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重生：从不当舔狗开始》 第1章 世子重生 圆月高悬。 大晋王朝，王都。 夜幕下，神威侯府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气派的大门上贴着囍字。 府内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今天是神威侯世子迎娶汝南王侧妃之女的日子。 书房。 额心有着一道绯色火焰印记的俊俏少女，明眸皓齿，正一脸抓狂的数落着面前的少年。 “我是真不想在你大喜的日子说你。” “就因为骠骑将军的小儿子多说了那个女……嫂子一句，你就把人家打成重伤。” “骠骑将军曾经可是父亲的同僚，和我们家一向交好，我们还要称呼他一句叔父。” “周府长房大小姐和嫂子产生争执，你连事情经过都没有弄清楚，就当众扇人家一巴掌。” “人家父亲可是那位麒麟阁大学士，你直接把周府得罪死了你知道吗。” “你就不能少惹事，让我省点心？” 说到最后，少女甚至连嫂子都懒得称呼了。 “她司马玥倒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么着迷?” 被数落的对象，苏黯，此时一脸恍惚，直直盯着前方，怔怔不语。 少女微蹙了蹙眉。 “你怎么了，我就说你几句，至于这副表情吗？” 苏黯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许多记忆杂乱交织，让他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好不容易理清思绪，他看到眼前的少女。 “婉儿，你没死！？” 他愣了愣，竟是情不自禁上前一把将少女搂住。 少女身后，一名神色清冷的侍女，神色微变，下意识将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 “你干嘛？”另一名大胸侍女连忙按着她的肩。 清冷侍女也反应过来，将手放下。 也对，世子和小姐是兄妹。 只是世子和小姐关系不好，在府内看到小姐都避之不及，却突然作出这般亲密举动，才会引起她的戒备。 “你发什么神经！” 名为苏婉的少女被苏黯抱住，也是一愣，旋即十分不适应的挣脱开来，气愤的指着苏黯。 “就那么想要我死吗？” 苏黯看着自己身上新郎官穿的大红色喜袍，心中升起一股狂喜。 他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了自己当年成亲那一夜，而且脑海中还多出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和一个叫“地球”地方的有关。 前世的他是个十足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不是他天赋不行，相反他在术道上堪称天赋异禀。 他单纯就是懒，仗着自己是神威侯的独子、大晋最强官二代，不但好吃懒做、整天躺平，还经常因为权贵欺压百姓那些事打抱不平，四处惹事。 后来更是因为痴迷于有京城四大美人之称的汝南王侧妃之女司马玥，甘愿化身舔狗，三天两头拿侯府宝贝来讨她欢心，使劲败家，哪怕司马玥对他并不感冒。 苏黯的父亲神威侯是一脉单传，一生也只有已经亡故的神威侯夫人一个女人，没有纳妾，导致侯府苏氏成员只有他们兄妹和神威侯三人。 神威侯常年镇守南疆，连今天苏黯的婚礼都没时间参加。 苏婉聪慧早熟，府内诸多事务和产业管理就理所应当落在了她的肩上。 面对苏黯的躺平惹祸，和讨好司马玥的败家行为，她时常加以劝诫和管束。 前世苏黯嫌她烦，两人因此争吵不断，久而久之关系降至冰点，直到见面话都不说一句，跟仇人一样。 只是后来苏黯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生死关头，他这个关系恶劣的妹妹竟然挡在自己面前。 她没能接下那蕴含强烈武修气机的一箭，当场被贯穿胸膛。 苏黯忘不了她临死前躺在自己怀中，抚摸着他的脸，眼中浓郁的担忧。 “父亲走了，我也要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那一刻，他无比悔恨和愧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苏婉的死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幸运的是，他重生了！ 这个时间节点，他和苏婉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那种地步。 这一世，他一定改过自新，不让悲剧重演。 “跟你说话呢，聋了？” 见苏黯久不回话，苏婉有些不耐烦。 苏黯这反常的举动，她怀疑是闯下什么弥天大祸等她擦屁股。 “我没事，就是刚刚和他们喝酒脑子有点懵。”苏黯回过神来，连忙道。 “喝酒！”苏婉冷笑一声，有点想骂他。 骠骑将军嗜酒如命，苏婉准备了几坛陈年佳酿招待，就因为苏黯干的好事，骠骑将军请帖都收了，今晚却没来，就差了管家送礼来。 “行了，你快去洞房吧，别让嫂子等急了。”苏婉挥了挥手，催促他离开。 “今天以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上进一点，别那么懈怠，整天游手好闲。” “父亲的爵位是你的，这侯府的基业未来也是你的。” “你这个样子让父亲怎么放心将这些东西传给你？” 说完，苏婉就有些后悔了，苏黯最讨厌她这些说教，这大喜的日子怕是又要吵起来。 “好……我知道。” 出乎苏婉的意料，苏黯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耐烦，而是一脸认真的应下。 “丹青，以后你就跟着世子。”苏婉朝身后吩咐一声。 “是，小姐！” 腰悬长剑的清冷侍女应诺，跟着苏黯离开书房。 月色皎洁。 苏黯走在侯府庭院间的碎石小道上，看着这沿路一草一木，感叹不已。 前世，神威侯陨落在南疆后，他熟悉的神威侯府也很快毁于神威侯的敌人手里。 不多时，苏黯来到了自己的婚房。 门口站着一对双胞胎丫鬟，皆容貌俏丽，二八年华。 “见过世子。”两名丫鬟齐声向苏黯行礼。 苏黯微微颔首，这两个丫鬟是司马玥从汝南王府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小荷和小莲。 虽然二女面容相似，但是身材和气质却有不小差别。 妹妹小荷一双桃花眸，面容娇憨可爱，饱满的胸脯将衣襟撑的鼓鼓囊囊，呼之欲出。后臀圆润挺翘宛如蜜桃，腰肢却颇为纤细，典型的细枝硕果身材。 姐姐小莲虽也面容娇媚，但是身材平平，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略薄，看起来面相刻薄。 “世子您快进去吧，小姐已经等了很久了。”小荷道。 “小姐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呢，您倒好，大喜的日子还四处溜达，奴婢都怀疑您是不是把小姐忘了。”小莲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苏黯身后的丹青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这么跟世子说话。 前世苏黯为了得到司马玥的芳心，对她身边这对双胞胎丫鬟也是各种讨好，以至于小莲对自己缺乏该有的敬畏之心。 苏黯推门而入。 第2章 世子妃司马玥 苏黯推门而入。 婚房内，一应配置几乎都是红色，十分喜庆。 苏黯进入内室。 身着凤冠霞帔的少女坐在红色实木的圆桌边，正享用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红盖头被摘下放在一旁的圆凳上。 少女生的一张精致如画的俏脸，肌肤白皙柔嫩，宛若凝脂，吹弹可破。 琼鼻挺翘，柔润的玉唇呈淡樱色，看着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 一双顾盼生辉的水润明眸，眼波荡漾间，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乌黑亮丽的青丝盘起，露出天鹅般白皙优雅的颈项。 不愧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堪称人间绝色。 苏黯看着那张曾经让自己痴迷不已的俏脸，这便是他的世子妃。 女方的红盖头只能由男方掀开，司马玥不等他来，便私自将红盖头拿下吃东西，显然没有将他这个夫君看在眼里。 对此苏黯早有预料，前世的她也是如此。 全王都的权贵都知道，神威侯世子苏黯对汝南王侧妃之女司马玥情根深种。 汝南王为了拉拢他的父亲神威侯，请媒人上侯府提亲。 苏黯在苏婉反对，父亲不看好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娶司马玥为妻。 然而司马玥私底下早已心有所属，不愿嫁给他。 她违背不了汝南王的意志，便找苏黯哭诉，还说如果强逼她，她就自尽。 不得已苏黯许诺他们只是假装成亲，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才将司马玥哄好。 前世新婚夜他们便没有圆房，在成亲后，苏黯为了展现自己君子风度，更是自己打地铺睡觉，私下举止间也从不逾矩。 前世的他想以此来感动司马玥，让她真正喜欢上自己。 然而舔狗的深情换不来女神的爱，只会让人越发轻贱。 直到后面侯府毁灭，司马玥不知所踪，也没有让他碰过。 “你来啦。” 司马玥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自顾自开始吃东西。 苏黯在她对面坐下。 “你手里有没有一种叫墓地灵兰的灵药？”司马玥放下筷子，忽然问道。 “墓地灵兰，你要这个干什么？”苏黯问。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玥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当然是我自己用啊。” 墓地灵兰，生长于千年古墓之中，极其罕见，具有蕴养灵识的功效，对于注重灵识的术修大有裨益。 神威侯府的宝库也只有一株。 像司马玥所在的汝南王府，就算能弄到这种天材地宝，也不可能给她一个侧妃后嗣。 