花柄细毫即可。数量一定要足,不得少于120枚,记得消毒。” “其余各位,麻烦你们尽快退出这间卧室,一会的治疗就交给我们四位。任何情况不得打扰我们,付先生切记!” 安翊说完,率先离开卧室,让付振华找了个安静的房间调息。 房间内,李玉珍医生已经完全被安翊整懵了,实在没办法分辨他是古医还是西医了。干脆走走看,总会有结果。 “二师兄,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千万不要有任何人打扰到我。接下来的治疗非常关键,容不得半点疏忽。” “切记,我需要休息一会,至少要给我空出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蓝霈璟的身体,其实算不上病。 客观讲,这个年纪的老人走也算白喜事,凡人的寿限在那摆着。 蓝霈璟的病症更加不是急诊,早一会或者晚一会,不影响治疗,结果也不会有差别,更加不会影响病人康复。 付家所求,无非与天争命,需要为蓝霈璟延寿。短短几年寿元,对如今的安翊简单至极,当不得事儿,根本就没太放在心上,担心的同样是治疗之外。 这件事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只能做到什么程度,安翊必须有所权衡。 另外,安翊之所以那么慎重地交代付振华,并非是治疗的需要。一段短暂的旅程,能影响他一些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下车伊始,安翊就感受到了龙灵之气,这才是大事。 安翊了解龙脉,却未曾接触,也不清楚这股气息的真正来源。 此番得闲,安翊欲趁机挤出一点时间探明这里的龙灵之气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贫瘠,龙脉可是了不得的修炼资源。安翊心有所疑,不弄清楚心里跟猫抓似的,有些急切。 让付家准备金针,正是为此,安翊需要时间。他并非愣头青,金针这种吃饭的工具,怎么可能会没有。想来如此数量的纯金器具,也需要时间准备吧! “老末,放心休息,没人敢打扰你!” 这是付家大院,安翊没必要怀疑付振华所言,也算心安。 第39章 龙脉 龙脉啊! 安安静静的东耳房内,安翊盘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 在这颗星球上,安翊首次接触此等修炼资源,心头略有几许兴奋。龙脉属地脉之一,是修真者的基础资源。 关于龙脉,一切止于记忆。 杨涛的修炼不过启蒙,木拓的传承过于玄幻。在修真界,绝大多数修士不会关注进入末法时代的废星。灵气再贫瘠的修真星,也有灵脉,木拓这种大能何须关注凡界皇朝抢破头的龙脉。 然而,安翊的修炼完全依赖二人的记忆传承,无人引路。他在独自摸索中闷头前行,压根就是闭门造车。 未曾有机会真正接触这方世界的修炼者,安翊对修炼的认知亟待核实。 仅凭一缕龙灵之气,安翊并不十分确定。此时,他的心情特别复杂。 在青洲乃至整个世界,龙是图腾的统一,更多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崇拜,仅止于一些古老的传说。 在青洲人的文化圈子里,龙脉与玄学交织在一起,在风水、堪舆的玄学一脉占据显要地位。此派风水玄学已彻底融入人们日常生活,不止于传说。 在青洲,渊源和流派不同的寻龙点穴能者层出不穷,传承的绝世之学各有神奇之处。久而久之,风水之学也就慢慢演变为众说纷纭的一片乱象。 没有统一的学术血统,也就没有了信仰的沃土,生存的空间渐渐萎缩。 风水玄学中,龙脉泛指藏风蓄水的宝地,因其表象给人一种弯弯曲曲的直观感受,像飞龙,故称为龙脉。 故风水之龙脉,比比皆是。风水术士由表及里,以局部山势断龙脉。 其中山川走势就是龙之脉络,土是龙肉,岩石构成的山脊为龙骨,草木是龙之毛发,水是龙血,此说没有佐证。 修士修真,直触万物本源。 木拓传承中的龙脉与风水之龙脉大相径庭,仅以地脉之气来断龙脉,且龙脉有灵,属于可修炼的真灵。 青州诸多传承,仅有堪舆一脉与此学说相近,按照那个学派的传承,龙脉源自龙祖山脉,由高到低漫延。 昆仑山为万山之祖,是天下龙脉的祖山。始于万山之祖,有三条主脉向东部延伸,即北干龙、中干龙、南干龙。 安翊不仅年轻,而且足不出户,自然无从分辨这些传承的真伪。而一身所得的源头乃木拓,他已有倾向。 据木拓的传承,皇朝之地有相辅相成的三龙,分别是地龙、人龙和国运构成的气运金龙。 地脉之气凝聚山川之脉为地龙,固一方水土,滋养一方生灵是根基。 人族为万物之灵,天地携万族之志择人族有大志者,立为当世之皇,凝聚人龙之脉为人龙。 地龙为辅,人龙身负真龙之气,贵为天之子,统帅万族生灵。 人皇统领万族,征战四方,以不朽之功立皇朝。尔后修生养息,以万族信仰之力凝聚国运之龙,乃气运金龙。 山川覆盖的这片土地上,若有功在千秋的人皇出现,便能携初生的真龙之气唤醒一方地脉,山川地脉之气孕育地龙,经久成就龙脉,乃皇朝根本。 龙脉成长过程中反哺山川,依托山川大地辅佐当世人皇,龙脉之气与人皇真龙之气遥相呼应,孕育皇朝。 皇朝借人皇之德威,凝聚万族信仰之力孕育国运之龙。此龙凝聚之初,即使未成形却能在地龙启灵之际,起画龙点睛的作用,尔后,三龙皆可修炼。 三龙相互滋养,相辅相成。 地龙乃皇朝根本,可镇国运,可保真龙之气溃而不散。国破山河在,指的就是只要山河一息尚存,皇朝或可破碎却鲜有覆灭,无非是改朝换代的更替。 只要地龙一息尚存,真龙之灵也不会溃散,必不能影响本族血脉延续。 只待他日,人龙血脉觉醒,必然再度凝聚真龙之气,再度主掌这片河山。 故,龙脉镇的是国运,而不是皇运。 地龙的孕育异常缓慢,需要数千近万年,孕育期受人皇影响较大。 启灵之前,初生龙脉毫无自主意识地凝聚河山,历经岁月沧桑方启灵,才能慢慢凝聚神魂,修炼至极可显形。 龙灵的成长更加漫长,一旦拥有自主意识,不但能主动守护一片天地,还能守护这片河山哺育的生灵。 这方世界有大智者,立教或立山门修炼,集聚信仰之力或称香火之气。 他们修的是气运,分润的是人皇的国运之龙,必然受地龙和人龙钳制。 香火有毒指就是没有地脉之龙的根基,没有人皇之姿,没有真龙之体镇不住气运金龙,久而久之沦为奴仆。 最终,若气运金龙欲喧宾夺主,一众修者以教发难。教众沦为工具,化身嗜血贪虫,横征暴敛,鱼肉信徒。 龙脉乃修炼资源,有修士寻求秘法培育地龙,更有甚者拘禁龙灵为己用。 龙脉乃地灵之气凝聚,本是天生地养之灵物,以它结金丹,丹成上品。 拘灵之人沾染了天地气息,自此修炼踏上坦途,天劫也会弱上几分。 凡事有利必有弊,偷天机之举,若被天劫觉察必降天罚。面对天罚,修士在劫难逃,无处遁形,必灰飞烟灭。 可惜,时下科技文明盛行,特殊力量慢慢在脱离大众的视野,关于特殊力量的传承也就变成了神秘的传说。 凡界,玄而又玄的龙脉一说渐渐局限于虔诚者,鲜有人凡俗之辈接触。 力量一旦变得神秘,关于力量的传说就会随之神化。安翊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忐忑,开始耐心探寻龙息之谜。 拜神鼎所赐,安翊的神魂非同寻常的强大。神识顺着这缕龙灵之气,小心翼翼向源头靠近,激动的心充满期待。 随着安翊的神识慢慢靠近一座古老的宫殿,那里的龙灵之气渐渐浓郁。 沿途所过之处,这座古老的宫殿戒备森严。明里有战阁武士层次守护,暗中还有一些不穿制服的武者轮守,这些武者修为明显高出战阁武士许多。 在这颗星球上,安翊还是第一次遭遇此类资源,兴奋让他忘记了一贯的谨小慎微。磅礴的神魂之力倾泄而出,神识瞬间覆盖整个宫殿。 宫殿深处,有座古塔,这里的龙灵之气最是浓郁。古塔之上残存有拙劣的阵法痕迹,而古塔之内却只有一座玉石砌筑的古井,看来,此塔乃源头! 井口被磐石所铸的巨型八卦阵盘遮掩,与塔身阵法遥相呼应,仿佛镇压着井底之物。可惜阵盘本就粗制滥造,加之已年久失修,早已失去功效。 龙灵之气这才透过阵盘,源源不断往外泄,看情形也就最近这些年的事。 欣喜之余,磅礴的神识顺着浓郁的龙灵之气往井底延伸。数息之后,横亘于地表之下的雄伟地脉映入安翊识海。 地脉跌宕起伏,格外雄峻。 难怪风水术士爱借青龙之名描绘山川之走向、起伏、转折和变化。他们借的是那飞龙在天之时,善变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飞能潜。 山川起伏不定,终有脉络可寻,被术士们以龙脉喻之,倒也贴切。 此段地脉之中浓郁的天地灵气仿佛要沸腾,而且这里灵气被地脉禁锢在有限范围内。看来,此地脉已有灵性,而龙脉正是启灵的地脉! 呵,龙脉,真有龙脉存在! 一时间,安翊愣住了! 龙灵之气最适合滋养神魂,若非神识传回阵阵舒适,安翊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条尚未完全显化的幼脉,处于成长期,大概孕育了数千年光景。 虽然此段龙脉形成的时间已经足够久远,但是根据木拓的传承,若非人为的干预,它还需要漫长的岁月孕育。 即便如此,这条幼脉依旧让安翊兴奋不已,木拓所传,果然非虚。 连绵起伏的龙脉,犹如一条巨大的卧龙,绵延数千里。在青都这一段,龙脉潜伏于地表之下,若隐若现。 龙脉往东西方向延伸,以安翊如此强悍的神识之力竟然无法完全覆盖。 出了青都,龙脉往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显化为山脉,乃地壳运动时依托地脉之气凝聚而成。巍峨山川,气势磅礴。 整个山脉连成一片,山势起伏,形若飞龙在天,有万世不拔之相。 这条由西向东、贯穿整个青洲大地的巨龙,与青洲三龙脉的传说接近,恐怕世俗的智者已有所感。 故以玉井和宝塔镇龙脉,也镇皇朝之气运,育龙灵,待人皇。 龙首在东,直面大海,离此地不过数千里之遥,并不算太远。 神识扫过龙首之处,安翊感应到那股稚嫩、蓬勃的生机以及淡淡的灵识。 龙灵尚未完全觉醒,龙珠也未成形。 哈哈…… 安翊暗自大笑,此番偶遇龙脉,竟然有了些许急躁。看来,人的贪欲和患得患失之心与实力无关! 根据木拓的传承记载,既然发现龙灵之气,龙脉必然就在附近。另外但凡有龙脉,规模从来就不会小。 以安翊神魂之力的强大,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哪里不能探究一番。 这就算入世吗? 安翊暗自寻思,心态变了,他在慢慢落回凡尘,回归普罗大众。 神识所及,龙灵意识分外微薄,尚属依托山水聚龙灵的阶段,还没有完整的自主意识,算不得生灵。 安翊神识驻足,略有迟疑。 第40章 教父 初遇龙脉,安翊的惊喜和兴奋与龙脉无关,侧面验证了木拓那如梦似幻的传承一角后,他的心早已恢复平静。 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些收获,安翊已慢慢接受这份际遇存在的真实性,不是南柯一梦,更不是梦中的自嗨。 真实感让安翊的心意盘不知不觉中圆润了好几分,不错的收获。 此时,安翊的迟疑却只关乎这幼生的龙灵,仅与这坨资源有关。他的修炼一直在燃烧的是际遇,不需要资源,也不缺资源。既然不缺,自无贪欲。 安翊不缺,却有很多人缺。 此脉已启灵,接下来它需要熬过漫长的腥风血雨。显然安翊是第一个准确感知龙灵存在的人,何去何从? 安翊不缺决断,仅仅驻足片刻,他的神识已掠过龙首,望那还是初胚的龙珠而去。在那里,龙脉之灵有了微弱的灵识在闪烁。这种先天真灵有超越人族的敏锐感知,当知他毫无恶意。 神识刚刚包裹那巨大的初胚,安翊便已清晰地感应到那股淡淡的真灵。 龙灵感应到了安翊的到来,似乎无限欢心。若小儿雀跃,向他的神识亲密地依偎过来。若牙牙学语的婴儿扑向母亲,纯粹、质朴,没有一丝杂念。 所有这一切,安翊新奇不已,心中窃喜,难道他也能画龙点睛? 哪怕自以为超凡脱俗,安翊也颇为兴奋,这可是超越十月怀胎的收获。 作为青洲文化的图腾,龙早已被人们神化,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至少代表着人们对自由的向往,对守护的期待。 安翊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也受到这种传承的影响,龙的传人嘛! 此时,地脉已有灵,已不算为顽石开启灵智。错过启灵,安翊依然有几分见猎心喜,至少可以做个教父。 如今稚嫩的龙灵乃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未来安翊将是龙灵最尊敬的人。 修真以来,安翊自以为他的确已不在凡夫俗子之列,但此货从来就没有多大的抱负,平生只愿做一个普通人。 故,即使结缘龙灵,安翊也不会就此以为他有人皇之大智慧、大毅力,有心怀天下的广阔胸怀。相反,他认定自己与龙脉无缘主仆,仅可一交。 于是,兴致昂然的安翊决心助孕育中的龙灵一臂之力,此乃天缘。 不愿奴役这先天真灵,安翊却愿与龙灵共一程,就算是他与那位未来的人族共主、真龙天子缔结一份善缘! 须臾,安翊庞大神识笼罩住那个巨大的、尚未成形的龙珠,以庞大的神魂之力护住脆弱的龙脉之灵。 紧接着,安翊便把木拓收集的妖修之法,还是专属龙族的,传给这缕尚未形成完全自主意识的小生命。 木拓的记忆告诉安翊,修真界万物皆有灵,皆可修炼,正好再试试。 好为人师,或许是人族的通病,安翊欲行教化之义,助龙灵成长。 可以预见,开始修炼的龙灵必然快速成长,孕育期将会缩短千百倍,人皇血脉的觉醒近在咫尺,也算有缘。 龙灵天生地养,或许聪慧,却也不通人伦。稍作犹豫,安翊还是把人族伦理丢给龙灵,并未掺杂他的主观意识。 安翊不愿意干涉这种先天真灵的成长,更不想它成长起来为祸人世间。 先天真灵,天生地养,修炼速度可不是安翊这个杂灵根可以媲美。他传之以力量,即使不愿教化,也需引导。 “昂……” 龙灵一声长鸣,经久不息,山川也为之一震,安翊能感觉它的心喜,也能感觉那股幼生的灵识明显与自己更加亲近了几分。哈哈大笑中,他的神识如潮水一般退去,准备收回神识,回归本体。 安翊在暗自琢磨,这样算不算收了名异族弟子呢?再过数千年,作为大师姐的杰西卡会不会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弟或者小师妹吓着?非常期待! 天性疏懒的安翊无意成为天下之共主,无意成为人皇,无心拘走一缕龙灵强迫其认主,强行将龙脉据为己有。 它为这方天地所孕育,有它固有的因果,有它的使命。但是安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他日有缘,龙灵自能与天选地养的人皇相遇,那是宿命。 助龙灵成长,赋予它守护这方天地的力量,也算了结安翊与此星的因果。 安翊能如此豁达,不保证别人也能如此,还是留下自己一缕神识,准备在关键时刻助龙灵一臂之力,扶它一程。 “昂……” 龙脉之灵感觉到安翊的离开,有些依依不舍,再次长鸣。整个辽州半岛都为之所震,好在没有酿成灾难。 付家四合院靠龙脉很近,不过毕竟尚属幼脉,聚拢的天地灵气甚是稀薄。 即便如此,这个院子一样非常适合修炼。安翊稍作调息,很快消除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恢复满血状态。 对于安翊这个层次的修士,根本没有所谓倒时差一说,无非心理惯性。 沥洲归来,航程长点而已,身体并没有积累多少疲劳,稍作休憩即可。 人这一生玄妙,简直妙不可言。 一切看似偶然,细思量,赫然发现世间诸事、人生诸事终究难脱命数。 修真至今,因为安翊与延年堂之间那若隐若现的隔阂,他不愿再去那曾经暂住过一年之久的四合院。或许不会无端错过龙脉这么久,错过一次机会。 感受着龙灵之气的神奇,安翊如何不知,短暂几年,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时初获传承的安翊意气风发,会不会换种方式与龙脉相处呢? 不过,安翊了解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至于过度膨胀,给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即使人生重来也不会误以为他就是人皇,去折腾自己,折腾别人。 至于把龙脉当作资源,甚至吞龙灵以结丹,安翊未曾有过这种心思。一切无关因果与是非,仅仅是生性如此。 何况,安翊缺过资源吗?木拓那偌大的财富,还躺在那酣睡呢! 关于龙脉的得失之间,安翊没有继续纠缠。他修炼的起点非常高,完全不差时间,也不差机遇,差的是磨练。 龙脉刚刚觉醒,如果这个世界还有隐世大能,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一切还只是开始。 有了这份师徒的因果,安翊无法回避,权当磨练,没什么好纠结的。 第41章 无妄之灾 安翊只是命运一时的宠儿,他的修真不过误打误撞,不过没有一丝底蕴的盲人摸象。并不清楚这颗星球有个亘古不变的名称,那就是祖星。 星空和宇宙沉浸在时间长河里接受岁月之力的洗礼,避不开无量量劫,然独有祖星是例外。虽然祖星也有纪元更迭,却永远长存于星域一角。 修真世界,但凡能称祖均不简单。 祖星如此神秘,自然也就不缺那些神秘的力量,这一点未出安翊所料。 意外的龙脉异动,仿佛一个巨大的鱼饵,挂在玄色铁钩上晃悠。又仿佛砸在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辽州顺天府,崇山峻岭中有座神秘的道观。道观不大,傍山而建,立于人迹罕至的峭壁之上。道观保存完好,半边身子仿佛嵌入悬崖的峭壁之内。 龙灵异动的那一瞬间,一道身影穿出道观,直扑山峰之巅。 与此同时,晴朗的远空突然便乌云密布。随即半空传来一声闷响,震得山川都在为之瑟瑟发抖。 山峰之巅,一身深色汉服的金宦丞愁眉紧锁,满目忧郁注视着晋州方向。 金宦丞还在惊魂未定中,远空再次传来一声闷响。这次,他有了更加清晰的感觉,心跟着山川一起颤抖。 近百年来,辽州地脉异动频频。金宦丞翻遍族中典籍,发现与古籍中所记载的地龙有关,即所谓地龙翻身。 然而小小辽州不过半岛,幅员并不辽阔,尚不足以孕育地龙。很有可能是青洲地龙的延伸,恐怕还是龙首之地。 据传,龙首有灵,得龙灵者不仅可得天下,亦可与天地同寿。 能不能得天下,能不能与天地同寿都是传说,权且放下。而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必在龙首。此番异动,惊天动地,可以预见,半岛大乱将起。 最近数十年,辽州一反常态。靠近东海岸的大山里灵气慢慢开始复苏,渐渐浓郁了许多。即使是金宦丞这样的剑客,修炼竟然也快了许多。 数十年前,金宦丞与老友朴浩闵双双突破到抱丹大圆满,晋级祖境。守护级的力量,在哪里都可以威慑一方。 突破的兴奋非常短暂,随着灵气日渐浓郁,地脉异动随之越来越频繁。 “老朴,地龙两度翻身,这是要觉醒的征兆吗?唉,福祸总相依!” 金宦丞感觉老友已穿过乱石岗,靠近山巅,略带感慨,幽幽问了一句。 大势将起,辽州恐怕不得安宁。 “金老哥,你确定是地龙翻身?” 话音未落,另一灰色汉服的老者穿过乱石岗,悄然浮现在金宦丞身旁。朴家乃后起之秀,传承不如金家久远。 不就是地震,都说了地龙是传说。 朴浩闵与金宦丞同龄,因他们父母之缘,两人不仅是发小,还是挚友。虽然修炼得金宦丞之助颇多,但是他对老友这一断言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关于地壳运动的理论,凡界已经研究得非常透彻,理论有科学依据。 “呵呵,不会有错的。不妨仔细感悟一下天地灵气,是不是浓郁了些许。如今世界已进入末法时代,地震只会是灾难,不会带来天地灵气的波动。” “上一次地龙翻身不足百年,按理说不应该啊!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吗?而且间隔不过数息时间,连续两次地龙翻身。这一次,恐怕没那么简单。” 金宦丞忧心忡忡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乌云,似是喃喃自语。 真人之境与抱丹有着天壤之别,想靠增强地龙泄露出来的这一点灵气突破至真人,无疑痴人说梦。于是,占有甚至吞噬地龙就成了强者的期待。 然而金宦丞刚刚晋级不久,没有紧迫感。可是那些寿元枯竭的老怪物,恐怕恨不得一口吞下地龙吧? 大概、也许,龙灵是唯一的吧? “老朴,地脉恐怕要化龙。辽州必将成为是非之地,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你我还是避一避吧,正好我有意往极北之地。要不,你我结伴而行?” 即使抱丹圆满,也有级差,金宦丞这只新晋的弱鸡哪敢与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拼刺刀,这位剑客有些胆小。 真人寿元至少有八九百年,诱惑的确不小。但是纵观金家族谱,似乎仅有三代古祖金煜欢一位真人,也是两千年前的故事,那是金家的高光时期。 无论真伪,当时灵气只是刚刚开始衰竭,绝非如今环境可媲美。金家曾经主宰辽州数百年,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并未再见哪位老祖成就真人。 站在金宦丞的角度,不想为一个不确定沾染因果。若辽州沦为战场,金家能避得开吗?这位金家大祖陷入沉思。 末法时代,除了那些不朽势力,守护级力量已是瑰宝。金宦丞若还在,金家就在,这句话并非夸张。 这是金宦丞想避避风头的核心! “抱歉,老哥,这次兄弟我恐怕不能陪你。最近我家晋晏可能晋级抱丹,欲闭死关,我得为他护法!” “哦,晋晏要抱丹啦,好事!此玉可清心净欲,拿给他,算我一番心意。地龙效应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发酵,并不赶急,等等也无妨,我帮你盯外围。” 金宦丞信手丢给朴浩闵一枚古玉。 “大恩不言谢,我不跟你客气了!” “哈哈……你我之间,客气啥!” 许多代以前,朴家乃金家家臣。后来朴家立,枝繁叶茂后,与老东家并未断了联系。这老小子打小就跟在自己身后,情比金坚,金宦丞朗声大笑。 “浩闵,此番地龙连续两次异动,我估计也等不了你多久,看看吧。” “哈哈,宦丞老哥,尽管放心前往那极北之地。即使晋晏闭死关,也不是我闭死关。有什么事我会帮老哥看着点金家,何况青川他们兄弟也不差。” 金家强过朴家许多,没有了金宦丞碍手碍脚,大风起,又如何?有什么事还不能扛一扛,那可是金家。 “谢了,老朴。” “哈哈……老哥,何须如此!” “老朴,我也不知自己具体等到哪天会走,走的时候就不跟你打招呼了。这枚玉佩是一次性通讯符,万一有事捏碎它,我会尽快赶回来。” 金宦丞看着朴浩闵长大,那点小心思无伤大雅,却也不能任由他瞎折腾。 “出发前,会安排金家入室弟子全面收缩。有心就好,无须刻意。” 第42章 大风起 同样是抱丹圆满的强者,哪怕细微的天地灵气变化,朴浩闵也能觉察。他只是非常享受那位老哥的关照,憨点是福。这一点,他打小就懂。 走这一趟的收获可不小,朴浩闵虎目微闭,手里把玩着那块古玉。 这时,一个身影穿过长廊,很快出现在朴浩闵面前,单膝而跪。 “叔祖好!” “晋晏,准备何时闭关?” “叔祖,暂时没那么快,总感觉缺少一些感悟,我准备去道馆体悟战斗。” “嗯,这样想就对了。最近辽州要乱起来,你在道馆坐镇也好,去吧!” 朴浩闵略做沉吟,把手中把玩的古玉抛给朴晋晏,微笑着说道:“晋晏,这块古玉可静心宁神,在金家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记得带在身边。” “晋晏谢过叔祖,也请叔祖帮我谢谢金家大祖,但凡有所成,必有一报。” “去吧,金家大祖岂会在意你这毛头小子的蝇头小利,安心突破。” 朴浩闵望着渐渐远去的朴晋晏久久未言。大势有风险,也是机会。熬过此番风波,朴家当再添一员虎将。 这些年,朴家势头不弱,让金家俯首称臣未必还有很远!嗟来之食的感觉积累也有近百年,应该轮到金家了。 “朴君,想什么如此入神?鄙人站在这里的时间可不短。” 那个让他作呕的声音在朴浩闵耳边幽幽响起,仿佛来自地狱。 “小野君,下次记得敲门!” 即使大白天,小野隽竖也喜欢把他隐藏在阴暗角落里,仿佛吸血鬼一般畏惧阳光。朴浩闵冷冷盯着黑布包裹的人棍,满脸不屑,没有什么好言语。 “哈哈……我辈强者,岂能拘泥于俗礼和形式!朴君,繁文缛节只会影响你我拔刀的速度,何不洒脱一点。” 小野隽竖浑然不觉,仅是抬眼看了一眼朴浩闵,然后面色一冷。 “朴君,摆在明面上的辽东四大家族以金家为首。挑衅金家武馆,恐怕代价不会小,何不一步步来!” “小野君,若你我所料不差,下一步各大势力进驻辽州将会是中坚力量。地龙苏醒在即,不再需要炮灰。” “再说没一定实力的对象,如何让辽州热闹起来?难道小野君不认为金家武馆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没有代价,哪里来的热闹?不是吗?” 彼此并非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各取所需,朴浩闵有他的坚持。话说有金家的存在,其余两家对朴家有什么威胁?何须跟小野家合谋? “哈哈……朴君言之有理!” 笑声还在长廊回荡,小野隽竖已化作薄雾,慢慢消散。无须为诸如此类的无谓之事争辩,弹丸之地的世家,没有神只层次的力量,随他们蹦跶。 临时组合的草台班底,随时准备牺牲的炮灰,朴家无非是那导火索。等水彻底浑了,小野家才会下场摸鱼。 “见过神使!” 小野次郎躬身一礼,然后恭恭敬敬跪在矮榻的蒲团上,垂首聆听。 “哟西,次郎无须客气。这次任务你我二人一明一暗,正面挑战金家武馆就拜托次郎你。越热闹越好,别让上神失望。这次任务结束,你该突破了。” 小野隽竖皱了皱眉,补充道:“本次任务事关重大,次郎别冲动。你的正面挑战只是幌子,别硬刚。这金家传承已久,底蕴深厚,谨慎一些好!” 相较于其它势力,八岐手头的龙脉传说更多。他们盯这龙脉一事远不止一年半载,对此,他们响应最及时。 “嗨!谨遵神谕!还请神使从家族调一些纨绔子弟过来,这样热闹!” 作为小野家族的二少爷,小野次郎却非纨绔。制造话题不难,想要热闹却不如家族那些混球,浑然天成。 “有道理!异变刚起,还有时间略为布置一番。有了那些纨绔,更容易找机会制造话题,次郎不错!” “次郎,此番暗部主杀戮,准备赶往晋州和凫山一带。你们不妨从金家的底层开始,你我可遥相呼应。” “有一点你们要谨慎,杀戮难免留下蛛丝马迹。倘若被我等牵连,不妨将杀戮引向朴家。哼,哪来那么多渔翁。” 朴浩闵这个二五仔想借势,小野隽竖可不是免费的打手。一旦八岐家臣重兵降临,那些土鸡瓦狗必成弃子,岂能让他们如此安逸。 论算计,还轮不到他们! “诸君,今夜子时凫山集结,记住隐匿行踪。斥候先行,挑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对象,浔洲和天竺人优先。” “嗨!” 辽州东海岸的变化早已引起各方势力关注,明里暗里进驻晋州与凫山的黑暗势力多如牛毛。分堂分部仿佛雨后春笋,辽东已成龙虎混杂的乱局。 黑暗世界,强者拥有的超凡之力并非镜花水月,都需要苦修。无论修炼何种力量,天地灵气是根本。 这方世界,灵气枯竭已近千年,竟然有地方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哪怕灵气再稀薄也是宝地,众神仿佛下场寻找答案,龙脉的传说随之浮出水面。 虽然传承各有不同,龙脉依旧是一个传说,典籍之中语焉不详,但是这并不妨碍辽东成为修炼者的圣地。 突如其来的龙脉异动,唤醒了沉睡的恶魔,情报瞬间传遍各大皇朝。 末法时代,修炼艰难,真正的强者大多将自己封印在领地陷入沉睡。 如今,被唤醒的巨头纷纷将目光再一次聚焦向辽州。虽然不知龙脉之争何时引爆,原来部署的炮灰不再顶事,调兵遣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空气中,阴霾丛生,腥风血雨已经在路上,金宦丞已经嗅到了异样。 此时的安翊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已经引起各方古老势力的轰动。更加不会关心那些图谋者的行动,话说也已无暇顾及,他还在救人呢!只要没有因为地龙翻身引起大灾大难,他懒得关注龙脉异变的信息是否会蔓延。 安翊素来谨慎,他已在龙首之地留下一缕神识,那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可是一位合格的护道人,而且通灵之物对危机非常敏锐,定然不会傻傻的,坐等拘灵。 于是,安翊点燃纷争,收获了喜悦之后,转身就跑。不管不顾盘坐在太师椅上继续闭目养神,继续柔肠百转。 第43章 纠结 时间过得很快,安翊赶走龙脉带来的兴奋,着手理顺眼前这点事。 眼下付家之事,其实与医并无太大的关联,谈不上什么纠结。延寿,如何把握一个合理的度,安翊务必理顺。 寿元不足者多如过江之鲫! 延寿,被列入禁忌! 自打记事,安翊一直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是上苍的宠儿。这一路走来,一身的收获非常人所能及。要命的是他的基因并不优秀,所有一切皆源自际遇,仿佛躺赢的神二代,让他心里发虚。 一句话,一切靠了别人。 无奈,木拓留给安翊的底蕴实在太过浑厚。有上苍宠溺,频繁的刹车失灵让他的修炼很难停止前进的步伐。 师父早逝,木拓只存在记忆中,安翊的修炼仿佛故事里的事,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修炼最忌根基不稳。 修炼不能只有立竿见影的顿悟,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容易心生迷茫,跑得太快必然埋下心意盘失衡的隐患。 于是,胆小怕事的安翊学会了稳打稳扎,不敢留下丝毫隐患。 好在金丹是一道坎,有天劫。 终于,早早筑基巅峰的安翊遭遇第一次瓶颈。寿元充足,时间充裕让他强迫自己以足够的耐性锤炼己心。 停滞不前的修为让安翊第一次体验修炼的烦躁,他的修炼有隐患,的确需要磨砺,需要足够时间和耐心。 付卫华的恳求,打破了安翊内心的平静,心潮起伏中仅有一个执念,一心只想踏上故土,其它的一切全部抛诸脑后。此时此刻,他刚踏上故土,内心的躁动就已平复,恢复往昔的沉闷。 无论热血沸腾,还是心若止水,这些情绪的大起大落均非安翊所需。 修炼者剧烈的情绪波动是心意盘不稳的表象,是修炼瓶颈的典型特质。 安翊的烦恼远不止于此,传承的金娃娃让世人垂涎,毕竟它离普罗大众还有些远,他不至于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惜安翊捡到的金娃娃不止一尊。 怀抱金娃娃睡觉,安翊与普通人没两样。有做梦笑醒的时候,也会一个人傻傻的乐在其中,感受拥有的喜悦。 有木拓数万年的人生打底,安翊缺的是根基,不缺智慧,知道唐僧肉的标签不能明晃晃顶在头上。奈何,脑门上的标签仿佛篆刻,抹不掉。 世人皆晓财不露白之理,安翊打小就懂。他在努力掩盖怀里的金娃娃,乐呵的同时拼了命猥琐发育。 安翊的金娃娃不是俗物,在他持之以恒的玩命修炼中,财富在转变成自身的力量。唐僧肉一般的他,唯有拳头足够强大和凶狠才能守得住命。 这四年,安翊在胆战心惊中小心翼翼苟活着,丝毫不敢大意。时时刻刻都在提防,提防别人,也提防他自己。 提防别人是害怕实力不足成了有心人的目标,提防自己是害怕一不小心把路人变成有心人,见财起意多是偶然。 夜夜防贼是生活的主旋律,否则安翊有命从际遇中活下来,未必有命走出欲望的洪流。他活得很累,是心累,紧绷的神经把他变成一只刺猬! 世人对生命的渴求无贫富贵贱的高下之分,但是安翊只是修仙者,不是真正的神与仙,精力终究有穷尽。 安翊仿佛行走在悬于高空的钢丝绳上,努力壮大自己,努力寻找平衡。 于是“死人活命,黄金万两”成了安翊的第一个规则,是一把为他挡风遮雨的大伞。为此他因势利导,费尽心机。 机缘巧合之下,安翊被人冠以死神之手,为他争取到了成长的时间。 黄金万两,有效隔绝了普罗大众的琐碎,并未突破非富即贵者的极限。 可惜,福祸总相依,安翊一头扎进强林。何谓强林,无非是一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和新生权贵。他们发誓要将权与钱的无耻勾当进行到底,财富只是强林披在身上那一张张炫目的皮。 与那些强林相处,谈不上头顶枪林弹雨独闯龙潭虎穴,但他们与拳头的捆绑更纯粹,习惯拳头朝前,可谓举步维艰。安翊有拳头,不过尚且稚嫩。 于是,安翊一边挥舞拳头硬生生砸出一点生存空间,一边关起门来专心壮大拳头,寻找能够苟且的夹缝。 望着承载了岁月沧桑的四合院,安翊目光游离,内心并不平静。他只是不通俗务,并非眼瞎,心中亦有所想。 坐上老爷车的那一刻至此,付家一直在有意无意中展示实力,这绝非简单的炫耀。安翊已经意识到,在青都这一亩三分地上,想来付家也算巨擘。 如果这是付家的目的,他们达到了! 安翊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付家刻意在忽略安翊本身的特质和需求,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 付家不会不去了解安翊,依然如此不值一哂。这就是安翊的纠结,需要花点心思理顺付家所图和所倚。 理性尚存,安翊在想方设法中规避冲突,其实谁又愿意是一只刺猬。 安翊成长了许多,或许可以试试不用那么谨小慎微、活得那么累。 简简单单的治疗不是多大的事,也许付家根本来不及有什么想法。 瞻前顾后不过徒增烦恼,些许小事都能让安大修士如此纠结,让他如此踯躅不前,拼命的修炼又为何? 此番回归,安翊怀揣有梦。 这里不是异国他乡,往昔“老子不高兴”抬手就是一巴掌的随性已往矣! 安翊缺乏大多数修炼者拥有的洒脱和率性,此时转身离开,必然给他的修炼埋下隐患,逃避不是他的道。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对待因果,安翊越来越慎重,它是修炼者绕不开的至高法则。此番或可权且当它是一时的冲动,是心潮起伏后的莽撞。 人不冲动枉少年,安翊在找理由原谅自己。但这也是警钟,需长鸣! 归根结底是想要落地生根的安翊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不再是一骑绝尘的游侠,一头撞进强林,如何相处? 安翊的心里多了几分凝重。 往昔,付卫华兄弟和季弱水偶尔透露的贵气并未引起安翊太多关注。 如今安翊需要融入人世间炼心,需要切入点,付家合适吗? 有些事,理理就顺。 付家在以势压人,会有收获吗? 突然安翊有些好奇,当结果摆上台面时,付家会不会也有纠结? 也许它们不清楚安翊做了什么,凡事禁不住想,一块不错的试金石! 第44章 针灸与五行 目送安翊的背影消失,王汝阳满眼尽是复杂之色,转身就准备去给医馆打电话安排药材,这次他得亲自煎药。 满脸忧虑的付怀德赶紧上前拦住王汝阳,忐忑问道:“王主任,您看?” “怀德啊,治疗还没有开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安博士对病症把握得相当精准,总能抓住重点和核心,即使专家组的众多专家也有所不如。” “坦白来讲,倘若安博士真有能力在一个半小时以内完成这台心脏膜瓣置换手术,蓝姨还有一线希望。” 王汝阳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手术成功,虽然术后恢复也是个难题,但是花费一些代价,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王汝阳是一位负责任的医生,对这种特殊的患者家属,自然不会刻意隐瞒。 药剂方面,王汝阳是权威,对改过的方子确有一些忧虑,三十年份的人参会不会把口子开得太大,泄了过多的生机,那就是真正的饮鸩止渴。 话说回来,蓝霈璟已经这样了,还有比目前更糟糕的情形出现吗?! 妥妥的垂死之人啊! 至少在这一点上,安翊看得比他王汝阳透彻,什么都不做,那就是等死! 可是这话,却不适合拿出来对付怀德牢骚,即使关系再近,现在的王主任与付家依然还是医患关系,对方是雇主。 安翊几味辅药的调整,让王汝阳受益不浅,越品味越有意思,他对安翊的古医水平多了几分期待。 摸不清安翊底牌的王汝阳也有自己的打算,先熬一付药,看看这位洋博士的针灸效果再决定是否重新调整药方。 这个层次的大拿可不是喷子,没有任何迹象就开始狂泄所谓担忧,给患者家属徒增顾虑,无端添加许多纷扰。 王汝阳没有理会付怀德,转身快步离开,煎药需要时间,有他忙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小时后,付振华来请安翊,看来他们准备好了。 此刻,箭在弦上,安翊心中早有决断,将左思右想和犹豫不决抛诸脑后。 当安翊再次走进蓝霈璟卧室,王汝阳和李玉珍已在病床前等候。 这位安博士实在是太过年轻,付家心存疑虑,让王汝阳这样的大能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实属正常,以防万一。 随后的治疗将是死人活命的关键性环节,安翊将浅层的洗髓伐毛完美地隐藏在充满无尽神秘和传说的针灸之中。 安翊相信,如果没有触及洗髓伐毛的天医在此,很难察觉。即使看在王汝阳眼里,恐怕不会当成惊世骇俗的手段,安大神医也不忌讳王大主任在场。 有这位古医巨擘存在,不仅些许类似金针的需求不是难事,还留下一名合格的解说员,针灸的某些手段已被神话。 只要手段还在人们理解和猜测的范围之内,青洲那些隐藏在世俗之外的大人物们也不会疯狂。至于凡界那群可爱的小卡拉米,无非热闹点,这样也好。 蓝霈璟病入膏肓,御医堂已给出病危通知,恐怕唯此愣头青才会伸手一搏。 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到付家来哗众取宠。 院落内,一众付家人并未散去,都在等着看笑话,这大概是满院人的认知。 类似安翊这种愣头青,还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笑话的对象,他们的目标是付卫华,终极标靶还有付卫华的父亲。 结局不会有太大改变,心急之人已经在提前布局,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 显然,付怀德并未把小辈的胡闹放在心上,专注在母亲病情上。 付俊成的为人处世鲜有大气,一个简单的接机如此煞费苦心,其中未尝没有深意,只是安翊的反应有些迟钝。 再说眼下,蓝霈璟生命中最后的希望在此一搏,退居二线的付俊成哪有那么紧急的公务,需要丢下病危发妻不顾! 稍稍敏感一些,安翊不难发现一些刻意的痕迹。事到临头,他的心思反而没那么复杂了,一脸淡然来到老人床前,冲着三人友善地点点头,算是招呼。 安翊接过李玉珍递来的金针,认真摆放在顺手的地方。稍作掩饰,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针囊,然后小心翼翼取出一套针具递给李玉珍。 “李专家,还得麻烦你帮手,我的这些针具也需要消毒,一会要用。” 这位李专家乃善良之辈,隐晦提醒过安翊,他对善良之辈总是十分客气。 这些器具有着特殊的阵法,着实不需要如此小心,也不需要消毒。安翊也有太多消毒手段,此举不过掩人耳目。 “砭石针!” 王汝阳初见此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识得此针,而是被此针古朴和大气所吸引。如此纤细的砭石针古物实属罕见,砭石并非金属,锻造不易。 此针造型独特,针柄有神纹,纹理复杂泛着淡淡幽光。而且针尖似毫,在风中颤颤巍巍,似金针般颇有韧性,整套针具呈深褐色,略带些许金属光泽。 先人传下来的东西,绝非凡品,这位古医大拿对它们自带一份天生的好感。 不过,王汝阳心中仍有重重疑云尚未消散,须知此前安翊让付家准备了大量金针,而且全部都是毫针。出身古医世家的王主任比谁都清楚,金针可不比银针和钢针,虽然好用,却也难用。 现如今擅长针灸的老古医基本不用纯金打造的针具,价值不菲不说,质地也要软上许多,特别是毫针,不好受力。 这可是一门考验医生功底的手艺! 如此重症,针灸开路,王汝阳心里竟然多了一些莫名的期待,有奇迹吗? 治病救人,安翊偏爱针灸,针灸侧重于刺激患者生理机能,特别是患者神经系统,辅以特殊力量和手法,可促进人体组织的自我调剂,实现自我恢复。 有研究成果表明,如果不是人们自己作死,理论上有150~200年的寿元。 这些作死的行为,主要是指不良生活习惯,其中,很重要一个方面就是外物介入对人体的干预。排除意外这个因素,外物介入人体主要有两种途径,维持生存的食物摄取和治疗病痛的药物。 病从口中入,说的就是介入人体的物质多数会影响体内自然平衡。 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针灸介入人体的物质最少,完全没有残留,也就没有无用或者有害之物残留患者体内,对人体干预最少,也不会产生所谓的耐药性。 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导致人们失去生命的因素太多,治病救人也不能说针灸就是最好,只是安翊的偏好而已。 针灸之时,安翊喜欢使用砭石或者纯金打造的器具,特别是入体的针具。 砭石是一种特殊的石头,不仅富含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还能释放对人体有益的红外线和超声波。采用砭石制作的医疗器具,在理疗领域应用广泛。 而黄金则是格外稳定的金属,也是最好的导体,利于特殊力量的传输。 有史记载的数千年内,特殊力量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古有武不纳凡夫之训。 如今,古医不出,世间有几人可侥幸得以练气有成。而针灸缺少了特殊的力量支撑,很难有立竿见影之效。 故,人世间的针灸大师,假冒伪劣的残次品居多,最多也就给点心理安慰。 针灸与阴阳五行之说,占据了古医治疗手法的半壁江山,承载着无限传奇。 长期以来,针灸尚好,五行之说却是人们诟病古医的主要工具和标靶。 一知半解的人们认定五行纯属古医人故弄玄虚,不过籍此掩盖古医技术上的缺陷,是文化和思想上的禁锢,是青洲缺乏科技发明和技术创新的罪魁祸首。 如此一说,安翊不敢苟同。 人的身体本就是一个微妙的复杂综合体,正常情况下,它能通过自我调剂维持生理平衡,以不同的物质和力量元素润养不同脏器和系统,维持生命体征。 比如,身体会根据实时需要,根据生长和饮食习惯调整胆汁和胰岛素等分泌量以达食物摄入与消化的平衡。 这是身体对体内外刺激条件反射式的调节,非主观意识能干预。 一旦人体局部机能出现问题,或者外界条件的剧烈变化打破体内平衡,就会表现出生病的表象,严重则会致命。 此时需要采取措施进行干预,重新找回体内的平衡以达治疗目标。 应对不同的失衡,医者以不同的手段刺激人体,促进人体自救。可以是针灸或药物,甚至可以是手术,去腐存新。 这是病理和医理的总纲,是最为基础的理论,其余都是治病救人的手段。 经过几千年摸索,古医先辈们将这些平衡分门别类,划分为阴阳以及五行等不同类别,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吗? 治疗措施归入对应类别,玄吗? 比如,火焙地龙,然后磨粉以温水喂服,可以调理脾胃,古医称之为调理五行之土,而西医认为蚯蚓(也就是地龙)体内含有某种物质有益肠胃,提炼出来制成药剂,服用后可以调理肠胃。 无非换了个说法,究到根儿,中西医都是这个理。目标相同,只是手段略有区别,后因文化不同,致使称呼各异。 第45章 死人活命 李玉珍的动作非常麻利,已经完成砭石针的消毒。即使西医也经常跟针具打交道,她仍然累出一身汗,生怕折了。 病人当前,安翊收起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凝神准备治疗。 在心里,再次将治疗方案默默过了一遍,确保完美无缺。治病救人,安翊一直很认真,习惯极致的完美。 蓝霈璟神魂即将溃散,普通的唤神和醒神手段很难奏效。安翊首要任务就是固魂,治疗手段必须直入颅内,砭石针乃超三寸的长针,就是为此准备。 固魂之说,远离世俗,辩症过程中安翊并未提及,太过玄幻,徒增烦恼。 无论安氏传承,还是木拓所学都认定人有神魂,只是在是否细分三魂七魄上有分歧,另外修真界可修魂。 这几年,安翊对修魂一道颇有几分心得。只是尚未弄清楚这人世间关于往生和冥界的传闻到底怎么回事。 按木拓之学,如果没有外界因素人为干预,人死之后,很快会魂飞魄散! 神魂一说,智者见智,眼下安翊需要治病救人,天人小五衰的神魂已有不乐本座的迹象,固魂显得格外重要。 既然治疗不可避免要触及神魂,安翊打算顺手处理掉蓝霈璟的脑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阿尔茨海默病。 阿尔茨海默病本是绝症,对安翊却没有多大难处,何况老人乃轻症。 清理淀粉样蛋白质沉淀和解开神经元纠缠对于修士来说不是特别难,至少可以让老人恢复之前的状态。 当然,这种恢复只是暂时的。过多几年,依然还会复发。 按照安翊的要求,蓝霈璟平躺在一张按摩床上。只见他接过李玉珍递过来的砭石针,略一吸气,开始行针。 第一针落在百会重穴上,安翊非常谨慎,单看入针深度应该穿透了头颅。 砭石针纤细若毫发,见此景,王汝阳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接下来,安翊神情肃穆,一刻也没有停顿,随即在脑户、玉枕、神庭和天冲等八大重穴上各落一针。 共计九针,每针辅以独特手法。 如此九针进入颅内之后,蓝霈璟眉头一松,面色安详进入酣睡。 大脑是中枢,对脑部重穴用针,且直入颅内,当毫厘无差。 安翊未见轻松,额头隐隐有细密的汗珠。九针过后,他顺手接过那位老大姐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汗。 任务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重心。 蓝霈璟徘徊在生死线上已久,脏器的功能性衰竭非常严重,要想唤醒她衰败的五脏,必须施以安氏渡命十三针。 此针法出自安翊之手,是安氏核心传承的一个延续,融入了医修的理论。 这几年,安翊一直都在整理和完善安氏的医武传承。他计划将此拔高到医修层次,希望有一天能回馈安吉思家人。 安氏渡命十三针的针法,前五针依托五行,辅以金针成阵,然后调动些许天地灵气,润养心、肺、肝、肾、脾。 另外,能量冲刷人体组织,可以改善人体生理机能。籍此可神不知,鬼不觉实现浅层洗髓伐毛,找回寿元。 此五针对蓝霈璟非常合适,籍此针灸疗效而辅以药剂,可以促使老人五脏逐步恢复部分生机,剩下补充能量即可。 效果显着,却也不算骇人听闻。 与刮骨疗伤相似,不管什么形式和程度的洗髓伐毛,能量冲刷人体所带来的疼痛感,非常人所能忍受。 蓝霈璟目前的情形,根本谈不上什么耐受性,先期稳住生命体征至关重要。 首先,安翊需要稳住蓝霈璟的心肺系统,维持生命体征,这是根本。 心脏在古医来说,五行属火,以渡命十三针的第一针来达成目标。 这一针取赤凤迎源之意,吸收周遭弥散的火属性力量,然后调集全身火属性力量润养心脏,共计需要十八枚金针。 只见安翊以左手抚后腰,身体略微往前倾,随即右手不停挥舞。 眨眼间,十八枚金针错落有致排列在正经火脉之上,一气呵成。 若有擅长针灸之术的大拿在此,就会发现安翊的行针要比普通手法入体深一些,垂直于体表,而不是吊在表皮。 顷刻间,简单的火属性灵阵就此构建成功。此阵参考引灵阵修正而成,启动后可吸收空气中些许火属性灵气,转化为人体可吸收的能量,洗涤经脉。 随后,安翊右手轻举,若行云流水般轻轻拂过,潇洒至极,手指不着痕迹在金针上逐一轻弹。 “嗡……” 若龙吟一般,隐隐约约可闻,金针轻轻颤抖起来,阵法随即启动。 “颤针!以气拂针?!” 与此同时,王汝阳急声惊呼,身形略有踉跄,颇有几分瞠目结舌之状,瞪大眼睛紧盯十八枚仿佛风中摇曳的金针。 李玉珍不懂古医,却也被眼前满脸惊愕,双眼金光闪闪的王汝阳震懵了。 此刻,李玉珍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王大主任已为安神医所慑服。 可惜了啊!古医大拿就这样轻而易举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留洋的古医大拿? 李玉珍被安翊雷得有些不会了,看不懂啊! 哦……对了! 李玉珍突然记起,安翊曾自言有家传之学,这人得有多妖孽? 如此年轻的洋博士也就算了,还能以家传针灸之术硬撼权威,传奇啊! “有的人,生来就能创造奇迹!” 李玉珍满心感慨,泛起无限期待。 漠视权贵,一说而已,几人能做到。 王汝阳主修药理,然古医传承从来都是一个全能神医培养系统。 这些只在传说中久富盛名的神奇手法,作为国手自然耳熟能详。 于是乎王汝阳也期待起来,只不过他们各自的期待略有不同。 王、李二人的惊叹,没有逃过安翊的法眼,目的已达成一半,希望将有心人局限在有限范围,心头也一阵轻松。 安翊并未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第二针,取白虎摇头之意,五行属金,落针正经金脉穴位,润养肺部。 心、肺两针完成,安翊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有这两针顺利落定,蓝霈璟的生命体征,才不会出现大的波折。 稳住了心、肺,其它脏器因强烈刺激而产生的剧烈疼痛,才不会导致呼吸或血液系统的骤停,甚至威胁患者生命。 紧接着后面的三针,安翊分别取了青龙摆尾(属木,润养肝胆),苍龟探穴(属水,润养肾脏),以及他自创应龙腾空之意的土属性针法,润养脾胃。 这九十枚金针先后不过几分钟,安翊做完这些,脸上也微微见汗。 然而,忙碌的安翊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一次取十八枚金针,以烧山火之意金针过穴。 这一针不及前五针,有那么明显的针对性,却是本次治疗的一个关键。 此针各取一缕引灵法阵聚集起来的五行之力,使其游走周身经脉,遍及身体其余组织,清理体内淤积的暮气,简单说就是清理体内坏死组织。 至此,全部六针结合,才算真正的洗髓伐毛,随之而来的就是患者脏器和其它组织的剧烈疼痛感,十分明显。 蓝霈璟身体某些部位出现了局部的痉挛,看得王汝阳阵阵心悸。 安翊还有事忙,也懒得多做解释。 落完这些针,安翊不再取针,此时老人身上已布满金针,规律的罗列着。 这一次安翊双手若清风拂过,所有金针瞬间似是共鸣,“嗡”的一声,清晰可闻,以元气加强了阵法的运行。 蓝霈璟局部的痉挛更加明显,浑身出现了明显的抽搐现象。 “安博士,这是……?” 王汝阳再也忍不住了,非常担忧。 “王主任放心,剧烈的疼痛下,痉挛和抽搐都是正常反应,一会就好!” 安翊淡淡回应了一句,有些事犹如鸡同鸭讲,解释太多也是徒劳。 “啊……王主任你看那棉绸之上。” 旁观的李玉珍绝大部分精力都在老人身上,发现金针所钉之处,乳白的棉绸睡衣之上,析出许多黑色污渍,老人脸色明显多出几分生气,不再暮气沉沉。 时间特别漫长,众人经历了大约半个小时的煎熬,才见安翊挥手收起老人身上的金针,老人周身痉挛随即消失。 叹为观止! 王汝阳已彻底被安大神医高超的技艺征服,直至安翊收针,方始回神。 安翊把全部针具收入囊中,才回头对王汝阳说道:“王主任,第一步治疗已经完成,剩下的调理就麻烦两位了。” “大约十多分钟老人会转醒,麻烦两位喂服汤药,间隔一段时间,再会诊。” 顺水人情而已,安翊还是懂的。 “请安博士放心,再有片刻,那汤药就煎好了,交给我们吧!” 达者为师,王汝阳非常恭敬,他已被折服,仅此针灸就给了他很大信心。 王汝阳欣喜不已,不仅蓝霈璟有康复的希望,他更在乎这神乎其神的针灸。 百年浩劫啊! 古医那些瑰宝似乎早已绝迹,仅限于传说,留下一地腐朽,今天终得一见。 “谢谢王主任,我就先出去了,还有些事情需要跟家属交代!” “安博士,你先忙,这里交给我们!” 李玉珍不擅望诊,无法精准判断治疗效果,但是老人脸色已现红润,同样对这位古医手段卓绝的洋博士充满好奇。 “拜托三位!” 交代好这些琐事,安翊转身离开。 第46章 一个人的博弈 治疗确非难事,面对权贵,安翊已习惯于夜夜防贼,小心点总不会错。 此时,箭已离弦,好在一切都在安翊预设的轨迹上运行。回望了屋内开始忙碌的三人一眼,迈步走出卧室。 一直焦急等待的付振华见到安翊出来,赶紧迎了上来,付怀德紧随其后。 “老末,一切顺利吗?我奶奶……” 付振华一把抓住安翊的手,情不自禁摇晃着,声音有些急促。 紧随其后的付怀德满心忐忑,虽然还能强作镇定,然已面呈惶恐,望着安翊的双眸满是期待,眼角有些湿润。 安翊拍拍付振华的手臂,示意付振华宽心,淡淡说道:“二师兄,老人又没什么突发变故,你先不要急。” “第一步治疗已经结束,达到了预设的目标。不出意外,半个小时左右老人就会苏醒,稍作歇息就能简单交流。” “接下来,经过一段时间调理,老人会慢慢恢复健康,脑疾也会有所改善。” 言罢,安翊暂停下来,等付振华等人消化这些信息,直到他们逐渐平复。 “二师兄,刚才的治疗并没有一次性解决老人心脏的病灶,满足一些条件的前提下,后续的治疗才是关键。” “打个比方你就能明白,我们可以将老人的生机比作是水库里的水,老人年纪大了,五脏六腑都是漏点。” “刚才的治疗堵了其它漏点,唯独心脏这个最大的漏点还需要手术来堵。” “后续的治疗,多少有些麻烦,也有点运气的成分,倘若能够找到一些特殊的东西,还是蛮有希望的。” “二师兄,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安博士,你尽管吩咐。只要这颗星球上有,付家定当全力以赴,定然会在最短时间把它们给你找过来。” 付怀德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颇为兴奋,难得丢掉矜持,一改往昔稳重。 “付先生,我刚回来,这方面也帮不上忙。东西特殊,听天命,尽人事吧!” “另外,付先生,请问你们家主事之人是哪位?有些事要跟他单独聊聊!” 今天下午,安翊着手治疗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的事。付氏一门老少,除幺女付怀玥在外出差,正在往回赶的路上,老少三代都围在院子里焦急等待。 然而,这位付家之主竟然不在,这事还真有那么几分值得玩味的地方。 安翊若无其事闲扯的时候,微不可察地撇撇嘴,随即摇摇头。 还好,安翊开始治疗之后,付家老爷子付俊成总算赶了回来。 “安博士,你好!我是付俊成,振华爷爷,今日之事辛苦了。” 付俊成不紧不慢走上前来,跟安翊打了个招呼。威严的付家老爷子没有跟安翊握手的意思,他有这个资格! “付老先生,你好!” 安翊也没有计较这些小节,淡淡回应了一句,同样也懒得伸手,正好省去了一番虚伪的应酬,乐得清闲。 打完招呼,安翊略略抬眼,漠然打量着付俊成,懒得说话,未喧宾夺主。 付俊成身材魁梧,国字脸,颧骨外突明显,黝黑的脸庞布满皱纹,老年斑略微有些醒目,眼角之处尤为显眼。 头发花白,两鬓几乎已找不到一丝黑发。浓粗之眉亦花白,末梢有数根白眉粗且长,有那么几分范儿。 其人眼不大,略显三角,满目精光有些炽人眼。表情冷峻,略带威严,久居上位的气势让人压抑。 此老精神矍铄,仅看起来略带憔悴。 目光在这位权高位重老人脸上来回溜圈,安翊心里一突,绝非善与之辈! 安翊并不喜欢深究相术,更不喜欢深究推演之术,甚至非常讨厌那些以预知未来为业的术士。 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一清二楚,人们还需要忙乎啥,还不如躺死! 然而,木拓可是好死赖活熬了数万年的老怪物,这位纵横星空的大能闲来无事也会涉猎些许相术和推演之术。 机缘巧合安翊吸收了木拓的毕生记忆,一些粗浅的相面之术,哪能一点都不懂。眼前之人浓眉压眼,眉骨颇高,眼窝深陷,两腮无肉,奸且躁之相。 相由心生,此人不好相与。 不过,安翊并未特别在意。萍水相逢而已,又不是避不开的亲近之人,不好相与之人,少与之相与不就完事。 “安博士,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见安翊久久不语,付俊成颇有几分不耐,甚感失落。这位年轻人不仅未见积极响应,反而老神在在打量着自己。 于是,付俊成出言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闷。毕竟他是主,需要主场优势。 “全凭付老先生安排,客随主便!” 安翊又不是木头,哪里看不到付俊成的做派,颇为不喜。 然而,人都来了,已捡事在手,安翊懒得多说,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跟医生说两句好听的,会死吗?这个时候摆架子,能撑大脸吗? 求人救命,应该有求人的样子。如此浅显的道理,搞得那么复杂,何益? 安大神医的理念很简单,患者或家属当面,你求我,仅此而已!管你是谁? 不过眼下这局,得加上“你地头”。 看似年轻气盛,看似随意,实则付俊成的做派已在安大修士心里生了根。 付俊成并没把救治太当回事,古医失败过一次。安翊之能止于传说,他也没理清为何自己会同意付卫华的安排。 时间虽然仓促,但是也足够付俊成摸清楚很多事情。安氏不过是一家境外商业机构,再大也难入付家之主法眼。 付振华讲述的故事的确让人心生忌惮,然而,付俊成需要忌惮吗? 老太婆病危不意外,安翊冒出来太突然。一时间,精于算计的付俊成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暂时还分不清对传说的期待和对古医的忌惮孰轻孰重。 付俊成还没有看到治疗的结果,却依然把这一次沟通当成了一场博弈。 此乃习惯,并非付俊成意识到安翊有多么重要,可以有资格与自己博弈。 新的皇朝建立后,付家的发展顺风顺水。不知何时开始,付俊成与任何人交锋已经不习惯站在下风位,更不喜欢将自己置于被动。更有甚者,事无巨细都愿意争一争,一言一行皆有较量的意味,这是久居上位培养的势。 算计惯了,凡事喜欢谋求掌控,这是思维的惯性,安翊不讨付俊成喜欢。 第47章 轻飘飘一句承诺 此时,仅安翊一人走出来,蓝霈璟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一切只是这位年年轻人的一家之言,而且还是推断。 但是,安翊的沉稳给了付俊成一些信心,也给了付家其它人一些信心。 在他们看来,在自己面前,安翊能维持这样淡定,单论涵养和气度,已实属不凡,至少不是一个腿软的毛头小子。 要知道,付家老爷子以及付家二代均非等闲之辈,有属于他们的骄傲,他们习惯了阿谀奉承,安翊的不咸不淡让他们耳目一新,就是不知道这份莫名的新鲜感究竟能够维持多久。 其实,信心还是他们自己给的,大家都在期待奇迹的降临,这才不情愿地强迫自己忽视安翊的年轻,甚至还有他的一些莽撞,是他们自己的心理暗示。 付俊成乃达者,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稍作沉吟,点了点头,带着安翊往书房而去。如此局面好多年没发生过了。 安翊是自信也好,莽撞也罢,付俊成不需要过多关注,也不担心骗局能进付家之门,甚至出现在自己面前。 算计付家,任何人都需要掂量掂量。 这个时候敢捡手,付俊成对安翊的兴趣要比治疗浓厚,他在努力克制。 很明显,交锋第一局,老奸巨猾的付俊成感觉自己被迷一样的愣头青安翊压制了,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快。 正如安翊所言,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饶有兴致的付俊成准备陪这位年轻人绕绕,反正谜底很快就会揭开。 那个时候,就不是压制那么简单了。 “安博士,我家老婆子的事,辛苦你了,无论如何,付家记住这份情谊了。” 闻言,安翊淡淡笑了笑,这句话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位老人还行! 对普罗大众来说,付俊成可不是普通的上位者,仅此一言,就算得上是一份庄重的承诺,安翊可以骄傲了。 换一个世家,说这句话的也许就换作了付卫华或付振华,留有缓冲余地! 不管真实情况怎样,不管表里之间有几分真意,仅此一言,让人感觉这付家的确是有了几分世家的味道。 付家到底有几分涵养和底蕴,还不得而知,明面上,付家把这件事做足了。 人,是否好相与在于交往,目前为止付俊成还没有让安翊特别失望。 然而,话分两面,很多事耐不住用心摸索,也耐不住认真推敲。 这样的巨擘,权且不谈其它的,单单从安全的角度,付卫华不可能不作详细的交代,付振华不是不知安氏的存在。 关键是付家不可能不调查,以付俊成之能,哪怕时间再短,类似死神之手如此显赫的威名,类似安氏如此庞然大物,还是有迹可循的,付家又怎能不知。 付家与安翊之间有付卫华兄弟这个天然桥梁,倘若把握得好,治愈蓝霈璟乃天赐良机,双方可谓天作之合。 在现如今的青洲,付家的地位摆在那里,能够带领付家走到今天,付俊成也绝非简单之辈,绝非老而昏庸之辈。 安翊未尝没有以此为契机切入世俗的心思,他也有自己的需求。 似乎一拍即合! 然而,下飞机伊始,直至当面,眼前的这位老人,这位大佬就在悄无声息中不断秀肌肉,下马威之意尤为明显。 这是要争取主动吗?还是炫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也都有炫耀自己骄傲的目的和方式,安翊能够理解,也没有年少轻狂的抵触。 受出身的钳制,安翊很天真,不具备入世的缜密和狡黠,总是喜欢约束自己站在道德和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其实,这一切都在诠释一个冷冰冰现实,付俊成没把安翊和安氏放心上。 不管是因为付俊成强大还是因为他目中无人,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粗糙。 也对,面对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居高位的付俊成犯不着精雕细刻。 回归心切的安翊忽略了太多关键性细节,一头扎进权贵的圈子,如今幡然醒悟已如受惊的刺猬,满身炸刺。 付俊成是自大也好,做派也罢,他不该误判了眼前这个安翊。 站在付俊成面前的是安翊,不管他是那位被沥洲富豪冠以死神之手的安大神医,还是那位坐拥数百亿的安氏之主,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慢的。 值此求人救命之际,付家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如此轻飘飘一句承诺,应付之意跃然脸上,这让安翊有些错愕! 这付家,还有这位付家之主真不是一般的自大,已经不仅仅是那些许高高在上了,是极度膨胀的自信,是习惯! 付家,真有能力傲视安翊吗? 安翊不傻,也不会看不到。 付俊成的这一波骚操作,这些不知所谓的高高在上,已经让年轻的安翊心生芥蒂,十分不喜。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没有往后咯! 安翊心里很清楚,尊重无法单靠一张嘴去争取。他也不需要急躁,事实胜于雄辩,蓝霈璟很快会苏醒。 好在目前为止付家不算过分,并未引起安翊的反感。他不急,也在等。 面对这个层次的夜郎自大,安翊心底多了几分警惕,开始认真审视与付家的接触。他不怕,却不愿沾染是非。 犹如夫妻之间的七年之痒,倘若一方专心挑刺,夫妻关系长久不了。 啥不会,挑毛病还不容易吗? 或许是性格形成的那段时间,安翊生活在西方,习惯了那里的交流模式。 唯一遗憾的是他对这些高高在上敏感了一点,抵触了一点。不管安翊有多大能耐,总归是一个毛头小子。 不仅逆反和心性不定是年轻人的通病,意气用事也是年轻人的固有脾性。 安翊年轻,也不会例外。 血气方刚的安翊尚未养成谋定而后动的好习惯,加之以爱左思右想,他这种年轻的强者更容易自以为是,更容易跟着自己的喜好走。 试想一下,一个掌握绝对力量的毛头小子,行事能有几分雍容大度? 自然多了几分无所谓的任性,遇事拳头朝前,不屑与人玩心理角力的游戏。 不喜欢,哪有耐心忍让,必然率性而为,掀桌子大多是年轻人,不足为奇。 呵呵,这位这付家之主,压根没想到彼此之间芥蒂早生,序幕即尾声。 有朝一日幡然醒悟,不知是否后悔。 第48章 老狐狸的试探 虽然安翊还没有多少与人相处的经验,仅仅是付俊成的第一次接触,他已明了付家不是入世合适的切入点,不如早点结束手头的活,早点离去。 不过,安翊只是在尝试,并未寄予厚望,仅余得失之间的一些不高兴。 安翊神色渐渐冷漠,说话也是不冷不热,完成任务的意思非常明显,总算还能耐住性子,还有忠人之事的觉悟。 安翊朗声说道:“付老先生,经过刚才的治疗,尊夫人稍候片刻就能清醒。” “再多一些时日的调理,也就会日渐康复。调理并不复杂,王主任和李专家均能胜任,我的任务算是已经完成。” “作为医者,有些事还需要对老先生坦言。老先生清楚尊夫人的病情,心脏的病灶才是最大的祸患。” “换句话说,尊夫人心脏的手术势在必行,否则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太久。” 略微迟疑后,安翊继续说道:“估计也就一年半载,尊夫人会再次进入同样的病危状态,届时,神仙亦回天乏力。” “老先生亦非常人,对某些事情必然有一定了解。倘若继续治疗,无法单单依靠人力,需要一些罕见之物辅助。至于是否继续,你们自行定夺。” “安博士,我的确非常了解老太婆的病情,若选择继续,不会为难你吧?” 作为战阁大员,曾经久居上位的顶级将领,虽然已经退居二线,甚至很快就会彻底退休,这些并不妨碍付俊成了解很多东西,特殊人群他是有权接触的。 仅在一念之间,付俊成毅然选择相信安翊,这类人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昨夜,听完付振华的故事,付俊成已经有所揣测,已经在安排人手展开全面调查。只是时间太紧,尚未收到报告。 此时,安翊当面,对自家老太婆病情言之凿凿,让付俊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疑似古医传承者越来越重视。 付俊成不再揣摩安翊身份,直接将眼前的年轻人纳入那群人当中,心思开始百转千回。他并未急于追问手术成功率和潜在风险,言辞之间隐晦地向安翊传递着特殊顾虑,相信对方明白。 安翊并非第一个给出天人五衰结论的医生,有人曾经告诉过付俊成。 付俊成斩断紧箍咒与共枕眠的纠结之后,开始全力以赴救治蓝霈璟。 除了御医堂和其他医疗机构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专家,付俊成也曾经透过特殊的渠道,找上了古医门的人。 付俊成请的那位,可是古医门中最为顶尖的翘楚,大医层次的存在。 按掮客的说法,介绍给付俊成的那位与传说中的天医相较,不遑多让。 那是一群饕餮,让付俊成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既然他的代价已经付出,力所能及的前提下,那位理当不可懈怠。 要知道,付俊成和他背后之人皆非无名之辈,否则掮客也不会捡手。 可惜,付俊成的代价仅换来天人五衰四个字,那位拒绝治疗,扭头就走。 安翊如此年轻,付俊成不可能不暗自存疑。听完付怀德的汇报,他开始期待奇迹能出现。安翊此言一出,付俊成暗自欣喜,相信奇迹已经出现。 那些人,年轻些不是特别奇怪的事。 若非束缚太久,代价太大,付俊成哪里会有什么寡情薄意。 蓝霈璟对付俊成,亦妻亦姐。这一路走来,老太婆单单呵护他,呵护付家早超过一甲子,如何才能令他薄情,况且老太婆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 付家书房没那么好进,若非付俊成了解那些人的行事,自己岂能如此被动。 坦白讲,安翊并不愿意深入了解古医这个群体,不愿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然而,作为安氏传人,作为延年堂之主,安翊清楚古医的存在,并未料到付俊成会有此一问,微微皱了皱眉! 呵呵,这是在摸安翊的根脚啊! 话说还是怪安翊太年轻,这次他是真地曲解了付俊成的意思,没有仔细品味付俊成言语中的试探和畏惧! 付俊成与那边有密切的接触,很清楚武修对医修的忌惮,这句话也许有那么一丝试探的意思。但是,核心却是难以掩藏的畏惧,也是在期待安翊提出的报酬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他知道规矩。 安翊提出见主事人的时候,付俊成一度认为规矩终于要摆出来了。 此时,付俊成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安翊古医的身份。 付俊成的骄傲只是摆给那位稍微有一点命好,稍微有一些聪明的留洋博士安翊看的,不敢摆给古医安翊看。 二十来岁的安翊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差了不止一撇,再说,即使他读懂了也未必会借古医那层皮,多一份因果。 面对付俊成的试探,心中有疙瘩的安翊并未深思,薄怒已生。抬眼看了看付俊成,不禁哂然。大概清楚付俊成的顾虑是什么,也没太过在意。 安翊既不是古医,也不是来自于古医门,没那么多忌讳和规矩。 略作思索,安翊选择了简单直白地回答付俊成,选择了坦诚相待,选择了尽量打消付俊成的顾虑。 既然决定入世,即使否定了付家这个切入点,安翊也在尝试以普罗大众的身份与外人相处,不想戴着面具。 安翊一脸淡然,缓缓笑着说道:“付老先生,我的确接触过一些人,也学了一身本领。但教我的安郎中已过世,现在只是一名留学归来的外科博士。” “哦,学成归来,准备在青都发展。” 即使有心消除付家的顾虑,安翊可不是真傻,不会透底。他言辞隐晦,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说,静待对方消化。 云山雾罩,付俊成怎么安排安博士的身份也不是安翊所能左右的。 “哈哈……” 这个答案仿佛密云中的闪电,撕开漆黑的云层,付俊成那颗被阴霾笼罩的心瞬间被点亮,心头的灵光乍现。 “似乎拥有古医之能,却没有古医的光环,看来自己是否极泰来啊!” 付俊成暗自开怀,兴奋不已。就在这一刻,他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眼前之人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金娃娃。 “谢谢安博士,此事是我多虑了。” 至于多虑了什么,付俊成没说,安翊也没问,两人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 第49章 被遗忘的诊费 此时阴霾尽扫,颇为兴奋的付俊成红光满面,往昔憔悴之态消失殆尽,朗笑之声震得安翊头皮有些发麻。 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付俊成对安翊的态度变得十分热情,一改刚才的冷漠与高傲,剩下就等老太婆醒来。 “安博士,既然如此,请原谅老夫厚颜相邀,手术的事还请安博士多费心。” “呵呵,所需之物,还请安博士尽管吩咐。我必集举家之力,倾举族之财为安博士寻来,但请宽心准备手术即可。” “好!付老先生,事情的确只有你才能协调。不过老先生不要误会,虽然这些珍稀奇物也算贵重,关系的却是尊夫人身家性命,而非我之所需,毋妄言。” “安博士,你误会……” 付俊成欲辩解,安翊毫不客气地挥手打断。有些事说过一遍就好,纠缠下去也只会越描越黑,何必在意。 “付老先生,尊夫人能否再多争取一些时日,全在心脏手术能否顺利,手术完全依赖这稀有之物,还望慎重。” “除此之外,还有些杂务。我想难不住老先生,我们回头再说,最紧要的事就是全力寻找那些药材和矿物质。” “另外,相信老先生也明白,手术中好多的事和物十分敏感,我希望手术过程中任何相关事物均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得外泄,还请老先生谨记。” 此言一出,安翊身上骤然升起一股凛冽的杀气。付俊成顿感冰冷的杀机扑面而来,压迫得他几乎不能喘息。 虽然不屑,安翊还是释放了明确的警告信息,危机最好扼杀在摇篮中。 压迫之感瞬间即逝,但是也让付俊成后背发凉。随即,他脸色铁青,久久不能回转,好多年没人敢这样对他了。 即使是如此老奸巨猾之辈,过了好一会,付俊成脸上才重新堆满笑意。 这只老狐狸! 呵呵! 安翊心中暗自冷笑,未作多言,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付俊成一眼。 付俊成一脸虚假的笑意,安翊还是能分辨的。看来,这等层次的警告没有丝毫的作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蓝霈璟不久会醒,安翊知道治疗必然继续,也没心情纠缠这些琐事。 这个付家,除了付怀德这对父子还算入眼,除了付振华有些同窗之谊,这位付家之主,没有太多可圈可点的惊叹。 付俊成莫名的兴奋和隐忍也未引起安翊的注意。与人相处,安大神医的反应总会慢半拍,还好他有一技之长。 如今,安翊只想早点做完事,早点了结,好脱身走人,直截了当聊起核心。 也许付俊成还沉浸在心悸之中,沟通陷入了短暂的停顿,这位付家的主事之人竟然直接避开了诊费这个核心问题。 仿佛浑然不知安翊乃救死不救活的死神之手。浑然不知那死人活命可是万两黄金,近七百万美金。浑然不知大神只收黄金,而且一如古医需要预付。 世俗财富,安翊偏爱黄金,主要是受木拓这位炼器老祖的影响。 黄金以其延展性好、可锻性好、传导性好、稳定性好,无论在哪都是炼器最重要的基础材料,深得安翊喜爱。 木拓游历星空,没少收藏。 另外一位苦主杨涛,这个自以为是的俗世仙人贪财,更是没少搜刮。 人,不分东西方,食五谷杂粮,生老病死乃天伦,概不能例外。 安翊混迹西方富豪圈,排队送黄金的事儿真不是传说,惜命乃天性。 付俊成的态度值得玩味,作为斥候的付卫华,很清楚安翊的情况,也不可能不给家里提,此时竟然不议。 安翊好比是手艺人,成本都在一双手和一副脑子,无论如何吃不了大亏。 既然稀里糊涂捡事在手,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安翊不提实属正常。 角色不同的付家则是两码事,作为患者家属,避而不谈,就太不正常了。 安翊习惯了西方的简单交易,遭遇这种局面算是头一回。 这一趟,安翊的确没有考虑过诊费问题。但这种得不到尊重的感觉,怎样也让人高兴不起来,把不快写在了脸上。 这种源自骨子里的漠视在安翊内心深处泛起一些浪花。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疙瘩已生根。 大多数时候,安翊还是生活在自己的频道上,付俊成的相貌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警示,却未引起他多少警觉,也就不会明白寥寥几句会为自己埋下祸根。 还是缺少历练啊! 不过,即使虎狼当面,能带给安翊的最多也就哈哈一笑。 祸根? 开玩笑,准备入世,准备在世俗冲一冲,安翊需要在意吗?会在意吗? 此乃安翊的骄傲! 眼前的付俊成,类似这种自信爆棚的暴发户,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短暂的沟通,两人南辕北辙,没有统一在一个频道上,恐怕很难有共鸣。 与安翊的冷淡相较,付俊成却是心潮澎湃,思维已经扩散到治疗之外。 付俊成已经看到了某种希望,也有了某种迫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确认最终的结果,印证他心中的揣测! 是非皆始于贪,大多数人和事拥有同样的开端和结局,只是过程各有曲折。 付俊成眼里,眼前的安翊仿佛金娃娃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心里跟猫爪在挠似的,强作镇定盯着冷漠的安博士。 此时,付俊成已经无法掩饰那灼眼的绿光,只觉心跳在加速。 努力按捺住躁动的心,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付俊成故作镇定,朗声说道:“安博士,稀有之物的重要性我已悉知,你看还需要我配合些什么,尽管吩咐。” 付俊成恨不得明天,不!最好此刻就印证心中所想。背后那一武和眼前这一医能搭配,他必率领付家纵横寰宇! 他是付家的付俊成,自然未曾,也不需要考虑安翊的意愿。 事捋顺了,安翊能理解他们从动荡年代走到今天不容易,也能处之泰然。 不愿跟这位老先生磨牙,也没时间跟他虚伪,更不关心他谋划什么。 安翊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人,跟付俊成说话都嫌烦。出于本能,他已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祥之兆,此非善地。 往后与付家的故事恐怕不会少,莫名安翊心里多了几分期待,这岂不正是他想要的历练,拿付家练练手也不错。 第50章 刻意折腾 警示给了,入不入付家之主的眼不是安翊需要考虑的问题,反复强调就显自大了。未来的事,操太多心何益? 鸡同鸭讲,永远没有共同语言。安翊略作沉吟,不愿继续揣摩付俊成的圈圈绕绕,也懒得再等付俊成发问,简单直白直陈主题,回到那些珍稀之物上。 “付老先生,你应该清楚尊夫人已经病入膏肓,相信你也能明白后续治疗十分困难。这是一台针对年过八旬老人的开胸大手术,非常特殊。想达到预期目标,很多事自然需要老先生通力配合。” “虽然前面的治疗只是开始,但是通过这次治疗,尊夫人的身体会获得一个短暂的恢复期。通过药物调理,可以在短期内提升身体机能,为这台特殊的手术奠定基础,材料和药物是为此准备。” “所需之物绝大多数非常罕见,不一定那么好找。可惜,只有等东西收集齐备才能配制药剂,其中最主要的药剂是用来调理尊夫人身体,不宜久拖。” “倘若这些东西不能及时到位,治疗只能到此为止,还望付老先生海涵。” “东西齐备后,调理有一个过程,根据目前的状况预判,大约需要7天左右的调养,尊夫人身体才能满足手术要求。” “站在医生的角度,手术越早完成越好。心脏的麻烦从来没有小事,麻烦老先生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 作为医生,安翊有义务给患者或患者家属厘清前因后果,他很耐心。 先前被安翊简单粗暴地打断,差点没噎死付俊成,习惯了强势的付俊成必须忍耐,学聪明了,干脆沉默不语, 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安翊不再理会付俊成。接过付俊成递过来的笔墨,伏案疾书,没过多久,清单成。 清单内容不少,好几张信签纸,图文并茂。特殊之物,罕见之物都有详尽备注说明分辨的典型特征,方便阅者选购。这个时候弄错东西,有些折腾人。 杨涛乃嘉庆进士,好书法,远则崇尚王羲之,近则以王文忠为师,练就一手小楷。温柔敦厚、严谨整饬。 安翊得其一身技艺,书法当然也不会落下。后来,硬笔日渐兴起,逐渐替代了毛笔,然并不影响其书法。 本着尊重的原则,书写药方,安翊不喜欢神仙都看不懂的鬼画符,清一色的小楷。没有了毛笔的笔锋与韵味,却也难掩其用笔遒劲和伟丽,有大家风范。 可惜,付俊成只是军旅出身的草莽之辈,不懂欣赏,只觉好看而已。 “老先生,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无论草药,还是材料都有品相的差异,倘若有可能,还请付老先生尽量准备得多一些,以量补质不足。” “记住,所有物品均不得少于清单所给出的数量。其中,有几味草药必须格外注意,稍有偏差就会导致手术失败。” “新鲜的共卵孪生紫河车,必须是雌雄同体的。这味药民间流传很广,老古医都清楚是什么东西。说白了,它就是人类胎盘,还请尽量多收集一些。” “百年老山参,一定要根须完整的整株参。老山民才能做到,千万慎重。” “天山雪莲一定要海拔3500左右雪山生长的。一定要整株,不要有花瓣和根叶脱落为最佳。这味药尽量多一些。” 这三种药材虽然珍贵,却非什么特别罕见之物,不难寻。其中,老山参确有讲究,断了根须,药用成分会有流失。 至于紫河车和雪莲,主要是运用其中的稀有成分,不同品相的药材该成分含量会有偏差,可以以量补不足。 其它的那么多讲究,无非就是安翊看付俊成有些不爽,仅此而已!作为掌控生死的大拿,折腾你一下很难吗? 安翊长期跟孩子们呆在一起,还有稚气未脱,不影响生死时,有些淘气。 “紫心藤和冥草有些偏涩,但它们是主药,一定要全力寻找。这两种药草可能很多人不认识,我绘有样图。付老先生,这两味药必须是活株。” 接下来,絮絮叨叨好半天,安翊才把各种注意事项说完。也不知道付俊成记不记得住,不过核心都在纸上。 付俊成憋了这么久,见安翊终于停下来,这才开口问道:“安博士,其它那些草药,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当然,也不能是假药。品相要好一些,尽量选择非人工培育的,这方面王主任更懂。” 人工培育的中草药本质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大部分药材需要足够年头才能积累足够的药用成分。 一年生的药材能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野生的中草药是自己寻找合适的生存环境,人工培育的则是人类模拟生长环境,无法准确给出优劣指标。 那些药材集散地,假冒伪劣的药材可不少,关键也得有人敢卖假药给付家。 “安博士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会尽最大努力,调动一切可能的力量,在最短时间解决问题!有了你列的清单,我即刻安排人全力寻找!” “只要这颗星球上有,我想,还难不倒付家!我相信安博士能理解这句话!” 此时的付俊成无比自信,军人风采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份言辞,这份自信与付怀德先前的豪迈如出一辙。 可惜,付俊成太喜欢算计,已经给安翊留下很不好的印象。此刻再强调付家若何,未免画蛇添足,徒增反感。 不过姜是老的辣,言辞之间不经意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引人浮想联翩。 “安博士,其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安翊不知这句话是否可以理解为付俊成在询价,在询问诊费。随即摇头放下疑虑,反正不差钱,徒增烦恼,何益? “付老先生,只要能够及时寻到这些特殊之物,其余都是琐碎的小事。” 尽管这会的付俊成气势如虹,牛气冲天,但话不投机,安翊不屑多言。此刻的他发现原本单纯的淘气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云山雾罩的效果似乎更好。 找得到这些东西最好,找不到实属无可奈何。一切都是命数,半点不由人。 安翊也没有对付俊成的自大嗤之以鼻,长期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中,有些自大在所难免,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51章 禁忌 心急的安翊恨不得一句话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完,然后赶紧离开。懒得理会付俊成有没有疑问,他在继续努力。 “老先生,除了这些特殊之物,还有几件事情需要跟付老先生强调。” “刚才会诊时,据两位专家所言,以青洲心外的水平,完成这台手术所需的时间太长。如此长的手术时间对尊夫人损伤较大,对后续康复极为不利。” “恰好我手快,这台心脏手术的主刀大夫恐怕只能由我承担。然而我一直呆在沥洲,不清楚主管部门对医生行医资格有何规定,程序上有哪些事需要协调。” “另外,心外手术不是小手术,需要医馆来承载,需要合适的手术室。” “所有这些外部因素与手术能否成功息息相关,只能拜托付老先生了。” 这是小事,付家这种巨擘,哪家医馆会不配合,付俊成并未放在心上。 “安博士,对医馆有什么要求?” “手术对医馆没什么要求,满足心外手术基本条件即可。至于助手,有心外专家最好,老到的普外亦可。” “但是,付老先生,选择医馆时还是要慎重一些。最好是一台人人皆知的成功手术,相信老先生能够理解我所指。” “再强调一次,有些东西还是尽量控制在小范围内,不要对外扩散为好。” “手术的过程可以公开,手术中我准备的药剂和工具还需要绝对保密。” “付老先生,单子上的东西,特别是草药不要外传。否则,会惹出一些无聊的是非,稍有不慎也会死人的。” “安博士,这些我明白,这些琐事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会安排战阁医馆来配合这台手术,一切都会有效控制起来。” “尊夫人年事已高,要想获得足够的活力就需要彻底换血,这个换血手术非常痛苦。当然,相较于其它手段,换血手术的延寿效果也不会太差。” “换血手术并非必须,你们尽快拿出一个结论。如果需要,该手术会安排在心脏手术之后,老先生提前做好准备。” 付俊成无法揣摩安翊是出于什么心理,既然不是必须,为何放出大饵? 此时的付俊成心跳禁不住狂跳,毕竟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怪物,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境,还好没有出洋相。 要知道,付俊成也年近八十,如果换血延寿切实有效,谁不想多活几年! 此刻并非纠结的时机,付俊成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结论,担心安翊反悔。 “安博士,若不是太为难,还是希望能争取换血,你看需要准备点什么?” “换血不需要什么药物,关键在于血源上,最好是即时采血。倘若即时采血有困难,采血时间不要超过六个小时。” “另外,血源一定要充足,总血量不要低于八千毫升,记得多备一些。” “安博士,这远超人体血量了吧?” “付老先生,相信你听得明白,我们是在做换血手术而不是简单输血。” “对了,这手术牵涉一些禁忌,相信老先生当清楚该怎样准备。仅希望你和你的人注意隐秘,切忌僭越。” 面对凡夫俗子,此事触及禁忌,安翊颇有几分不耐烦,语气难免生硬。 付俊成脸色微变,很少有人胆敢如此态度跟他说话,强忍着心中不快,悻悻说道:“安博士,采血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按即时采血做好手术准备。” “另外,这台换血手术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换血手术非常简单,甚至都不需要专门手术室,关键在于献血者。” “最好是24岁以下健康女性,至少需要15名,最好23名,血型匹配是基本要求,各项血液指标越相近越好。” “供体检查尽可能细致一些,尽可能避开血液系统的那些隐藏疾病。” “换血手术没有想象的那么神秘,仅需要一名护士协助,尽量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希望老先生提前安排好。” “老先生,相信你也接触过一些比较敏感的事物,整个治疗过程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录像,核心内容一定要保密。” “但凡发现诸如此类的事,随时终止手术。付老先生也知道一些禁忌,也能理解我在说什么,还是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好。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进入书房,安翊频频在试探,此时的他平静地望着付俊成,想看看这头老狐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付俊成眉毛一挑,小眼一瞪,面色瞬间铁青,大有勃然怒起之意。 安翊安坐如山,不言不动,嘴角稍稍上扬,不着痕迹地笑了。很希望付俊成的暴起,一切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有了安翊今天的治疗做铺垫,青洲那么多能人志士,怎么样也能为老人折腾出个一年半载的寿命,也没有愧疚。 老于世故的付俊成突然被噎了这么一下,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换上一副笑脸。 不过,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看着像是吃了苍蝇,还真难为这位大佬了。 “操!老狐狸!” 安翊暗骂一句,也未感失望,对付俊成却多了几分鄙视,多了几许提防。 相较治愈病入膏肓的患者,大多数财富掌控者对于延寿的欲望更为强烈。 有些话题非常敏感,凡界之中也许还是禁忌。安翊表述得十分隐晦,只是着重强调了关于保密的问题。 其实,付俊成也清楚该做些什么样的准备。把延寿完全归结于一台奇迹般的手术,他才是那个最希望按这个剧本走下去的人。他需要独自拥有这个秘密。 如果再把调理之功,冠在王汝阳这位古医权威的身上,就天衣无缝了。 安翊还是过于年轻,还是过于想当然了。很多事本就无法掩盖,遮羞布能挡住俗人之眼,却蒙不住有心人。 与高手过招,见猎心奇的安翊也算小试牛刀。有了这次晦涩的交锋,他愈发不喜跟付俊成这类人打交道。 缺乏必要的耐心,也许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安翊的语速越来越快,言语越来越紧凑,懒得你来我往地沟通。 “付老先生,算算时间,老夫人也该醒了,请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作为庞然大物安氏之主,安翊越来越讨厌付俊成的惺惺作态,交代完这几项事,主动结束了这次沟通。 第52章 带头大哥 蓝霈璟在预计的时间苏醒,并且恢复了神志,这给了付家众人极大信心。 同时,也让御医堂李玉珍专家和战堂医馆的王汝阳主任惊叹不已。 医能通神,是两人给安翊的评价。 长达一个月之久,两个专家组的大拿们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然无论如何努力都无非能达成眼前这一目标。 迎接他们每一次会诊和尝试的仅有每况愈下和绝望,特别是蓝霈璟最后一次昏迷后,他们不敢再度开启新的尝试。 蓝霈璟大多数时候似醒非醒,完全处于混沌的无意识状态,乃至于两边专家组都认为老人大限已至。 无可奈何之下,迫不得已才给出了病危通知,最终决定放弃治疗。 哪怕两个专家组已是通天层次,面对付家,病危通知可不是那么好给的。 当蓝霈璟缓缓睁开眼睛,在茫然中勉力四处环顾的时候,王汝阳顿时觉得双颊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这脸被打得噼里啪啦不说,还在不断回响,多少人盯着付家啊,糗大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来自沥洲的死神之手,果然了得,打脸毫不手软啊! 王汝阳、李玉珍皆是能手,自然清楚今天的治疗一定还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们呢? 结果已经可以预期,不简单! 王汝阳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姨,我是老王家的汝阳,您还记得吗?” 前些日子,间或清醒的蓝霈璟已经不太记得王汝阳这位世侄。 时隔几日,蓝霈璟再次睁眼。王汝阳惊喜地望着慢慢恢复神志的老人,双眸洋溢的兴奋已无法按捺,迫不及待开口印证心中所想,好似他的收获。 安翊行针的震撼在王大主任脑海挥之不去,深恐自己空欢喜一场。 在此之前,王汝阳一直都在计算着时间,计算着“神”给他的时间。 安翊启针那一刻起,王汝阳等待的不仅仅是重病的长辈清醒,他等待的还有一个希望,还有这些古医传人一直在寻觅的带头大哥。他和那些传承者长期坚守在一线煎熬,这是他们的期待。 刚刚苏醒的蓝霈璟还十分羸弱,微微点点头,似乎想张嘴说话。然而,众人只见老人嘴唇在动,声音几不可闻! “老姨,您别急,赶紧歇着,我们一会再说话。正好我给您号号脉!” 蓝霈璟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但是老人的面色让王汝阳坚信,结果一定会十分喜人,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古医,望诊这一关是必须过的,他有信心。 王汝阳拖过圆凳,坐在床头,给老太太认真把过脉,随后面露喜色。 这绝不是以消耗生机为代价的回光返照,脉相平稳,脉搏清晰且逐渐有力。 须臾,王汝阳喜不自禁,兴奋地冲着付怀瑜交代道:“怀瑜大姐,来,可以给老姨喂药,是时候补充一些营养了。” 通俗来讲,此时的王大主任更像是打了鸡血,震惊与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今天,王汝阳亲眼目睹了整个治疗过程,又在第一时间印证了结果。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就摆在眼前,沉稳如斯的他也迅速沦陷了,成了安翊的拥趸者。 治疗仅有针灸,此乃国粹,纯正的古医,绝对未掺杂其它任何流派的东西。 毕竟有家学之渊源,下午王汝阳观安翊二指之力能以针具贯颅骨,行针颇有玄奥,知其必然获得过完整的传承。 古医的圈子颇为封闭,王汝阳并不清楚安翊为何流落世俗。但是这位老古医敢断言,这位留洋博士所学非凡。 古医与医修有别,然同宗同种。多为没落古医世家流落在外所传医术,经千百年传承与演变,在世俗界自成体系。 自古医家传承,医武难分家,医到极致,必须有武之力量的支撑。 武之传承需要天赋,没落的古医世家大多是因为缺少天赋异禀的武之后辈。 没落的王家流落到世俗界已不知年月,与古医界早就断了联系。 前些年,适逢大乱起,乱局之中家族被打得七零八落。丢了传承的王家无奈弃武,慢慢沦落为纯粹世俗的古医人。 如今世俗界那些古医世家大多与王家相似,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于是乎,随着这些世家的传承缺失和固步自封,世俗界的古医仿佛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位老古医生不逢时,动荡中丢失的传承很难再找回来,家传之学自此一落千丈。没有武之力量的支撑,王汝阳自知大多之手段,诸如针灸之术等,恐怕已经没有机会深入作精细钻研。 于是,王汝阳以毕生精力专注病理与药剂,终成一方雄主,成为权威。 作为权威,坚守至今的老古医,王汝阳格外清楚安翊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古医迫切需要如此巨擘,需要这位他们期盼已久的神。 出世即巅峰,一不小心,安翊站在了世俗之巅,无法以一己之念看世俗。 在技术层面上,在安翊心目中,只有医,而无中、西之别,都是活命之术。 但是,人有别,以群居,源自世俗的安翊自然知道,人有东、西之分。 既然人分东西,服务于人的医必然就有了中、西之分。也就是说,在人伦这个层面上,安翊将自己定义为古医。 人分东西就避不开纷争,核心无非利益。财帛动人心,此乃至理,这一点不分东西方。在东方人纠结于人伦纲常的时候,西方人已将利益研究透彻! 利益纷争,内外皆有,安翊亦觉无可厚非,只是打心底在为医和医者惋惜。 本该是一片净土,最终却成为纷争的主战场,成为被人驾驭的工具。 想想也正常,万物若有生命,无非生老病死,无一不与医和医者相关,本就是无人可避的名利场,漩涡中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安翊的皇朝情怀颇为极端,虽然很多事情未必有那么严肃,但是根源在哪才是关键,有些事会由小及大。 旗帜鲜明的皇朝情怀之下,但凡涉及群体利益,安翊和他的姑娘们一切皆以此为基础和准则,不需要任何理由。 在沥洲,安翊也救人命,黄金万两并不是小数字,从未感觉是心狠手辣。 安翊的姑娘们无孔不入,哪个患者不被她们翻个底朝天。仇视青洲者,即使黄金摆在那里,也会被他们拒诊。 罪恶并没有过去太久,战争的铁骑和枪口面前,所谓医者仁心该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利益之纷争何谓和平年代? 百年的战乱不是辛酸二字能够承载的,打碎了旧的皇朝,国门大开,科技让世界越来越小,孕育了一个文明的这片沃土受科技文明的冲击是直接的。 在东方,古武和古医龟缩避世,以此为契机,西医的触角已根植这片沃土。 如今,中西医的纷争,抛开技术层面的所谓先进性,已经上升到学派或者文化层面,代表的已不再是个人高下之争,而是群体利益,此时没有选边站。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在这个古老的皇朝,有那么一群可爱的老顽固,他们如王汝阳一般空有古之传世血统。在大势的冲击中,也算眼界大开,深知古医为何沦落至此,欲重振而力有所不逮。 但是,他们有着自己的坚持,十分执着,甚至有些偏执,大概可以统称为老学究。只可惜,这个群体人丁凋敝。 安翊一直跟在老人身边长大,从安吉思到坎贝尔,到老汤姆,已经习惯跟老人打交道,非常敬重这种老学究。 他们不缺情怀,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守旧。但是他们心思无瑕,总是希望自己能给下一代留下一点让他们觉得值得称道的东西,传统不都是糟粕! 他们或多或少会掺杂一些私心,可是谁会计较呢?别忘了,这帮可爱的老家伙一代代支撑着一个文明的传承,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千百年的传承与积累。 眼下,西医势大,这群老顽固却未曾放弃过,一直都在孜孜以求,一直都在努力耕耘。他们总是期盼自己或者后辈能够技压西医一筹,一雪百年之耻。 可惜,世事本无常,现实总是如此残酷。缺少了氛围,他们的坚持效果并不是很显着,已被挤到了犄角旮旯里! 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已经需要为存在而挣扎,遑论压人一头,古医和古医人都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近百年以来,被动挨打的一直是古医一方,想要扭转局面重振雄风,想要左右局势,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这不仅需要足够的凝聚力,还需要足够的声势,形成轰动效应。简而言之就是需要造势,需要一种大势所趋的氛围,需要一股风,带动民族大义的飓风。 非医道通神,不足以当此任! 如今,他们迫切需要一尊有求必应的神只,否则不足以为他们挡风遮雨。 他们缺少一尊这样的灵魂人物,他们迫切需要有一个带头大哥,可以创造神话的带头大哥,然后振臂一呼! 今天,终于等来了大神当面,王汝阳内心深处涌起无比欣慰和期待,作为古医人的那一股子自豪油然而生。 今天,王汝阳又岂能不以学生之礼侍师,他看到了古医崛起希望。 第53章 惊世 王汝阳为安翊神乎其神的针灸手段折服,展示了他对传承、对学术、对安翊源自内心的尊重。他严格执行神调整过的方子,把那点惴惴不安抛诸脑后。 药早就煎好了,第一副药下去,蓝霈璟明显精神了许多,目光不再是那么茫然失神,平添几分清明和矍铄。 “王主任,谢谢你啊!又是你把我拉了回来啊,我还以为就这么走了呢!” 蓝霈璟神志恢复得差不多了,一脸感激的望着王汝阳。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基本上能够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 竟然记起了自己,王汝阳闻言大喜。 “老姨,您跟我还客气啥子呢!” “再说,这次可不是我的功劳,神医可是您家宝贝孙子卫华请过来的。” “依我看,至少超过大医层次。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年轻人,关键是他才二十来岁呢!不得了,不得了!” “我家卫华啊,好几年没见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得着了。” 蓝霈璟还在恍惚间,突然听闻有人说起她挂记的孙子,不由有些想念,眼里多了几分神采,竟然有些忘了话头。 “老姨,今天我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山外青山楼外楼,您家卫华的这位朋友,这位年轻的安博士很不简单。” “您这个坎啊,过啦!老姨尽管放开心思,您的时间还长着呢!” 王汝阳神采飞扬,罕见执拗。不仅仅是为蓝霈璟开心,还为他自己和那些跟自己一样坚持的古医人开心,谁心目中不渴求一棵大树能乘凉? 特别是这些人在囧途的古医们。 蓝霈璟自顾自缅怀了好一阵子,终于感觉到自己浑身似乎轻松了许多,脑海也不再是一片混混沌沌。 此时,蓝霈璟终于想起王汝阳话里的关键,不由万分震惊。对于远离世俗的那群可怕之辈,她比付俊成更清楚。 “王主任,你刚刚说什么?这么年轻的大医?当年你们老王家也少见吧?” “老姨,您太抬举我们老王家啦!” “自从整个王家流落在外,在俗世扎根之后,也就上一代的老祖宗到年迈光景才勉勉强强够上大医层次。” “我生也晚,没有多少机会跟在老祖宗身边。单凭我的感觉,老祖宗在巅峰之境也不如这位年轻的安博士。” “哦,这么厉害啊?卫华这小子什么时候结交了这样的王者?王主任,安姓很少啊,你说是谁家的娃呢?” 蓝霈璟满是疑惑,喃喃自语地嘟嘟囔囔着,接着好像累了,好一会没说话。 王汝阳见状,也没再多言,他也有好些事需要细思量。如今大神当面,他可不想错失良机,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蓝霈璟竟然能够颤颤巍巍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只见她冲着李玉珍笑道:“小李啊,这把老骨头把你折腾得不轻吧?感觉精神好多了,看来还得继续麻烦你一段时间咯!” 言语之间不禁多了几分欢愉,活着自然是好,蓝霈璟与其它老人没有不同。 “蓝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都是应该的。您且宽心,经过这一次治疗,我们时间还长着呢!” 李玉珍是御医堂委派给老人的专职医生,朝夕相处,格外亲近。彼此之间毋须多言,李玉珍的兴奋不亚于王汝阳。 今天这一下午,仿佛在梦中,一切来得太突然,李玉珍需要时间适应。与王汝阳相比,她更清楚蓝霈璟的情况。 这位弥留之际的老人,也不知是否因为阿尔茨海默病恶化,别说世侄,就连李玉珍和付怀瑜时时都会被老人混淆。 李玉珍是西医,当然清楚阿尔茨海默病可是绝症,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就在此时,付俊成和安翊一前一后走了进卧房,一直在外面忐忑不安的付怀德和付振华亦步亦趋跟了进来。 看到病房内的情况,走在前面的付俊成顿觉眼睛一亮,心头狂喜,眼里绿光一闪,那抹厉色一瞬即逝。 可惜,安翊走在付俊成身后,压根没有注意到付俊成的反应。 蓝霈璟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安翊的心思早已不在病人身上,此刻,正在回味书房的机锋,甘之如饴。 “老太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哈哈……哈哈……” 付俊成按捺不住心中快意,情不自禁地开怀长笑,好一会才停下来。 意外之喜啊!付俊成的确高兴! 死神之手并非传说,安翊对病情的把握十分精准。他们进来之前蓝霈璟清醒有一会了,神志正在慢慢恢复中,此时已经能简单说几句话。 “安博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所谓大恩不言谢!老婆子将来必有一报!” 蓝霈璟久病在床,今天也仅仅是完成了初步治疗,还不算完全康复,人也还是有一些羸弱,需要时间静养。 再说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了,能量的补充也需要一个过程,远不是一两副草药就能恢复的,还需要费些心思。 眼下,蓝霈璟即使说话,暂时也还有几分吃力。不过,还是坚持亲自表达了她的感激,不由得让安翊刮目相看。 同时蓝霈璟也能感觉到,与刚刚清醒的时候相比较,慢慢中气也足了。 “老人家,您呢,先安心养病,其它好说。我再给您瞧瞧,看看治疗效果。” 安翊坐在床头认真号脉,然后起身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微笑颔首。 “老人家,效果还算理想,晚点让这位老大姐熬点药膳给您,慢慢精神就会好起来。等付老先生把东西准备好,再有一次手术,身体就彻底无恙了。” “好……好……谢谢安博士!” “老人家,好好休息。” 洗髓伐毛都做了,蓝霈璟不过天人小五衰,剩下的说是调养,本质上只需补充能量,并非什么不得了的事。 蓝霈璟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反复,这些琐碎之事完全可以交给王汝阳这位古医大拿。手术则是下一步的事,还得等付家寻得可用之物方能成事。 这一次,安翊并不打算动用自己的珍藏,哪怕是安吉思留下的珍藏。他与付家的因果,需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安翊还有事,落地有半天了,一直没有机会给郑妤汐电话呢!他只想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尽快离开这里。 出发前虽有交代,她们也在担忧了。 第54章 幺妹回归 此时,付家那些核心子弟陆陆续续进来探望蓝霈璟,总有一些不识数的还会刻意逗留一会,刻意陪老人多言几句。 对于一位刚刚苏醒,还在恢复中的老人来说,这是不小的负担,兴奋不已的付俊成竟然也疏忽了这些。 此时,王汝阳是矛盾的,可是这帮顽主他也不愿意过分得罪,欲言又止。 十数年的破旧立新,以古医立本的王家再度遭重创,这些年好不容易缓过点劲来,然王家依然处在恢复中。无论王汝阳到了什么地位,能够进一步巩固与付家的关系,无疑是喜闻乐见的好事。 蓝霈璟恢复,会让王家与付家的交往更加安心,也会舒心许多。可眼前是这局面,付俊成都没吭声,他只能摇头。 望着一脸无奈的王主任,安翊忍俊不止。他可没那些顾虑,压根不担心得罪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也懒得管是否会喧宾夺主,清清嗓子,直接出声赶人。 “咳……” “各位家属,现在老人也就稍稍恢复点元气,还需要时间来静养,麻烦你们过些日子再来探视。赶紧都出去吧,万一影响了老人的恢复,罪莫大焉。” 此举当然会得罪人,那些不识感激的付家纨绔子弟目中略有恨意。反观一脸堆笑的付俊成,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享受其乐融融,并未出言相助。 安翊扫了付俊成一眼,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老婆是付俊成的,随他。 仿佛是安翊给了王汝阳勇气,应声相和,冷言道:“各位,都出去吧,别影响蓝姨休息,有事你们担不起。” “你们都走吧,我歇歇!” 蓝霈璟言罢,略带歉意看了一眼安翊和王汝阳,继而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二师兄,麻烦你安排一下,我和王主任、李专家、还有这位老大姐趁着这会老人还需要静养,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们碰一碰。接下来才是重心,手术前调理才是重中之重,是成功的关键。” 付俊成已从兴奋中走出来,静静陪在蓝霈璟身边,也未言语。如此付俊成多了几许祥和,表现出来几许依恋。 安翊心里颇有几分感触,然而付俊成太喜欢做作,在他心目中已被定格。 对这位付俊成,安翊着实有那么一些鄙视,也没跟他打招呼的意思,示意付振华带路,然后安翊率先离开卧室。 在付振华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先前安翊调息的耳房,倒也清静。 母亲苏醒,付怀德喜不自禁,这是天翻地覆的转变。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儿子头上的帽子摘掉了,况且他已经信服眼前这位年轻人,相信结果不会差。 收获了希望的付怀德,对安翊的感激和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野战堂出身的付怀德保留了大部分武士的热血情怀,并不擅长约束自己的情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颇为豪迈。 作为战官,也就带兵打仗还行,付怀德没有掺乎专业人士的讨论,只想回到蓝霈璟卧房陪陪老母亲。 一进门,付俊成就递给付怀德一份清单,让他尽快准备其中诸物。 曙光就在眼前,付怀德当然心急安翊所需之物!可惜,他一介武夫,拿着这份清单有些头疼,正在摸脑袋。付怀玥行色匆匆的身影恰巧映入眼帘。 付怀德非常清楚自家幺妹之能,如今付怀玥归来,忐忑之心安定了一大半。 青都权贵,付家幺妹绝对比付怀德熟悉,这个差距真不小,不知几许。 这事必须幺妹出面吆喝,否则付怀德就是无头苍蝇,热锅上的蚂蚁。 付老爷子晚来得女,蓝霈璟也是实锤的高龄产妇,已达生育的极限年龄。 可以想见,产下这个女儿,波折不会小,蓝霈璟母女都遭了不少罪。 付家老两口慨叹以命搏命之余,把对失散二女儿的疼爱,全部转移到了幺女身上,很是娇宠得之不易的老姑娘。 小的时候,付怀玥身体羸弱,行伍出生的付俊成把她当男儿养,当兵带。 小小年纪,付怀玥已是威震大院的幺妹儿,辈分高,且恃宠而骄。 大院一众纨绔无人敢惹,付家内外无人敢拂其意,活脱脱一个“野小子”。 学府毕业后,蓝霈璟亲自出面,付怀玥得以执掌青洲海投,总算不负众望。 此女至今未婚,有老太君在,无人敢催促,浑身的女强人王霸之气四溢。 蓝霈璟的病不是一两天的事,付怀玥收到病危通知之时,也未觉得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正在海外出差的她依然悲痛交加,放下一切俗务拼命往回赶。 如今通讯并不发达,付怀玥一直都在辗转奔袭,无法与家里及时沟通。 直到安翊几人进了耳房讨论,付怀玥才匆匆赶回付家大院。 悲痛中,付怀玥与凡人无异,忽略了很多细节。落家便直奔母亲卧室,发现母亲神智清爽,思路清晰,这是要回光返照了吗?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 “娘啊……” “幺妹,哭什么?你且安心,咱娘不是好好的吗!走,跟哥出去说,让娘好好休息,安博士可是有交代的。” “你这丫头莫哭,娘没事!” …… 付怀德记得安翊的交代,没让幺妹跟母亲多聊,直接把她拉了出来,顺手拿出那份清单递给付怀玥。 “幺妹,咱娘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心脏病灶未除,还需过手术这一关。” “妹啊!大哥我常年领兵在外,这青都地界没你熟悉。清单上都是安博士所需之物,大哥只能拜托你了。” 此时,梨花带雨的付怀玥恍惚若在梦中,懵懵懂懂就被大哥抓了壮丁。 “哥,你且说说具体情况。” …… 须臾,付怀玥终于从大哥嘴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接过清单一看,那严谨细腻且遒劲有力的小楷让她眼前一亮。 虽然只是硬笔随手所书,但是铮铮铁骨跃然纸上,豪迈之情一览无余。 付怀玥细看内容,大概也猜到所需药物皆草药,想来必然是一位古医,如果是一位老古医倒也算颇有几分功底。 “走,幺妹,我带你去见安博士。” 付怀玥未作多想,寻物而已,只要这老青都有,还真难不倒付家幺妹,先去见见那位大神吧! 就这样,安翊与青都五绝的付家幺妹来了个门前一会。 第55章 雨露均沾 达者为师,王汝阳对安翊的尊重不止于言表。无论是在行进中,还是那落座的座次,非常自觉将他置于安翊下首位,以示崇敬,以师之礼侍之。 各就各位后,安翊抬头对王汝阳笑着说道:“王主任,看来,今天下午的效果不错,治疗没有脱离预设目标。” “安博士真乃神医,汝阳钦佩!有金针开路,蓝姨服下第一副汤药,效果十分明显,身体机能的恢复比预想的还要好,治疗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 “王主任谬赞,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后续调理,安某想要拜托你。” “安博士,你太客气了啊!有事尽管吩咐。后续的调理,汝阳只望能跟得上你的脚步,还望安博士不吝赐教!” “王主任,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刚从外面回来,有些闲杂事要处理,接下来调理以汤药为主,拜托王主任了!” “请安博士放心,琐碎之事尽管交给我们,药剂方面还请安博士多多指点。” 王汝阳的姿态放得很低,以学生身份敬安翊。他对学术的敬重与务实让安翊亦为之动容,一个不错的人。 李玉珍的提点之言犹在耳边,这是青洲战堂医馆权高位重的大主任,被冠以权威之称的巨阀,依然以如此态度治学,难怪他能有所成,值得敬重。 第一次接触,安翊对王汝阳谈不上什么了解。同为古医,这一身份让他们彼此之间本就有一份天然的亲近。 王汝阳的谦逊和孜孜以求,也让安翊平添几许惆怅。走出渔村,就知晓古医和古医人的境况,的确有些艰难。 望着恭谨的王汝阳,一股不忍之心油然而生。安翊在想,等自己安顿下来也该想点办法帮帮这些老学究。 此乃后话,稍稍整理一下思路,安翊开始布置后续的调理任务。 “王主任,今天的针灸主要是针对五脏的,接下来就是系统性的恢复。” “自此,老人的五脏六腑必然是嗷嗷待哺,急需高品位能量。还请王主任多多费心,古医汤药在这方面有优势。” 古医调理的方子,特别是这种需要五行平衡的方子有很多,这不算大事。 不同的医生,方子差异不小,但是它们最终目的都是一样,效果不会有太大出入,究其本质都是以大补为主。 这项工作完全可以交给王汝阳,这是他的专长。即使是大补,却急不来。 “安博士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王主任,我们古医,那留存至今的方子多数药理搭配都不差。但是成药的品相参差不齐,药效也不尽相同。恳请王主任一定亲手抓药,亲自熬制。” “须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也是我们这些古医人天生的病。此番调理非同小可,还请王主任要特别关注。老人状况适合温补,凡事急不来,别过头!” “谢谢安博士提点,这些日子,我定当亲自为蓝姨煎药,不负安博士重托。” 安翊满意点点头,把目光挪到那位苍颜大姐身上,说道:“这位大姐,一会我理个药膳方子,麻烦你配合王主任。” “药膳的目的,无非就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在解决老人饮食问题的同时,通过食物潜移默化中改善老人体质,关键在于坚持。还请你多费心,不要间断。” “顺便提一下,这个药膳的方子适合绝大多数成年女性,长期食用对你和李专家都有不小的好处,不妨试试。” “谢谢安大夫!” 老妇人满口浓浓的赣南乡音,听起来有些费劲。这样的家族,竟然有乡下来的穷亲戚,安翊感觉到了几分亲切。 安翊微笑着颔首,未多言,接过付振华递过来的笔墨写下方子,并认真交代了一些烹饪细节,然后请她去准备。 从安翊进门开始,李玉珍一直都在为她的小同行担忧,现在竟然发现小同行似是非是,然而,未来可期。 李玉珍眼巴巴望着安翊。 安翊笑了,怎么会忘记这位心善的保健医生,朗声说道:“李专家,这几天你的任务最重,也只能麻烦你!” “在高品位能量的催化下,老人各项指标也会逐渐恢复。然而心脏的病灶并未消除,检查不可少,而且必须格外细致,重点监控血相指标,特别是栓子。” “老人身体有任何异常反应,麻烦你让他们及时通知我,有些事耽搁不得。” “安博士,请你放心,但凡有丝毫的异常,我会及时与你沟通。” “谢谢李专家,你这里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也不要太紧张,有事及时沟通。” 说完,安翊扭头对赖在耳房充当服务员的付振华交代道:“二师兄,我住在云阳酒店,有急事去那里找我。我若外出,尽管去延年堂找宗先生。” “老末,住的地方我来安排吧?” 安翊没有多言,摆摆手,继续与王汝阳讨论调理方子的事。 接下来,安翊与王汝阳的沟通和交流非常愉快。他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种尊重,王汝阳值得。 安翊也能从王汝阳严谨的药理分析中,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启示。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与付俊成算是话不投机,与王汝阳的沟通算是酒逢知己。即使没有酒也能让人忘却时间流逝,安翊笑了。 眼见交代得差不多了,众人这才离开耳房,安翊带着两位专家返回卧室。 那位老姐已熬好药膳,喂食了大半碗精心熬制的药膳。蓝霈璟腹中不再空空如也,人也恢复了基本状态,神智已经完全清醒,还能下床小范围晃悠两步。 安翊等人进来,这位慈祥的老太太没再太多言语。复查还是要的,王汝阳和安翊分别给老人诊脉。 王主任喜上眉梢,治疗效果无疑十分明显。蓝霈璟服食药膳后,脉相更加沉稳有力,各项指标在稳健恢复中。老人的脉相让王汝阳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随后,安翊根据复查的结果,给出了适当的建议。稍微调整了方子,以便更加适应老人的情况。 末了,两人相视一笑,王汝阳和安翊都有志同道合的欣慰,满意点点头。 这套组合拳下来,效果可期,这就是他们目标,可谓圆满完成任务。 完美的卸下千钧重负,王汝阳和李玉珍终于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 第56章 初遇付怀玥 无事一身轻,信步走出房间,安翊准备离开。跨过房门,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付怀德,一位青年女子紧随其后。 “安博士,你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幺妹付怀玥,刚刚赶回来!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有机会多交流。” “小玥过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卫华请回来的安翊博士,外科专家。” 付家二代,幺妹付怀玥最特别。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知性女子,谈不上沉鱼落雁的绝美,却也有上上之姿。 付怀玥性子颇有几分孤芳自赏的冷傲,宛若天山上的雪莲,清冷淡雅。 初闻付怀德之言,付怀玥并没有热烈响应,淡淡扫了安翊一眼,勉强挤出一抹浅笑。此笑倾城,先前被她的冷意凝结的空气也在缓缓融化。 随即,付怀玥好似想起什么,突然暴起,毫不留情怒斥付怀德。 “大哥,这就是你们请的医生,就这么个小伙子,你们确定他是神医?” “你们哥俩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卫华办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浮?太不当回事了吧?还神医?他比振华小多了吧?你们自己相信吗?!” 成功的年轻人,特别是女性,都比较有性格。付怀玥的质疑脱口而出,连珠炮一般来势凶猛,付怀德顿时傻眼。 姑娘不讲武德,和尚当面,指着鼻子大骂秃驴,真不是一般彪悍,脸上的疑虑都快凝出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付怀玥满腹忧伤,心里阵阵哀怨。 “我的老娘,你是真要走了啊!大哥和二哥已经破罐子破摔啦?!请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过场就结束吗?” “有二十吗?这就是大哥的神医?” “这是耍嘴炮耍到付家啦?” 付怀玥抬眼看去,眼前之人相貌平淡无奇,毫不起眼,硬要找出一点长处唯有看起来还算顺眼,不惹人生厌。 付家幺妹开始怀疑一切,绝然未曾想过真神当面如此年轻,出奇的年轻。 如此年轻,有神医吗? 说好的老古医呢? 御医堂的古医,哪位不比大姐年长。 倘若此人是老古医,那付怀玥岂非千年老妖?处在惊愕失色之中,她那被瞠大的樱桃小嘴,已能塞进一枚鸡蛋。 年纪轻轻就执掌青洲海投,付怀玥也算是权高位重。然而,此刻的她仿佛三观被颠覆,眉峰紧蹙,忧心忡忡。 先前大哥言辞兴奋,有些凌乱,然付怀玥还是能捕捉其所言之主旨的。大哥之意,眼前的年轻人,这份清单的作者,在沥洲竟然被冠以死神之手的大名。 同时这位外科专家竟然说要主持一台复杂的心脏手术,连战阁医馆都不敢动的特殊手术,付怀玥感觉要疯了。 不知所措中,付怀玥拼命补脑。 可是所谓针灸和这些药材呢? 什么时候老古医开始擅长挥舞柳叶刀啦?说不通啊! 付怀玥不由想起了清单中那些特殊矿石,自责之情油然而生,不断地责怪自己太年轻。初见这些东西出现在清单中,竟然未曾引起她太多的关注。 现在细心思量之下,不禁多了几分惊悚,该不是要效仿秦皇炼仙丹吧? 呵!就差一尊大鼎了,不,丹炉。 补脑的结论不能以常理度之,付怀玥很快想到自家大哥被骗了。现在的骗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付家啊! 今天下午,付怀德之心恰似在坐过山车,好不容易熬到老母亲醒来,好不容易舒缓一下紧绷的弦。突然间,竟然遭遇这番连珠炮,脸色一沉,一声哀叹。 “妹!别再玩那心跳的感觉,行吗?” 付怀德佯怒暴起,沉声呵斥道:“付怀玥,怎么说话,赶紧给安博士道歉。” 一直跟在安翊身后的付振华赶紧跨前一步,拽了拽小姑,摇了摇头。 “付小姐,你好!” 美女嘛,总是更容易获得谅解。再说安翊早就习惯了质疑,很是淡然。 安翊的年龄确实让人吃不准,算起来也不过二十二三岁,质疑实属正常。 当初,豆城学府的老汤姆差点没收安翊。在沥洲,第一台手术,心脏两尖瓣置换,老汤姆亲自担任一助。从头到尾没有下过手术台,随时准备赶他下去。 手术除了专业知识以外,体能、手的速度以及稳定性等都是非常核心的基本条件,老汤姆对此要求格外高。 恰恰安翊一项不缺,恰恰也就是那台手术,他折服了老汤姆。 后来,机缘巧合,赫赫有名的死神之手迅速在豆城乃至全沥洲传开。 这几年,安翊可以说是活人无数。 “安博士,你好!” “请恕我冒昧,你这看起来也太过年轻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抱歉!” 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要知道付怀玥可是青都名媛,有好事者把她与青都四位世家女并列号称青都五绝,怎么可能在这小年轻面前失了分寸。 付怀玥自己看不到,此时,她的话虽爽朗,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松动。 面对付怀玥的一脸冷然,安翊未曾在意。点头一笑,抬脚就往外走。全然没有驻足的痕迹,与美女擦肩而过。 “安博士,你这是?” “付先生,治疗基本结束,后续疗养是王主任和李医生的强项。” “我刚刚回来,还有一些琐事,就先行告罪离开了。回头你们收集好清单所列之物,找我就好了,越快越好。” “安博士,你可千万别见外,我已经让振华安排好住的地方。” “付先生,毋庸客气,我自己还有一些事,住在酒店方便,谢谢盛情!你们需要照顾老人,先走了,准备好通知我。” 安翊并未拒绝付家派车,还是那辆老爷车,留下死神之手创造的奇迹,带走他的身影,消失在黄昏里。 望着远去的背影,付怀玥心头一颤。 “哥,不是我得罪人了吧?” “幺妹,安博士之能虽非我等亲眼目睹。王家世兄你是认识的,仅仅今日一面之缘便以学生之礼侍师!” “妹啊,咱娘就靠你了!” 付怀德之言玄妙,付怀玥只感眩晕。 尔后,付家大院忙碌起来。 付俊成看到了治疗的成效,看到活命之术,此乃惊世之举,不愧死神之手。 验证了心中揣测,付俊成多了许多兴奋。他在努力克制,患得患失之间却忘了奇迹主角,不知安翊已然离开。 第57章 付俊成的准备 付俊成并非常人,很快从兴奋中平静下来,望着满院子的喜悦和忙碌,有些漠然。此人心思虽多,行事却不失果决,既然心中有定论,干就完了。 此时,次子伏怀义匆匆忙忙赶回付家大院,跟蓝霈璟简单聊了两句。 付俊成乃一家之主,他召集代表付家中坚力量的二代兄妹以及付振华等核心三代召开了一个简短而又严肃的会议。 会议主旨只有一个,就是倾举家之力收集安翊所需,任何子弟不得怠慢。 “怀德,你们都感觉到了安博士的神奇,你们母亲的希望就在他身上,手术之事的结果也不会差。在这里,我着重强调两件事,任何人不得掉以轻心。” “第一,以举家之力通力配合安博士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这件事不允许任何差错,怀义,别耍你那些小聪明。” “第二,守密,安博士不希望治疗最后沸沸扬扬,我也不希望自家人泄密。” “安博士帮了我们,不能让他陷入无休无止的人情世故中无法安宁。回头交代好其他子弟,否则决不轻饶。” 付俊成封建家长排头十足,付家少有人忤逆。就连付怀玥也都乖巧坐在位置上认真聆听,其他人就更加不屑说。 书房内非常安静,针落有声,太师椅上的付俊成手指开始规律敲打桌面。 付家子弟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老爷子在思考。若无惊天要事,出声惊扰了这位大老爷,会挨骂,幺妹也不行。 “咚,咚咚……啪!” 声音越来越密集,最后付俊成单手轻轻在书桌上一拍,开始交代具体任务。 “怀德,安博士刚从境外归来,你以总参天机堂的名义,全程介入这台手术的保密工作。这两天通过官方渠道,想办法联系上卫华,理一理安博士境外的资料。越详尽越好,我们对他了解太少。” “另外安博士刻意强调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录像,否则终止手术。你要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与后果,你的人负责外围。” “怀德,手术室仅与医疗相关,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做完安全检查移交给怀义,这样可以避免安博士误会。” 奇货可居,付俊成不想安翊的能力传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这也是安翊并不担心保密工作的原因,认定付老先生会捂,而且会捂死。 “爸,放心,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话说的,付俊成都笑了。 不过,也给付俊成提了个醒,他这个大儿子,井底之蛙啊! 天机堂的人,最多也就比那些大头兵强点,绝对防不住那些人。看来,付俊成还是要亲自多做一些准备! “怀义,正好你在部委,很多事情好协调。可惜你刚刚过去不久,部委的情况又复杂,可不要被一群老奸巨猾的穷酸给玩瘸了。安博士刚刚回来,如果上不了手术台,我拿你是问,千万慎重。” “手术定在战堂医馆,你的任务只有两个,首先配合王主任与医馆沟通,协调好手术相关的全部事宜。” “这包括给安博士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同时严格挑选手术辅助人员,哪怕是护士也要政审,一个不落。” “其次,核心区域,特别是手术室内外的内保交给你。记得上心点,内保不能用部委的人,调家里老人。” “爸,不就是一个洋博士,不就是一台手术吗?至于……” 老母亲苏醒,伏怀义弄不清楚自己该不该高兴,内心已是五味杂陈。 自家母亲,破落的大家族出身,旧思想、老观念,古板、封建,凡事讲究嫡子长孙,自己这老二,唉! 大哥这靠山不倒,付家往后麻烦矣! 再说一个年轻人,留洋又能让乌鸡变凤凰吗?何至于老爷子如此重视。 洋博士瞎猫碰死耗子也就罢了,万一真有点本事,大哥一家岂非再添助力。 付卫华在外面,可不是生意人那么简单。付振华那点同窗之谊,价值几何? “怀义,哪那么多废话,有问题吗?” 付俊成一眼瞪过去,杀气凛然。 付怀义一个冷颤,满身都是鸡皮疙瘩,不敢多言。 “爸,没问题!” “怀玥,你掌管家族对外经营,这次恐怕要数你最辛苦,草药和材料的事情交给你,最短的时间收集齐,有问题吗?” 付怀玥了解自家老爷子的性子,也没废话,收集材料而已,解决问题就好。 “爸,尽管放心,不过你要把大哥和振华他们几个小字辈都派给我。” “清单,大哥给我看过了,有些东西真不认识。王家和延年堂那边,需要你跟他们打个招呼。有一些特别之物,这两处未必有,或者有也未必肯出手。” “等我弄清楚之后,恐怕还需要广撒网。不花费一些心思,很难从那些珍藏者手中,把这些稀有之物掏出来。” “爸,老人讲究,有些门庭不好进。” 付怀玥的心思十分细腻,没有付怀德这个付家长子来主导一些交换,有些东西凭她一己之力,够呛! 另外付怀玥也需要付振华这些小字辈打探消息,多少也能跑跑腿,关键时候也许还能居中策应。 “还是老幺想得周到,没问题。” “现在开始,我们全力配合你,一切听你指挥,包括我,概无例外。挖也要从那些老东西手里把东西凑齐。” “爸,有你这话,不会有意外!” “好,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两天你们三个辛苦点。你们老母亲不容易,没安逸几年,这是一次机会,我舍不得……” 付俊成说着,竟然有些动情,眼角湿润,起身背手,踱着方步,走出书房。 能够成为御医堂外派的专职保健医生,李玉珍的医术毋庸置疑,是不可多得的良医,对蓝霈璟的情况也最为了解。 会后,付俊成亲自去找了这位李专家一趟,拜托她细心检测老人恢复过程中的各项指标,再三强调,无论是用药还是其它的治疗手段,都要详实记录。 付俊成交代完这些,带着付怀义悄无声息离开了四合院。付怀德和付振华还在兴奋中,没太在意这父子俩的离去。 只有付家幺妹付怀玥,斜倚在蓝霈璟卧室的门框上,望着满脸雀跃的老父亲渐行渐远,陷入沉思,久久未语。 路过的付振华接连呼唤了小姑好几声,付怀玥竟然没有听到。 第58章 无聊的思绪 易得之物当然不算奇物,安翊所列之清单,多少有些奇物,难得之物。 这些东西,大多数安氏典藏里都有。 自始至终,安翊未曾想过动用安氏的珍藏。无它,在他看来,珍藏属安氏而非他所有。他不是固守死物,单单只为挽救一位寿元已尽的老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或者说其间因果还不足。 天下之大,安翊的能力尚不足以漫天寻觅安氏族人,但是他未曾放弃过。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安翊希望安氏的族人能够藉此得以延续,他也能以此告慰安吉思夫妇在天之灵。 很多东西,算不上绝品与孤品,然用一件少一件,但愿付家都能找到。遗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能怨天尤人。 以安大神医之能,没有那些东西手术依然会成功,只是效果相去甚远。 凡事,安翊喜欢极致! 安翊知道,此清单一出,在这短短的一两日之间,在这老青都乃至整个华人圈,故事会绵延不绝。是可歌可泣还是尔虞我诈,甚至血腥,各有机缘。 当然,无论是暗自收藏还是拿出来沽利,无论是勉强或者甘心情愿,都不会成为安翊的关注,他有自己的事。 付家自非等闲,至少这个时代,至少在这皇城根儿,至少在这些付家子弟的心目中,他们生活在食物链顶端。付家是巨擘,乃顶级豪门,寻物不难。 王家乃千百年的古医世家,有了王家的通力配合,庞大的世家机器和公权力被推动。两大巨擘调动一切可能的力量,构织一张大网,有心人闻风而动。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要一天蓝霈璟尚未倒下,付家就有机会。这是付家人的基本认知,可以让付家为之疯狂。 也许蓝霈璟的重要局限于付家,无法上升到皇朝层面。付家有今日,是先辈们用鲜血换回来的,些许手段和做法本不该让人们如愤青般特别反感。人心如沟壑难填平,几人能看得见他人付出。 安翊对此,没有任何反感。 其实,欲难禁,人人都会热衷于人上人。古今中外,概无例外。 然而,欲为人上人,没有捷径,得付出,或许需要以生命为代价,尤其是在那些战争和动荡不安的年代。 所谓开疆扩土,所谓拜将封侯,都需要以生命来填充,何曾有不劳而获。 有的人愿意为之而付出,哪怕付出生命,即使身死道消也能福泽子孙。 多数人自诩智者,不愿付出,只能另辟蹊径。于是,人们扯开嗓门以血亲之情或道德之义相裹挟,意欲窃取。 殊不知天亦有道,钻营取巧最终是水中月,镜中花。乱了人心,乱了人世。 大道至简,舍得了,付出了,却没有回报,长此以往还有谁能继续付出。 健康的体制不能一味灌鸡汤,然后要求奉献者面朝西北,喝两口风果腹。 不是人性有多卑劣,也不是人性有多伟大,而是人们首先得活着,得有想头和奔头,然后才有人性之美。 怎么披一层道德和大义的面纱,是专家与圣人的事情,凡事脱离不了根本。 何谓豪杰,往大里说,当皇朝和种族存亡之际,他们站起来挺身而出,而不是像普罗大众一样选择逃亡。 普罗大众在四处寻觅藏身之所,生存之所,寻找苟且的时候,他们转身迎上去拼命。在枪林弹雨中,即使看到骨肉至亲一个个倒下,他们依然能无怨无悔地前仆后继,慷慨赴死,此乃真豪杰! 如此豪杰,人们不需要纠结他们是否也在为自己活着而努力,他们做到了。 枪林弹雨中,子弹不长眼,然敌人却是长了眼的,无时不刻不在谋算他们的生命,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或许有人活着,亦十不存一。 人们不需要慷慨激昂,不需要谈太多的情怀,需要的是尊重事实,那就是他们以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一片安宁。 人们只需要问清楚自己,当时我或者我的父亲,或者我父亲的父亲都选择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爱国和为民不是空泛的两个词,四个字那么简单。也不是挂在嘴上,装腔作势就可以感动天地。更不是喊两句口号,是切切实实的付出,以生命为代价。 他们做了,应当受万人敬仰。我们享受安宁的同时,感恩不能是说一句感谢的话,或者等他们老去,写进史书。 敬重需要具体行动,也需要付出! 安翊非常反感那些喷子,只要你能用脚丈量那漫漫里程,哪怕是你一颗子弹也没发射,至少你有了发言的权力。 躺在温床上感叹世事不公,谁又不会呢?高举民族与人类文明的大旗,仅限于言语就略显苍白了,无非张张嘴。 抛开偶发的际遇,芸芸众生,那个张建国也只是苦苦挣扎的一员。 既没有过人的智慧,也没有打破规则的勇气,更没有把脸贴在地上供人垫脚的精神,只能生活在别人的规则之下。 绝大多数时候,只能靠一双没有太多技巧的手活下去,也只能无奈地把自己归入等、要、靠弱势文化的代表。 不然呢? 换回张建国,不是他想为某二代和某三代摇旗呐喊,铁血的是事实。或者说不是他不想,而是别人根本不需要。 因为强者从来不缺摇旗者,不缺吹捧者,那个张建国毫无所长,挤在人堆里也看不到他的旗子,听不到他的声音。 若是摇旗呐喊就能改变人生,为什么不去吼两声呢?又有谁能不乐意呢! 不是咸鱼不想翻身,而是它不知道怎么翻身。只能在无可奈何中教会自己认清事实,认清所处的位置。让卑微的生活多一碗鸡汤,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把自己活成一个喷子,除了让人听着烦腻,赏两巴掌,没任何实际意义! 生活没有如果,际遇让张建国一不小心成了安翊,成了神,乃左右生死的大神医。只可惜,出生是根,依然保留了原有的特质,只想把自己活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年轻医生,而不是喷子和打手。 坐在车上胡思乱想的安翊,猛烈地甩了甩头,赶走这些无聊的遐思。 既然是个带把的,既然答应了,那就赶紧处理完眼前的事,尽快离开这些格格不入的人,回归安翊自己的生活。 第5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还是市郊的公用电话,还是付怀德一个人。不过不再是电信的电话亭,而是棚户区一个小卖部的公用电话。 屋外货台上,有一部脏兮兮的按键电话。一位面色凶悍的中年妇人斜倚在门框上,脚踏电话旁的小板凳,守着电话不让人用,说是要等儿子的越洋电话。 此女凶悍,棚户区远近闻名。棚户区没什么急事,也不止一个小卖部,街坊邻居宁可绕远点也不愿招惹她。 里屋,满布杂货的小库房内有个阴暗角落,付怀德坐在方桌旁等电话! 有了一次跟丢,这次,付怀德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甩掉天机堂的眼线。 “叮……叮……” 付怀德迫不及待迅速接通电话。 “卫华,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爸,长话短说,眼下这里勉强还算安生,恐怕也会有段时间不太平。安博士接到后,我那宝贝二叔没折腾吧?” “卫华,这回可是整个付家都要好好感激你!安博士这人不错,下午一落地便为你奶奶实施了第一次治疗。立竿见影,没多久,你就奶奶醒了。” “听安博士的意思,即使没有后续的治疗,近两年你奶奶也不会有事。” “此人大才,真乃神人!” “爸,我奶奶……” 付卫华闻言,喜极而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刹那间,浓浓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倦鸟盼归之心格外强烈。 “卫华,你奶奶的状况非常好。” 这两天,付怀德大起大落的心也难平复,此时付卫华感染,泣不成声。 “怀德小子,赶紧回,有帮臭虫摸了过来。人太多,未必能全拖住。万一有漏网之鱼,恐怕要给你招惹麻烦。” 这时,付怀德耳边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心中一惊,好在此行也算公务。 “儿啊,老爸在天机堂,脱离他们的视线太久不是好事。我要走了,奶奶的事你放心。另外,尽快走官方途径送一份安博士的完整报告到天机堂。这是你爷爷点名要的,信息越详尽越好。” “好,现成的,整理好就送出去。” “唉!卫华,有机会就回来算啦!” “我会考虑,这个事回头再说。” 放下电话,起身从小门离开了这条巷子,转头钻进天机堂联络点。 最近付怀德才把这个点布置好,而且有在天机堂报备,人员刚刚就位。 虽然时间还短,付怀德也算有了一些班底。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退役后部分也没有太好的去处,蓝霈璟也移交了一些蓝家残存的老臣子给他。 战乱结束,侥幸存留的蓝家人几乎都是武修。跟在蓝霈璟身边,是希望搏得一份生存之机。 付怀德是外姓亲属,却是长公主的直系后裔,满足修武的条件,奈何造化它总爱捉弄人。,仅余一份守护。 刚刚传音入密的就便是蓝霈璟的一位族叔,负责看护付怀德。 “领导,不好意思,久等了。没想到您跑得比我还快,这个点设在这真有点不熟悉。好久不在青都,路都生疏了。” “哈哈……老付,慢慢熟悉就好。” “领导,我在野战堂呆习惯了,真有点不适应这样复杂的局面,有些事还望多指教。总感觉身边有人盯着,在棚户区的巷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把这种感觉甩掉,差点迷路。招我过来有指示吗?” “老付,老人家情况好转了吧?” “谢谢领导关怀,托领导的福,下午我那老母亲已有所缓和。过些天还有台十分重要的手术,恐怕我偶尔还需要请假。保证不耽误工作,还望领导海涵。” “太好啦,蓝姨熬过来了就好!我俩是搭档,没谁领导谁这个说法。请假这点小事我会处理好,别生分了。” “今天约你过这里来,主要有两方面的任务。老付,我一直在思想口,手头没有趁手的人。未来,这个新点会是我俩的重心,有空得来看看。你可不能误会,报告我写,业务却要你多费心!” “另外,关于这位安博士,恐怕要整理一份报告出来才行,付老也有指示到天机堂。情报我俩都是门外汉,但你总归要比我强,这一块只能靠你。” …… 大洋彼岸,付卫华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放下电话,并未急于离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家老爷子。 付俊成盯上安翊,绝非好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付卫华只能寄希望于奶奶的康复,希望奶奶的大智慧能够挽救这日渐腐朽的付家。 他们最多算个商业斥候,黑蝙蝠仅限于传闻。没有翔实的情报,付卫华看不懂安博士属哪路神仙。 沥洲皇朝不会也看不懂,沥洲都不愿招惹,付家有何德何能? 自始至终,付卫华未曾看懂付俊成。 离开青洲近十年,当时付卫华还够不着二十岁,一腔热血陪着自家老爷子演了一出戏。其实,那一时的意气风发也不需要几年就可以磨平。 曾经的付卫华也曾幻想回家,可惜付家老爷子的理由一次比一次完美,信过太多的完美,久而久之就有些麻木。 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失去了幻想的付卫华渐渐在悟,渐渐坚强。年轻的心渐渐磨砺出真正的血性和坚韧,他已湮灭了回家的念想,大家都有无奈。 情报战线,太容易一辈子。否则还能干点什么?即使我心坚定,回去后谁又能让你触及敏感。试想在纸醉金迷的沥洲一呆近十年,也许被迫傻,也许真傻,谁来为忠贞做担保,何苦来哉? 既然付怀德这样通知自己,付卫华只能是例行公事,只能就事论事。无法夹带任何个人评判,其余都是猜测。 付卫华也曾纠结是否透过蓝家死士传递一份情报。然而基于猜测的报告难免有哗众取宠之嫌,他能想象,那些兄弟姐妹恐怕已是迫不及待。 讥讽算什么,或许付卫华一辈子都听不到了。毕竟那里还有他的牵挂,还是决定要尽一份劝诫之责。 蓝家有死士存在,付卫华并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层次的势力,只能期盼蓝家未与世隔绝。 刚刚回到驻地,付卫华就需要面对内部审查。至于外部,既然安博士接球已无需解释,付家那点事不难查。 内审开始,付卫华总觉王刚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禁有些迷茫。谁都会有家事,请个事假,何来违规? 第60章 成长 蓝霈璟生死攸关之际,付卫华以生命献祭的方式恳求神医安翊回青洲。如今得偿所愿,祖母起死回生,压在他心头的巨石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至少付卫华的生命献祭之旅并非瞎子点灯,常年在外的游子对家中亲人的牵挂以及心中那份责任终于放下。 做出长途奔袭这个决定,对于付卫华来说,非常艰难,也十分彻底,接下来需要全力以赴面对组织的内部审查。 这段漫长的旅程让付卫华在阳光下曝晒,波及贪狼小组未必不可能。组织必然会有所反应,同时厘清事实,评估潜在的危害,一应调查理所应当。 这是作为亲人的选择,在不影响胸中大义的前提下,付卫华断然选择了他的小义。事关生死,他无怨无悔。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结果也摆在了眼前,即使后悔也无济于事。好在事实证明,他的行为的确未伤及大义。 驻地安全屋,两位神情冷清且严肃的中年男子伸出手和付卫华握了握。 “贪狼,组织有组织的原则,见谅!” “当然,但凡是人都有家人,组织也能理解。万幸你走之前让廉贞带领贪狼小组静默,万幸廉贞也能约束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并未将贪狼小组推向深渊。” “最为核心的是我们的确没有发现你有公器私用的事实,我们非常欣慰。” “事情也调查清楚了,我们会如实给家里汇报,乐观的估计是警告吧。看到你们团队的团结我们倍感欣慰,兄弟们都不容易,我们会尽力帮你争取。” 两人离开,组织的调查流程也就基本完成。付卫华并未急于离开,认真梳理这两位领导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返回驻地,针对付卫华的调查便已启动,持续时间不短,终于结束。 还是那夜的安全屋,还是他们兄弟三人。此刻贴在侧墙上布满红点的地图已经扯下来了,王刚心中感慨万千。 “廉贞,家里的消息。” 李牧刚刚从驻地赶过来,正站在王刚面前,手中拿着一张颜色深了一个等级的信签纸,依然是他们才有的信签纸。 “好,兄弟们,安博士昨日午后回到青洲,贪狼的祖母在晚饭前已清醒。不管如何,贪狼此行值了!” “哈哈……不愧是沥洲标榜的死神之手,难怪有人愿意出那万两黄金。” 好消息! 王刚为兄弟开心,不过很快便收起笑容,眉头紧蹙,目光沉思。 这个好消息的代价太过沉重,王刚心生忧虑,不知内审何时才能结束? “破军,加强对贪狼的保护,尽量避免他成为敌人的目标。这次暂时还没有摸清楚意外介入的第三方势力是何方神圣。但是飞车党背了黑锅,一方面我们要提防暗夜堂不甘心,另外一方面也要提防飞车党刨根,这帮家伙也不是善茬。” 李牧闻言,严肃点点头,接下了王刚布置的任务,不动脑子的事他都喜欢。 如此多事之秋,任何喜悦维持不了多久。不过,王刚等人常年都是在刀尖上舔血,也习惯了,很快调整好情绪。 “另外,这段时间我们的行动暂时保持低调,等待消息。天相,情报之事你最在行,还得你全力配合破军。” 今天的赵猛兴致并不高,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王刚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廉贞放心,我会全力配合破军。” “廉贞放心,大家都是兄弟,我形成一个合理的方案再向你们请教。” 假假的也算斥候,李牧也知道他自身的短板,默默点了点头。贪狼是小组的灵魂,作为副手廉贞的决断是为了整个组织的安危。与此同时,他们担心上级组织会不会再有一轮一轮的内部调查。 时间过去很久,敲门声响起,还是那个频率,不过布谷鸟的鸣叫多了一声。 “李牧去开门,老付回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放下工作,今天兄弟几个为劫后余生的老付庆祝,调查总算结束。” “谢谢,兄弟们!” 付卫华进门之后,李牧锁死铁门。 随后,付卫华激动的与兄弟们逐一拥抱,即使赵猛也不意外。付卫华并不清楚赵猛那些小心思,恐怕会吃亏。 “你们两人先坐一会,我跟廉贞聊点工作,回头我们再放松,一醉方休!” 安全屋的密室私密性非常好,密室内王刚和付卫华相对而坐。屋内氛围非常凝重,付卫华没有作过多转折。 上级组织处理意见尚未出来,付卫华需要等待,贪狼小组却不能等。 沥洲和浔洲的故事刚刚结束,这个时间节点很有意思。何况,安博士还给他们备了一份厚礼,这是付卫华回到驻地才发现的,整整齐齐码满了尾箱。 “老王,总部的处分下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结果没有下来之前,贪狼小组的工作要维持正常。担子要落在你身上,你把全盘都担起来,我相信你!” “什么意思?老付,最终还是要问责吗?一旦被问责,你明白那会是意味着什么吗?兄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王刚注视着付卫华,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付卫华沉默片刻,道出他的意思。 “兄弟,上级组织还在走程序。与问责无关,贪狼不能停。你细心些,危难之际跟我说,我当然不会逃避责任。” “那我就放心了!” 王刚长长舒了一口气,面现轻松唠叨道:“只是你个人的决定那就好,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小组兄弟们的安危。虽然我也会努力,但是我不如你,兄弟。” 付卫华抬起头,目光坚毅说道:“不要妄自菲薄,放心大胆去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兄弟一起承担。” “关键是安博士走之前给我们留下了大礼。大大的两只箱子,怎么的也不下三千万。到家才发现,来不及说声谢谢。好好利用这笔钱,就在皮卡尾箱。” 付卫华此次行动不可能隐秘,从沥洲西部赶往豆城,上级组织必然会留意他的动向。原本他个人的私人行程高层也不会有疑虑,但是,毕竟发生了暗夜分堂的骚扰事件,组织需要全面评估因此带来的影响,内部的审查在所难免。 这个关键时刻,王刚和李牧成了付卫华的坚强后盾。他们深知付卫华此行的艰险和不确定性,毫不犹豫为他守住组织的底线。面对组织内部的调查,他们同样巧妙地维护此行的私人性质。 正如付卫华所想,谁家还没有私事。 王刚的决断和李牧的稳重为付卫华避开公器私用提供了关键性支撑,这不仅仅是大,还有浓浓的兄弟情义。 有了他们的约束,整个贪狼小组始终静默。不给暗夜堂丝毫借口,避开了一场可能的危机。否则祸福难料。 付卫华深感兄弟们的默契和对他的信任,他能在最艰难的时候领导贪狼小组在沥洲存活十年之久,不缺智慧。 调查人员语重心长的告别与彻底点醒了付卫华,路途的那一丝失落早已消失殆尽。他完全领会了王刚对自己的维护,兄弟情谊在生死考验中再一次升华。 两人走出密室,赵猛和李牧这两位小子早准备了不少干货。四人围着会议桌相对而坐,安全屋瞬间满是喜庆。 生死相依的兄弟举杯畅饮,为付卫华劫后余生、为他祖母康复举杯欢庆。 空气中充斥着酒香和欢笑声,他们将压力和担忧一一抛诸脑后,尽情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觥筹交错的清脆在狭小的安全屋回荡,将喜悦装点得淋漓尽致,这是在为他们的默契与团结庆贺。 “老付,毫不夸张的说你可是活多一回,兄弟为你高兴!往后不能蛮干啊!” 王刚豪爽地拍着付卫华的肩膀,眼中充满对兄弟的关爱,酒后未免啰嗦。 “没错,头,我们的心可是吊在半空中好些天,你可得补偿。满满一尾箱的好东西,我们又可大干一场了啊!” 李牧举起酒杯,兴奋地盯着付卫华。 “哈哈……最近,你俩得多舔一舔老王,保证没差,争取捞点好东西。” “哈哈……二档头,兄弟们就靠你建功立业了,来,干杯,就算提前庆祝!” 赵猛心尤未甘,但是在这个喜庆的时刻他也勉强挤出一脸笑容,举杯对饮。 四人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快乐的机会不多,只有在这间局促的安全屋,他们才能放飞自我,畅笑和欢呼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未来的期许。 四个大男人,酒后的德性没差,借着酒劲壮胆,四人开始掰扯往事,回忆起彼此共同走过的艰辛和困境。他们的笑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漫长的回忆中,兄弟情义愈发坚固,赵猛也不例外。 无论为皇朝大义还是生活所需,热血青年前赴后继,生死线上徘徊的几人走到一起,慢慢习惯把后背交给对方。 他们之间或有纷争,但临战那一刻他们会很自然地把它们通通抛开,义无反顾把生命托付给对方。 所谓过往,无非是一起回忆那些曾为他们献祭生命的兄弟。泪眼模糊中几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逝去的那些人如果还能换得回,他们如何会吝惜生命。 快乐的时光最易逝,夜也深沉。 第61章 改弦易辙 “大哥,恐怕刚子的事只能改弦易辙了。付家老太太真醒了,呵呵!” 王溪菊并非真的有多么关心蓝霈璟的死活,他在意的是贪狼之位,可惜。 “哈哈……老二,来,坐。” “刚子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刚子能够通过这件事有所成长,人不能智短!” “这次确实有些可惜,送到嘴边的肉就这么溜了。刚子侧翼维护一下,把公器私用坐实,不就什么都稳了。” “是啊!大哥,刚子差了点。即使出事他也非主责,还能搏得美名,搏得兄弟情义。如此美差,何乐而不为?” “老二,为人是门艺术,你看看蓝大姐就知道。刚子还年轻,不要紧。” “兄弟情义不仅是一张嘴,改弦易辙是对的。付卫华可是付家长孙,你能蒙住他那双眼一时,可蒙不了一世。” “蓝家素来神秘,与那边毫无牵扯却实力不俗。蓝家虽然败落,让长孙远走异国他乡并非无因。如今,借着蓝家长公主之势,我们也让刚子把纸面上的东西积累够了,稍作调整谁又能说什么。” “不过,刚子回来后,先退出公务体系进企业。当初选择常驻沥洲必然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等大家淡忘了这段履历,再回到公务系统。我们的力量过于集中在商业体系啊,未来容易吃亏。” “老二啊,把你丢去和原野搭档,不是让你去争什么位置,更不是让你去跟原野斗。我们这样的家族,在意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守住位置就是胜利。”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之所以不提醒刚子,除了原野盯得紧,也是希望刚子能长大。跟原野这种泥腿子斗,一定要不遗余力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他们懂什么策略,玩阴谋我们不惧。” 这位二弟擅长马后炮与诡辩,眼高于顶,将世家的优越感发挥到极致。 这话也就听着顺耳,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可架不住有些族老愿意听。王溪垣不愿与王溪菊争辩,免得伤了兄弟之情,伤了和气,家族需要守住他的位置。 “老二,这话不错,有道理。” 王刚作为二房长子,行事与其父颇为相似,偏重奇巧,太重得失。他们这般家族重利,如此做派短时间必有奇效却不耐久。族老终究会醒悟,何来倚重。 王刚所在的系统不仅需要细腻的心思,关键节点还要有几分草莽劲。他们时时置身于战场,没有狼性,怎么领军。 付卫华深受蓝霈璟熏陶,这一次看似鲁莽,实则可圈可点。他们的工作需要这种敢于献祭生命的勇气,何况他有效的剥离了团队,隔绝了对团队的伤害。 谁又能诟病什么,请个事假而已! “蓝大姐彻底苏醒,听说精神状态还不错,可是惊掉一地下巴。老二,要不一起聊聊这位安博士,如何?” “大哥,一介草民竖子,会不会是捡了漏?会不会是两个专家组折腾的差不多了,他也只是推了一把?有必要在这个毛头小子身上花那么大的心思吗?” “老二,全当闲聊。权且假设这位死神之手有这番本事,安博士入青都便平地一声惊雷起,可谓震撼人心。” “青都要起风了,我们也需要有所准备,这种大事可不能少了我们。即使他只是碰巧嘴边有只死耗子又如何?这只瞎猫它在我们手上也是文章。” “大哥,我还真没怎么上心,回头整理一份报告给你送过来吧。” “呵呵,老二啊,上点心吧。刚子对安博士的评价可不低,甚至建议让你家小楠跟安博士多接触接触,你咋想?” 最近,王溪菊借助家族之势,蹦哒的十分欢快,颇得几位族老心喜。但是王溪垣并不羡慕,不过秋后的蚂蚱。他并不看好老二一家,特别是他们家那位小太妹王晟楠。好像也没大毛病,不过是多了几分做作,难掩内心的骄傲而已。 “大哥,刚子出去十年有余,见小楠的时间太少,尽出些馊主意,再说老王家什么时候需要靠女人换取利益了。” “不过可箐温顺,任他百炼钢,亦化绕指柔。至少也是沥洲双料博士,顺水推舟的事我们操作起来也不费劲。” 这就是王家老二,别说这话真有几分理。王溪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老二,你不说还真没觉得,一时间可箐她们都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浔洲一事已结束,你们忙吗?” “还行吧,最近原野往那边跑得有些勤了。恐怕是青都这个位置他们还是心有不甘,大哥,看来我们还得添把火。” “老二,不要太过于执拗。青都太过敏感,并非什么好位置,何必呢?那么多的族老,代价也不小吧?” “大哥,你不争,我不争,青都这一亩三分地恐怕要旁落别家了。” “现如今蓝霈璟还缓过劲来,保不齐付俊成这个泥腿子都要比我们强。公务体系不争,哪来的底蕴。” “哈哈,老二,有道理。” 鸡不同鸭讲,王溪垣实在没有兴致继续,打了个哈哈,结束了这次会谈。 “老三,听到了吧?” “大哥,二哥有心了,你怎么看?” 王溪仚乃王溪垣嫡亲胞弟,年少与家人走散,侥幸拜守护家族三大巨头的姬家大佬为师。成年后与青梅竹马的师妹结为夫妻,入赘姬家,成了姬家一员。 庞大的守护者家族,外姓亲属发展空间不尽人意。本就凡界之人,得师父许可携家眷隐入王家,做了大哥支撑。 “老三,青都这一趟水很深,这次看似老二他们拔了头筹,但是我嗅到了危险气息。老二跟老五一母同胞,情有可原,但这一亩三分地不仅有王家。” “可惜,老五行事太过张扬,恐怕不是好事。老三,早做准备,还是需要舍弃一些东西,没必要天天提心吊胆。我看老五未必留得住,搞不好会牵连家族。” “唉!有些事,就怕认真!” “大哥宽心,不是还有我吗!” “老三,一直没问你的修炼,不想你为难,大哥还撑得住,如今就不好说。” “你的修炼到底到了什么层次,能撑得住吗?能为大哥守住本家吗?” “尽量保护好没有涉及的子弟,无论如何都是王家子弟,大哥真的不希望他们就此没落,他们并无大过。” “大哥宽心,家岳守旧,不会有太过明显的支撑。毕竟规矩是他们守护者三大巨头自己立的,不能授人以柄。” “但是姬鸾已先我一步入炼神,本家并未涉足什么不得了的事,无需担忧。” “大哥,你说得很对,自家人,我们自怎么收拾那是我们的事,外人凭什么来伸手。明白你的意思,知道如何处理。” 王溪垣很有能力和远见,奈何他遭遇了科技文明的日新月异。如今不再是祖辈的冷兵器时代,他殚精竭虑仅为守住家族传承,没有老二的乐观和自私。 王溪垣是家主,即使下面子弟发展的再好,外面认的也是老王家,这个道理他懂。对于兄弟的支撑,他不遗余力。 “老三,两件事,你要格外注意。” “付俊成不能盯,这点是凡界立下的规矩。付怀德盯不出个所以然,那就盯死伏怀义,正好避开与蓝家残余的对冲。” “我看这位安神医绝非瞎猫子,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如果真能与可箐喜结连理未尝不是好事,未必就是牺牲。” “老二一家,不缺聪慧,刚子这个想法并没错。可惜,谁又看不懂呢?可箐差付怀玥一些冷媚,让她三婶费点心。” “其次,虽然是亡羊补牢,也要对这位突然冒出来,而且早已封神的安大博士展开全面调查,可箐不能丢火坑里。” “老三,沥洲并非外星球,重点关注那只只存在于传说的蝙蝠。我们有些夜郎自大,没想身边有神仙。这一方面我不想动用王家之力,只能靠你了。” “三弟,记住大哥的话,你的一切只是意外。守好了你这个根本,牺牲本家又如何?盛世家族可以纵容老二,危难之际必须守住根,你才是王家真正的根。” “大哥,你……” “老三,古人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存在就有王家。” “老二的举措我并未阻止,谁不想搏那一份安逸。万一王家有难,作为家主我难辞其咎,我不会推脱。” “在我的棍棒之下,其他的小字辈鲜有不肖子孙,生存无忧。可箐就托付给你们夫妇了,她还需要挡风遮雨的人。” “大哥,言过其实了吧?” “老三,皇城重地不宜轻启战端。然而一旦战启,绝非小事。” “此番争夺,王家可是挑事者,胜则万事皆休,败则身陷囹圄。三弟,我才是家主,强言我未曾涉及,你信吗?” “呵呵,轻则自辞家主以揽责,归隐晋西田园。重则以身谢罪,夫复何言。” “纷争起,家与皇朝何异?” “我只是未雨绸缪,也许族老一直都是清醒的,就怕族老们也需要背锅侠。” “大哥,不是还有我吗?” “老三,你已不在族谱之中,不要枉费大哥的一番心血。有的时候,家族带来的不仅是助力,更多的是羁绊。” 王溪仚久久不语。 第62章 童养媳 安翊急着离开与付怀玥无关,是不喜付家居高临下的氛围,确切说是有些不喜各怀心思的子弟和付俊成此人。 今日付家之事不少,所谓挽留仅仅流于形式,傻子才会当真。 此情此景,安翊也能理解。 再说,安翊飞了一天,紧接着又折腾了一下午,多少有点疲惫。他回绝了付振华和付怀德的挽留,直接走了。 云阳酒店是小田姐妹安排的,也不知道两位淘气的姑娘,又会给安翊怎样的惊喜?她们恐怕已经在那了吧! 来到酒店大堂,办完入住手续,正值晚膳时间,安翊也懒得回房间,借着酒店大堂的电话给郑妤汐打了过去。 “郑姐,我回来了!在忙什么呢?” 不管安翊需要怎样戒备,需要怎样拉开与延年堂的距离,却未曾想过拉开与郑妤汐的距离,那是他的童养媳。 既然回来了,理所应当要在第一时间知会郑妤汐,这是尊重,也是依恋。 从下飞机到现在,还真没有合适的机会通知郑妤汐。安翊不由得有些怀念沥洲了,也不知道这边的移动通讯是怎样一个状况,多少有点不习惯。 “安翊,人在青都了吗?怎么不回四合院呢?在哪?姐马上过来接你。” 电话里传来那熟悉的声音,郑妤汐非常激动,万分急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此一去,又是半年之久,郑妤汐只想马上见到这个心心念念的小男人。 前两天的电话里,安翊只说最近回青都治病救人,安大神医对治病救人已习以为常,懒得与郑妤汐细说。 然而,止不住的思念在郑妤汐心里漫延,那一刻起她一直守在四合院,一直守在电话旁,耐心等待良人归来。 此刻良人已归,近在咫尺,如何能不兴奋,郑妤汐只恨少了一对翅膀。 青都名医荟萃,需要从沥洲请专家的病绝非等闲疑难杂症,必然事关生死。 同时,能想到从沥洲请专家,还能听闻安翊死神之手的鼎鼎大名,绝非寻常人家,必然事涉权贵,贵不可言。 最近与延年堂接触过的只有付家。 郑妤汐成天混迹在权贵之间,自然清楚这个圈子不好相与,特别付家,这两天她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也许是太过在乎,也许是修为提升得太快,郑妤汐还没有来得及培养出强者心理,有了这些莫名的焦虑。 权贵那一潭水太浑,郑妤汐眼里的安翊只是她的小男人,不希望自己男人一头扎进来,水性再好也嫌烦。 急切间,郑妤汐竟然忘了延年堂也是权贵,忘了它背后的张家与郑家。在青都地界,延年堂可是不容小觑势力。 “郑姐,我在云阳酒店落脚,惠子她们安排的酒店,你在哪边?” “姐恰好在四合院,很近。这会哪怕是塞车也就十多分钟,等着姐!” 这边话音未落,就听电话里传来哐啷一声,接着嘟嘟断了线。显然,对面已急匆匆挂断电话,安翊无奈摇摇头。 得嘞!等着吧! 都准备在青都落脚,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过门不入,未免太过矫情。安翊想着明天再去看她们,哪里来得及说! “唉!有那么急切吗?!” 苦苦一笑,安翊懒得上楼,在大堂找了个地方坐着,闭目养神,等她! 这种无奈,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一会,一位身材高挑的靓丽女子风风火火冲进大堂,别扭的高跟鞋恨不得把地板戳穿,刺耳的声音响彻大堂。 来人正是郑妤汐,傻大姐气喘吁吁冲进大堂,才想起忘了问房间号,直愣愣站在大堂中央,不知所措。 迫不及待想见男人的郑妤汐,没来得及打扮,素颜朝天也遮挡不了她的美。 行色匆忙间,平添几许娇喘,雄伟的胸脯一起一伏,引人侧目。 此刻,郑妤汐额头和鬓角略有细微的汗珠,晶莹剔透,玉脂般的脸庞染上两抹胭脂,白里透红的肤色格外诱人。 鼻若琼瑶,一张一翕,厚厚的红唇娇艳欲滴,沉稳如安翊,忍不住想亲上一口,悄无声息在美人身后站定,淡淡的处子幽香沁人心脾,让他陶醉。 安翊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沉浸在唯美中,竟然忘了出声招呼。 郑妤汐的美十分精致,淡淡入鬓两道蛾眉,碧水漓漓的大眼睛,大红色绸带简单扎在脑后绾住黑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那一汪瀑布。 随身之风撩起几缕散发,被微汗的鼻端绊住,散布皓齿红唇间,分外撩人。 短款小外套,略显淡淡紫色,搭配嫩黄色过膝长裙,黝黑高跟凉鞋衬托出娉婷婉约的玲珑身姿,尽显成熟的妩媚。 眼见郑妤汐欲往前台查询,安翊方始回魂,轻声呼唤道:“郑姐,这边。” 耳畔响起的那个浑厚之音,正是她魂牵梦萦的人,猛然回头,情不自禁一头撞进男人怀里。激动之下,郑妤汐不管不顾有些抽泣,顷刻间泪眼朦胧。 “安翊!” “唉!我的傻大姐喂!” 心里哀怨一声幽叹,若非安翊武功高强,岂不是要被撞飞,真虎! 双手一环,稳稳接住郑妤汐,安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即把她扶正。 “走吧,郑姐,去西餐厅坐坐?” 两人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安安静静坐了下来,一会侍者送上甜点和咖啡。 “安翊,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不愿回四合院住啊?” “妮子和二丫可想你了,每天可都在念叨,张嬷嬷变了好多,回去住吧!” 二小的想念只是借口,郑妤汐那双美眸,还带有几许薄雾,一脸期盼地望着安翊,傻子也能看得出她的依恋。 “郑姐,没那么多事,别多想,明天我会过四合院那边去看看。” “这次回来就没想再离开,计划在青都安家,准备花点心思置业。郑姐应当知道我有些特殊手段,住所要有整体规划,到时你们也搬去新的住所。” “我也不是小孩,别担心,我只是不习惯张嬷嬷那些规矩。” “这次回来,很可能会把惠子她们从沥洲撤出来,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 安翊跟郑妤汐之间,没什么需要拐弯抹角。但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随口聊起郑妤汐的修炼,岔开就好。 “最近修炼不错嘛,先天中期巅峰的高手,很快又要突破,也算强者啦!” …… 第63章 不能 这几年,安翊长大了。每次回头品味脑海中那两段人生,虽然依旧免不了会嫌弃,但是总有感悟,收获颇丰。 自从学会思考,安翊成长的速度非常快。这次回来,心态上变化明显。 无论延年堂,还是郑妤汐,还是那一路上边走边捡的一大群莺莺燕燕,都是安翊需要直面的人生,该有结论了。 这次之所以不住回四合院,绝非延年堂之故。安翊这个年纪,也许青春期会晚到,却不会缺席。男女之间就那一点点破事,他已无法如过往那般淡定。 自打离开小渔村,安翊恍若开了挂一般,桃花太盛,有些迷花了眼。眼见着要变成桃花劫,依然未曾下定决心。 如今住进四合院,安翊担心的不再是延年堂的隔阂,而是两人擦枪走火。 一直以来,安翊眼里的郑妤汐不同于其余众美,傻大姐乃熟透的水蜜桃。 修炼儿女元阴之气更甚,郑妤汐的妩媚与妖娆,不是蠢蠢欲动的小年轻所能抵挡,尚未下定决心的安翊有些怕。 自始至终把自己当童养媳的郑妤汐心思很单纯,铁心要与小男人生娃,却不知小男人已畏她若虎,不敢靠近。 郑妤汐一直在担心安翊不喜延年堂之事,一门心思想缓和彼此的关系。 “安翊,姐不傻,也知道你对延年堂有隔阂。以前是姐愚钝,未曾深思延年堂之事,一心只求你能教授妮子学医。” “姐不愿你介入古医门的纷争,古医门好似万丈深渊,你只有一个人。” “正好,你不愿过问延年堂之事,姐乐得清闲,省了不少口舌。” “这些年,在你的帮助下,姐总算是修炼有成,已能觉察张嬷嬷那些事。随着修为的突飞猛进,姐在延年堂的处境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然而古医门和张家背后的事仿佛雾里看花,越看越糊涂。” “如今事情已经不是姐不想说,而是说不清,也就一直这么放着。” “安翊,你且放心,姐理解你,更不会怪你。姐是你的人,永远不会背叛。” “也别说姐的修炼,说说你这半年还好吗?既然不走了,有什么打算?” “郑姐,你呢,也别没事干尽瞎操咸淡心,我们之间没背叛一说。不管延年堂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 “延年堂有郑家和张家掺和,我的确不适合介入,何况没必要介入,省得惹人生厌。只是不想你为难,仅此而已。” “你与延年堂之间的恩怨,等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再说。” “坦白讲,延年堂也就那位老嬷嬷愿意当成心头肉。以前,我的确不想住进四合院,省得她老人家整天犯嘀咕。” “郑姐,你的心我懂。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凡事有我!” “我们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被别人欺负,简直就是笑话,这句话对古医门和张家也适用。钱财乃身外之物,完全没必要放心上,我们是修者。” “安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妮子的师父。