前世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舔狗，为了博得司马玥高兴，没有犹豫就答应把墓地灵兰给她，司马玥只是随意表达了一下谢意。 成亲后，苏黯更是把很多只有他自己能享受的天材地宝给司马玥用。 甚至苏婉向他要一株武修炼体用的血参，他都没给，而是拿来讨好司马玥的胞弟。 苏黯目光流连在司马玥鼓胀的胸脯和柔软的腰臀间。 他重来一世，对司马玥早就不存在什么爱或喜欢。 现在脑海中的想法就是怎么睡了她，了却前世一桩遗憾，然后找机会休妻。 毕竟他堂堂神威侯世子，父亲是大晋武官之首，权势煊赫。 而汝南王只是一个处于权力边缘的王爷，司马玥还不是正妃的子嗣，根本没资格做他正妻。 更何况司马玥还爱着那个姓陆的，苏黯没猜错的话，这株墓地灵兰不是她自己用，而是为他所求。 不过现在得先把她哄上床再说。 “这……我手里就只有一株。”苏黯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 “不就一株灵药嘛。”司马玥语气不满。“你一个大男人那么小气干嘛。” 熟悉的语气，前世他就是这样被pua傻的。 “可是我爹说这个很珍贵，一定要留给我自己用。”苏黯一脸为难。 你一个废物用这种天材地宝不是暴殄天物吗。 司马玥心中撇撇嘴。 见苏黯不肯松口，也是想到这株灵药确实珍贵，司马玥难为情的咬了咬唇，语气有几分撒娇。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了吗，连一株灵药都不肯给我，你让我怎么怎么相信你嘛。” 苏黯微微挑眉。 在他面前一向高冷的司马玥，竟然还会对他撒娇，前世可从没有过，为了那姓陆的可真豁的出去。 “好吧……那就给你了。”苏黯装作犹豫了一阵子答应。 “好，这可是你说的。” 司马玥连忙说道，生怕他反悔一般。 她小口咬着糕点，眉眼间的喜意怎么藏不住。 自从和神威侯府定亲以后，她整天郁郁寡欢。 陆郎知道自己将要嫁给一个废物世子，表现的出离愤怒。甚至气昏头说出把他交给自己这样的话，不让自己吃亏。 司马玥也不想嫁给苏黯。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无法违背汝南王的意志。 自己只能依靠神威侯府，尽可能为他提供一些天材地宝，像这株墓地灵兰。 司马玥相信，有她的帮助，加上他的天赋，肯定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救她出苦海。 在这之前，她绝不会让苏黯碰他一下。 司马玥暗暗下决心。 吃了七分饱以后，她放下筷子。 “吃完了吗，该洞房了。”苏黯图穷匕见。 “你说什么？”司马玥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该洞房了。”苏黯笑吟吟的重复了一句。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强迫我吗。”司马玥瞪大美眸，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我们是夫妻，行伦敦之事是天经地义，之前说说而已，做不得数。”苏黯淡淡的道。 “你……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司马玥气咻咻的道。“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亏她还觉得苏黯深情，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 苏黯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走上前，双手穿过司马玥的腰肢和膝盖弯，将她抱起。 “你……放开我。”司马玥慌了。 她都生气了，苏黯竟然非但不温言软语来哄她，反而直接上手。 司马玥剧烈挣扎，但她一个弱女子，力量怎么可能比得上苏黯。 苏黯将她抱到床上，双手抓住她手腕，举过头顶，按在一起。 司马玥不肯依他，双腿乱蹬。 苏黯直接压上，将她按在绣枕上，不让她乱动。 一番挣扎过后，司马玥双手被按在头顶动弹不得，微微喘息着，胸前的峰峦高低起伏。 额头沁出些许汗珠，乌黑的秀发如云披散，衬的肌肤犹如白雪，颇为诱人。 第3章 抗拒 司马玥喜欢谁，苏黯不在乎，他对司马玥又没有什么感情了，只要得到她的身子就够了，反正再过不久就要休妻。 不睡白不睡。 苏黯俯身凑近，将脸贴在她的颈间，嗅着那沁人心脾的熟悉清香。 感受到颈间温热的鼻息，司马玥娇躯陡然一颤，眸光霎时间泛起些许迷离，心中却是泛起不甘之色，她和陆郎连手都没牵过，怎么能失身于苏黯。 她找准机会，一口狠狠的咬在苏黯肩膀。 “嘶~” 苏黯痛的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将司马玥推开。 司马玥缩在床榻的角落，靠着墙壁，眼睛透过散乱的长发警惕的看着苏黯，生怕他兽性大发扑上来。 苏黯掀开衣领查看，肩上有两排牙印，红中泛青，这还是在有衣料阻隔的情况下，否则皮肉都会被咬烂，她这是下了死口。 苏黯再看向司马玥，心中兴致全无。 