在那边,你更是姐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延年堂都是你的,延年堂有今天全是姐的心血,与张家无关。” “不管日后发生什么,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谁也别想动,给姐守好。” “何况,你不知道新编五禽戏对那边有多重要,十个延年堂也换不回!” 女人护犊子,不讲理是常态,郑妤汐也一样。倘若延年堂没有张家和郑家的支撑,能有今天?至于交换另当别论! 安翊不需要与谁争俗世之利,也没计较郑妤汐说什么,懒得跟她争辩。 至于新编的五禽戏,对安翊来说也就是插曲,根本没放在心上,小道尔。 无论郑家和张家如何,有妮子和郑妤汐存在,安翊不会与他们争利。他的诉求很低,只要他们别惹人生厌就行。 “郑姐,说起这五禽戏,宗叔的修炼咋样?有些日子没见,突破了吗?” 安翊不想为俗物浪费时间,更不愿多谈,再次就势转移话题。 观念上的差异,讨论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是非对错,郑妤汐高兴就好。 “安翊,宗叔年纪大了一些,进境不错却依然在内力阶段,也不知道先天是否有望。只是宗叔心态好,成天乐呵呵教二小学医,一反往昔颓废,比你敬业。” “有你这样不靠谱的师父,宗叔只能自认倒霉。每天陪着二小,乐在其中。” “二丫的事,张嬷嬷没想法了吧!” “安翊,咋就不担心妮子呢,姐警告你千万别偏心,妮子只认你这个爹!” 这女人又胡搅蛮缠,一脸嗔怒,安翊无奈只能摇头,能说啥? “行啦,姐也不逗你。五禽戏还是宗家的呢!妮子将来也需要帮手,二小跟着宗叔一起学,你也别对张家有偏见。” “郑姐,跟你说了别瞎操心,也不用反复试探我。我对张家没偏见,否则也不会收妮子为徒,你真闲。” “张家的故事也许很复杂,我并不反对你涉入其中,你有你的理由。只是我不喜欢介入任何势力的纷争,有他们的地方到处都是毫无底线的利益场。” “利益面前,没有正义,淹没人性。” “侥天之幸,我跳出此圈,毋须为钱所苦,也算过上了简单生活。” “郑姐,如果你没有意见,换个修炼体系吧。不过,这个修炼体系关系我的身家性命,一旦接受,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妮子、二丫和宗叔,能做到吗?” “安翊,带上妮子和二丫吧?那两个小姑娘跟你的女儿有什么区别!” “郑姐,不能!她们还小,我不能擅自决定她们的路,她们身上都有牵挂。” “简而言之,养大她们的人有权规划她们的未来。没什么过分行为,我不适合介入。这个体系是我的命,不宜扩散,一旦泄露,对我则是杀生之祸。” 有些事不能拖泥带水,安翊斩钉截铁拒绝了,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安翊摇摇头说道:“郑姐,时间不早啦,要不明天我去看你们?” “安翊,姐想……” “郑姐,我说过,这次回来不准备再去豆城。有的是时间,不差一晚。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不急。” …… 第64章 心无点尘 长住的地方得有厨房,这是安翊的习惯。闲暇时找点情趣,他爱下厨。 别说还真让小田姐妹找到了,这是她们选择云阳酒店的核心原因。 顶楼近六百平方的建面,被设计成两间套房,其中一套带有厨房。按照小田姐妹预判,主人此番回青洲恐怕会常住,她们包下了顶层这两间套房。 通常,安翊会在这个时间点钻进厨房拾掇自己的晚餐。可这会,心有千千结的他却有几分坐立不安。 且不说安翊刚刚落地,自己无心钻进厨房。可是,把这傻大姐带回房间与回四合院有何区别,都是煎熬。 可惜,一杯苦咖啡下肚,坐在安翊对面的郑妤汐依旧没有离开之意。 大酒店吃饭,食材不差,而且相当精致。虽然多多少少缺乏点新意,但此情此景,哪有那么多选项。 安翊挠挠脑袋,也许在这西餐厅坐下来吃个饭,是个不错的主意。 久坐不是事,安翊招来服务员点餐。 修真无限拉长他的人生,安翊没有长大的自觉。男欢女爱,不到季节。然而这只是他的坚持,傻大姐郑妤汐已无酒人自醉。他害怕独处,哪里有胆留。 这顿饭同样被傻大姐拉得好长,千难万难才送走心思重重的郑妤汐。安翊回到房间,天色不算太晚,却已入夜。 房间非常干净,几近点尘不染,然而安翊还是简单驭使涤尘诀,彻底将房间的边边角角清理了一遍。 如此之后,房间清新了很多,这才是安翊喜欢的点尘不染,舒心。 安翊的生活很是随心,简单收拾一下便已作罢。修炼达到他这个层次,己身无垢,他还是习惯性洗漱了一番。 修炼之路非常漫长,这些年,安翊的神经绷得太紧,已有些烦腻。 眼下,安翊只想做个普通人,实在没兴趣布置什么阵法。暂时不想以阵法辅助修炼,凡界也不需要防护大阵。 此番入世,安翊甚至想活回那个张建国,甚至想封印自我,彻底化凡,彻底放松下来,自然生长一段时间。 时光哪能回头! 昏黄的灯光下,茫然的安翊窝在沙发里发呆,好在只是回来的第一天 安翊似乎有些近乡情怯,也有些不知所措,更像是有些无所事事。 看来,得有段时间闲得蛋疼了,正好适应一段时间。无聊中,时间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好打发,安翊未免惆怅。 百般无聊中,安翊昏昏欲睡。 突然,一丝丝空间之力的波动传入安翊识海,淡淡的,几乎微不可察。他并未起身,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一下身子骨,然后双手用力搓了搓脸。 不错!一月未见,又有进步,竟然有了几分空间之道的道韵。对小田姐妹的偏执,安翊倍感无奈,望着眼前泛起的空间涟漪,喃喃自语道:“到了吧?” 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空间仿佛被撕裂,小田姐妹的身影悄无声息浮现在安翊面前。敢在他面前卖弄的,也只会是这对绝世姐妹花,他咧嘴一笑。 “主人!” 幸亏有这清脆的声音拦住猪哥,否则又是一地哈喇子。这哥对美色的抵抗力越来越差,随时随地进入猪哥状态。 “得咧!恐怕没时间倒时差咯!” 暗自感慨一句,安翊苦苦一笑。 这一感慨纯属无病呻吟,付家那套院子可是靠近龙脉的宝地,就眼下这修炼环境,洞天福地也不过如此。 在那里,安翊调息近一小时,还能留下疲劳的痕迹,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安翊的懒,已是极致,不愿身边人太过忙碌。修士无所谓休息,但是他前脚进门,小田姐妹后脚跟过来,除了阔别已久的思念,颇有几分急切。 安翊回归是意外,匆忙间有些不管不顾的任性。红袖书院和安氏的事来不及细思量,事情的确需要捋一捋,顺一顺。而这一切都是小田姐妹在执掌,他能理解姐妹俩的急切,不介意聊聊。 “哈哈……樱子,有进步!” “那是,也不看看谁教的。” 绝对有猫腻,这丫头上来就是一轮彩虹屁,憋着一肚子什么坏水呢? 诧异中,淘气的小田樱子娇媚樱唇在安翊脸上轻快一啄,随即闪开。 小田樱子呼出的气息略带一丝太阴之韵,清冷在耳畔扫过,撩起丹田纯阳之火蠢蠢欲动,耳垂被染红,有些发烫。 一丝秀发袭入耳廓,异样、清晰的感觉仿佛电流在神经末梢上跳舞,酥麻迅速沿脊柱传向心间,传遍全身。 安翊感觉每个细胞都在微微颤抖。 妖精! 好一会,安翊才扭头望着一脸窃喜的小田樱子,无可奈何摇摇头。 即使习惯她们的出场模式,安翊那颗躁动的心,依然久久无法平静。 修炼出现瓶颈是意料中的事,修为暂时难有寸进,安翊的心意盘不稳也就顺理成章了。最近,他总爱胡思乱想。 望着眼前举世无匹的并蒂莲,娇艳欲滴,不禁神情有些恍惚。就在安翊这一愣神之间,姐妹俩一左一右已经挤进了他盘坐的沙发,挤进他了怀里。 三人非常默契,都没有说话。 与熟透的郑妤汐不同,小田姐妹乃清水芙蓉。三人年龄相仿,邂逅于纯情的青葱岁月。当时的安翊心底无私,彼此亲昵而无逾越。他们的亲近可谓心无点尘,颇有几分小儿无猜的味道。 亲昵持续了这些年,已成为习惯。 得有一个多月没见了,空落落的日子难熬。久别的重逢,安翊只想就这么腻歪着,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留住温馨。不用长大,也就不需要面对世俗的约束,也就无须面对抉择。 红袖书院每年都有新进的孤儿,安翊并未抵触和反对,似乎这样他就可以不长大。可惜,他可以装着不长大,孩子们却熬不过时间,终究会长大。 重获新生的孩子们发育很快,安翊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刻意保持着他与孩子们之间的距离。唯有眼前这对姐妹花,他不愿留下疏离,不愿有离别。 人,无法回避长大,安翊也一样。 凡界有诸多皇朝与王朝,但是无论哪里的律法,他们早已是成年人。 安翊非常自律,不愿自欺欺人,这种至真至纯的亲昵还能维持多久? 柔肠百转间,安翊心里厌厌的,心烦意乱情迷离。他,有了成长的烦恼! …… 第65章 转折 事与愿违是常态,与安翊积累的惆怅不同,小田惠子积累的是焦虑。 “主人,这次回来,不准备再去豆城了吧?是不是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为长期呆在青洲作准备?如果是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可不少,一次大迁徙啊!” 这时,小田惠子清脆、婉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安翊的愁绪。 作为安翊的影子,小田惠子爱揣摩主人心思,一般也能摸个七七八八。 这次事发突然,一时间小田惠子满腹狐疑,还来不及适应主人回归。 “眼下,青洲这边的基本生活条件要比豆城差得太多,与沥洲的生活习惯差别也大。这里真穷,主人能适应吗?” “惠子,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准备在这里扎根。” 不舍留不住时光,大部分孩子已在长大。关键是安翊长大了,他自己可以不愿承认,却不能装着看不见。 “但是,目前这个决定仅仅涉及我一个人,是我,而不是我们。” “这里毕竟是我生长的地方,这里的文化氛围和生活习惯更适合我一些。贫穷只是表象,在这里生活总觉得心里踏实,不会有那种无根浮萍的感觉。” “倘若没特别的意外发生,这事就这么定。不走了,怎么说也是我的家乡。” 安翊的答案非常明确,他的动向牵动着许多人的心,容不得半点含糊。 人生难免取舍! 此次聚散是方向性的,关乎这么些年陪伴在安翊身边所有人的一辈子。他欲藉此机会解决这个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事情不适合再拖下去。 事关重大,事关所有人,安翊需要留给大家足够的时间思索。关乎一生的事不能一念决之,更不能一己决之。 反观小田姐妹,闻言并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反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们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她们将自己定义为主人身上的藤蔓,完全没必要抱有自主意识,誓死相随就好。 自古以来,忍者家族极致的战斗力从来都不是家主,而是那些培养出来悍不畏死的武士,也就是传说中的死士! 小田家族的死士乃族中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心思无瑕,为战斗而生,为主人而死。若非意外,小田惠子离小田家族最优秀的死士仅有一步之遥。 自从离开那个罪恶的家族,生存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安翊没把自己当作她们主人,但是小田惠子心里却一直把她们当作主人的死士。 死士的习惯已深入骨髓,小田惠子需要一尊神。在她的心灵深处,这尊神就是眼前的主人,值得用生命去供奉。 “回来也好,就怕主人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嘿嘿……实在太穷!” 心志坚定的小田惠子完全没有在意主人关于“我”和“我们”的强调,闲事想那么多何益,赖在主人身边才重要。 “惠子,我在这里长大,无所谓适应与否。再说我非富贵中人,对生活环境并不挑剔,需要考虑的是你们。” “这次更多是我个人的事,人生总有聚散,你们姐妹不习惯,完全可以继续留在沥洲,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此言平淡,却饱含深意。如今安翊不得不有所抉择,心中颇为不舍。 此时抛出这个问题与试探无关,两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此事一直横亘在安翊心中,他不欲此事成心魔。 人在感伤中,就连安慰之词也是不伦不类的。表明态度后,安翊接下来的言辞尽显苍白,强行按捺住心中不舍。 “惠子,你们不用想得太多,未来社会的交通只会越来越方便。” “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你们就会明白,与修真界其他星球相比,这颗星球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大点的村子。” “你们放心,作为修士,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距离不会是障碍。” 大多数孩子还小,需要呵护,安翊也没有一次斩断一切的想法。只是希望拉开距离,让彼此有时间思考和选择。 安翊神魂强大,小田惠子并未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心中难免悲切和惶恐。主人是她们的神,是她们的天。 “主人,你若在,家就在。你若想去流浪,我等陪你仗剑走天涯,四海为家。” 小田惠子非常坚定,言辞之间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她不想被落下。 眼前这位主人,神秘强大,对世俗一切非常淡漠。现有的局面十之八九是小田姐妹的杰作,而非主人所需。 主人的动向才是小田惠子关心的根本。此番青洲海域之行,是她对主人的预判和理解。为此她调动了麾下所能投入的全部力量,可见其对此行之重视。 主人的心性,无须揣摩,小田惠子率领一众姐妹一直都在为迁回青洲皇朝做准备,她们不愿与主人渐行渐远。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小田惠子有担忧,却从未想过要做选择题,她也是这样引导她的姑娘们。 主人心深似海,小田惠子鼓足勇气试探道:“主人,你不会丢下我们吧?剃刀的姑娘都是参照死士标准培养,我们很容易适应环境。主人放心,安氏核心骨干和剃刀弟子,一切以主人为中心。” “哪天不能陪伴在主人身边,那才是真正不适应,我们必将凋零!” 孩子们虽小,却历尽沧桑,她们不能没有主人呵护。此时此刻,小田惠子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些孩子。 “好!惠子,你和孩子们的心意我完全明白。然而这是一个转折点,大家的转折点!我还是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这种转折点不会天天有,我们还有时间,你和孩子们多想想。我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今夜我们不说这些。” 世间诸事,安翊始终不能克服那么一抹矫情。心有所欲,偏偏属意被动。 “主人,我和其余的孩子没那么多要想的,也没什么好想的,你尽管放心!” “惠子,你们记住,跟我在一起别委屈自己!但凡心中所想,坦言便是!” 也算是自封的谦谦君子,安翊对她们的维护绝无掺水,仍希望她们慎重。 安翊惬意微微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这份久别的温馨。小田姐妹早已习惯主人的慵懒,腻歪在他怀里,不再言语。 …… 第66章 宿命的禁锢 都说人这一生,出生时骨子里的基因是顽固的,安翊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心智长成的那段岁月,安翊生活在那个闭塞的小渔村,耳闻目睹都是升斗小民的一日三餐之愁,能有什么见识。 眼界太窄,格局太小,注定安翊缺少大家之底蕴,缺乏大局观。 这是宿命的禁锢! 这方天地,上苍有它真正宠幸的麒麟儿,但绝非安翊。没有天纵之姿,诸多先天弊端形成了意识领域的禁锢。 简而言之,既无曹孟德之骁勇,亦无刘玄德之圣贤,安翊并非大智者。其人胸无大志,仅愿偏安一隅而自嗨。 际遇来得太早,神灵丢下一颗糖就忘记了。孤家寡人一般的木拓和杨涛鲜有温情,给不了安翊太好的熏陶。 相反,小渔村的童年安翊与孤苦伶仃的张秉贵相依为命。虽然那些陈年旧事不足以留下过多伤怀和阴影,却也留下了一份执拗,唤醒了骨子里的缺陷。 无论是安氏,还是红袖书院,仅仅是安翊一时的兴之所至,或者说是嫌弃世俗之财放久了会发霉,才纵容了小田姐妹那点小心思,自始至终没当回事。 没有鸿鹄之志,安翊只愿陪着孩子们一起健康长大,谋划未来不过笑话。 既然已躺赢,如此劳累,何苦来哉! 当初,安翊收留小田姐妹,虽然也有几分将遇良才的惊喜,更多的却是见猎心喜,那是猎艳的感觉,是新奇。 正值青春萌动,何曾有几人能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甚至可以将力量的传承理解为安翊对这双姐妹花释放的诱惑。 修炼留住了岁月,小田姐妹进入冻龄状态,容颜停留在十八九岁那个他们初相逢的年龄,只有魅惑在逐年上升。 这是诱惑,也是安翊心中的魔障。 蠢蠢欲动的安翊心中对这对并蒂莲有万般期待,不知何时要爆发。 儿时的梦魇化为养分之后,安翊心智在以几何倍增的速度成长。子弹之后,他努力学习管理欲望,他们的相处自始至终并未逾越,亲情一直占据上风位。 这些都是际遇带来的收获,慢慢改变着安翊的人生轨迹,帮助他跳出了那个禁锢思维的圈子,站在一个新的台阶俯瞰众生,后知后觉中实现阶层跨越。 可惜,这一切安翊并不自知,依然故我,行走在既定的轨道上自以为是。 忍者家族出身的小田惠子见多了人世间尔虞我诈和血腥,默默发展力量。 与主人心中纯粹的家相反,红袖书院这个名字更适合小田惠子。它是一个精挑细选天才的平台,核心是力量。 芸芸众生,孤苦之儿何其多,即使层层严苛遴选,红袖书院规模不小。 虽然希望在即,小田惠子的患得患失之心更甚,主人只将她们当孩子。 小田姐妹来自瀛州岛,于是书院扶桑孤儿居多,书院地处豆城,于是沥洲的孤儿也不少。安翊这位主人压根不愿干预红袖书院运作,最后偌大的红袖书院,独独青洲的血脉格外稀少。 只要总体方向未偏离,安翊并未放在心上。都是孤儿,哪的有区别吗? 一晃四年,他们已日久生情,朝夕相处的陪伴让彼此渐渐难舍难分。 孩子们的童真仿佛那暗夜里的一盏明灯,不仅照亮了安翊前行的路,而且感觉周身暖烘烘的,他喜不自禁。 那群孩子早已用那天真无邪的笑靥熔化了安翊那颗漠然的心,当初那点私欲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都算孤儿,没有家长。 悟,只是让安翊为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些人立下诸多规矩,努力规范出身带来的偏执,带着孩子们走出阴影。慢慢他成了家长,想让时间淡化一切。 在童真的洗礼下,昔日安翊心中那一点点执拗悄然释怀,乡情油然而生。 些许世俗财富的付出,换来如此满满当当的收获,安翊将这份感动深深埋在心底,可惜有的孩子已经长大。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而安翊也毕业了。眼见到了分别的季节,格外心酸。 安翊感慨人生总是如此,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在不断取舍中慢慢成长。 前些日子,无聊的逗留中,归期越来越清晰,安翊心头的纠结挥之不去。 归是执念也好,故土难离也罢,那只是安翊的眷恋。即使难舍难分,面对孩子他做不到勉强,也做不到欺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安翊并不希望,也不愿意他的欲念,他的乡愁干预孩子们的未来。他尊崇她们的本心。 大家都是人,都有眷恋。虽然离开成长的地方,未必就不是幸福,但是安翊不允许有逼迫,这是他的立世之本。 同是天涯沦落人,安翊亦不欲禁锢这些旷世奇才,欲留下这份纯真。 既然只能割舍,挥刀砍掉红袖书院和安氏,甚至剃刀又能如何? 往后走,修炼会带给他什么,安翊不清楚。然而,他在不断地长大,心会变得复杂,无法预测自己未来的心思。 现在,安翊勉强能固守本心,知道放下,明天依然有如此坦然吗? 未必! 倘若劳燕分飞必然会发生,那就长痛不如短痛,放飞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安翊,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新的洗礼,好聚好散。 或许会再次孤身只影,安翊心中那酸楚在所难免,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无法割舍的。尤其小田姐妹,他们早已习惯彼此的亲密无间,忐忑不安的心绝非伪装那般淡然,他心里同样充满渴望。 安翊只是修士,绝非参禅礼佛的苦修士,也不禁人之欲,已近适婚年龄。 人已归,心却未安! 小田惠子此言既出,安翊满腔忧郁轰然间烟消云散,其实他一直有期待。 安翊不管小田姐妹是不是代表剃刀那群孩子,有她们陪伴,足矣! 两位小姑娘依偎在安翊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满眼都是思念,心坚似铁也不由颤了颤,慢慢融化,抬手揉了揉两人秀发。很多时候,他都是个十分乏味的直肠男,并无太多形式表达亲昵。 小田樱子习惯了安翊的动作,未说什么,抗议无效,小脑袋往里拱了拱。 小田惠子则是一脸嗔怒,气呼呼大吼道:“人家不是樱子,别揉乱我头发!” “哈哈……” 第67章 偶遇 午夜,夜风徐徐,漆黑一片的密林夹在两湖之间。倦鸟归巢,格外静逸。 大树之下,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矗立在风中,衣袂飘飘。此人身材修长,一副粗制的白煞面具胡乱遮住他的脸庞,仅余双眸精光闪闪。 只见黑衣人一手自然下垂,一手随意置于后腰处,甚是惬意。 “咦……” 武者六感敏锐,黑衣人隐隐约约感觉一股生灵气息,闭目以精神力查看。 突然玉渊潭对岸冒出一个黑影,如鹰隼径直落向潭水。即将落水之际,单脚轻点湖面,便沿着湖面直扑树下背手而立的黑衣人,若离弦之箭。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这片湖区,湖面的黑衣人长剑出鞘,冰冷的剑锋恍若闪电直扑树下黑衣人的脸面。 “嗡,嗡嗡……” 剑尖及身的瞬间,黑衣人慢悠悠竖起两根指头,瞬间立于双眉之间。剑尖恰是送入二指之间,非常准时。 只见黑衣人轻轻一夹,信手定住明晃晃的剑身,分毫不能寸进。仅余剑身在夜风中颤抖,巨大的冲击力让持剑的黑衣人弹回湖面,差点成为落汤鸡。 “佛爷,终究还是我力单薄,依然试不出你的深浅啊!无趣至极!” 很显然,佛爷修为远在他之上。老勾心有不甘,这两人相交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一直摸不清佛爷深浅。 “老勾,下不为例。” 佛爷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能轻松拿捏对方。一名初入炼神的武者还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每次都是无力的警告。 “深夜相招,不知佛爷有何指教?” 这也不是第一回,老勾挪开话题。 “老勾,指教不敢当,我这倒是有一事相托。接着,这是此次的回报。” 佛爷说完,扔出一袋沉沉的金币。 每次佛爷有事相托,总会有价值不菲的金币作为报酬。当然老勾感兴趣的并非是钱,布质钱袋在手中漫不经心反复抛起把玩,懒得关心其中有多少。 “还是佛爷讲究,但请吩咐。” “付家蓝霈璟起死回生,听说了吧?” “听说了,佛爷。呵呵,这安翊前脚刚走,外面已是沸沸扬扬。这付家做事也是没谁了,皇城地界要起风了啊!” 自从上次皇朝有难,措手不及的守护者不敢大举进入凡界护国,致使青洲蒙受不小的损失。守护者三大巨头非常默契放宽了秘境武修进入凡界的限制条件,守护家族都有常驻人员在凡界。 然而武修进入凡界的负面影响与日俱增,欲难自禁的一双双手伸向了世俗。 “我有一事相托,还望老勾成全。” 佛爷的声音打断了老勾的沉思。 “佛爷,规矩我已不止一次向你重申了,未经许可不得插手凡界之事。何况世间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如今青都风起,即使想插一脚也不需要我等吧?” “老勾莫要误会,我并未有介入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你们那边有没有安姓医家。死人活命非小事,倘若真有战启,勾陈是否愿意结盟,我们再议。” “佛爷,守护三大巨头唯勾陈一家皈依我佛,而且身为守护者,依律非亡国菩萨不入凡界。恕我冒昧,单单我们这点微薄之力,当不入阁下法眼吧?” “老勾,我与你勾陈一家没有利益冲突,你也不用反复试探。不管你们是否相信,我本佛门弃子,只是孤家寡人。” “坦白讲,若非欠人一命,未必会入世俗。这人世间太大,有些事孑然一身的我很难成事。我曾立誓守护那活命之人三十年,差不多还剩一半了结因果。” “勾陈一家皈依我佛,我们之间有天然信任基础。我们也不用那么复杂,你们办事,我付钱。你们放心,我会尽量少来麻烦勾陈,毕竟也是囊中羞涩!” “佛爷,既然两家心性相近,要不过来我这搭伙过日子。报答活命之恩包在我身上,有我勾陈看护,不会让你失望。” “自己的因果,需自己了结。因果了结之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了。” “且慢!佛爷,金币拿走。既然佛爷并不宽裕,这点信息算我奉送。” “我们也准备展开对这位安博士的调查。初步消息大家都清楚,他与延年堂背后的张家和郑家有些牵扯。等具体报告出来,我会奉送一份给佛爷。” 老勾也不啰嗦,说完把装有金币的小袋扔回佛爷,转身跃过湖面离开。 接过小袋,佛爷也未言谢,同样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密林丛中。 黑暗中,时间过得很慢,大约两刻钟之后,黑衣佛爷再次返回那棵树下。 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是错觉?” 佛爷嘟囔一句,这才转身离开。反正也没什么需要杀人灭口的信息,找不到人就算了,他也不耐久待。 佛爷离开之后,又过了许久,老勾重新回到树下。老勾非常细心,可惜环顾一周同样没有发现,这才不甘心走开。 不知过去多久,不远处,湖里传来一阵水响。须臾,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水中冉冉升起,缥缈若仙,分明是位女仙。 身影慢慢走向岸边,一边抖落着身上的水珠,情不自禁开口嘟嘟囔囔。 “呵呵……凡界能人不少嘛,夜泳还能遭遇强者,幸亏我谨慎。勾陈家的老勾倒也不陌生,这位神秘的佛爷是谁?” 一句轻声感慨,声音清脆。随即此女抖掉身上残余的水珠,找出藏在暗处的彩衣披上。瞟了眼老勾藏身之处,轻点水边一段树枝渡过湖面,彻底消逝。 “修为不低啊!一苇渡江,姬家也有人出来了吗?凑巧,还是跟过来的?” 老勾并未离开,也不清楚对方已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他非孤家寡人,不摸清楚谁隐藏在暗中,不敢离开。 此女藏身水中,近在咫尺,两人却搜寻未果,修为不低,会不会强过佛爷? 如果此女是姬家之人,必然未证位菩萨,那么佛爷也跟自己一样处于罗汉层次吗?难道是因为自己初入罗汉? 另外,此女显然不是跟着他老勾和佛爷后面来的。如果不是凑巧,那么自己身边也是鱼龙混杂,细作?会是谁? 夜深人静,老勾不急于离开。一人在湖边漫步,梳理身边那些人,直至青洲露白才纵身一跃消失在湖边密林。 …… 第68章 姬桐瑶 子时已过,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 公园附近密林中有一群小院,这片小院有近五分之一是王家产业。王溪仚藏身的小院就在其中,所谓大隐于市。 此时,王溪仚已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很久了,早有几分焦急。 突然,院外传来衣袂飘飘之音。此音入耳直如仙乐,王溪仚赶紧迎了上去。 “小师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喂……王溪仚,我说你个小老头坏得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半夜三更不搂着婆姨睡觉,站在这黑灯瞎火的院子里,你究竟想干什么?梦游呢!” 姬桐瑶一式落叶飘零恍若无物,轻轻落入院中。刚刚站定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溪仚就是一通数落。打小被这些师侄宠着长大,倒也没隔阂。可她好不容易离开牢笼来到凡界,不喜约束。 “万一把我吓死了,准备怎么跟你那老丈人交代,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王溪仚顿时满头冒汗,虽然这位小师姑年方十八,却是岳父的嫡亲妹妹。 在那边,武修皆命长,这样的年龄差距倒不是什么稀奇事。虽然不至于年幼的长辈比比皆是,却也不值得惊愕。 最令王溪仚他们头疼的是这位小师姑的修为,如今已炼神圆满,恐怖至极! 王溪仚这位小师姑并不爱修炼,然而她的修炼至今未曾有过瓶颈,简直不能以妖孽来解释。师祖和师父对这样的绝世天才宠溺有加,未曾有过丝毫忤逆。 “这不是有些担心小师姑人生地不熟吗?平常您也很少超过子时的。” “王溪仚,警告你说话小心,你不要以为半夜三更我就不揍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呢?你的意思我还会走丢?” 姬桐瑶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抬高八度,拳头冲着王溪仚不停挥舞。但凡王溪仚胆敢回嘴,偌大的拳头就要落下。 王溪仚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这颗小肉拳可是砸过他岳父的,鼻青脸肿硬是不敢还手,关键是岳父也打不过它! “呵呵……就你那小腿肚子,一直在发抖,吓唬你也没意思。最近这皇城地界好像有点热闹,我准备找点事做。” 姬桐瑶终于记得自己还是长辈,她匆匆忙忙赶回可是有事要问的。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她是长辈。 刚才要不是姬桐瑶一身泳衣,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女儿身,早就出来揪着两个小老头比划比划了。那位佛爷应该没差她多少,练练手应该不错,何况他还有位炼神帮手,她想把他们挖出来。 “这个安翊是怎么回事,真有那么神奇吗?死人活命,那就是死人都能从阎老儿那里拉回来,有点夸张了吧?” “小师姑,凡界有个付姓的大户人家在青都地界颇有几分地位。他们家女主人蓝霈璟八十多岁濒临死亡,古医门张家的大医已断生死,结果被沥洲请回来的安翊博士拉了回来。有意思的是这位安博士跟延年堂多少有点牵连,延年堂女主人把自己定义为他的童养媳。” “多大点事儿,没意思。” 姬桐瑶直接抛弃了安翊。一个医修而已,耐不住她玩,得让王溪仚这老小子把佛爷和勾陈家的老勾挖出来玩玩。 “小师姑啊,须知死人活命可非等闲之事,青都必定会因此热闹一阵子。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安博士没比小师姑您大多少,属于妖孽层次的天才!” 王溪仚感觉自己好似灰太狼,言语间极尽诱惑。要是小师姑来了兴致,抱丹不出,谁能与姬家和王家争锋? 姬桐瑶大眼忽闪忽闪,盯着王溪仚转了两圈,心里不知想什么。只见她脸上挂满邪恶的笑容,突然啪的一声,那是她情不自禁的双手互击。 “傻了吧唧!盯上安翊,还怕引不来佛爷?小老头,你说是不是?” 王溪仚头皮开始炸汗,围着自己转圈的长辈虽小,他也不敢抱头鼠窜啊! “小师姑,佛爷又是怎么回事?” 这信息量不小啊!耐不住性子的小师姑不就是出去夜泳回来,故事多多啊! “小老头,你不想挨揍千万别给我打哈哈。今夜一个称之为佛爷的人托勾陈家的老勾调查安翊,正好约在湖边。” “出来这么久没有揍人了,有些手痒难耐。要不是正在游泳,就试试了。看那架势,这位佛爷实力不差。” “我的小祖宗,佛爷现身青都不过十来年。虽独来独往挺神秘,却也没有沾染太多是非。您老人家千万别无端端便招惹人家,不过出来散散心,犯不着。” “佛爷与勾陈一家往来密切,大概是同为佛修一系的原因。佛爷入京,似乎只为守护,只是摸不清他护着谁。” “几天前,沥洲安氏一群小姑娘入住云阳,恐怕安翊也会入住云阳。小师姑要是闲来无事,让可箐带着一起去那转转。你们都是同龄人,交个朋友也好。” “小师姑,人家安博士只是医生,我们能不能不要弄枪舞棒。万一吓坏了人家可就没意思了,您和可箐是淑女。” 王溪仚虽然有些想法,却未必敢在小师姑面前作死。修为差一大阶,可不是说着玩的,炼神后期的师父都扛不住。 “呵呵……小老头,歪心思不少嘛!” 智商不够是硬伤,王溪仚的话还只是刚冒头,姬桐瑶的假设恐怕就不下于千万次。她在替女儿家默哀,同时开始毫不留情数落眼前的小师侄。 “我说你是想找个侄女婿,还是找个小师公呢?万一人家一锅端,你是叫小姑父还是侄女婿好,这事有点意思!” “王溪仚,严格来说我跟可箐也没有血缘关系,结拜一下也不碍事。这事就这么定,以后给你再添一位小姑姑。” 王溪仚冷汗只往下滴,这可不是好兆头。认真思索着,今夜他也没得罪这位小姑奶奶啊,莫名其妙咋就炸毛了? “小师姑,您就饶了我吧!我马上回去睡觉,要不您再去夜泳一番?” 说完,头也不回落荒而逃,谁让他王溪仚心脏不够强悍。再呆下去,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姑姑的问题。大街上拉个鼻滴虫摆香案,八拜之交很难吗? 姬桐瑶望着王溪仚消失的背影,嘴角往上勾,闪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69章 延年堂之主 这一晚,吃了定心丸的小田姐妹见安翊恹恹的,没有继续纠缠。只要主人未曾放弃她们,其余一切都不是事。做事也不差这么一晚,有的是时间。 可怜的安翊本已做好彻夜长谈的准备,当这对姐妹真就这么放弃时,他心中竟然萌生了几许莫名其妙的失落。 管杀不管埋,太不负责任了! 也好,发现龙脉的兴奋劲还在。安翊神识探出,漫延至龙首处,安心陪伴陪龙灵,粘糊至青洲泛白才回归本体。 一夜无话,相拥而眠。 夜,竟然如此温馨! 第二天上午,无心修炼的安翊扎扎实实睡到自然醒,倍感神清气爽,一扫多日心理疲惫,开启了新的无所事事。 既然知道未来的布局,小田姐妹有得忙。她们没有主人那样的洒脱,没等安翊起床,早早就离开了酒店。 今天要去延年堂,本就闲得蛋疼的安翊也没打车。他迈着八方步在大街上慢慢溜达,一摇三晃往骧秘海而去。 路儿,不远不近,安翊行进间速度时快时慢。约莫一个多小时,他拎着大包小包,晃悠悠悄然出现在延年堂。 还是那栋小楼,四年未见,竟然没有陌生感,安翊颇感欣慰。 时光看似悄然而逝,实际上并未过去多久,安翊脑海,往事一一闪过。 科技文明主导下,青都日新月异。 但延年堂还是原来的模样,富丽堂皇且不失古朴与典雅,人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众人都在忙碌,未曾注意到安翊。望着里面忙碌的众人,满心感慨。 虽然阔别已久,在这里安翊还是找到了熟悉的影子,找到了抹不去的牵挂! 记忆中,坐堂的宗先生、曾经给了安翊家一样感觉的四合院、倚门而立的傻大姐,还有那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渐渐清晰,他安翊有那么孤独吗? 也许那遥远的小渔村有五座孤零零的土坟死死扣住安翊的心弦,他命令自己孤独。也许血亲尽散留下了缺憾。 时至今日,安翊对郑妤汐当初所作所为仍然有诸多不解。她和她的延年堂依然是故事里的事,玄之又玄。 身外之物,安翊一直淡然,他有足够耐心等郑妤汐的答案。其实,即使最终没有答案,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因为宗先生,安翊与延年堂结下不解之缘,与二丫和妮子结下师徒之缘。 随后,郑妤汐以二小学习为由买下四合院,硬邀安翊入住,心性颇有几分洒脱的他并未矫情。他对延年堂的故事不感兴趣,却总有只字片语传入耳中。 守护秘境盛传郑妤汐不守妇道,有女张雅妮。母女被古医门驱逐,黯然来到凡界。家族所赠也好,补偿也罢,她领了郑家一份产业,支棱起延年堂。 然而郑妤汐乃处子之身,这瞒不过医生安翊。很显然,延年堂背后或者说妮子背后的张家,故事很多,很多! 安翊眼里,四合院乃至延年堂就是一个戏台。郑妤汐迷醉其中,卖力扮演着角色,不知傻大姐有没有读懂。 郑妤汐愿意乐在其中,那些人的谋划又与陌生人的安翊有什么关系? 安翊纵容了自己的小心思,简单做了冷眼旁观者,懒得深究,乐得清闲。 张家另辟蹊径必有所图,没想到傻大姐慧眼识英雄。虽然安翊的主要精力在坐诊,然妖孽的逆天深不可测,在安翊身上他们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那一年,新编五禽戏悄然诞生。 世家做事,未曾落人口舌。 为这部新编五禽戏,张家和郑家把面上的事做足了。安翊这才发现,打从当初一开始,傻大姐似乎就已经把她和延年堂送给了安翊,而且非常认真。 或许因为五禽戏,或许因为同一屋檐下的日久生情。那一天,安翊突然就成为延年堂的主人,郑妤汐成为主母。 安翊的地位摆得很高,感觉被供了起来,张嬷嬷日渐尊重郑妤汐。 或许因为他并未将世俗之事物太放在心上,即使被按在神位上,安翊并没有主人的觉悟,对延年堂非常漠然。 张家在做点什么,摆在面上的又是什么,安翊一直不怎么理睬,甚至还有些矫情。他仿佛供奉在神坛上的泥塑金身,与延年堂有些格格不入。 作为过客,张家背后有何纷争,延年堂是谁的,与安翊关系不大。 年轻人喜欢臆想,安翊经常会有奇思妙想,未来郑妤汐或许是他的,延年堂却是妮子的,妮子永远不会是郑妤汐的。其实他不在意张家为何演戏,如何演戏,只关心郑妤汐。只要郑妤汐愿意乐呵,其它的皆可随张家心意。 郑妤汐是桥梁,好在张家还能谨守底线,未曾过河拆桥,也算豁达。 事涉各方,心里各有本账。人与人之间,只要没有伤害,为何不能利用? 当时,安翊还是普通的武修,并不清楚自己拥有强大的神魂,无法充分利用磅礴的神魂之力,暂时做不到毫厘可查。同时他本沉闷,生性疏懒,不喜欢关注别人的故事,更不喜欢挑起是非。 同时,成长的经历让安翊习惯一人生活。就他那点脑回路,不够想,也不愿揣摩那些久历人世的世家有何谋划。 于是安翊与张家各行其是,竟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也算相安无事。 年轻人行事,简单粗暴。 安翊在他和延年堂之间竖起一堵高墙,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做,将他与延年堂的交集局限于有限范围。 就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不咸不淡的关系延续至今。 等安翊烦腻时,留学开始。自此他更像外聘老师,再也没去过四合院。 后来,宗先生修炼有成,跨过大医之坎。他教二小,更加轻松自如,而且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乐趣。安翊的外聘老师与延年堂之主,大概就剩块牌。 这几年延年堂发展十分迅猛,拥有不小的规模,已经遍布青洲人所能触及的绝大多数地方,相比安氏毫不逊色。 郑妤汐带领延年堂,深入古医与草药的各个领域,高端草药和成药的研发与供应,几乎处于半垄断状态。 与此同时,安翊的力量发生了质的变化,心态天翻地覆,看向张家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无论张家的故事多么复杂,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古医门张家就没有延年堂和郑妤汐的今天。 慢慢安翊也有了些许主人的样子。 第70章 师叔的贺礼 回味无穷,安翊看了看自己心意盘上的满身枷锁。就他这样子修真,何时能得大道?摇摇头,走进延年堂。 “宗叔,忙呢,要不要小子替你?” 安翊挥挥手,跟柜台内的小李打了个招呼,来到内堂,宗先生正在坐诊。 宗先生习惯了这种生活,自从跟着安翊练出内力,放下心结,不仅医术有了很大突破,气色也较以往强上不少。 “呦呵,安翊!你小子行啊,终于舍得回延年堂啦?都是老街坊,就不劳小安神医大驾。自己找地方坐会,等我帮几位瞧好,我们爷俩再回去整几杯。” 宗先生冲安翊点点头,未起身。知道这小子回来了,没多少诧异。 “小刘,这几位街坊之后就不再接诊了,下午也歇业。通知郑总,妮子师父过来了,一会回四合院,安排好铜锅。” “好呢,师父!” 小刘欢快应了一声,开始忙碌。 “不错,小刘熬出头啦?可喜可贺!” “瞎说什么呢?这些年,小刘一直跟在身边打杂够辛苦的,看她的造化吧。” 安翊没理会宗先生,顺手掏出一张银行卡,转头对这位腼腆的姑娘笑呵呵恭贺道:“小刘,恭喜!机会难得,跟着宗叔好好学,希望你早日成就大医。” “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是我有些失礼。这张银行卡权当拜师贺礼,密码六个六,自己去买点喜欢的。” 姑娘腼腆,红着脸连忙推却,宗先生倒是直接,笑骂道:“小刘,你师叔给的贺礼,有什么好客气的,拿着吧!” “有了这笔钱也好,尽早把家里那些事捋顺,以后多花点心思学习。” 长者赐,再推辞就矫情了,别别扭扭中,小刘还是收下了银行卡。她在延年堂的时间比安翊长,早已习惯这位特殊的存在,年轻的长者似乎不难接受。 “谢谢师叔,谢谢师父!” “那么客气干嘛,好好学习,别丢宗叔脸面,你师父可不是一般的大医。” 小刘家境贫寒,早早就在延年堂给宗先生当药童。安大神出手没小数,宗先生也算落了一份心,跟安翊打了个招呼,继续招呼剩余的几位患者。 小插曲过后,安翊跟小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再打扰宗先生。这些老人重操守,面对患者总能保持心无旁骛。 延年堂扩充很快,然而,这间医馆却一直未变,连人都没换。 按郑妤汐之意是要留住安翊的熟悉感,害怕他再也不回来。这间延年堂对傻大姐来说,可不是祖产那么简单。 安翊曾在此坐诊一年有余,闻着熟悉的药草味道,再怎么少年老成也禁不住感慨万千,在这他成了真正的医生。 “安翊,感觉怎么样,一切可都未曾改变!你小子四年没回来,有啥感想?” 宗先生处理好最后一位患者,一边收拾,一边陪着安翊闲聊起来。这老头开口就意有所指,安翊哪里不明白。 “宗叔,忙完啦?先不说别的,我们爷俩打个商量,大夏天,大中午,别铜锅好吗?你老也不怕上火。” 宗先生懂安翊,懒得计较他的转移话题,转头对小刘交代道:“小刘,这里就交给你。一会要跟你师叔喝点,下午不过来了,有急事打电话回四合院。” “好的,师父放心。这里交给我,有事我会打电话回去。” “走吧,你小子懂个屁。如今宗叔也老啦,习惯了我的老铜锅,受着吧!” 交代完延年堂之事,宗先生带着安翊出了延年堂,往四合院而去。两人忘年之交,说话也没那么多扭扭捏捏。 宗先生懒得跟安翊客气,这小子有阵子没见,当浮一大白,没铜锅可否? “安翊,你小子大包小包拎的啥?” “宗叔,给你的自然是酒,其他就是郑姐和妮子、二丫她们的,啥都有。” “嗯,你的酒都是好东西,我们爷俩别浪费,还是弄点牛栏山对付对付。” “好东西留着,改天招待那帮老家伙也不丢份。娘的,一天天狗眼看人。” “算不上好东西,要不给整多点?” “要那么多干嘛,能养鱼吗?” “对了,宗叔,终于舍得收徒了?” “小刘这丫头不错,孝心重。虽然赶不上妮子她们出彩,能吃苦。五禽戏也练得有模有样,关键稳重,耐性也好。” 说起徒弟,宗先生非常满意。 小李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啥都好,就是背上的包袱重了一些,自尊心重了一些,敏感了一些。 古医以武为根基,然,古人有云穷文富武,练武不仅需要时间,还特耗钱。 如今安翊这么一位财大气粗的好师叔出手,想必未来徒弟也能大放异彩。 “安翊,宗叔也不跟你矫情,你可是帮了大忙,这丫头苦啊!宗家日子也不算好过,即使接济些许,解决不了根本。” “宗叔,你跟我还客气个啥,但凡钱的事你只管开口,你清楚我的情况。” “安翊,宗叔是熬过乱世的人,啃树皮的日子可没少过。这人世间的事,见得多了,也能有所感,万事毋需刻意。” “宗家也有一大家子,算不上殷实之家,至少还能勉强度日。妤汐也曾想过伸手帮宗家、帮小李,我拦住了。” “这人与人之间,可救急,却不能让他们养成习惯,今天就是应了景。” “宗叔,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复杂,也别太放在心上。” “哈哈,小李家境贫寒,人本分却也倔强。我和妤汐与她朝夕相处,还真不适合出手,不想帮衬出一身坏毛病。你这师叔的贺礼来得正好,反正少了你也不会给银行卡,好多事都解决了。” “哈哈……鬼才知道你会突然收个徒弟,我真没小的。宗叔尽管放心,也没有多少,五十万沥洲币,小钱。” “安翊,你小子坑死人了,我还得跟她说说,要不她一准把卡退给你。” “哈哈……宗叔,对这个徒弟上心了哦,看来挺满意的,真心好!” “两丫头归你,总得落个哭灵的吧。” “宗叔,你可是儿女成群的人,这话有些诛心啊,也不怕二丫告诉他爹!” “臭小子,吃饭家伙都教人了,收个徒弟送终,咋就不行啦?你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没几十年的教诲能成?” …… 第71章 隔阂 “安翊,刻意疏远延年堂的吧?” “宗叔,看戏都嫌累,干脆躲远点。” 宗先生是长者,于安翊可是有知遇之恩。没什么好忌讳,坦言无碍。 说来好笑,最初安翊与延年堂之间的隔阂源于郑妤汐身边那位张嬷嬷。而且早在接触延年堂之初,年少不更事的他与延年堂的隔阂便已悄然形成。 嬷嬷姓张,自然出自张家。 也许因为职责所在,张嬷嬷对妮子的看护胜过身家性命。但是她对郑妤汐缺乏真正的尊重,仅流于表面的应付。 要知道,郑妤汐可是延年堂之主。 倘若只是一个带娃的老嬷嬷,不至于让他如此在意。可是在安翊所接触的人当中,恰恰张嬷嬷修为最高,先天初期的武修,凡界之中实属罕见。 安吉思夫妇同样出自秘境,一辈子未曾突破到先天。更有甚者修炼大半辈子连内力都没练出来,比如宗先生。 有了这位特殊的存在,整个延年堂仅宗先生把郑妤汐当作主人。可为了妮子她宁愿赌上一辈子,甚至不惜自毁名节,背负骂名,值得任何人尊重。 安翊年轻,心有所不喜,哪会掩饰。 人,总有自己的喜好和偏执。 虽然张嬷嬷只是代表,但是早先的做派,已在年轻气盛的安翊心里留下了这个疙瘩,已认定她代表的张家过于市侩。默默看着一切,安翊与延年堂渐行渐远。隔阂缘起于一时的感觉,慢慢根深蒂固。恩难忆,恨难消,人都一样。 其实,隔阂就是一个笑话,无非是意气之争,甚至意气之争都不算,更多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只是自以为孤独的安翊更习惯冷漠,自绝于人群。 然而,骄傲的安翊没有理会自己是否有无病呻吟之嫌,没有理会是否有过于敏感,有过度谨慎和自我防护,更没有理会是否因庸人自扰想出一堆事来。 安翊简简单单把他的世界与延年堂隔开,即使老嬷嬷当面,也会把保持距离写在脸上,时时提醒张家,凡事有度。 对世家,安翊依然没兴趣,对有世家站台的延年堂更没兴趣。 拒绝世家不算大事,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跟世家有过交集,不是依然以各自的方式倔强活着,未必不是福。 一起生活久了,郑妤汐的心思安翊能懂,既然妮子是她的看命根子,那就由着她。他也明白,妮子年幼,和延年堂之事也就那么回事,犯不着较真。 安翊捡了身份,也就捡起了责任。 不管张家谋划什么,千钧重负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安翊开始心疼妮子。 按古律,安翊是师父,也就是说师如严父,可以左右妮子生死,至少老嬷嬷在不停地向他展示古律。 没有计划迁就谁,特别那些不相关的人,妮子按安翊的意思自由生长。 有意无意中,安翊为这对名义上的母女扛住了来自张家的压力。 守护秘境与世俗隔绝,习惯凌驾于世俗之上,仅遵从力量。在那边,张家是一股不俗的力量,自然崇尚力量。 常规力量安翊也没打算捂得那么严实,随着力量不断增长,逐渐显化,他的肩膀越来越宽阔,不怕扛不起事。 虽然张家未失分寸,可警告却是必须的。安翊曾刻意泄露过他的秘密,似乎就在不经意间,展示了什么叫先天之上,他看到了张嬷嬷的冷汗。 往后这些年,张家一直在努力,想改变点什么,但安翊无所谓的态度就写在脸上。传承千年的世家不缺智慧,也不缺毅力,热乎劲归于平静,却在坚持。 延年堂是他们的回报,是礼物,安翊是实际控制人,也是真正的主人。 那时安翊才知道他们是认真的。 安翊没那么多心思,四合院那一年是他版式生活中难得的一抹温馨,他曾经在恍惚中,误以为那就是家。婴儿时期,妮子有些莫名的坚持,他差点还以为郑妤汐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显然郑妤汐能懂安翊的心思,未曾问过为何疏远延年堂,只是有些事,她也不知如何解释,隔阂就这么摆着了。 郑妤汐的坚持,安翊放在心上,似乎在慢慢被感动。对修士来说,最不缺的是寿元,那点年龄差距不值一哂,渐渐习惯这个童养媳的存在。 然而安翊在长大,智慧胜狐,对世家也提高了警惕,顺手关上了心门。 安心做一个旁观的吃瓜者,高兴时躲起来偷笑,不高兴时出来喊两嗓子。 …… 宗先生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言能让安翊想那么多,继续感慨道:“其实,这样挺好,适当拉开一点距离对妤汐有好处。那些事宗叔也不曾掺和,只是这人处久了容易有感情,大家都难!” “臭小子,别怪妤汐。宗叔老啦,但是盯盯这两小不点还不至于丢人。有你从旁解惑,将来不会比我差,妥妥大医。” “宗叔放心,这些事我拧得清,延年堂是延年堂,郑姐是郑姐。张家也没啥大毛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理解。” “没想到你小子比宗叔还通达,这两年,有你的帮助妤汐也轻松了许多。” “宗叔可别这样说,你老才是核心。” “哈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宗先生大笑! “小子,你的修炼越来越飘渺,都有些看不懂,属于什么层次啦?” “哈哈,要不帮你跨前一步?不难!” 修炼体系完全不同,安翊不愿多作解释,婉转表明了他的实力。 “臭小子,老啦,修炼是乐趣,还是慢慢来,很多事随心最好。但是妤汐可不一样,你可得管好她。还有,不能老晾着人家,早点要个娃,宗叔还能带。” “宗叔,你看我像不像个娃,我的情况有些复杂,麻烦不会少。” “你也别担心,那边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妤汐不是拖累,不小啦,别凉着。” “宗叔放心,修炼有一关得保持元阴不散,过了就没禁忌了,得等等。宗叔想抱娃,还是赶紧突破先天吧。” “安翊,宗叔没太多想法,不想人为干预修炼,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不过,你小子改编的五禽戏确实不凡,先天应该有望,你们放心。” “宗叔,保持心态,先天有望。这先天啊,主要还是在修心,在悟。” “这次不走了吧,回延年堂吗?” “不了,以后怎么着不好说。处理好这个病人,回趟乡下,到时候再说。” …… 第72章 二小 安翊刚跨过垂花门,一个娇小灵动的身躯就扑到了他怀里,挂在脖子上。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妮子和师姐都要想死啦!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左右不过半年光景,妮子感觉已经过去太久太久,跟二丫相比,她更黏糊。 小丫头抱着安翊,号啕大哭,泪眼婆娑,泪水很快浸湿了身上的t恤。 孩子的思念非常纯粹,不带一丝一毫杂质,水分都被眼泪挤掉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伤心欲绝,安翊也为之动容。 妮子的恸哭极具感染力,惹得斯斯文文站在安翊身边抱着他胳膊的二丫眼珠红红的,略有薄雾,二丫稳沉些。 两个小不点也有六七岁,练武之人个头不小,半年不见妮子实沉了一些。 这会妮子是绝对赶不下来的,安翊抱着妮子往里走,胳膊上挂着个二丫。 郑妤汐倚在门框上俏然而立,一脸嗔怒望着安翊,说不尽的幽怨。 安翊没来由顿感阵阵辛酸,诚如宗先生所言,这位傻大姐还真不容易。 …… “妮子,赶紧下来,你不吃饭啦?” 妮子一直粘在安翊身上,惹得郑妤汐都有些眼馋,气势汹汹一声怒吼。 “哦!” 妮子心知,只要师父在,母亲最多也就一只纸老虎。还是一边抽泣,一边恋恋不舍从安翊怀里爬起来,吃饭了。 “老爷!您上座!” 张嬷嬷小心翼翼拖过凳子,恭恭敬敬请他入座。以往张嬷嬷虽然规矩,却也从未如此恭顺。安翊未免好奇,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稍稍有些恍惚。 不过此刻并非探究的良机,还有长者在,安翊一把拖过宗先生按在主位。 “宗叔,你上座。” 宗先生随性,懒得跟他客气,就势坐了下来。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短暂,实乃知交,宗先生非常享受安翊的尊重。 “张嬷嬷,坐下来一起吃吧!既然出来世俗,就按世俗规矩来,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一家人随意一些好。” 一家之主就一家之主呗! 安翊也不愿矫情,继续吩咐道:“郑姐坐这,陪宗叔喝两杯。妮子和二丫陪在我身边,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好呢,师父!” 二小清脆的声音带有几分欣喜,特别是妮子,终于破涕为笑。 “宗叔,你的牛栏山在哪呢?” “有些日子没喝这玩意了,我说这酒真不咋滴,帮你整点别的吧!” “呵呵……安翊,习惯了,别费劲。” 安翊知道些许酒水,无非就图个乐子,对多数人不是好东西,也没较真。 “郑姐,喝点红酒吧,给你带了玛歌山庄的满分酒,红酒中勉强还算不错。” “师父,我们陪你喝一杯,好吗?” “行,今天高兴,权当庆祝。你们也可以喝杯红酒,不过,只能一点点。” “好的咧,谢谢师父。” …… 这一顿饭也算其乐融融,宗先生微微有些醉意,回厢房休息。 二小最开心,只有跟安翊在一起的时候,老嬷嬷才不敢以那么多礼仪要求她们,难得轻松,粘着师父不会离开。 倒不是安翊不尊崇古礼,也不是他藐视古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 既没有外人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安翊喜欢随性,特别是孩子们。 孩子就是孩子,安翊不喜欢太过于教条,不能让他们少了童真。 毕竟领有师父之名,二小的学业安翊还是需要关注的。她们的五禽戏练得还不错,已趋近炼体圆满,只差一个契机突破到内劲阶段,这两徒弟皆非庸才。 她们还小,安翊没过多干预,圆润之后再突破只有好处。带着她们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二小聪慧,收获不小。 医有宗先生在,安翊懒得考核,小孩子打个基础,没啥不得了。 “安翊,真不能带上二小吗?” “郑姐,我想你误会了,之所以不带二小,核心原因不仅仅是泄密的问题。” “安翊,既然不担心泄密,就带上二小吧!姐不知为何要换修炼方式,也不知有何差别,你决定让姐换修,肯定有不少好处,姐还是想带上她们。” 这一辈子,郑妤汐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下生存,没有自主过,更多是在谋划把事情做好,逻辑简单,安翊很头疼。 “郑姐,这事不能轻率。从张家布局可以看得出来,妮子是关键环节,妮子有她的责任,这点你比我更加清楚。” “在我,愿意带上妮子换修,却不能沾染整个张家。我还没有能力抵御如此庞大的古医家族、甚至古医门的冲击。” “倘若带上妮子,那就意味着妮子只能与张家切割,与古医门切割。” “我们都是局外人,不能帮妮子做出选择,只有等她大了自己决定。” “再说,新编的五禽戏蕴含道,打基础阶段不耽搁,以后还有机会。” 安翊的态度很坚决,张家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妮子还小,不能越俎代庖。 “要是不耽搁,姐就放心了。妮子一直在身边长大,这辈子是放不下她了。” “放心吧,我和惠子两人都算是半路出家的修士,不也是好好的吗?” “还有郑姐,你不也是现在才准备换修,到时候自己感受不就好了。有些事不得不谨慎,我们不能一头钻进狼窝。” “安翊,是姐想岔了,你不能怪姐。” 这傻大姐羞涩中满脸羞红,安翊也是醉了。他一天天在长大,面对这种熟透了的水蜜桃,很难保持心如止水! 安翊暗念清心咒,已经需要修士的伟力才能压制身体的兴奋和冲动了。 妖精啊!是时候考虑收了郑妤汐! “郑姐,人,不能只愿享受来自家族的权力,而逃避应有的责任。妮子二人是我学生,不当如此引导。我不愿我的学生不知感恩,这是基本的人伦与道德。” “安翊,你说得没错,每一个人享受了家族的权利,就有应尽的义务。围绕着妮子,很多人在付出,源自血缘的选择不是局外人能干预的,我明白了。” “现如今有些人的逻辑很奇怪,只能享受,也习惯了享受。一旦家族需要奉献就是影响人身自由,禁锢了个人的思想,至少我个人很难理解这种逻辑。” “倘若人人秉持如此伦理纲常,小到家族,大到人类社会,我以为都没有必要延续,话说如何又有延续的可能。” “谁都有自己的喜好,仅仅是因为有自己的喜好就忘了怎么长大的,养大也是废物。郑姐,我不希望二小这样。” “只要没有违大德,家族也好,父母也罢,付出了就该有收获,不算过分。” “当然,作为受惠者,也该有自己的权衡,该有自己的选择。这人世间,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人在做,天在看。” 郑妤汐身出郑家,有爷爷宠溺,当初张家事发并没有人逼迫她,受人恩惠的她选择了背负骂名,这些自然能懂。 “就你道理大,这事姐不管啦,以后你可不能委屈了妮子!跟你没完!” 郑妤汐把一生托付给安翊,偶尔耍耍性子无可厚非,恋爱中女人有特权。 安翊不可,需要把话说透,若不能心通透,心里的疙瘩迟早蹦出来坏事。 “那边的人眼里,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怎样,不会专注于你。妮子是他们关键的一环,是他们关注的重心。” “一旦更换修炼之法,力量会有质的变化。倘若妮子换修新功法,那帮人必有所察,简单说扩张到她就止不住!” “郑姐,人之欲无止境,最可怕。凡事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张家不会因感恩而放弃探究,非凡之力啊!” “事情严重,且事关生死,我不得不慎重,什么事能做或不能做,得拧清楚。” “举个例子,一旦我与张家乃至古医门发生致命冲突,你说我是该一巴掌灭了他们,还是因为妮子让他们灭了?” “假如导火索恰恰就是妮子呢?” “这些只是我的判断和建议,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待张家这件事。” “郑姐,如果你跟张家的纠葛也到了这个程度,同样也需要慎重考虑。” “安翊,你且放心,姐跟他们没有太多纠葛。捡这一摊子烂事,无非替家祖全了那份兄弟之情,无非替自己全了那份养育之恩。孰轻孰重,姐能拧得清。” “郑姐,这样就好!你看得到,新编五禽戏说给就给,我都懒得问。并非不在乎这个徒弟,事太大,她太小。” “你自己修练过五禽戏,就那已非同寻常,可以想象换修的严重性。” “是啊,姐已远超张嬷嬷了。” “啊……那姐会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安翊,要不姐也算啦!” “姐害怕,姐不想害你。” 郑妤汐此言一出,安翊心头那巨石终于落地,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郑姐,凡事哪能没有风险,但你是我至亲的人,小心防范就是了。” “改变修炼体系以后,你依然要勤练五禽戏做掩饰,要练得比以往更勤。” “与此同时,我也会采取一定的防护措施。正常情况下很难泄密,除非他们想撕破脸。丫头们还小,管不住自己。” “再说,我无权帮她们做决定。” “那,姐……” “郑姐,不急,好好想想。决定了明天过来酒店找我,我在楼顶套房。” …… 第73章 忐忑 对于安翊来说,郑妤汐那双诱人的美眸能蜇人,他害怕与之独处。 不知从何时起,四合院的夜色已如洪水猛兽,忐忑与渴望相交融,安翊害怕管不住自己,不敢逗留太久。 夕阳西下,酒后的宗先生尚在酣睡。 有些坐立不安的安翊胡乱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还是缺乏勇气。 大街上,类似安翊这样行色匆匆的人不少,速度快也不显突兀。他不由得再次加快脚步,仿佛郑妤汐就在身后。 确切来说,安翊担心自己回头。 其实,平日里闲来无事,安翊总喜欢寻觅一些道地的地方佳肴,以满足自己口腹之欲,走街串巷是他的习惯。 然而安翊已是惊弓之鸟,仓皇间急于逃窜,无心猎奇,匆匆直奔酒店。 昨夜,安翊无心多言,积累的思念并未得到宣泄,迫切不独属某一方。 果不其然,小田姐妹已在房间等候。 很多时候,感觉非常奇妙。有这对姐妹在身边,安翊心神格外安宁。 回到酒店,不用逃,也不想逃。 和孩子们相处,哪怕是与小田姐妹独处,安翊感觉不到一丝肉欲,自然不会有迫切。看来,他更适合当家长。 “主人,今晚没别的安排吧?” 昨夜没有逮着主人,小田惠子格外心慌,言辞之间罕见几分扭扭捏捏。 “哈哈……昨天刚刚落地,思绪有些凌乱,着实不想动脑子,不好意思。” 安翊知道她的忧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被郑妤汐这么一吓,一时间忘了正事,小田惠子的扭捏也算提醒。 “惠子,忙你们自己的事就好,我这不会有什么急事,不用整天往这跑。急匆匆想见我,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安翊集聚众美,却无大志,只知得过且过挨日子,不知不觉中情已深种。 未来并非三言两语的口舌,需要辛勤的劳作,安翊不会,也不愿想太多。 唉,还在躲闪。可惜,事情哪里那么容易躲得掉,安翊只能硬着头皮上。 “放心,今晚的时间全属于你。” 小田樱子不仅身具太阴之躯,心亦纯粹,胜七巧,憨憨一笑,未作多言。 “没!主人,安氏在青洲的布局尚未开启,能有什么急事?只是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多少有点收获,总得汇报。” 这姐俩心智坚如磐石,心性却截然相反。这位女忍者,有些言不由衷! 安翊何曾有耐心听过报告,小田惠子的扭捏和忐忑写在脸上,难得一见! 惊魂未定的安翊忘却了戏谑,故作镇定,淡淡看着这张俏脸,并未催问。 他们太过年轻,开局便固化了无奈。 四年前,安翊离开青都,不过孑然一身,少年心性也有几分懵懂。如今拖家带口,心中难免忐忑。 安翊并非雄主,带着一群没太多诉求的孩子生活,哪来生存压力。 无所谓和苟且长期交织铸就了鸵鸟心性,有事习惯躲,躲不了就逃! 可惜有些抉择无从逃避,突如其来的转身把一切摆在安翊面前。重蹈覆辙非智者所为,壮士断腕更非易事。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安翊很快找到放下的理由,轻声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切也得等到晚餐过后。” “来,樱子说说,想吃啥?我掌勺。” “好啊,这一个多月马不停蹄,主人是该补偿我们了,哼!” “哈哈……想吃什么口味?” “主人,川味如何?配点冰镇啤酒。” 小田樱子非常怀念主人近乎变态的厨艺,情不自禁提议来个川味。麻麻辣辣的记忆直叫人口水泛滥,回味无穷。 “行,听我家樱子的!” 妖孽的安翊,厨艺可让米其林大厨心甘情愿为其摇旗。嘴馋如斯,收藏的食材不差,三人份的晚餐,不是大事。 冲小田樱子挤挤眼,安翊便钻进厨房忙碌,似乎也没那么懒。 主人的宠溺依旧,小田惠子的心思却格外沉重。此番入青洲,或许是主人无心之举,然而目标已不言而喻。 事态发展趋势显化,已成不可逆转之势。未来,她们的重心只会是青洲。 安氏满满都是她们的心血,仿佛十月怀胎的孩子,何去何从?作为安氏真正的主事人、半个主人,想得比谁都多。 坦而言之,小田惠子有些惶恐。 安氏扎根在哪无关紧要,小田惠子在乎主人的态度。以前安翊对安氏同样漠不关心,但是大家朝夕相处,她并不担心孩子们与主人之间会有疏远。 如今,距离拉开,担忧油然而生。 接到杰西卡的通知,小田惠子的担忧更甚。主人启程,未见一丝犹豫。 主人总喜欢这样,总是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小田惠子无法如此洒脱。 安翊一入青洲,小田惠子便带着妹妹急匆匆赶了过来,诚惶诚恐。 主人面前,迫不及待的姑娘遭遇的淡然一如往昔,内心多了几分焦虑。 昨夜,主仆间仅寥寥数语,根本无法消除小田惠子心头浓郁的隐忧。每个人站位不同,专注点也不尽相同,她专注的是那一群孩子,那是她的根本。 苦心经营四年,人和事都无法割舍。 突如其来的患得患失让小田惠子抛弃了固有的矜持,罕见扭捏实属正常。 安翊的手脚不慢,没多久,主仆沉浸在美味中。自家主人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禁忌,小田惠子自然门清。然而她更加清楚主人并无太多喜好,口腹之欲勉强位列其中。主人不言,她便耐心陪着品尝美味,这也是一种享受。 主人的厨艺几近成道,能把烹饪时的欢愉融入菜肴。绝味入口,小田惠子感受着满心的愉悦,忘却了那抹忧虑。 不紧不慢吃完,三人闲坐在客厅。 酒足饭饱,最是慵懒,安翊往沙发上一躺。小田樱子有样学样,毫不犹豫挤进怀里。小田惠子心中有事,坐在主人对面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许闪躲。 局促让小田惠子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双颊铺上薄薄一层粉色,分外妖娆。 主人不想说话,三人陷入短暂沉默。 安翊没那么多恶趣味,不想为难自家丫头,笑道:“惠子莫要心焦,不过一些琐事,没必要闷在房间聊。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们去溜达。” “好啊,主人,附近环境不错,有个不小的公园,晚上也算幽静。” “哈哈……” 第74章 玄妙的心路历程 安翊乃安氏灵魂,从他获得学位的那一刻起,安氏内外关注这位大神的人都在揣摩,都在积极准备应变。 随着安氏另外两位灵魂人物奔赴青洲海域调研,众巨擘认为安氏回归青洲俨然事成定局。他们需要一个态度,否则往后谁都可以来沥洲薅薅羊毛。 安氏背后有红袖书院,在世俗中它代表绝对力量,而且红袖书院背后还有一只黑蝙蝠不在世俗中,那是传说。 举旗未定的沥洲巨擘将目光齐刷刷盯向安氏资本,盯向红袖书院。意外的是安翊不动如山,人们有些眩晕。 在人们的无限猜测中,里维码头和莱恩庄园突然冒出一位神秘黑衣人,为沥洲皇朝东海岸,特别是豆城的局势平添几许诡异。面对突如其来的灾星,锦衣堂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 熟悉东部势力分布的东部分堂不相信世间有那么多神,坚持认为黑衣人很有可能是那只黑蝙蝠反穿了夜行衣。 主管安全事务的幕僚团不愿招惹那只黑蝙蝠,无论安翊还是黑蝙蝠都是烫手山芋。既无铁证,忌妄为! 所谓无巧不成书,两派的口水还在漫天飞舞,大神安翊终于舍得挪窝了。 安翊回归青洲必引暗夜堂入局,事情就复杂了,心有不甘让原本务实而温和东部分堂变得异常激进许多。 杰克的试探手段温和,仅为摆脱眼前困境,无伤大雅,亦是多此一举。 亚伦乃殊死一搏,明显是准备一劳永逸。不一样的诱惑让亚伦的闹剧在明里暗里获得了诸多势力支撑。 人们有一个普遍的认知,只要侥幸斩断安翊这条线,黑蝙蝠对世俗的兴趣不会太过浓厚,也该回归原本的世界。 至于报复,何谓报复? 呵!硬刚一个皇朝,除非安翊是那只黑蝙蝠的崽,那样只能自认倒霉。 闹剧以亚伦吞枪画上句号,人们知道自己低估了那只黑蝙蝠,低估了安翊在黑蝙蝠心中的地位。同时人们发现但凡事涉安氏或者安翊,总是充满诡异。 亚伦畏罪自杀那是他的宿命,可怕的是短短两天时间内参与劫机的忍者和异能武士皆横死,无一幸免。 清一色的自戕,让死因成迷。 无论红袖书院或是那只黑蝙蝠,非常安静,赌城的恐惧却已再现。 涉事双方都不是善茬,此事很难善罢甘休。但是在风口浪尖上,他们一样选择了沉默。安翊是不屑,沥洲皇朝的大神是陷入了诚惶诚恐,难以自拔。 安翊无心插柳,让锦衣堂和暗夜堂自觉把黑蝙蝠和神秘黑衣人剥离,在他们共同的黑名单上再添一枚心腹大患。 无论黑蝙蝠还是黑衣人具备了逼迫沥洲皇朝妥协的资格,巨擘们被迫完成第一次转折。有些事,必须先放放。 有意无意中,安氏资本再次被人们忽略。安氏资本看似庞大,巨鳄面前不过新生婴儿。根基不深,底蕴不足,抵不过一纸公文,尚不足以入巨阀之眼。 那些人眼里,安氏只不过是一个习惯打秋风的小祸祸。若非他们滑溜,若非不值当,早被他们碾死,渣都不剩。 所谓货币,不过他们的玩具。 这方世界,当记录货币的数字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庞大资本的归属与法律就没有了太多关联,核心在拳头。 事情发生了,也暂告一段。 摩擦后,人们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以适应眼前复杂的时局。 无论黑蝙蝠异或神秘的黑衣人,手握重拳却与世俗关联有限,再说他们的事也不是世俗巨擘所能掺和的。 黑衣人乃无根浮萍,黑蝙蝠仅有安翊这段渊源。于是,人们关注的重心跳过了安氏这只讨厌的泥鳅,锁定那双明晃晃的死神之手,人命关天! 整个食物链当中,生灵所处的层次越高,生命越脆弱,生的意义越大。 人,到了一定层次,谁不惜命。 此时此刻,安翊终于成了巨擘们关注的重心,这才是真正的封神。 死神之手,成名近四年。 此前,藐视财富、珍爱生命的巨擘也曾非常稀罕这双独一无二的手。权力的傲慢让他们不识客气为何物,在对技术的不屑一顾中,尝试着相互触碰。 以往的摩擦都是小规模,若非亚伦作死再现昔日恐惧,人们已经淡忘了黑蝙蝠不通人情世故,冷血、残忍,不识妥协为何物。长期以来,只要他们稍露獠牙,便遭连根拔起。只是黑蝙蝠无迹可寻让同样冷血的他们忽略了事实。 亚伦吞枪,但愿是句号。胆战心惊的巨擘不想再去轻启黑蝙蝠那层面纱。 既然那一双手能活命,既然隐藏在安博士温和背后的贪婪不算特别过分。 那么,他们又何必假借沥洲皇朝挥舞大棒。关键是他们非富即贵,而且贵不可言。黄金万两而已,犯不着认真。 生命面前,沥洲巨擘实现了第二次转身。向生命妥协,更容易接受。 有了结论,回头再看安氏,眸子里多了许多善解人意,竟然还有一丝慈祥。 倘若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真要去了青洲,未必就不是好事。至少能省去不少烦心事,话说安氏薅的羊毛也不多。 安氏要走,拦,真有那么大胆吗? 唯一的遗憾,还是那双手。 眼睁睁看着那双神奇的手毫不犹豫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心有戚戚焉。 此去青洲,不算杳无音信,往后他们想要活命,付出的恐怕不再是黄金万两那么简单。盘踞青洲的巨龙,智者繁多,岂能不懂谋略,恐怕又多了一层皮。 面对如此局面,很多事未必还由得了他们,也不得不多作一些设想,万不得已之时,恐怕只能鱼死网破。 突然,他们发现安氏这只小泥鳅颇有玄妙。倘若安氏资本能按兵不动,对他们来说,可谓意义非凡。 心情复杂的巨擘们有心实现第三次转身,但是恐惧在蔓延,特别是在这个多事之秋,无胆直面那只黑蝙蝠。 这是一个神奇的心路历程,人们需要那双手的态度,需要黑蝙蝠的态度。 能成为巨擘都是绝顶的大聪明。 人是不能触碰,所有巨擘的目光再次一致聚焦资本,聚焦安氏,希望寻到蛛丝马迹。已经转回头了,就差身子没有转过来,他们可没有谁是申公豹。 第75章 菜鸟二人组 黑衣人一事,小田姐妹仅仅知道一个开始。主人率性,以前偶尔也会以黑衣人的身份扮演清道夫。她们的心思完全在迁徙上,未曾关心后续的故事。 小田姐妹和她们麾下的精英都是修士,核心团队绝大部分开辟了识海,可谓跨过仙凡之间的第一道坎。虽然尚需积累生存经验,却也拥有了上帝视角。 专注容易形成思维的闭环,对她们来说,幸福刚刚拉开序幕。除了小田樱子这位绝世妖孽,姑娘们心里隐隐约约都有一些担忧,都在揣摩主人心思。 主人本就是性情中人,从来未曾掩饰他对青洲的情怀,虽然不如普通年轻人那般炽热,却也隽永。主人的纠结与惆怅不是隐秘,姑娘们大概知道自己的前路,毕竟事关她们的未来,关乎一生。 然而,她们与主人截然相反。在她们心目中,主人是天!此天不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辉煌,对此无人存疑。 她们明白只有主人常在,她们姐妹才会有主心骨,剃刀才会有神。 特别是小田惠子这位女忍者,作为主人的影子,精英中的领头羊,比谁都清楚主人对安氏、对这群精英的重要。 正因如此,读得懂主人心思的小田惠子清楚青洲海域之行意味着什么,心中满是忧虑,害怕跟不上主人步伐。 小田姐妹和她们的小姨舞雪或可无虞,现如今她们同样不是孤家寡人。 昨夜,寥寥数语证实了小田惠子的担忧,却未获得肯定的答复。仅仅一个不确定的方向,孩子们的未来,还悬。 这群精英不仅是孩子,她们还是小田惠子精挑细选、精心培养的力量。 作为忍者家族的死侍,小田惠子打小就习惯力量,不希望回归迫使自己放弃孩子,放弃力量,放弃四年的心血。 有心不忍,也有情不舍。 主人这顶帽子,是小田姐妹强行戴在安翊头上的。他更加醉心于自己的家长身份,满心满意都是嫁女的惆怅。哪里有心情关注沥洲那些人想什么,那些闲人的闲事,与他有何干系? 沥洲这些年,安翊成长了许多,慢慢具备了随心所欲的能力,羽翼尚未丰满之前,不至于跋扈,谨小慎微在变淡。 偌大一院孩子,够安翊惆怅的。 此番回归青洲,安翊没有组团迁徙的意识,将此局限于一个人的跋涉。青洲是他的宿命,与孩子们无关。 安翊无法辨别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归属于孤儿序列。但是常年漂泊在外,他深知孤独能蚀人骨,能侵蚀人心。 生活中安翊地道的粗线条型,属马大哈,并未深究小田惠子那些心思。总认为俏女仆的臆想属于梦幻中的理想世界,一笑而过的故事,没必要当真。 望着身旁局促的小田惠子,此情此景难得一见,着实让安翊忍俊不止。 凡事也不能久憋着,安翊看着小田惠子也有些心疼。核心和敏感的话题需要时间沉淀,暂时不想触及,他才决定带着两位姑娘出来走走,权当闲聊。 首先响应的是小田樱子,以前他们也习惯在穆斯河畔漫步,轻松惬意。 青都比豆城略微干燥,这个季节的早晚还残留着些许凉意。酒店附近的确有一个公园,遛一遛也不错。 漫无目的溜达,没有紧迫感,等他们晃悠到公园,时候也不早了。公园内遛弯的人陆陆续续在消散,渐渐安静下来,对三人来说,正合心意。 虽然亚伦的闹剧只是在未愈合的创口上撒了一把盐,不足以让一个皇朝彻底胆寒,身边的斥候有增无减。 如今安翊出行,盯在他身边的眼线闻风而动。三人迤逦而行,洒下一路欢声笑语,浑然未把那些缀在身后的眼线放在心上。不知何时开始,他已习惯有人盯在身边,仿佛生活的点缀。 这些斥候形形色色,气息斑驳,多数身上沾染了或多或少的血煞之气。不过今天有了意外,安翊不由莞尔一笑。 眼线中,多了一双妙人儿,不仅有倾国倾城之姿,仿佛新入行的雏鸟。 有意思,这对莽撞的美少女不知是肆无忌惮,还是毫无盯梢经验。不仅贴得很紧,偶尔会冲三人指指点点。 菜鸟二人组并非从酒店一路跟来职业斥候,好似得到通知匆匆赶来,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着实猛。 其中一位武修,修为不低,骨龄小一些。另外一位稍稍年长的女子虽然只是凡俗之人,旖旎举步,灵韵相随。 安翊心头狂跳不已,这才是真正的上苍宠儿,天姿恐怕不输小田樱子。 叽叽喳喳的调笑声忽高忽低,紧紧相随,这是诱惑。安翊深吸一口气,斩断好为人师的欲念,未再关注二人。 “惠子,我这一回,事发突然,无论安氏还是我们自己,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面对。你的焦虑我看在眼里,只是故土眷念迸发那一刻,我选择了随心。” “那是一个迷糊的方向,还来不及形成完整的构想。你们不需要匆匆忙忙因此做出什么改变,还有时间沉淀。” 当条件允许,安翊宁愿这种朦胧往后拖拖。还好,总算在事到临头之后并未回避问题的存在,也算欣慰。 小田惠子一脸苦笑道:“主人,你说的这些的确在理。闲着不也是闲着,要不我们聊聊这次青洲海域之行吧?” 每每这个时候,小田惠子总会嫌疑主人的不思进取。话说安翊有如此敬业的俏女仆,为何不能躺下来,欣赏美! “惠子,这次你们出来的时间的确不算短,那么大一圈也走了不少地方,想必有不少收获。这会权当随心闲聊,没必要预设什么目标,不差这点时间。” 安翊嘴角上扬,邪魅一笑道:“今晚未必会嫌,惠子,等着。呵呵……” 身后那对奇葩的美少女组合已越贴越近,武修目露狡黠,这可不是好兆头! 敌不动,我不动! 小田姐妹比主人警觉得多,跟在身后的这对愣头青姐妹如此指指点点,她们早就注意到了。既然没人挑事,懒得理会而已。姐妹二人神魂不如主人,自然不知道其中一女与她们修为旗鼓相当。 何况,最近她们的烦心事不少,哪有功夫管这些闲杂人等,没放在心上。 主人不爱多管闲事,小田惠子心中一动,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第76章 泛泛而谈 无论主人最终的决定是什么,小田姐妹的任务都执行得非常彻底。主人主动挑起话头那就是机会,她强忍心中那份惴惴不安,开始汇报工作。 说起正事,小田惠子总能做到一丝不苟,十分严肃,毋须底稿,信手拈来。 离闭园不久了,行人稀疏。 三人找了湖边一颗巨石,小田姐妹斜靠在安翊肩上,窃窃私语。 “主人,近一个月,我们以投资者名义进入青洲海域,重点考察了沿海几个主要城市和地区,考察侧重安氏的发展空间和剃刀的生存环境两个方面。” “如今,主人已经回归青洲,这两件事才是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问题。总的来说两方面都有一些收获,不虚此行。” “主人回来得太匆忙,调查报告还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也就这两天的事吧!” “惠子,你知道我的习惯,没必要如此严肃。不就随意聊聊,权当谈笑。”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小田樱子一脸恬静,没有说话,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 以安翊之能,何处不可安生?虽然没有具体计划,没有成竹在胸,但是他对这两个话题的兴趣不是很大。 姑娘们有担忧,安翊看得到。小田惠子有些想法,他也曾经纵容过。 然而,人在变,形势也在变。 若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没有合理的机制,最后必然还是一地鸡毛,真不如早点结束。安翊在打退堂鼓。 安翊昨天才回来,心中隐隐约约有所感,有压一压的意思。这次他不想继续这四年的无奈,当初他们有些率性。 若非认定如此焦灼的小田惠子心中有大事,甚至连个话头安翊都懒得挑。 此时,安翊单纯就是不想让自家姑娘有事久憋着。聊着、聊着,小田惠子就会忍不住吐出来。憋久了,会坏事。 无论安翊怎么风轻云淡,但是谨慎已经养成习惯。安氏资本是风向标,轻易动不得,恐怕沃土依然在沥洲。 剩下的就是人何去何从,安翊是在等有人说服自己,能被说服也不错。 搁在平常,安翊也不至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其实,他心里也在纠结,没有既定的方向。打心底,他也希望女忍者能够说服自己,仿佛在追求一种黄袍加身的仪式感,仿佛这样就能避开纠结。 然而,心急的小田惠子未能领会主人的意思。很明显,她被安翊带偏了。 小田惠子想来,既然主人此时不愿接这茬,事急也不争这一时,那就放放。 这个时候,小田惠子可不敢把主人惹毛了,主人的率性比她们严重,惴惴不安带来的就是安翊看到的扭扭捏捏。 青洲海域之行,收获都是世俗中的基本形势与数据,主人未必在乎,但是这些枯燥的数据却是小田惠子的敲门砖。 有了这个开始,小田惠子才能在适当的时候切入正题,抛出重心。 眼下,听主人的也无妨,权当闲聊。 还好,小田惠子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也未气馁。主人心软,只要自己能言之凿凿,一般结果不会太差。她干脆放下,先认真讲述这一个月的收获。 “主人,青洲海域,范围太大。” “在北方,在浔洲皇朝一直有我们的存在,往南,天竺环境实在太糟糕,我们把目标圈定在青洲周边的沿海地区。” “这些区域都有它们的海岸线,经济相对活跃一些,也发达一些。” 青洲海域之行,虽有忐忑,小田惠子心里还是以欣喜为主,至少是希望。 这一次,小田惠子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此刻她只能言简意赅,泛泛而谈,长篇累牍会消耗主人的耐心。 小田惠子在寻找契机,切入正题。 “在这片区域,沥洲刻意扶持几个核心代言人,算是它的铁杆小弟。有相对稳定的政商环境,这些小弟的发展还算有点模样,有几分发达地区的影子。” “其中瀛州岛是我们出生地,也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早就了解大致情况。” “那里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悲伤,并不是特别喜欢,也没有过去。” “狮城和辽州不用说,跟瀛州岛一样是沥洲的舔狗,经济和科技却比瀛州岛差了几分。但是也算走在整个海域的前列,地方不大,经济体量不算太小。” “除此之外,整个青洲海域的绝大多数王朝或者地区都属于欠发达地区。即使有所发展,只能算勉强起步,单单从经济建设的角度来看,大抵可算邯郸学步,谈不上什么发展,混乱是主旋律。” “青洲东南半岛是一片较为特殊的区域,土族民风懒散、浮躁,宗教势力盘根错节,而财富大多数掌握在勤劳而懦弱的青洲人手中。如此一来,懒惰和野蛮的土族、权力和财富不均衡、恶心的政客等都是它们固有的病,尤其混乱。” “青洲海域,绝大多数王朝和地区内外纷争不断,乏善可陈。有些甚至刚刚稳固政权,刚刚开始尝试经济建设,处于权力与财富积累的初级阶段。” “虽然它们也尝到了一些经济建设的甜头,制度并不完善,掌权者决心有所不足,总想认个大哥,保护费又太高。” 数十年前结束的那场劫难,青洲海域是主战场,瀛州岛的疯狂肆掠带给这片土地极度损伤。一时间,还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而且这里人多,心难齐。 形势与安翊的预计相差不大,他一介升斗小民,对这些泛泛而谈的大势没太大兴致,静静听着小田惠子唠叨。 安翊知道,小田惠子需要倾诉。 以安氏和红袖书院为平台,承载的人太多。安翊没太大抱负,舍不得,却又不知带着这群孤儿如何安生。 