他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之前太迁就你，让你没有认清我们身份的差距，以至于你现在这么任性妄为。” “若非我同意，你以为你有资格嫁给我吗。” 苏黯话中的轻视深深刺痛了司马玥。 她出身确实一般，只是一个权势不大的王爷侧妃的女儿，她母亲还是侧妃里面不受宠的那个，她在王府的地位只比妾生子好一些。 平日里那些人对自己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府内有什么好东西也轮不到她。 他们看不起自己就算了。 苏黯凭什么？ 他只是一个废物世子，酒囊饭袋，只要自己一不高兴，就会迫不及待的用各种方法哄自己开心，像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你不就仗着出身好吗，要是没有神威侯你又算什么？” 司马玥贝齿死死的咬着红唇，恨恨的看着他。 “呵。”苏黯笑了笑。 “我是废物没错，但我我再废物，我也是我父亲神威侯唯一的儿子。” “而你的父亲，根本不在乎你。” 苏黯话锋一转，淡笑道。 “还有陆川，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司马玥面露惊慌之色。 她和陆郎明明隐藏的很好，平常很少见面，也没有过亲密举止，旁人不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难道是小莲和小荷告诉他的，不可能，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 “陆川，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三姓家奴。”苏黯轻笑，话语中带着淡淡的不屑道。 听到苏黯这么说自己的心上人，司马玥顿时炸毛 “你凭什么这么诋毁他！他正直善良，天赋出众，比你这个废物强多了！” 陆川是一个天赋不错的术修，年近二十便入二境，看似性格温润如玉，在司马玥眼中就是一个有天赋、有才华的谦谦君子，根本不是苏黯这个废物世子能比。 苏黯嗤笑一声，前世他修行有成，回王都追寻仇敌时，碰到了陆川，顺手将他擒下。 经过严刑拷打，苏黯从陆川口中得知，他先是和汝南王另一个侧妃的女儿勾勾搭搭，然后又帮助汝南王的政敌扳倒了汝南王，顺利成为汝南王政敌的女婿。 后来妻子一家倒了，又改换门庭，认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权贵寡妇作姐姐。 妥妥的三姓家奴。 诸多酷刑折磨下，苏黯知道司马玥婚后和陆川有隐晦的联系，虽然身为世子妃的她已经没有机会跟陆川私底下见面，但她没少将侯府资源偷偷派人给他。 听到这个消息，在陆川死前，苏黯满意的多折磨了他半个时辰。 “信不信由你。” “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神威侯府的世子妃，你若做一些损害侯府利益、吃里扒外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苏黯也懒得在这女人这浪费时间，直接走出房间。 小莲和小荷站在婚房外，正小声说着悄悄话。 丹青按着剑，站在屋檐下阴影中，若不仔细查看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个人。 小莲很讨厌这个侍女，当然，不是说她样貌清丽脱俗让她嫉妒，而是刚刚她找这人搭话居然不理她，一点教养没有。 苏黯推门而出。 从他进去到出来，还没有一刻钟时间。 “这么快。”小莲一脸惊讶，一时嘴快，说出了心里话。 丹青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一巴掌抽在小莲的脸上。 小莲一边脸蛋顿时变得红肿，她被扇懵了，没想到这个贱婢居然敢打她，心中怒气勃发。 她想打回去，却看到丹青冰冷的眼神和腰间的长剑，顿时熄了心思。 不过没关系，苏黯会为她出头。 上次一个普通侯爷家公子想调戏她，她找苏黯告状，苏黯直接为她把那个公子打的躺在床上半个月。 小莲眼中噙着泪水，一脸委屈的看向苏黯，想让他好好教训这个贱婢。 “世子，您看她……” “管好你的嘴。” 苏黯打断了她，淡淡瞥了她一眼，径自朝院子外走去。 小莲没想到苏黯会是这反应，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丹青紧跟在苏黯身后，一路上，苏黯脸色平静。 没想到司马玥为了陆川能做个贞洁烈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并没有过多影响他的情绪。 说到底，司马玥只是他前世少年时期小小的遗憾。 丹青偷偷打量的苏黯，她性子有些清冷，此刻也不禁好奇，世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难道是和世子妃闹了别扭？ 但是世子一向对世子妃万般迁就，从没有红过脸。 总不可能真的是做完那种事后出来走走吧。 “侯府的库房在哪里？”苏黯问。 “我带您去。” …… 与此同时，婚房内。 司马玥眼角带着泪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小莲和小荷。 