安翊不愿意以“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幸福”的自以为是干预她们的人生,却陷入了自以为是的纠结,意难决。 这对姊妹花是安翊行走江湖的代言人,她们的心思其实不难揣摩。只是他更愿意听她们讲出来,说服自己。 为了她们,为了那些安翊真正在乎的人,他不介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何谓坚持,无非安翊赋闲时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自己性格有缺陷,那就让合理推着往前走。男女间未必只有爱与被爱的关系,纠结的本质是贪欲。 方向可以摸索,或许还有比嫁女更合适的选择。只是小田姐妹魔化了,一不小心,安翊也被这俩带沟里了。 主人的脾性,小田惠子已摸得十分透彻,歇了口气,未等主人问询,继续汇报道:“后来,我们把精力集中在了青洲,前后差不多转了大半个月。” “新的青洲皇朝稳固后,因为历史的纠葛,因为外部环境复杂多变,一直在狭缝求生存。虽然执政者有大智慧,毕竟是剑走偏锋,免不了曲折。” “这些年皇朝和子民生活皆艰辛,然终究是凝结了新的皇朝意志。在风雨飘摇之中,总算奠定了青洲皇朝的基础。” “最近皇朝得以抽身关注民生,在摸索中前行,只是有些积重难返。” “浔洲巨变提供了契机,青洲皇朝看清了方向,借机割掉周身腐肉,顺利进入平稳阶段,主要精力回归经济。” “这个民族非常伟大,韧性好,自愈能力强。没有思想领域的束缚,处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毕竟错过了最佳时期,错过了两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经历了一百多年的衰败和战乱,创伤不容易愈合,发展还需要时间!然大势已成,未来可期。” “新的皇朝终究还是根基较浅,底子也薄,也有可能是盘子太大,人口基数空前恐怖的原因,乱象横生,各自为政的现象比较明显,内耗相对严重一些。” 小田惠子清楚未来必然与脚下这片土地密不可分,此番青洲海域之行,她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青洲,把重心放在这个跟自家主人息息相关的皇朝。 这次转身之后,还有多少人能留在主人身边,小田惠子心里没底。 主人从不在意世俗财富,同时她们也拥有足够实力和勇气面对世俗。但是她们未曾有过一丝脱离主人、放飞自我的大宏愿,青洲大地是她们最终的归属。 其实,走进主人身边,小田姐妹一直在关注青洲,不缺数据和资料。这是第一次摆在明面上,感觉如此清晰。 “总而言之,整个青洲海域人口基数非常庞大,人多了市场就会大,市场大了机会就会多。就目前而言,这片区域看似落后,却潜藏着无限商机。” “这里没有完善的制度,以我们的资本实力获得利益很容易,也正因为体制不完善,获得的这些利益怎么保障不好说,面对贪婪与腐败,最终得拳头朝前。” “站在这个角度,这里都是沃土。无论安氏还是剃刀,必大有可为!” “遗憾的是整个青洲海域经济体量尚小,小国寡民居多。面对如此庞大的安氏资本,实在没多少韭菜,唉!” 小田惠子悠然一声长叹,说起此番环青洲海域之旅,其言辞颇为直接。略有几许兴奋,更多的是嫌弃,欠发达! 什么鬼话,哪里来的强盗逻辑! 安翊望着眼前正在忧国忧民的小田惠子,头疼不已。这是什么样的童年阴影让她如此执着于薅羊毛,割韭菜? …… 第77章 我们不需要选择 见主人一脸诧异盯着自己,眼都不带眨,小田惠子的思绪瞬间在风中凌乱。 小田惠子情不自禁怀疑自己,一时间心思如泉涌,乏味的汇报随之陷入了暂时的停顿,甚至忘了还在寻找契机。 安翊也没想到,无心之举会带来如此巨大的收获,沉闷的话题终于停了! 呵呵……碰巧按下暂停键,等明白过来,安翊不由心生窃喜。 安翊起身,继续溜达。 这些滔天大势,安翊听起来真有那么几分烦腻。此刻之所以还能安安静静在那里听,完全是因为眼前的姑娘。 若非如此,安翊愿意找个地方继续静悄悄苟着,难怪能人志士喜欢遁世。 太平盛世,唯财。 少点野心,安逸! 好一阵子恍惚过后,小田惠子才发现主人又开始有了一些恹恹的。她的目的尚未达成,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主人,既然明确要在青洲海域长期发展,可以安排剃刀弟子常驻青洲。” “待她们安顿下来,再给主人做一次完整的社会调查,形成详实报告。主人需要用到数据的时候,也好有个参考。” 其实,小田惠子并不意愿离开沥洲皇朝。既然已事成定局,如何尽快达成剃刀弟子常驻青洲的目标,就成了她关注的根本,那才是她想要的突破。 与离开主人相比较,沥洲皇朝的自由与发达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主人说距离不是问题,何须留恋? 她们的足迹早已遍布全球。 哪怕喝碗毒鸡汤,也得说服自己。 前段时间,安翊下意识并未拒绝小田惠子的安排,让她有了新的解读。主人未必铁心放弃,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主人的彷徨早就写在脸上,小田惠子一直在装傻充愣,把自己二人和剃刀那一群精英结结实实捆绑在一起。 昨夜更是直接把定心丸分享给了全体小姐妹,小田惠子要帮自家主人下了这个决心,只有如此,剃刀才有灵魂。 不,她小田惠子就是主人的决心! 安翊不是傻子,小田惠子表达如此清晰,听不出弦外之音,言外之意? 长期以来,安翊一直在心安理得中让小田惠子推着向前走。眼前这位美娇娘确有裹挟之意,不过他习惯了。 小田惠子不舍,安翊就舍得吗? 但是该来的终究不会以安翊的意志为转移,超凡脱俗的修士又如何,没听说过神仙也有无奈的时候吗? 宁愿相信自己来不及响应,安翊也愿姑娘们自行选择,不去干预。 缺少积极主动的争取,也许会留下失落和遗憾,至少不会留下一地心不甘和情不愿。瞎折腾,何苦来哉? 面对那么大一群孩子,安翊不知如何取舍,省点脑细胞不香? 安氏的发展空间也好,剃刀的生存空间也罢,安翊不愿过早去设想。 苟的思维在作祟,能拖一天就绝对不能早一天雄起,宁可等待被迫应对。 此番回归,安翊早已做好了舍弃的准备。须知这人世间,美好无穷尽,也不能尽归他的怀抱。他不欲继续主动去沾染因果,浅层的因果,不难斩断。 眼前这个转折点,由不得安翊继续当鸵鸟,选择舍弃,不能拖泥带水。 小田惠子步步急逼,安翊有点招架不住,无法再岔开话题,躲不了了吗? 错失了这次抉择,未经涅盘的剃刀稀里糊涂进驻青洲,还会是一锅浆糊。 安翊脸上罕见多了几分严肃,也收回了洒在绝色天香俏脸上的贪婪。 “惠子,我们是修士,世俗从来不是重点。自始至终,我也未曾在意过世俗的财富,无非过眼云烟。无须做什么专项调查报告,也不需要参考资料。” “世俗财富也好,安氏也罢,无论当初还是现在,我的初衷无非就是要养活那些孩子,那才是最原始的需求。” “嘿嘿,如今孩子们长大了,而且非常优秀,她们需要考虑自己的路。” 言简意赅! 孩子们大了,她们有权利,也是时候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第一批进入红袖书院的孩子,有些已经长大。安氏一直围绕红袖书院,安翊未曾干预,也算自由生长。那就让它彻底归属红袖书院,维持现状就好。 既然做好了舍弃的准备,安翊没有纠结安氏。他,从来不缺生存所依。 当初那个最原始需求,现在也在逐渐消失,安翊不屑关心世俗之物。他在意的还是这次转身的契机。 需要直面这个问题,已避无可避! 平地一声惊雷起! 顷刻间,小田惠子恍然大悟。 红袖书院的问题,剃刀的问题终于正式摆上台面。是小田惠子把习惯苟且的主人逼到墙角,大家需要直面这一刻。 以前装傻充愣的裹挟策略主人一直都看在眼里,一直在等小田惠子摊牌。 主动权,这位懒散的主人早就交给小田惠子,亏得她在那里兜兜转转。 早在安氏伊始,就是主人留给她们的生存所依,是恩赐,也是不信任。 她们还小,主人允许她们反悔,或许主人一直未曾正式接纳过她们。 “主人,孩子们源自世俗,她们没有一个健康的家。最初那一部分还是权贵的棋子,更有甚者她们是权贵眼中的蝼蚁,无权也无力抗争,生存都岌岌可危。” “天幸我等,偶遇主人。有了主人的教诲,在这人世间,我们争得一席之地。” “是啊,今天我们要长大了,要学会思考,也有勇气直面这人世间。” “惠子不说,主人也心知肚明。这段时间,孩子们都在揣测和担忧,害怕主人割舍安氏,害怕主人割舍剃刀。” “呵呵……主人没有听错,惠子也没有说错,我说的是害怕!我们在害怕!” “惠子要说的是,我们还不是什么大修士,那些孩子也都不是大修士。” “其实,生活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们太多选择机会。万幸有主人,让我们拥有邂逅幸福的机会。我们拥有幸福,不想再有选择,只愿主人不要抛弃我们。” “主人,我们还年轻,还需要依附世俗生存。即使哪天我们超凡脱俗,惠子不忍放弃剃刀,也不愿放弃安氏。” “无论在哪,真能避开纷争吗?” 不知姑娘积累了多久的勇气,话音落下,小田惠子便倔强望着安翊,她是主人的决定,此刻却在等待主人点头! …… 第78章 势均力敌 小田惠子突如其来的激动让安翊有些错愕。幸亏他还有一些小手段,否则就这一阵嚷嚷,岂不就是向满世界宣示剃刀的存在。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其实,安翊一直明白小田惠子的那点小心思,一直在纵容。现在才想刹车似乎为时已晚。一时间,他无言以对。 安翊很容易被说服,特别是对美少女没有一点免疫能力。这次,他不能就此妥协,长此以往,后患无穷。 万幸,此时公园已经在闭园,本就稀疏的人群慢慢在消散。身后两位陌生的小姑娘越跟越近,颇有几分挑衅的味道。暂时缓解安翊的窘境,有事做了。 很明显,不是付家的气息。是谁家派这样的愣头青来试探,还是这俩自己贴上来的,看来蓝霈璟这事不是小事嘛。 此时,高悬的月亮有些苍白,夜色渐浓,公园的管理人员已经在开始安排保安人员逐一驱赶滞留的闲人。 安翊三人巧妙规避着手持橡胶棒的保安,慢慢步入公园幽径深处。 “惠子,有些事回酒店再讨论。一会有人陪你练练手,你且试试。不过此人恐怕没有恶意,记得适可而止。” “主人,身后这俩黄毛丫头仅有一位武修吧?确定她能行吗?看不出来!” “呵呵,惠子,不要小看天下人!” “哼,我还真不信,要不我先出手挑起战事,看看这黄毛丫头几斤几两。” 被搅了好事的小田惠子不由带来一些情绪,有点想要发泄一番的意味。 “哈哈……用不着,找个空旷点的地方。你没看人家跃跃欲试,等着吧!” “主人,这两位小姑娘真美,堪称人间绝色。如果那位武修能够媲美姐姐更是绝世天才,要不我们全收了吧!” 小田樱子并未太当回事,姐姐和主人聊天,闲来无事的她早把两位跟得太紧的小姑娘摸清楚。安翊两人的神识交流并未隐瞒,她的脑回路也属杰西卡同类,这俩姑娘在她眼里简直就是瑰宝。 安翊抬手就揉,浓密的秀发瞬间变成鸡窝。小田樱子早已免疫主人表示亲昵的定式,仅仅伸手理了理刘海。她也懒得挣扎和抗议,通常来说不过徒劳! “就你话多!” 勉强笑骂一句,安翊没放在心上。 漆黑的湖边密林,有个隐蔽半岛相对空旷,几人三转两转来到此处。 “呔,那采花毛贼,放开两位姑娘。” 很显然,姬桐瑶涉世不深,并没有找到比这更加合适的理由。大晚上,三人你侬我侬撒了一地狗粮,她不由想起王溪仚的龌龊,不知为何竟然醋意大发。 炼神武修,初步掌握他们所说的精神之力,与神魂之力异曲同工。黑夜挡不住小田姐妹的魅力,好一朵并蒂莲! 蜜里调油的三人让姬桐瑶心生莫名妒意,此处偏僻,她懒得找别的借口。 只见姬桐瑶腾身而起,一式马踏飞隼于风驰电掣中直扑二女簇拥的安翊。 姬桐瑶出来这么些天了,每天也只能拿王溪仚来练手。奈何这位师侄的修为着实太差,软趴趴的,真不抗揍。 医武不分家,何况,王溪仚的资料显示安氏的姑娘们,大多数是武修。 这次不过是试探,虽然姬桐瑶来势汹汹,安翊看得出来,未见力道。 安翊撇嘴一笑,轻轻把左手中的小田惠子往前一送。然后怡然自得搂着小田樱子,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 “混蛋,为何躲在女人背后?” 有生以来,姬桐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破口大骂,杏眼圆瞪。 这要不是在半空中该跺脚了! 姑娘家粗口也不擅长,干脆满身的力量在半空中燃爆,顷刻间,炼神圆满的气势拉满。纤细的腰身微微一扭,爆裂的劲气继续直扑安翊,动真格的了。 劲气激起的气浪撩起小田樱子的秀发扫过安翊的鼻端,浓郁太阴之气撩得他鼻端发痒,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 小田樱子一脸嫌弃,狠狠瞪了安翊一眼,毫不客气拉开了跟他的距离。主人真不讲究,一个修士打喷嚏,至于吗? 两人没把即将到来袭击放在心上。 无情的藐视让姬桐瑶气急败坏卯足了全身功力,一时间,忘记了收敛。 敌人暴涨的气势让小田惠子不得不认真应对,抬脚一个滑步,挡住了姬桐瑶的去路,握紧拳头迎上凌空这一脚。 既然是历练机会,小田惠子决定硬碰硬,选择了最不利的方式回击,一定要让主人好好看看她修炼的成就。 小田惠子全身元气凝练于拳头,未见气势却有空间炸裂的脆响。 “呯!” 拳脚相交中,猛烈的撞击之下,两人身形不受控制倒飞而出。剧烈冲击波在碰撞中心爆开,一圈圈疾速向外横推。 劲气所过,首当其冲的数棵大树瞬间拦腰折断,树梢撞出老远,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唯一的凡俗之体王可箐闷哼一声被劲气击飞向湖面撞去。幸亏她在姬桐瑶身后,即便如此嘴角隐隐约约有血迹可见,眼见就要要变落汤鸡。 “可箐……” 鲁莽了!来不及后悔的姬桐瑶不由大声疾呼,扭转腰身在空中翻滚几圈化为离弦之箭,直扑即将落水的王可箐。 突然,一个飘渺若仙的身姿在湖面上悄然而立,揽住飞落而来的王可箐冲姬桐瑶一笑,眨眼即逝,仅余阵阵涟漪。 “女贼,放下她!” 姬桐瑶急了,以掌拍击湖面,借势转身直扑小田樱子。刚刚掠过湖面,迎面碰上了转身回来的小田惠子。 此时的小田惠子正处于暴怒中,跟主人修炼这些年,她是第一次被人击退。 “呵呵,别急,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落,一拳直扑姬桐瑶鼻尖。 姬桐瑶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全力迎向小田惠子。她非常担心王可箐,不知这位晚辈是否受了伤,急切中想要尽快解决战斗,疯了一般招招直逼敌人要害。 这两女暴龙太不讲究,倘若任由她们放手施为,暴力之下,摧毁了这座无人公园事小,整座城市恐怕都会蒙受不小的损失。安翊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中,抬手布下结界,随便她们胡闹。 这俩层次相当,她们的实力尚不足以冲破安翊的结界,力量不至于外泄。 “卧槽,什么人胆敢在都市中如此肆无忌惮,不要命了吗?” 长期盯梢安翊的眼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闷响吓得头都不敢抬。然而,下一个瞬间,一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他们不明所以。只有隐藏在暗中的佛爷和王溪仚满腹疑惑,远远望着湖畔不停翻滚的身影发呆,两姑娘相约夜舞吗? 她们的打斗竟然殃及无辜,安翊颇有几分不喜。无可奈何的他只能为这两人擦屁股,不过治病救人倒是小事。 “樱子,把她平放在草地上,这一记撞击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我来帮她清除淤积的内伤,以免留下什么隐患。” 小田樱子迅速把已陷入昏迷的小姑娘轻轻安置在草地上,退回一旁。 安翊拿出九枚金针一抹,以三昧真火消毒。顷刻间,金针护住王可箐心肺的血脉。他再度拿出数十枚毫针,双手不停挥舞,王可箐身上很快布满金针。 姬桐瑶一直在关注,见状心中稍安。 “樱子,扶她坐起!” 随即,安翊绕至王可箐背后,一掌轻轻拍打在她的后背上。只见一口黑血喷射而出,腥红的血液有些许溅到她雪白的连衣裙上,月色之下,格外醒目。 “樱子,这位小姑娘没事了,你看着她点。我要看着这两头女暴龙,别让她们在得意忘形中打出火星来,万一伤了人不好收场。这俩,太不讲究了。” “好的!” 小田樱子嫣然一笑,分外诱人。 安翊赶紧扭头,艰难地把目光挪向战场。要命的,这诱惑愈来愈大! 最近,安翊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拒绝欣赏这些绝世之美,长大了吗? 小田惠子二人的战斗已白热化,她们都发现了结界的存在,心态各异。 小田惠子大喜,有主人支撑,她放心地抡起拳头,大开大合一通猛砸。 此时的姬桐瑶却不明所以,不由得心中大骇。布置这种结界自己家里需要集举家之力,历经数月之久未必能成。 是谁?难道是隐藏在暗中守护这位花花公子的大能?这也太可怕了吧? 极恐之下,战力倍增。 “惠子,尽量收敛元气,多么难得的炼体机会,错过了实在有些可惜。” 这时,安翊的声音浮现在小田惠子脑海。她心领神会,调整战略。 此消彼长,小田惠子很快落入下风! 小田惠子不仅要调集元气融入肌肉等软组织以承受对方打击,还要运转元气冲刷肌肉和肌腱,增强打击力度。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挨了好几记才适应。 即便如此,不一会,小田惠子便大汗淋漓。同时,神经紧绷的姬桐瑶也没好到哪里去,汗水很快浸湿了衣裳。 好说不说,这两位姑娘都是风姿卓绝的旷世佳人。这一刻衣衫尽湿,贴在身上尽显玲珑身段,格外辣眼。战斗之间,酥间玉臂舒展,也是非常养眼。 “主人,好看吗?” 如痴如醉中安翊浑然忘却时间的流逝,小田樱子悄然而至,贴在耳边哈气! 第79章 桐瑶姑奶奶 势均力敌的战斗最消耗体力,特别是努力炼体的小田惠子。她的体能和元气消耗特别大,被动挨打中一直处于守势,煎熬中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极限。 此时,小田惠子的呼吸已经不能由急促来形容,呼吸的声音有些像在拉个破风箱,感觉身体陷入泥潭,举步维艰。 慢慢小田惠子感觉自己要陷入缺氧的眩晕,只知机械地挥拳。突然,识海一声炸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 “惠子,恭喜你炼体再进一步。可以放开元气的束缚,适应一下结束吧。” 猪哥安翊非常满意,并未因欣赏美而仅顾着流口水,总算没忘正事,临阵指导及时就位,准备叫停无谓的纷争。 对方什么身份安翊并不关心,但是缠斗下去,难免会泄露更多信息。对方可是炼神圆满境的超级高手,按理这种人不被允许,也不该出现在凡界。 哪里出了问题,亦或是更加腐朽! 安吉思对守护者并无好评,安翊一直提防着,还没准备好直面守护力量。 “安博士,谢谢你救了我!麻烦你让她们停下来,好吗?我们没有恶意!” 安翊身后传来一个羸弱的声音,扭头淡淡扫了一眼。此女人认识自己,他并未觉得有多大意外,他甚至认为出手试探也许都是她们自作主张。 既然已达到目的,小田惠子自然不会纠缠,停战关键在对方。 “这位小姐,我们被动应战,只要你的朋友停止进攻,我们这边没问题。” 安翊的回答非常肯定,而且他早有此意。此时,战斗处在焦灼状态,对方倘若不愿停下来,率先停手的人保不齐真会吃亏,谁都不想吃这个亏! “惠子,如果对方停手,就此结束!” 彼此无恶意,出不了大事,王可箐并未急于叫停,而是礼貌性介绍起自己。 “谢谢你!安博士,我是青都王家的王可箐,今夜是一场误会。我堂哥公派在沥洲,十分仰慕你,经常聊起你。听说你回来了,我们这才过来看看。” “安博士,与你朋友对战的人是我一位叔叔的长辈。她是练武之人,鲁莽出手试探,还望见谅,我这就叫停她!” 在沥洲,安翊可谓风云人物,仰慕他的人海了去了,不置可否点点头。 何况,安翊早已神识传音通知小田惠子,就看对方。他们无心恋战,倘若对方再不收手,他也准备让小田樱子下场联手压制,也没准备管欺不欺负人。 虽然安翊知道小田惠子单独也能压制对方,但是他不想过多暴露底牌。 “桐瑶姑奶奶,罢手吧,不累啊?” “可箐,没事吧!” 姬桐瑶真累了,她俩本就没有什么恶意。反正赢不了,王可箐一叫就停。 安翊悄无声息撤了结界。 姬桐瑶直冲王可箐,拉起她的玉手仔细检查。须臾,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王可箐嘴里,这才转头直面安翊。 安翊闻着药味便知药性,见此女似乎还算有几分医学常识,拿出来的药丸也正好合适王可箐,便未阻止。 “呵呵……想不到你这色狼真有两把刷子,也算帮了我家晚辈。不过别指望我感激你。哼!一介医修,难道就没有丹药吗?为什么不给她服用,小气鬼!” 这也能称之为丹药吗?勉强算是中成药吧。坦白讲,安翊真不会在这些初级中成药上耽误时间。懒得辩驳,安大修士什么时候需要给人解释啦! “既然两位没什么别的事,误会也解开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小田惠子一身大汗,炼体会排除一些杂质,当然她自己也会涤尘诀。只是安翊习惯平常生活,准备带她冲凉,感觉才算完整,这种固执很有意思。 在安翊示意下,小田姐妹架起她们的主人,掠过湖面,消失在夜色中。 “可箐,你说这都是什么人,知道什么是礼貌吗?千万不要答应你爸爸他们那些龌龊的想法,嫁给这样的人这辈子就算完了,这心胸也太过狭窄。” 骄傲如孔雀般的姬桐瑶被这种赤裸裸的无视气得不轻,对方竟然连个招呼都懒得打,转身就走,太过分了。关键是连自己姓名都不问,太让她无比失望。 对陌生人,安翊都是这态度,敬而远之。年纪轻轻达炼神圆满之境,这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十之八九与守护者纠缠不清,他不愿与之有任何交集。 “桐瑶姑奶奶,你说我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你一样的武士吗?” 姬桐瑶这种蜜糖罐里的姑娘,长这样的脑回路再正常不过,王可箐不会傻傻去纠缠。切实见识了武者的神奇,她心动不已,已经不需要姬桐瑶再诱导。 “哈哈,可箐,终于想通啦?只要你愿意,未来你不会比我差。练武这个玩意和读书是一个道理,普通武士的层次勤能补绌,高端武者资质是硬指标。” “简单来说,好比你们考学。哪怕是好点的洲立学府,挑灯夜读,实在不行就悬梁刺股,也不难实现。但是没有足够的智商,考青都学府比中六合彩还难。” “可箐,你有那个条件跟我一样!” 鹤立鸡群的感觉太过孤独,完全不吻合姬桐瑶的性格,需要玩伴的她瞄上王可箐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闻言不禁大喜过望。今夜,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桐瑶姑奶奶,要拜你为师吗?” “哈哈……不用。” “反正我们没有血缘的束缚,回去后我俩就摆香案结为姐妹。这段时间,我带你练武,以后帮你找个厉害的师父。” 姬桐瑶想起另外一件好玩的事,想着每天见到王溪仚和姬鸾那副便秘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桐瑶姑奶奶,那小叔怎么办?” “可箐啊,在我们那边伦理纲常是非常严谨的。以后,溪仚他们两口子必须叫你小姑,应该是这样的吧!?” 姬桐瑶不确定,但是这样好玩。 “哈哈……” 不是这样,那又如何? 想着想着,忍不住哈哈大笑,姬桐瑶貌似可以命令啊!像她这个年龄,让别人难受总归会心情舒畅。 “好不容易有个好用的沙包,可惜!” 暗叹可惜的姬桐瑶跺跺脚,搂着王可箐细腰,微微屈膝便窜上树梢,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地鸡毛。 天亮后,管理处该有好一阵忙乱。 第80章 半颗定心丸 作为筑基修士,金丹大劫将是最大的拦路虎,渡劫时强悍的肉身是宝。 今夜,安翊非常满意,小田惠子能够突破一次极限,可是大收获。公园里的人和故事,早被他抛诸脑后。 世俗界出现炼神境武者,而且不止一位,那么抱丹呢?过去只能说安翊的活动范围太小,未曾遇见,绝非没有。 往后安翊和他的孩子们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他总觉自己尚未准备好。 望着兴奋的小田姐妹,安翊并未急切想去泼冷水。脑海那两个人生蓝本让他有些颓废,却未曾想过颓废漫延。 年轻的心,自然需要冲动和阳光! 小田姐妹进去洗漱,安翊静静坐在沙发上发呆,什么也不愿想,不愿做。 待小田姐妹洗漱完,安翊进去洗掉这一天的疲惫。曾经答应过,今晚属于她们姐妹,事儿不急,听听又何妨? 安翊往沙发上一躺,小田樱子便钻进他怀里。心中有事的小田惠子选择在主人对面正襟危坐,这是小田惠子一直的行事风格,这些年未曾有变。 “主人,今夜的这对妙人儿是否需要深挖掘?竟然能与我旗鼓相当,这后面的故事恐怕不会少吧?我已在她们身上留有暗记,想找出来,应该不难。” 青都王家,还需要做记号吗? 人家摆明硬往上凑,何必沾惹。 “惠子,不过萍水相逢,实在没必要浪费精力。传说中,整个青洲的修炼体系非常复杂。理不清,也斩不断。” “暂时没必要跟这个群体打交道,没人找上门来,何必节外生枝。” “省点心吧,想累死自己吗?” 偷懒也冠冕堂皇,除了安翊,真没谁有这么皮厚,小田惠子一脸鄙夷! “主人,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吧,有些问题不得不解决啊!” 上当了! 安翊这才发现此事不过是女忍者挑起话题的垫脚石,不由直摇头。 不得不佩服女忍者的韧性,安翊有些头大。拖只是他的习惯,真正目的是希望她们多想想,不想太急躁。 “惠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一直把这些孩子当家人,约束自己尊重她们的意愿,不想把我自己的诉求强加在她们身上。这是生而为人给予她们的权力,我懂你的心思,多想想不会错。” 迄今为止,安翊自己也没有清晰的答案,说着说着,再次陷入沉默。 小田姐妹不希望错过任何跟主人沟通的机会,一旦主人心有定论,她们不愿再去和主人拧,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小田惠子不愿离开主人,不愿放弃剃刀,自然也就不能放弃安氏。 无论如何,小田惠子希望能够说服主人,表达了她的强烈意愿。她和孩子们不会选择,她和孩子们不会离开主人。 主人不说话,一时间,小田惠子也不敢咄咄逼人,不由也陷入沉思。 以往只要主人没有明确反对,小田惠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埋头做事,又不是第一次在主人面前耍无赖。 非原则性问题,即使主人有明确指示又如何,主人不是还有小田樱子这个软肋吗?利用这一点,可不需要高明。 小田惠子清楚,这次是原则问题。 小田樱子仿佛好奇宝宝,淘气的目光不停在两人脸上扫过。有些埋怨她的傻姐姐,主人绝非无情之人,结局早在收留她们的那一天固化,何苦来哉! 不过,这一次小田樱子没她姐姐看得透彻,没有发现主人的决心,这个问题迟早会摆上台面。其实,结果也不会出乎她的预料之外,选择权在她们自己。 安翊把这个问题摆上台面,就知道小田惠子的答案,这位女忍者的态度和决心毋庸置疑,可单一个答案没用。 不过,小田惠子饭后那句话说的并没错。生活在人世间,可有人曾经避开过纷争?走到哪,才能寻得到净土? 恍惚间,安翊感慨丛生,他发现自己不如小田惠子的地方,多矣! 在这人世间,既没有智者,也没有修士,仅有需求,仅有活下去的需求! 任何世界,人们对生命的向往,对寿元的追求都不可理喻。即使木拓选择孑然一身,同样是为活得更久一些,也未见修士的洒脱,那可是悟道大能。 抛头颅,洒热血的豪迈之人未必是少数,那是因为人群基数足够大,那是因为他们的与众不同聚焦了人们的目光。 更多的是凡夫俗子,他们在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久在人世间挣扎。 只是平凡的人生,人们往往看不到! 何谓生命,所谓生存?通俗说就是活着,活着本就是需求。而且它还会延伸更多需求,需求背后免不了纷争。 随着力量在增长,眼界也在开阔。 安翊越来越注重因果,不想过分涉入世俗,更不愿参与世俗资源的争夺。 其实安翊很快就会想明白,自己并非不争,而是需要弄清楚争的对象。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女忍者带歪。 之所以很少约束安氏,那是因为孩子们源于世俗,成长于世俗。安翊认为她们有权参与分配,也是她们的权力。 仔细思量,安翊关注的那些因果离他很远,无非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这些都是题外话,姑且放下,他们都清楚此刻交流的重心在何方。 很多事不能再悬着,这个娘子军团不算庞大,已成规模。小田惠子不舍实属正常,安翊何尝舍得?! 昔日安翊苟着无非实力不足,今天依然不能包打天下,也许永远也不能。 哪里来那么多万事俱备的好事。 需要决断了啊! 现在,安翊才想起自己才是安氏真正的主人。虽然总喜欢苟着,他的生性却也算豁达,并没有思索太长时间。 既然躲不掉,干就完了! 见到主人久久未语,小田惠子并未急促,静静凝望着主人,满眼都是渴望。 既然先前鼓足勇气把话说透,剩下的唯有等待。慢慢小田惠子忐忑的心逐渐平复,反觉心安,没打断主人沉思。 “惠子,我不反对保留安氏和剃刀。” “你的这些观点不算错,我不会要求你们脱离世俗。在世俗逐浪,力量未臻巅峰之前谨慎点好。今夜是你亲身体验的,应当想得到,非凡之力无所不在。” “同时,我的同意只是一个方向,没有详尽的思路和方案,不要妄动剃刀。” “这一次,我不希望继续以前懵懵懂懂过日子的状态,一切都该有个定论。” “惠子,我不同意你那个观点,孩子们需要自行选择。有些孩子还小,当她们成年时必须给予尊重。我不反对你们引导她们,但是绝不允许胁迫存在。” “我不管别人怎么选择人生,我们是修士,需要心无碍。再往后,你们也会有天劫,我不希望有人因此陨落于天劫。” 匆匆忙忙给个结论也就罢了,安翊并不希望再有个匆匆忙忙的过程,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这是他的底线。 小田樱子冲姐姐做了个鬼脸,早知道的得意映得满天晚霞羞怯。 心头巨石落地的小田惠子也被妹妹逗笑了,宛如雪莲盛开,清新,诱人! 对面安翊眼里瞬间精光暴涨,露出一脸的潮红、呆萌萌的猪哥状,秒杀先前营造的严肃氛围,就差一地哈喇子。 以后,拥这对姐妹入怀还能如往昔一般淡然吗?唉,难!安翊感慨不已! 青洲海域之行开始,小田惠子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中煎熬,剃刀即将面临的绝非迁徙那么简单,她可是主人的影子。 从赌场偶遇至今,小田惠子的力量发生了质的升华,一切皆主人恩赐。主人给她的感觉宛若初见,依然神鬼莫测。 困惑之余小田惠子曾询问妹妹的感觉,妹妹告诫莫以管窥天,莫以蠡测海。 今夜对上两位奇葩的妙人儿依然是管中窥豹,已是红警,小田惠子在成长。 需要力量的是小田惠子和剃刀的姐妹们,她们才是真正的攀附者。只是她们侥天之幸,遭遇了主人的心善。 未来的迷雾不是关键,至少现阶段孩子们不能为主人提供力量的支撑。 因为出身的缘故,小田惠子更适应忍者家族那些无情的法则,只是它们绝大多数被主人明令禁止,她很感动。 这段时间里小田惠子有些茫然,偶尔甚至会惶恐,生恐哪天被落下! 小田惠子心思很重,担心有一天主人会砍掉剃刀,种种迹象表明,她的主人的确有这种倾向,她非常惶恐。 并非单纯的难以割舍,小田惠子是忍者中的佼佼者,是死侍,只是害怕失去存在的意义,那是死侍最大的悲凉。 今夜,小田惠子的勇气只是帮她揭开了那个早就放在她兜里的答案。 主人不反对保留安氏和剃刀,不反对安氏和剃刀随他回归,对小田惠子来说是好事。不过,主人的意思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仅仅是半颗定心丸,只要一切尚未落到实处,这位忍者女皇依然揪心。 否则警钟再响,便是壮士断腕。 主人明确反对以前那种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乱象,危机尚未完全解除,她们还缺一个切实可行的涅盘计划。 对此小田惠子已早有不满,不需要太过担忧,这是小田樱子的强项,她不经意扫了眼赖在主人怀里的妹妹。 小田樱子心领神会,冲姐姐眨眨眼。 第81章 适可而止 方向确定之后,主仆之间瞬间轻松了不少。三人勉强能维持“两小无猜”的无瑕心境,暧昧不过刹那间,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依恋多过追求新奇。 修真以来,安翊在不知不觉中不断膨胀。同时年幼与亲情缺失让他的世界观并不完整,并不清楚应当如何面对这人世间的一切,难得他还有坚持。 虽然安氏和剃刀并未完全定型,但是留已成定局。安翊心中之所以对剃刀的去留悬而未决,本质上是他不知道自己想干啥,说到底就是世界观的问题。 分不清被迫还是甘心情愿,即使是赶鸭子上架,结论就是结论。 纠结已是过去,安翊竟然有心唠叨起来,似乎要倾泄心中莫名的情绪。 “惠子,方向虽然确定,但是我依然希望你们认清自我,调整好自我。” “安氏,最多不过是一个世俗中的经济体,不是我们的重心。暂时剃刀不过是初级力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修士之能与世俗争利,本就是稳赢不输的勾当。久而久之,轻而易举便取之不绝的假象会迷惑我们的双眼。” 其实,这些话只是脱口而出,仓促间安翊并未形成完整的思路,多少有些老生常谈,有些想到哪说到哪的啰嗦。 这次小田樱子并未嫌弃,一脸恬然。 “事实上,这种暂时的假象并非因为我们的能力已独领风骚。只是因为绝大多数修士未曾将世俗当成的目标。” “惠子,这方世界没那么简单。我不希望你们有所偏颇,千万不能丢失本来。” “既然想留下安氏和剃刀,必须用心经营和呵护。世俗财富,适可而止!” 不管收获是否基于际遇,有了两段人生作为参考,入世经验或有欠缺,安翊的基本认知不会偏颇,方向不会错。 随心所欲闲侃,话题却非常沉重。 无论修真界还是这颗星球,凡人和修士生活在相对独立的位面,交集被限定在有限范围内,安翊是意外。 修士的力量凌驾于世俗之上,获取世俗所谓的财富易如反掌。大多数修士不愿直接介入世俗,而是以扶持家族或者王朝的模式融入世俗,掌控一方天地。 世俗中,占有资源才是大财,才是财富真正的本源。凡人微薄的、赖以生存的生活物质,当不得财富。 世俗钞票,表面上就是一个方便交换的工具,载体。实际上,它是那些掌控了王朝实体的权贵们手中的玩物。 远的不说,浔洲巨变中的币值一路跌宕起伏与更替,无时不刻不在诠释它的本质。普罗大众眼中的命根子,却是权贵手中的如厕纸,不,手纸都嫌太硬。 站在修士的角度,修士是在给予或者协助凡俗之辈获取这类财富,他们的目标是这类凡夫俗子的信仰或者劳动。 维度不同,需求迥异。 现如今安氏是在积聚这类财富,而剃刀仿佛陷入了安氏这一团沼泽。 换个角度,剃刀的确需要积累资本的过程,否则如何实现交换? 抡起拳头那叫抢! 想一想安翊也就释怀! 世俗有其运行法则,真正财富永远都是资源或分配资源的权利。 奇珍异宝只是装饰,只是玩物,钞票则是收割的镰刀,权力的镰刀。 初入沥洲,安翊就感受到了这种财富观,沥洲也未曾掩饰,血淋淋! 安翊心有抵触,慢慢活成四不像。 这一点,安翊一度曾欣赏过沥洲那些巨擘。从最初完成迁徙到如今建立强大的皇朝,一如既往非常洒脱,总在满世界无情掠夺,从印第安人开始。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效仿他们满世界去打劫。后来放弃,也是因为看不上眼。 孤家寡人的安翊并没有特别大的需求,也不是特别愿意融入安氏,最终并未走上他们的老路,最终只是将财富与权柄当成谈资。与民争利,一天天在谋划碎银几两,沾染太多因果,容易乱心。 毕竟拥有拳头,杀富之心却也屡屡演绎为实际行动,安翊并非圣贤。 那场意气之争,安翊只是一不小心就拥有了巨额财富。经此一役,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一个即使没有介入凡俗之争,也能收割的方向。 这些意外之喜充满腐朽气息,脱离生存所需的资源,永远不会出现在普罗大众身上。安翊收割起来,心安理得。 安翊理不清自己的行为,因为他的逻辑一如普罗大众,永远站在自己的视角看待道德和规则。于是干脆放下,他给自己编织好完美的理由。 时间足够,再严苛的管理都会出现松懈,世家或王朝也会腐朽,罪恶的双手最终会伸向普罗大众,化身吸血虫。 面对贪婪和血腥的腐朽,清道夫存在成为理所应当,这个清道夫为何不能是安翊和他的姑娘们?何况,他们拥有凌驾于腐朽之上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毕竟不是执法者,铁血的时候安翊也会把他自己很好隐藏起来。哪怕是掩耳盗铃,至少心理上要勉强应付过去。 这些年,安翊渐渐习惯向那些腐朽伸手。比如他那昂贵的手术刀,比如神一般的赌术,有时候他甚至化身暗夜生灵,闯入黑帮铁血收割未见手软。 其实,安翊和安氏的行为,比沥洲并未强多少,劫富未济贫,不算好人。 唯一可喜的是,有了安翊约束的安氏从不与民争利,盘踞在资本层面。 太容易获取的利益会解开人们对欲望的约束,安翊不希望小田姐妹迷失。 小田惠子没有主人那么多生搬硬套的是非逻辑,她需要财富养活孩子们。 面对这样的主人,小田惠子也只能无奈摇头,暗自叹气,她的这位主人的确有权利藐视世俗的一切财富。 这事一直让小田惠子头疼,谁叫这位主人实力强悍,医术和赌术均可通神。 关键人家还好命,只是稍稍扑腾了两下,就引来举世惊叹,逼着那些巨阀和财团上杆子拼命送钱,心甘情愿! 试想一想也对,哪家赌场不怕这尊瘟神,哪个有钱人不惜命。 是,主人不屑于挥霍,可那一院子的孤儿不就是这些钱养大的吗?无论是那双翻云覆雨的赌神之手,还是掌控生死的死神之手都略显不够,孩子太多。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第82章 可怕的无欲无求 小田惠子不习惯与这位无欲无求的主人争辩,主人是她心中那尊佛! 看来,得花点时间,花点心思引导这位不上进的主人,小田惠子如是想。 “主人,我明白你的想法,知道你并不太在意世俗的这些财富,你也没有这样的需求。但是,暂时我们还不能如你一样淡漠,孩子们还有现实的需求。” 这段时间,小田惠子舍不得聚拢的精英,一直处于焦虑中,一直并没有抓住安翊的重点。不知是被主人,还是她自己带歪,重心有向安氏而非剃刀倾斜。 与此同时,也将焦点放在了财富上。 “主人,安氏要养活不少人,现阶段还需要财富来维持必要的生存基础。” “前几年,有主人资金做支撑,有主人的金手指,安氏有了蓬勃发展。” “虽然安氏在持续壮大,但是剃刀和红袖书院的需求也在急剧增长,迫使我们不得不参与到世俗资源的分配中来。” “简单点说,安氏有那么多张嘴天天要吃饭,总不能永远依靠主人支撑。” “我们需要未雨绸缪,不得不争。” “若是单单维持红袖书院运作,安氏足矣。但是孩子们在慢慢长大,随之而来的是她们的需求也会发生质的变化。” “剃刀弟子的消耗非同寻常,对安氏来说,世俗财富绝非可有可无。我们不仅仅有需求,也有了实力参与所谓的强者之间的分配,我们有这个权利。” 安翊静静听着,没有理会小田惠子话里话外隐藏的小心思。然而,她的这一席话不无道理,让他陷入了沉思。 未来,世俗之物对剃刀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对安翊更是无所谓。 时至今日,安翊才发现他唾弃的财富有如此作用,是它养活了孩子们。 同时,他们的需求还在,只是需求的资源有所区别,只是争的对象不同。 除了孑然一身的木拓和杨涛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安翊在慢慢脱俗。 藐视世俗,安翊的倚仗是什么? 不就是在阴差阳错中,安翊成了躺赢者,不就是两位修士的毕生珍藏变成了他的财富。因为拥有,才不需要稀罕。 世俗财富,唯有黄金能入安大修士之眼,也是因为炼器的需要,其它的即使珠宝也勉强仅有一些能作为低端炼器基础辅材的,才能引起他的关注。 纵横星空的木拓可是搜刮了整个修真界,这种核心基材岂会放过,黄金和罡风金精已经在储物戒中堆积如山。 不屑和底气,无非源自于此,源自于安翊的际遇。这一切,与他自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是源自于他的努力。 沥洲的暴富,逆天的能力,无疑也都建立在际遇的基础上。 然而,这一切被安翊忽视了。 他和他的孩子们与世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仍然会继续与世俗纠缠。安翊的很多想法过于一厢情愿,藐视世俗,真是飘了。 其实,安翊不介意金丝雀。 当这位主人还在让孩子们放飞自我的执念中,迷茫与纠结,面前的忍者女皇却已经将昨夜的战果无限放大。 小田惠子肯定不会是飘了! 自始至终,小田惠子考虑的都是整个安氏。站在不一样高度思考问题,所有一切让安翊这主人都需要仰视。 根源在于安翊一直把自己当作超凡脱俗者,远离人群,不与世俗相争。 然而,小田惠子等人从来只把她们当成幸运者,佼佼者,需要为活着抗争。 “惠子,你说得有些道理,是我习惯于把自己从人群中剥离出来。这是经验主义的错误,钻了牛角尖。” “既然我们源于世俗,争一争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世俗绝大多数资源对我们用处不大,比如石油和煤炭。” “如今大方向已定,你们要专注于剃刀和红袖书院的问题,不能继续书院不是书院,剃刀不是剃刀的一团浆糊。”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满世界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惊喜。” “主人,世俗杂物不入你法眼,要不列个清单,看看哪些对剃刀有用,我们可以有个方向。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准备足够的俗物准备交换总不会有错。” “想来,主人是不愿我们去抢的。” 突如其来的一个抢字仿佛重锤敲在安翊心上,久久不能平复! 须臾,安翊仰天长笑。 “哈哈……惠子,是你提醒了我,这些年想当然了。这方世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也不急在一时,慢慢理顺。” 大笑难掩安翊内心的余悸,识海中那汪湛蓝的湖早已翻江倒海。 安翊的富有不止于世俗,哪怕作为修士,与普通大能相比,他也算得上格外富有,养活一个修真组织不在话下。 一直以来,夜夜防贼的提心吊胆让安翊忽略了很多东西,忽略了消耗。 修真者云集的世界,即使是普通修士的消耗不仅非常庞大,而且脱不开灵石和灵物。虽然这些资源脱离世俗,但是修士之争却是拳拳到肉,招招毙命。 穷文富武,他们必须以命相搏,灵物就是修为,灵物就是寿元! 此时此刻,安翊冷汗淋漓,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 欲盖弥彰啊! 安翊养一群孩子,竟然无欲无求! 好可怕的无欲无求! 在修真界,无欲无求的修士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不是财大气粗的二代,就是大机缘者。换句话说,他们不是惹不起,就是一块肥肉,是资源。二者皆可让绝大多数修士疯狂,不需要任何理由。 万幸,这颗星球早早就进入了末法时代。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安翊带着自己的姑娘们跨出星空,面对精明的猎食者,以他们如今的豪横,能捂得住什么? 那么,他们恐怕活不过三天! 也只有安翊这种初出茅庐、缺乏历练的愣头青,才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 不得不说,杨涛之后的安翊还真是洪福齐天,也算天宠之人。得亏小田惠子的提醒来得及时,问题暴露在主人鸵鸟般苟且的发育期,否则真要出大事。 幸亏有个安氏在资本市场纵横,有个黄金万两!幸亏有这些满世界的收割在向世人宣示他们的贪婪。 否则一个移动的宝库,如此众多虎视眈眈的列强,一只老蝙蝠够吗? 安翊大汗不止…… 第83章 大义凛然 夜色静怡,就在安翊主仆相谈甚欢的同时。不远处的胡同里,付俊成和伏怀义父子再次聚到一座隐秘的院子。 昨夜同样是在这座院子里,付俊成交给伏怀义一些家里的老人,启动了一些秘密任务,伏怀义错愕之中有些欣喜。 “怀义,安博士身份的事处理得怎样了,上手术台不会有问题吧?” “爸,安翊有沥洲执业资格,在那边本就名声显赫,这一次还是我们家送上去的,没有什么杂音,已经安排好。” “那就好,如此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会让人笑话,医馆那边你也要上点心。” “爸,虽然娘也醒来了,但是娘最近本就反反复复,您不担心吗?万一是一只碰到死耗子的瞎眼猫,可就是白折腾了。为这小子搭台,到时啃不动也麻烦。” “哼!这是付家,你老子还没死!” “我说话直接,您老别生气。关于这个安博士,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今天通过官方途径,没有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再说卫华做事,哪有靠谱过。” “怀义,让你调查,认真做事!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警告你,别动歪心思。” “爸,您想多了,我哪敢。小妹那边收集得差不多了,代价不小。有心人有趁人之危的心思,有非分之想的人可不少。仅仅一天一夜,此事已满城风雨。” “怀义,有些人,有些群体你现在还没有权力接触,不要想太多。安博士乃非常之人,安心做你好的事。” 打一巴掌,赏个枣。这个老二,付俊成用起来非常顺手,性格从自己。 “怀义,准备的东西找到了吗?” “爸,找到了,已交给他们,正在安排人调试。用在医馆手术室的那些窃听设备还好说,但录像设备有些麻烦,即使军用级的体型也不小,不好隐藏。” 录像时间至少两个小时,又不可以换带,父亲手下提供的军用设备可不小。 “怀义,没关系,调试完交给家里的老人就行,然后你就不要管了。让人多准备几套,安博士收集这么多与手术无关的药材和矿物质,想必一定会有特别安排。事关你娘,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 “好的,爸,我会安排!” 这一点,伏怀义非常不理解父亲的安排,一个年轻人而已,还能雕出花来? “药材收集好以后,不要直接送给安博士,让怀玥把安博士请过来,最好我们自己安排地方给安博士。让大名鼎鼎的死神之手住酒店,这叫什么事?” “爸,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一批东西价值不菲,倘若路上在发生点意外就麻烦了,我已经跟怀玥交代过。” “怀义,往后家里这一批老人交给你管理,安博士的安全你要盯紧。这个阶段千万不要有意外,能做到吗?” “爸,这事不大,有那些老人更好!” “怀义,安博士是年轻人,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有些事暗中做好就行,别拿到台面上来,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爸,您也太把他当回事了,我说一个毛头小子,犯得着您一个大总长如此大费周章吗?先是出动老爷车,又进了付家大院,那可是大内,威慑足够了。” “长在红旗下的小年轻,跑不了。” 伏怀义对这件事最是抵触,老母亲八十多了,怎么走都是喜事,不理解父亲为何会同意付卫华兄弟瞎折腾 话里话外情绪非常明显,自家老子面前,伏怀义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给出病危的是正儿八经的御医,还有一位古医代表战阁医馆,上上下下都好交代了,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父亲的心思,不难揣摩,这一次伏怀义非常不理解父亲为何如此积极。 就事论事,老母亲似乎比昏迷前强多了,没有前段时间那么迷糊。 今日,伏怀义也就晚饭前去陪老母亲坐了一会。此刻,他十分纠结。 倘若老母亲康复,对付家确实有不少好处,但是对他付老二来说,恐怕压力要大过收获。关键是伏怀义刚刚才领了母亲垂死换来的好处,这是最后的好处,这种好处当然不可能重复领取。 循古训的老母亲对伏怀义的压力很直接,大哥父子性格相近,性格的迂腐与武士的莽撞并存,不能给付家带来任何的好处,但父亲很难绕过老母亲帮他。 …… “怀义……怀义,你发什么呆?” “爸,想事呢,有点走神!” “怀义,说话注意,特别你娘面前。” “安博士绝非常人,你娘爱亲近能人异士,别惹她不高兴,好不容易才恢复。” “好的,爸,你放心!” “怀义,既然身份不是问题,你的重心要马上转移,再跟你强调一遍你负责的三件事。首先,你要抓紧时间全面了解安博士,形成完整的调查报告。” “其次,你要全力以赴暗中保护好安博士。记得调家里老人,不要在你娘和大哥面前露马脚,以免滋生误会。” “最后,你要全力以赴完成好这次的内保,同样只能用家里老人,记住。” “怀义,你娘不容易,我不希望你掉以轻心,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另外,安博士再厉害,也是新冒出来的,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关键环节留下记录。胆敢忤逆,管他是不是武修,豁出一条老命也让他走不出青都。” 伏怀义望着大义凛然的老父亲心里直哆嗦,他曾接触过家里的老人,也曾向往过。野战堂捞出来的能人异士,这是老父亲自己的家底,没想到舍得给他。 “爸,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眼下这个时候,伏怀义可不敢冲上去找死。父亲是他唯一的依靠,他却不是父亲的唯一,父亲一定有后手。 伏怀义没得选,消极怠工都不可以。 现在伏怀义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少年纨绔,没机会去野战堂走一圈。如今豢养几个自己人,都是千难万难。 不知自己那位榆木疙瘩的大哥有没有这样的班底,付怀义想找个机会试试。 今夜,伏怀义心事重重,付俊成岂能看不出来,自家老二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次,付俊成将自己的老人交给伏怀义试试。如果他能成熟一些,真可入局做点事了,不能最后坐享其成。 至少付怀德忠诚,不会外了付家。 父子讨论了一些细节,各自散去。 第84章 无眠之夜 今夜,有人无眠。 “王溪仚,今天你们两口子跟过去了吧?关键时候为何不现身救救可箐?” “小师姑,安博士身边这对孪生姐妹素有传闻,我们不敢靠得太近。而且事发突然,也有一些来不及。后来安博士开始救人,这才安心,没敢添乱。” “这样也好,没事记得离这位色狼远点,他身边隐藏的人太可怕。否则集举家之力未必能帮得了你,小心被牺牲。” “小师姑,他们就这三丁人,真有那么可怕吗?你是长辈,可别吓唬人。” “王溪仚,不该问的就别问,你最好相信,我可没功夫跟你胡扯。记住,我们今天的谈话乃家族绝密,切忌外传。” 这位小祖宗从来只知道玩,很少有认真的时候,不由心中大骇。可是这俩今夜除了第一记硬碰硬,剩下不就花拳绣腿一番表演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溪仚,今夜我们所言到你们两口子为止。安博士那边按你大哥的意思想方设法交好,如果可箐愿意,我也懒得管你们那点龌龊的心思。毕竟姬鸾也是我的亲侄女,我也希望王家搭上船。” “另外,我会尽快把安博士的情况汇报给家族。说实话,我很担心家族会有同样的想法。如果那样就恭喜你,你的两个小姑父恐怕会是同一人。哦,刚刚忘了告诉你,我跟可箐商量好要结拜。” 直至此时,看着王溪仚两口子一脸无可奈何的沮丧,姬桐瑶这才露出调气的笑靥。一闪即逝,随即一脸黯然,谁又没有无奈?但愿这小色狼会拒绝,可小色狼真拒绝,下一位色狼又会是谁? 也许还是不要拒绝的好。骄傲的孔雀低垂着头颅,满是纠结,回了房间。 “桐瑶,出事了吗?我还以为你又在淘气呢?在怪梅姐没有出手救可箐?” “梅姐,别多心。全力之下,你未必有她快,总算彼此都没有恶意。这回是摊上大事了,恐怕你得回去一趟。” “桐瑶,不就是一两位和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吗,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梅姐,整个交锋过程并非真的花拳绣腿,战力上我已经拉满,想不到吧?” “不说别的,即使我俩再克制,小小一座公园还是能打爆的,可结果梅姐也看到了。如此封禁力量,只有可能是结界,此番我们是遇上了非同寻常的大能。” “战启结界开,战终结界关。这是什么概念?梅姐,我们家刨祖坟能刨出这样的大神吗?此人隐藏在暗中若仅为守护,什么样的绝世大能才能驾驭?” “我的好姐姐,你说是不是大事?” 姬语梅闻言愣住了,虽然她只是姬桐瑶的堂姐,年纪却已过百,也属百年一遇的天才,见识要比姬桐瑶广。 他们家的演武台可是家族开山真人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结界,信手拈来结界的强者,什么概念? 疯了吗? “桐瑶……” “梅姐,难以置信吧?你回家面见老祖宗一趟吧。我得留下,看看能不能带着可箐装傻充愣设法贴上去。” “这位安大神医太过冷漠,我没一点信心。明天我与可箐摆香案,梅姐以长者身份做见证,希望我俩能拴住这条龙。” “桐瑶,你……” 这可是老祖宗独宠的小孔雀,三大守护巨头无人能出其右的骄傲,姬语梅转念一想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安翊相貌平平无奇,可是胜在年轻,胜在医能通神。 “梅姐,请转告老祖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毋庸挂怀。转告我爹,千万不可再尝试挖什么老蝙蝠的底。” “今夜的战斗,我在对方体内没有感觉到一丝内力,仿佛纯粹的体修,她应该是借助我突破了一个小瓶颈。” “力量不在一个层面,切忌妄为。” “桐瑶,要不我现在出发,你们结拜不是什么大事。诚如你所言,事太大。” “梅姐,还是留下吧!我感觉可箐的体质要优于我,一定要让她感觉到家族的重视,而非我胡闹。她性子柔,栓牛鼻子要比我强,有些人耍狠没鬼用。” “桐瑶,总觉你才是那活了百年的老姑婆,难怪老祖宗独独宠你,太可怕!” 姬语梅另类的赞扬并未带给姬桐瑶一丝一毫的欣喜,姬氏、勾陈、轩辕并列三大守护巨头。老祖宗非常宠她,按理怎么联姻也轮不到她这只骄傲的孔雀。 聪慧如她,姬桐瑶自然清楚,除了享受老祖宗的恩宠,也需要自觉。她们这个层次的修士,寿元非常充足,倘若这都不能悟透,枉称绝世天才。 姬桐瑶这样的天才与小田惠子非常相似,他们行事往往理性多于感性。 “梅姐,你这算赞扬吗?感情我都成了心机女了。哦,对了,回来后,给我盯死王溪菊。王家这位老二心思重,也不怕德不配位被撑死,哼!” “别让这位庶出的二少爷成为那粒耗子屎,非常时期不妨采取非常手段。” 夜已深,两人闲聊几句,各自散去。 …… 棚户区一个角落里,有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堂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内家具虽然陈旧,却也算完整。 中堂长几上有台老式双卡录音机正在播放京剧,正是梅老师的《麻姑献寿》。 靠后门的山墙边,一清瘦中年人躺在木质躺椅上,随着戏曲摇摇晃晃。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面容,没人能想到他便是佛爷。其实佛爷之名,知之者并不多,佛爷行事高调却不爱惹事。 公园大战,佛爷全程目睹。他是跟着安翊去的,这两天他盯得很死。 曲散人终,佛爷勘察过战场。显然双方的第一击要略强于他,虽然后面二女的行为转为花拳绣腿他没看懂,却已不敢再造次。他的情报太少,莽撞不得。 勾陈一家,或可利用,但绝对不能全信,安翊的情报恐怕得再找个来源。 虽然王家野心勃勃,劳心费力在贴近姬家,本身却仅仅是凡界世家。 他们有机会获得姬家情报吗? 佛爷逐一盘算着王家众兄弟,唯一能够利用的王家老二就是一个奇葩,高昂的头颅恐怕也进不了姬家的圈子。 王二爷的职业倒是有点意思,可那毕竟只是凡界的情报组织,有货吗? 佛爷愁眉紧锁,思绪在夜风中凌乱。 第85章 成长的迫切 姬桐瑶尚且不放在心上,付俊成有什么想法,在做什么,安翊自然也没有足够的敏感。他无从揣摩,也不愿意为这等闲事上什么监视手段,更不愿意让剃刀的孩子介入这些琐事,不值当! 付家,毋须费心提防,随他们表演。 今夜,心潮可谓起起落落,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往后安翊只会更加谨慎,夜漫长,竟然有唠叨之欲。 这是心理过度紧张之后的条件反射。 他们不会轻易跨出星空,还有时间成长。等安翊慢慢补上这个窟窿,也许已经成长起来,此刻他需要宣泄情绪。 小田姐妹是他的人,唠叨一番,安翊不需要刻意戒备,正好也有事交代。 “惠子,既然我们无法断了世俗的纷争,那就做好直面纷争的准备。” “到了一定层次,人世间的绝大多数纷争,妥协才是主旋律。但妥协的前提还是得有基本相当的力量来做支撑,否则只能被强者一方吞噬。决定一切的核心还是力量,其实这世俗也一样。” “恰恰在力量上,我们还有所欠缺。” “所以,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扎扎实实提升力量,特别是提升可以担当得起威慑重任的绝对力量,相当于世俗的核威慑。有了这个前提,才有妥协。” “眼下,我的修为已达到一个较高的层次,能为你们提供一些庇护,但是力量提升跟不上安氏的膨胀,远远不够。” “安氏的成长,依托于黑蝙蝠的威慑和剃刀的维护。剃刀还年轻,而我们无法预判黑蝙蝠的面纱哪天会被揭开!”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把精力完全投放到修炼上,努力提升力量。我们需要核威慑,此乃核心任务,刻不容缓。” 迫切,第一次如此清晰! 安氏在世俗做点什么并不重要,交给一众娘子军就好。有小田姐妹在,具体事务还轮不到安翊熬心费力。 安氏在世俗争点什么也不重要,在那些隐世力量尚未显化之前,暂时有黑蝙蝠撑着,狐假虎威也能熬些日子。 本欲苟到地老天荒的安翊,突然发现更大漏洞,迫使他打起精神面对自己对力量的无尽渴求,不再风轻云淡。 “惠子,需要着重强调的是,我们终究是修士,世俗一切都不会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你们慢慢也会有我这样的感悟,要提前布局。” “既然选择带着孩子们前行,既然打算带领安氏和剃刀在世俗争一争,有很多事情需要精心谋划,马虎不得。” 朝夕相处,小田姐妹非常熟悉主人的习惯,选择安安静静听主人唠叨。 “惠子,我的死神之手也好,黑蝙蝠的迷雾也罢,都是外因,当不得真。” “现在的剃刀仿佛陷入安氏和红袖书院的泥潭,安氏想要继续扩张,安氏和剃刀必须找到更合理的结构形式。” “这才是眼前最紧迫的任务,否则就是夸夸其谈,回到过去的老路上。” “为此,有必要逐步突出剃刀的核心地位,逐步剥离安氏与剃刀。只有解开安氏对剃刀的束缚,释放剃刀,剃刀力量的成长才是安氏发展真正的基石。” “力量成长必须专注,就是说我们需要把剃刀从泥潭中拔出来,让剃刀尽快回归修炼。接下来,孩子们的修炼还是由我来负责,不能继续舍本逐末啊!” “惠子,你出身忍者世家,可以看得到那些久经风霜的千年世家之所以能在时间长河中耸立如山,不是看他们拥有多少财富,而是看他们的武力能不能经受得住岁月的洗礼,长河中有太多偶然。” “他们有多少世俗的拥趸,或者说攀附者,聚散之间,核心依然是力量。” “主人,这一点我们姐妹明白。” “可是,与我们姐妹所在的忍者家族相比较,剃刀现有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了。剃刀面前,他们不过一只蝼蚁。” “在瀛州岛,小田家族虽未进入忍者家族前三甲,却也非同小可。” 小田惠子灵魂的修炼刚起步,没安翊如此妖孽,对这颗星球的理解也不如他透彻。总觉主人有些过分胆小,过分谨小慎微,白瞎了一身功夫,忒没劲! 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的女忍者终于出言对主人的唠叨提出了质疑,太压抑。 “惠子,这些只是表面的力量,瀛州岛有关于神庙和八岐的传说,青洲有古武和守护者。生存在世俗的这些组织只是摆在面上的力量,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同样也不是我们抗争的目标。” 安吉思夫妇来自一个自称为守护者组成的封闭空间,在那里,武者抱丹不再是传说。显而易见,它们是存在的。 今天这对活宝,力量距离抱丹仅有一步之遥,她恐怕也是来自那里吧? “主人,你都说那是传说!” “惠子,你离开家族太早,很难接触核心。有些力量未必是传说,传我医术的师父就出自那个神秘的地方。在那些不是很久远的记录里,有抱丹之上存在。” “再说,刚才你不是体验过力量!” “主人,抱丹已是相当于半步金丹的层次,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惠子,你想想,如果这个世界真是如此简单,当初你们也不会被拿出来当作利益交换。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坐井观天,哪天成了炮灰。” 那段经历是小田姐妹的伤疤,不是安翊故意去戳,而是他认定小田家族不知是谁的攀附者,他们不适合作为剃刀的参照物,否则剃刀恐怕活不久。 “主人,你的想法我们能明白。” “随着越来越多的剃刀姐妹筑基,哪怕瀛州岛三大忍者家族,我们都能实施降维打击,这个世界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哼!我们也不是泥捏的。” 偶尔一次意外,不足以引起小田惠子警觉,眼界的局限一时无法改变。 安翊懒得继续解释,口说无凭的强调只是徒劳,有些担子还是要自己扛。 之所以警示和约束,是不希望她们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吃亏。 小田惠子说的也未必就是错,辅以修士的各种手段,所谓抱丹想揭开黑蝙蝠的面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说一个假丹的武者,真丹地仙也未必能撼动直逼金丹大劫的安翊。 …… 第86章 杞人忧天 这四年,是安翊实力突飞猛进的关键四年,有的只有意气风发。如今迎来第一次瓶颈,不太适应力量的停滞。 出现一些焦虑,安翊能明白,却有些不由自主,他的修炼没有师父。 人,不能被焦虑吞噬,安翊知道需要磨砺。习惯顺风顺水的他,有些难。 “惠子,我的修炼遭遇瓶颈,修炼方向必须有所改变,短时间内力量不会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空档期内,希望还来得及把剃刀的力量往上提一提。” 这个阶段,最理想的突破方式就是战斗。但是传统的青洲男人,似乎天生不习惯挑衅。再说世俗没有能够带给安翊压力的挑衅对象,有些尴尬。 蒙头冲进秘境,绝不可能是安翊的选择,世俗背后站着秘境,秘境背后呢? 挑衅抱丹之上,安翊不认为他已经拥有作死的实力。还没有死到临头,没有血性,他在等待自己长大。 不,安翊在等待勇气! “主人,除了小姨,剃刀的核心几乎全部筑基,在这人世间,就算还不能纵横四海,也可以偏安一隅了吧?” 小田樱子这句话,不需要怀疑。可是她得问问自己的忍者姐姐,什么是偏安一隅,单凭死神之手,偏安足矣! 微微一笑,接着安翊揉了揉这小可爱的秀发。小田樱子秒懂,刹那间羞涩爬上凝脂般的脸庞,沁人心脾。 小田惠子没有心思理会眼前油腻两人组,对安翊胆小怕死十分不屑!有小田樱子开路,怼主人两句,没毛病! “是啊,主人成天忧心忡忡,你究竟在担忧什么?会不会是杞人忧天!” 这会小田姐妹也是感觉到安翊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了继续滔滔不绝的意思,这才提出她们的质疑。 她们生于世俗,只清楚世俗的力量层次,也就不能理解主人的担忧。 “惠子,樱子,关于力量的观点我们很难找到契合点,只是希望你们切忌夜郎自大,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 “年轻人,喜欢往前冲,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会尽力支撑你们去实现理想。” “你们不要误会,要求你们改一改一团浆糊的现状,要求你们谨慎,并非阻止你们,只是希望路能走得长一些。” 很多事情现在无法跟眼前这对姐妹唠叨,也许永远不能公开,安翊宁可一个人承受,否则徒增烦恼,也犯不着。 哪怕是现在,安翊打心底并未完全接受剃刀和安氏。总有一天,孩子们会丢弃童真。那时,他需要面对什么? “主人,该面对的迟早会来,畏手畏脚没太大意义,我们小心就是!” 这话多轻松,安翊恨不得把小田惠子丢入秘境,丢到抱丹武者面前。 “惠子,闲话少扯。往后,我的主要精力会集中于修炼,集中精力专注剃刀的修炼。我们这群人中,修炼天姿我最差,只能勤快点,提前多跑几步才行。” 安翊拿修炼说事,岔开话题。 “其它的,如同往常一样,我还是不会涉入日常事务,这方面也没有足够耐心和经验,只有辛苦你们了!” 也许是安翊的性格使然,也许是现有剃刀和安氏松散的机制,宁愿自己只有付出,没抱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小田惠子忍者那一套,能走多远? 如今,孩子们童真尚存,对安翊还有感动,甚至可以说,还有需求。 安翊能永远维持这种需求吗? 仅靠需求作为纽带,意义又何在? 无论如何,安翊得站稳了,所以修炼才是他的第一要务,他也需要力量。 反正就是宣泄,扯啥不行。 “惠子,我们没有樱子的神体,修炼有瓶颈。一旦进入瓶颈状态,修炼主要在炼心,在悟,这些都需要历练。” “如此一来,未来一段时间,压在你们身上的担子会重了许多。” “这次回来,为的就是炼心,也就是需要在红尘中历练上。” “往后这几年,最大的可能是选择一个与人打交道的方向,或许是去找份工作干干,医术也将不再是我的专注,医术也遭遇了瓶颈,不再需要积累。” “至于安氏,你们多费心,哪怕是仿效那些忍者家族的做法,慢慢把安氏变成剃刀的拥趸,它永远不能是核心。” “不管作如何调整,整体的运行一如往昔,我们各行其是。安氏,依然以你们为主,剃刀日常运作也由你们负责。” 舍不得放下,就让她们试试,撞了南墙再回头也来得及,她们还小! “主人,放心去历练,我们会管理好安氏与剃刀,姑娘们不会让你失望。” “惠子,你们一直都让我很放心,整个团队一直也是你们在管理。往后,依旧如此。就我个人而言,不会借助安氏的财富和剃刀的力量谋求发展,尔等无须为此分心。我随心所欲,志在历练。” “世俗的功名利禄,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会谋求。你们只管安心发展安氏和剃刀,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 “虽然彼此之间的心意和选择已经表述得十分清晰,我仍想啰嗦一句,希望你和孩子们认真权衡,慎重选择。” “惠子,活再久,只是一辈子。” “孩子们愿意跟着我们,那就意味着她们也会继续修炼,那就意味着力量也会继续成长,非凡之力还是要慎重!” “往后我的时间相对充裕,剃刀的重大决策,需要与我商量。安氏诸事只要不影响到剃刀,均不需向我汇报。” 剃刀的力量不属于世俗,如同龙脉幼灵一样,这是安翊的因果。既然舍不得放下,势不可挡,那就好好管理。 安翊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能因为他的疏忽为祸人世间,图个心安。 红尘历练,无非是打坐修炼的时间不用那么多,无非是要亲身感悟人世间的是非,就是要身体力行,多跟人接触。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安翊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理顺剃刀,培养剃刀。 “明白,主人!” 小田姐妹聪慧如斯,岂能领会不到安翊真正的意思?另类切割,绝不仅仅止于为孩子们争取生存空间。 主人心善,有这样和那样的顾虑不难理解。农夫与蛇只是自然界最底层的普遍法则。未经驯化的蛇本就无灵,即使驯化的蛇,也有挣脱束缚暴起之时。 第87章 都没有选择 很多时候,可以将安翊归入理想主义者。不,严格来说是空想主义者。 闲暇时,安翊也会有梦想。非常可惜的是,需要付诸行动时,他总觉有这样和那样的条件不具备。每每都会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还是再想一想吧! 简单一点就是安翊的惰性太可怕! 然而安氏如今的局面不允许安翊继续偷懒,硬着头皮也要逼出血性! 无论在哪,谋求利益就是纷争,小打小闹只是蝼蚁之间的倾轧,不会有巨擘关注。一旦蝼蚁抱团或长成巨象就需要对应的实力作为支撑,没有专属的力量,一切是虚妄,是泡影,是冷酷现实。 准确定义安氏,它是一家商行或者众多商行组成的集团。无论如何,不过是纯粹的经济实体。人世间,多如牛毛。 虽然安氏足够庞大,但是有了死神之手的存在,它就是巨擘能接受的、赚取生存之所依的平台,惹不了什么大事。 然而,有了剃刀支撑,安氏在日益壮大,发展速度让人瞠目结舌,已壮大到吸引狼群的程度,安翊得谨慎一些。 当然,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有时间,安翊也有基础防狼实力。 因为安翊这个意外的存在,安氏已经成长为巨象,无论扎根在哪,如今的它已经引人侧目,恐怕那些巨擘很难对此无动于衷,无数眼睛盯向安氏和他。 死神之手和黑蝙蝠的存在,会让大家观望,尝试着寻找妥协的机会,一旦失去这两层庇护,故事也许会重写。 何况人类欲望与意志的较量,一直是欲望占上风。小田惠子带领的安氏必然会往大发展,安翊未必愿意阻止。 没有强有力的绝对支撑,未来安氏可选择的路不多,它已有实力引人注目。 要么选择依附,安氏源于沥洲,依附的对象也不可能会有太多选择。 如此一来,安氏最终会因为壮大而被沥洲的皇朝意志所吞并。运气好,安翊或许还能捞个名誉主席的泥塑金身满世界晃悠,未必有自由,甚至得赔笑脸。 要么选择抗争,随之而来的自然只会是毁灭,安氏积累的货币资本就是无根漂萍,抵不过皇朝意志的一纸公文。 倘若安氏的积累达到威胁皇朝意志的程度,沥洲诸强会联合起来,以皇朝意志给予雷霆一击,安氏很难幸免。 在这种极端情形下,安氏作为鱼肯定会死,只会化为故事,烟消云散。 沥洲这张网未必会破,哪怕是挣破几个窟窿,稍微喘息几年,很快会恢复。 当然,世间的一切规则都是人类制定出来的,或许安氏还有唯一出路,那就是拥有自己的核心打击力量,让安氏成为强梁,逼迫强梁们寻找新的妥协。 安氏源于安翊的一夜暴富,没有自己的附庸或属地,那就意味着安氏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军队,那就意味着安氏只能选择超越常规的另类打击模式。 前面半段,小田姐妹带领的剃刀一直支撑着安氏,后面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面对世俗,剃刀的确拥有不对称的打击力量,只是剃刀还年轻,不足以形成颠覆性的威慑。世俗中还存在一些超常规的力量,安氏尚未触及它们的根本。 那些力量经历了数千年的积累,不是一个不足四岁的剃刀所能抗衡的。 这些年,安翊心无旁骛,埋头潜心修炼,是因为他和剃刀都还太过单薄。 长期以来,安翊如履薄冰。这才是他如此大张旗鼓四处展示死人活命绝世之术的根源,也是黑蝙蝠如此神秘和铁血的根源。想要不平凡,没那么容易。 现有平衡适合于如今的安氏,小田惠子的野心,安翊一直都看得到,要想撑起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还显单薄。 人生往往如此,取舍之间,没有太多骑墙的空间。既然舍不得孩子们,害怕孤独,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撑起这片天,凡事也由不得他有更多的选择。 有这么一大群孩子存在,注定他和她们都无法选择平淡,其实,安翊才是最不愿意半路丢下孩子们的那个人。 无论杨涛,还是木拓,还是世俗传颂的隐世大儒,他们的生存模式都不是安翊想要的。他讨厌超凡脱俗的孤独,愿意为自己,为孩子们活着而努力。 主人在乎剃刀的力量,愿意更多地关注剃刀,对于小田惠子那是喜事。 这段时间,受主人回归影响,小田惠子的心也在患得患失之中恍惚。 小田惠子过于焦虑,彼此之间少了些许心灵相通的默契,安翊哑然失笑。 “主人,既然整个团队很快就会回归青洲,对安氏和剃刀你有什么要求?” 小田樱子望着双眸闪烁着无尽期待的姐姐笑了,小脑袋拱了拱安翊。 守住了剃刀和安氏,小田惠子不知不觉开启了新的担忧。主人已回归,距离也被拉开,她需要抓紧时间行动,担心剃刀那些孩子很容易被边缘化。 人在患得患失时总会思绪万千,总会有几分失措,强如小田惠子也不例外。 “惠子,既然选择带着剃刀和安氏前行,就只能坚持,只能做得更好。” “关于这一点,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你们毋须忐忑。只是剃刀的日常事务要落在你们两人身上,我必须全力修炼,实力对我和剃刀都很重要。” 哪里看不出小田惠子忧心忡忡,哪里需要小田樱子提醒,安翊的确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不是被否决了吗? 安翊直接给出结论,此事一点也不能含糊,否则后患无穷!小田惠子有什么样的圈圈绕绕事小,剃刀走偏事大。 “惠子,你们更擅长具体事务,我就不啰嗦了。我们只需讨论大方向,你们自主把握细节,不要触及根本就行。” 对自己,安翊看得很清楚,左右不过是求个心安。在往后走,只要孩子们是自愿的,只要她们的行为在大方向上不出问题,那就放任小田姐妹折腾。 木拓和杨涛用一生告诉安翊,为了生存再怎么谨慎都不算过分。 安翊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愿意对眼前的姐妹花过度设防,他总觉得那两位大修士的生活缺少了太多的元素。 倘若如此,活得再久也是乏味。 既无曹孟德之能,也就不愿意有曹孟德之心,做个混世魔王也不错。 第88章 沥洲不许有老二 夜已深,安翊唠叨的兴致尚未完全消散。面对绝色女仆,宣泄之心多了几分按捺不住,仿佛要把问题一次解决。 留下孩子们已事成定局,安翊参与的具体事务并不多,没什么可聊的。继续穷聊那些确定的事,徒增烦腻,不如来份回锅肉,不如聊聊财富。 小田惠子说的没错,养活那么多孩子没钱不行。出出主意,安翊在行。 作为执行人,小田惠子不想拉开与主人的距离,力主安氏和剃刀回归。 安翊心有所感,却不如小田惠子那般乐观。内忧是那人心难齐,外患则是沥洲对安氏虎视眈眈的强林不在少数。 剃刀在暗,无人知晓,倒也无忧。 然而安氏却在明,这里面牵涉的门门道道太多,一时半会真说不清。既然说不清,安翊懒得纠缠,兵来将挡! 安氏乃兴之所至,无非世俗之蝇头小利,无所谓。打碎了总会有人赔,安翊有这信心,他的重心在剃刀。 隐藏在红袖书院之中的剃刀,已形成一股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力量,这是一段不小的因果。即使没有小田惠子的坚持,安翊也须慎重,不会听之任之。 既然女忍者愿意坚持,还省去了破釜沉舟的沉痛。安翊也想看看,剃刀能否在青洲,在这方世界挤出一点生存空间,否则未必有勇气跨出那一步。习惯了自己家长的身份,不由多了些许期待。 这几年世界局势动荡不安,浔洲是在巨变中轰然崩塌,还是涅盘重生,人们尚需观望,浔洲自身则不然! 无论曾经的超级皇朝是否腰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战斗民族,不仅仅是用来吆喝的美称,那是血肉填出来的。 这一波斗争,虽然没有枪林弹雨的惨烈,腥风血雨未必就少。浔洲吃了这么大的亏,总不可能捏着鼻子认了。 浔洲皇朝还是那个铁血的皇朝,这头冰冷的北极熊底蕴深厚,不是那些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浔洲资源可谓极度过剩,自然不缺创造奇迹的基础,怕就怕在断尾求生的过程中,多生波澜。 皇朝之间,是非恩怨难断,无所谓友谊,主轴在利益,哪有不争之理。 沥洲刚刚干掉唯一的竞争对手,胃口再好,也需要时间消化。短时间内需要发泄仇恨的浔洲还能拖住沥洲一段时间,但是仇恨终究会有发泄完的时候。 等浔洲彻底安静下来,它需要一个新的姿势。沥洲已成仇,可它与青洲的恩恩怨怨从来没有间断过,很难成为盟友。这是一个考验浔洲的技术难题。 浔洲意外躺平带给青洲的冲击可想而知,轮到青洲独自面对沥洲了吗? 眼下是个微妙的平衡,几大超级皇朝之间各有需求。青洲与沥洲并无直接的历史恩怨,它们之间会有一个短暂的蜜月期吗?如果有,能维持多久? 现实版的三国演义,沥洲仿佛曹孟德一家独大。东吴和西蜀仇恨不浅,各怀心思。这一曲三国能演多久? 沥洲因掠夺而生,习惯了领头羊的地位,习惯掠夺式的发展,等它喘过气来自然不能缺少对手。利益之争不缺对手,沥洲什么时候寻找新的目标? 那么沥洲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谁又有这个资格? 会是青洲吗?这里面的玄机不少! 同时,青洲受中庸影响至深。羊遇上狼,难免吃亏,机遇与危机并存。 未来大家需要面对的局面,只会日趋复杂,日趋严峻,不单是哪一洲。 风平浪静只是暂时,这往后啊,安逸不了。不过,世界似乎未曾安逸过! 安翊不会纠结这些,也从来未曾掩饰过自己的皇朝立场,他是青洲人。千万别惹他,也千万不要把青洲当绵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机缘巧合之下,安氏一不小心就拥有了庞大的资本。安翊麾下的女强人悍然入局,成了打野食的偷鸡者。 如今,列强已经腾出手来,安氏是该考虑去留了。再说,安氏资本的本质就是游资,需要不断寻找新的热点。 安氏已失去留在浔洲皇朝的理由。 “惠子,一圈转完,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这片区域,你有什么想法?” 安翊这样的参谋,极不负责。凡事喜欢点到为止,将传道授业完全寄托于期待聆听者的耐心和悟性。难得他突然有如此耐心,而且如此直接。 “主人,这片区域欠发达。也正因为如此,百废待兴之地处处是商机。无论商业还是实业,以我们的资本大有可为。” “只是,想要在这里生存却有很大的隐患,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这里大多数地区制度不健全,那么我们的既得利益如何保障。最后恐怕还是拳头说了算,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女忍者只有安氏和外人之别,没心情关注皇朝情怀。在她眼里,青洲海域这些王朝乃至皇朝,就是下一个热点。 安翊不是没有拳头的人,没怎么在意小田惠子的担忧。他敏锐捕捉到了这位女仆的野心,不再满足眼前营生! “惠子,你是在想让安氏介入商业和实业,而不是继续专注金融领域吗?” 主人从来不关心自己的钱袋子,小田惠子并未注意到主人语气在变。 “主人,这里大宗贸易和制造业的前景非常可观,我们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青洲海域,人口基数庞大,这就意味着庞大的消费市场。这轮考察后,小田惠子的确动了心,她们不缺资本。 “惠子,按照你们的考察结果,汇总一下大概有这么几个主要方面。首先这里大部分区域体制不是很完善,其二绝大多数王朝主体经济发展刚刚起步,其三他们经济体量不大,最后发展得比较好的只有沥洲代言人,没错吧?” 看待问题的视角不同,安翊并不希望安氏介入传统领域与普罗大众争利。 “是的,主人,基本上就是你概括的这几点。沥洲那些代言人的经济体量相对较大,但是金融市场的规则已相当完善。规则不完善的区域,经济体量还小。” “安氏的资本运作,本质上不是什么投资者,而是投机者,根子无非是钻政策空子,需要有足够的资本自由度。” “青洲海域是如此局面,如果坚守金融市场的营生,短时间恐怕难成大事。” “惠子,从纯粹的经济角度,你的看法非常精准。只是我们要制定总体发展方向必须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除了需要考虑安氏自身,必须考虑皇朝之间的大势,安氏资本的体量可不小。” “安氏存在有它的特殊性,发展安氏只有两个目标。其一,获取资金满足红袖书院那些孩子的生存需要,这一目标只是暂时的。其二,也是永久性的目标就是为剃刀存在提供合适的马甲。” “根据我们内部的需求,安氏需要完成两项任务,赚取足够的钱财养活剃刀和红袖书院,构建灵便经营体系,方便为剃刀弟子在世俗中活动提供掩饰。” “是的,主人,安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剃刀,这是它的使命,是根本。” “惠子,就大势而言,这里优秀的经济体主要是沥洲几位代言人。” “无非也就是瀛州岛,狮城,还有辽州棒子,辽州棒子都有些勉强。” “总体来说,只有它们经济体量会大一些,存在资本运作的可能和意义,非常可惜,它们身上没什么空子好钻。” “主人,没错!虽然这些王朝经济体量大,体制相对完善,很难搅动风云。” “惠子,这一点你可能错了,忽略了皇朝大势和沥洲的需求。” “搅动风雨难吗?” “那要看搅动风雨的是谁!” 安翊一番自问自答之后,并未停! “你们别忘了,沥洲一直崇尚所谓精英政治,有两个固有的思维模式。” “首先,沥洲的那些政客认为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长期以来,一直试图向别人灌输他们的模式。” “然而,这一切的本质是在忽悠,都是掩饰。核心还是想搅混一潭水,从而获取关键资源和经济利益,核心是掠夺。” “为掩饰掠夺,需要带着面具,有所谓的标榜。不愿亲自下场,所以在各个区域有了所谓的代言人或者盟友。使唤人,总会丢下一颗糖给这些人吃!” “呵呵……换个角度,它们会担心小弟跑得太快,压根不敢让它们的小弟跑得太快。于是,时而不时亲自下场对自己的小弟出手,别人也没那能力。” “而且沥洲早已习惯老大的位置,不允超越。于是它们一直死盯老二,最喜欢的也就是收割老二。” “你没见,自从有了沥洲,冒出来一个老二就灭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 何谓老二,即使不如老大,也与其余众生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努努力,它离老大又能有多远,沥洲能忍吗? 确切来说,沥洲皇朝根本不允许老二存在,需要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 这是一个理想,但是并不影响沥洲的决心。作为精英把持的政权,它当然知道那就是水中月。之所以依然乐此不疲,不过是为掠夺制造借口。它还不能明晃晃成为众矢之的,超然并非无敌。 安氏玩资本,盯死沥洲即可,何愁没有热点,沥洲比他们更急切! 第89章 何谓游资 安翊略微整理一下思路,懒得继续不痛不痒的感慨。他改变不了世界,改变不了人心,无病呻吟惹人生厌。 今夜仅为财富,有些事不需要引申。 别忘了安翊还有另外一个学位,而且他的大脑已经开辟得足够充分,透过现象看这凡界的本质不难。世俗的手段撑起天只能借用部分科技力量,借用一些不入流的特殊力量,很难遮掩本质。 任何世界没有根本上的差异,都需要足够数量的底层族群,财富的积累没有太多新鲜模式。木拓那泼天的富贵并非源自他的狩猎和挖矿,冰寒星系只是意外,那是拿生命换回来的侥幸。 “惠子,相信你清楚何谓游资。” “无非就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是一把利剑。每隔一段时间,沥洲就会拿出来挥舞着无耻地满世界割韭菜。这是沥洲皇朝的特权,凡界,它是至强者。” “然而韭菜总得有,总得等长得不错才能割,理所当然也只有你所说的那些发展不错代言人和盟友才能成为目标。” “俗话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在它们收割的时候,不会在意是否殃及池鱼。” “主人,你的意思是金融市场的风风雨雨基本上都是沥洲在搅动,以它们的资本体量,哪里有搅和不动的?” “我们盯紧他们就不怕没钱赚!” 小田惠子很快明白安翊想要表达点什么,她自己也明白,只是这几年忙于收割忘了思考,哪像主人如此赋闲。 “惠子,你要明白资本的本质。沥洲一直认为玩钱的人,才是上等人。” “你们不仅要盯游资,还要盯紧期货市场,它们是狼,想偷鸡,小心为上。” 前面一句还好理解,后面一句直接就被这俏女仆带歪了。哪里管它期货市场是不是以天地为赌桌,以天地万物为筹码的赌局。有小田樱子在推演,天地大势变化的脉搏也能摸它个七七八八。 人心能蛊惑和蒙蔽,天地自有规律。 “主人,明白了,狼经常会饿!” 小田惠子完全忽略了主人的善意提醒,只看到了狼会饿,需要经常觅食。 只要饿狼愿意出来狩猎,小田惠子不介意连狼窝一起端了。那些自以为掌控天地棋局的人还得看天三分脸,这些修真了的姑娘可是在逆天而行。 股票也好,期货也罢,但凡能冠以一个“炒”字,早脱离了它以稀释利润分散风险的本意,不过一把镰刀。 青洲虽穷,然生性好积蓄。买菜大妈好不容易攒点棺材本,数字再大,安翊也不会有兴趣,乡里乡亲啊! “惠子,顺便说一句,无论如何安氏的资本都不允许在青洲搅风搅雨。若是游资进来,偷鸡咬一口,顺便还能帮点忙,这种买卖划算,没必要刻意回避。” “古人有云,有钱不赚王八蛋,那样会被人笑话的,不要客气。” 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小田惠子对瀛州岛没有乡情,却从来未曾嫌弃过主人对那些闲人的真挚,主人若无此心,哪里还有她们,或许她们早进了枉死城。 “主人,这叫关门打狗,不知这里的主人有没有那么聪明,配不配合?” 这里的股市不过鹦鹉学舌,他们能有那么敏锐的嗅觉吗?对青洲虎视眈眈的游资不在少数,若有皇朝配合,关起门来分钱,岂不美哉! “呵呵,惠子多虑了。” “泱泱皇朝,数千年的传承,有多少人可称为智者?对这样一个民族,你要有信心,他们学习的能力不会差。” “对了,发现吃里扒外的东西,吞了他们,顺手灭掉,毋需吝惜。” “呵呵,也不用给我留什么面子!” “明白了,主人!” 这位宝贝主人,那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好像他在这认识很多人一样。小田惠子嘴角微微翘起,暗自好笑。 “惠子,综合考虑方方面面,我们的核心成员以修炼为主,实在不适合有太多杂务,那样会太过虚耗精力。” “传统产业格外拖累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目的,还是不要涉及实业,尽量少涉足商业为妙。安氏还是局限在它擅长的领域为好,专注金融和资本市场。” “如此一来,我们的人不需要长期盘踞在一个地方。另外,皇朝体制是人想出来的,永远不可能完美,走到哪我们都要有所准备好,方便转身。” “主人,还是你想得周全,我们看问题太片面。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惠子,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 “啊……”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这两人的畅谈,那凝脂般的玉手迅速悟向樱红的娇唇,小田樱子双颊泛起微微羞红。 无论两人讨论什么,多数时候小田樱子喜欢坐在那里安静地听。主人和姐姐在身边,她就拥有了全世界,安逸。 “樱子,怎么啦?” “主人,最近我们还真在这里发现了游资,又有妖风起的迹象,岂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青洲海域收割?” “我们家樱子有所发现吗?” “不过,你所说这个现象就有一些诡异了,惠子,你们可要盯紧一点。” “瀛州岛刚刚才被收割过,还没有喘过气来。短时间内,在这里理应没有大动作才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如此虚晃一枪,它们的目标在哪呢?” 安翊仿佛喃喃自语,没理由啊! 总不能死逮着一只羊薅,瀛州岛还秃噜着,北方的巨熊也彻底歇菜了啊! 不对!问题恐怕还是出于此。太小心眼了,看来打援的人喝口汤都难啊! “惠子,你们要小心了,主战场恐怕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雾洲。” “这一波浔洲大势,雾洲那些老牌势力捡了不少便宜。呵呵,哪有那么容易吞下去,还有你们这群打秋风的人。通知詹妮弗,最好撤出浔洲,别纠缠。” “至于这里,十有八九是幌子或者在算计谁,雾洲事了就可以把重心放在青洲海域。如今,韭菜刚刚种下,恐怕还要等几年,总得等韭菜长大吧!” “啊,我们的人在往青洲集结。詹妮弗离主人近,也没计划让她动。岂不是要被它们打个措手不及,老狐狸啊!” “惠子,还来得及,它们还在摆迷魂阵呢,盯紧雾洲皇朝,会针对谁呢?” “主人,别费那么多心思,有了大方向就好办,其它的事交给我们!” …… 第90章 交浅言深 突然卸下千钧重负,小田惠子松懈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安翊的兴致勃勃并没有热烈的回应。 三人漫无目的,有一句没一句在那闲侃,姐妹花在嘟嘟囔囔中,纷纷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依然在安翊睡梦中悄然而去。小田惠子可是被主人打了鸡血的,梦想成真,兴奋地开始忙碌。 虽然没有形成最终的结论,安氏还是有很多的日常事务需要完成。小田惠子有信心,只要计划合理,未来可期。 在忍者家族,小田姐妹没有过多的自我。但她们有源自基因的自觉性,自觉维护主人。主人给予了她们足够的尊重,对主人和安氏的维护更是源自内心。 既然要入红尘,安翊暂时只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一个拥有亿万资产的神医,一个彻头彻尾的青年。 不需要去想修炼,也不准备每时每刻想着炼心,安翊要扎扎实实做好一个暴发户,做一个年轻人该做的事。 如此良辰美景,只适合睡觉,不想起床的安翊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直到叮咚叮咚恼人的门铃声把安翊唤醒,才想起傻大姐郑妤汐有可能要来。 安翊一骨碌赶紧爬了起来,竟然已经是下午。完了,又要遭人嘲笑。 急匆匆打开房门,竟然不是安翊期待的傻大姐,莫名之中倍感失望,情绪有些低落。其实,他并不刚强。 来人是付振华,安翊恹恹地打了一个招呼,让付振华在客厅等候,自己则是回到里间,要稍作洗漱。 好一会,才慢条斯理晃荡出来。 初次接触,付家,特别是付俊成的态度,让安翊对他们的好感缺缺,应付的态度十分明显,疏远已成定局。 “二师兄,大热天的,不在办公室吹你的空调,满世界瞎晃悠什么?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要戒!” 付振华找到酒店来,想来有事,安翊估计这一天的计划又要泡汤。 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早点解决也好。 “老人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们之间也没那么熟悉,不会有太多共同语言,讲实话,安翊没空闲聊。 按理说老人家不会有状况才对,安翊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切入正题。 倘若没啥特别的事,安翊就打算直接赶人了,还要等他的童养媳呢!为毛陪着一个大老爷们闲侃,没心情。 “老末,别贫了。你当办公室是你住的高档酒店呢?还空调呢?” “你的事儿忙完了吗?那些中草药和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这位大神医过去验货,有问题还得满世界去求啊!” “看把你逍遥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舍不得空调房,被资本主义腐化透啦!” 付振华的爽朗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对此安翊也是非常欣赏。 “哦?这么快!二师兄,不简单!” 不过,安翊没心思理会付振华套近乎似的打趣,他并不擅长与人沟通。 还在睡意中,冷不丁被告知所需之物全部备齐,安翊着实大吃一惊,残留的那点睡意荡然无存,感叹脱口而出。 一天多点的时间,付家竟然能如此迅速备齐所有的东西,匪夷所思! 这里面很多东西不仅珍贵,关键是十分偏涩,有的药房可能闻所未闻。 如此之短的时间,要达成安翊设定的目标,不是件简单的事。 况且,看着付家老爷子不爽,安翊故意加了码。少年心性本欲为难一下这老家伙。结果,是他小看了天下人! 呵呵!这付家,有几分底蕴! 如此恐怖的效率,可谓金钱和人脉缺一不可,庞大且完善的信息体系与行之有效的执行体系缺一不可,这让安翊不由自主对安氏和剃刀有了新的感悟。 不知小田姐妹是否需要感谢付家? 这个速度,安翊再一次体验权贵的底蕴,权力凝聚的机器,效率恐怖如斯。 付家,不过二三十年的权贵,远远还算不上世家,本身并不突出。然而他们依附了皇朝意志,在他们认为生死攸关的关键时间节点假借了皇朝意志。 那么,那些能够左右皇朝意志的远古世家呢?恐怕安翊小看了它们。 这就是底蕴,底蕴啊! 看来,世俗界也并非一无所有。 难怪那些古老的世家总会在世俗扶持自己喜欢的主事者,根子还是要透过皇朝意志掌控一方天地的珍稀资源。 从这个世俗权贵的作为可见一斑。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安氏的经济实力和剃刀的武力都已经不弱,然而,他们却是无根飘萍。无论走到哪,倘若没有皇朝层面的支撑,毫无底蕴可言。 这一次,恐怖的效率带给安翊不小的震撼,这正是他和安氏的不足之处。 另外,安翊是一个谨慎的人,在他心底已经悄无声息调高了为付家设置的警戒线。这是一头可以假借皇朝意志的洪荒猛兽,先前的轻视已消失一大半。 …… 付振华并未捕捉到安翊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显然,他还在兴奋中。 “老末,能不快吗?老爷子可是下了死命令,就差逼着小姑立下军令状。” “没事就走吧?去检查一下,看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顺便聊聊后面的事怎么安排。一切拜托了,老末!” 付振华一脸得意溢于言表,这次老爷子有特别褒奖他,刻意交代他可尽全力交好安翊。他不是普通纨绔,奶奶的重要他知道,对这位老末感激不已。 “既然材料收集齐了,那就走吧!这批物资至关重要,儿戏不得。走,我们赶紧过去,时间不等人。” 安大修士啥没遇到过,惊叹也就是一瞬间,心中的惊奇很快就归于平静。 “二师兄,稍等一会,本来约好朋友要小聚,我得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蓝霈璟的状态已经稳定,但是作为医生的安翊习惯把病患放在首位。虽然事有轻重缓急,尊重却是必须。 “什么人值得这么慎重,弱水吗?” 这话问得有失水准,安翊不由得愣住了,紧接着皱了皱眉头。但是他也未曾多言,仅仅是冷冷摇了摇头。 “呵呵……” 浅浅一声冷笑! 通常,类似这样拉低智商平均水平问话,安翊不愿作答,转身进了里间。 这位二师兄,也不嫌交浅言深! …… 第91章 食言而肥 坦白讲,付振华也许就是随口应和一句,未必当了真,是安翊太过敏感。 可惜,安翊一直都在无人约束的任意生长,仅仅习惯自我约束,他的抵触不仅仅有因为年轻的逆反心理。 安翊并不习惯别人过度关注他的生活,对此,谨小慎微的他非常反感。 不管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避讳,按照安翊的认知,这是起码的尊重。 当然,琐事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安翊走进里间给郑妤汐电话,他们之间的计划要往后推推,修炼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唯一遗憾的是,又要对二小食言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得的事。 其实,安翊很想推掉这些可急可缓的闲杂事,好好的陪二小疯一晚。 紧接着,心中就有一万个理由冒出来说服安翊否定这样的想法,即使不耽误治疗,依然理性选择先忙乎救人一事。 安翊发现,这种行为方式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而是一个倾向性十分明显的现象,偏重理性。 本质上,这就是心性不定。 亦无关生死,何谓理性。 这方面的心性,安翊远远不如小田姐妹坚定,主人面前,感性为主。随即他很快否定了自我,拥有不世伟力的修士不适合感性,感性容易冲动! 无聊的思绪,无聊的理论。 …… 小半年未见,妮子的纠缠不好糊弄! 昨天下午,无可奈何的安翊选择了投降,被迫与二小达成城下之盟。 今晚,安翊这位不称职的师父为了表示愧疚,诚心恳求两位可爱的徒弟与他一起去必胜客,共同品味异域美食。 那两位可怜的徒弟早就听小朋友说过了,这家新店是域外来的,要排队。 很显然,猎奇不在张嬷嬷的计划范围之内,二小知道唯有师父这个突破口。 一哭二闹三上吊,打小就会! 那一瞬间,安翊被妮子的伤心雷得头皮发麻,眼泪肯定掺水了。关键不在于那进入青洲便把便当变堂食的洋玩意,也不在于二小是否崇洋媚外了。 关键在于笼中鸟关太久,见到一丝缝隙就想飞,现在的孩子怎么如此难带。 妮子伤心欲绝的控诉中,张嬷嬷尴尬不已,哭笑不得的安翊开始反思! 细数起来,安翊真有些失职,确有愧疚,真不能祭起师父的威严削她们。 被万恶的老嬷嬷关在笼子里,两个小家伙渴望热闹,可身边总围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家长。安翊化身为二小,心生身临其境的叛逆之情,毅然答应了! 此言一出,气得郑妤汐直跺脚! 此番食言安翊直呼可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红袖书院的时候,除非生死危机,安翊从来不愿对孩子们失约。这是一个还不错习惯,他一直保持得很好。 一旦发生不可违的意外,孩子们也会收到安翊最诚挚的歉意,概无例外。 刚刚回来,便对二小食言而肥,安翊也是醉了,不过,也没有什么纠结。 安翊希望,在潜移默化中,孩子们也能养成跟他一样的习惯。 纵使心有千千结,安翊还处在努力成龙之中,并未形成望子成龙之心,自然无法强加于她们,而是在努力以身作则中示范。他不仅希望孩子们成才,更希望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 张家有何长远计划,安翊不愿去多操心,至少他不想增加二小的负担。 拔苗助长,得不偿失! …… 恍恍惚惚中,电话接通了。 “郑姐,临时有些急事,晚上我就过不去了,这两天恐怕都不行,改天。” 安翊没有支支吾吾,简单直白! “没事,安翊,正事要紧,忙你的!” 两家对小家伙都寄予了厚望,偏偏她们的师父还是个小孩,平常不上心也就算了,竟然玩性十足,让郑妤汐头疼。 一听说安翊还有其它事要忙,正中下怀,郑妤汐忙不迭应承了,生怕他改口似的,急切之情可见一斑。 并非一天两天的时间就能给妮子的生活习惯造成多大影响,而是妮子的性格郑妤汐最清楚不过。如今,安翊这个最大的漏点出现,她们需要严防死守。 “郑姐,等忙过这两天,我们再带两个孩子出去。替我向二小道歉,顺便帮我解释一下,具体时间等我电话通知。” 安翊感受着电话里传来如释重负的急切,不由得替二小累得慌,说好的童年呢?难道童真就是如此被望子成龙的厚爱一点点淹没得,他顿感无奈。 在浑浑噩噩中,安翊丢失了自己的童年,倒不是把他带大的三位老人给了他太多的约束,而是因为那场际遇。 但是,童趣的缺失是事实。 孩提时代,缺少玩伴是安翊冷漠的罪魁祸首。他并不希望以爱为理由给妮子太多约束,妮子的肩膀只有那么大。 人,终究需要自己面对社会。 人类幼崽在成长过程中,接受长者的教育和引导是它们的权力,也是它们的义务。但是,也不能是厚重的包袱。 人群越来越密集,相互攀比中,他们望子成龙的厚爱里面,掺杂了太多不属于本来的东西,让这份挚爱不再纯粹。 更有甚者,把他们失去的梦想完全融入这份厚爱。最后越来越多的孩子失去自我,活着活着就成了父辈重生。 引导和约束之间的界限,大多数人很难把控,最终结局大多数不会意外。 自己还没有完全度过逆反期,安翊还愿意处在引导阶段,然而,十年或者二十年,或者更长时间之后呢? 安翊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也有,或者会有更多的失落需要后辈来实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们必然会老去。安翊不反感前人那些失败的教训或者成功的经验,知识和财富都需要时间来累积,可不能把爱演绎为包袱。 “唉,依然是一个新的无聊!” 安翊甩了甩浑浑噩噩的脑袋,赶走这些无聊的思绪,走出里间,看到客套来回转悠的付振华,不由仰天长叹。 人们总是在从一个无聊走进另外一个更加无聊中辗转反复,平庸者如此平庸的人生,何时有个尽头! “老末,交代好啦?那我们走吧。你不知道,今天……” 撇撇嘴,安翊苦苦一笑,喋喋不休中,又是一段无聊的人生开启! …… 第92章 惊艳 付家的这位家主很有意思,如今他的专车俨然已经成为安翊的座驾。 对此,安翊不愿多想,却有那么几分不耐,太过刻意容易让人心生别扭。 不过,此车最大的好处就是进出付家大院方便了很多,少了许多检查。 安翊没啰嗦,再次随同付振华来到了付家大院。此时,这里冷清了很多。 治疗结束,蓝霈璟已经回到战堂医馆调养。仅仅是常规调理,由李玉珍医生和王汝阳主持即可。何况,医馆才有完整的设备,方便监测各项指标。 老太太有望康复,付家子弟守得云开见月明,喜笑颜开中各自散去。现在的年轻人,谁耐成天围着老人转悠。 院子里只有付怀德和小妹付怀玥陪着王汝阳,在这里静候安大神医的到来。 惊艳! 这是安翊跨过垂花门那一瞬间的第一感觉,只觉眼前一亮。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使得他略微愣神。 安翊不由放慢脚步,似乎不能回过神来,细看眼前的姑娘,旗袍映红了的双颊胜似熟透了的水蜜桃,水润欲滴。 如此深闺名媛的魅力,对安翊堪比海洛因。此情此景,此番打扮,妖娆和妩媚未必就比他那童养媳弱上几分。 可惜,院中亭亭玉立的北国俏佳人虽修长,然非修者,少了些许仙气。 “妖精!菩萨赶紧把她牵走!” 安翊内心一声哀叹,有些拔不出眼来,令人窒息的美,在脑海挥之不去。 前天的擦肩而过,错过了美妙! 青都大小豪门不下千百家,后辈之中不乏国色天香,有好事者堪堪选出五位绝色名媛。五朵娇艳的绝世牡丹皆出自盛世豪门,被冠以青都五绝之戏称。 五绝在小圈子内名声显赫,无论容颜还是影响力,非凡俗之辈可以媲美。 青都另有七艳欲与之齐名,论七艳虽有绝色盛名在外,然而她们大多脱不开日渐进入人们视野的演艺圈。 七艳都在红尘中讨生活,也许能逗趣儿,难登大雅之堂,怎么也抵不过那豪门巨擘的青都五绝,背靠三山五岳啊! 付家幺妹和颜倾城二人长其余三人一辈,年龄也要大一些。付怀玥之美能位列其中,绝世容颜可见一斑。 青都五绝本戏谑之言,排名也就不论年龄,亦不尊辈分。五绝之中,付怀玥的美需要耐心品味,只能敬陪末座。 在青都那些年,安翊的生活圈子也就一巴掌大小,不知道七艳与五绝。 如今,青都名媛中鼎鼎大名的五绝当面,安翊浑然不自知,还有那么一刹那间好死不死盯着佳人愣神。 换作往常,在付家幺妹面前,胆敢有如此急色之态,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时的付怀玥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她也在为自己行为好奇。 想起那颇为尴尬的一面之缘,付怀玥情不自禁想挽回点什么。也许是安翊身上清新自然的气息,让她恋恋不忘。 作为职场的霸道女总裁,付怀玥并非初出江湖的雏莺,每每念及此处,羞愧难当,心跳加速,俏脸略略有些发烫。 这是一种未曾有过感觉,成年后付怀玥的青春萌动被理性无情压制,付家幺妹的赫赫威名成功帮她隔绝了同龄人。 若非理性告诉付怀玥,眼前的年轻人比他小太多,她都以为自己恋爱了。 诧异中,付怀德不停打量陪在身边的小妹,竟然感觉到了付怀玥的不安。 焦灼的心促使付怀玥一双秀目不停地望向垂花门,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在盼良人归来,内心不由多了几许娇羞。 付怀德知道小妹与母亲的情感,生命面前,他家这位桀骜不驯的小妹终于长大了。他满心欣慰,小妹是他的助力。 付怀玥一身艳红修身旗袍,烘托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高耸的双峰、浑圆双臀在旗袍的束缚下格外迷人。 一袭长发过肩披,黝黑散发着诱人光泽。肌肤格外细嫩,略微带点健康的小麦肤色,正所谓红黄隐隐,明亮润泽。 平日里,当是满身英气掩盖了付怀玥上上之姿的容颜。刹那间绽放的柔弱之美让她恍若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深情款款的婉约佳人,深邃的双眸秋波蚀人魂。 错愕只是一瞬间,还魂后,安翊给出了中肯的评价,高贵,冷漠衬托着几许性感,妖而不魅,媚而不腻。 要命的是付怀玥一直在悄悄打量安翊,捕获到了他刹那间的失魂,她那冰冷的脸庞泛起两片桃花,分外妖娆。 这一刻,安翊赫然发现,或许是他与红袖书院的孩子呆得太久,这种成熟的魅力更容易让他心跳加快,神情恍惚。 如此良辰美景,当花前月下,然总有莽夫不懂风月,一个声音打破了暧昧。 “安博士,实在不好意思,还是要麻烦你跑过来一趟。请你看看我们收集的这些材料,经过反复核对清单,应该齐了。我们不专业,得劳烦你费心。” 说话的自然是付怀德,混迹军营的莽汉心思粗犷,很难品味出少男少女间那一抹细腻的暧昧,种子总会萌芽的。 不过,付怀德之言正好将安翊从窘境拉出来,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尴尬。 食色,性也。 即使绝色当前,安翊倒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恍惚终究是一瞬间,还不至于沉迷。只见他微微颔首,算是跟付怀玥打了个招呼,扭头看向王汝阳。 一旁的王汝阳闻言,老脸黝黑,微微有些抽搐,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这位付老弟说起话来,还真不是一般地耿直,真不把郎中当医生,唉! “王主任,你好!” 看着王汝阳的窘迫,安翊情不自禁莞尔一笑,心情愉悦地抬手示意,请付怀德带路。有这位王大主人在,一定八九不离十了,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安博士,绝大部分草药我也都甄别过了,也没错。几味草药颇为偏涩,我有些拿不准,需要你来把关。” 王汝阳不敢在安翊面前托大,他并不认识那几味莫名其妙的药草。 以王汝阳的能力,最多断其形,仅仅知道所得之物与安翊的描述无差。 安翊微微一笑,并未解释,有几味药草的确有些超纲,严格说起来算是低阶灵草,王汝阳不认识很正常。 两个不同的范畴,解释也是徒劳。 …… 第93章 罕见奇物 此刻,安大神医内心并不平静。 接受付卫华邀请,安翊的目标不是为蓝霈璟延寿而是治病,接手却是寿元已尽的天人五衰,治疗解决不了根本。 老人心脏痼疾乃常规病症,以安大神医一双快手,即使在战场上,手术毫无意外可言,这些东西并非必须。 沥洲,生活在那个圈子的人,无人敢小觑死神之手,那是以生命为威慑。 回来以后,安翊也会需要一件炫目的彩衣,然而漂亮的彩衣满是诱惑。 左右摇摆中,安翊选择了随心。 安大神医出手,已经习惯享受完美。 于是,有了那张清单,也有了这些材料。无论术前准备,还是手术中,乃至术后愈合与恢复,安翊还是决定把它们做到极致,通过极致彰显实力。 既然无法回避,那就敲山震虎! 当然,材料是必要的。 有了如此齐备的材料,完全可以掩盖治疗中绝大部分惊世骇俗的手段。 就让淡淡的迷雾笼罩这次延寿。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安翊还需要一些掩饰,稀世之珍仅存于传说。绝世之物不止于神秘,还可为安翊的惊天动地之能提供一些近乎玄妙的解释。 合理与否,谁在乎? 这份清单,远超蓝霈璟所需,除了故意为难自大的付俊成,安翊的私心跃然纸上。找不到只能怨天尤命,万一找到也算遂了他的心愿。至于这颗巨石能够激起多大的浪花,就看湖面有多大。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未来也能为安翊在世俗行走带来一些便利。 安翊以此炼制的药剂和工具,于修者无益,但是对付世俗绝大部分疾病却也轻松自如,省去不少麻烦。 以眼前这位老人为例,随着她的正常衰老,生理机能日渐弱化,骨骼再生能力几近于零。切开胸骨,正中开膛明显行不通,老人胸骨上的这一刀,恐怕等到人老去也难以愈合,这也就是李玉珍专家所说的第三头拦路虎。 不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摆在眼前的拦路虎何止这一头?众所周知老年人骨骼钙流失严重,骨骼脆易骨折,大力开胸还不得陷入疲于应对的骨折的僵局。 再说创口生肌,老人手术的刀口何时能愈合,长久不愈合会不会感染等诸如此类哪一个不是拦路虎。 如此林林总总的困难真不少,安翊不言,不表示他心里没数。如果这次材料收集全了,就毋须再想它招了。 乱世中成长起来的付家,危机意识非同寻常。此番行动异常慎重,细微之处连仪式感都做足了,颇有讨好之意。 北房客厅内,摆有一张大长几,洁白的棉绸桌布上,整整齐齐罗列着收集来的物品,有几分接受检阅的架势,虽有画蛇添足之嫌,却昭示着付家之谨慎。 几人来到桌前,王汝阳殷切地望着安翊说道:“不好意思,安博士。有几种东西我仅闻其名,未见其物,只能麻烦你来甄别这些材料了。” “这几天,蓝姨状态越来越好,倘若有些材料无法满足安博士的需求,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可以另想它法。” 王汝阳是专家组组长,亲自主持蓝霈璟的调理,当然知道安翊神医之名当之无愧,对安翊的敬仰已如滔滔青江水绵延不绝。言辞间恭谨至极,一言一行无不彰显他对安大神医的尊重。 “安博士,麻烦你了!” 随着蓝霈璟清醒和恢复,付怀德对于安翊的感激之情与时俱增,对安翊的尊重同样溢于言表,也更纯粹。 两人的话语打断了安翊的思绪。 刚刚被付怀玥电了一下,还没有完全适应的安翊并未多言。只见他信步来到长几前,默默开始逐一甄别。 安翊分门别类把付家收集来的珍稀药草和材料整理好,归为几大类。 这批草药和材料,数量远远超出了安翊的预期,质量也不差,十分满意。 给出清单的时候,数量上本身就有富余,此乃安翊刻意为之。 付家在收集之时,又预留了更大的富余,这次炼制的药剂以及器具够他使用好一阵子,倘若再次遭遇垂老病患也就没有那么烦心事,安翊直点头。 难能可贵的是竟然有些活株,这让安翊眼前一亮,意外之喜! 百年以上的野山参乃稀有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付家竟然找来三株,数株百年以下的野山参也绝非凡品。 时间如此仓促,聚集如此众多的老山参,实非金钱所能实现的,难道这老付家去打劫了长白山的山神? 随手拿起一个木质锦盒,安翊惊叹不已,这批山参必然出自老山客之手。 锦盒内,两株生晒参相映成趣,都是两百年以上的老参。长长的参须丝毫发未损,保存如此完好,实属不易。 也许因为心切,也许是运气,这些野山参中活株不止一株,而且,活株中竟然有一株百年以上的,剩余的两株也没差到哪去,当有五十年了,好东西。 安翊频频点头,笑意盎然。 有了这些稀有之物,炼制出来一些特殊之物,效果出稍稍格一点,也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非常恰当的诱惑! 雌雄同体的紫河车,就是一种特别的胎盘,一点不比百年老参简单。 孪生兄妹,也就是龙凤胎不算特别罕见。然而,它们多数是异卵双生。 这一次,安翊让付家找的属同卵受双精,还是雌雄相异的双精,根据遗传学统计数据,概率极低,可遇而不可求。 这种概率,被现代遗传学方面的教授听了,绝对是嗤之以鼻。然后,信誓旦旦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连安翊本身也在怀疑付家是否真能找得到。 这次炼药只要是保存完好的紫河车用起来并没多大差别只是安大神医有些不爽付俊成,淘气了一些,仅此而已。 紫心草是一种初级灵草,属于肉叶灵草,被厚厚肉叶包起来的花蕾才是灵草的核心,花蕾呈深紫色,浓艳欲滴。 紫心草提炼出来的精华,可以促进细胞极速分裂,导致局部机体迅速生长。 这类初级灵草,在修真界,只是炼体修士的日常消耗之物,非常普遍。在这颗进入末法时代的星球,紫心草已成神药范畴的稀世之珍,安翊未曾奢望。 没想到付家不仅找到了,还是十株活体,安翊不由惊叹蓝霈璟真是命好。 灵草一字排开,肉叶和花蕾饱含无限生机,安翊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玄冥草叶细长且尖锐,叶边有均匀毛刺,黝黑有光泽,也是生肌良药,与紫心草差不多属于同类神物。促进伤口愈合的手段不少,玄冥草倒不是必须品。 玄冥草等级不高,不算灵草。 对安翊来说,这十二株玄冥草活株可以算是一个大惊喜。目前,低端的玄冥草比其它灵草都实际,以此为主要成分可炼制伤口愈合和祛疤的良药。 紫心草是为了让心脏膜瓣能够疾速生长,玄冥草则是为了促进生肌,主要为了创口愈合,这两种药草都是用来解决老人细胞再生能力不足的问题。 相比较而言,黄芪、山药、地黄以及鳖甲等全部属于普通的药材,王汝阳断然不会有错,安翊着重检查品相。 把玩着手中玄冥草活株,安翊再次恍惚起来,得找个时间到处转转。 这颗星球上,濒临灭绝的稀有之物似乎并非太难寻,培育一些,有备无患。 关键时候,普罗大众可以用这种东西来吊命,这可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眼下,灵气枯竭,类似野山参这种奇物且生长困难,何况灵材级别的。 安翊有灵田,灵气却不是问题。 假木拓之福,安翊随身携带有万顷灵田,灵气浓郁堪比洞天福地。 先有杨涛佐证,再有戒指中的那些珍藏,现在出现了灵草活株,也许末法时代就是一种假象,或者一个谎言。 修士的存在毋庸置疑,也许世俗没有大乱,修士受到某种制约,难得一见。 既然有修炼者,必然存在修炼所需之物,安翊心动了,不能再闭门造车。 带着一大群娃娃修炼,坐吃山空安翊懂,未解决资源问题,他不敢妄动。 看来,安翊有些想当然了。既然这些东西存在,那就花点心思找出来。 有感于付家的收获,坚定了安翊支持小田惠子的心,真有必要建立他的组织了,哪怕是仅有情报组织,至少不再是睁眼瞎。当初与小田姐妹闲话,也曾设想建立息楼专司情报,势在必行啊! …… “安博士,你看这些草药和材料有什么差错没?还望不吝赐教!” “王主任,太客气了,这些材料非常不错,也足够了。那就给我送到……” 话到一半,安翊突然停了下来。 安翊的学习能力很强,原本他是想让付家送去延年堂,转念一想,最终还是选择让他们自己找地方。 看来是付家想多了,付怀玥莫名的骄傲之后,满心都是失落! “二师兄,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些都弄过去,今天有得忙了。” “老末,放心,都是小事,这些早就安排好了,需要准备点啥?” 安翊咧嘴一笑,笑着说道:“绝对清净,没有招呼,不要有人打扰我!” 付怀玥继续运送草药和材料,安翊则是笑呵呵坐着付振华的车过去。 …… 第94章 初现端倪 刚刚回来,安翊十分谨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反正是在别人家里,一切无所谓,随意就能掀桌子。 安翊需要摒弃过去的态度,与人相处之时,尝试着学会以和为贵,尝试着分析身边的人和事,他已经在转变。 虽然此次炼制出来的东西不入安翊法眼,也算惊世骇俗,多想不会错。 付家提供的材料非常充足,炼制为成品必有富余。富余之物的归属权和分配法则,安翊自有定论。他无需寻找借口,没打算跟谁解释,更不会留下心痕。 没有安翊的技能,千年老参也只能当作萝卜啃。至于工具,若是没有元气来驭使,跟普通金属器具没啥区别。 毫无保留完成这台手术,安翊已问心无愧,材料权当报酬,没有亏心与否的纠结,付出就有回报,无非交易。 至于孰轻孰重? 独门绝技,哪来的轻重有别,遵循本心就好。所谓是非自有公断,无非各自心中的那一杆秤。 任何时候,看待任何问题,人们只会坚持自己的立场,人们坚持或者屈从公平和正义,也是因为他们需要。 现在付家没有选择,何须纠结。 付家所托乃治病救人,除此以外的任何事物安翊均不欲与他们沟通。他们无需知道细节,关注重心是病人痊愈。 人与其它生灵没有本质的区别,无非人乃众生之灵,站在众生顶端,有思维和语言,擅长美化自身原始的需求。 生命需要供给才能成长,众生便有索取的共性,简单点说就是欲望。 安大神医的出品乃绝世奇珍,与生命相关,容易激起无尽贪欲,曝于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徒增烦恼,何益? 鸵鸟般的安翊不喜欢惹事,更不愿意因一个疏忽沾染杀戮和因果,是非皆脱不开一个贪字,何必无事生非。 幸亏话未出口,安翊断然掐断那个愚蠢至极的一时之念,他不能让这些奇物脱离付家视线,斩断猜忌的源头。 他们很快到达付家准备的地方,付振华把他们带进东耳房,房间内摆设简洁且略显空旷,一套实木沙发,中间一个宽大的中式红木茶几,正好合用。 “呵呵,早有准备啊!” 望着安翊嘴角那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付怀玥竟然多了几分焦虑。为付家还是自己,她尚未想得太明白。 按理,一见钟情不再是付怀玥这个年龄应有的故事,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想在小年轻面前失态,匆忙间让人把东西放下,飞也似地逃跑啦! “老末,我能帮点什么?” “不用,有事就去忙你的,没事就在这当当保卫。后面我很忙,没空陪你。” “二师兄,这一步非常关键,我还要配药。这些药草千金难求,容不得有半点疏忽。在此期间无论任何人,无论他们有任何事,不得靠近此间!切记!” “没问题,保卫我擅长。” “二师兄,委屈你了,实在抱歉!” “老末,生分了!” “无需啰嗦,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后勤官和侍卫,尽管放心。” “对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好安排厨师准备,晚餐就布置在东厢房,大约六点钟,我过来叫你。” “二师兄,不能来叫我。” “千万记住,也要交代好这里的每一个人,未见我主动出来,任何人不要过来打扰我,这些东西若是废了,不好找。” “好,老末,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能靠近整个北房半步。” “另外,所有房间的床上用具都是新换的,若是需要休息,你且随意。有任何需要,招呼一声,随时都有人值班。” “老末,一切拜托了。” 付振华也不啰嗦,交代完就出去了。 如今安翊要做的事已涉及炼丹和炼器,虽然粗浅,毕竟手段特殊,他不允许外人旁观。这位二师兄的家族并不是那么简单,被世俗的世家缠上也麻烦。 付振华出去之后,安翊仔细检查所处的环境,谨慎是他固有的习惯。 安翊不动声色盘坐在沙发上,双目微闭,甚似闭目养神。 顷刻间,神识覆盖四周,毫厘可查。 呵呵……安翊冷然一笑,那些斥候还是一如既往在纠缠,真不少。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有从沥洲跟过来的。 虽然安翊已经习惯这些,还是皱了皱眉头,新增的斥候不在少数啊! “咦,武者?” 回到青洲,必有新的眼睛加入,安翊心里早有所准备,不会觉得惊讶。 这么快就有先天境武者咬上来吗? 仅从装束便知这些武者并非出自一处,看来,要么是这位蓝霈璟有什么特殊之处,要么有心人已经卯上了安翊。 世俗之人,富贵之气再重也不值得他们关注,在青洲,隐匿起来了力量不胜枚举,也不知道都有哪方力量掺乎? 安翊一边思索,一边认真搜索整座四合院。蒙上外面的眼睛很容易,有些新的科技手段却是十分烦人。安大修士可不允许他一回来就大意失荆州。 此时的安翊,心头升起几分莫名其妙的烦躁,情不自禁开始祈祷。 这次回归,安翊心存幻想,但愿付家不要让他失望,感觉似乎并不算好。 随着搜索进一步深入,安翊再次紧锁眉头,几个隐蔽的角落竟然有好几台录像设备,每台设备均处于工作状态。 更为夸张的是竟然留有一些匆忙安装的痕迹,显然是为安翊临时安装的。 浓郁的失落涌上心头,能是谁呢? 安翊更愿意从善良的角度去思考人心,手里还有事要忙,也没空多想。 事情发生了,有太多种可能。尚未调查安翊不愿预判,让臆想左右自己。 有些事毋须深入调查,但是安翊依然在努力约束自己,不能因心头的失落而多疑,影响大家既定的目标。 这么多眼睛盯着这件事,对安翊未必就不是好事,或许能有敲门砖之效。 不过,单单倚仗这点料道,妄图监视安大修士,有点过于想当然了吧? 安翊并未起身,抬手拂衣,悄然伸出食指,在虚空弹了几下。简简单单一个弹指神通,武者手段,便解决问题。 即便有人能看到,也只会认为是安翊的习惯性动作,无伤大雅。 安大修士接近金丹的修为,射程也会远点,转瞬便关闭了这些录像设备。 …… 第95章 炼丹和炼器 处理完琐事,安翊这才起身开始今天的作业。初涉炼丹以及炼器,哪怕只是一些粗浅的门道,也需要用到三昧真火,他当然不允许这些设备存在。 单单是指端生炎,还不得吓坏这位二师兄,不知又会平添几许纷争。 付家收集的材料等级不差,却也不足以炼制丹药,此番安翊炼制的无非就是几种基础药液,相当于初级灵液。 在修真界,此等灵液的炼制,哪怕入门级的药剂师也能胜任。 至于手术所需的那套工具,无非利用材质的某些特性,严格说来,却是连最普通的凡品法宝都算不上,何谓器? 所有一切,不过触及炼丹和炼器的皮毛,大概也花费不了安翊多少心思。 不管等级如何,终究是灵液,欲长期保存最好用刻画了封灵阵的玉瓶。灵液存放在此等玉瓶中,可保百年。封灵阵是基础阵法,玉质中上即可承载。 按清单要求,付家准备了一批厚壁玉瓶,容量不大,约五十毫升。这批玉瓶做工不错,但是材质参差不齐。 玉瓶入手,安翊的眉头情不自禁往上扬了扬。认真挑挑,还是能找出一些品质上乘的,有几只达到了灵材级别。 安翊动作很快,须臾,玉瓶被分为三堆。除了灵材层次的,能承载封灵阵的上等玉瓶不少,法阵不难,很快刻好。 其实这次仅有四种灵液,所需玉瓶并不多,剩下就当安翊给付家的补偿! 灵材等级的玉瓶虽非绝品,留在世俗却是浪费,安翊打算留下自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货哪会手软! 安翊把玩着灵材等级的玉瓶,喜上眉梢。只见他神识微动,指端的三昧真火猛涨,卷起那几只玉瓶在空中翻滚。 不一会,玉瓶全部变成晶莹剔透的玉葫芦,煞是可爱。此时灵材已被安翊提炼到真品层次,可炼制真品法器。 望着手中的玉葫芦,略作沉吟,一块黝黑的石头出现在安翊手里。 刹那间,石头周边的空间变得虚幻起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空冥石,空间灵材均非俗物,木拓也没留下多少。 只见安翊嘴角抽搐,极为不舍的掰下小小的一块以三昧真火熔为晶莹黝黑的液珠,随即拉成微不可查的细线在葫芦之上刻画了特殊空间阵法。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便把它们炼制成一个个储物法宝。 玉葫芦光泽乍敛,不复本来。 这些玉葫芦比安翊给丫头们配置的八宝囊强了许多。这些储物法宝容积可不小,每个差不多有数百万立方。 它们与别的储物法宝略有不同,芥子空间不是完全封闭的,可容纳活物。 安翊准备留下自用,应该可以构建几个随身水产养殖基地,吃货的标配。 好一阵忙碌,安翊终于把所有玉瓶都处理完,欣赏一会自己的杰作,才把这几只玉葫芦收入储物戒指。他师承炼器老祖,空间叠加的阵法难不倒他。 录像设备的存在让安翊变得更加谨慎了,玉瓶不能无端凭空消失,不由思索起来,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片刻之后,只见安翊拿起那些挑剩的玉瓶,信手碾成粉末。看着那堆玉粉神秘一笑,从储物戒挑出一块杂玉,玉质、重量均与消失不见的玉瓶相当,随手把它捏成粉,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也不是第一次做贼,轻车熟路! 付家是不是饿狼,不得而知。猜忌无所谓,被捉贼拿赃还是不好。 解决了容器,就该炼药了,安翊此刻炼制的并非传说中的丹药。 即使修真界,世俗凡人同样是最大的群体,真正的修士,万里难挑一。 丹药绝非普通修士所能拥有,何况凡俗之子,在他们眼里那可是仙丹。 世俗凡人,甚至绝大多数底层修士之间流通的仅有各种灵液。 在安翊的记忆里有一种凡品培元丹可为凡体洗髓伐毛,为修炼筑基培元。 木拓是渡劫期圆满的大能,药田没有培元丹这种低端灵材,他用不上。安翊给孩子们洗髓伐毛都是以力为之。 对应培元丹,修真界有一种培元液在世俗流通,所需药材世俗也能配齐。 培元液以百年老山参为主,紫河车为辅,本质上就是一种营养基液。 眼下,蓝霈璟想在手术前将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补充足够的能量,注入足够的生机,这种培元液也正好符合她当下的需求。 培元液两味主要药君臣相佐,老山参负责唤醒老人衰退的生理机能,紫河车负责为肌体提供足够的能量。 简单来说就是老山参负责打开锈死的阀门,紫河车负责提供足够的水,对于凡俗之体来说,它是救命的良药。 培元液是修真界之物,乃修士筑基的初级灵液,并非为了治病而存在。健康之人用来培本固元,效果更明显,且使用者越年轻,细胞活性越足,越好用。 剩下的工作并不复杂,随着一株株药物在三昧真火中化为精华灵液,庞大的神魂之力驭使三昧真火形成一个个玄妙的印法包裹着五彩的精华灵液,鸡蛋大小的灵液四周,淡淡的紫色光晕不停变幻,稀薄的五行灵气迅速向灵液聚集。 三昧真火不停灼烧,灵液中本就不多的杂质化为飞灰,被剔除,不一会空中翻滚沸腾的灵液色泽更加纯粹, 安翊双手微微挥动,五彩精华同时向核心的紫色灵液撞击,撞入灵液。 刹那间金光大作,仿佛爆炸般,灵液熔炼为液球,比成人拳头略大,呈晶莹剔透的碧绿,散发着磅礴生机。 培元液,成! 付家的药材非常充足,培元液足足三百毫升有余。安翊意念微闪,培元液化作绿波注入玉瓶。把玩片刻,顺手把数瓶满满当当的培元液丢入戒指。 留在外面那只约莫有二十毫升,这才是付家的。蓝霈璟只需每天一滴,滴于舌下,七日即可,用量不足一毫升。 这个人世间,培元液乃不应该出现之奇物,非分之物付家独有,未必是福。 安翊并未多给,福祸与他何干? 至于留下绝大部分救命之物,这场交易主动权在安翊,又与付家何干? 这些培元液拿出去拍卖,远超黄金万两的诊费了吧!安大财主很小气,倘若那付俊成得知此事,会不会吐血呢? 针对这台手术,安翊还需要炼制一种软骨基液,可让人体骨骼在一个时辰内处于软化状态,药效消失后,骨骼会在短时间恢复原状,也算取巧之举。 手术无法居中锯开胸骨,安翊便从肋骨间隙想办法,扩张肋骨间隙,让心包内心脏的术野更好,方便手术。 这种软骨基液用途不广,够用就行。 患者心脏病灶核心是膜瓣衰弱变形引起的关闭不全。对于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膜瓣置换的负面影响和正面作用不成正比,意义不大。安翊意欲修复,灵草级的紫心草就是为此而准备。 紫心草能够炼制一种药剂加速细胞分裂,促进肌体组织极速生长。 心脏膜瓣吸收后这种药剂之后,眨眼间就能速效生长百分之三十左右,还能扩展膜瓣韧性和弹性。安翊只需要作适当修剪,便可彻底解决膜瓣关闭不严。 心脏部位,无法承受不受控的极速组织增生。故,药剂绝对不允许跟其它部位沾染,这就是必须打开心脏的原因。 心脏打开,利用特殊设备喷洒,不仅要严格控制喷洒的量和范围,还要及时回收胸腔内微量基液,否则后患无穷。 安翊乃炼器大师,也不难。 最后,有了玄冥草,创口愈合也就不是问题了,它能炼制一种生肌的基液。 玄冥草不如紫心草烈性,促进细胞生长的速度、影响细胞的数量和效果都不是特别猛烈,用来修复伤口最合适。 对于老年人来说,这种基液喷涂在伤口上,大概一两天伤口才会自然愈合。 基液效果不是特别猛烈,却也需要安翊为它配一个专门设备,心脏不允许任何逆势生长,会要命的。 除了药材,安翊让付家收集了一些特殊矿石。手术无法正面开胸,不仅需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还得想办法增加狭小空间的可操作性,最好有一套能随意改变形状,还能有效传递力量的设备。 这套工具使用并不广泛,不值得投入太过特殊的材料,安翊也没准备把它们炼制成法宝,浪费精力。 忙碌中,安翊忘了时间,直到子夜才结束。看着满满当当的收获,心满意足的他开始打扫战场,把那些剩余的人参、玄冥草以及紫心草等活株种入药田。 药田灵气充沛,用不了多久,这些活株便能进化为灵材。安翊终于拥有了炼制低阶丹药的灵材,可惜种类太少。 另外玄冥草生长环境奇特,吸收玄冥之气,需要辅以特殊阵法。 一切收拾完已是大半夜,安翊也懒得到处跑,盘坐在沙发上歇息。 呵,可去陪陪那头幼龙,安翊神识探出,迅速来到龙珠粗胚处。直至青洲泛白才回归本体,龙灵已有明显不舍。 “昂……”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龙灵再次长鸣,山川之震更为明显。 安翊并不知道他已搅动风云,各方势力的探子加速向东北和辽州靠拢。 第96章 格格的回报 灵物的孕育需要漫长的时间,龙灵为幼生之物,却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 这一夜,安翊陪龙灵嬉戏,感悟天之地沧桑,万物轮替,受益匪浅。 神魂归位,安翊又要面对那些无聊的琐碎,难怪大智大贤愿意常伴山水。 回归不过两日,时间虽短暂,安翊仿佛已经完成了一次身份转变。 落地伊始,安翊尝试着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努力感悟人生,以洗涤心意盘上杨涛和木拓对他的影响。 没有人指导的修炼,安翊并不知道炼心与红尘历练有何区别,反正有着充足的寿元,那就先入红尘历练。 神识掠过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睛,安翊内心一股强烈的烦腻油然而生。 这些眼睛如同苍蝇一般,成天在安翊身边萦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往昔,安翊不愿与世俗那些势力激烈对冲,忍一忍也能处之泰然,慢慢也就习惯了它们的存在,此刻心态已变。 这些苍蝇成天嗡嗡嗡,太烦人! 往后,恐怕安翊再也不能像豆城那般漠视一切,再也不习惯呆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些眼睛,活不久。 安翊抿嘴一笑,也许这就是改变。 时间尚早,简单洗漱一番,安翊来到东厢房,通知付振华找人过来交割。 宁可闲在酒店蛋疼,安翊也不愿在此跟这些权贵纠缠不清。 还欠二小的债呢,安翊赶时间! 虽然近在咫尺,但是这一夜付振华心潮起伏,彻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安翊清单罗列之物,多数是价值不菲的珍稀之物。无论购买还是交换,付家为此调集了大量人力物力。 虽然不至于让付家伤筋动骨,但是为了收集奇珍,付家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随着安翊哐啷一声关上房门,付振华的心也就悬在了半空中,忐忑不已。 付振华没什么阅历,那一夜为付卫华补刀并未深思熟虑,仅仅是年轻人一时冲动和爱出风头作祟,是脱口而出。 其实,安翊的神奇,付振华未曾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并没有多大信心。 巨额财富就这么交出去了,这是提心吊胆的一夜,付振华哪里能安然入睡。 若非安翊反复强调,付振华恨不得坐在旁边盯着,这些都是绝世奇物啊! 付振华知道安翊有钱,这一点点财富难入安大赌神法眼,但是担忧并未因此而见少,也许彼此未曾有过信任。 就在付振华快要支撑不住,迷迷糊糊想要进入睡眠之际,耳边传来安翊的召唤,神经紧绷的二师兄一个轱辘从半卧的床头跳了起来,冲进北房。 仿佛忘了安翊还站在东厢房门口。 眼前的方几上除了一些器具,就剩几个玉瓶,一时间付振华吓傻了,用力揉了揉自己猩红的双眼,怎么回事? 作为青都顶级纨绔,付振华相信这座四合院已经被付家围成铁通,安翊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那么东西呢? 这么庞大的资源,即使换成百元大钞烧也得留下一大堆灰烬吧? 那可是举付家全族之力收集起来的东西,这一刻,付振华一颗心坠向那万丈深渊,似乎还在不停地往下坠。 还好,总算还知道现在不能冲着安翊吼。迷迷糊糊间,付振华只能通知付怀德过来,事儿太大,自己hold不住。 蓝霈璟苏醒后,付怀德已销假回天机堂办公室上班,赶到这里有段距离。 再赶时间,安翊也不想留给别人太多猜忌的空间,并未提前离开,干脆陪着付振华在那闲聊,静等付怀德到来。 付振华和安翊之间,也就随口一句师兄弟,未必有多么亲密。加之以此刻的付振华心神不宁,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寻找话题,没多久就冷场了。 安翊不想去分析付振华为何忧心忡忡,也不愿陪他尴尬地坐在冷板凳上。 “走,二师兄,你大伯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突然,闲来无事的安翊对这座古朴的四合院有了一些兴致,没理会付振华是否精神欠佳,拽着他在院子里漫步。 无论如何,安大神医都是能够让蓝霈璟恢复神智的唯一,也是付振华要供好的菩萨,付俊成的告诫还在耳边回响。 这位二师兄基本素质不差,浑浑沌沌失神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调整好心情便恢复了纨绔的本性,侃侃而谈。 至少秉承了一双源自皇城根儿的铁嘴,滔滔不绝介绍起这套四合院的始末。 “老末,别看最近有股歪风,崇尚高楼大厦,所谓的豪华公寓都是扯,这四合院才是古青都真正的精华!” “嗯,二师兄,有那么几分传统文化的梗,也残留了些封建和腐朽的味道。” 看着满血复活的付振华,安翊忍不住打趣起来。别的不说,这种版式四合院看起来蛮顺眼,至少私密性不错。 “老末,这皇城根儿的文化,你懂个啥啊?我家这套院子,可是颇有渊源。” “早年,满清正黄旗一位格格有感于我家老太君的活命之恩,在举家迁去沥洲之前,把这套四合院硬塞给付家。” “虽然比不上王府雄伟,却也是一套完整的版式四合院,难得一见。” “院子依东西方向的胡同而建,坐北朝南,分居四面,正房在北,南房为倒座房,东西厢房配合高墙形成四合。” “这座院子,我家老太君从来就没让动过,无人入住,你可是开了荤啊!” 这些话听起来格外刺耳,安翊连打趣的兴致也没有了,淡淡一笑。 没落的格格尚且知道活命之恩以祖宅报之。轮到付家之时,大恩只字未提也就算了,仿佛能进付家之门,能进这套院子忙乎付家的事,都是天大恩赐。 安翊有些看不明白了,是蓝霈璟的命不值钱,还是安大神医身份卑微当不起付家认真呢?答案不言而喻! 这付家,有点意思! 突然,安翊对付振华仅存的那几分羡慕和欣赏消失殆尽,不愿再多一句说话的他,认真欣赏起格格的四合院。 事情差不多做完了,就剩两台无关紧要的手术,安翊没那么脆弱,不会以言入罪,幸亏早发现,没什么不好。 无非是打发时间,安翊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猛补脑,也懒得理会付振华的喋喋不休,漫无目的在院子闲逛。 第97章 闲话四合院 这是一套典型的古青都四合院,中规中矩,完整的诠释了什么是四合院。 古青都传承下来的四合院,承载了一种文化。数百年以来,一直是古青都主要建筑形式,有人说源它自于十二世纪,也算久远。这套院子韵味十足,是别具一格的青洲传统建筑典范。 这才是真正的四合院,只有一趟面街门,关起来自成寰宇,私密性好,这种建筑模式非常符合安翊的需求。 此时,安翊才明白付家大院的别扭在哪,侧院所开之门破坏了四合院的整体观感,会不会坏了风水呢? 付振华努力将自己的担忧按在心海深处,努力搜刮记忆中关于四合院的资料来应景,他也感觉到了安翊的冷淡。 付家不小,察言观色是基本功。 付振华并未参与录像计划,以为是他浑浑沌沌让安翊感觉到了异常,他也需要话题转移安翊关注的焦点。 “所谓‘四合’,这‘四’指东、西、南、北四面,而‘合’指的是四面房屋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口字形的结构。” “经过数百年的洗礼,这种建筑风格的平面布局,内部结构以及细部装修都融合了古青都特有的文化传统。” “唉!也不知会不会湮灭在这股时尚之风里,老祖宗的东西啊,可惜了!” 安翊莞尔一笑,并不打算接话。 “老末,四合院只开一门,辟于宅院东南角巽位。院子内先不论,单是这大门颇有一番讲究,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付振华侃侃而谈,开始给安翊科普代表四合院荣华富贵的那张脸,大门。 “大门占一间房的宽度,房顶比左右略高,两侧墙壁向外突出,以便装饰。” “大门地面会垫高,有步步登高的寓意,大门高度、台阶层数和门外修饰有严格规定,代表主人身份和社会地位。” “大门是主人的脸面,主人会尽力美化,即使普通百姓的经济不宽裕,也会精雕细琢建个小门楼,为的就是面子。” 正如付振华所言,院子大门占据一间房的正位,正对着寓意丰富的影壁。 不懂影壁寓意,安翊只觉古朴。 安翊对大门兴致不浓,关注的重心在院子,南面倒座房对内开门,与南内墙构成一个小院,应该算是外院。 从大门进入外院,还需要穿过设于小间墙的屏门,南内墙设有垂花门,穿过垂花门才算进入庭院,这里才是院落主人生活的区域,一个完整的封闭空间。 这隐私保护还真是面面俱到,不错! 庭院是四合院的中心,是内院,此间院落较为宽敞,院落被青石板小径隔出四片小绿地,房前还有阶前花圃。 院内植物非常讲究,正房门前两块地各种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 玉兰树高,枝广,枝叶茂密,似乎要开花,巨型橄榄般的花蕾正择日绽放。 靠西厢房剩余那块地种的是一株海棠树。海棠属小乔木,大约四米高度,也算成树,如今花期已过,树丫散布着零星的青涩果实,阶前花圃种有凤仙花。 一眼望去,内院花木扶疏,格外幽雅宜人,看来院主一番心思没有白费。 院落有风水大师的痕迹,前庭海棠和玉兰,求的是金玉满堂,恐怕后院也会种有一些石榴和葡萄,以求多子多福。 内院东南角,布置有叠石造景形成的小假山,假山环抱一只硕大的白底青花鱼缸,清澈的水面漂浮着几片青莲之叶,鱼缸有几尾金鱼若隐若现。 假山鱼缸是整个院落风水布局的核心,山管人丁水管财,高明的大师会根据主人运脚配金鱼数量,形成不同的局。 满清时期,在这里拥有独院,院落如此讲究,那位院主绝非等闲之辈。付振华说是满清格格所赠,定非虚言。 两人溜达一圈,无聊的安翊数了数房间总数,北房三正二耳共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南屋四间,连大门洞和垂花门共十七间,真是不小。 安翊发现绝大多数建筑体房间数量均为奇数,不知是何讲究? 正房靠东面耳房留有通道,是进入后院的通道,还有后院和后罩房。也不是幽境探秘,安翊没再往里去。 整个四合院各房之间,均有抄手游廊相连接,属于保存比较完整的院落。 四合院承载了一些文化礼制,将父慈子孝、夫唱妇随、长幼有序的宗法伦理观念一一落实在院内房间的分布上。 所谓“北屋为尊,两厢次之,倒座为宾,杂屋为附”的位置序列安排。 正院的北房是主人住的,也就是老爷和太太住的。后院后罩房,除了库房和杂间,一般住仆人或未出嫁女子。东西厢房住的一般是少爷或者嫡系小姐。 倒座房檐墙临胡同,除大门,不朝南开门窗,门窗皆向北。为客房或下人居住的房屋,最东为私塾,最西为厕所。 四合院内,厨房一般布置在东南角。 四合院不仅反映着青洲传统的宗法制度,也体现着天人合一的思想,揭示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风水重阳宅,得天时、有地利、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方能称之为良宅美居,精雕细琢的四合院正是良居。 这座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风水与习俗寓意的痕迹,这些传承的东西可谓根深蒂固,难怪不得不破四旧。 环顾整个院落,安翊不由得想起满清流传下来的那一句俚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正是这四合院内老爷们生活的典型写照。 其实,稍微往外走走就知道这种建筑风格在北方较为普遍,只是古青都让它承载了更多的文化内涵,能在青都落户,大多也是富庶之人,讲究理所应当。 风水传承能熬过岁月,不是封建迷信和传说那么简单。这种上接苍穹,下近地脉,甚至龙脉的四合院,安翊也是非常满意,心动不已。最大的遗憾就是此地离龙脉有些远了,味道有点淡。 否则安翊真愿意在这附近多花些心思认真找一找,盘下一些类似这种闹中取静的小院。院落太小不紧要,可多找几座连成片,以安大修士之能,不难。 那么,再往骧秘海方向走一走呢? 息隐山林不是安翊这样的人需要考虑的,在这卧虎藏龙之地插上一脚? …… 第98章 扯犊子 四合院也就那么大,两人都不是喜欢研究雕龙画凤有何寓意的主。付怀德还在路上,安翊有些不耐,太无聊! “二师兄,你大伯有点慢啊,要不我把东西移交给你,我还有事呢!” 没有完成交接,安翊并不愿意走出这座院子。晃悠了好几圈,见付振华实在无话可聊,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老末,我们还是耐心等等。一会我还要去办公室晃一圈,点个卯,有些东西带在身上恐怕很不方便。” “如此众多的资源,换来这点,想来也非常珍贵,我可担不起这个担子。” 付振华是在期待一个解释,安翊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反应迟钝,并未让他如愿,沉默中仅以微笑应付。 清单是安翊列的,但是他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再说,人参之类的人们知道它的贵重,还能有个价。然而紫心草之类的,认识它的人不多,恐怕很少有人交易过,无价之宝还是杂草? 打小,安翊就没有钱的概念,很难理解付振华的纠结,他总不能以浓缩的才是精华来向这位二师兄解释什么。 但是,付怀德他们会清楚留下的东西价值几何,虽然安翊也能听出付振华话里话外的疑问,却也懒得啰嗦。 安翊不接话,付振华只能作罢。 “老末,大伯应该很快到了,你还是直接跟他交接吧。省得我这个完全不懂的外行,跟他们交代不清楚。万一耽误了大事不仅会挨揍,搞不好要死人的。” “也好!” 交代谁都行,安翊无所谓,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倒也不急这一会,干脆坐在游廊与付振华漫无目的闲聊。 没话题,还不能扯犊子吗? 这两天,蓝霈璟恢复得不错,精神头越来越好,虽然离完全康复还有一段路要走,笼罩在付家上空的乌云已消散。 也溜了好几圈了,付振华昨夜积累的心憔力悴渐渐在消散,纨绔的风采终于满血复活,言辞间轻松了许多。 也许想明白了关键,一扫刚才的沮丧与彷徨,目光中难得有了一丝感激。 皇城根儿顶级纨绔,哪位不是主? “老末,听卫华大哥说你的学位已到手了。双博士啊,还是你牛。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还需要去沥洲吗?” “哈哈,不是什么本事,学位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不值一提。离开青洲好几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就不打算再去沥洲了,也不好说。” 安翊自己的确没敢太肯定。 “那就好,回来就好。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吧,这几年变化很大的。有没有想出去转转,过两天没事,一起走走?” “二师兄,变化的确不小,却也并不陌生,我也算年年有回来,不至于和社会脱节。出去走走的事会再等等,怎么也得等这件事了解,可能会四处转转!” “行,到时找几个兄弟陪陪你。” “客气了,我也不是小孩,哪里需要什么人陪?这几年来去匆匆,有时间可能会满世界到处转转,你不用管我。” 这不是搪塞,安翊真有满世界转转的想法,主要还是想去找找看,木拓的药田断层明显,孩子们需要啊! 当然,彼此只是在寻找话题,安翊也不想在鼻子上栓一根绳子,虚无的承诺滑不溜手,他们之间没那么亲密。 安翊的寻宝之旅不是深山老林就是人迹罕至的险地,有人迹的地方,还能留宝?如今苦难中充饥的野菜已成宝。 “老末,弱水知道你回来了吗?” “刚刚回来,没跟弱水说,二师兄也别跟她提,等等吧,这件事结束再说!” “老末,你跟弱水咋回事,这丫头可牵挂你了,回来都不跟她说的?” “弱水可是天之娇女,青都纨绔的小公主,千万别辜负人家。到时候,我只能代表青都的世家弟子灭了你!” 都是年轻人,玩笑成分居多,安翊也没放在心上。既无潘安之貌,亦无帝王之权,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拉郎配。 “哈哈……二师兄,你想多了,我跟她算是不错的朋友,我的朋友并不多!” “对了,二师兄,现在青都的移动电话好弄吗?我这边需要弄几台。” 牵涉到别人,还是女子,安翊不愿意继续季弱水这个话题,这是尊重。 安翊便随口问起了青都移动电话的事,以前习惯了,移动电话方便一些。 以其磅礴的神魂之力,辅之以修士层出不穷的手段,剃刀核心成员之间不缺沟通的手段。他们依附世俗生活,总不能动不动就点燃传音符,或者对着玉符自言自语,惊世骇俗总归不是好事。 世俗有设备可以借鉴,用着呗。 也不是什么大事,安翊不说,过两天郑妤汐也会处理好,花钱而已。 不过,这些纨绔处理起来会更顺手。 “这玩意不难吧,明天我想办法帮你弄,这头吞金兽跟大砖头似的,要那么多这玩意干嘛?用来砸核桃吗?” 说起大哥大,付振华一脸嫌弃,那就一块死砖头,拿在手里就在烧钱。信号还不好,动不动就成了断线的风筝。 “二师兄,我是无所谓,惠子她们也要从沥洲过来,想在这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生意可做,听说很紧俏,需要排队!” 小田姐妹需要是需要,但是,也不至于要排队,这玩意真没几个人愿意用。 安氏,弄一些卫星通讯设备不难。 安翊笑着问道:“你咋没弄一个?” 付振华调侃道:“死沉不说,弄那烧包就是一根栓牛鼻子的绳,算啦!” “二师兄,你找好关系即可,我要给她们充多一些电话费进去。” 无非一句闲聊,尽量少沾染因果。 “放心吧,知道你不缺钱。” “老末,回青洲后,有没有计划?” “二师兄,就我这状况,需要吗?” “兄弟之间,有事吭声。在青洲这一亩三分地,些许琐事,不难!” “谢谢了,暂时没什么方向。学业也结束了,恐怕会先学学那些疯子,徒步量一量这颗星球有多大,这主意不错。” “老末,不至于如此颓废吧,我们还年轻,也需要为未来打算吧?” “哈哈……”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聊着,切换了好几个频道,安翊有些不耐烦了,付怀德才快步从外面走了过来,行色匆匆。 第99章 上帝说他们愚蠢 “安博士,实在不好意思,回到办公室才收到振华的通知,让你久等了。” “付先生,没关系的,也不是特别赶时间!这两天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安博士,非常抱歉,怀玥还是晚来一步。我为那日的莽撞,再次向你道歉。” “这两天,老太太的状态非常好,恢复得非常快,每顿都能吃一小碗你配置的药膳。今早还起来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而且不用大姐搀扶,精神很棒。” 没等付怀德张嘴答话,一串清脆的声音在安翊耳边响起,仿佛仙乐。 紧跟着付怀玥靓丽的身影轻盈地浮现在安翊眼前,一袭淡紫色碎花旗袍包裹着玲玲身段,富贵逼人。 “谢谢你,安博士。” 付怀玥款款而来,在安翊面前深深一福,傲人身姿电得他心头发麻。 “付小姐,付先生,不用客气,你们来了就好,我的任务已基本完成。” “走,我们进去说,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交代清楚,接下来要看你们的了。” 安翊好不容易调整好心神,领着付怀德一行来到东耳房。 所有成果都整整齐齐摆放在那张方几上,整整齐齐,一堆玉粉尤为醒目。 “各位,手术前和手术中需要的这些东西都已准备好,全部转交给你们。” “你们比我清楚,收集材料的花费不小,最终成品仅有这么一点,可见这些东西的价值。对需要的人来说,这些成品的价值可能是原料十倍,甚至百倍。” “希望你们慎重,东西一定要收好。” “各位,不出意外,七天之后就可以手术了,再有两台小手术,老人就能完全康复,长命百岁未必是奇迹!” 待几人坐定,安翊并未直接开始交代这些东西的用途和注意事项,有些话简单直白有奇效,省得多生猜忌。 付怀玥早已不再冷冰冰,恬静浅笑安坐一旁,目不转睛注视着安翊。 安翊尚未完全适应这耐人寻味的转变,虽不至于局促,多少有点躲闪。 付怀德伯侄不以为意,对于如此大量的资源仅换来方几上这点成品还是有自己想法的,不过谁也没有提出质疑。 安翊笑着拿起一只玉瓶,郑重对付怀德交代道:“付先生,这瓶是我特意为老太太提炼的培元基液,非常重要,也十分难得,全部老山参也就提炼了这点。” “付先生请千万慎重,它是这次治疗的根本,我把它全交给你们!” “记住,别弄丢了。否则你们还得满世界找药,下次就未必有那么好运。” “老末,安全方面你放心,在这青都地界,出不了什么大事,交给付家!” “不过,这么一只小小的瓶子,没多少吧,说得那么严重,这药有什么用?” 付振华这只炮铳还是非常专业,这要换了付怀德,安翊能拂袖而去。 安翊表情严肃,也很漠然。若非感知那些武者不俗,他才懒得多嘴。看了看信心爆棚的付振华,没有理会。 “二师兄,每晚老人睡觉前,滴一滴在老人的舌下。倘若没有新的意外,最多七天,老人的身体就能满足手术要求。” “记住了,最多七天,多了无益。” 略作沉吟,安翊决定还是已再强调一番,话说三遍是重点。东西给了,他并不希望因此闹得满城风雨,后患无穷。 “三位,我再啰嗦一句,千万别掉以轻心,此物稀有,绝非凡品。” “第一,服用时,要大滴,0.1毫升左右,但是也不能过量,虚不受补。我给你们专门弄了个器具,轻轻一按即可。” “付先生,第二才是重点,除了付家核心成员,此物不宜扩散,恐遭横祸。” “老末,此物究竟是什么,你不会危言耸听吧?付家多少还能抗点风险。” 此时,安翊的脸色已变,浑身气势暴涨,冷冷扫了付振华一眼。付振华打了个冷颤。另外两人即使是老油子,也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压迫,冷汗直冒。 为了避免更多麻烦,安翊选择直言相告,冰冷的声音在三人心头回荡。 “三位,关键时候此物可以救命,于我无用,对付家却很重要。万一有人发生致命的意外,一滴可以吊命十数个小时,为救治争取时间,你们可懂?” “老末……” 付怀德可是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铁血战士,自然懂,闻言浑身一颤,赶紧坐正身子,神情严肃,沉声呵斥道:“付振华闭嘴,安博士怎么交代,多听!” “大伯,我明白了,谢谢老末!多余的怎么处理?要不要给你送回来?” 这样的世家,耳闻目睹,付振华不会差到哪去,没有继续追问。玉瓶中的药液明显不止七滴,有些话还只能他说。 “二师兄,这多出来的只能算是意外之喜,你们收集的药材非常充足。反正也是顺手,就把这些玩意全部提炼了出来。你们应该用得着,留着吧!” “你要清楚我是什么人,只要有我在现场,救人性命不至于需要借助外物。” 一股强大的自信冲天而起,付怀玥定定望着安翊,一缕痴迷一闪而过。 几个大老粗心思均不在此,浑然未曾注意付怀玥的表情,也许付家公主并未自知,俏脸羞红,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回付振华总算明白安翊为何如此慎重,活命之物啊,赶紧递给付怀德。 “师门有些特殊手段,这些玉瓶经过了特殊处理。用来装重要物品,可保百年不朽,剩下的玉瓶你们也收好。” “不过,可惜其余那些玉瓶质量差了一些,承受不了力量,已化为粉末。在此要跟你们说声抱歉,实在无能为力。” “安博士大恩,付某不敢言谢,但必铭记于心,他日终有一报!” 付怀德倒是干脆,也不啰嗦,冲安翊抱拳答谢,然后坐了回去。 “三位,其它东西手术要用,麻烦你们在这收拾一下,记得带过去。” “后天下午吧,拜托二师兄过酒店来接我,手术前去给老人做一次复诊。” “安博士客气,我们会安排好的!” “付先生,麻烦转告付老先生,这边已经准备好,尽快协调好医馆和相关管理部门。一旦老人满足手术条件,必须尽快手术,以免大补诱发心血管意外。” “另外,也请把这句话转达给李玉珍专家,务必密切监控心血管的各项指标。” “安博士放心,这边不会有意外。” “三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安翊笑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老末,还是跟我出去浪吧!” “奶奶状况越来越好,家里那些嫡亲想聚在一起热闹一番,岂能少了你这位大功臣?老末,拜托了,千万别推辞。” “是啊,安博士,还望能给付某三分薄面。家里筹备这次晚宴,主要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向你表达我们的谢意!” 付怀德乃野战堂主官,心头重担卸下来后,恢复了那沉稳有度,指挥若定的大将风范,盛意拳拳出言邀请。 “安博士,我还有公务在身,振华也憋不出一个好屁。今天干脆就让小妹陪你在附近转转,晚上再整几盅,安博士不会瞧不起我这位老兵吧!” 盛情难却,安翊爽快答应下来。 “付先生,不是我不识抬举,一会还有事,不麻烦付小姐,晚宴一定过去。” “安博士,就这么说,让怀玥送你!” “付先生,送就免啦,我就在这附近转转,顺便办点小事,我这边有车。” “哼!稀罕!” 付怀玥一跺脚,娇哼一声,声音虽小却难以瞒过耳聪目明的安翊。 安翊有些莫名其妙,回头望了一眼付怀玥,只见她一脸娇羞低下了头。 “二师兄,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我都做完了,这里也就不用留。我安排小田惠子她们过来,办完事直接回酒店。” 付振华一脸诧异问道:“老末,住在这里不好吗?何必跟我这么客气?” “没事,与客气无关,习惯而已。” “老末,矫情了啊!要不我帮你报销酒店费用吧?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二师兄,没必要太刻意。我们的人不少,也都有自己的安排。这些不能让你破费,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嘛!” “老末,就不跟你客气了,晚上见!”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院子里。穿过垂花门之前,安翊突然驻足,抬头环顾了一圈,莫名其妙呵呵笑了几声,莫名其妙伸出双手,和付振华握手道别。 安翊很不习惯这种含沙射影的说话方式,他一直很好奇,自始至终没有人跟他谈治疗报酬,这是在故意提醒。 呵呵……每人都以必有一报搪塞。 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的安翊真不在意诊费,然而,他终究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会淘气,也想八卦一下。 跟孩子们在一起呆得太久,安翊多少也会带有一些孩子气! 难道付家真认为,付俊成老爷子一句空泛的承诺,能当七百万沥洲币? 呵呵,这一家子自大到了什么程度! 付振华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装傻,没有接话。只是在安翊离开的时候冲着他道了个别,还真就没送送。 安翊一阵纳闷,二师兄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有钱? 算啦,想不明白的事交给上帝处理! 上帝说:“那是他们愚蠢!” 第100章 心事重重 安翊前脚刚走,付振华跟大伯和小姑打了声招呼,后脚跟着就离开。 看着付振华匆匆忙忙的身影在院落消失,付怀德回头望着方几上那堆细腻的玉粉,伸手用食指粘起一小撮,放在两指间捻了捻,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付怀玥还在纠结安翊的拒绝,没有注意大哥的异样,时间悄然而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怀玥耳畔响起付怀德的声音,声音中略含几许凝重。 “小玥,刚刚安博士离开时,你在那瞎嘀咕个啥子?这样很不礼貌!” 付怀玥有些惊慌,有些愣神,莫不是自己那点小秘密,被大哥发现啦?莫名心跳突然加速,一时间面色绯红。 付怀玥想多了,侄儿的异常让付怀德心事重重,琐碎之事无心纠结,见自家小妹在那里发呆,随口一说。而他早已开始低头收拾茶几上的神物,哪有闲工夫来管她,压根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久久未闻付怀玥回应,付怀德这才抬头瞪了自己妹妹一眼,然后,付怀德满怀慈爱和担忧,认真问道:“小玥,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有什么不对劲吗?” “大哥,没嘀咕啥,说什么呢?再说我啥也不懂,能发现什么问题?!” 强作镇定的付怀玥故意表现出一脸嗔怒,不敢抬头看向付怀德。此刻要是在大哥面前露出扭捏之态,那就羞死人了,大哥恐怕会笑话自己老牛吃嫩草。 “小玥,娘的事你也清楚。战堂医馆那次会诊,虽然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关键的我均亲眼目睹。” “当时,顶着父亲的巨大压力,御医堂的李琰裴大学士硬撑着还是给出了病危通知,可以想见母亲病情之危。” “在青洲,李大学士就是权威。” 并非东窗事发,付怀玥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很快恢复平静,这还需强调吗? 付怀玥没有说话,知道自己大哥意犹未尽,她只需要静候下文就好。 “小妹,大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安博士乃奇人。汝阳老哥恨不得拜入门下,安博士离开后,可是反反复复纠缠振华一整天,打听安博士的消息。” “此人当面,别犯你那公主病,安神医太年轻,别在无意间起了冲突。” “倘若真有个万一,小妹,大哥未必还能护住你。娘的事一旦传开,暂且不说安氏和延年堂的势力,先不说此人之能,也不说他是不是武修,是不是无根漂萍,我们就说那些像娘一样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老人。不要忽视他们对生命的渴望,一旦有了希望,任何人在生命面前,不会比疯子强多少。远的不说,单说这古青都,会有多少巨擘誓死拱卫。” “小妹啊,不是大哥不心疼你,怕就怕啊,到时候大哥会力不从心!我们得罪不起这位安博士,不可为仇。” 对付怀玥,付怀德心同其母,宝贝得紧,一点也舍不得她在外面吃亏。 这话说的,有点忒瞧不起人了吧? 鼎鼎大名的青都五绝,鼎鼎大名的付家公主,有病才会无端端冲撞大神。 付怀玥已经有些诧异,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舔狗了,没道理啊!心里一直在犯嘀咕,难道所谓的一见钟情发生在她身上啦?这不是以前的她啊! 越是好奇,越想弄明白。付怀玥有种不好的感觉,预感着她要沦陷。从未躁动的心,已禁不住那飞蛾扑火之势。 眼前付怀德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会懂得女儿心,付怀玥也懒得解释。 “再说,安博士于我们有恩,于付家有恩,而且是活命大恩。小妹,你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来,让外面笑话!” “唉,安博士就是太小,否则,郎才女貌可谓良配。小妹,也不小了……” “大哥,胡说个啥子呢!成天就知道瞎操心,哼……你自己慢慢收拾!” 这话有毒,付怀玥娇羞不已,只见她起身一跺脚,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急促间,身影虽杳,却留余音缭绕。 付怀德不明所以,这又是哪得罪这位姑奶奶啦?不过,走了也好,这两天大起大落,太多事需要他一点点理顺。 付怀玥还真没有冤枉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倘若付怀德夫人在场,一定能明白自家小姑子十有八九是怀春咯! …… 方几上的东西本就没几件,即使付怀德一人也很快就收拾好,独独留下那堆玉粉。凝望着状若精面的玉粉,这位野战堂五虎将的玉面虎脸上仿佛开了染坊,五色杂陈,目光闪烁,神情若六月风云,恐惧和期盼交织,神色变幻不定。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此事还是得事无巨细汇报给蓝霈璟。付怀德取过一只空玉瓶,小心翼翼把玉粉收入其中。 随即,只见付怀德取过一张面巾纸打湿,仔细把玉粉粘附在上面,直至清理干净,然后才把玉瓶和纸巾收入裤兜。 唉!付怀德一声长叹。 付振华和付怀玥都是年轻人,有了那神物一般药液的震慑,但愿他们不会格外关注这一堆毫不起眼的玉粉。 忙完这一切,付怀德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负重急行军,不堪重负,感觉十分疲惫的他,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付怀德统领的偌大军团,集结了一万多优秀青年,甚至还有不少精挑细选的精英,高阶武者也不是什么秘密。 在付怀德的认知中,掌碎青砖的大有人在,算不得奇迹。但是,成粉的未曾见过,何况如此均匀,何况是玉石。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付怀德看得出来安翊此人绝非普通的年轻人,心思之缜密非常人所能及。 在付怀德眼里,安翊的一举一动无不饱含深意想,有试探,也有警告。 付俊成和伏怀义的为人,付怀德更清楚,他们把安翊当愣头青应付必然埋下隐忧,若有算计必然酿成泼天大祸。 长期以来,父亲和弟弟那些不入眼的小把戏,付怀德一直看在眼里,安博士的出现也许是祸。倘若他们的傲慢和算计唐突这个特殊的群体,甚至是其中的绝世天才,未来的付家要面对什么? 蓝霈璟的生死大坎已跨过,付怀德愁眉紧锁,没有离去之意。付家有老爷子存在,他无权越俎代庖,不合礼数。 难怪大家族好联姻,付怀德摇摇头。 …… 第101章 心思各异 付振华急匆匆离开四合院,并非赶去打卡,父亲和祖父还在等他呢!等他匆匆忙忙赶到帽儿胡同,付俊成和付怀义已经在书房端坐,就缺他一人。 这边也是一座完整的四合院,如果安翊在此,也许会问问二师兄,这又是哪位格格送的,也许只会感慨命不好。 其实,安翊有所不知,就他的命格已经不能再好了,天妒之。 这天真热,大上午付振华已是挥汗如雨,抹了把汗,顾不得喘息开始汇报。 “爷爷,爸,老末准备好了,东西十分珍贵,留在大伯那里要安全一些。” “听老末的意思,其中仅有一物最关键,是救命神物,一滴便能吊住垂死之人性命,可为抢救争取长达十多个小时,此物对奶奶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死小子,付二公子的赫赫威名干什么吃的,如此重要的保命神物,为什么不亲自带过来?你白痴啊,气煞我也!” 付怀义脸色阴沉,一声怒叱,弄得付振华一脸懵圈!这是……? “哈哈……如此重要的物品,放在你大伯那安全些,这事你做的很对!” 付俊成朗声大笑,抬手打断了伏怀义的暴怒。大儿子与他性格迥异,死活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更让他放心。凡事皆以付家的利益为根本,私心并不重。 这老二随付俊成,呵呵! “爷爷,爸,关于老末这边,你们是怎么想的?在沥洲,他治病救人,诊金可是黄金万两,还只收黄金。” “今天,虽然老末还没有明说,应该是在隐晦提醒我们。” 生活在这样层次的家族,在乎的不是这些蝇头小利。付振华认为老人醒来就该有个说法了,为钱失情面,不值当。 这小兔崽子做事越来越没头脑,伏怀义本就余怒未消,冷冷呵斥起来。 “振华,人家安翊尚未直接提起报酬一事?瞎操什么心,想那么多干嘛?” “臭小子,让你盯死,被人家一阵吓唬就赶了出来。你觉得救命之物,安翊就练出这么多?为什么不全部交出来?还是觉得付家的船,就那么好上?” 连番呵斥,如同一盆盆冷水,收获的喜悦被浇得凉凉的。年轻人的血性被激了出来,付振华罕见地驳斥其父。 “爸,恐怕是你想多了。” “你是知道弱水表妹的,绝色美名胜过小姑,弱水对老末那一片痴情,瞎子都能明白,老末尚且能够处之泰然。” “老末聪慧如斯,你说他是看不到弱水之心,还是看不出季家的地位?” “有安氏的存在,有武修和神医的身份,人家未必看得上付家这条船。我们最好不要一厢情愿,落得个鸡飞蛋打。” “你个兔崽子,找死……” 付怀义被气爆了,准备起身揍人。 潜意识中有一股子冲动,付振华不由自主想把话说完,忽略了长者的威压。 “爸,再说你的第二个疑问。这个时节正值盛夏,老末一袭单衣,全身上下有几个口袋一目了然,无法藏物。” “我们家提供的玉瓶个头不小,老末走时身无长物,这点自信不会看错。” “老末不是普通人,简单不了。现在想来他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也在告诉我们点什么。” “振华,先别跟你爸置气,你看问题很犀利,不错。不过,你还年轻,有些事别想得太简单。你放心,我们会考虑给安博士一个合理的回报。” “刚刚你说他颇有深意,好好回忆一下那些细节,也省得我们猜忌和误判。” 这小子不错,付俊成相当满意。 “爷爷,老末要么是在避嫌,要么就是处处在提防我们。从材料开始,东西未曾离开我们的视线。最初,他应该是不想在付家处置,话到一半才突然改变主意让我们安排地方。而且,东西是小姑送到三里屯那边院子,此乃其一。” “一大早,老末叫我陪他在院子里转了个遍。我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三里屯那边的清静。但是,事了宁可回酒店也不愿意在那边住下,此乃其二。” “离开的时候,莫名其妙伸出双手与我相握,此乃其三。” “至少三次强调东西不能丢,走出院子前,刻意停下来打量四周乃其四。” “这个老末,心思复杂着呢,一边是在告诉我们他两手空空,一边暗示那里不安全,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爸,慎重些,老末是武修,应该发现那些眼线了。走的时候刻意环望那几个高点是提醒,估计也是警告。” 伏怀义差点被兔崽子噎死,满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孝子。 “振华,仔细想一想,安博士给你药物时,表情若何。若是正如他所言,此物可就是超高浓缩的黄金,无价之宝。” “爸,你不说,我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如果这东西真的那么有效,关键时候放出来,可就不是万两黄金。” 伏怀义发现自己忽略了重点,这可就是摇钱树,不由激动万分,忘了愤怒。 “怀义,你还是过于小看人们对生命的渴求。况且物以稀为贵,先别说我们舍不舍得拿出来,即使舍得,也不是你所谓的金钱所能交换的。” 呵呵,黄金万两? 这个小儿子眼皮子太浅,跟自己年轻时很像,有那么一股子狠劲,然欠缺了火候,付俊成无奈之中,暗自摇头。 “爷爷,老末直接交给大伯的,非常慎重,反复强调不下三遍,我担心这就是唯一。刻意强调空手而归,恐怕是药物太值钱,不想留疙瘩,跟我们冲突。” “我爸说的,我的认知浅薄,但老末自始至终没有出过房间,我判断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他是真不差钱。” “振华,这些都不需要你关心。” 付俊成有了决断,也没有再跟付振华讨论关于营养基液的数量问题,而是关心起安翊的发展和未来的安排。 “这样吧,安博士也不会缺钱,你多留意,他不是要回青洲发展吗?问问他想从哪方面入手,需要我们帮手吗?反正他是医生,能不能引到你爸那边。” 付振华心头一震,世家子弟哪能想不到,担忧地提醒付俊成道:“爷爷,安翊可是武修,应该还不差!” “哈哈……振华,别想那么多,他是你奶奶的救命恩人!” …… 第102章 硝烟起 “老三,雀儿已经离巢,付家那小子和付怀玥也走了。眼下院子里只有付怀德一人,并未掺乎付家暗部那些事,那些爬虫一定不会在他眼前晃。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准备行动。” “是的,三哥,付怀德一走,付家暗部不会给我们留多少时间。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外面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光天化日之下,全靠三哥。我为侧翼,快。” “眼镜,老七,不就一点破事?两位兄弟放心,交给俺老三,出不了岔子!” “老三,老七说的不错,千万别掉以轻心。盯住付家的绝对不止我们,只需要取一处的录像带即可。付家暗部的行动都在咱眼皮底下,入室后,你直奔可能性最大的那几处,但凡得手,迅速撤离。切莫贪心,也千万不要惹事,除了老七我还会安排其他人掩护你,行动!” “三哥,走!任务当前,别耽搁组长的大事,小心咱兄弟吃不了兜着走!” …… 付怀德整理好凌乱的思绪,调来几辆战车,准备组成一个小小的卫队,驱车赶往付家大院,安全的事大意不得。 此时,四合院内外已是热闹非凡。 下午,安大神医刚刚落地。 晚上,蓝霈璟死里逃生。 太多人盯着蓝霈璟的生死了,这个消息瞬间在青都燃爆,想不吸引有心人的目光都难,将死之人啊!神医吗? 这一局博弈,事关生死,自以为有几分能力的人,绝大多数自觉不自觉都参与进来。于是,付家和安翊身边多出无数双眼。付家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些眼睛虽然参差不齐,却都是武者。 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了冒险家。 付家和安翊的一举一动被他们盯得死死的,安翊习惯身边有眼睛,付家只能发现那些他们不屑一顾的人。 好一出热闹非凡的大戏闪亮登场! 参与进来的人形形色色,总算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的贪虫和疯子,没有人愿意跟付家死磕,侧重于先摸清楚情况。 付家底蕴不足,所谓的暗部在这些人眼里,不过爬虫,哪里会不知道那些爬虫在安翊来之前布置了什么。 虽然付家的所作所为全部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他们的目标并非给安神医捣蛋和增加麻烦,只想弄个明白。 录像母带就成了他们关注的重点。 …… “眼镜,关闭通讯,保持静默。有其他人进场,我得赶紧摸进去!” “三哥,我去引开他们,你尽快。” 只见两道漆黑身影,似泥鳅,从后罩房悄悄滑进四合院阴暗的角落,没有弄出一丝声响。一对人影身段柔软,瞬间融入阴影,眨眼间消失在视线里。 此二人乃先天巅峰层次的武修。 靠近东耳房的一个角落里,黑影全身被漆黑紧身武士服所包裹,与阴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旁人很难觉察。 另一道黑影沿墙根越过后罩房,在西耳房的角落穿窗而入。单脚点地,轻身一纵便跃上房梁,呼吸之间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另一条灰色身影从后窗窜了进来,欲往房梁上跃,一股阴冷的杀意锁住他,吓得他拉开防御不敢动弹。 突然,屋外再次传来轻微的衣袂飘飘之声,灰影一个翻滚借势躲入床底。 房梁的上黑影达成目标,隐入黑暗。 东耳房的黑影耳边响起几声规律的鼠鸣,微微曲膝纵身穿入房前屋檐下。 黑影身躯柔似绫罗在风中翻飞,沿阴暗角落游走,轻车熟路迅速来到天花另外一个角落,这里是他们认定的最佳录像视角,而且便于隐藏。 结果并未超出他们所料,黑影不敢耽搁,滑到录像机旁,换出录像带,迅速隐入暗处,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外移。 屋内,付怀德依然在假寐。 突然,黑影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鼠鸣,迅速闪身融入暗角。然后,黑影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妄动。 一个灰色身影沿着黑影一样的路线悄无声息窜进来,相差不过半分钟,灰影就换走黑影放进去的录像带。 灰影修为不比黑影低,身手同样异常敏捷,非常熟悉二房环境,没黑影那般谨小慎微,在东耳房飞跃腾挪,迅速换掉几处录像带,确认无遗漏才撤离。 房梁上传来三声脆响,付怀德仿佛被声音惊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一脸坚毅走出房间,迅速离开院子。 房梁上的黑影耐心蜷缩在角落,静待灰影和付怀德消失,嘴角蠕动,发出几声鼠鸣之音,迅速撤离了现场。 西耳房的灰衣人听到东面传来三声脆响,不管不顾钻出床底,从容不迫走出耳房,在院子里纵身一跃,潇洒离去。 房梁上的黑影有任务在身,并未理会此人挑衅,耳边传来鼠鸣之音,这才小心撤离四合院,赶去与同伴汇合。 “老三,老七,快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武者,已经发生好几起小规模冲突。付家暗部的人很快就摸过来了,真不明白这群白痴想什么,他们地盘,搞得那么神神秘秘干什么呢?” 两人刚刚打开通讯器,耳中便传来眼镜急切的声音。看来,外面乱套了。 “眼镜,我们撤出来了,不用理会付家人,快走!这里人不少,很杂。我刚放进去的磁带,已被另一波人换走。” “那就好,我们即刻分头行事,分散撤离,丢掉尾巴,前往二号点汇合。” 此时已近午时,路上行人如织,黑衣人边走边寻找阴暗角落换装。他们都是久经风雨的老手,没多久,几个白衣单衫的壮汉消失在王府井的茫茫人海。 “老三,这次鱼龙混杂,还真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的收获,说不定我们得到的是赝品。可惜,无权查阅,密封吧!” “眼镜,别纠结了。把眼线都撤出来了吧,这潭水太深,没必要涉入!” “呵呵,付家人行为太过诡异,这付怀德也有点莫名其妙,奇怪!” 老三几人把事捋了一遍,突然冒出来的安翊仿佛是一根搅屎棍,搅浑了一池清水,几人暂时并未理出什么头绪。 “眼镜,东西尽快送出去,还是你执笔,上报神山,重点突出安神医,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老三和老七是主力,等神山有了结论再论功行赏。” “些许小事,竟然云集如此众多先天武者,都疯了吗?难道就为了活着?” “激活我们手中全部眼线,倾力收集安博士的情报,其它成员彻底静默。” “是,组长!” …… “老勾,你对这些录像带真不感兴趣吗?到时仙鹤已杳,后悔都来不及哦。” 受老勾之约,佛爷过来看戏。一群先天武者闹得欢,未必能入他们法眼。 但凡事情涉及安神医,即使没有老勾相约,佛爷也会掺和进来。保不齐也会出手拿走母带,有老勾在,反而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他们之间谈不上盟友。 搁在平常,佛爷绝然不会因为一名医修大费周章。如今龙脉大势将临,搁在往昔世俗难得一见先天,可谓绝世高手。然而今天这一窝子,像他们一样隐于暗中的炼神高手不在少数,热闹非凡。 “恐怕是佛爷对医修那点东西不感兴趣才是真,场中皆高手,我下场恐怕要被围歼,也算是有心无力!还请佛爷不要笑话我,蚁多咬死象。我这点雕虫小技也当不得大象,总不能白白送死。” 勾陈家确实不会把区区一介医修太放在心上,龙脉大势将启,老勾犯不着招惹其它是非。今日约佛爷前来,双方都在试探,勾陈家将龙脉看得太重。 “老勾说笑,炼神级的罗汉,还在乎几丁先天武士。前夜公园那事,你们勾陈家怎么看?此女可是姬家之人?” 安翊已经离开,说明此处之事恐怕已了结。付家收集奇物并非秘密,奇物被送至此处瞒不过那么多双眼。医修能炼丹的实属罕见,大家都想弄清楚。 今日佛爷是被老勾拖住了,事已不可为,佛爷心里痒痒的。调转话题,不愿过多的纠缠,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佛爷这是在考我啊,此女的确是姬家之人。而且,如此年轻,如此修为在姬家必为天才。以姬家的行事,能出来凡界必然格外受宠。看她的行为方式似乎涉世未深,估计也是换种方式试探?” “坦白讲,那边有古医门存在,作为守护家族三大巨头之一,姬家当不至于对医修之能有如此浓厚的兴致,奇怪!” 三家乃鼎定秘境的中坚势力,交往密切,彼此并不陌生。不过就是老勾出来已久,并不清楚姬家这位小公主的身份,也看不明白她此举的目的。语气中透露出太多的不确定,没有足够信心。 “老勾,你们三大守护古族行事太过烧脑,你没想法我就不陪了。安翊身边这对孪生姐妹修为不差你我,记得他的报告出来,留一份给我,谢谢。” 最近太热闹,闲来无事佛爷总爱远远坠在安翊身边,希望找到有用信息。 像老勾这种老油条,嘴太紧,也榨不出几两油,佛爷转身消失。又喂了一夜的蚊子,毛都没捞着,他有些不耐。 离开之后,佛爷兜了一圈,便远远吊在老勾身后。 今日清晨,老勾所为似乎有刻意拖住自己之意,佛爷压根没打算相信老勾的鬼话,他们之间并没有足够信任。 第103章 心动 再说安翊,谢绝付振华相送,不紧不慢迈步走出院子,没再理会身后满地的鸡毛。该做的,该说的,都完成了。 至于付家信不信,守不守得住跟安翊无关。作为巨擘,付家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多说惹人生厌,何苦来哉? 小院四周,绝非斥候那么简单,超越先天的力量出现,很难避免杀戮。 倘若这些人真是斥候,安翊就要重新评估这个世俗界。除却隐入世俗之外的霸主,谁家也不会如此奢侈。或者是他们从来未曾脱离世俗,目的何在? 守护者的传说十分久远,安翊知道秘境的存在,也知道守护者不是传说。 古医门张家是守护古族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攀附者不知凡几。 想来守护古族在秘境中当属巅峰势力的存在,然而妮子被迫流落世俗,身边仅有一位先天境初期的老嬷嬷陪伴。 可见,先天境武者并非大白菜! 现如今,隐匿在黑暗中的几股势力先天境巅峰已不下十数人,甚至有炼神境的强者,是事儿大,还是……? 这一天终于来临,终于触及这些神秘力量,安翊不由平添几缕兴奋。 长期的信息闭塞,致使安翊一直生活在诚惶诚恐中,未知让人心生恐惧。 单论心性,安翊并非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搏与不搏,总得弄清楚对象。 揭开了蒙眼的重纱,安翊的修炼之路才算走上正轨,兴奋也属理所应当。 这些人各怀鬼胎,蠢蠢欲动,安翊没有理睬这狗咬狗的乱象。他已经在几位高阶武者身上留下了神识标记,不遭遇空间屏障,应该能获得足够信息。 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安翊微微眯着眼,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沿着胡同慢慢晃悠,渐行渐远。 皇城脚下,即使力量再强大,也不会有大规模的血腥冲突,这些人的终极标靶无非情报。看来,不管那些录像设备是什么人所为,也都不算隐秘! 可惜,安翊懒得关注,他这位最应该清楚的主角,仿佛成了局外人。 不过,如此鱼龙混杂的局面正合安翊之意,最终不管是谁收获那一无所有的母带,狂欢时又该如何脑补呢? 安翊这货不是好人,没能约束自己那颗八卦之心,开始疯狂脑补。还真不知道会是谁的瓜?该轮到谁倒霉呢? 胡同里,胡思乱想的安翊晃晃悠悠地一步三摇,悄无声息消失在晨风里。 原本紧盯安翊的那些眼睛竟然没有随他而去,这家伙目标太过明显,也不会闪躲,不怕跟丢。恐怕也是难忍那吃瓜的八卦之心,猎奇之心缠住了脚。 虽然未曾在意过是否有人盯梢,但如此甚好,安翊偶得清静,乐在其中。 反观那些斥候,无论是从沥洲跟过来的,还是新加入的,还没有谁曾经摸透安翊。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不走,大多数选择按兵不动。打劫有别于盯梢,谁也不愿意一不小心惊扰这尊菩萨。 现在这个大瓜走了,付家暗部的小卡拉米自然按捺不住众神躁动的心。未知最诱人,关乎生命,足以让他们疯狂。 任谁都想抢先一步,以拔头筹。 清晨安翊就已通知小田姐妹,跟他一起在这附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这次回来,安翊想要有个家。 然而,这个家却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安翊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 现如今,带着一群姑娘,即使他们是修士,隐于山林不过一个笑话。 安翊未曾涉足秘境,未曾接触过世俗其它武者,也不清楚秘境的生存环境以及这颗星球的力量管理规则,然他却知道他和姑娘们更适合在世俗呆着。 于是,成家和守护的责任也就应声而生,成了安翊眼下的首要目标。 这一次是家,而非新的红袖书院! 这条胡同离骧秘海有段距离,胡同两边罗列着错落有致的四合院,整片区域都非常幽静,青石板路上鲜有行人。 闹市中的净土,只是离青洲这条巨龙的心脏太近,有些生人勿近的压抑。 呼吸着淡淡的龙脉气息,安翊边溜达边寻思安家之事,有了些许紧迫感。 这里离龙脉确实有点远,龙脉气息非常淡薄,若能在此安家也算不错,须知安翊与龙脉亲近,支脉往这延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环境是可以改造的。 倘若再靠近骧秘海一些,倘若有套更大一点的四合院,那就再好不过。 只要安翊稍加布置,很容易构建一个与龙脉相辅相成的修炼处所。他不由认真起来,对附近院落多了几分期盼。 慢慢循着龙脉气息,安翊渐渐靠近骧秘海,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这一路走来,鲜有高楼大厦,以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和低矮的建筑为主。 安翊也没有急事,一边慢步,一边品味这里厚重的历史和文化气息。 没多久,小田姐妹也加入其中,在她们心中主人是神。这种尊崇已融入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无论主人在哪,姐妹俩都能闻着气息寻来,陪着安翊晃悠。 对于安翊来说,家不仅仅是一时的心动,虽然尚无方向,龙脉气息却是他们最好的指引。这个家,他要想的事太多,新增斥候多少隶属青洲皇朝? 浔洲皇朝意外重组,觉醒的青洲巨龙需要直面沥洲,毋庸置疑,双方安全部门已开启高度戒备模式,敌我难辨。 安翊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降临沥洲便如神只。虽然沥洲富豪的造富缘起于混黑的老流氓,那些莫名其妙细究起来,即使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生活在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多自证清白的梗,那漫天绿油油的沥洲币,它不香吗?其实安翊之流,对皇朝拥有极端的归属感,还喜欢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可人们只知安翊的财富源于沥洲。 慢慢晃悠,慢慢安大修士也理顺了杂乱无章的思绪,何须自证清白? 这几年,安翊修的是大自在,修的是本我。世人笑我癫狂又如何,家的向往越来越清晰,目标似乎就在眼前。 的确无须纠结,或者安翊纠结于事有益吗?谁忠与奸,各自去评判,这个难题不是他的,他不再是一介寒生。 只要跟在主人身边,小田姐妹便心无旁骛,主人无言,她们唯有静静陪伴。 三人差不多晃悠了一上午,随意找了间小铺头解决中餐。正当午,收获满满的三人顶着烈日回了酒店。 …… 第104章 堵门 “姬鸾,你俩彻夜未眠有收获吗?” “小姑,你真一点都不关心安神医的事吗?蓝霈璟的苏醒可是深水炸弹。” 王溪仚夫妇在夜风中熬了一夜,所幸北方没什么蚊虫。虽然这两口子纯粹就是吃瓜的,却也是睡眼惺忪。刚一进门,就被他们的小姑姑堵在院子里。 “关心啊,这不在等你的消息吗?顺便也给你们两口子提个醒,千万不要靠得太近。王大仙,要给家里惹祸估计轮不到人家安博士收拾,家法就够你受。” 姬桐瑶相信王溪仚夫妇也能把握好分寸,但是挠虎须的人太多,并不希望这些晚辈遭受无妄之灾。看热闹,什么时候真能看出什么门道?太天真了! “乖乖小师侄,那位安博士这会回酒店了吗?我跟你可箐姑姑要去堵门。前天晚上陪他们练那么久,没说声谢谢就跑,太没礼貌了,顺便帮你招个姑父。” 姬桐瑶就喜欢看他们两口子那一脸的无奈,付家那点事等结果就好。真盯得人家烦了,跟拍死一只苍蝇没差。 强者,无差别的打击不会长了眼睛刻意绕过谁。马路上捡的情报,何益? 毕竟是血亲,姬桐瑶觉得很有必要提个醒。这是她的第二次警告,自然希望他们听进去,何必在至强者面前作死。 的确,死人活命对武修也有很大的诱惑,医修在哪都是宝,还落了单。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为啥一定要逮着人家最反感、最讨厌的方式解决。 姬语梅回去觐见老祖宗没那么快返回。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姬桐瑶准备耍无赖硬往上贴,两大美少女啊! “小姑,安博士一早离开付家在胡同里溜达,这会应该回了酒店。你们真去堵门啊?要不还是等等梅姑回来?” “小师姑,你们……” “哼!瞧不起人吗?再说,今天又不是去打架,可是去送美女的。王溪仚睁大眼睛认真看,无敌青春美少女。要是一枚不行,两枚都送他得了,省得你们叫两人姑父,想想都美,有人拒绝吗?” “哈哈……可箐,我们走!” 其实姬桐瑶并不清楚自己是在自我嘲讽,还是真已通透,更不清楚自己是在努力掩饰无奈,还是已经悟道。 十八年躺在蜜糖罐里,满满都是浓郁的爱,然而满地都有蜜糖罐吗?即便如此也要有人弯腰去捡,姬桐瑶很清醒。 目的达到了,姬桐瑶转身挽着王可箐就走。高手有它的骄傲,她并不希望这对夫妻硬往上凑,板子打下来会死人。 姬桐瑶和王可箐找上门来,安翊未觉意外,本就在期待着融入人群。 与付家的疙瘩越拧越深,这时有人凑上来,安翊多了几分喜闻乐见。 付家之事还只是序幕,就急匆匆往前冲,绝非等闲之辈,至少未把付家放在心上。虽然安翊不需要管她们什么来头,可现如今这锅里也没啥好挑的。 眼下,安翊并不想与武修过早产生交集。既然找上门来,未必就需要躲。 王可箐已满血复活,未见憔悴。 姬桐瑶除了眼角和嘴角还剩几分狡黠没送给王溪屳,也算秀色可餐。 说实话,两大美少女的确让人眼前一亮,比之小田姐妹未见逊色。 两人一左一右堵在门边,格外养眼。 可惜,万花丛中的安翊已经出现了审美疲劳。争相斗艳的美女无非就是精致五官,玲珑身段,已无从区别品鉴。 何况,美女与他安翊何干? 安翊懒得揣摩二女的目的,简简单单打个招呼,把二人丢给小田姐妹直接进了里间。昨晚烧了一晚上的火,关键是没啥实际收获,睡觉是个好主意。 晚上的应酬推不开,那就养足精神。 小田姐妹人小鬼大,那可是玩阴谋的专家,吃不了亏,只是两个小姑娘。 与主人相反,小田姐妹对姬桐瑶的兴趣非常浓厚,那是对力量世界的好奇。 这位势均力敌的美少女带给了她们无穷想象空间,线索已摆在眼前。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安博士身边的两位小田姐姐吧?我是王可箐。” “王小姐好,我是小田惠子,这位是我的妹妹樱子。请问这位是?” “两位小田姐姐,她是我的结义妹妹姬桐瑶。今天我们过来是想为前晚的行为道歉,也来谢谢安博士救了我。大家都是年轻人,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王可箐颇有大家风范,不仅有绝世之美,还有款款温情似水柔。 小田樱子越看越爱,美丽的眼睛一眨一眨,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王可箐乃世俗之人,可没有冻龄的手段,姬桐瑶为妹,看来这姑娘年龄未必有多大。小田樱子欣喜不已,何况姑娘还亲自送货上门,好事临门。 “姬小姐,你好。既然是误会,就让它过去吧。其实,我还要谢谢姬小姐。” “两位美女,既然你们如此爽快我就不客气了。这人如此没礼貌,你们为何还要惯着他,要不我来帮你们调教。” 姬桐瑶依然是虎虎生威,颇有几分撸着袖子就上的架势,有杰西卡的范。 “哈哈……姬小姐误会了。主人就是这个性格,不太愿跟陌生人交流。其实人很好相处,久了会习惯的。” “哼!谁要习惯他,跟木头一样。” 姬桐瑶嘟嘟囔囔在那低语,声音并不高,算来应该是有感而发的自言自语。 小田樱子莞尔一笑,有狼外婆的味。 “两位姐姐武功这么好,是那个小气鬼教的吗?那他岂不是更厉害。” “姬小姐,一半一半吧。我们姐妹有点家传的武艺,主人则是你们这边所说的医修,会些粗浅的武艺,倒是不曾吝惜。主人只是一名医生,平常用不到武功,具体是不是很厉害,真不清楚。” 这位姬桐瑶有意思,把莽莽撞撞的单刀直入演得出神入化。小田惠子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语带过,未见半点不高兴。 “倒是姬小姐厉害,应该出自武术世家吧?在你们那里,会武的人多吗?” 小田樱子顽皮一笑,直接来了一个东施效颦,虎虎生风,送了回去。然后还一脸真诚地望着姬桐瑶,虔诚地候着。 “樱子姐姐,不知道该怎么算,我们是山里人,家里人都会些把式。” “难怪桐瑶妹妹这么厉害,我听主人说青洲有些隐世家族修武,可厉害了。” 小田樱子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日子还长,往来多了,还能天天防贼? “嗯,有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可惜我生也晚,未曾见过。要不找些沙包来练手也好,出来后,总觉沙包不够用。” 姬桐瑶有感而发,颇有几分无奈的真挚。过来凡界,就王溪仚一个瘪沙包有些捉襟见肘。还得想想办法,尽快把那尊佛爷挖出来,这两只小狐狸难缠。 王可箐也是七窍玲珑心,对她们不咸不淡的攻防没有兴趣,岔开了话题。 “惠子姐姐,我堂哥王刚是付家卫华大哥在沥洲的生意伙伴,他们非常崇拜安博士。堂哥听说安博士回青洲,千叮咛万嘱咐,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可箐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尽尽地主之谊。” “王小姐客气,非常抱歉,主人的私生活我们不敢干涉,也没敢问起主人朋友的事。不过,令兄这份心意我们会转达,谢谢王小姐,到时恐怕真会麻烦你。” “惠子姐姐别客气,叫我可箐就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可箐。” 有姬桐瑶和小田樱子两尊活宝,她们的氛围并不沉闷,相谈甚欢。直到太阳没那么毒辣才散场,相约下次再聚。 小田姐妹把她们送出酒店才回,来到卧室,发现安翊搭着一个薄被还真在呼呼大睡,两人有点无奈。 安翊特别喜欢把空调开低,然后裹着被子睡觉,生怕自己的房费糟蹋。 两人进门时,他们的主人睡得也差不多了,施施然起床去洗漱。 “这个姬桐瑶还是滴水不漏,十足的小狐狸。主人,我差点以为她真是山里的野丫头。小小年纪,心眼太多。” “噗嗤……” 一口热茶喷洒而出,差点点喷到小田惠子脸上。瞧瞧这丫头说的,安翊抬手揉散小田樱子乌黑的头发。 “樱子,下次再搞怪,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一直这样说话,一不小心或许会被你噎死。好像你不是小狐狸似的,还人家心眼太多,多稀奇的事啊!” “主人,这俩还算可圈可点。樱子也没说错,姬桐瑶可谓少年老成,暂时套不出什么干货,慢慢来吧!” “惠子,没那必要,不就是守护者那边的家族吗?现在如此肆无忌惮在世俗界晃悠,看来应该是有了变故。数十年的战乱不见他们的身影,想干嘛呢?” “守护者家族?很少听你提起啊?” “没什么好提的,教我学医的师父出自那里。对他们没有好印象,应该是他们夫妇影响了我,保持距离就好。” “主人,他们的力量不弱啊!随随便便一个妙龄少女就有如此成就。” “世俗界对他们有约束,没必要放在心上。在这里,他们不可随意动用超凡的武力,前夜应该只是一个是意外。” “不过,他们越来越不讲究了,留心一些,别得意忘形吃了亏!” 第105章 沦陷 世人皆知蓝霈璟对付家的重要,对于付家子弟来说,老太太转危为安必须是天大的喜事。付家上下,当浮一大白。 夜幕降临,整个四合院被喜悦之情点亮,欢腾中,付家上下都动了起来。 在付家子弟欢声笑语中,这场为三大功臣准备的晚宴有序展开,有资格参加的均为付家核心,有几分家宴的味道。 付家常备厨师,晚宴放在付家大院。 付怀德一直对付怀玥质疑安翊一事耿耿于怀,总在担心小妹的气盛冲撞了安博士的年轻,总担心彗星撞地球。 可叹此人既不了解安大修士的非凡胸怀,也不解自家小妹的异样风情。杞人忧天的付怀德一心只想缓和小妹和安博士的关系,刻意安排付怀玥去接人。 付怀德担忧的现象并未发生,付怀玥并未矢口拒绝,毫不犹豫接受了他这位大哥分派的任务,弄得他一阵错愕! 付怀玥担心大哥觉察到异样,压根不敢在他面前久待,钻进汽车,一溜烟匆匆离开,仅留下付怀德独自发呆。 每每提及安翊,付怀玥总有按捺不住的心跳加速,不自觉地总是想摒弃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她已不是初入花季的傻白甜,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沦陷。 然而,似乎已经情难自禁,付怀玥无法左右内心深处的跃跃欲试,欣然接受任务,欣然前往,竟然有几分迫切。 幸亏出发得早,幸亏没有堵车,汽车停到酒店门口,付怀玥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复。没有想到,这种迫切连等个红灯都是煎熬,一种令人痴迷的感觉。 付怀玥似乎正在享受渐进式的沦陷! 酒店的超级套房并不多,付怀玥很容易就找到了安翊的住处。 房门前,付家公主再添新忧,这位安博士才是真的不差钱。莫名中,付怀玥的自信又少了几分,平添几许愁。 仿佛失去了按下门铃的勇气,时间一下子拉得好长。付怀玥感觉自己心跳胜过鼔鸣,一声声直入心坎。 付怀玥努力做多了几次深呼吸,心怀忐忑,轻轻按下门铃。房间内细碎的脚步声似女子,渐渐靠近房门,让她的心有些烦躁,俏脸微微涨红。 纯净似水的小田樱子开的门,绝美的青春少女让付怀玥生不起嫉妒之情。 绝世之美,我见犹怜! 付怀玥有那么一瞬间丢失了自我! 这两天,有很多奇怪的念头不断从付怀玥心底冒出来。为何要嫉妒,是因为对方美异或是对方住进了这间套房? “这位小姐,打扰了,请问安翊安博士在吗?我是付家付怀玥!” 付怀玥很快就调整好她的情绪,确信并未走错房间,出言相询的同时已经在揣摩对方身份。此时,她的心中升起一阵酸楚,好不容易才按住想逃的心思。 “主人在的,付小姐请进!” 主人与付家有了交集,付家的资料必然会摆上小田姐妹的案头。 此女,小田樱子自然了如指掌。 付家不过蝼蚁,主人不言,小田樱子等人也不会把付家自以为是的龌龊放在心上。只见她侧身让过,请付怀玥进来,进门是客,没付怀玥那么多心思。 “樱子,请付小姐进来,你们姐妹陪她坐坐。我洗一把脸,马上出来。” 这时,安翊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沙发上,另外一名冷艳绝色站起身来微微一福。付怀玥看得出这是一对孪生姐妹,此时已大致猜得出对方的身份。 安翊身边,美色众多,小田姐妹最为突出,不仅因为她们美不胜收。 “付小姐,你好!” 小田惠子跟付怀玥打了一个招呼便不再言语,上下打量着付怀玥。对待陌生人她与主人一个尿性,脸上写满冷漠。 姐姐就是这样的性格,小田樱子恬然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主人的私人助理小田樱子,这位是我孪生的姐姐小田惠子,也是主人的私人助理。” “付小姐,请坐!” 小田惠子应付了一句,声音冰冷! “两位小田小姐,你们好!久仰两位大名,怀玥敬佩不已,无需客气!” 安氏与付怀玥也算同行,安氏两大执行官也是早有耳闻。不,如雷贯耳! 传奇当面,竟然有点局促! “付小姐,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谢谢樱子小姐,茶水吧!” 递过一杯翠绿的铁观音,小田樱子陪着付怀玥品茶,间或有几句闲话。 小田惠子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跟妹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付家公主,一直保持沉默,未曾言语,气氛逐渐压抑。 面试吗?付怀玥如坐针毡,感觉到有一种未经历过的压迫。还好这种压迫时间并不长,安翊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付小姐,劳烦你久等了,走吧!” 既然曾经有约定,安翊没有反复的意思,跟付怀玥打了个招呼,准备出发。 “惠子,樱子,我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会迟一点回来,你们先忙自己的事。” “好的,主人,我们在这等你!” 两人很快钻进那台老爷车。可惜了付怀德一番心意,这两人都不是一般的重量级闷葫芦,十分默契的一路无话。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后座,安翊已经适应付怀玥冷艳的气场,倒也坦然。 反观这位青都五绝有些拘谨,努力往车门方向挤了挤,好像是想拉开距离。 此时,满脑子都是房间那对绝色姐妹花,付怀玥分辨不清自己的感觉,理所应当或嗔怒横生都有道理。 付怀玥再一次有了沦陷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脸庞有些发烫,她不敢看向安翊那边,思绪渐渐凌乱。 狭窄的空间,付怀玥呼吸着自己释放的荷尔蒙气息,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言语间泄露了自己的小秘密。 身边的小男人恰似罂粟,有毒。 付怀玥与安翊见面的次数都不用掰着指头去数,安翊的清新自然带给付家公主完全不同的感觉,加之以母亲死里逃生的冲击,她的沦陷顺理成章。 没有经验的付怀玥并未自觉! 从未经历过男欢女爱,付怀玥心头涌出莫名的幻想,学会了暧昧,邪恶的思绪像决口的滔滔青江水,堵也堵不住。 随即,竟然生起闷气来。身旁这个榆木疙瘩也太过不解风情了吧,一门心思专注在路上,难道就不会挑起话题。 一路的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第106章 青黄不接 付家嫡亲子弟可谓枝繁叶茂,也聚得很齐,一些家眷也聚了过来。如此庄重的场合,鲜有旁系敢来凑热闹,不过处心积虑的趋炎附势者走到哪都不缺。 今晚,夜色不错,整个付家大院明显费了一番心思,焕然一新。院子里和北房都摆上了餐台,里里外外好几桌。 院子里,大家都在欢愉中闲聊,三三两两凑成了各自的人堆。 此时此刻,付怀德满腹心事憋在心里无处倾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与满院的喧嚣相较,心里多了几许落寞和哀伤,感慨莫名而生。其实人还是付家那些人,往昔遭遇此情此景,他也会高兴。 静静地斜靠在堂前立柱上,付怀德的心情异常沉重。最近这家里家外,大山一座接一座,素来沉稳的他禁不住那些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 付怀德的心乱了! 经历了近百年的战乱,青洲皇朝积重难返。经过老一辈十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这形势才算基本稳定,算得上是要进入一个较长的稳定期,人们疲惫了。 老一辈有大气魄,打散阁老会重组的议题早已提上日程,新皇朝核心已开始构建。接下来,必然迎来新老更替最为频繁的时期。人世间,谁能免俗? 权力,曾经拥有过,也习惯了,谁愿意轻易放手呢? 大家都从战乱中走出来,世家出身的大小姐蓝霈璟一路走来宽厚仁爱。她倾尽家族所有拯救了不少老伙计,是他们心中真正的老大姐,当之无愧。 皇朝重生,青州内外纷争尘埃落定之际,蓝霈璟早早就退下来持家。她持家一贯严谨,付家鲜有不肖和妄为的子孙,老一辈并不反感付家子弟。 所谓人在,人情也就在,老一辈重这份情。即使蓝大姐不言,明里暗里大家都会迁就,给予付家一些照拂。 很多时候,付家子弟都清楚,这些年付俊成并没有多少积累。付家能走到今天这步,蓝霈璟身上的资源要显得格外厚重一些,这一路倒下了多少老伙计。 这一波动荡持续的时间太长,神经紧绷的老一辈们无心也无力过多关注新老更替,等一切安顿好,他们已老去。 这样便导致付怀德他们这一代人有着先天的缺陷。一代人的年龄差异也就二三十年,上阵父子兵,他们好不容易支撑父辈完成建功立业,自己却是已近迟暮,那太子身份一扛就是四十年。 年龄上,不上下不下,是劣势。 整个青洲皇朝上下,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又有谁曾经避开?他们这一代人的竞争尤为激烈,尤为残酷。 相比而言,付怀德兄弟姐妹生在付家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有母亲蓝霈璟的存在,他们不仅顺利活了下来,人到暮年也算略有收获。不幸的是付怀德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在幼年流落民间,整个付家二代的青黄不接尤为突出。 半年前,蓝霈璟预感身体不妙,为子孙想在老去前拼死一搏。在她的周旋和努力下,领取了属于自己的最后福利。 在蓝霈璟亲自干预下,付怀德从野战堂调往天机堂,而且成为战阁候补长老团的成员,离战阁中枢仅一步之遥。 付怀德曾在野战堂担任主官,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经历过尸山血海和炮火的洗礼,领悟过生死,不缺铁血。 然天机堂是整个战阁最玩人心,最复杂的部门。而且付怀德还处于过渡阶段的虚职,根本来不及站稳脚跟。 单论级别,付家二少爷付怀义跑得快一些。即使受年龄所限,仍然勉力挤进内阁候补长老团,只是暂时未入核心。 付家幺公主年龄差别太大,且无心仕途。三代年轻,难登大雅之堂,让本就青黄不接的一大家子忧心忡忡。 此次调职,绝非付怀德属意。 最终付怀德选择欣然前往,一方面是希望弥补自身的缺陷,他在野战堂呆的太久矣!另一方面这是蓝霈璟给的选择,他一直非常相信母亲,未曾有过质疑。然而年龄摆在那,有些不上不下。 没有蓝霈璟支撑,付怀德走不远。 蓝霈璟病危,愁坏了为付家忧愁幽思的付怀德。往昔,母亲才是真正撑起这个家的擎天柱,尚可靠着大树乘凉。 然而付怀德也是在动荡不安中成长起来的,经历过生存法则的残酷。 倘若蓝霈璟这回真走了,换作付俊成持家,以付阁老的尿性,恐怕很快会把蓝霈璟的人情消耗殆尽。剩下还有什么,无非就是富不过三代的万古魔咒。 事情一旦发生,其它的形势也会跟着有所改变,必然有更多调整。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不愿落下,又没傻子。付家需要应变,别人也需要。 也许调整已经在路上,总有一些心急的人。走到这个序列的人,谁没有几个看不顺眼的。再说谁说吃瓜的只会看戏,他们才是伺机而动的饿狼。 那个时候,皇朝之间和皇朝内部形势跟付家面临的窘迫交汇在一起,很难能有一丝侥幸,感慨世事无常,何益? 即使付家曾经是傲然屹立于青洲皇朝顶端的显赫世家,又如何?不是一样要就此走向衰落,不会有太多选择。 前往天机堂趴窝是为锻炼,然而老母亲就此老去,付家也不复辉煌,到时候锻炼的意义何在?付怀德还能坚持多久都是故事,跨前一步,不过笑话。 顶天立地是建木,是传说。如果付怀德不能跨前一步,那就只是故事。 树倒猢狲散,对于付家子弟和依附于付家的那些人来说,他们不愿付家就此倒下,特别是不能在这个时候。 可是又能做点什么,除了祈福就是尝试着寻找新的契机,寻找新的建木。 安翊的出现是意外,这个意外是付卫华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意外让付家的定海神针没有倒下,让蓝霈璟有惊无险渡过这一关,换回付家喘息的机会。 老母亲逃过一劫,虽然付怀德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昔日的野战堂铁血,付怀德沉浸在无边的壮志豪情中,心也敞亮。如今的天机堂诡道当先,他似乎换了一个人。 这是付怀德曾经不屑一顾的小肚鸡肠,看来人会变,他付怀德也不例外! 第107章 长子嫡孙 暮色渐浓,熬过危机的付家子弟尽开颜。值此上下其乐融融之际,人们仿佛忘了付卫华,这些可都是他的至亲。 话说他们哪里知道付卫华曾经有过生命献祭,只知道付振华是死神之手的二师兄,围绕着二师兄惊叹不已。 什么事都是如此,越往深处想,烦恼就会越多。烦恼会慢慢变成焦虑,慢慢有些情绪失控。付怀德是战阁候补长老又如何?连日的大起大落,淤结于心的负面情绪已堆积如山,没有机会宣泄。 左思右想间,付怀德心中隐隐有了怒意,身体不堪重负,似乎在发抖。 当初,付卫华为了皇朝大义,慷慨赴义,逃婚离家赴沥洲,一去十年。 付怀德自以为了解自家父亲。付家的嫡长孙顶着一个偌大的骂名,常年在外搏命,怎么可能讨老人的喜欢。 付家那么多旁系子侄,哪个不比付卫华更合适。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付俊成已经远离战争,对付卫华的行为,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可惜,欺的就是付怀德耿直,事情哪有如此简单。视付卫华若珍宝的知情者蓝霈璟并未坚决反对,仅仅在不经意中拨弄过既定轨迹,一切非常隐晦。 蓝霈璟告诉付怀德,她会集蓝家所有残余为付卫华留下保命手段,这是以死士构建的生命通道。事关蓝家,付家老夫人明令禁止儿子将死士的信息透露给付俊成这位付家家主,可见一斑。 如今以蓝家死士支撑疯狂,保命手段废掉一半,万幸换来一尊大神,换回蓝霈璟的生命,可付卫华还有何倚仗。 满院的欢声笑语有些刺耳,付怀德对儿子不管不顾的荒唐多了几分哀怨。 “卫华行事,血性多过理性,关键时刻容易被感情左右,成不了大气候。” 当初付俊成的这个断言曾经让付怀德对父亲心生芥蒂,此时付怀德心里空落落的,竟然有些认同父亲的结论。 付俊成与付怀德之间,不过见解上有隔阂。然而,他不喜欢以父亲的视角看世界,未必就是父亲的见解有错。 唉! 想起儿子,付怀德的忧虑更甚,哀怨中,一声长叹。惊天壮举又如何,本就为付俊成所不喜,即使侥幸成功,依然落下个哗众取宠的桥段。 “还是得让卫华回来,为何如此不长记性呢?冲动是有代价的啊!” 付怀德知道,说起回归,儿子大多是在应付自己。这小子做事没变,近十年的磨砺不过东流水! 付怀德是付家长子,要有应变的心理准备,适应外面和付家的新局面。 这些年家族资源明显在向伏怀义一家倾斜。付俊成将目光聚焦在付振华这个孙子身上,倾注的精力重了很多。 拯救家族于危难之际,唤不醒家人的记忆,往后还有付卫华什么事? 唉! 付怀德暗自长叹,他不希望儿子再走自己老路,长子嫡孙啊! 付振华的高谈阔论让付怀德心中五味杂陈,再添新忧。怡然自得的侄儿眉飞色舞中摘了长兄的桃子,何曾愧疚。 生活真喜欢开玩笑,没有付振华的故事,恐怕没有安神医的付家行。或许不算摘桃子,付怀德苦苦一笑。 家族大了,内部即使再祥和,竞争依然还是免不了的,资源就那么多。 往日祥和因为蓝霈璟,如今祥和依然是因为她,然而付怀德总觉别扭。 这位老夫人秉承古老传承,凡事重规矩且平和,没有格外偏颇。努力在维持付家的祥和,呕心沥血。 作为长子,付怀德性格近其母,不得付俊成喜欢,打小如此。 长大后付怀德入伍,常年在外,与付俊成聚少离多,难亲近。父子之间渐行渐远,实属正常,不然呢? 付卫华在蓝霈璟身边长大,莫名其妙爱疏远付俊成,不得付俊成喜欢。 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付怀德的发展,还不如二弟付怀义迅猛。 不管是什么原因,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付怀德也没有谁可以埋怨,更不能把这些事怪罪在别人身上,他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在付家,付怀德自以为长子,是付家顺理成章的接班人,他也一直以这一态度在行事。从世界到皇朝,乃至小家都想得很多,也做了很多。 固有的观念一直在告诉付怀德,未来的付家之主是他,这是付家赋予自己的使命,他已欣然受命于天。 付怀德选择继承母亲的路线。 懂事以来,付怀德一直在学习母亲的为人处世,效仿母亲雍容大度。 引领付家需要宽厚仁和的心性,付怀德始终在往这个方向培养自己。 不过付怀德颇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一切只是东施效颦。 未来要靠自己扛起这个家,付怀德没足够信心!他有了厚重的焦虑。 自家二弟伏怀义,行事太过狭隘和偏激,看似颇有几分狠辣,无非就是个窝里横,走出付家如何面对群狼蚕食。 伏怀义如此风格行事,于付家极度不利,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家主。 付怀德很清楚,不管是付俊成还是伏怀义,他的家主之路还很漫长。他的唯一的倚仗是母亲,万幸母亲没一走了之。可是,死里逃生的母亲还会干预付家吗?他未必还有机会接棒啊! 往后,付家恐怕难熬。 母亲康复,付怀德欣慰之余无心责怪儿子。心潮澎湃中他知道需要为自己和儿子,为付家争取一线喘息之机,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这付家,唉…… 付怀德觉得,所有一切,自己看得很清楚,想得很透彻。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慢慢养成一种习惯,凡事喜欢翻来覆去的想,心思越来越重。 …… 老爷车畅通无阻,付怀玥的自怨自艾还没有进入高潮,车子开进入了那片幽静的区域。没过多久,他俩便顺利赶到付家大院,院子里已满是喜庆! 这一路的煎熬,让刚强的付怀玥有些不知所措。强行压制内心的向往,把安翊丢给付振华,仓皇逃窜。 未曾春心萌动过的付家公主努力在挣脱心灵的束缚,静静躺在老母亲的卧榻之上,茫然望着房梁,渐渐恢复平静。 这一辈子,付怀玥顺风顺水习惯了。 小男人恐怕就是付怀玥人生路途的坑,可惜故事还没开始,她已在坑底! …… 第108章 岁月留下的悲伤 付俊成一直很羡慕蓝家的源远流长和古礼,时时都在仿效蓝霈璟。 不过,好歹也是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的革命家,付俊成主张尊重女权。 故这次家宴最终只能是传统的青洲模式,摆桌和位次有明显尊卑之别,但是付家二代的两位女儿却得以入主桌。 王汝阳三位乃功臣,被请上主座与老爷子和付家二代嫡系子女一桌。 付怀德和王汝阳异口同声推安翊入主客位,却遭遇了这位安博士的婉拒。 安翊自觉年轻,顺理成章选择客座末位。付家长孙在外,由付振华陪他。 反正规矩已乱,付怀玥被她的好大哥强塞在安翊身边作为主陪,竟然并未遭到封建家长付俊成的反对,有意思! 除了这位付家公主,桌上还有位年轻姑娘,她是被付怀玥硬拖进来的。 其余女眷都在院子里,即使付怀德夫人,也未能入北房大厅的餐桌。 让安翊吃惊的是先前那位被他称为老大姐的慈祥妇人也在这一桌。 看来,此老绝非普通陪护。 长子付怀德,来来回回安翊也见过好几次,他们之间,已算有些熟悉。 付怀德肖母像,属有福之人,沥洲流浪的付卫华应该没有继承他太多基因。 席间,付俊成扮演冷峻家长,为安翊介绍付家主要成员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付怀德身上,毕竟他跟安翊熟识。 如今,蓝霈璟已经清醒,付怀德仿佛卸下千钧重担,心情舒缓了很多,宽和且健谈。他郑重其事为安翊逐一介绍了坐在的各位,都是付家嫡亲子弟。 付家是新生势力,根基太浅,直系血亲并不丰满,年龄结构也不完整,勉强称之为家族,确切来说有些言过其实。 老大姐果然不简单,乃付家长女付怀瑜,不幸的是她经历了太多故事。 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是一段最艰苦的岁月,付怀瑜出生便寄养在赣南大山的农户家里,部队转移之后,他们便带着女婴躲进深山。 湘赣交界,山高林深,除非特别的战略需求,少有战火烧进老山,熬过大自然也就躲过了战乱,付怀瑜是幸运的。 然而,付怀瑜也是不幸的。大山深处自然闭塞,生存尚且艰难,更谈不上所谓教育,是以此老目不识丁。 几经波折,付家找到付怀瑜,她的年纪已不小,无力回天,无缘仕途,只能以活着就好聊以自慰。 自此,付怀瑜一家人被付俊成夫妇安顿在青都,方便照顾老人。 老大姐仿佛慈祥的邻家老太,年刚近花甲便已显苍老,头发花白,菜色之脸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看起来明显与年龄不相称。安翊误认为陪护,未免尴尬。 每天守护在蓝霈璟身边,付怀瑜最清楚老母亲的变化,对这位年轻神医的感激之情刻在心底,写在脸上。 能够和安翊再次当面,付怀瑜双目之中略现薄雾,她的感激最为质朴。 付怀瑜不善言辞,浓郁的赣南方言偏涩难懂。这位激动的老人感激地拉着安翊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只知颤颤巍巍地摇晃。简单、别扭的只言片语,却饱含着深切的谢意。 这种感激源自内心,也让安翊觉得此行多少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安翊的修行离入圣还远,所作所为未必真的无所谓,也会有所期待,哪怕是仅仅收获一份感激,也未尝不可。 其实,之所以如此不冷不热,如此高度戒备,根子上还是安翊对付家的高高在上有了明显的抵触情绪,认为自己没得到必须的尊重,心有不爽。 年轻人的热血,安翊不缺,也很容易被感动,付家有感动他的基础条件。 付家二代还有一女付怀琴,隔在付怀瑜和付怀德之间。她与大姐的年龄没差太多,在那种特殊环境下,岁月只会留下悲伤。付俊成和蓝霈璟夫妇随军征战,不能带着襁褓中的婴儿去冲那连天炮火。万般无奈中,夫妻俩只能把牙牙学语的付怀琴寄养在黔南那片大山里。 大山里,生活太过艰难,七八岁的小姑娘要死要活跟着路过的外乡人逃出了深山,杳无音信,山里人无力寻找。 后来,收养付怀琴的那家人倒是找到了。然而无论付家怎么努力,没能找到蛛丝马迹。付家二姐生死成迷,也只能在无奈中等待奇迹降临。 那段岁月,不知演绎了多少类似的骨肉分离,平添几许悲欢离合。功成名就的付家尚且如此,何况平头百姓?! 付怀义是付振华的父亲,占据了付怀德的主陪位,坐在付俊成对面。 这对父子,走到哪都不会认错。回头再看付俊成,安翊发现,这爷孙三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倘若有好事者把这三人拉到一个年龄层放在一起,大概很难分出彼此。 付怀义性子冷漠,秉承其父,那股先天贵族的自傲没有丝毫掩饰。 付怀德介绍到伏怀义时,其人仅以颔首示意,勉勉强强挤出几丝看似温和地笑容,简单地问了声好,便未再多言。 在伏怀义眼里,能让安翊治疗他的母亲,不知给了付卫华多大的面子。话说回来,在世俗界伏怀义有这样的想法未必就是罪恶,毕竟堪比付家的不多。 安翊没把伏怀义的冷意放心上,仅哂然一笑,微微点点头算是答礼。 一个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的人,安翊哪里需要理会,需要介怀。伏怀义习惯于坐井观天之人,就让他生活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中,于外人有何关系。 况且,以这样的做派待人接物,即使是在《故事会》里,此人也熬不过多少几集,多数会在铁板上撞死。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伏怀义明显不属于那种小母牛上灶台的大咖! 年轻气盛的安大修士更不是付家可以等闲视之的无名乡野。双方秉持各自的骄傲,南辕北辙,缺少必须的彼此包容,大概开始即结束。安翊幻想的达成一个暂时的跳板已成为,很难如愿。 陪在李玉珍身边的年轻姑娘是付怀瑜的女儿,军医刘菁妍。付怀德有点隆重推出的意味,冠以最美女军医。 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安翊,满眼都是小金星。两人笑着彼此问好,大约都是年轻人,小姑娘的崇拜丝毫不见杂质! 其余都是熟人,大家一笑而过! …… 第109章 酒趣 拖沓介绍终于结束,接下来就该是觥筹交错。付怀德在变,却也来不及丢掉昔日的豪迈,他卯上了安翊。 “安博士,大恩不敢言谢。家父年事已高,这酒就由我这个儿子来敬了。” “三杯薄酒聊表心意,安博士随意!” 感激之余,付怀德并未多言,拉安翊连干三杯,这可是四两杯,眼都没眨。 再烈的酒对于修士而言,只是能量而已,人家嘴上客气罢,安翊可没自大到真的一杯了事,同样三杯下肚。 付怀德刚从野战堂下来,性格分外爽朗,对安翊也格外敬重。他清楚是谁把母亲从阎王那捞回来,安大神医并未居功自傲,敬陪末座,让他这位军旅中成长起来的将军多了几分欣赏。 军人嘛,习惯以酒来表达情谊! 看着三杯下肚的安博士面不改色心不跳,吓得付怀德直咋舌,断然放弃继续挑衅,大声朗笑中,白旗高挂。 付怀德的直爽,安翊颇为欣赏。 放下酒杯,安翊笑了,神色有几分苦涩与自嘲。堂堂野战堂总兵,统领铁血男儿过万,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毛头小子来欣赏,看来他也不是一般的自大! 看来这人是回来了,安翊入世之路依然漫长,并未放不下修士的自以为是。 往昔,求上门来的都是豪客,安翊习惯了看不见的骄傲,且并不自知。 此番醒悟,安翊不由冷汗凛凛。 “安博士,对不起,恕我冒昧!前天失言乃小女子唐突,这杯酒就算是小女子赔罪!安博士,我干了,你且随意!” 在这满院子的陌生人当中,付怀玥算得上另外一位熟人,安翊并不打算唐突佳人,举杯相迎。此女性情不差,抱歉的话脱口而出,丝毫不见扭捏,清脆的声音还在回荡,姑娘已经举杯就干。 如今,安翊已经适应这位冷傲公主盛气凌人的美。两杯轻轻相碰,但闻一声脆响,随后他淡然举杯,一干而尽。 年轻男士,通常也不至于欺负绝色女神。随即安翊恬然一笑,并未说话。 四两白酒入喉,酒精上头的付怀玥竟然有了莫名的冲动,示意杂役满酒。 “安博士,看来你这是不肯原谅小女子啊!小女子也来学学长兄,敬陪三杯!” 此等宴席怎么都算正式场合,此言既出,怎么都算将了一军。付怀玥霸道总裁的犀利,终于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付怀玥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促狭的浅笑,这才是大院幺妹儿的本色! 话音未落,第二杯酒已入喉,爽朗! 年轻人喝酒,安翊自然不会输了这气场。轻声一笑,还是没有说话,也未见他反驳。眨眼间,两人均是三杯下肚。 也许因为酒精,也许本身就美,付怀玥一脸飞霞,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此女属于耐看型,精致的五官完美地搭配在一起,越看越美。就算没有昨日那惊艳夺目的一刹那,细细品味,眼前这位付家幺妹儿还真没差郑妤汐多少。 甩甩头,安翊不由一阵汗颜,难道自己这是要见异思迁了吗? 不,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祸! 自家大哥的尿性,付怀玥门清。这三杯酒可谓蓄谋已久,瞅准时机,借了付怀德之势,她还是满怀期待的。 然而,眼前这位两斤多下肚,依然不动如山。这都是什么人嘛,难道是段誉再世,还是跟大哥喝了假酒,演戏吗? 付怀玥双颊火烫,对面这张朴素无华的大脸,越看越纠结,暗自气苦,手中酒杯愣在了半空,迟迟未落下。 什么时候开始,五绝的付家公主竟然如此悲催,除却出身,哪哪都不如人? 付怀玥感觉被这个小男人打得体无完肤,渣渣都不剩,脑海里若万马奔腾。 喝个酒也喝不过这个榆木疙瘩?难道就不知道让一让,怎么都算美娇娘啊! 眼泪在眼眶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流淌出来。付怀玥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太欺负人了吧! 然而,付怀玥并不清楚,她的酒量还真是吓坏了安翊,女中豪杰! 看姑娘一脸潮红,绝非假酒在忽悠。 如此海亮,安翊暗自摇头,姑娘家家可不能把茅台当水喝,谁养得起?! 安翊再一次卖力甩了甩头,还是要腐朽了吗?君不见那思维都拐了个弯。 …… “安博士,我没有小姨的酒量,敬你一杯,谢谢你救了外婆!” 满怀心思的两人耳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安翊感觉进了狼窝,付怀玥则是感激涕零,开始感谢上苍! 铁木啊!终于有人救场了。 付怀玥的外甥女刘菁妍不知何时已经腼腆地站在两人身边,鼓足勇气举杯一饮而尽。小姑娘经验不足,酒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呛了,侧脸咳嗽不止。 待刘菁妍回过脸来,精美的双眸已泛起浓浓水雾,楚楚之态,惹人怜爱。 安翊被那双朦胧的美眸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苦苦一笑,同样一饮而尽。 这酒,喝得太快了点吧,安翊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提前约好的!? 接下来,王主任…… 这,哪还有什么酒趣? 付俊成老两口的亲人,几乎因为战争而全部凋零。但是,二代和三代却枝繁叶茂,单付振华亲兄妹就有三人。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付家这些二代和三代隔三差五就来敬上一杯,虽然安翊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付怀玥已经开始后悔,开始为他担忧,开始赶人。 付家幺妹,可不是盖的,她那俏脸一冷,没有几个子侄辈敢往前冲。 先前介绍的时候持续了好久,付怀德可是费了一番口舌。可惜,那些个公子哥高兴的才会点点头,安翊也只有跟着点点头,彼此陌生,点点头没啥。 刚刚回来,别说第三代了,安翊对整个付家尚且无感。付怀德的介绍恍若耳畔清风过,谈笑间早已还回给他。 不过偶遇,还轮不到安翊主动去亲近谁,即使他愿意,也未必能入人法眼。 冗长的俗礼好不容易才结束,真没有酒趣。没有了虚伪的应付,安翊恍若出尘之仕,安安静静坐在那品味美食。 安翊的喜好不多,尽享美食当属其中之最,特别喜欢自己动手。 享受自己的烹饪,是一种极致的美。 大厨手艺差强人意,还不能让日渐嘴刁的安大博士完全满足,勉强过得去。 第110章 虚伪的应酬 安翊并不喜欢眼前充斥着无尽虚伪的氛围,应该享受的时候,何来应酬。 可惜,无论皇朝内外,均把晚宴当成了一种沟通和交流的主要形式,人们早已习惯把重要商务搬到了餐桌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长期以来安翊扮演的都是医生这个角色,人们总不能把手术台也搬到餐桌上吧? 幸亏救死扶伤的医生往往更容易得到理解和尊重。在沥洲,圈中人都知道安大神医吃饭时,雷神也得靠边站,让安翊得以维持这为数不多的喜好! 付俊成同样不喜欢类似的应酬,宴席开始没多久,勉勉强强应付几句,便告罪一声,起身离席而去,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后辈,接下来是他们的舞台。 冷峻家长离席,就是挪走了付家子弟心头的那座巍峨大山,一众人等好似脱缰野马。这场家宴终于轻松起来,于是欢快多了几分,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唯有安翊和付怀玥这对妙人儿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彼此好似有默契。 院子里,年轻人开始高谈阔论,以皇朝大事为主轴,尽显挥斥方遒的风采。 酒精刺激下,冷漠胜其父的付怀义也拉着王汝阳窃窃私语,工作上他们有些交集,需要王汝阳这类大拿支撑。 擎天柱回归,整个付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浑然不知夜色渐浓,唯有伏怀义时而不时望着他的大哥满心酸楚! 安翊左手位的付怀玥,跟他干了三杯之后,渐渐恢复本来。 冰峰神女本就是个冷清的人,满身寒意太重,这样也就隔绝了绝大多数子侄辈亲近,为安翊撑开一片空白地带。 记不清安翊喝了多少酒了,付怀玥有些担心,并不希望这样。 不过,这位小男人不动如山,酒量好似无底洞,付怀玥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付怀玥把本该由她主陪的李玉珍交给了同为医生的外甥女,一个人默默坐在安翊身边细品美酒,好似千年陈酿。 只见佳人美眸迷离,面胜桃花,娇唇微启,分外妖娆,付怀玥的心在飞腾。 沦陷就沦陷吧,就当全了母亲的救命之恩,俗话有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酒意渐浓的付怀玥没再禁锢她的思想,也该沦陷了。 此时,付振华很忙,游走于付家兄弟之间。付家大哥远走他乡,二哥顺位继承了c位,机会难得,必须努力啊! 付振华无暇顾及安翊,是以安大神医得以暂时安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望着人群中穿梭的身影,安翊发现他对这位二师兄的了解有些肤浅啊! 人们无时不刻不在寻找自己宿命中属于他的c位,付振华不能例外,安翊也不会例外,也许活人都不会意外。 满院子都是一群陌生人,安翊若磐石一般泰然,自然不会主动与人攀谈。 出身贫寒的安翊,没有高高在上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毛病。无论谁来举杯相邀,抬手就干,尽显豪迈。无论谁来攀谈,也会微笑应对,他在入俗! 堂内堂外觥筹交错,安翊仿佛站在圈外,无法融入这个圈子,有些乏味的他甚至想离席而去。看来,这入世炼心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前路漫漫啊! 万事皆非一时之功,安翊需要足够耐心,悄然分出一缕神魂主导身体,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耐心感受这一大家子的生活,主魂早已离开,陪龙灵去了。 这些天,但凡有空,安翊就会陪着龙灵嬉戏。不仅有利于修炼,关键他也不想培育出一个祸害,为祸人世间。 有些因果沾染了,就无法弃之不顾。 此时的安翊却有些迷茫,思绪渐渐凌乱,也有了些许纠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安翊昨日的境地,同时也是眼界带给他的局限性。修行在悟,一成不变的生活悟什么?方向似乎没错。 落地之后,安翊在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一心想走进人群。 安翊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一直都在尝试着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不要太过于突兀,尝试着适应基本的人情世故。 然而,安翊眼前却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虚伪,从此往后,事事他都需要如此迁就吗?真地需要疲于应对这些吗? 倘若如此,不如不归啊! 慢慢留在这里的这缕分魂,也是心思飘远,有些神不守舍。 安翊是医生,断人生死的神医。 在老汤姆提点下,拥有沥洲执业资格证书,也就是说他是有执照的神医。 死神之手威名在外,长达四年的执业生涯让安翊屡屡直面生死,在生命的最基本层面感悟生命的凋零。 在安翊眼里,生死与细胞的新陈代谢无异,对生命的漠然已臻极境。 自然或者修者所谓天道面前,生命是脆弱的,生死仅在一息之间。 如今,安翊已经厌倦,并不愿意再有过多关于生死的感悟。他希望自己走下神坛,走向普罗大众,融入普罗大众。 然而安翊发现自己似乎有太多的不适应,琐碎带来的烦恼却并非琐碎。 张秉贵走后,安翊几乎封闭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生活格外单一,除了学习就是修炼,很少跨出去他的小圈子。 进入沥洲之后看似身边多了红袖书院,多了一个职业,然而因为心理惯性或者说是惰性,安翊的圈子并未扩张。 如此一来,安翊修为的增长确实非常快,反观心境则不然,对应却有缺少历练的弊端,心意盘已经有些不稳。 修士成就金丹有大劫,如果是在这种状态下渡劫,安翊估计,唯死而已! 安翊需要入世,需要亲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与人相处乃核心。 融入人群才能感悟红尘滚滚,才能感悟人世间酸甜苦辣,体验是是非非与恩恩怨怨,安翊需要走出固有的圈子! 万事开头难,而且有个过程。比如眼前的安翊着实无法跟这些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融合,他不需要委屈自己。 双方均无亲近的意愿,更不会费心去寻找适当的切入点,安翊也不是不会装聋作哑,微笑是最好的掩饰。 今日的晚宴无非应付,只是为了堵住幽幽之口,付家需要形式上的报恩。 夜色下,时间有点难熬,偶尔也就付怀德和王汝阳能搭上两句。安翊有心想走,暂时他还无法完全适应。 …… 第111章 付卫华 “安博士,请恕小女子冒昧,我就是想问问,我们家卫华最近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安翊的遐思。他扭头看向脸上布满红霞的付怀玥,已是略有几分酒意。 “嗯……安博士,我们家卫华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堪,自小懂事,做什么事都有一股子傻劲。唉!不知现在怎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申辩,让安翊多了几分错愕,恐怕满屋少爷们的高谈阔论有不少抱怨付家这位长孙的。 然而,安大修士的心思完全没在这座院子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这话茬子。 美女出言相询,安翊却不好继续装聋作哑,故作依附思索的模样,迫不得已开始关注谈笑风生的付家人所言。 似乎很少有人愿意提起付卫华,即便是提起,对这位长兄,更多的是埋怨。 没多久,这些兄弟闲言碎语间,就把付卫华大致勾勒了出来。 青都内外,关于付家大少付卫华的传闻不少。多数认为他叛逆成性,为反抗联姻而愤然离家出走,直接得罪盘踞青都数百年之久的巨擘,只能流亡海外。 付家大少自己在沥洲逍遥,人情债却丢给了他们兄弟,积累了不少怨气。 慢慢安翊也能理出一条线,品味出其中蕴含的一些故事。他仔细思量着其中的点点滴滴,凡事若一如传闻那般简单,这人世间必将缺少太多的精彩。 这丫的,真性子,是条汉子。 想起豆城的当门那一跪,安翊莞尔一笑,这哥们的性子还真可爱,难怪! “付小姐,回青洲之前,我有幸跟付兄见过一面,精神头还不错,挺好的。” “谢谢安博士!另外,小女子尚有一事相询。前段时间我路过沥洲,也曾想办法跟卫华见上了一面,聊了一些事。” “卫华曾感慨,自己欠下一位神医不少人情,不知道付家能不能帮他还上。” “但是,卫华所处环境特殊,很多事未能明言。小女子很想知道他说的神医是否就是安博士,可以为我解惑吗?” 付怀玥此言一出,安翊自然知道付卫华所指非他莫属。可惜,他并不愿与付家有太多交集,也有王婆卖瓜之嫌。 坦白讲,付卫华还扛不起这大一份人情,皇朝情怀不是某个人的人情。 “付小姐无须多虑。讲实话,我虽然也是医生,却当不起那神医之名,也不清楚付兄所言的神医是谁。我与付兄相交,止于君子之谊,亦无须忧我会因为些许闲言碎语而对付兄有什么误会。” “付兄所为的确傻得可爱,他们这些人可以尊之为民族的脊梁,心中有大义能以生命扞卫,我等唯有敬佩。” “安博士心胸宽似海,是小女子太过浅薄,谢谢你长期以来对卫华的照顾!” “付小姐言重了!我等皆凡人,缺少付兄等人的那股韧劲,并不妨碍我等欣赏他们,支持他们。即使付兄言中所指之人是我,毋须付小姐言谢,本份而已。” 女神当面,出于礼貌,安翊不欲落了付怀玥面子。但是他更不愿贪墨这份本不该私人承担的感恩,大义绝非因为付家和付卫华,更不需要个人纠结。 “安博士高义,我替卫华谢谢你!” “但请放心,小女子式微,作不了付家的主,却能够作我自己的主。往后在青都地界,但凡有所需求,请安博士不要嫌弃怀玥力单薄,怀玥殒身不恤!” 安翊言辞极尽寡淡,酒意渐浓的付怀玥却热血沸腾,哪里还有一丝冷冰冰的影子。朴素的皇朝情怀,更动人心。 付怀玥生长在军旅之家,胸中豪迈饱含根深蒂固的民族情怀,自然不输安这位初归的游子。美人闻言心醉,恨不得以身相许,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沦陷。 “付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令安某无比汗颜。有些事儿,总需要人去做,无所谓高义。同为青洲儿女,付兄等一众豪杰铁血丹心,我等愿与之共勉!” 难怪有些故事让人热血澎湃,催人泪下。面对一群甘心情愿的傻子,安翊自认为还够不上这份胸襟,还不能理解他们的内心澎湃,达不到他们那豪情万丈,只能被他们感动,甘心情愿做绿叶。 然而,此时的安翊却无心与付怀玥闲聊,满心都是八卦。不知道被付卫华拖累的无辜者是谁,后来怎么样了? 倘若这位姑娘确属无盐女,倒也无伤大雅,倘若绝色美女背这么一锅,不知道要黑多久?圈子里恐怕不好嫁人! 付家长孙逃婚,这动静能小吗? 最后,安翊还是忍住了,没问。 不知付怀玥若是知晓身旁的安大神医竟然如此八卦,作何感想? 很多时候,安翊都能把他拔出世俗的泥潭,当作超人一等的修士。 但是,有些事被人们冠以神圣的民族情怀。每当这个时候,安翊就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讲什么理,人们心里最终只有亲疏之别,这是源自血缘的羁绊。 何谓斥候? 除开铲恶锄奸,他们绝大多数行为无非就是偷摸盗扒抢。即使冠以民族大义也抹不去罪恶的影子,却也无法以道德来衡量,但是它吻合了安翊的准则。 付卫华因为奶奶找上安翊,安翊毫不犹豫便答应此事。下意识中竟然忘了死神之手黄金万两的诊费。大有袍泽有难,我辈自当义无反顾之势,热血上头。 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付卫华那拳拳之心和干涸的嘴唇,还有一次次交往中他们给安翊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们让安翊彻底明白,为了所谓的皇朝之大义,有多少人在默默奉献。他们才是最伟大、最可爱的那一批人。 “是啊!事情的确需要人去做,谢谢安博士能为怀玥解惑!他们独享了这英雄之名,却少不了那一双双添柴的手啊!” “付小姐,能以己身换英名,又有几人能做到他们一样傻?其实,勋章都不能上墙,何谓英名,又有几人知?” “安博士,受教了。看来,我家老娘终究还是沾了卫华的光啊!” 感慨之余,付怀玥差点点再一次举杯就干,还好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要不然,付怀玥真会被安翊这个愣头青的酒量干趴下。气不打一处来的大院幺妹瞪了瞪眼前的木头,有些幽怨。 …… 第112章 一群蛮子 在这方面,付怀玥一点也没有冤枉安翊,整一个榆木疙瘩,密实得紧。 此情此景,美人在旁,安翊的心思竟然还能开小差。他回忆起与付卫华交往的点点滴滴,脸上挂出虚伪的浅笑。 付怀玥亦是江湖中人,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木头伪笑背后的冷漠。 初入沥洲,因为付振华的存在,付卫华与安翊偶然相识,并无深交可言。 一介纨绔而已,压根没有他乡遇故知的美好,握完手,安翊就忘了。 安翊万万没有想到,付卫华这小子早已惦记上了他这位安大赌神,轰轰烈烈的旷世豪赌结束,付卫华找上门来。 那一次,付卫华留给安翊的印象并不好。第一次上门就是为了借钱,开口就是两千万沥洲币,简直就是一个蛮子。 故事也没有什么曲折,付卫华等人常年干的就是那些偷鸡摸狗的无聊琐事。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不知从哪个渠道获得了一个意外情报,有批高科技武器流入墨北黑市。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两千万不是小数,事发突然,惯用的伎俩和渠道已经来不及,时间紧迫的付卫华决定赌命,违规找上了安翊。 理由非常简单,也非常可笑。 豪赌不是秘密,安翊收获那么大一笔意外之财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付卫华在赌安翊年轻,也有一腔热血。 何况,他们的期望值与组织者公布出来的数据相比,无异是九牛一毛。 付卫华也没有傻傻地把这些事摆在台面上,只能硬借。莫名其妙的安翊被气得不轻,这哥们蛮不讲理的嘴脸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估摸着也是永生难忘! “安博士,为何借这笔钱,我不能给你更多的解释。只是希望看在同为青洲儿女的份上,恳求你能成全大我。另外这笔钱只能是洗去一切痕迹的现金。” 此言既出,安翊一听,大概也能想到付卫华的身份和借钱的用途了。不由大笑不已,这丫的也太不专业了吧! 这蛮子还真可爱,真敢开口,须知稍有不慎,这事会要人命的! 定定望着一副随时准备以身赴死的傻冒,安翊心生怜悯。其实,活在人世间的事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给与不给,安翊不需要犹豫,这钱怎么抹除痕迹,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安博士,求你了,这笔钱至少能让我们少走几十年的弯路!” 这蛮子还算客气,还算诚恳,就是声音有点急促,有点大,惊醒了安翊。 “呵呵……时间,地点!” 正当付卫华要绝望的时候,耳边响起安翊戏谑的声音。这么多现金,总归也有好几百斤吧,付卫华等人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掩饰好,何不好人做到底。 呵呵,那帮蛮子还是赌赢了! 这笔钱催得太紧,而且那帮痞子货十分蛮狠,只收没有痕迹的现金,还得查不到源头才行。安翊赌场的收益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处理好,有些措手不及。 安翊心里清楚,这笔钱自己必须要给的,他没有经验,但并不表示别人也没有经验。无奈之下,安大修士索性做了一次贼,以蛮横的方式解了燃眉之急。 这种钱,只有黑暗中的那些臭虫有! 沥洲遍地是黑帮,安翊也是杀伐果断之人,仅仅是稍稍走远,便洗劫了好几处黑帮,两千万似乎也不是大数。 罪过与因果,只能算在那借钱的蛮子身上。至于锦衣堂找不到线索,调查不出任何结果,该谁倒霉,该谁出来背锅,安翊哪管得上,也轮不到他管。 对安翊来说,只需要知道,那些黑帮聚集起来的沥洲币,没有哪张没沾满浓浓血腥味,如此也方便他说服自我。 那帮蛮子用事实证明安翊的想法没错,那些家伙专业,钱很干净,好用。 从那以后,安翊总会收藏不菲的现金放在储物戒内,反正是黑吃黑,没觉得多么亏心,更不会有心理负担。 安翊的理由也很简单,省得那个神经病哪天再次上门借钱时,他要是拿不出来,那就太难堪了。安大修士怎么都算是个大财主,那也是需要脸面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事儿做多了,便能成瘾。 有时候安翊甚至把收割黑帮当成了乐趣,当然,顺道做做清道夫的工作。 凶残之辈残留的血煞之气,瞒不过安大修士。那些罪孽格外深重的人渣总会莫名消失,最多也就留下一地灰烬。 慢慢,豆城附近也能夜不闭户。安大修士亦可聊以自慰,对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他还是小有贡献的! 就这样,一个敢借,一个敢给,经此一事,彼此培养出一个另类的习惯。 安翊不喜欢狗咬耗子,不喜欢多管闲事。影响,那是锦衣堂和皇朝安全堂的事情,他非沥洲公民,吃瓜就好。 此事毕竟缺少道德支撑点,多少有些无厘头。须知安翊心里,一直都有好人与坏人之别。自以为好人的他心底对这些事多少有些抵触,也就不愿把它们跟皇朝大义扯在一起,更不愿绑架大义。 皇朝大义非常神圣,只能属于那些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属于那些英烈。 安翊只是平头老百姓,不过是一介武夫,不需要站得有多高,更不需要考虑皇朝大事,只会考虑自己的喜好。 简单来说,在安翊眼里,大多数时候只有小义或者说是拳头存在。 安翊的价值观无比单一,长期以来秉持着那个质朴的观点,那就是在皇朝之间大义依赖于拳头的大小,皇朝大义往往需要热血壮士付出生命的代价。 打心底里,安翊就不认为有什么必要扯那狗屁大义。没拳头就认熊,有拳头悄悄干就完了。扯什么犊子,有空不如多练练满身的腱子肉,把拳头变大。 哪里需要纠结,谁叫安翊披着一身黄皮肤,倘若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大义这些玩意,为万一而准备。 一旦露馅了,只能交给礼宾阁扯着大义的虎皮,耍耍嘴皮子,闹腾一番。 对于一个拥有几分力量的热血青年来说,家国情仇再简单不过。试想你都杀光了我的同宗同种,当需要之时,我喊谁来救命,总不能是嗜杀成性的你! 其余的万般修饰皆虚妄,小家与大国没有分别,外敌如狗。 狗咬我一口,作为人肯定是无法咬回去的,那样最多也就换来一嘴狗毛。 所以一切只能靠拳头,可以一拳轰过去,要是能轰死,那就最好了。 人,不能与狗比狂吠。 安翊知道,自己同样属蛮子,没有什么大义观。比如瀛州岛的人,他就非常讨厌,他们的先辈们跑到青洲大地上烧杀掳掠,后辈那帮浑货站在那里嘤嘤犬吠,耍嘴皮子意义何在,他不屑争辩。 家仇国恨,还需要其它理由吗? 有人高谈阔论,说什么普罗大众是无辜的,友好的。安翊可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认为此话跟放屁没什么两样。 山本五十六自己杀了多少人? 灭绝人性的命令一样需要一个个疯狂的士兵来执行,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哪来的无辜和友好,那些侵入青洲的瀛州岛士兵,接近两百万的普通士兵疯狂到极致的传闻倒是有不少。哪怕是在安翊的家乡,瀛州岛人灭绝人性的传闻也不在少数,难道那不是普罗大众? 那些士兵肆无忌惮地泯灭人性,试问那也是山本五十六的命令吗?就算是又如何,哪一双瀛州岛人的手没沾血? 仇恨,那么容易放下吗? 至少安翊做不到,张秉贵能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更多是侥幸,绝非瀛州岛人心生怜悯,说破天也只有这么一个理。 安翊是修士,在乎的是因果,喜欢简简单单。冤有头,债有主,历史这笔账无法算在如今的瀛州岛人头上。 可是,瀛州岛人千万别招惹他,也千万别让他抓住痛脚。安大修士有太多的方式不讲理,我等普罗大众,压根不需要政治的高度,逮着机会就干他丫的! 需要去焚烧神庙吗?一巴掌拍下去渣渣都不会剩。闲来无事,安翊完全可以弄一只黑蝙蝠和一只红蝙蝠跑去瀛州岛闹市区打打架,一片狼藉又能如何? 安翊不是伟人,更没有想过要修炼成圣,他就是一个率性的年轻人,不需要所谓的大义,也不需要理由。 人家都打你妈一脸了,难道还需要找理由去说道?应该先打回去,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找理由来跟自己讲道理。 到了那个时候,一般来说,安翊都是非常讲道理的。打都打爽了,还不让人喊两声,那也太不人道了,不至于。 故安翊对付卫华等人,唯有敬重! 当然,安翊与他们不一样,自以为超凡脱俗了,不为或者不愿为之,多少保持了一些修士心中的自命清高。 以超凡之力蹂躏凡夫俗子,的确有违天和,安翊不屑于以此为乐。 可是,他安翊可以全力支持那帮蛮子啊。沥洲币是什么?不是他抢的,就是沥洲人舔着脸送的,需要吝惜吗? 那一刻,安翊忘记了他是好人。 陷入回忆的安翊彻底忘记了他身处何方,想起那些趣事不由莞尔。 此刻,安翊一笑源自内心,纯真且质朴,彻底扣住了付怀玥蠢蠢欲动的心! …… 第113章 认知差别 与其说是一次因为安翊而举办的答谢宴,不如说是付家因为卸下千钧重负的庆功宴。蓝霈璟起死回生,乃大喜! 谈笑风生中,即使付振华也忘记了安翊的存在。付怀玥冰山一般,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显得格外清净。 说实话,诸如此类的家宴都与安翊有些格格不入,着实没有太大兴趣。 更何况,安翊当然不会愿意舔着一张热脸使劲往别人冷屁股上蹭,晚宴拖的时间长了,就感觉有些乏味。 家有重病初愈的老人躺在医馆,主宾又是个沉闷如斯的陌生人。主人的自娱自乐只能适可而止,晚宴并未持续太久。不一会,酒饱饭足之后渐渐有人退场,达到目的的付家子弟很快作鸟兽散。 最后,院子里剩下的都是付家核心子弟,都是青都的超级纨绔,都是一群骄傲到骨子里的豪门子弟。 安翊跟他们找不到共同语言! “老末,那些堂兄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难得聚在一起,有些怠慢,实在不好意思啊!天色尚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再喝点?你这酒量,没问题吧?” “二师兄客气了,喝酒就算了!” “也行,夜色不错,院子里坐坐?” “行!” 入世炼心只是一个开始,安翊并未严辞拒绝付振华的挽留,没有吃完饭直接拔腿走人的理。于是耐着性子陪付怀玥,刘菁妍,付振华三人在院子里闲侃。 付怀玥只想陪安翊多坐坐,只是一脸浅笑并未出声,恬静,宛若仙子。 学医的刘菁妍满心只有崇拜,尚未适应安博士的强悍,呆萌萌地紧盯着她的男神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恨不得活吞了安翊,顾不上说话。 酒后的二师兄侃侃而谈,他们得有两年未见了,这才是真正的许久不见。 付振华的高谈阔论,安翊已经不再熟悉。甚感无聊的安大修士只能继续开启胡思乱想的模式,心思早已飘远。 修者顿悟,触景而生,有人毕生难得几回。安翊资质平庸,此刻只是在梳理杂乱的思绪,连悟道都算不算,更加没有道家所言顿悟,停留在摸索人心。 作为雄霸一方的中兴势力,付家成长于战争和动荡中。那是一段格外艰辛的岁月,他们除了战斗,还要抵御饥荒。 万幸,付家有世家大小姐蓝霈璟的大智做支撑。在风雨飘摇中,他们总算是熬了过来,实属难得一见的不倒翁。 仗义多是屠狗辈,走到哪,这句话都是至理。付俊成便是因此而与蓝霈璟偶遇相识走到相爱,最后走进婚姻殿堂。 可惜,身上泥腥味还未散尽,付俊成已挤进了强林。于是,急蹦急想洗掉最后的泥腥味,丢掉了原有草莽之气。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付俊成与仗义和豪爽渐行渐远,作为上位者,付阁老很难因为一个安翊放下身段。有年轻人陪着,不失礼数,也挑不出毛病。 付家二代勉强还算有些许义气,那些年长的从苦难中爬出来,残留了几分泥腿子的仗义,无论长女付怀瑜,还是长子付怀德,身上都有质朴的特质。这二人木讷寡语,早早离去,实属正常。 过分年轻的纨绔们权且不说,哪怕是付怀义和付怀玥,身上的仗义之情都淡了许多。也难怪,他们长大那个的年代,付家已经能给他们提供太多的庇护。 付振华挽留安翊未必有多少真心实意,安翊留下却是在尝试与人相处。 蓝霈璟乃血统纯正的世家子弟,付家一直是她持家,有了她约束,年轻后辈倒是没有太多特别惹人生厌的坏毛病。 但是,年轻一辈在如此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积累一些高贵和骄傲在所难免。 而且他们这些骨子里的高傲已经写在脸上,似乎能让安翊进门,都不知道是安翊修了几辈子的福。 搁在清王朝那会,付俊成至少也算是一品大员啊,有那么好见吗? 这是认知上的差异,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暴发户似的高贵和骄傲,促使安翊对付家子弟无感,不是圈中人。 二师兄滔滔不绝的酒后之言,犹如清风过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安翊微笑不语,信口应和着。他的生活圈子很狭窄,潜意识驱使他在自觉不自觉地谋求突破。他尝试换一种方式融入人群,试图打破孤家寡人的局面。 因为杨涛的作死,安翊有幸在云端晃悠一圈。长期游走在权贵之间,他对他们的高贵和骄傲并无偏见,无论是千年世家还是风云际会的暴发户都一样。 付怀德眼里,付家屹立于青洲皇朝金字塔顶端,乃世家。然而,它在安翊的眼里,仿佛此起彼伏的暴发户,膨胀太快使得积累过于薄弱,缺少底蕴。 这是彼此认知的唯一不同! 这也是彼此不屑的核心原因! 如此一来,场面就有些滑稽,好似臭汗淋漓的外卖小哥满脸不屑地盯着一群豪门纨绔,就差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怒吼。 虽然也还当不得挑衅,却是十分的别扭。这位贫民竖子,莫不是太过癫狂。 安翊并不拒绝云端的生活,却也不认为有什么值得骄傲,有什么需要随时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范。 既然付家的纨绔为他所不喜,有了隔阂,那就少相与。这就是安翊这个泥腿子洗不掉的泥腥味,甩不掉的率性! 安翊知道,不喜或者说是别扭源自他的心灵深处,一时间很难改变,但他不希望这种认知的偏执左右他。 这种偏执,真正的根或许就是身出贫寒的安翊自卑作祟,根子上还摆脱不了过往,走到哪都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同时,拥有超凡之力的安翊,并未意识到扎根在心海深处的这一缕偏执。 可怕的偏执禁锢了思维,让安翊并不愿意起身跨越阶层之间的壁垒,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那不经意之间,他其实已经跨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难怪安翊瞧不上青都付家这些纨绔子弟,他,还是有几分本钱的。看着眉飞色舞满血复活的二师兄,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微微一皱,目中冷芒一闪而逝。 就在那一刹那间,付怀玥感觉周遭充满冷意,浑身微微一颤,随即脸色有些煞白!若非酒意的掩饰,会出洋相。 第114章 人在变 融入人群,不急一时半会,倍感枯燥的安翊并未在付家大院呆太久,当他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已深沉。 在付怀玥羞涩的不舍中,老爷车平稳消失在夜色中,车里的付家公主依然无法忘怀那对绝色姐妹花,满心纠结! 然而,心若止水的安翊却是一脸平静,转身进了酒店,直接回了房间。 小田姐妹还没有休息,在客厅闲聊。 安翊没有参与她们的闲聊,随意跟她们打了一个招呼,便安静静盘坐在那里仰望夜空,木木呆呆中久久未语。 此时已近子夜,清风中夹杂着些许凉意,感觉分外舒爽。安翊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起身伸展胳膊,释放满身疲惫。 虚无的应酬,最是累人! 离开付家之前,安翊的主魂早已回归本体。静静斜倚在窗边,一边听小田姐妹闲聊,一边整理凌乱的思绪。 如今,安翊已经一头砸进青都这个圈子。蓝霈璟的治疗尚未结束,安大神医并未在这藏龙卧虎之地激起多大的浪花。可能是因为他尚未来得及很好适应这里,有点像一只无头苍蝇,想来可笑。 心理上,安翊本是无根漂萍,那个遥远的小渔村,未必就是想要的家! 现在的安翊可谓是居无定所,无所事事,自然而然会滋生焦虑和疲惫,昔日泰然处之的处世态度也在悄然改变! 长期以来,苍蝇一般萦绕在安翊身边的眼睛本就让他十分不爽,付家提供的场所竟然出现临时安装的录像设备。 匪夷所思!!! 所有这一切的确当不得大事,却也让安翊感触良多。心生芥蒂,足矣! 这些设备,不管它们的出现是因为付家的疏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亦或本身就是付家所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疏忽也好,肆无忌惮也罢,究其根本无非就是安翊还太过弱小,不值得付家忌惮,或者是还不值得认真对待。 至少这是付俊成之流的认知,这种不屑一顾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呢! 环境变化,安翊自身也在变,渐渐在对这些侵犯他权益的人失去耐性! 胸中的怒意在逐渐升腾,安翊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啦,只是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毕竟是一群蝼蚁,撩不起安大修士的滔天怒火,只觉烦人! 长期以来,安翊一直自以为缺少点倚仗。总觉得根基太浅,底子太薄,没有安身立命之根本。总是在努力说服那颗年轻的心苟且偷安,不敢随便炸刺。 也许缺乏血性,却是现实,如今的安翊,还是不足以入豪门巨擘法眼。 因为习惯,安翊不愿意把这一切归结于邪恶,而是把所有邪恶加身归结于自身的弱小,所有原罪无非弱小!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羁绊,它源自木拓血淋淋的修真人生,源自修真界残酷的丛林法则,源自安翊对那里杀人不眨眼的抗拒,它是自然法则的无奈。 至于现实生活中是如何? 安翊未曾深入人群,仅触及生活的皮毛,没有切身体验,谈不上感悟。 有一点非常遗憾,在安翊幼小的意识中,木拓记忆里那些血腥已经烙下很深的印痕,不是那么容易抹掉。 偏执定式的思维,也许是对,也许是幼稚,甚至愚蠢,无从分辨,安翊心头的无奈却是无比清晰,也挥之不去。 如此这般不过是出身的束缚,亦无大碍。今夜笑看付家晚宴的众生相,安翊也算略有所获,视角不一样了。 看来走出象牙塔,这个选择没错。 于是,安翊很快忘记了烦恼,放空思绪,沉浸在茫茫夜色阑珊中。 …… 虽然习惯了主人的沉闷,小田惠子见主人呆呆站在那,久久不言不动,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也有些担心。 “主人,怎么啦?怎么感觉你是那么的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小田惠子清冷的声音宛若轻风拂过心田,安翊结束了他的恍惚。一切仅仅是臆想,还算不上焦虑,他并喜欢把焦虑往下传递,坐在身边的可是女暴龙。 小田姐妹习惯了西方社会,习惯了那里的思维方式,青洲人这些绕来绕去的门门道道,还需要时间来摸索,跟她们讨论这些圈圈,徒增烦恼,毫无意义。 既然不想说,安翊稍作沉吟,准备转移话题。只是他们刚刚落地,并没有什么急事,好一会没想出来该说啥。 “惠子,别担心!我这儿还能有什么事儿?青都虽然不算熟,却也无碍!” “主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人,有事尽管吩咐!” “哈哈……” 安翊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厘头给逗乐了,这里再陌生也是他的故土,需要尽地主之谊的应该是他安大修士! 好不容易,安翊才收住畅笑! “惠子,在这里,我比你们熟悉!” “主人,这一点我们当然知道,可是我们更清楚你的懒散,哼!” 小田惠子可是主人肚里的蛔虫,毫不犹豫封印了安翊的诡辩。 既然主人打算回来扎根,有很多事要做,也会遭遇各式各样的麻烦。这些事和麻烦,都不能留给这位懒散的主人。 关于这个话题,安翊当然不想继续深入。每一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和高度不尽相同,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不愿为世间俗物忙碌,不会承认自己是懒汉! 以围在安翊身边的眼睛为例,一群蝼蚁,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心情好的时候,明显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可惜,安翊还年轻,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环境的变化让他有些焦灼。 可以预见,安翊对他们的隐忍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但愿付家别自以为是。 付卫华逼宫,并未激起安翊多大的愤慨,甚至隐隐约约有几分羡慕。不管安大神医、安大赌神愿不愿承认,那一刻他曾经对付家怀抱无限期待! 榆木疙瘩一般的安翊理所当然忽略了神女付怀玥的异样,付家众神并未带给他耳目一新的惊喜,倘若不是安大修士有几分本事,倒是差点成了惊吓! 既然抱有希望,遭遇失望的安翊也能泰然自若。但是,超凡脱俗的修士绝对无法忍受付家作死般的挑衅,他也不想希望最终变成仇恨,不值当啊! “惠子,安心,最近绝无急事!” …… 第115章 落地生根 沉默了好一会,安翊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不想总是被动挨打! “惠子,我只是在想,我们可以考虑在这边安个家了,落地生根啊!” 焦灼的一半源于居无定所,这也是安翊内心深处的真实愿望,这个迫切的话题比那些毫无营养的猜忌有意义。 “主人,我们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些天一直都在谋划安营扎寨的事儿,本打算事情有点眉目之后再跟你汇报。” “通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们发现这里的土地所有权和物权与沥洲有着天差地别,单纯安家恐怕会困难重重。” “惠子,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是太了解!安家的困难很大吗?” “是的,主人。困难不小,这里没有永久的地权,刚刚颁布的政策,也就几十年的产权期,具体我们还没摸清楚。” “惠子,别去管那些细枝末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何况那么遥远的未来,世俗有法度,遵从便是,毋须纠结!” “没错,主人。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况且,世俗法度对我们约束也就那么大,讲实话,都不算事儿!” “不过,因为身份问题,单独置业恐怕有困难。那就换个方向,我和樱子初步的设想是以投资为媒介,顺道解决我们安家的事,恐怕要浪费一些时间。” “惠子,急也不在一时,慢慢来!” “主人,安氏已通过外交途径呈递了公函,并于前天完成了与青都官方的正式对接,正在尝试与地方政府沟通。” “我们计划在青都投资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集酒店,购物中心以及写字楼于一体,计划把剃刀基地融入其中。” 主人回归,她们的迁徙是必然,小田惠子早有心理准备,安氏早就在行动! “惠子,这个想法很不错。我们是现代人,不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侠客,早已习惯都市生活。大隐于市,好!” “是的,主人。也许山野林间更适合于修炼,但是孩子们更适应都市生活。” 小田姐妹纠结过很长时间,最近主人一直在强调修炼,颇有些不舍。 此刻心结打开,情不自禁感慨丛生! “哈哈……” 安翊忍俊不禁,修士修炼当然需要能量,只是这颗灵气枯竭的星球,山林之中又强了几分?这里可是龙脉之地! “放心,环境是可以改造,交给我!” “主人,你的房间留在哪一层好?” 这丫头得有多么浓郁的担忧,都需要干瘪瘪寻找话题,安翊哑然失笑。 “商业体内留一层给我们几个自用也行,还是放在16层,我不喜欢太高或者太低。惠子,这种地方最多就是一个歇脚的临时处所,并不能当成家。” 无非一处偶尔居住的地方,安翊很是随心,没有太多刻意的想法。 数字仅仅是喜好,他一直很懒,不愿意研究风水堪舆之术。以安翊阵法大师之所能,风水尚不足以造成影响。 “惠子,我所说的家,和随意找的住处截然不同。我们此次安家,尽量作长远打算,不要把家和剃刀基地与商业投资交织在一起,再弄一个四不像。” “我辈修士,家和基地考虑的是修炼需求,两者或可重叠,却不能和商业投资交织太深,投资左右是个掩饰,具体在哪落脚,我们不需要过于在意。” “根据我这几天观察,家和基地还是把重点放在四合院这个方向上。” 安翊之所以一早把小田姐妹约去胡同里,并非霸道总裁的欺凌,而是早就有了安家的方向,靠近龙脉是关键。 “主人,你这个想法不难实现,无非就是需要把商业投资的区域尽量靠近家和基地,也就是主人所说的四合院。” “只要相隔不太远,建成后,仅需稍加掩饰,剃刀弟子进出也能天衣无缝。” “不错,惠子,就按这个方向努力!” “好的,主人。如今青都的大建设刚刚起步,四合院满地都是。而且,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显示,目前似乎也只有四合院可以交易,市场倒也活跃。” 兴龙之地,自然是宝地,安翊却没有野心,更不会以此牟利,也就没有了囤积的意识,由着这对姐妹瞎折腾吧! “主人,这次的家和基地该挑选在哪些区域?有没有特别属意的地方?或者是有个大概的目标范围也行啊!” “惠子,今早溜达的那个胡同有淡淡的龙脉气息,可惜离龙脉有点远。以那个胡同为起点,一路往骧秘海方向,这一线都可以作为安家的选择。” “主人,原来你早有打算啊!” “哈哈,骧秘海那一片,最靠近龙脉。” “惠子,你们考察的时候,若是没有遭遇特别大的地方阻力,可以尽量往骧秘海那边靠靠,那可是风水宝地。” “主人,对那些大师,你可是不屑一顾的,怎么也要选择风水宝地了?” “哈哈……此龙非彼龙,我可从来没有贬低过真正的堪舆之术。在那片区域找些四合院出来,破残也无所谓,我们自己改造就好,占地面积越大越好。” “另外,若有可能,找一个合适点的理由,在这靠近龙脉之地选择成片四合院悉数买下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钱财乃身外之物,毋须吝惜。” 木拓数万年的积累,胜似一家修真圣地的藏经阁。一些基本常识,安翊早已整理成册,供她们学习。 很显然,小田樱子也曾接触过龙脉的知识,对龙脉也非常好奇,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轻声问道:“主人,真有龙脉吗?岂不是说不久就会有人皇要当世?” 安翊微微一笑,慎重回答道:“樱子说的没错,这颗星球真有龙脉,不过尚属于幼脉,前几天跟它混了个脸熟。” “哇!主人,认主了吗?” “那你岂不是很快就会成为人皇?” “天啦,到时候我和姐姐会不会变成万恶的西宫娘娘呢?主人,要不我们还是算了,还是做如影相随的暗卫要好一些,我们姐妹只想成为主人的影子!” “哈哈……” 在这个末法时代,别说龙脉,他们连灵脉也没有遭遇过,自然惊诧。 小田樱子一改往日的恬静,这一串连珠炮轰得安翊有些懵嚓嚓,抬手揉乱了她那乌黑的长发,惹得她一脸嗔怒。 “樱子,我说你这颗小脑袋成天都在想些啥子呢?哪来的什么人皇,什么西宫娘娘,哪来那么大的心?我看你纯属没事找事,无端端遭那个罪干嘛?!” “哼!主人,樱子早就知道你肯定又是这样子的,你越来越懒啦!要站起来活动活动,也不怕长出一身肥猪肉!” “哈哈……樱子是不是担心哪天我就变成了肥猪?放心,我有减肥良方!” “主人,可是我不想成猪婆娘,你还是勤快点吧,拜托了!” …… 小田惠子就是一个工作狂,懒得理会这对主仆的打趣,胸无大志。冷冷打断他们的无聊,她还有要事! “主人,这个想法恰好契合当下的时局,四合院并不难买。此时入手,单纯从商业的角度考虑绝对划算。” “不过,那里是青都心脏地带,我们又是从沥洲回来的,如此成规模的购买四合院,没有恰当理由恐怕不行。” 此刻,小田惠子陷入沉思,安氏毕竟属境外实体,越靠近骧秘海,就越靠近青洲的心脏,这个买卖能实现吗? 该不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姐,别担心!我估计主人的这个设想倒是大有可为,完全有可能实现!” 孪生姐妹,心灵相通,小田樱子知道姐姐是在担心什么,很快便提供了一个还算恰当的理由,似乎有门。 “老青都的四合院也算是一种罕见的文化形式,不妨以保护和综合利用文化遗产为由,汇集这些四合院,倾力打造一个最高级别的庭院式主题酒店!” “嗯,想法不错,可以交代下去。” 小田惠子闻言,也觉得大有可为。 “哈哈……还是我们家樱子聪慧!” “惠子,行动一定要迅速,我们总不能老是这么吊着,住酒店。” “还有那些孩子呢!虽然回来还没几天,却也有些想念她们了。” 此言无虚,此时的安翊竟然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悟,思念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倘若割舍,也许成疾。 “是啊!感觉离开红袖书院好久了!” 小田姐妹离开的时间更长,感触不比安翊这位主人少,都有一些想念。 “惠子,安家是契机。找一套大一点的四合院,或者是几套连成一片。只要占地面积足够大,我就能想办法把基地和家一起建起来,这样就可以把孩子们安置在身边了,我们都需要时间修炼。” 既然想把这些孩子留在身边,安翊就不希望这些孩子半路落下,修士生命太漫长,他不习惯木拓的孤身只影。 小田惠子带着一群孩子化作藤蔓依附于安翊这棵参天大树,他却从未将这群孩子视为奴仆,他更需要陪伴。 孑然一身的安翊对家和家人的期盼尤为强烈,安家,给孩子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才是核心,这是他的心心念念! 如今,安家之事已化作执念! …… 第116章 青都置业,难吗 那么一大群姑娘一天天在长大,安翊最迫切的需求就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处所,想要一个足够大的生活空间。 姑娘大了,需要她们的隐私空间。 这一次,安翊不想像当初豆城红袖书院那样,匆匆忙忙花点钱购买了事。 这一次,安翊准备充分利用炼器师的技能,充分利用阵法师的技能,打造一个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一个能够为姑娘们挡风遮雨的地方。 这一次,安翊想要一个永远跟随他的家,而不再是一个临时的住所,一个真正的,不需要掺杂其它任何欲求的家。 这也是安翊并不打算把家与商业投资交织在一起的原因,他需要纯粹。 漂泊不定的时候,习惯一个人的安翊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有家的概念,仅有的羡慕也是一闪而过。 如今时过境迁,与此同时,与付家的接触对安翊的影响非常直接,他对家多了一份新的理解,一份期待。 这也从根本上改变了安翊原有的思路,对带着一群孩子生活的兴致也就越来越大。于是安家摆在眼前,成了回归后的第一要务,成了他的执念。 这份执念,掺杂着浓浓的责任感。 安翊的童年,虽然亲人缺失,但是从来没有缺少爱。然而小田姐妹的成长经历与她们的主人截然相反,家族的出卖让她们对家的依恋没有那么重。 主人带给了小田姐妹新生! 主人在,家就在,在哪并不重要。 随主人回归青洲,在青都安家,小田姐妹没什么感慨。只是她们现在都是沥洲人,要在青都置业,恐怕不容易。 “主人,你的构想是美好的,现如今的青洲人都在羡慕高楼大厦,都在抛售年久失修的四合院,买卖并不难。” “可惜主人划定的区域太过靠近青洲权力的心脏地带,我有些担心我们的身份问题,恐怕会成为置业的障碍!” 主人不会无的放矢,但是小田惠子也知道这位主人习惯天马行空。她们总不能再像浔洲那样,任何事情都是拿着拳头往前冲,砸也砸出一片天来。这里是主人的家乡,她们太了解自家主人。 无奈之余,小田惠子再次重申了她的顾虑,挨训总比事后诸葛亮强得多。 “惠子的顾虑不无道理,先看看樱子的点子行不行得通,不行再想办法。” “另外,商业投资的选址能与基地连成一片固然好,却不需要刻意。我们有太多的手段来掩饰行踪,你们不用太过为难自己,凡事勉强不来,顺其自然。” 世俗规则,安翊并不熟悉。他们还要混迹其中,他愿意遵从那些法度。 特立独行,死得快,这点安翊懂! “主人,姐,我们只需要往这个方向努力,其他应该是地方政府去纠结。” 举着胡萝卜前行,后面还备着一根大棒,操心个啥!小田樱子看问题没姐姐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习惯于单刀直入。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个理! 试想想,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肉,还嫌滚烫,怕伤了舌头。吃不到,能怨谁? “主人,也许樱子说的对,我们只需要把这个商业体和四合院群改造主题酒店的投资方案捆绑在一起。项目往大里做,而且高调地把声势也造大一些。” “呵呵,我倒是想看一看,地方是纠结呢?还是该高兴?而我们无非就是多花点钱,整出点动静,那都不是事。” 安氏在哪落脚真不是事,形式而已! “哈哈……有道理!” 安翊大笑不止,很明显,此事他应付的意味十足。说实话,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青都买一些四合院会有多难。 安氏是境外实体没错,不过,安翊和付卫华在沥洲做的那点事,他不相信付卫华有那个胆敢不往上汇报。 安氏的资本权且不说,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安翊的行径根本不是秘密。 或许锦衣堂也知道,只不过他们缺的是证据,顾忌的是那双神奇的手,怕的是那只神出鬼没的蝙蝠,否则…… 安大神医要在青都置业,真难吗? 安翊无挟恩图报之意,现阶段的青洲也有需求。青洲幅员辽阔,变革需要海量的资金,特别是外资。然而,外商对青洲的投资环境还没有足够的信心。 这个时候,倘若安氏这尊庞然大物出现在青洲,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安氏的背后站着安翊,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别忘了资本的本质是牟利。 倘若有了安氏这个标杆,安翊相信那些雄踞西方的巨擘会考虑跟风,相信青洲这些决策者也会搏一搏。 眼皮底下,他们盯死安翊不难! 至于安氏的投资报告到不到得了那个层面,就不是安翊该操心的事。 只要规模足够大,这事就不是地方所能决定。再说如此众多的眼睛,难道就没有一双红色的,这是人家的地头。 青洲自有大智慧者,断然不会是一盆冷水来迎接安翊那颗火热的心! 当然,这也是安翊的一次尝试。 既然决定要在青洲扎根,凡事想多点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至少也能做到防患于未然。这与大局无关,只关乎小我。 有些事,关乎大义,关乎民族和皇朝的根本。安翊可以随性,不管不顾地蒙着脸干了再说。然而绝大多数事只是利益之争,他和他的姑娘们也要生存。 在利益驱使下,发生什么都不算是故事,安翊也不愿一头扎进狼群。 只有安翊和他的姑娘们能够好好活着,一切故事才有存在的可能。深入之前试试那些人的心胸,无伤大雅。 这颗星球,以科技文明为主导,那些超凡脱俗的修者已不知所踪。安翊和他身边的这些人成为修者,完全是因为他这个意外。确切来说,他们都是机缘巧合造就的另类,无法脱离世俗。 这群无法超脱的人却拥有一颗超脱的心,这一点安翊身上格外突出,加之以性格使然,有些居高临下的自大。 不知不觉中,安翊把自己摆在了一个高位,他的皇朝大义毋庸置疑,然而内心的沾沾自喜却在所难免。 于是,安翊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会是他们在青都置业的障碍。诚然他的身份挑不出毛病,但是他没忘自己拖家带口。那么大一群姑娘,没一个青洲籍。 没有大智慧,安个家还真难! 第117章 凡事有度 事情有了方向,安翊原有的紧迫感瞬间消失,或者说已经完全转移给了小田姐妹,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是源自根子上的思维局限性,也铸就了安翊性格上的懒散。如此简简单单圈定一个方向,划一个范围,他的思想就准备溜跑,万幸有小田姐妹存在。 难怪小田樱子如此嫌弃,安翊这惰性也太过妖孽,简直就是虐待女仆! 安翊的意识深处,总有一个偏执的声音在告诉他,自己还不曾长大。反正有一身绝世医术加持,活下去不难,有什么事不能等长大再去操心吗? 生性如此,每每都是被逼到不得已才会花些心思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平常安翊更愿意逃避。那些不想或不愿面对的琐事,要么甩锅,要么干脆拖着。 反正天也不会马上就塌下来,能拖一天是一天,此乃先天的缺陷。 自家主人什么尿性,小田惠子再清楚不过,只见她无可奈何摇摇头,必须在主人偷跑前把他堵住,否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逮着这头懒猪。 “主人,关于这次投资,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和要求?这可是大事,总不能就只有一个方向,动起来想回头就难了!” “惠子,此次投资,让詹妮弗也参与进来,凡事你们姐妹商量着办。” “主人,没问题。等签证办完,詹妮弗很快就要进入青洲了,这样也好!” “惠子,詹妮弗那边把我的意思传达清楚,这将是我们的关键转折点,战略重心不能偏移,必须让她那边也参与进来,彼此之间尽量多一些沟通。” “至于青都项目,你们选择的方向很不错,针对性很强,还需要我说什么?” “主人,你……!” “哈哈……!” 不过,此番安翊并未打算这么早就偷跑。他可是唱着红歌长大的,有一颗拳拳之心,皇朝大义根深蒂固。 然而,安翊眼前的小田惠子可是地地道道的瀛州岛忍者,可是入选了死侍的绝世天才。她!铁血多于柔情。 凡事还是需要安翊来规范,他不会允许她们在这片热土上宣示武力。 这些事情必须简明扼要,半点不敢含糊,千万不能让安翊眼前这位女暴龙去揣摩,否则他这位主人也要被带歪。 可惜,现如今世人以利字当先,或许只有安翊才在意所谓皇朝大义。回来时日虽短,他的感触却是颇深,人性也不会因为那些都是青洲人而有所不同。 利益面前,安氏直面青洲人需要更加谨慎,安氏也是安翊的,不能太吃亏。 凡事有度,安翊在仔细斟酌言辞! “惠子,樱子,这片土地孕育的人民最勤劳,有耐性,有韧性。虽然经济还只是刚刚起步,但是你们且看,不需要多长时间这里便会复苏。你们需要面对的是东方巨龙,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主人,当初在沥洲也不过如此,会不会……” “惠子,有些事,言辞乏力,多言无益,你们小心就是。用不了多久,事实便会告诉你们真相的!” 女暴龙从来不惧怕战斗,相比而言小田惠子更担心主人溜跑! “主人,我们会小心的。这里是你的家乡,关于投资,尽量给点意见吧!” “惠子,你没说错,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的家乡。如今,经济建设刚刚起步,站在皇朝层面,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综合性商业体并非十分紧迫的要务,那就由我们来填补这个空缺吧,况且这也是个不错的投资方向。” “主人,你的意思是……?” “惠子,我没有特别的意思,虽然投资无法不考虑盈利,但是可以适当的有所倾斜,就让我们为城市形象提升贡献一己之力。不过,你们把握好度,此事也算力所能及,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如此陈词滥调,冷血的小田惠子基本上是不屑一顾。即使面对瀛州岛,她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 小田惠子只是主人的女仆,一旦主人的想法与她的理念相去甚远,她会主动忘却自我,懒得去纠结,彻彻底底执行主人的指示便好,这是她的本职。 “主人,通过这段时间接触,我们发现这里绝大多数主事者做什么事都喜欢高大上,估计投资规模不能小。” “关于这一点,主人怎么想?” 小田惠子已经知道,这次吃亏势在必行,好在他们进入得早,吃不了大亏! “惠子,既然有人需要高大上,我们就放大规模,就把这个商业中心定位在全球顶级的层次。想要把剃刀弟子的行动完全掩盖在安氏之下,没有足够的规模恐怕不行,也算一举两得吧。” “从这个角度,的确不错!” “在这当口,多花些钱在这里,也算是助了这次变革一臂之力,除了一些关键性采购,尽量把钱都花在皇朝内。投资规模大了,也更容易引起地方上的重视,往后你们行事也会更方便一些,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钱,何乐而不为?” “主人放心!这个时候的青都,投资再大也亏不了,也算是一个根基吧!” “惠子,我们是真要回来了。除了法律上的隶属关系,这里将是我们实质上的总部。你们要学会适应。” “好的,主人,明白你的意思。回头马上安排下去,加快安氏与地方主事者的沟通,尽快圈定方向,尽快落到实处。” “惠子,涉外的商业投资有它固有的流程,但是我的国籍未曾改变,我们可以将购买四合院的事提前,这才是本次投资的重心,你们可不要舍本逐末。” “主人,你的意思是我们以你的名义开始大肆收购四合院吗?” “是的,如果遭遇地方的阻力,所有四合院都购入我名下,走我私账。我们刚刚回来,凡事小心无大错。” 安氏牵扯太多,安翊也不允许安氏陷入泥潭。这个世间事,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但是,有些基本认知具有极端的主观是非判定,这些容不得半点含糊。 “惠子,毕竟我这边尚未确定未来会从哪个方向入世。我们一如既往,安氏的经营还是要和我个人拉开必要的距离,以防万一。关键时刻,安氏好转身。” “好!主人,我们记住了!” 第118章 镰刀 安翊知道安氏很有钱,但是安氏究竟有多少钱,又有多少流动资金,他并不清楚。而且他也知道想要在青洲的心脏地带置业,钱少了,恐怕真不行。 “惠子,如此大规模的投资,动用的流动资金必然不会少。如此一来,会不会影响到安氏的日常运作?你俩是否需要我来帮手解决流动资金问题?” 安翊戒指内的现金相对于这一次的投资也许是杯水车薪,但是还有不少可以换钱的古物。再说,只要安大神医出手,募集一些钱财,真不是特别难的事。 “主人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浔洲混战刚刚结束,安氏在资本市场闲置的流动资金非常多,青都投资只是小事。” “另外,主人的个人账户上也有足够资金。我们这边,长期安排的有镰刀成员专门负责你这个账户在资本市场上运作。买些四合院,不过九牛一毛,放心!” 说到钱,一直恬静地腻歪在安翊身边的小田樱子脆生生接过话柄。 “哼!懒主人,还不如杰西卡关心你自己的钱包。哪天一不小心,这些钱便被我和杰西卡祸祸了,看你心疼不!” 小田樱子好不容易开了金口,免不了一通数落。小田姐妹分工明确,财政大权掌握在妹妹手上,只见那张俏脸腮帮子鼓鼓的,抬眼望着这个不争气的主人,越说越气愤,嗔怒惹人怜爱。 换作小田惠子,可没这勇气。 “哈哈……看来我们家樱子意见不小啊,原来不光杰西卡盯紧我钱包,你也一样嘛!怎么啦?财务官不满意啦?” 大笑不止的安翊顺手揉了揉小田樱子的小脑袋,脸上洋溢着无尽宠溺。 “主人,哪有你这样过日子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还有,我和杰西卡关系可好,哪天有空我俩把你卖了。” 小田樱子弱弱地抗争着,娇羞之态惹人怜爱,安翊忍不住用力扒拉她那乌黑的头发,小田惠子眼里尽是同情。 这块榆木疙瘩,玩不出什么花样! “呵呵,你们真舍得吗?” “好啦,别生气了!要不你赶紧给我说说,咱家到底有多少钱?这个镰刀哪里冒出的?怎么还是第一次听闻呢!” 说罢,老脸一红,安翊还是有些许惭愧的,从来不愿意关心钱的事。 并非矫情,安翊花销不大,还有治病救人这一块源源不断的收益,他的对于世俗的财富确实没有太上心。小田樱子不说起,恐怕他是真不屑于问。 但是,突然冒出来的镰刀引起了安翊的注意,他对此更感兴趣! “啊……!” 小田樱子单手捂嘴,仿佛要把那意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去一般。 随即,小田樱子腼腆一笑,恍若那万树桃花绽放,粉嫩的娇颜分外诱人。 “主人,那场豪赌之后,你是把主要资金投到了詹妮弗那边。可是你别忘了转到我们姐妹名下的资金,加上你从蒂亚带出来的全部在我们姐妹名下,如今大和的现金流恐怕要比圆梦强。” 小田樱子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开始给安翊盘点他的家底。 要知道,放在詹妮弗和小田姐妹名下的钱财全部是安翊意外所获,全部源自赌场。然而他并不嗜赌,即使赌也很难得有输,赢来的钱也就有进无出。 能开赌场哪一个能傻,显然那场盛世豪赌有太多的说不清。作为大智之人怎么可能放任安翊将赌场当提款机,不如一次喂饱,这才有了那场盛事。 那五个老流氓下定决心要让安翊吃撑了,让他不好意思再来,下足了血本。 于是在庞大的资本推动下,造富盛宴闹得轰轰烈烈,全沥洲尽知,即使时过境迁,如今依然让人津津乐道。 那个时候,适逢魔咒初揭,刚刚被金砖砸晕的安翊难免谨慎过头。 仿佛做贼般有些心虚,安翊一直在构思,试图让小田姐妹浮出水面,自然不想错过那天赐良机。于是藉此空前盛事,安排了一些事,重点便是将小田姐妹与他的联系合法呈现在阳光下。 本以为五个老流氓也就轻描淡写堵堵他的嘴,安翊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把事情做足。经此一役,收获的沥洲币实在太多,堆在戒指里都会嫌占地方。 而且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收获也太轻松,完全没有舍与得的纠结,更不会去管那舍与得谁在前。得失之间安翊已毫不在意,甚至都懒得去想。 谈笑间,安翊便把那份巨额收益平均分成两部分,分别归属于小田姐妹和詹妮弗,形成安氏两支,未曾有期待。 一方面钱多未必是好事,安翊的确不在意,另一方面是在撒钱安人心。 不仅仅有安翊的诏安,有康雷德的蓄意,还有近乎极致的金钱诱惑,年轻的詹妮弗选择并不多,最终只能上贼船。 有了雄厚的资本,詹妮弗以盈利为主要目标,在哥谭市成立安氏圆梦集团。 作为豆城学府经济学大拿弟子的安翊,大势的判断自然也不会差。 他们的资金在石油期货市场晃悠了一圈,潇潇洒洒收割一圈,便直接放大十数倍,然后转身进入已经开始剧烈震荡的浔洲,去圆詹妮弗资本大鳄的梦! 当时安氏钱并不多,不会引人注目! 虽然安翊不喜惹事,并非怕事,既然詹妮弗有梦想,就由她吧。 既然收下那么多孩子,必须有妥善的处置方案。小田姐妹成立孤儿院,以养活那些孩子为主要目标。后来孤儿院变成红袖书院,然而本质未变。 为保障孤儿的生存有所依,小田姐妹姐妹成立安氏大和基金,安翊注入扎扎实实的一大堆沥洲币。想来养活一群孩子并不难,大量的现金闲置在账上。 小田惠子很快就发现了自家主人喜欢被动接受。随着时间推移,小田姐妹带领的这群可爱姑娘直接变了样,绝大多数选择跟在了她们身边修炼。 在安翊的默许和纵容下,红袖书院最终演变为一股超凡脱俗的力量,一直围绕在他身边,担负起安氏安保的重任。 “主人,当初第一批完成洗髓伐毛的十二名天忍,授以修真功法直接成就十二名神忍。进阶稳定之后,我们直接去了墨西州和哥伦比州拉练。” “在此期间,扫荡了几股暗中与暗夜堂纠缠不清的大毒枭,积累了大量资金。” “资金过于庞大,虽然有路子把它洗干净,却也无法直接注入红袖书院,无奈之下辗转流入离岛。后来,干脆把它作为危急时刻的准备金,遁入暗处藏匿。” 反正迟早要被主人知道的,小田惠子接过小田樱子的话头,开始补火。 杀人越货的黑暗势力没有什么好吝惜的,安翊并未觉得她们姐妹的行为离经叛道。他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经常干一些杀富不济贫的勾当,也不会诧异。 只是觉得这帮毛娃胆儿挺肥,安翊淡淡地看了一眼小田惠子,未曾多言。 这是要飞天了,还是得严加管教! “主人,这几年,剃刀一直在暗中保护詹妮弗,她在资本市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虽然剃刀以修炼为主,但是也有不少金融天才,就有了大和基金进入金融市场,主人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隐匿在暗处的资金也进入了资本市场。主人旗下的三股资金收获越来越大,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我跟姐姐商量后成立了十二人组成的金融小组,冠以镰刀之名混淆视听。” “镰刀小组由我领头,挑选一些精于术数,善于推演的剃刀精英组成。镰刀成员还是职业黑客中的顶尖存在,业内人士根本摸不清镰刀的根脚。”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镰刀已经成长为独立于安氏的神秘组织,颇有薄名。” 小田樱子咽了口水,继续道:“明面上我们只是安氏太和基金的操盘手,负责运作大和的资金。实际上,我们是资本市场上骇人听闻的那一双无形大手。” “詹妮弗团队的成员没有修真,没有神识,在金融市场比不过我们,这边一明一暗的资金在资本市场极速膨胀。” 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小田樱子,停下来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浔洲震荡,我们的收益并不比詹妮弗少!詹妮弗游离于金融与能源为主的大宗贸易之间。大和和镰刀则单纯游走在资本市场,现金方面的收益远远超过詹妮弗,资本雄厚。” “何况每年詹妮弗还有分红通过主人转过来,安氏大和加上镰刀小组实际操控的资本总额已经不是詹妮弗所能企及。浔洲巨变结束,我们依然在资本市场,詹妮弗似乎转向大宗商品贸易方向。” “大和基金在明,镰刀在暗,我们游走于金融市场互为犄角。如今,镰刀成长非凡,隐隐约约已有媲美安氏两支合力的趋向!目前来说,我们不差钱。” “不错,丫头,为何以镰刀为号?” “主人,既然你是死神之手,我们当然就是你手里的镰刀啊。” “哈哈……” 此时,安翊并未继续追问姐妹俩有多少钱,世间俗物,不值当。 即使詹妮弗还与安翊稍稍有几分疏远,安翊也未曾问过圆梦有多少钱。世俗之物随她们高兴,爱咋折腾,就咋折腾。他一心只有修炼,积累力量。 他安翊尚未形成完整的世界观,仿佛是本能在驱使他努力向前! 第119章 紧迫 第二天一早,小田樱子正在酣睡的安翊脸上明目张胆地来了一下,便与姐姐一起静悄悄离开,这一天真忙。 又被偷袭了!安翊知道小田樱子是故意的,他已习惯这个小淘气。 最近,安翊已无心一大早便起身去修炼。他只是翻了一个身,然后蒙头继续睡大觉,懒得理会她们姐妹的忙碌。 昨夜,小田姐妹的言辞之间,掐头去尾,躲躲闪闪,心里必然憋的有事。 只是每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空间,生活也需要惊喜,安翊不愿干预。若非担心孩子们还小,容易在外面吃亏,甚至那些防御型小手段,他都懒得布置。 安翊不愿把姑娘们死死禁锢在自己身边,给予了她们足够的自由。 自从拥有无尽识海,安翊的修炼已经打破凡体桎梏。神魂之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他的大脑无法用智慧来描述。 唯一遗憾就是木拓留下的那些关于推演的传承,诸如大衍术之流均为一等一的道品功法,浪费了着实可惜。安翊实在太懒,不愿在未来之事上费工夫。 每一件事都是早知道,生活必然会失去应有的乐趣。执着于这般费力不讨好之事,安翊虽非智者,却不屑为之。 另外,以修士之能,安翊只要有这个意愿,稍稍动一动心念,基本能将大势把握得分毫不差,堪比半仙。 况且神识微微探出,顷刻间便能覆盖数千里,事无巨细,了如指掌,安翊怎么可能无法洞悉小田姐妹的行动。 只是安翊不愿而已,小田姐妹那点小心思,想瞒天过海,很难。习惯了她们的惊喜,偶尔也会有所期待。 哪里知道这俩憋着大招,太草率! 小田姐妹离开安翊房间,并未离开酒店。两人直接回了十六楼,随同她们姐妹进入青洲的安氏员工住在这里。 她们直接进了小田惠子房间,这里有一间不小的会客室,也是套间。 这个套间被剃刀弟子里里外外围成铁桶,小田姐妹不需要刻意防范。 “姐,这次主人想在青都安家,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时间很不凑巧,小田姐妹准备在浔洲弄点动静的时候,安翊突然启程回到了青洲,让她们有些措手不及。 关键是回来后,主人一改往昔懒散的行事风格,十分关注剃刀。小田姐妹有些不适应,也有了一些紧迫感。 “是啊,下一步,估计剃刀大部分成员都要撤回青洲,浔洲之事迫在眉睫。” “往后窝在主人眼皮底下,大规模的调动力量,不可能不被觉察,到时候恐怕啰嗦。唉,不知道主人咋想的!” 有些时候,主人很固执,小田惠子忍不住也感慨丛生,浔洲之行紧张了! “姐,这方面你多虑了。主人不是封建家长,不至于那么古板。” “不过,主人为何会如此担忧浔洲的局面?我们要警惕,主人不会无的放矢。” “当然,这也坚定了我们高举屠刀的决心。须赶在力量抽出浔洲之前,杀出一片天,彻底把那些烦人臭虫清扫干净。” “不错!樱子,没有后顾之忧,想来主人也至于天天要求我们撤出浔洲。” 小田惠子霸气侧漏,冷然一笑,淡淡地继续道:“哼!那可是我们费尽心思才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 “姐,放心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远东计划!另外,主人对此次安家出乎意料的重视,这一块切忌掉以轻心。后面的任务很重,其它的活也得赶紧!” “那是自然,樱子,主人很少对一件事有如此专注,我明白的。” 万幸,小田惠子早有进入青洲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主人会如此认真。 沥洲皇朝的照会早已转交地方,她们与地方进行了初步沟通。主人如此反复强调,她们心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小田惠子坚信这次变故带给地方的是惊喜,她们准备加大筹码。 另外,开启大战,剃刀也不能毫无准备。问题不是昨天今天才存在的,她们早就在调兵遣将。这姐妹俩都有些膨胀,压根没把即将到来的大战放在心上。 “那就好!姐,我们分头行事,我继续跟进区府这边,落实安家事宜。你负责跟进阿琳娜那边,准备远东之行。” “樱子,主人的心意你清楚,投资的是可以慢慢来。但是购买四合院必须加快进度,不知主人又有什么惊天壮举。” “放心,姐,交给我!” 小田惠子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最近浔洲这帮孙子让她有些烦腻,只见她狠狠握了握拳头,然后用力挥了挥。 “呵呵,远东之行也不是大事,阿琳娜那边摸清楚了一个大概。不过小小训练营也敢出来蹦哒,随手捏死不难。最好想办法全歼,试试这潭水多深。” “姐,小战而已,我们自然无须放在心上。但是主人之能你我清楚,他不止一次强调浔洲的阴狠,谨慎一些。” “依我看,我们还是多给阿琳娜两天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再度收集一些情报。姐,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小田樱子也就一提,并未太过上心。 这对姐妹出奇一致,格外蔑视这群死耗子,完全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她们紧张的是自家主人的安家大计! …… 两人完成简单分工,没多久,小田樱子就带着安氏的商务团队,直奔西城区招商局办公室,协调投资事宜。 小田樱子没有时间磨唧,直接投掷重磅深水炸弹。一时间,鸡飞狗跳。 招商局这种还不算特别成熟的草台班子,自然应对不了如此复杂的局面。 毕竟是来大活了,招商局上上下下十分重视,只能请求上级领导的支持。 事涉外商,最终在外事部门的倾力协调下,成立了专项工作小组,由区委主要领导挂职,全力配合此次投资项目。 安氏年轻,凡事却早有章程。 相比投资这个幌子,收购四合院才是小田樱子的重心,而且,这事复杂些。 小田樱子应付完场面上的事,将投资事宜交给一位助理,直接离开。 在区委办事人员的带领下,直接前往街道办,接洽四合院的事。 这种民间买卖,区委区政府也无从下手,反而基层组织处理起来更方便。 …… 第120章 清场 小田樱子走后,小田惠子回到卧室盘膝而坐,神识探出,检查四周。 良久,小田惠子才起身,拿出卫星电话,联系浔洲的剃刀长老阿琳娜,她是此次远东之行的临时领队。 此时阿琳娜已经离开浔洲皇城,正在暗夜中疾速穿梭,听到电话铃声迅速切断了电话,她还没有抵达安全屋。 小田惠子也不急,一边耐心等待阿琳娜的回复,一边认真梳理本次远东之行的细枝末节,细节能决定成败。 小田惠子崇尚暴力,却非莽夫! 在这人世间,无论在哪权力都能高高在上。前不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浔洲皇朝皇城司裹挟众多黑暗势力,开启了另类清场,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信心百倍的浔洲认为即使是沥洲和雾洲那些老家伙,也该懂退让,不会与他们硬刚。何况那些偷食者都是肉鸡。 其实作为这一场风波中残存下来的胜利者,他们心中有数,自己拿那些始作俑者并没有太多的办法,能逼得那些人知道适可而止,也就阿弥陀佛了。 至于偷食的肉鸡,既然敢来就永远留在浔洲吧,多少也能榨出几两油! 不是谁都有资格无视皇朝意志! 安氏只是众多偷食者中毫不起眼的一只肉鸡,哪怕来自沥洲,骄傲的浔洲皇城司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帮人一入场,即刻锁定了这个弱鸡目标。 可惜事与愿违,皇城司大佬们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只小小的肉鸡,一个刚刚成立没有多长时间的经济实体,竟然让他们遭遇了滑铁卢,不可思议。 偷鸡者太多,皇城司懒得细想,两方的较量在不知不觉中逐次升级。 皇城司代表浔洲的皇朝意志,这种全面打击的大规模行动,不需要精雕细琢的方案,手段非常老套,简单粗暴。 无非先找一些脏手进行栽赃,然后出动执法机构,雷霆一击,毫无悬念。 意外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横亘在前行的路上,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栽赃是前置工序,然而贴上去之后才发现,安氏圆梦和大和两大分支机构在浔洲皇城的总部仿佛是巨大的黑洞。 前去栽赃的那些黑帮成员,但凡靠近那里,都会莫名其妙失踪。而且这些人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城司出动八处的精英亦无迹可查,倒是更像叛逃。 前序栽赃无法顺利,后续的司法程序只能是徒劳,毕竟这只肉鸡来自沥洲。 于是围剿碰到了意外的障碍,出现了非常诡异的僵持。万幸这只肉鸡只是自闭门户的孤点,不足以影响大局。否则,真会让皇城司的清场胎死腹中。 浔洲皇朝以鄂罗斯人为主体,这是一个非常好战的民族,自古享有战斗民族之美誉。从不惧怕挑衅,不会罢手。 在皇城司的压榨下,主场投入的力量很快由黑帮升级为训练营,那可是真正的黑暗势力,涉及初级的超凡之力。 缠上安氏的远东训练营,是一股颇为神秘的力量,来自远东的冰天雪地。 一上来,他们就盯死安氏两支。 在他们看来,任务仅仅是简简单单地栽赃,进入安氏分部,投放一点毒品和黑市军火并非难事,不值得认真。 所有意外都不会拿错剧本,当一切发生之时,远东训练营毫无心理准备。 最近这段时间,远东训练营连续发起了好几次行动,意欲速战速决。 毫无疑问,他们折损好几波人。 派出去的人,即使是战力超凡的特殊雇佣兵王,一如当初的黑帮好手,莫名其妙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活人玩蒸发,依然诡异,恐怖至极! 皇城司出手,可以无须理由,关键是安氏安保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压根就没有出手机会。这个时候,他们没有闲心与沥洲打嘴皮官司,他们需要证据。 他们快憋疯了,甚至在怀疑训练营的人是否有真正靠近过安氏,未知的恐惧在积累,让皇城司的精英裹足不前。 安氏在浔洲的总部地处皇城心脏地带,无法出动机械化部队,骑虎难下! 训练营只是高级一点的打手,很多东西他们无法跟皇城司解释,关键他们自己也没折腾明白,哪有解释的勇气。 迫不得已,远东训练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只能逐次升级投入的力量。 随着远东训练营派遣的力量在不断地调高,挑衅次数不断增加,双方都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安氏竟然神秘如斯。 这次清场,打击面很广,皇城司无法以间谍罪入手撩起皇朝争端,更不可能因为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如此僵局,盯之无益,皇城司有太多人要面对。 于是皇城司直接退场,把烂摊子留给远东训练营,任由他们在这个泥潭中苦苦挣扎,慢慢收拾残局。类似的训练营他们还有很多,也不差远东这一家。 远东训练营底蕴雄厚,好几次升级打击力量,到后来,教官层次的狼人都出动好几批。奈何安氏依然故我,依然不动如山,他们接二连三吃了不少暗亏。 可怕的是他们的人一直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消失,没有战斗,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训练营根本找不到原因。 况且明面上安氏根本没有感觉到远东训练营的袭击,安坐不动如山。 远东训练营无从判断安氏深浅,也算是焦头烂额,恐惧在无声无息中漫延。 训练营不是皇城司随便能拿捏,一切太过诡异,他们迅速收缩布置一线的战斗人员,计划弄清楚情况再战。 训练营偃旗息鼓,胶着消失了。 可惜,远东训练营并不清楚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并不清楚他们已经是大祸临头,并不清楚恶魔已经在路上。 与此同时,剃刀明显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万幸安翊给剃刀弟子装备的东西好用,不遇抱丹,出其不意,姑娘们皆能将他们一击致命,尸骨无存。 别忘了,姑娘们可都是忍者培养出来的,不讲武德。不,是没有武德! 姑娘们的战斗,以修士手段的暗杀为主,以群殴为辅,维持局面的同时并未出现折损,尚未到最糟糕的时候。 龟缩只能是一时之计,诡异的局面让远东训练营欲罢不能,浔洲变得非常热闹起来,很多双眼球盯上这场闹剧。 安氏来自沥洲,浔洲皇城是他们的首都,皇城司不好硬刚。然而皇城司代表的是皇朝意志,汇集了万里挑一的精英,从来没有草包,从来不缺少敏感性。 何况源自浔洲的鄂罗斯黑帮在沥洲黑暗势力中也占有一席之地,一番特别调查之后,安氏的调查报告摆上台面。 安氏绝非无根漂萍,虽然一时间还摸不清属哪路神仙,但是她们背后却有一群神秘的蝙蝠,压根不算什么秘密。 后知后觉的皇城司发现,这个满身弥散神秘气息的安氏,不太像是他们随意撞上的,买六合彩也没那么好运吧? 整件事情处处是诡异,匆忙间,阴谋者来不及擦拭干净所有痕迹。 看来,这次皇城司一不小心当了别人的枪,远东训练营背了锅,悔之晚矣! 作为剃刀的统领、创始人,小田惠子可是传说中的存在,晓!那是超越神忍的存在,死侍的极致,她怎么可能吞下此等委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简单准备,小田姐妹下定决心要露一露獠牙。 以为她们那么好欺负吗? 还是当她们背后没有一座山? 不过,姐妹俩面对神棍一样的神秘主人,有点怂,暂时不敢告诉安翊。 这几天,除了小田姐妹,剃刀所有的筑基成员已经以各种方式和身份,隐秘赶往远东地区集结,大战拉开序幕。 这次行动,小田姐妹谋划了好一段时间,她们需要核子等级的威慑,给大多数自以为是的人一个提醒。 “叮……”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大约有小半个小时过去了,小田惠子的卫星电话欢快叫唤起来,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些舒缓。 “大统领,刚才一直在赶路,现在已经赶到安全屋,请问有什么指示?” “阿琳娜,汇报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统领,训练营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表面上风平浪静。现在,安氏在浔洲皇城的两大分部已经安静下来。” “詹妮弗小姐在剃刀小组的保护下撤回哥谭市,另外从总部调了数名练气后期修士驻守分部。只要远东训练营不出动极端的力量,暂时可保分部无虞。” “统领,我已从浔洲皇城撤离,午夜前赶到叶卡捷琳堡,其余人在舞雪总管的带领下抵达贝加尔湖畔的乌兰乌德。” “预计八个小时之后,会在目标地点集结,暂时没人关注我们的行动。” “阿琳娜,将行动往后推迟二十四小时整,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进一步收集远东训练营情报。另外战前不适合徒步长途奔袭,想办法准备交通工具。” “统领,交通工具好说,想办法调用军用直升飞机。情报十分有限,我们获取情报的途径太过单一,那些情报贩子的东西可信度不高。我们还是按计划赶往集结之地,在塔莉娅身上想办法。” “行,就这么定,不妨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尽量不要给她的灵魂留下伤痕。” “统领,我明白!” …… 第121章 艾主任的热情 投资不过是常规的商业行为,双方都有各自的诉求,也有相应流程。一切均可顺其自然,无须小田樱子操心。 主人关注的重点是四合院,这一点小田樱子心知肚明。赶去街道办时,她带了一位老成、稳健的助理跟在身边。 好在安氏用人,一直就有一个前提条件,青洲官话必须标准且流利。如今他们回到青洲,没有语言上的障碍。 这里可不是普通街区,街道办艾主任亦非凡人。且不说为人八面玲珑,还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中年阿姨。 “田主任,还是我这庙小啊,好久不见领导了。请,里面请!” “艾主任,你好,区里又要给你添麻烦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沥洲安氏集团的副总裁,小田樱子小姐。” “艾主任,你好!” “小田小姐,你好!” “田主任,区委有什么指示,请领导尽管吩咐,街道办保证完成任务。” “艾主任客气,安氏计划在青都投资一个超级商业综合体。商业综合体的核心之一便是以老青都四合院文化为主题的庭院式酒店,将会超越五星级。” “安氏属意骧秘海这带的胡同,文化气息浓郁,区委认为是个不错的方向。” 几人寒暄两句,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抱歉,小田小姐。对我们小小街道办来说,这个题目太大。请允许我与我们领导失陪一下,麻烦你稍候片刻!” “不客气,两位请便!” 艾主任示意下,区委田主任随她进到里间。事儿有些敏感,需要私下沟通。 “田主任,这个沥洲安氏集团,应该是外商,看样子这位小田小姐恐怕也是瀛州岛人。我这里会不会庙太小,能配合些什么?到时有心无力,别误了事!” 艾主任话里有话,田主任听得明白。 “艾主任,你误会了。投资的事区委已经成立了专项领导小组,很快便会上报市委。市委应该会派一位主要领导牵头,小田小姐有些私事要麻烦艾主任。” 两人嘀咕一会,才回到接待小厅。 “小田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 “艾主任,应当抱歉的是我。初次见面就有些冒昧,因私事麻烦你。事情与投资有些关联,也有些特殊,还请两位主任允许我大致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小田小姐,还请畅所欲言!” “两位领导,我们的主人,也就是安氏集团的主人安翊先生,他是一位留学归国的青洲人,豆城学府的博士。此次麻烦各位,完全是因为他的个人诉求。” “此番回青洲后,主人不打算再去外面流浪,想在青都安顿。留学期间,除开安氏的集团收益,他个人在沥洲金融市场的收益不小,积累了雄厚的资本。” “借着此次安氏投资的契机,主人也想就近购买一些四合院,备其自用。” 常年穿梭于各路神仙之间,艾主任早已练就火眼金睛,慧眼能识珠。 早在接洽伊始,艾主任就已锁定飘渺若仙的小田樱子,此女绝不简单。 此时此刻,艾主任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此女竟然还只是替人办事,另外他们是要买一些四合院,而非一座。 这两天的青都,付家老夫人起死回生在圈内绝非隐秘。安氏,安翊,艾主任闻言心头一动,绝对不会是凑巧! 接下来,小田樱子与街道办的沟通变得十分顺畅,这是她未曾奢望过的。 所谓人以群分,这里任街道办主任必须是能人,而艾主任的麾下也同她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老青都,热忱,踏实。 投资那等大事,不是街道办所能关心的,再大的数字也就听听,他们颇有几分自知之明,还没资格参与其中。 但是,周边街道皆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胡同每个角落都能谙熟于心。 持续数十年的天灾人祸,所有的人都苦怕了,也穷怕了。如今,好不容易等来那春风拂面,相比于挪不动的四合院,自由流通的钱才是最好的东西。 只要不是遭遇骗子,这件事,他们最合适不过,谁还不愿乡里乡亲好? 这年月,自产的博士都不多,何况这种海外名校的博士,简直闻所未闻。 一个学成归国的游子想要在青都安家置业,作为父母官自当全力配合。 主人这个诡异的称呼让他们有那么几丝好奇,然而,他们更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尚未谋面的安翊,安大博士。 一个莘莘学子,哪里来的底气放出此等豪言壮语,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此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竟然声称,这骧秘海附近能成片的四合院,只要愿意卖,有多少照单全收! 开玩笑,这人知道要多少钱吗? 小田樱子不是职场小白,他们脸上质疑和震惊一样明显。她非常干脆,直接亮出主人的护照和资金证明。 铁血横推啊!哪来骗子? 街道办一众人等眼光发绿,此乃皇城重地,汇聚天下财富,情况好很多。 否则,突如其来出现挂着那么一长串零的沥洲币,天知道会衍生出多少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此类故事还真不缺编辑、导演和演员,人世间,比比皆是。 有这么一个豪横的主,真好! 艾主人乃人精,有钱,此事不难。 …… 眼下这四合院,可谓龙虎混杂,每一座院落的主人不知凡几,而且,身份深浅不一,其中更是不乏顽主。由于历史的原因,这里有太多的纠缠不清。 脏、乱、杂是如今大多数胡同的主旋律,滋生的事端层出不穷。作为基层工作的主力,他们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附近这几个街道办都差不多,一半的精力用在了豪门恩怨上,基本都是倒霉的炮团炊事班,唯有黑锅是他们的。 及时雨啊! 艾主任非常感激小田樱子为基层排忧解难,那大气磅礴的胸脯被她拍得上下颤抖,慷慨陈词道:“小田小姐,给我一个月时间,保证把这事帮你整得明明白白,你和你的主人大可放心。” “不怕你笑话,什么时候胡同里进只耗子,我们都能弄清楚它身上几根毛。” 小田樱子俏脸羞红,没有吭声。 欢快的时光总是一闪即逝,转眼间已是正午。小田樱子面皮薄,哪里扛得住艾阿姨满腔的热情,陪着街道办一众领导吃了顿便饭,这才依依惜别。 第122章 新的沙包 “三哥,算算日子,梅姐也就刚刚到家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姬桐瑶三哥是个矍铄的老头,他身边的大块头姬洹是三哥姬逊的长子。姬洹武之境界与其父相当乃炼神中期,但练有横练的金钟罩,战力不输普通抱丹。 姬桐瑶心头大喜,这大侄子来得正合适,终于有了合格的新沙包。 不过,战斗恐怕要避入深山。 “妹,三哥咋就不能过来了?” “还不是老头子担心你的安全。不知小梅在老头子面前嘀咕一些啥,就让我带着你大侄子赶过来,片刻不许耽搁。” “修炼我不如你和小梅,但是总不会让你们在外面被人算计。何况你大侄子一身横练的功夫,虽未抱丹,战力恐怕你也要稍逊一筹。按老头的计划,小梅从老祖宗那里出来也会一起守护你。” “三哥,如今敌友未分,情况没那么紧急,没那么糟糕,老头子多虑了。” “妹啊,你还年轻,数千年前守护者制度确立,走到今天不容易。除了已经绝迹的那一批老人,其实早已变味。” “三大巨头是坚持者,却非稳固的同盟者,否则百年的战乱青洲也不至于吃那么大的亏。同时,当初十万一代守护军留下家族是不胜枚举,人心杂啊!” “近千年,我们的敌人往往是我们自己而非外人。平衡已岌岌可危,差的就是一根导火索。老头子怀疑导火索恐怕是出现了,他是在未雨绸缪。” “妹,你有你的想法和智慧,但老头子不会以家族和守护者的名义绑架自己的儿女,何况你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宠爱。” “老头子让我转告你,生活不要背负太过沉重的包袱。宠溺你,不仅因为你是绝世天才,更多是因为你最小。坦白讲,姬家不缺儿郎洒热血,姬家也未曾想过要以儿女的幸福换取平安。” “三哥,别在那里煽情,姬家传统我懂得不比你少。身为姬家儿女要有自己的自觉,知道自己该做啥,你放心吧。” “姬洹,等会我们就走,跟小姑姑出趟远门。让三哥镇守青都,这几个月心里快长毛了,让小姑姑称量一下你。” “唉,可惜。前几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也不好天天去骚扰人家。我俩找一个无人区,痛痛快快干上几场,非常怀念酣畅淋漓的感觉。” “妹,不能这样干吧?凡界的门我还没摸清,你这一走我岂不是无头苍蝇。” “哈哈……三哥放心,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保证跟你安排得妥妥的。” “应该是你走得太匆忙,梅姐有惊喜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等着,我帮你把惊喜找过来,哈哈……” 姬桐瑶总觉得王可箐才是她过来凡界一趟最大的收获,逮着谁都得搬出来炫耀一番。她有些迫不及待拿起方几上的电话打了出去,逮不着姬逊这只老狐狸,先压姬洹这憨憨一头再说。 嘿嘿…… “可箐,赶紧过来吧,新的大侄子过来了,记得去你爸那把王溪仚找回来。” 这又会是唱哪一出呢? 姬逊号称他们这一代的智多星,此刻也是满头雾水。在家就被小妹折腾得怀疑人生,出来不会还这么倒霉吧? “大侄子?” 姬逊似乎捕获到了什么讯息,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八宝囊,好在还有几个暖玉制作的玉瓶。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儿子是否尴尬,就让阿弥陀佛去保佑吧! 不一会,王可箐身后跟着满脸尴尬的王溪仚两口赶来回来。姬桐瑶喜不自禁冲上去拽着王可箐来到姬逊面前。 “可箐,快拜见三哥,第一次见面需行大礼,我教过你的!” “可箐拜见三哥!” 王可箐倒是未见犹豫,整理一下衣着倒头便拜,把礼做足。 一旁姬洹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同情地望了拘谨的王溪仚一眼,他似乎找到些许安慰。至少小姑姑手下留情,没有再弄一个七岁小娃娃骑在头上。 “可箐贤妹客气,快快请起!匆忙间三哥也没有准备,这瓶培元丹权当三哥的见面礼,回头一定补上。” “谢谢三哥!” 长者赐,当然不好推辞。 “哈哈……好!来,姬洹,终于轮到你了,还不赶紧上前拜见可箐姑姑。” 姬桐瑶嘴角的促狭隐隐约约可见。 “姬洹拜见可箐姑姑!”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姬洹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的全礼。这位新姑姑王可箐不是第一次听说,师弟王溪仚早年不止一次向家族推荐,可是王师弟嫡亲侄女。 如今,王溪仚师弟碰到小姑姑这样的女魔头,一通神操作下来,最尴尬的绝非姬洹,想想也就觉得格外舒畅。 这下王可箐愣住了,匆匆忙忙间来不及准备好礼物,竟然忘了请姬洹起来。 王可箐看了看手中的培元丹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准备递出去,请姬洹起来。 “哈哈……可箐,前段时间不是买了一台拖拉机,也该到货了吧?给他吧!” 满满这一圈人,姬桐瑶最开心,不过还是为自己新收的结义姐姐解了围。 培元丹珍贵,对于炼神武者,也就比疗伤的丹药略强。此丹对初入武者的王可箐用处非同小可,她在王可箐身上可是给予了厚望。修武,资源必须跟上。 “姬洹请起,那我们就按你小姑姑的建议,车先将就着用,不合适再换。” 随手掏出大g的车钥匙丢给姬洹。 “姬洹,要不要帮你找个老师傅培训一下?回头让家里帮你弄个驾照。” “谢谢可箐姑姑,第一次出来,还真没摸过车,有个人教一教也好。” “可箐,不用了。我要跟这小子出门三两天,这些天你和王溪仚小侄子陪着三哥熟悉青都的情况,我来教他开车。” “小姑姑,你确定行吗?” “姬洹,胆儿肥了,是吧?” 姬桐瑶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放得过心的,不过她对别人不放心。这车再结实也架不住她拍打,还是准备着一点。 “可箐,抽空你多定几台。你这师侄是个憨憨,铁打的也架不住他拍。” “小姑姑,没事干我拍车干嘛?” 口舌之争,姬桐瑶十分不屑,接下来才是王溪仚两位的一通繁文缛节。 等这一切结束,姬桐瑶找来一张地图趴桌子上寻找无人区。要是有小气鬼的结界多好,随时随地都可拉姬洹练练。 第123章 一路向北 在姬家,王溪仚算不得核心弟子却喜获姬鸾芳心,成了未来家主女婿,资讯不算闭塞,姬家核心弟子耳熟能详。 姬逊师叔是姬家智多星,姬洹师兄战力堪比抱丹。他们二人联袂过来,带给王溪仚两口子震惊可想而知。 姬家规矩王溪仚懂,未多问,仅仅把接风洗尘的地主之谊做足了。 宾主尽欢之后,姬逊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姬家做事非常讲究,既然姬老三辈分最高,年龄最长,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群体的主事人。 姬桐瑶武功境界再高,姬洹战力再强也得遵从姬逊的调派,此乃姬家铁律。 “溪仚,小鸾,这次出来凡界,会呆上一段时间。我和洹儿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守护你们桐瑶姑姑,她是家族的宝。” “同时,家族也计划在这边建立一个根基。如果你们两口子没有意见,我们是希望依托王家的基础,毕竟两家之间有你们夫妻这一天然纽带。那边的规矩你俩也清楚,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隐秘。” “换句话说,你们将作为家族面对王家的代言人。可箐也算家里人,你们把家里的规矩跟她交代清楚。” “大家记住,往后这里的布防会比以前更严格,会调家里人守护。除了可箐和你们大哥王溪垣,任何人不得靠近。” “你们也不要误会,这主要是为了保护王家。守护者之争,凡界之势再大也是炮灰,姬家没有让盟友当炮灰的习惯。” “溪仚,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谢谢师叔,我明白这是家里在给王家机会,我很感激。我们夫妻和大哥一家没问题,而我并不希望是整个王家。” “还请师叔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识抬举,而是王家有些实际情况。” “凡界王家,大哥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家之主,只因为大哥是嫡长子。家族权柄汇聚在王家族老手里,大哥做不了主。” “王家传承近千年,腐朽的体制面对科技时代并不适应,内外纷争不断。” “前一阵子王家介入青都换帅,自古以来,青都乃官家必争之地,此番争夺对王家恐怕未必是福。此争,未必就算尘埃落定,大哥对此已是忧心忡忡。” “为此,大哥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师叔,我怕这些影响姬家大事。” 姬逊闻言并未动怒,面露欣慰,目光柔和地看着王溪仚,非常满意。他随即与姬桐瑶对视一眼,默默点点头。 思索片刻,姬逊便有了决断。 “溪仚不错,考虑问题十分周全。” “这样也好,那么这套院子与王家相关吗?你们夫妻的事王家何人知晓?” “师叔,这套院子与王家无关,属姬鸾私产。另外年幼我与家人走散便属于失踪人口,除了大哥和可箐以外,王家无人知晓我还活着。这是我回来后,和大哥商量后采取的策略。” 不算什么坏事,姬逊闻言大喜。对于姬家来说,其实也不愿意背负王家这么大一个包袱,只是不愿让盟友寒心。 “溪仚,那就好。把这里作为临时落脚点,暂时维持现状。姬家协调一部分资源过来,支撑你尽快打开局面。” “如果青都纷争再起,姬家也会尽力保你大哥周全,你大哥所统领的王家力量尽量与你互为犄角。你们作为姬家在凡界的眼睛,必须要随时了解青洲的大势,我说的可不是道听途说的皮毛。” “你们兄弟能做到吗?” “师叔,这些倒是没问题。” “这些年,大哥的子女几乎没有占用王家资源,已自成体系。在这青都,我和大哥不至于完全没有根基。” “另外,在大哥的钳制下,除了二哥王溪菊一系,王家子弟还算干净。未来的纷争如果大哥一系能得以保全,破釜沉舟完全可以变成壮士断腕,这样的王家才是健康的,族老们未必缺少智慧。” 残存的封建世家,太过陈旧,很难适应新的形势。王溪垣的权柄太薄,不足以支撑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他并不缺乏魄力,勉力约束王家子弟的同时也在未雨绸缪,希望王家有机会涅盘重生。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王溪仚是姬家女婿,不需要假客套。 “好,溪仚,就这么决定。” “当然该谨慎还是要有的,家族资源就位,另外购置大本营。彻底避开有心人的眼睛,记住不要省钱,狡兔三窟。” “请师叔放心,我们夫妇不会误事。” “好了,没事大家就散了,我跟你们小姑姑还有事。今日之事,记得守密。” 姬逊下达逐客令之后,王溪仚夫妇便带着王可箐起身离开。 姬洹则是走出屋外,负责警戒。 “三哥,没想到这次是你出来,恐怕不单是为梅姐带回去的情报吧?” “桐瑶,守护者在变味,原本脆弱的平衡未必能维持太久,各家都在思变。” “当初我们三家的先祖效仿桃园三结义,然而轩辕与勾陈亲近是事实。” “可惜,勾陈与轩辕二代之间已因爱生恨,疙瘩至今未解开。历代年轻人也纠缠不清,勾陈以礼佛与轩辕渐行渐远。” “轩辕以守护者代言人与凡界联系紧密,但是这千百年仅姬家为守护付出的代价最沉重,已有数代未出真人。” “呵呵……姬家最后一尊真人陨落已久,三巨头地位还能保留多久。” “上次大乱守护未出,勾陈意识到问题严重,派遣底层在凡界扎根。老祖却固守旧律,不愿太平盛世让非凡之力肆意进入凡界,认为此举后患无穷。” 姬家老祖有大智慧,变味的守护者人多心杂。非凡之力介入凡界,很容易激发人们内心的贪欲,绝非好事。 “守护一族已今非昔比,勾陈家自成体系,轩辕家独木难撑,迫不得已才有了你和小梅入凡界。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异数,老祖担心他轩辕兄弟,若有变故,姬家危矣,才有我们父子此行。” 姬家一直坚守古律,女婿王溪仚生于凡界,他们夫妇回凡界不算违律。突然之间,战力超凡的姬洹进入凡界必然引起各方关注,姬逊必须转移众神视线。 “桐瑶,我知道你憋不住,让洹儿陪你出去转转也不错。这次洹儿过境是名正言顺的,我顶替了老仆身份。正好利用你们引开有心人的视线,让我沉下心来,这一回老祖下定决心要扎根凡界。” “三哥,说说你的计划,我跟姬洹尽力配合你,为你争取时间。” “你们都是姬家明星人物,有足够吸引力。姬洹已显身,你半遮半掩。你们一路向北,且战且行,尽快出境。老头子还有心结未打开,还想尽量遮掩。” “远东,老毛子地广人稀,如果没有异变,就呆那么个把月。我们需要时间将基层力量化整为零,慢慢移一些出来。” “桐瑶,青洲以外可没抱丹不出世的禁忌,不要离边界太远,注意安全。” “三哥,这个很容易,我跟姬洹尽快弄出点动静。我俩都能力敌抱丹,安全方面你也不用太操心,打不过跑呗!” “出来之前你应该没来得及跟梅姐细聊,离开前只有一点提醒三哥,将安氏列为禁忌,立刻关停所有调查,千万不可贸然靠近,接触也需要足够虔诚。” “我和对方的战斗不可等闲视之,特别是我,战力拉满。然而如此猛烈的战斗却被人信手封印在结界之内。偶发之地,三哥你懂的,必有绝世大能守护。” “难怪老头子催得这么急啊,我还以为你红鸾心动,吓坏老头子了呢!” 姬逊心头大骇,不过敌友未分,还不至于失了分寸。他是主事人,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你才红鸾心动,你们父子都已红鸾心动,为老不尊。三哥,你太龌龊。” “妹啊,不能怪我,你也听到老头子煽情的交代,回去你该拔光他胡子。” …… “姬洹,这台拖拉机咋样?咱们径直向北,穿过内蒙进入外蒙,跋山涉水的时候你扛着就过了,如何?” “小姑姑,你不能逮着一人就往死里坑吧,去外蒙是不是有什么目标?” “前些天,龙脉两次异动,我们未获指示,不能直奔高句丽半岛。我让可箐查了一下,高丽棒子与外蒙之间皮肉生意非常频繁,你说有没有搞头。” “小姑姑,你要扮雌雄大盗也得换个人吧,我这体型目标太过醒目。” “哈哈……这主意不错!” 姬桐瑶兴奋坏了,反正也要闹出点事出来。风高月黑夜,杀人放火天。 外蒙有铁骑悍匪,高丽也有剑客滞留凡界,省得老逮着这个可怜人欺负。 “小姑姑,你说这铁疙瘩长时间这么风驰电掣会不会烧坏了?” “放心,怎么也是铁打的。这离边境恐怕要有近千公里,两条腿跑太累。” “小姑姑,我们也不急吧?” “姬洹,搞了半天你是闲快啊。咋就不急呢?要不找块无人的草地,我俩先练练也成。这不是想着你可怜,帮你找点替死鬼吗?怎么的,改变主意啦?” “小姑姑,你还是快点,跟你过招一点劲都没,会把人憋死的。” 姬桐瑶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双方盘一打,奔着一望无际的草原而去。幸亏这铁疙瘩结实,否则扛不住折腾。 第124章 恶徒杰西卡 赶回酒店,小田樱子给姐姐做了一个简洁的汇报,便直接奔安翊房间。 自家那姐姐就是一个工作狂,这会绝对不会有闲工夫搭理主人。小田樱子都不用猜,她家主人必定还赖在床上。 这段时间主人有些无所事事,一改往昔的勤勉,修炼瓶颈真有那么可怕? 多少也算好消息,轰也能把这头懒猪给轰起来。平常在生活中,小田樱子还真比姐姐强上不少,不怵这位主人。 什么是绝招?且看小田樱子。 只见两根青葱玉指悄然探出,若疾风逐电,直奔安翊鼻端,分毫不差堵在这头懒猪的两个鼻孔上。 还真难为这位俏佳人了,不知练习了多少年,才有此成就?其实多数时候小田樱子都是二指一夹,今天她高兴。 “懒猪主人,杰西卡来了!” 安翊一个激灵,准备暴起,随即淡定地伸手拿开自己鼻端的玉指。 “丫头,这招过时啦,该换换了!” “咯咯……” 小田樱子笑得前合后偃,分外诱人。 “切,条件反射而已,没见过吗?” 睡眼惺忪中,安翊一脸不屑! 再赖床上就有些不自在了,安翊洗漱完毕就钻进了厨房。没多久便给自己煎了一份外焦里嫩的牛扒,顺便还为这对姐妹准备了一些精致的茶点。 他们都是筑基的修士,用餐只是一个形式,追求的是一种仪式感,是温馨。 这么多年,经过反复淬炼,安翊的厨艺已入道。品尝自己烹饪的美味是一种享受,即使再忙,他也从未落下。 这是安翊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 收到妹妹的召唤,小田惠子早就坐在餐桌前。两人叽叽喳喳就没闲过,小声讨论着一些什么,分外投入。 安翊是她们心头神明,享用主人亲手准备的茶点,心情愉悦就能让她们灵力沸腾,她俩未曾错过一次。 没过多久,安翊端着一份牛扒从厨房出来,一屁股坐在姐妹俩对面。盘中牛扒道韵四溢,青烟渺渺,惹人馋。 刚刚应酬的会餐,别扭。小田樱子还不适应艾主任的热情,浅尝辄止。 此时,无尽的口腹之欲被点燃,舌尖上的味蕾饥渴难耐。这丫头一把夺过安翊手里的牛扒,再度把他赶进厨房。 她们姐妹习惯了安翊的手艺! 回来后这些天,安翊心里有种莫名的轻松,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啥。今天被小田樱子一吓,才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缠人的烦人精杰西卡,恶徒杰西卡。 没了杰西卡层出不穷的故事,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安翊暗自窃喜,至少从这个角度,回来是对的,也不知那个美貌掩饰下的小暴龙又在祸害谁? 珍妮,还是老坎贝尔?或者远海的鲨鱼?尖尾雨燕洞两号交付了吧! 对他们夫妇,安翊深表同情。有机会过去,定当准备足够的杜康,听说此酒可以解忧。不过,崇尚暴力美学的沥洲人也许就喜欢这调调,是他胆怯。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夜色中英姿飒爽的青春无敌美少女突然打了个倍儿响的喷嚏。杰西卡愣住了,少见。 “师父想我了吗,要加快脚步啦!” 安翊的突然离开,让杰西卡格外不适应,这么大的玩具可不能丢! …… “樱子,杰西卡最近怎么样?要毕业了吧?还准备继续读书吗?” 说起杰西卡那恶徒,安翊满满都是无奈,先弄清楚她的动向,有益无害。 听闻此言,小田樱子并未立刻回答这随口一问,一脸戏谑看着安翊傻笑! 这师父当得,这才回来几天,就忘了宝贝徒弟什么时候毕业,这要是杰西卡当面,十之八九又要翻了天。 小田姐妹在豆城,明面上是有名企业家,慈善家。有安翊的引荐,跟坎贝尔一家相处得非常不错,小田姐妹深得老坎贝尔教授欣赏和关照。 小田惠子狠狠瞪了妹妹一眼,认真回答道:“主人,杰西卡马上毕业,不想继续读下去,也没办法再读下去。” “主人,估计你已经需要考虑她的去向了,你看让杰西卡进商行,怎么样?” 安翊闻言,冷汗直飙,必须赶紧打掉小田惠子的这个念头。一直以来他怎么也没弄明白,年龄也没差多少,这姑娘为何就跟小田姐妹差那么远。 后来,安翊便毫不犹豫把此归结于出身。整个安氏团队包括他自己,绝大多数都有这样和那样的人生,不然也不会聚集到一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然而杰西卡出生学阀世家,蜜糖罐子里长大,而且修真拉长了年龄,让她停留在了十五六岁这个心理年龄。 按老家的说法,这是一个狗都嫌的叛逆年龄,破坏力极强。仿佛正在长牙的小奶狗,见了东西一心只想咬,仅仅只是为了磨牙,安翊脑袋都是大的。 “惠子,这头飞天蜈蚣,她还能干正事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先给我说说杰西卡自己是怎么个打算,别急!” 对这位徒弟的洪荒之力,安翊心有余悸,对于她能做事也极度怀疑,给她的定义就是恶徒,悔不该当初啊! 当初那个小姑娘虽然跳脱,也没这么皮啊,怎么就越长越回去了! “主人,如今杰西卡的修为仅仅比姐姐略差了一点点,筑基初期巅峰。” “武力值已够高了,的确不适合再长期在世俗中长期逗留,以她的性格想要约束力量很难,不是良策!我们私下聊天时她总想过来帮主人,态度坚定。” 小田樱子和杰西卡特别亲近,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竟然能够如此融洽,有时安翊都特别佩服小田樱子。 “樱子,你竟然说她能帮忙?” “拜托,就她?坑爹,不!坑师父还差不多。多亏你们提醒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们一件事,杰西卡应该不清楚剃刀的事情吧?你们可千万别吓唬我!” 仿佛受惊的刺猬,安翊一下子就炸刺了,紧接着情不自禁开始担心。杰西卡要是知道剃刀的事,那岂不是满世界都要有风雨啦!世界还能安宁吗? 安翊这位高徒,乃极具欺骗性的人形母暴龙。倘若知晓剃刀存在,不是在带领一群小钢炮去满世界的黑帮犁庭扫穴的路上,那就是在征讨墨西州,围剿毒枭的路上,百分百都在奔波,不会有空闲!那个时候,剃刀有什么隐秘可言? 杰西卡看似年幼,却完美沿袭了沥洲人那套无敌的歪理邪说。誓以守护天下正义为己任,理由都不需要换。 人家沥洲还算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有组织行为,杰西卡则是毫无忌讳的随心所欲。她不需要考虑后果,啰嗦事都是师父的,那么大个师父,总不能闲置。 “主人,别担心,我们有分寸。杰西卡仅仅知道你在赌场救治了妹妹,我们姐妹跟在你身边,帮你打点私务。” 小田惠子莞尔一笑,对杰西卡这活宝也是无可奈何,天天都在帮她擦屁股。 杰西卡只知道红袖书院有很多孩子修武,有了安翊的法器掩饰,剃刀弟子修真是绝密,还好这位小暴龙很粗心! 剃刀可是小田姐妹与主人独享的秘密,小田惠子当然没打算与人分享,特别是主人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 “哈哈……这就对了!我再着重强调一遍,剃刀仅限于我们三人,即使我身边那些人也不要扩散,徒增纷扰。” “惠子,关于杰西卡的安排,说说你怎么想,是放在你们身边,还是丢给詹妮弗那边好?这事必须慎之又慎。” 终于,安翊的那颗心终于不用在半空中悬着了。说起这个徒弟,安大修士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甚至有些害怕。 以杰西卡的脑洞之大,恐怕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坑,想想都胆寒。 “主人,还是放在我们这边吧?!” 杰西卡是唯一科班出身的徒弟,唯一一位磕过头的徒弟。小田惠子也有些不确定如何处置,不管不顾那是笑话。 “不如专司联络詹妮弗,有杰西卡这么一位筑基修士作桥梁,不仅危机时刻能应急,跟詹妮弗的衔接也紧密一些。” “另外,剃刀迁移必定带来一些对应的规范化改革,我们也需要增加一些人手参与管理,要不就放在这个方向?” 面对如此举足轻重的活宝,这位果敢的女忍者也失去了决断,也不知道小田惠子是在问自己,还是问主人。 “惠子,拜托你,可千万别!” 大概是早先吃够了苦头,这点上安翊比他的女仆有决断。他直接否定了这个建议,丝毫不见犹豫和含糊。 “就她那性子,耐不住寂寞。关于力量的千万不要让她触碰,最多让她协助你管理世俗产业。实在不行,甚至可以直接让她闲着,虚名都不要给她挂。” “惠子,如果不想给自己惹事,不想给我惹事,宁可辛苦点。否则,我们光应付她,专门帮她擦屁股,就好忙了。” 安翊无奈摇摇头,杰西卡专注玩还差不多,能干正事她就不是杰西卡。 生活中,大部分事并不需要立场坚定的绝对。一点即爆的处事方式只有两种情形,一则天幸遭遇极致的宠溺,一则自己有能力实现绝对掌控。 至今没见老坎贝尔有返老还童的趋势啊?难道是珍妮有这样的隐形基因? 安翊百思不得其解! …… 第125章 善分真伪 感觉到主人确有不耐,小田惠子对杰西卡工作的讨论给出了结论性的建议。 “好吧!主人说的对,干活也不差她一个人。到时候随便找个名目,让她满世界去做调查报告,这样也算安静点。” “主人,干脆弄个助学基金,让杰西卡去把青洲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孩子找出来,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如何?” 相对而言小田樱子更懂安翊,面对这个古老的文明,面对如此不屈不饶的伟大族群,自家主人有着割舍不断的牵挂,不如让杰西卡替主人做点什么。 “主人,樱子这个想法不错,要不咱让杰西卡试试。虽然她有些淘气,也喜欢惹事,心地却也善良。到处闯祸无非也是一颗侠义之心,谁让你如此宠她。” 小田惠子立刻读懂妹妹的心思,给出了坚定的支持。在她眼里,没有民族的概念,但是,主人却是她的天。 “惠子,樱子所说的这件事的确可以尝试,但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重视。” 对于民族,安翊也分不清哀其不幸和怒其不争在自己心里孰轻孰重,但有些事即使烦腻也还是要去做。 “首先,皇朝内的状况,我们没有调查也就没有发言权。可是在外面,所谓慈善家大多数是在经营慈善,总有一些纠缠不清的东西,这些年我们看得多。” “我不反对涉足慈善,但不能把一些见不得光的目的加诸于慈善之上,挂羊头卖狗肉,我们不需要钓名沽誉。” “主人,你的意思是……?” “举个例子,我们的红袖书院成立之初就有明确目标,算不得孤儿院,也不是真正的慈善。因此,我从不认为我们的红袖书院属于慈善事业,也从不允许你们去申请免税,那样于大德有损。” 安翊总觉得自己有道德洁癖,不愿因一己之私伤害大德,这是他的底线。 “别人如何经营是别人的事,也没有说谁对谁错。倘若你们涉足慈善,我不允许里面夹带任何的私心。” “主人,我明白了,善即是善,不能沦入伪善,不能以所谓慈善掩盖自己经营的目的,甚至把慈善当成产业经营。” 小田樱子随即领会了主人的意思。 “是的,樱子说的很对。” “我们不是普通人,能做或者想做就认真去做。不能做,或者不想做,那就别去触碰,至少没有谁能够勉强我们。” “善,可以不论大小,却一定要细分真伪,要做就真心实意去做,做好。” 本质上人为自己而活,谈不上错误与失德。安翊不会要求身边人一定要去做点什么,有些事却一定不能做。 拿钱买善名,更谈不上罪恶,至少有心为善,但不能经营大善! “还有其次呢?主人,每次都是那么严肃,搞得跟学术论证似的。” 小丫头恃宠而娇,安翊狠狠揉了揉小田樱子的头发,直到揉散才罢手。 “惠子,慈善不要假他人之手。我们不贪图名利,却也不允许他人把我们的善意当作牟利工具,以免自己寒心。” “你们的心意我懂,是好事。有心涉足慈善,那就自己耐心去做。不需要预设目标,踏踏实实随缘而为之。免去一切刻意和偷鸡,真心去帮该帮的人。” “最后,要有健全的机制。我们不图回报,却需要有更多人受益。一个人的力量终有穷尽,我不喜欢养了一群白眼狼,我们只帮值得我们帮的人。” 安翊没等小田樱子再淘气,直接给出了第三条,然后一脸调笑望着她。 “主人,就这么定。你放心,我们会制定完美的规则,也有能力维持规则。” “惠子,我们有能力维持规则,但不要期待世间有完美,尽心就好。” 无非闲聊,外面骄阳似火,安翊也不舍得她们出去糟蹋那粉嫩的肌肤。 酒店的空调十分给力,舒爽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安翊渐渐失去继续的闲情逸致,昏昏欲睡,想移步沙发。 不管是安氏所拥有的世俗财富,还是剃刀所拥有的超凡力量,都不是安翊的目标。倘若人皇的机会都能放弃,绝非一句生性疏懒所能概括的,那是人生观出了问题,还没有人生的目标。 安翊不清楚自己是否有梦想,简单来说,直至今日尚未闹明白为何而活? 幼年的遭遇,幸与不幸之间,很难界定。这世间所谓人情冷暖,安翊也许有看透,却未必就能够悟透。 记忆中未曾有过生活的艰辛,却不能牵强地认为安翊就没有孤独和迷茫。 这个年龄,多少残留一些对长者的依赖。然而,那些可以让安翊依赖的人却早早逝去。没有陪伴,难免迷茫。 同时,缺乏潜移默化的引导,安翊受木拓和杨涛的影响相对大一些。 那一院子的孩子比安翊更小,依赖心理理所当然会更重,于是一个需要依赖的人成了孩子们唯一的依赖。 自己还没有看清楚这世界,就需要习惯于把自己当成一家之长,这几年安翊已经习惯了孩子们对他的依赖。 如此,他们的是非观有些极端。 任何社会体系,只要还在稳健运行就说明它的规则还能自我调剂。安翊等人的力量大体属于天外之力,更不适合假借大公、大善之名,左右规则。 大公,掩饰不住率性和私欲。 即便是人们幻想的天堂,那也是有主和玉皇大帝,原始社会的大公不也是要让那些御敌的壮汉先吃饱? 理想国度是什么样的,作为智者的帕拉图都没想清楚,安翊真行吗? 小田姐妹揣摩安翊的心思,有心涉足慈善。只要她们心存善念,也愿意认真去做,哪怕日行一善,他不会反对。 何况,慈善的对象是安翊同宗同种的族人,不是谁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人生的前段没有空白。 即使那块蹦出猴子的石头,绝非不沾因果,也有渊源、烦恼和束缚。 这里是安翊的家乡,他乐意看到孩子们踏踏实实做些善事,洗去一些幼年磨难留下的偏执,却不会强求。孩子们总会长大,少一点点偏执才能更幸福。 这个人世间,慈善在产业化,安翊不愿动了别人的奶酪,也不愿带着慈善的帽子满世界晃悠,玷污心中净土。 倘若贪图名利,单单那威震沥洲的死神之手和赌神,还不足以满足安翊的名利之心吗?何必再去祸害慈善。 第126章 稍安勿躁 安翊突然觉得食不言的禁忌不能只是偶然,一定要养成习惯。好好的一份闲情逸致,又被恶徒杰西卡祸祸。 悻悻的安翊有些情绪不高,挪到沙发上一躺,标标准准的葛优躺。 此时外面正是烈日当空,不想挪脚去延年堂。房间有空调,它不香吗? 修炼讲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需要足够的时间和毅力,往常安翊并没有这么懒,最近遭遇瓶颈才有了这份清闲。 所有一切并非只有安翊清楚,小田姐妹最多也就是嫌弃,却未曾有过真正的埋怨,主人离桌便开始收拾残局。 天可怜见,这两位姑娘竟然不知道反思,主人懒散的一半功劳在她俩身上。 安氏是一家综合性集团商行,大事小事绝对不少,难得她们能谨守本分。 不过,即使打扫残局,依然没有停止喋喋不休的讨论,难为了这双并蒂莲。 三人的便餐,很容易就收拾完。 小田姐妹移步沙发边,小田惠子端坐侧身的沙发上,准备和主人深入交流。 小田樱子格外粘乎,以主人宽厚的胸膛为沙发背,欣然躺下。可惜她的葛优躺没那么优雅,惹得安翊直摇头。 小田惠子习惯奔跑,很难停下来。 望着沙发上摆烂的主仆二人组,小田惠子有些无奈。不能如此继续,否则她们主人毫不犹豫会开始他的回笼觉。 如此良辰不能放主人溜跑,浪费时间那是罪恶,小田惠子有小目标未达成。 安翊身边女神掌门,其中小田惠子最勤勉,苍天可鉴,哪里会像杰西卡那个活宝。主人忧郁,她忍,如今慵懒的葛优躺再优雅也不能阻挡她的勤勉。 小田惠子毫不犹豫将妹妹上午的成果掠夺过来,她需要打开话题。 至于即将开启的远东之行,在主人面前,万万不可触碰,最近主人易怒。 当然,她们并非害怕责备,而是担心自家主人盛怒之下祭出老蝙蝠。 倘若如此,还有她们这么大一群姐妹什么事,孩子们的历练必然胎死腹中。 小田惠子小心翼翼打开话题,用心汇报着小田樱子的收获,蛮有几分模样。 青洲办事,它就快不了! 这丫头历练不够,高兴得太早。 心知肚明的安翊反应平平,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眯着眼犯困。他只是装着认认真真聆听,自然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虽然不至于把小田惠子清脆婉转的声音当成催眠曲,但还是勉强调整了一下卧姿。小田樱子有样学样,慵懒至极。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艾主任倒是十分热情,不过初次接触,有待考证。” “主人,四合院之事如此紧要,要不要加派人手去胡同里摸排?总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位艾主任身上吧,天知道会不会尽心尽力,毕竟是官方的人。” 家人已杳,小田惠子对家并没有太多执着。只是因为主人重视而重视,在她眼里购买四合院只是一个任务,习惯圆满完成主人的任务,没有真正的迫切。 顶真真问到面前,安翊就不好继续糊弄,应付也得打起几分精神。 “惠子,这一点你们放心,这是老青都人最淳朴的品质,他们的热忱绝对没有丝毫水分。耐心点,结局不会太差。” “再说,这胡同里的事,也只有他们最清楚。你们可能不大会相信,如果他们都找不出来。呵呵,换作你们百分百只能找出一堆骗子,稍安勿躁!” 安氏这堆孩子,虽有拳头傍身,要是就这么直愣愣丢在人堆里,恐怕会水土不服。附近胡同里的腌里巴臜,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不是拳头就能顶事的。 “乍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姐姐这不是担心主人着急吗,等等也好。” 小田樱子虽然也知道这不过是个过渡性的话题,依然还是出言打圆场。她俩心意相通,不会让姐姐孤军奋战。 “哈哈……樱子,你且安心,凡事急不在一时一刻,我们有的是时间。” 青都并非新的地方,但是安翊还需要慢慢适应自己的长大,慢慢适应成年人的思维模式,需要足够的耐心。 本身安翊的生活方式就与社会脱节比较严重,也弄不清楚哪些事可以直接花钱解决,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 安家一事很迫切,安翊却一点也不能急。他不是一般的人,剃刀更不是一般的力量,需要耐心选择合适的环境。 乡土的眷念,不能成为成长的障碍。 昔日,明知是过客,加之以安翊也没有家的概念,只是那么大一群孩子需要临时落脚的处所,能挡风遮雨即可。 买就好了,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收获之后,人们的意气风发总会持续一段时间。钱能解决的事不是事,这一点安翊与小田姐妹心思完全相同。 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很快发现匆匆忙忙买来的东西,使用并不顺手。 左右是过客,只能将就。 这种无根飘萍的感觉侵蚀人心,回到故土,安家的念头仿佛见水豆芽,在安翊心里疯长。对家的渴望,罕见如此强烈和迫切,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草率。 “主人,这个层次的骗子影响不大!” 小田惠子彻底被主人气着了,堂堂修士,竟然忌讳世俗小骗子,情何以堪。 “哈哈……惠子啊,我们只是想买房子,只是一桩生意,不要卖弄奇巧!” “日常生活,总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会累死人。要学会享受生活,这才是长寿的意义,修炼延寿为打杀,有病吗?” 三人闲聊,安翊没那么多忌讳。 “主人,不是我想跟你抬杠,也就是这种事,往往拳头才会有奇效。” “惠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方面我们刚刚进来,一方面那些胡同太过于敏感,这里可是真正的皇城根儿!” 胡同里这点小事都以拳头解决,安翊还劳心费力回来炼啥子心。带着一群小钢炮直接在沥洲占山为王多好,不服就杀都不需要纠结和犹豫。 不过,这种口舌之争,实在犯不着。 “姐,主人的顾虑没错。我们无非是想尽快安顿,也许艾主任有奇效!” 小田惠子不是执拗,而是习惯性的思维。想当初小田家族需要置业,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出面了。当然,这并非重点,不过转移话题的引子。 …… 第127章 美丽的谎言 这两天,小田惠子总觉得她与主人的沟通是卓有成效的。长期悬在半空的心至少落下一半,心中稍稍安定。 关于四合院的事,只是小田惠子挑起话题的由头,哪里会坚持。主人给出如此干脆的结论正合她意,正好让她直接调转话头,那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主人,剃刀回归已成定局,眼前也有了一个小小目标。但是投资仅仅是一个具体的项目,不过几年时间。” “未来,总该有个大体方向吧?” 这丫头绝对没憋什么好屁,安翊不紧不慢笑骂道:“未来那么远,你在那里急个啥?真要想你自己想去,太累人!” 安翊最想留住时间,不愿长大! “切!主人,就知道你又是这样的。” 小田樱子清脆的嗓子,把那个切字拉得好长,嗤之以鼻的意味十分明显。 小丫头比小田惠子难缠多了,这种毫不掩饰的嘲讽时而不时就冒出来了。 放完炮,小丫头赶紧把自己的脑袋往下移了移,修正了一下葛优躺。主人的亲昵简单而乏味,总是那一头秀发遭殃,小田樱子也会象征性防御一下。 此时小田樱子头枕在了安翊的膝盖附近,翘起二郎腿有节奏晃悠。舒服地闭上美眸假寐,修长的睫毛不停抖动! 小田惠子实在懒得理会这两个不思进取的家伙,正襟危坐,继续侃侃而谈。 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岂能错失良机,争取一次性解决根本问题。 “主人,一直以来,起步晚、核心成员匮乏是我们致命的短板。短时间内剃刀的发展必然会受此现状钳制,故回归青洲之后,我们需要因地制宜的改变。” “随着战乱结束,特别是最近这二三十年,特殊氛围下青洲人口膨胀非常快。” “与此同时,经济建设却没有得到足够重视,没有相对应发展。底层民众的生存压力与日俱增,为了生存有些人已不择手段。当那些领导者意识到这个问题,局面已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灰色力量比比皆是,黑暗势力群雄并起。” “这种情形,却非常利于剃刀发展。” “主人,接下来剃刀要陆陆续续撤出沥洲进入青洲,我想复制沥洲模式。” “先期调一半剃刀以上的弟子进入青洲,寻找合适地方建红袖书院。稳定后便可以开始物色人才,培养人才。” “剃刀的力量源于修真,东方才是修真的沃土,剃刀必然迎来飞速发展。” 习惯了拥有力量,小田惠子思维的唯一兴奋点就是剃刀。只有那些有助于剃刀发展力量的人和事,才能吸引这位超越神忍的女暴龙,才会专注。 身临其境,小田惠子发现只有在这片沃土上,带领剃刀踏遍星际、傲立于世界之巅才有可能,这是她的野望。 小田惠子渴望跨出星际,看看外面世界是不是主人描绘的如此绚丽多姿。 “得!得!得!赶紧打住!这里绝对不合适,惠子,千万不要想当然啊!” 惊闻此言,安翊刚刚泛起的昏昏欲睡即刻被这语出惊人丫头赶走。只见他挥手抚额,悄然拂去一抹冷汗,简单粗暴掐断小田惠子这个可怕念头。 女忍者语出惊人,安翊一时竟然无言以对。红袖书院能平平稳稳走到今天未必是经验,而是特定环境下的暂时妥协。时过境迁,在青洲未必合时宜。 小田惠子口中的这片沃土留下无尽传奇故事,至今安翊没有勇气去揭开那些神秘面纱,总觉力之有所未逮。 主人如此反应,实属罕见,小田姐妹莫名所以,小田樱子更是起身归位。 两双俏目瞪得圆圆的,似灯笼般的美瞳散发着幽幽之光,仿佛黑洞一般摄人心魂,煞是有趣,仿佛吃定了安翊。 可惜,安翊惊魂未定,无心欣赏。 “你们啊,太不了解青洲文化,太不了解这边青洲人的习性!你们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朝阳群众!” “惠子,别瞎折腾,会吓死人的!” 稍稍定神,安翊仰天长叹,依然有些语无伦次,颇有些许怒其不争。 其实安翊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太合适的语言,要先喘口气活过来。简单来说就是一本正经胡扯,竟然也说的如此情文并茂,他都有些佩服自己。 半桶水的安翊是安氏和红袖书院唯一支撑,不得不选择低头赶路,一直没有勇气抬头望天。没有遭遇挑衅,他宁愿关起门来自嗨,漫天弥漫的迷雾和孩子们生存的需求禁锢了那颗年轻的心。 当初因为初出茅庐的意气风发,有了红袖书院和剃刀的存在,纯属意外。 等到安翊恍然大悟,为时已晚。 虽然生性有些胆小,但是安翊并不缺担待,于是造就了今天的骑虎难下。 带着那么大一群孩子在异国他乡讨生活,自然不算轻松,安翊却也没有太多后悔。只是他得小心翼翼活着,短暂的兴奋消失殆尽,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识海有木拓漫长的人生,安翊自以为对于人性的了解已非常透彻。 怀揣金娃娃的小儿半遮半掩,带着一群娃娃在夹缝中勉力寻求生存之机。 以安翊的意愿,他并不适应眼下这种生活,成天被无数双眼睛盯死。不管人们是因为贪婪还是好奇,并无二致。 走遍这人族天下,无论是沥洲还是青洲,人们都有一个很顽固的共性,那就是好奇之心特别重,总觉得别人家的事才是真正的事,才值得自己用心。 随着安翊在慢慢长大,很多事他也能理清楚,也能想明白。 无它,人性的贪婪,仅此而已。 自家的事,哪怕烦恼,一切尽在股掌之间。紧盯别人家的事,即使最终一无所获,也能落个吃瓜,博得开怀一笑。 反正所有苦果都是别人在扛,自己毋须担责,不过张张嘴吆喝,也不会亏。 所谓幽幽众口,所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莫过如此。央央青洲人多,更明显一些,不!确切说是尤为突出。 安氏源于世俗,习惯世俗,而剃刀扎根于安氏,根本无法做到与世隔绝。 在亿万众生好奇之心的驱使下,剃刀的一切皆无所遁形。世间有什么事不能被人肉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隐秘? 利益无处不在,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剃刀主持下的红袖书院必然会动到别人的奶酪,意欲偏安一隅,难。 没有一座坚实的大山,他们的结局只有唯二的选择。要么暴露在阳光下被群狼鲸吞蚕食,要么淹没在口舌中被道德之光无情湮灭,概无例外。 “惠子,我在这里长大,很多东西我比你们清楚。皇朝之间体制不同,生活习惯也不同,我们需要区别对待。” “我生长的这个地方,需要养活的人太多,人们绞尽脑汁与自然抗争。虽然穷乡僻壤很多,但无人区几乎绝迹,除非绝地和死地,我们无处遁形。” “同时,这里热心肠太多,人们竞相传颂张家长、李家短。如果我们继续豆城红袖书院那样无视外界的策略,恐怕很难生存。在这我们没有任何隐秘,可惜也无法肆无忌惮地挥舞拳头。” “惠子,重开红袖书院,不要想。恐怕基地也要从长计议,小心布局。” 长篇大论不过牵强的掩饰,小田惠子很难读懂主人的谨小慎微,意见不小。 “主人,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当初在豆城,我们只会比现在羸弱,不还是生存下来了吗?有些危言耸听吧!” 安翊惊闻此言,不由冷汗直冒,尴尬不已。所有这一切,只是他情急之下摆在面上的理由,并非心底真正的忌惮。 在沥洲,当初红袖书院所面临的困境的确与当下有过而无不及。然而,稀里糊涂中,来不及悟透的安翊机缘巧合下,伪造了两座巍峨的大山! 赌场伊始,意外制造的黑蝙蝠这座大山效果出其不意,他们得以偷安一时。 小田姐妹知道黑蝙蝠只是个美丽的谎言,是主人顺应强者们无限脑补制造的幻影,却不知主人神秘也是故弄玄虚。 所谓大山终究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的意外,外强中干,经不起强者一个指头。 黑蝙蝠的效果多少让安翊在得意之余有了一丝警醒,他不缺智慧。 接下来的死神之手就是安翊刻意为之,严格意义上讲,这座大山未必算得上是伪造,死人活命是事实。两座大山相辅相成,为他们争取了成长的时间。 安翊知道,谎言永远是谎言,宛如泡影,总有一天会被无情的事实戳破。 如履薄冰的安大修士拼命修炼,仅仅是希望尽快夯实黑蝙蝠。这才是人们即使垂涎死神那双手,却不敢妄动的山。 那一时的胆大妄为,不仅仅是侥幸心理在支撑,年轻的心多少也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勇气。人在沥洲,万般无奈之下,即使露馅还能挥舞拳头,以命相搏。 别人的地方,砸乱了也无所谓。 这是安翊从沥洲汲取的经验,他们从来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瞎折腾,喜欢开着又笨又重的大船满世界收割。 如今,可是在青洲大地,安翊宁愿苟活着,也不希望再度拳头朝前。 有些谎言吓唬吓唬别人就好,总不能连自己都骗,他还没有勇气直面。 第128章 对未知的敬畏 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无论安氏的财富,还是剃刀的拳头,均已不俗,然而安翊却过早的迎来了修炼瓶颈! 这个世界,摆在明面上的力量近乎浮云,然而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怖! 安翊带着一群孩子闭门造车,他不能陷入盲人摸象的迷局。没有认知世界的渠道,苟且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本质上是性格决定了行事风格,胆小就会怕事,这是安翊性格的缺陷。 修真者的力量或许能够凌驾于世俗之上,但是安翊不再是昔日的愣头青。 可惜,似乎越懂事,越胆小! 安翊在慢慢演化成为一个复杂的矛盾体。非凡之力让年轻人膨胀,年少轻狂的特质他有。同时,他也在暗自揣测和提防隐藏起来的未知力量,故弄玄虚以隐藏力量,老成持重的苟且他也有。 夜以继日的修炼是因为怕死,专注中跑得太快,遭遇瓶颈也是无可奈何。 在安翊心中,一直有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疑惑。这片沃土孕育了青洲子民的无尽传说,支撑这个文明屹立世界之巅数千年,真有如此平淡无奇吗? 不可能! 唯有杨涛才会那般天真,白痴一般认为他就是唯一的修真者而沾沾自喜。 远的不说,当初传承给杨涛的练气士绝非木拓般的天外飞仙。那么,练气士的宗门在哪,他的袍泽又在哪里? 另外,没有宗门支撑的杨涛都能够筑基,背有靠山的练气士们又会是如何一个光景?有没有他们所说地仙? 倘若有地仙,那么,地仙之后…… 事实经不起深究,未必是天方夜谭! 修炼者的寿命非常人所能及,对于那些地仙,区区几百年又算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受到这方天地的约束,还是在逃避什么?断然不是畏惧科技文明! 倘若为避祸,那么为什么,又躲去哪里了?难道守护者的秘境并非唯一? 所有这一切疑问,都束缚着安翊的拳脚,忽略了自身的强大,踟躇不敢前。 仿佛掉队的孤雁,迷失了方向,满满都是对未知的担忧,甚至恐惧。 安翊有自己的骄傲,总不能拿虚无缥缈的揣测跟小田姐妹讨论,会让人感觉极不着调,有哗众取宠之嫌。 “惠子,这方世界没那么简单。随着你们神魂之力的成长,接触的层次会逐步提高。随着认知的增长,就会知道并非是我危言耸听,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它。何况我们的修炼只是刚刚起步。” 没有铁的事实摆出来,只有匮乏的言语,安翊自己都品味到了无病呻吟。 诚然,人世间有没有万能的神,安翊并不清楚。只是对未知的敬畏不仅是他需要,对于这对姊妹花来说,他便是那个需要敬畏的未知禁忌。相较木拓之流,他只是在蹒跚学步的孩童。 这方世界没有木拓吗?天知道! 孩子们是初生的牛犊,安翊并不希望他们活得跟自己一样暮气沉沉。她们的世界没有木拓,甚至没有杨涛! 一切似乎只能安翊来扛。 无论是神秘的面纱也好,善意的谎言也罢,安翊隔绝了高深莫测,把未知交给未来,他之所言仅剩心之所感。 “惠子,修炼之后,你们已不是那凡俗之辈,应当清楚力量有层次之分。灰色地带与黑暗势力只是世俗力量,你们不要过于专注世俗,不要与之纠葛太深。” “你们入红尘历练,我不反对,这也是修炼的必经之路。你们形成属于自己的力量,我未曾阻止,此乃生存之道。” “但是,你们姐妹切记,吾辈修士不属于红尘,最多算是有点实力的过客。” “人世间,普罗大众生存不易,我们这些红尘过客,游戏风尘,足矣!” 夜夜防贼的日子,有他安翊一个人足矣,他努力独自扛起未知的恐惧。 一方面,安翊适时会扯着嗓子喊两声狼来了,害怕孩子们稀里糊涂吃亏。 另一方面,受木拓的影响太深,安翊很难克服那一抹自命清高。下意识想要把他自己与世俗隔开,同时也会这样要求小田姐妹,尽量远离尘嚣。 苟活与超凡脱俗,安翊总是在矛盾中挣扎!索幸孩子们仁慈,把他的怕死定义为惫懒,稍稍过分也只是苟且。 “主人,所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是理想主义者的侠客行,如今的剃刀根在世俗,只能尽量约束自己。” “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不如瀛州岛忍者家族,缺乏隔绝世俗的基础。剃刀按照主人早先的理念构建,根基太浅,缺少山口组之类的外围组织,也没有浪人之类的零散附庸,结构太过简单。” “嗯,有那么几分道理!” 安翊的一切都是被这位女忍者带歪的,他不由自主附和起女仆之所言。 “惠子,剃刀的确过于单薄,力量层次过于单一。但是,壮大剃刀,丰富剃刀力量层次都需要稳打稳扎。” “一旦在青洲成立红袖书院,我们的隐秘恐怕再也藏不住,然而,眼下还不是扯大旗的时机。在这片土地上,我不希望与非凡之力对冲,这里不是战场。” 不能被美色蛊惑,安翊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努力坚持着,表象坚定。 过早暴露的力量会不会被既得利益者判定为异端,由不得他。真正令安翊头大的是如今的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全他的孩子们,哪怕是以命相搏。 依然是说不清的未知,只能拿故土说事,万幸安翊的皇朝大义毋庸置疑。 “惠子,往后我们力量的性质要有准确定义。完善基层组织是目标,过程尽量避免涉黑,我们有自己固有的路。” “简单说来,山口组和保全商行都是打手。可是两者性质不同,世俗的接受度也截然相反,红袖书院的武者不就很好地填充了安氏和剃刀之间的缝隙吗?” 很多事,扛就扛了,多言无益。安翊明智地选择调转话头,言多必失。 面对这群没长大的孩子,安翊这个孩子王也算尽心尽力。他们都是从坑底爬出来,孩子们羽翼尚未丰满,能护多久是多久,笼中未必就是金丝雀。 穷养儿子富养女,安翊有几分封建家长的韵味,遗憾的是有位忍者教头! 第129章 乌托邦的构想 小田惠子也陷入了沉思,她从黑暗中走来,固化了思维。论及力量,习惯于优先考虑铁血暴力,属黑暗中的幽灵。 “主人,我明白了,或许是我们太过片面。进入青洲,安氏完全可以组建合法安防力量。寻求大义支撑,不难!” 昔日,他们的力量同样掩盖在武修层次,不过是黑暗中那只手,喜欢拨弄哪根神经没太多忌讳。如今主人回归故里,太把青洲人当回事,吃亏了就会好! 安翊不清楚小田惠子心中那些小九九,更不知道他的这波表演已经达成预设目标,也算是意料中的收获。 惯性思维不那么容易改变,然而瀛州岛那些忍者家族,无非高级一点的黑暗势力,安翊的女仆从忍者家族走出来。 嘿嘿……黑化透了! 小田姐妹不会忤逆主人,行动上必然考虑主人的皇朝大义,暂时别有事没事去点那火药桶,安翊也就安心了。 事实上,小田惠子才是真正适合修仙的人,安翊不想禁锢那颗执着的心。 “惠子,拳头就是拳头,它的本质不会改变,以力为王。而大义,只是我们现阶段的需求,剃刀的力量还不足以实现第一次跨越,才会有这样的需求。” “主人,你的意思是……?” 此时,小田惠子已被主人的左右忽闪整迷糊了,心中疑云重重。 “惠子,简单来说,大义的基础是人伦和道德,是生活在鄙视链最底端族群的信仰和需求,比如现在的我们。” 安翊未曾因为自己拥有力量而飘飘欲仙,给了自己相对准确的定位,不过有些颓废暗藏其中,未能自我察觉。但是他知道,他们还需要大义这面旗子。 “因为剃刀不够强大,才会大声嚷嚷大义,为己壮行,为收割同行者呐喊。” 大义,很飘渺,是普罗大众赖以生存的精神依赖和寄托,也是束缚! “这个阶段,你们需要谨记,躲在大义羽翼之下,苟且发育是上策。千万都不要傻傻去冲撞皇朝意志,自取灭亡。”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皇朝意志为了维持政权稳固,或许会允许有限度的利用,但绝对不会允许武力彪悍的团体长期摆在台面上。” “摆出一副我是黑暗势力的蛮横嘴脸最愚蠢,青洲不是沥洲,不是瀛州岛。” “明白了,主人。即使在黑帮甚嚣尘上的沥洲,即使那些黑手党教父都是别人的打手,有几个长命的?又有几个不是长江后浪拍前浪,拍出来的?” “呵!换了老板,能不换个打手吗?” “主人,你觉得未来的剃刀需要如何定位?它与世俗很难完全切割!” “惠子,不是我觉得,而是你们觉得要如何定位。我还是那定海神针,木木地杵在那里,不用思考,这样挺好!” 说实话,安翊已经感觉到明显的头晕脑胀。就知道这两丫头不出门,绝对没啥好事,同样的话题,有意思吗? 勤快点会死吗?安翊打心底有些后悔了。早点起床,早点去陪妮子,也比堵在这强,还憋着他不能喊烦! “主人,可曾记得那个基于斯巴达城邦的永恒?可曾记得我们的乌托邦!” 一句戏言,虽然记得,也不值得当真啊!再说了,做个看客,笑看红尘有那么难吗?只要剃刀停止继续膨胀,就这么些孩子,安翊蛮有信心养活。 望着兴致勃勃的小田惠子,安翊有些无可奈何,此时装傻也好过泼冷水。 “哦……?” 安翊故作回忆状,装字诀! “哈哈……” 恬静如斯的小田樱子竟然也能开怀大笑,异数!安翊拙劣地装傻充愣和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她实在是没憋住。 意外踩了幸运女神的跟脚,被赏了一颗糖而已,安翊只愿意躲在角落里慢慢品尝,压根没想满世界嚷嚷! 笑呗,安翊继续装着没听见! 可惜,小田惠子有自己的坚持,懒得纠正他们的歪风邪气,这俩都是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只要主人愿意杵在那里镇山河就行,剩下的交给她。 “主人,既然剃刀太过单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启动永恒。剃刀的力量终究会实现第一次跨越,必然会凌驾于世俗之上。以剃刀为中心,发掘和培养修士,逐次填充和夯实永恒,未尝不可。” “既然避不开红尘,我们就以安氏为根基,尝试着往交易和保障交易这个方向摸索,建立独有的交易体系和规则。” “主人,我查阅过你整理出来大量的典籍。在修真界,那些实力强悍的传奇商会生存空间可是比王朝还要大。” “以合法商业经营为主体,以剃刀强有力的拳头为侧翼,实现公平交易!” “只要坚持,乌托邦未必是梦!” “唉!” 一声无比幽怨的哀叹,道不尽安翊的心酸,劳心劳力为财忙,不累吗? 可是,在这个末法时代,有了剃刀这个初级力量作为支撑,安翊找不到太好的理由驳斥小田惠子的设想。恐怕得捏着鼻子认,说好的红尘过客呢? “惠子,这个设想不错,专注交易是个可行的方向。不过,开启永恒,还为时尚早,凡事不要太心急嘛!”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不能冷言寒了心,无奈拖字诀! “主人,你就不要打哈哈,只要我们不在常规层面与世俗纠缠,极大程度降低与世俗对冲的几率,未尝不是好事。” 反正已经吃了半颗定心丸,小田惠子还就下定决心要赖出一个好奔头! “嗯!这个说法不错,好见识!” “惠子,建议你们换个角度思考合法与否的问题。只要交易能进行,或许它就是合法的,不要妄谈所谓公平。” “另外,想要与众不同,的确需要足够的实力来制定交易的规则。这个设想同样很好,也许能走出一条路来!” 别说,这个思路与安翊的处世观非常吻合。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他愿意你有欲我有求的交易,抵触各种绑架。 “主人,想法是不错,可惜,我们没有疆域,总归是无根飘萍啊!” 小田惠子一句感慨吓出安翊一身的冷汗,还想干什么,自立为王吗? “惠子,思维不要太过于局限,要跳出世俗的局限换个角度思考,有些力量的根基未必一定需要有形的疆土。” 希望能糊弄过去吧,安翊有些疲于应付,这个想法要不得,会死人的! “主人,你的意思是超凡的力量?” “惠子,你仔细想想,其实,人世间交易无所不在,无物不可交易,甚至包括灵魂。你再仔细想想,没人会在意交易是否公平合法,只有人在意交易的双方是否有需求。再过分一些,拳头大的更愿意强买强卖,尤其皇朝与皇朝之间。” “换句话说,人们需要的只是实实在在的交易。自身需求的驱使下,跨越万水千山也在所不惜。他们需要保障交易实现的平台,未必就是有形的地方。” 安翊开始佩服自己,男人这张嘴还是靠谱的,忽悠得自己也信了三分! “主人,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如此说来,我们需要构建的是一张网,这张网可以融入世俗的每一个角落。作为平台,需要的是拥有非凡的力量可以确保交易顺利进行,而不是开疆拓土。” “如果能够维持剃刀降维打击的不对称力量,就可以制定我们认定的交易方式和规则。一旦世人养成愿意与我们交易的习惯,未来的商界,我为王。” “哈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是主人了不得!” “如果有一天,人世间的每个人都觉得与我们交易是公平的,每个人都能在我们这里找到交易的乐趣,那么,我们就成功了!我们便可以踏出这片星空!” 安翊竟然也十分入戏,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开了一扇窗。小田姐妹反复咀嚼,逐字品味,久久没有言语。 终于得以喘息的机会,安翊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不容易。 “主人,既然需要维持剃刀降维打击的力量,为什么反对在此构建基地?” “惠子,恐怕是你误会了。我反对的是孤儿院,而非隐藏起来的基地。” 安翊开始了新的狡辩,这个地方水太深,他不愿意陷入泥潭。付家的事够他后悔好一阵子,不能再往上凑。 “我们尚未立稳脚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制定规则,只能在别人的规则中暂且隐忍,为自己争取成长的时间。” “孤儿院在哪都十分敏感,一不小心就动了别人的奶酪,抡起拳头上吗?” 这是一句大实话,无论何种社会体系都玩不出新花样,利益没有东西之分。 “主人,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收集一些孤儿也没什么吧?” “惠子,收养孤儿的确没问题,只要不像豆城那样大张旗鼓开孤儿院性质的红袖书院,不要引狼,其余皆非大事。” “这里不是沥洲,方方面面的纠葛多了很多,延续以前的风格,你们在这生存空间很小。这里的社会体系还不太完善,后遗症不少,万事慎重!” “主人,就这你还坚持回来,干嘛?” “哈哈……” 安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算收获颇丰,招人埋怨,理所应当。其实在哪都是活,回归一事,随心就好! 第130章 守护 偌大的安氏,偌大的红袖书院,她们姐妹遭遇安翊这样的主人,也算是够难为她们的。这位躺赢的甩手掌柜绝非简单的懒,还想带着她们一起懒。 大笑中,安翊颇有几分辛酸。其实小田惠子更适合主人这个位置,而他最好是有一个无敌的扶弟魔做姐姐。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安翊绝对不做家长,如今的局面归功于他的优柔寡断。 若有后悔药,安翊真愿意吃下去! 小田惠子根本不知道神只一般的主人会胡思乱想,不清楚主人笑什么,自己不过随便一句埋怨,有什么好笑的。 大笑与小田惠子对安翊的埋怨毫无关系,他就是在胡思乱想。 每个人对力量的定义和认知左右了人们对待事物的态度,这才是根本。 安翊和小田惠子都有忽略。 安翊不过偷天之机,截天之力才能如此不凡。本就不属于他的优秀,力量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梦似幻。 一介凡人尚可如此,那么那些上苍的宠儿呢?与其它的蝼蚁无异,安翊相信宿命,相信真命天子的存在。极度的不自信让他谨小慎微,举步维艰。 小田惠子力量不如安翊,却有小田世家傲视世俗千年的底蕴。如今她能一己之力足以藐视小田家族,可以想见让她面对凡俗该是何等的骄傲。 一念及此,安翊哑然失笑。 人命天定,生命降临的瞬间,出生便已固化,带给安翊源自阶层的局限。 草根天性苟且,未面临生死,不愿以命相搏,因为他们拥有的本就不多。 即使后来安翊拥有了惊天财富和骇人力量,依然固执地认为,他不过是侥天之幸,不足以抗争命数,不足以让他实现阶层的跨越,苟且必须是主旋律。 力量的增长并未带给他自信,自诩弱者的安翊敬仰人伦与道德,受此约束他对力量的定义集中在守护的层面。 授予孩子们力量的同时,安翊试图把人伦和道德的枷锁一并传递下去。 只想让她们抱团取暖,让她们有能力谋求自保,简单说就是彼此守护,守护生命,守护生命存在的意义。 见到小田惠子有些窘迫,安翊这才收住大笑,说道:“惠子,虽然我们的力量和财富还不足以当世而立,但是修者的非凡之力已经脱离疆域的禁锢。” “它不仅打破了空间上的禁锢,让我们没有了距离上的限制。同时,它还打破了概念上的禁锢,让我们毋须固守一块实质的疆域。简单说来,如此非凡之力,足以守护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惠子,自由是构成生命意义至关重要的一个元素,我从来未曾有过禁锢你们的意思,回归青洲只是我的偏执。” “主人,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反对回来的意思,你别吓我!” 小田惠子有些急眼了,额头上隐隐有一层密实的汗珠,脸色涨得通红,说话也有些急促。虽然对自家主人很有信心,最近她患得患失之心极重,此时此刻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她的偏执是力量。 “惠子别急!你们的心思我懂,也不可能跟你们纠结言语上的细节。”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们已挣脱大地的束缚。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影响快乐的生活,我的行为随了我心!” 这方面,安翊非常大度! “主人,你不能再吓唬我们,有些事开不得玩笑,你这话好比斩魂刀。” 呵呵!这还是那个天老大,她老二的女暴龙吗? 难以置信! 安翊无奈摇摇头,他没开玩笑的意思啊!尴尬笑了笑,干脆闭口不言,搞不好还会越抹越黑,算啦! “主人,关于力量,我们的认知受限于这个世界,却也认同你的观点,也能明白主人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的力量突破了空间和形式的禁锢,未来也会调整剃刀的发展方向。” “不管所谓的星空之旅怎样,至少在这个星球上,我们在慢慢成长,在逐步形成自己的规范,也就会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长,我们的自由度在放大。”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无论主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义无反顾跟在身边。” 南辕北辙,不在一个频道啊!安翊苦苦一笑,这都什么事嘛! 已有定论的事,安翊不喜欢改变。 算啦,小田惠子会想明白的! “惠子,你很努力,没有你也就没有剃刀的今天,这一点毫不夸张。对你和剃刀来说,进入青洲是一个考验,也是一次蜕变的机会,不要错失良机。” “有人曾说过,人伦和道德是弱者的信仰,是纠结于柴米油盐之人的需求。” “我的哲学只是一个半吊子,理论我不懂,也懒得理会那些无病呻吟。但是我是一个守旧的人,即使是羁绊,我也希望把我的人伦与道德观传递给你们。” “授予力量,不是让你们欺压弱小或者自相残杀的,有悖初心!” “众生皆苦,或为蝼蚁。我不希望你们以众生为刍狗,而是珍爱生命。” “无论何时,希望你们相互守望。” “主人,我们自当谨记法旨,姐妹之间以生命相守望。” “可是,万族皆以适者生存,遵循丛林法则,人伦和道德的确只是那弱者的口头禅。我辈修者,当体悟天之道。所谓太上忘情,斩不尽七情六欲恐难证道。” “惠子,狗屁的天之道,一切离我们还远。洪荒时代人族最是羸弱,如今却唯我人族屹立于万族之巅,何谓忘情?” “生存法则是什么,有意义吗?” “主人,你是说人族是因为有了人伦和道德才得以幸存?” “坦白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人与洪荒猛兽的唯一区别在于意识,人伦是繁衍基础,道德是群居纽带,而群居是洪荒人族得以幸存的根本。” “主人,可是,决定人族命运不都是金字塔塔尖的智者吗?” “惠子,智者也需要统御部族才能战胜洪水猛兽。没有了这个基础,你当十人才能打死的老虎,它不会吃人吗?” “姐,天之道可无情,人之道却不能不去较真。即使智者得悟天道,也得有人先把他生出来吧?想啃树皮也得有机会,再说你见过几人啃树皮能长大的?” “樱子,滚一边玩泥巴去,别捣蛋!” 一声娇斥震得小田樱子直咋舌,安翊笑而不语,真是胡搅蛮缠吗? “惠子,极端也好,封建也罢,是我把你们聚集在一起,把你们养大。在我身边就希望你们能遵从约束,姐妹之间彼此守望,这是生命的基本意义。” “也许有一天,你们翅膀硬了想要放飞自我,我不会禁锢你们。这正是我努力把你们养大的期盼。如果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那就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小田樱子当面,安翊罕见有过这么严肃,更是很难维持太久,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仿佛不愿继续啰嗦。 无聊的时候,安翊也喜欢翻阅一些鸡汤软文,记得有人摘录了一本小说中的一段话,奉为经典,让他颇为费解。 那段话大概是这样的,“妈,如果您养儿就是为了防老,那就别说母爱有多伟大了。你养来养去就是为了自己,那就是交换,等不等价还难说,碰到我这么个不孝顺您的就算赔了……” 不知道写下这段话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未曾完整读过这本书,更不了解当时的语义环境,自然就谈不上理解。 安翊不是道德卫士,仅仅只是断章取义从字面意思上来解读。他不敢苟同如此逻辑,如此天道不是他的菜。 母爱,不管它有没有目的,首先它都得付出,望天收的付出。 有的时候,也许这些付出甚至带着几许无奈。有的时候,也许正如这段话所说的那样,带有特定目的。 安翊总认为宁愿愿意冒着颗粒无收的风险,也在无怨无悔、全心全意付出爱的人,就是伟大的人。恐怕只有伟大的母爱才能做到,这是人伦的基础。 这是人族繁衍生息的根! 大到一个文明,小到一个家庭应该有这样的认知,就算是里面有交易,也不足以掩盖母爱的伟大。 如果没有这种基本认知,安翊认为那样的社会是不可以接受的。 再伟大也要活着才能实现,那个时候她还不需要你养活,也许一辈子都用不着你养活,但是因为她才有了你存在。 或者当她需要的时候,你做不到甚至不愿意做,她自然也是无可奈何。 面对如此极端不对等的条件,她依然付出了,怎么就因为有了一个养儿防老的希望就不伟大了呢?试问贤者,总得给她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吧? 当然,必须抛开那些极端,纯粹把孩子养大用来卖钱的,话说那样也就谈不上母爱,不要用极端来亵渎这两个字。 如果一定要将此定义为交易,本身就未必可耻,何况,还是饱含浓郁的爱的交易,可耻的应该是单方面索取。 这些只是闲话,安翊的思绪如天马行空,寻找着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过他的人生好像还没有目标。 这颗星球的人族数量庞大,卷得有些过分,人伦与道德很难纯粹。安翊未曾有过登临金字塔塔尖的憧憬,自然也不需要自寻烦恼,固守本我已属不易! 第131章 勾陈 因为广化寺座落于此,鸦儿胡同非常繁华。寺侧有一座佛堂,专营一些与佛相关的物件,这间老店很有些年头。 佛堂占地不小,可谓庭院深深。 后院,老勾与一老者盘膝而坐,这座佛堂乃勾陈产业,一直由老勾执掌。 老勾并非人名,而是勾陈一家在凡界常设机构对统领的称呼,当初设立这一机构的老祖偷懒便以此命名。 继任者懒得在称呼上做文章,久而久之这一称呼竟然得以沿袭,也算逗趣。 通常,老勾之人需正罗汉果位,而八大金刚则从八部天龙中挑选,以夜叉为主导。冷兵器时代,老勾执掌八大金刚代表勾陈一家巡视凡界,保一方平安。 应对冷兵器,这些先天和炼神境的高手足矣。然而随着科技在进步,热武对这些武者威胁越来越大。为此,勾陈一家一直在加大凡界力量的部署。 如今,高科技的热武已在那边呈蔓延之势,传承久远的固有守护模式正在面临严峻的挑战,大有祸起萧墙之征兆。 作为守护者规则的坚持者,勾陈一家担心可能的混战伤及守护之根本,进一步加强了凡界的布局。这一届老勾的责任尤为重大,人选上也算万里挑一。 青洲供奉守护者无尽岁月,竟然让蛮夷之人得以猖狂数十年,这是守护者最大的耻辱,守护者当然有忠贞之士。 “老勾,菩萨那边有消息传来,姬家老三的大儿子出来凡界。他可是有名的大爆锤,战力不输抱丹,特别是一身横练金钟罩抱丹亦打不破,防御力惊人。” “另外,你所说的那名女子也有调查清楚,乃姬家女状元姬桐瑶。混迹在姬鸾的扈从混出来有段时间,看来姬家老祖宗终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勾陈珲被派驻凡界,负责承上启下的信息传递。同时,他统领十二名炼神后期死士为这一代老勾提供武力支撑。 “十三叔,姬家这位老祖宗不问世事已久,这番操作恐怕是姬东源那个老家伙的主意!不管如何,这是好事。” “暂时那些魑魅魍魉还能不敢在大本营嚣张,眼下凡界才是主战场。” 老勾没太在意,三大巨头作为守护者主轴,虽然规则不允许他们抱团,但彼此绝对不是敌人。那些新兴守护者家族私心过重,他们在凡界的布局并不简单,姬家和轩辕家身上他不想虚耗精力。 “老勾,你的力量有些单薄,看看是否需要补充。可惜非作战机构不允许死士存在,要不可以让死士为你护卫。” “十三叔,那边的平衡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打破的,暂时未必需要扩充力量。” “也对。老勾,菩萨也非常担心你的安全。家里给了你两个方案,还是希望加强一下你的力量。其一是看看你说的佛爷愿不愿意担任勾陈家的客卿。其二调你堂姐出来,家里赋闲的只有她。” “十三叔,菩萨多虑了。老姬家虽然喜欢特立独行,危急之时却也是最坚定的盟友,没必要把他们当成敌人。” “这位佛爷,冒出来十年有余,家族翻不出任何资料。这种现象无非两方面的原因,除了其人本身格外谨慎,那就是主事的人恐怕也不弱。可以以客卿之位试探试探他,我们自己别当真。” 这位佛爷,老勾一直在查,一直在反复试探,竟然没有蛛丝马迹。倘若局面如此诡异,还想不到埋了大瓜,老勾还就真是智不配位,揽入家族会成笑话。 家里的菩萨可以不理解实情,老勾可是在第一线,这样的失误不会被原谅。 “至于蝶姐和蚨姐的事,讲实话,这笔账扯不上人家轩辕。倘若蝶姐一直走不出仇恨,于她、于家族都不那么有利!” “轩辕家老二长期驻守凡界,蝶姐出来绝非好事。蚨姐为情所伤,却也只是单相思,轩辕老二只是儿时玩伴,不能以为勾陈和轩辕的传统就强人所难。” “何时开始,儿时过家家的戏言都要当真了?蝶姐这么一闹,情何以堪?” “是啊,你堂姐战力虽强,行事颇为倔强且性阴柔,若非两家友谊深厚恐怕早有隔阂。家里也在担心她会直冲轩辕家老二而去,反而于事不利。” “十三叔,这事理不清,有时我真分不清这对孪生姐妹到底是谁痴情。不说这些了,佛爷的事还是需要你压阵。” 勾陈蝶和勾陈蚨这对姐妹已成为两家的负担。她们的父亲,老勾的七叔已正菩萨果位。这位七叔啥都好,唯独就是极端护短,勾陈蝶去轩辕家闹腾,他也能不管不顾掺乎,吃了几次亏已成仇。 勾陈和轩辕两家都感无奈,家中也并非都是心胸开阔者,芥蒂悄然而生。 老勾一直看不懂,干脆懒得招惹这位堂姐,拒绝不算委婉。他的位置不容许他失误,有些事止于故事为好。 “老勾,这边你是主事,我仅仅是配合你。佛爷之事你决断,需要我们如何你安排即可,不过,出动死士要谨慎。” “凡界,勾陈家死士以威慑为主。” “谢谢十三叔,等我约好对方,你带几名死士封禁见面之地,他是聪明人。” “老勾,我知道关键时候姬家或可为助力,但是你要注意安全。通常情况下我和死士都不适合介入战斗,你要小心。” “可惜,我们这一代弱于姬家,唉!” “十三叔,有什么可惜的,谁能逞强一辈子,关键是你什么时候能抱丹?” “抱丹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最近龙脉异动,高句丽半岛鱼龙混杂。这边暂时没事的话,过段时间准备走一趟,在凡界抱丹吧!到时候也能多给你一些支撑。” “十三叔,以乌家为主的新八大家与凡界勾连越来越嚣张。在你走之前我们问问菩萨,是否需要威慑一番?” “老勾,历来凡界之事都由各代老勾决断,还是别问菩萨,家里相信你。而我一介莽夫更加不敢给你什么建议。” “理论上,约束进入凡界守护者是轩辕一家的职责,我们和老姬家也只能随时候命。只是轩辕有些力不从心。” “谢谢十三叔,我明白了。佛爷之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联系他。” 老勾融入凡界的时间可比佛爷长得太多,当然不需要飞鸽传书,他随意找了一个投币电话亭传出消息。 第132章 失落 如果不是天气炎热,安翊一定会逃跑的。在他的认知中,凡事自己只需要确定方向,麻烦事都是眼前姐妹俩的。 如今最紧迫的两件事,无论是准备在青都安个家,还是准备带着姑娘们前行都有了大致的方向,都已形成了一个一致的定论,安翊完全可以甩锅。 安翊从来不愿意纠结那些有了结论的事情,也不愿思考未来之事。现在大局已定,努力做好是小田姐妹的事。他只想偷跑,离烦恼越远越好。 可惜,刚刚安静了片刻的小田姐妹已恢复先前的兴致勃勃,聊得不亦乐乎。 再一次感觉到这些问题有些无聊的安翊开始昏昏欲睡,无奈望着并不想放过他的这对姐妹,多了几许郁闷。 哪怕是姐妹俩声音甜美,宛若黄莺初啼,也留不住安翊,他的心思早已经飘远。这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常态,时而不时他总爱走神,哪怕是那琐碎之事。 如今,即使看到了家的希望,付家带来的郁闷并未完全排遣,这些闲杂事又开始在安翊脑海翻滚,呈汹涌之势。 此次回归,即便是没有顺路,安翊也会专程跑一趟,他在意因果。所谓诊费的纠结,无非少年心性。倘若他要较真,不见黄金不挪脚,不就完事。 这些年,安翊与付振华你来我往有一些交流,心里并不认为有所谓的因果需要了结,此行的关键还在付卫华。 这位付家长孙所为,乃安翊想做而又不屑为之之事。皇朝大义,不仅仅付卫华有,也不仅仅只有一种体现方式。 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付卫华做到了,安翊有几分羡慕和敬重。 此行重心在于了结因果,断了付卫华的牵挂,断了他的后顾之忧。 安翊不是兵,更算不得逃兵。 然安翊终究还是要离开,终究是无法继续看护他们了!心中不忍、惋惜在所难免。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明面上,付家除却傲慢,挑不出大毛病。可惜,他们不知安翊之能,不知不觉有了逆天之举,更不清楚他们在安大修士面前是透明的,算计无所遁形。 一切世间事,皆有迹可循。 然付俊成十数年顺风顺水积累了足够的骄傲,科技文明大兴的今天,这位权高位重者慢慢失去了对未知的敬畏。 时也,命也! 凡举大事者,成王败寇,没有智与不智之别,不需要深恶痛绝。只是安翊内心多了几分失落,毕竟事与愿违。 当然,回来后,安翊的心态在变也是关键。过去,红袖书院和安翊也是被诸多势力的眼睛团团围住。面对这些反手就可拍死的境外势力,未曾有过如此烦躁,反而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意味。 无它,安翊对青洲人心存幻想,觉得作为青洲人,自己理所应当要被优待。 这是一种突然冒出来的感觉,未曾有过的新感觉,有些顽强,非常玄妙。 安翊知道那些围着四合院,围在他周围的眼睛并非重点,扰动其心神的是那些他认为不该出现的录像设备。其实谁安装的,以他之智,不难确定。 此时,安翊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平静,有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担忧和无奈。 安翊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如今事儿不大。然而,此情此景,心情不可避免会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付家所作所为的确让安翊开心不起来,然蝼蚁作死,强者自然无须焦虑。 如此暴发户般的家族,如此肆无忌惮的作为,虽然安翊不会计较,但是彼此之间必然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 一时的不开心,最多不过心湖的一个小涟漪,笑笑就能平息。 付家如此,李家未必不如此,须知未来安翊要遭遇的付家不知凡几,夜郎自大并非付家独有的毛病。何况,超凡之力在淡出大众视野,这些掌握了一定的公权力的特殊群体,随着他们的力量在不断进步与扩张,过度膨胀理所当然。 不过,这次事件也是一个警醒,安翊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没有引人瞩目的拳头,还得做一段时间的鸵鸟。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有时间,可苟着发育。 同时,安翊也发现他缺乏强者的觉悟和野望,恐怕还是因为他的成长速度完全超出了年龄和阅历的承载能力。 想想也是,一望前路,便能发现需要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安翊年轻的心难免多了几许迷茫,也难免彷徨。 何况,安翊的人生还短暂。虽然经历的磨难并不算少,但是杨涛和木拓的影响不可低估,那是他力量的源泉。 此番遭遇忤逆,年少轻狂的安翊情绪化的趋势有些明显,慢慢有发展为失望的趋向,谁都讨厌这种失望的感觉。 综合起来,这种情绪已经导致安翊的心意盘有了明显的失衡,对人性的理解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偏差,负面情绪的淤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本质上,相对安翊的层次,这些小把戏算不得事,理应坦然直面。主要还是他自身的问题,是心性的问题,是该停止修炼,是该好好感悟人生了! 人们将学校比作象牙塔,无非是因为那里是年轻人的天堂,相对芸芸众生构建的复杂社会体系,其间之尔虞我诈也算文明一些。彼此之间钳制多了,不怕死的就少了,也就有了基本的底线。 独自一人成长的安翊,在如此优渥的环境之中呆得太久,过分安逸,缺少太多必须的煎熬,年轻的心想当然和理想化的特质比较明显,幼稚在所难免。 进入沥洲之后,可谓一步登天的安翊混迹于金字塔的中上层。 这个圈子中的人们最明显的特质便是妥协,相较于底层和塔顶的残酷,这里没有时时濒临生死的危机存在,也就缺少了生死相搏的勇气,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不能妥协,没有什么不能交换。 虽然这里内卷可怕,却也安逸。 死神之手独此一家,卷不卷与安翊无关,安逸是扎实的,得天独厚。 本就缺少根基,安逸的安翊太过缺乏历练,这是他的短板,这才是他的心意盘失衡的根本。付家的出现,付俊成的作为,凑巧成了他的迫切需求,简单说来就是付家拽了他一把。 “哈哈……” 安翊长笑不止,心头大畅! 第133章 分歧 突如其来的大笑惊扰了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小田姐妹,两对美眸忽闪忽闪地望着安翊,似是询问,也有几分担忧。 安翊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微微脸红解释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只是想通了一些小事而已。” “主人,你没事就好。” 小田惠子一脸释然,随即恢复了她那冷清的老模样。 “主人,还好不是半夜三更,否则会吓死人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聊天。” “哈哈,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身边佳人依旧,突然间,安翊心头涌起一阵阵感动。遥想当年,十多岁怎么说也算个娃娃,独自一人闯天涯。虽然年少不识愁,多亏有她们陪伴啊! 自幼无父无母,跟在老人身边长大的安翊富可敌国,力可拔山河,虽无太多毛病,性情乖张却在所难免。 当初,历尽人情冷暖的安翊不喜近人群,绝非谦谦君子。意欲走近他,非大智慧、大毅力不能成事。如此孤傲的绝世天才屈居他的羽翼之下,实属不易。 人以群居,物以类聚,他们走到一起的确各有因缘,但整个安氏,即使是那些孤儿都是万中无一的不世之才。 诚然,没有安翊这枚定海神针也无安氏,但是没有这些姑娘的坚持,何来安氏的一砖一瓦,空中楼阁罢了。 四年前那场风波,安翊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这对姐妹花和因此次事件而邂逅的绝色美女,哈佛学子詹妮弗。 小田姐妹乃安氏的中流砥柱,权且不说。在沥洲,詹妮弗可谓了不得的天才美少女。纯天然的聪慧与安翊这种人造的妖孽不一样,非他所能企。 有些时日不见,安翊颇为想念那位倔强的意大利裔姑娘,随口问道:“詹妮弗那边,最近情况怎么样?” “主人,如今詹妮弗已完美实现当初你制定的浔洲目标,大局已定,现在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安氏入局较晚,然而借助主人的精准判断,以她为代表的安氏圆梦集团,在金融上的斩获可不小。” “另外主人也知道,大和这一支也以独立的方式跟了进去,藉此巨变,安氏总算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和膨胀。” “惠子,这种做法不错,在世俗界多弄几顶互不相干的帽子戴着,有好处。” “目前,皇朝更迭已经结束,老浔洲分裂已成定局,完成势力划分的各国在逐次进入疗伤阶段。金融市场的剧烈震荡恐怕不会再频繁出现,我们认为将会进入一个相对平和的过渡期,自然也就没有达到能吸引詹妮弗的波澜壮阔。” “詹妮弗很有眼光,已将大部分金融市场的收益逐步转化为能源实业,主要精力转向大宗贸易,以庞大的资金为纽带控制了浔洲和中东的一些寡头。” 能源乃民生基础资源,权柄和巨额利润显而易见,小田惠子羡慕不已。若非大和肩负红袖书院的重任,若非她深谙主人心思,早已亲自下场分一瓢羹。 安翊闻言头大不已,詹妮弗介入浔洲那些寡头的纷争,绝非明智之举。 “惠子,提醒詹妮弗不可大意,千万要提高警惕。浔洲寡头不是绵羊,收获是次要的,安全才是核心。这头冷冰冰的北极熊不是善茬,从来不缺狠人。” “另外,我们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拿任何一位姑娘去换取所谓利益,我绝不允许。这些孩子来自天南海北,聚到一起不容易。彼此之间,只能是相互守望,杜绝出卖,你们要养成这种好习惯。” “主人高义,我等明白。” “正如主人所说,因为詹妮弗与大和本身,剃刀在浔洲压力不小。” “不过也算好事,剃刀在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淬炼,成长很快。” 浔洲黑暗势力还不足以对剃刀形成威胁,然而阴冷和血腥充斥。小田惠子统领剃刀,长期直面一线,自然明白。 “惠子,先前浔洲国土面积广袤,人口基数却小得可怜,长期处于经济负增长的局面,属于典型的资源型经济模式。” “这种情形容易形成寡头经济,简单说来与占山为王有几分相似。这种经济模式下,底层普罗大众不如蝼蚁,最大的受益者只能是拥有资源的寡头。” “寡头之间,倾轧横生,短时间内很难安定。詹妮弗钉在浔洲,钉死寡头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安全却是最大隐患。” “主人说得很对,这些寡头,大多数拥有自己的力量,而且不俗。虽然平常很少与平民争利,但是冷血成性,压根不在意百姓生死,爱以众生为棋。” “至于詹妮弗他们的安全问题,还请主人放心,我们配备了足够的力量。” “另外,正如主人所言,那帮寡头绝非善良之辈,压榨他们没有心理负担。” 血腥中长大的小田惠子习惯你死我活的斗争,反而很适应浔洲局面,本为战斗而生,些许纷争,何惧之有。 “浔洲地理位置特殊,一个生活在青洲却不愿当青洲人的民族,冷漠、虚伪且血腥。这个族群人狠话不多,黑暗势力极其猖獗。时而不时过去叨上一口还行,不能陷进去,早点撤出来未尝不可。” “主人,这么好的磨刀石,浪费了太可惜。我们会注意安全的,你放心!” “惠子,那里的经济,很难形成规模效应,资源丰富的唯一好处是生活成本相对低一些。稍有动荡,百姓便苦不堪言,没收入再低廉的生活成本也是负担。” “没规模效应的经济,撤出不会有太大损失,何必跟那些寡头你死我活。” “主人,我们盘剥的那些寡头都有取死之道,他们没机会再度盘剥平民。” 此时,小田惠子虽然能够理解安翊的心思,却并未深层次追究根源。单纯以为主人只是不愿把积累的血腥转嫁到普通人身上。她们执行就好,直接断了那些寡头的根,不就无法漫延啦。 至于新的寡头,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就不是她们能理会的。 主人不止一次想从浔洲撤出,在这一点上,小田惠子对这位主人相当不满。 浔洲的资源才是核心,才是争夺的目标。小田惠子解决问题拳头冲前,没有铁血之心,哪能成就千秋霸业。 不过,小田惠子有些无奈,他这位主人好像从来也没打算图霸逞强。 第134章 耍流氓 昏昏欲睡的安翊不愿掺乎安氏的实际运作,面对兴致勃勃的这双姐妹颇有些无奈。好不容易艰难熬过炎炎夏日那个极度酷热的拐点,下定决心要出逃。 “惠子,要不你们忙,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好久没有回来,都有些陌生了。” 最近,安翊的心性并不稳定,偶尔会表现出莫名的不耐。面对自己人他也懒得应付,干脆决定出去走走。 不过,延年堂安翊是不敢去,妮子那颗玻璃心可不会接受他这样说话。 “呵呵……主人这是要去找昨天那两位大美女吗?她们可是给我们留有联系方式的,要不要帮你约约啊?” 小田樱子巧笑嫣然,贼兮兮望着自家主人像极狼外婆,一不小心就会入坑。 “丫头,就你爱作怪,单纯就是想出去走走,不行吗?在这座城市,曾经一呆四年,却一点也不熟悉。呵呵,总不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不熟悉吧?” “主人,那就好,我们两大绝世美女就勉为其难陪你出去转转,顺便帮你抬抬面子。晚餐我们去扫街,如何?” “小吃货,扫街能有主人手艺好?” 小田惠子对于这对主仆的行为方式非常不屑。每次兴致勃勃而去,总能垂头丧气而归,架不住这俩屡败屡战啊! “你们行吗?我可是要去坐公交车随便转转的,你们不怕那些臭汉子吗?” “你俩,不包括我,哼!” 大战在即,小田惠子还有很多事做。 “呵呵……搞得好像有人能近我们身似的。主人,姐姐不去也没关系,有我在呢,要不去骧秘海那边转转?” 有些事真没有必要喋喋不休,聊得越多,规矩立的越多。小田樱子比其姐更懂主人,该做的事,多做少说。 安翊的确不是做实事的人,只要不无休无止的纠缠,干啥都行。 臭味相投的两人毫不犹豫丢下小田惠子走出酒店。安翊只是想逃离,公交车只是劝退的工具。对这种人堆人的交通工具毫无兴致,还不如11路强。 然而,小田樱子却来了兴致,硬生生拽着主人就往公交站而去。她早就打听好了,酒店拐角就是公交站。 两人很快来到公交站,此时离下班的点已不远,挤在公交站等巴士的人已经不少了,不过以女性居多。虽然没有黑压压一片,站牌前也挤了不少人,挤在那里看站点牌的大多是外来人。 坐公交车的人难免行色匆匆,多数人站在马路边眼巴巴望向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翘首以待,好似能把公交车盼来。 小田樱子准备挤向站牌,感受原汁原味的生活,被安翊一把拽住,他可不需要那些形式主义,准备见车就上。 大约十分钟左右,一辆长长的4路开过来,真不巧是往骧秘海方向去的。 公共汽车还没停稳,等候在站台的人们有些迫不及待,一哄而上。人们快步小跑迎上去,然后追上一段。车门打开,顾不上下车的人,涌上公交车。 安翊二人吊在最后挤上巴士,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嘴欠。不足十公里,走路会是更好的选择。即使有两节车厢,还是非常拥挤,走道已挤满人。 这时,一位年轻女子带着四五岁小男孩挤到靠窗的单排座旁,让小男孩抓住座位后背。座位上有位十多岁的小姑娘在假寐,美容姣好,十分可爱。 小孩童稚的声音唤醒少女,见身旁站着的小胖墩,赶紧起身让座。 “谢谢你,小妹妹。这车太挤,你坐着安全点,不介意帮我扶着小鹏就好。” 年轻女子眼疾手快按住起身的小姑娘,小男孩站在两座之间的空隙里。过道挤满了人,小姑娘也有些害怕,冲着年轻女子腼腆一笑,顺手抱起小男孩。 这时三名青年男子有说有笑挤到她们旁边。年轻女子扭头看了看他们,未见异样,勉力往小姑娘的座位上靠了靠。 年轻女子抬头的那一瞬间,三位男子被惊艳到了。此女约莫三十来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袭乌黑的秀发搭在高耸的双峰之间,颇有几分风韵。 此女身着一身几乎洗白的单衫,凸凹有致的玲珑身段尽显眼底,格外诱人的是那双浑圆、微微翘起的尾臀。端庄秀气的脸上粉腮如雪,乌黑的双眸散发着似水柔情,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诱惑。 少妇的丰韵身段扣住三男的心,其中一位贼眉鼠眼的瘦高男子竟然冲她猥亵一笑。炙热的目光透过两只小眼睛紧锁身前的少妇,极尽猥琐。年轻女子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扭头望向窗外。 售票员一声令下,拖着两节车厢的巴士徐徐启动,开出公交站。笨重的大巴车在那“嘎吱嘎吱” 的异响中,仿佛有附体,开始在车河里狂奔。 安翊不由有几分佩服这台车和驾驭它的司机,那么笨重的大家伙在车流中竟然也能轻身如燕的穿梭。不过就是车重惯性大,整个车身摇晃得厉害。 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克服惯性,谁也未曾注意瘦高男子慢慢在贴近那名少妇。 此时安翊和小田姐妹沉浸在无尽的后悔中,巴士的剧烈晃动让他们在慢慢往三位男子身边靠。简直就是无事找罪受,主仆二人心有灵犀,他们决定下一站一定要下车,并未有心思观察周遭。 满心满意都在抵抗摇晃的年轻女子并不清楚罪恶的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瘦高的男子利用摇晃将下身紧贴在女子臀部,咸猪手借势搭在女子丰腴的腰身上。 年轻女子已经感觉到了异样,感觉有发烫的硬物顶在自己尾椎处,羞愧和恶心涌上心头。车厢太挤,真不知道咋说,女子调整站姿,顺手打掉了贴在腰上发烫的手,俏脸羞红,愈发诱人。 这哥压根抵不住诱惑,再次借着司机的配合,贴了上去,毫不犹豫单手一环抱住女子。女子身无长物,遮挡都没有,脸色越发难看,扭动身躯竭力逃避。 少妇的丰腴和女子的隐忍助长此贼的狗胆,那只干瘦的手情不自禁伸向女子小腹,上身也往女子身上靠拢。 羞辱涨红了女子的双颊,滴血红唇欲喊,似乎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无奈地扭动身躯却适得其反,男子越贴越近。 万幸,女子的异样惊动了小姑娘。 第135章 路见不平 “臭流氓,想干什么。” 小姑娘可就没那么多忌讳,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厢。顷刻间,周围的人们齐刷刷看向事发之处。此时的人们还在懵懵懂懂中,也无人出声声援。 这种人拥人挤的大城市,公交车适逢上下班的前后时段,都算高峰期,人贴人是常态。坦白讲,没有半截身子挂在门外就算对得起你了,大多数吃亏的女性没法说得清,无奈中只能选择忍让。 这位生长在红旗下的小姑娘就不一样了,看见有人耍流氓,当然要抱不平。 安翊主仆也被惊动,无奈摇摇头挤了过来,路遇不平,小田樱子更积极。 瘦高男子有些桀骜不驯,狠狠瞪了一眼周围的人。随即拿出一把弹簧刀在手中玩耍,同时扬起巴掌扇向小姑娘。 “黄毛丫头,我让你多管闲事……” 年轻女子也被小姑娘路见不平一声吼给惊呆了,来不及护着小姑娘。 “混账,你们有本事冲我……”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一幕。人们没等来耳光扇在姑娘脸上的声音,而是一声尖叫惊天而起。 一脸倔强的小姑娘见到那只罪恶的大手被人用两根指头夹住,开心一笑。 夹住那只脏手的人是一位干净的大哥哥,应该有点洁癖。他似乎不愿跟流氓有更多肢体接触,满脸都是嫌弃。 “啊……疼……赶紧松手!” 声音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当然并非小姑娘剧痛的哀嚎,而是瘦高汉子挥向小姑娘的手悄然落入安翊手中。 对付如此小流氓,安翊可不会有多么温柔。只见安大修士两指用力,瘦高汉子便鬼哭狼嚎般叫唤起来,疼得他开始怀疑人生,手中的弹簧刀也掉落在地。 “你妈没有教你不要打女人吗?何况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人渣!” 一个冰冷的声音汉子耳边响起。 这时,瘦高汉子的另外两位同伙也挥舞着弹簧刀向安翊冲过来。 “小王八羔子,赶紧松开,疼死你老子了,看老子一会怎么收拾你。” “小伙子,小心……” “大哥哥小心,他们有……”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车厢内顿时乱作一团,人们来不及上前帮忙。 只见安翊眼中那寒光一闪,两指稍稍加力,哀嚎声再起。空闲的那只手双指一并闪电般敲在两人持刀的手上,只听咔嚓两声,仿佛有骨头被他敲断。 紧接着众人传来噗呲两声,那是尖刃穿过塑料拖鞋入肉的声音。在安翊弄巧之下,弹簧刀准确命中二人的脚。 “啊……” 两人吃痛,同样鬼哭狼嚎起来。 “哼!臭流氓,简直是找死。” 小田樱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主人他也敢骂,眸子凶光一闪,准备下死手。 安翊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小田樱子的肩膀,以目光制止她的行为。 小丫头这才改变主意,不过并未完全收手,恶狠狠把高跟鞋按在瘦高汉子一只脚上毫不留情卖力摩擦。 一切终于安静了一些,仅余三名男子在哀嚎。伤人了,周围的乘客努力在往后躲,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议论一些什么,倒是也给他们退开了一片空间。 几人罪不至死,须臾安翊也松开了钳制。瘦高汉子不死心,挥拳就砸。 “哼!不自量力!臭流氓!” 小田樱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扑通摔了他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杀人啊……救命……” 瘦高汉子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大喊大叫嚷嚷起来,安翊有些啼笑皆非。 这时,售票员终于挤了过来,冷眼看着安翊,开始大声呵斥。 “人是你伤的吧?胆儿不小啊!” “你可别瞎说,瞎冤枉好人。他们耍流氓,大哥哥可没伤人。那些刀子是他们自己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哼,伤没伤人你们说了不算。” 售票员倒是没跟个小姑娘斗嘴,只是抬高声音冲着司机喊到:“彪哥,怕是出人命了,把车开去最近的派出所吧。” “你个女娃怎么爱说胡话呢?三个大活人在那鬼喊鬼叫,出什么人命?莫不成你跟三个小流氓是一伙的。” 旁边一位大妈有些看不过眼,直接怼了回去。讲实话,耍没耍流氓他们还真没看见,死没死人他们是清楚的。何况捅人的是那三个流氓自己,为啥没握稳刀子就不归他们管,他们不缺正义。 “小姑娘,别说去派出所,就算去公安局也能把事儿说清楚。还就不信你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你是售票员吗?” 围观的群众不干了,刚刚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危险就结束了。现在他们不能让正义缺席,这反派来得太及时。 “大哥哥,你放心,去了派出所有我们保护你,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安翊微微笑了笑,没吭声,不由自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田樱子看着直接一巴掌摆在自己额头上,这主人太丢人,表示亲昵就不能换个方式吗? “小兄弟,刚刚谢谢你!” “没事,倒是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时大声喊出来,人们才知道你需要帮助。你看,好人还是大多数。” “谢谢,谢谢大家。” 巴士很快开进派出所,车门打开售票员冲出去跟跟一位警官嘀咕一会。很快巴士被警察控制起来,其它乘客被遣散,有警察过来想给安翊两人带刑具。 小姑娘冲出来挡在安翊身前。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铐人?” 愿意留下来作证的几位大妈和大爷也不干了,围在安翊周围。 “你们凭什么不经调查就抓人?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 “赶紧让开,想造反吗?不要阻拦我们执法,否则论同罪,也会被抓起来。” 很快派出所乱成一锅粥。 这时,门外有位领导模样的人快步走进来。见院子里乱糟糟一团,不由一声大吼道:“小姚,你干什么呢?” “王所长,这两位年轻人在公交车上伤人。公交车来报的案,我们要把他们控制起来,这些人阻扰执法。” “查清楚了吗?” “王所,还没开始他们就闹起来了!” “小姚,你他妈是猪,还是吃猪食长大的?仅凭一面之词就敢抓人,赶紧把人全部带进问询室。我马上过来,调查清楚再说。胡闹,过会再收拾你。” 第136章 世界真小 王所站住大义,并未放松警惕,气冲冲走进办公室,提起电话开始拨号。 在焦急的等待中,好一会电话终于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女中音,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嫂子,我是德发!” “哦,德发啊?你怎么回事,好久没有过家里去了,这会打电话有事吗?” “嫂子,倘若没有紧要的事,你还是过来所里一趟。我看见一小姑娘跟你侄女很像,好像跟老赖的人起了冲突。万一我镇不住场子,嫂子你得给我撑腰。” “小瑫吗?这死丫头怎么还闹到你那去了,又惹祸了吧?” “嫂子,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小瑫我见得也不多,估计八九不离十,她跟嫂子长得太像。这事我捡起来,一会我会过去问询,应该还顶得住。” “辛苦了,德发。我马上过来,管她是不是,帮谁不是帮,何况是个孩子。” 王德发放下电话就赶往问询室,果不其然,指导员赖勤旻也在。 按理赖勤旻不适合出现,毕竟王德发只是副所,他也不好赶人。 “赖导,你看这事还是我来吧?” “王所辛苦,我们公安机关当还伤者一个公道,我也听听,不影响你吧?” “赖导说哪里话,我们开始吧!” “各位,我们是公安机关,不是任何人可以聚众闹事的地方。当然,刚才院子里的事也有我们警员的冒失。我们现在按程序展开调查,希望大家配合。” “公共汽车上那三名男子中有两人至少已经构成轻伤,我们需要把各位分开问询。诸位放心,我们也会问询他们。” “这位先生,根据我们了解,你是冲突的关键当事人,我们由你开始。麻烦刘警官带其它人到会议室先坐坐。” “大哥哥放心,我们会陪着你的。”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姓名?” “安翊。” “安先生,说说经过吧!” “这位警官,下午四点半左右,我和我的同伴乘坐公交车去骧秘海公园。听到小姑娘喊有人耍流氓便挤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农村人有几把力气。” “等我们过去,发现一位瘦高汉子抬手要扇小姑娘耳光。于是我抓住他的手拦住了他,避免让他伤害小姑娘。” “这时,他的两位同伴操起弹簧刀想捅我。总不能站着不动给他们捅,我抬手想拦,结果他们握刀不稳,刀脱手扎伤了他们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样吧!” “呵,年轻人,你也可认为这是一次审讯,希望你认真对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听说过。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己操刀不稳伤了自己,是吗?” “这位警官,如果你觉得这是一次审讯那么请你出示相关程序文件。在我的律师到位之前,我想我们无话可说。” “安先生,我们有权调查,也希望你配合。这么多双眼睛,事情也瞒不住。” “这位警官,我希望你们是在调查而不是在定罪,其它的我无话可说。我不清楚你们有什么权力,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合法程序,等我的律师吧!” 这位赖导带有明显的倾向,安翊懒得跟他啰嗦。一个明显的正当防卫真让他们做黑,他就真的不该回来了啊! 街道办离派出所并不远,艾主任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派出所。艾主任对派出所不算陌生人,很快她被带到会议室。 望着擦肩而过的背影,艾主任心头一颤。中午,她们刚刚一起吃过饭,她绝对不会看错人。这位大神怎么可能卷入所谓的公交车伤人案,不由愣在门口。 “艾主任,您找的人应该在会议室。” “小范,刚刚过去的那位女士也是跟那位小姑娘一起的?” “是的,艾主任,听说也是行凶者。” “哦,谢谢你。小范,我能进去吗?” “艾主任说哪里话,您请进。” 艾主任这才推门进去,呵,这世界真小,一屋子竟然有三位熟人。 “小艾主任,你怎么来了?” “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艾主任,你好!” 得嘞!从老阿姨开始吧! “老姨,这不是听说我家老二的姑娘闯祸了,来看看情况吗?您这是?” “谁告诉你是闯祸的,这小姑娘是你家老二的。不错,这女娃不错。” “老姨,您谬赞了,她呀,惹祸精。” 话音未落,冲着小姑娘笑着道:“艾珺瑫,还不过来见见隋家姨奶奶。” “姨奶奶好!” 打完招呼,艾主任这才有空跟年轻女子说话,她淡淡笑道:“妹子,这么快又见面了啊,单位的事得过两天。那个地方还住得习惯,房东有没有刁难你?” “谢谢艾主任费心,一切都好。” “小瑫,说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艾珺瑫口齿伶俐,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了,羞得年轻女子红着脸低垂着头。艾主任不由眉头紧皱,小小派出所把这一锅烩得,想想都胆寒。 想了想,还是要给老冤家赖文丽打个电话才行。真闹大,她家未必兜得住。 “老姨,妹子,小瑫,你们在这等派出所调查,我去办点事再回来陪你们。” “小范,文所在吗?” “在的,艾主任,他在办公室。” “行,你先忙,我去见见文所。” “好的,艾主任再见。” 艾主任也没跟小范客套,火急燎急赶去所长办公室。所长文再东是位三十多岁的转业军人,正在烧烟。 “老文,借借你的电话。” “艾主任,过来小庙咋不先通知小弟一声,小弟也好去门口接领导啊!” “老文,就嘴欠吧!我打完电话你还坐得住算你狠,今晚福贵楼我安排。” “啊,出什么大事了?姐,记得要捞我一把!电话尽管用,要不要我出去?” “出去有屁用,真想捅娄子呢!” 艾主任坐在文所对面打电话。电话好一会才通,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她气往头上涌,恨不得把电话砸了。 “赖文丽,火烧屁股了还纵容你家傻弟弟跟公交商行那破女人胡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我真是服了你。” “艾嘉文你犯什么病呢?高烧啦!” 两人本是妯娌,就这调调,仿佛死冤家。不过也就意气之争,谁也没当真。 “今天,您家傻弟弟可是把各路菩萨一锅烩。您坐稳,可别抖。” “我家老二最宝贝他那女儿,他也就一个火豹子脾气,不说也罢,反正你不会放在眼里。隋家老姨早就退下来享受平民生活,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共和国卫士的遗孀,你更加懒得正眼看咯。” “对了,忘了一枚哑弹。” “要是把付家老太太急等着救命的医生逮捕,你说算不算叛国呢?应该也不算吧,万一他真犯了法呢!” “艾嘉文,你一通胡咧咧,想说啥?” 艾主任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她是在说给赖文丽听,更是在说给文再东听。 “谢谢文所的电话,我先过去看看我家那傻侄女。也不知她是见义勇为,还是犯傻,小朋友总是要生活教他们成长。” “姐……” 疾风骤雨雷得文再东脑袋瓜子嗡嗡的,还没等他回神,艾主任已出到门外。 文再东脑袋瓜子好使,喜欢坐山观虎斗,艾主任一直不愿跟他打交道。 这事刻不出花来,赖家不是不入流的新秀,再说赖文丽不缺气魄。 问询室这边,王德发也是举步维艰。 “这位女士,姓名?” “小田樱子,沥洲人。这位警官你也别问我什么,我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王德发一时间愣住了,这还有一颗闷雷啊!这还怎么往下问? “年轻人,可别信口雌黄,别以为披了一层皮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小田樱子抬眼看了看嘤嘤犬吠的赖勤旻一眼,便闭口不言。她真有些后悔搭错了神经,坐什么狗屎公交车嘛! “刘警官,麻烦你带这位女士先去会议室,等调查清楚再送小田小姐离开。” 王德发可不能任由赖勤旻折腾,最后挨板子的是他王德发。牵涉外事,大意不得,他只想尽快送走这位瘟神。 “慢着!这位警官,我家主人安翊先生呢?你们不会非法禁锢主人吧?” 得,这事恐怕真玩不下去了。 “安先生一会就回会议室了,但是也得等到调查结束才能离开这里。” 小田樱子不再说话,跟着刘警官离开问询室,小小派出所还难不住主人。 “艾主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樱子小姐,你们救的这位小姑娘是我侄女,谢谢。跟你在一起的应该是安先生吧?他人呢,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艾主任客气了,举手之劳。主人什么时候能出来就要看贵方政府了,贵方政府似乎不太欢迎见义勇为啊!” “不过艾主任放心,如果下班前没结果,安氏会有律师团进驻。不知贵方政府有没有保释制度,需要什么流程?” 艾主任明显感觉到了小田樱子身上冒出来的寒意,仿佛空气都在凝固。任她豪迈,小腿肚子也在不停发抖。 稍有不慎,恐怕真会后患无穷,一个赖家能够填满有心人的胃吗? “樱子小姐多虑了,事情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查清这事并不难,我们都非常感激两位的大义。” “谢谢艾主任,借你吉言,你有事就先忙,我等等我家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