小莲一脸气愤，大骂苏黯丝毫不懂尊重司马玥这个世子妃，竟然留她一人独守空闺。 尤其是刚刚那个贱婢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竟然不帮自己出头。 她和小荷再也不会帮他在小姐面前说好话，给再多银子和首饰都不好使。 小莲心中冷笑连连，苏黯和那贱婢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司马玥既生气又委屈，苏黯居然想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而且还留她独守空闺，这要是传出去了，让别人怎么看她，这是对她的侮辱！ 主仆两人对着苏黯好一顿口诛笔伐，末了司马玥有些担忧。 “我之前对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苏黯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之前的话就差指着苏黯的脸骂他废物了。 “小姐别担心，他就是一时脑袋发热。这种男人就是贱骨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等他冷静一下自己就回来了。” 见司马玥有些被自己说动了，小莲有些得意，信誓旦旦的道。 “到时候您原谅他，再给他尝点甜头，他肯定会像往日一样对您百依百顺。” “那苏婉不是不待见小姐您吗，她终究是女子要嫁出去。就算她还待在侯府，有世子的支持，侯府的事还不是您说了算？” 第4章 天材地宝 “也是。”司马玥心中担忧消散，还隐隐有些期待。 她很清楚苏黯有多么在乎她，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多半是今晚喝了点酒，就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才敢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说那样的话。 在外面吹吹风冷静冷静就好了。 等自己在侯府掌权了，她要让曾经看不起她的人，让汝南王府那些人好看。 “可是小姐……”就在这时，小荷犹犹豫豫的开口。 “您毕竟是世子妃啊，以后要跟世子过一辈子。” “世子还对您那么好。” “要不奴婢去把世子找回来，您跟世子道个歉，以后就跟世子好好过日子吧。” “小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和陆公子才是天生一对，他怎么配跟陆公子比。”小莲一脸不悦，看叛徒一样看着小荷。 “要我去找他不可能，他回来好好跟我道个歉，等我心情好说不定就原谅他了。”司马玥冷哼了一声，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好像这对于苏黯来说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小荷苦着脸，姐姐和主子都这么说，她一个小丫鬟能怎么办。 小姐那个心上人非良人啊，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世子对小姐一心一意，小姐怎么就不屑一顾呢。 …… 苏黯在丹青带领下来到了侯府库房。 这里戒备森严，有诸多甲士把守，暗里还有高手护卫。 这些对苏黯来说都不是事，苏黯这张脸足以让他在侯府任何一个地方畅通无阻。 苏黯站在一个大房间内，四周摆放着一排排货架，他面前这一架便是存放最珍贵物品的。 一旁侯府管家递过来一张清单，上面是所有侯府储存的天材地宝。 这些天材地宝弥足珍贵，随便一株放在外面都能让众多高手争抢，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墓地灵兰……这个可以拿走，反正是我用的，不心疼。” “千年灵芝……这个可以增强气血，对武修大有裨益，得留给婉儿，不能拿。” “血参……嗯，有两株，拿走一株，剩下一株留给婉儿用。” “玉神涎，好东西，得留着。” “龙血果……这玩意能大幅强化武修肉身，但过于霸道，似乎有些副作用，也拿走。” 苏黯在一堆天材地宝间挑挑拣拣，最终选出三个，分别是墓地灵兰、五百年灵芝和血参。 看的一旁的老管家心疼的嘴直抽抽，侯府虽然财大气粗，但这种档次的天材地宝也就不到二十之数。 世子突然拿走三株，如果是给世子和小姐用，那是物尽其用。 但问题是世子经常从库房拿一些珍贵的灵药给司马小姐……哦现在应该叫世子妃。 这三株天材地宝多半也是给世子妃和她身边人用的，这让老管家很不舍。 但是老管家也没办法，侯府毕竟是世子的侯府。 三株天材地宝，苏黯并未拿走，而是放在库房。 他明天要用它们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放在库房里更安全。 苏黯回了婚房。 毕竟是洞房花烛夜，要是让外界知道，对世子妃用情至深的神威侯世子，竟然没有和世子妃同房睡。 指不定就会传成是司马玥将他赶出去，不让他过夜。 这对侯府的声誉损害不小。 回到房间后，苏黯能感觉到小荷似乎松了口气。而司马玥和小莲则摆着一副臭脸。 苏黯懒得理会这对主仆，脱下外衣躺床上就开始睡觉。 夜半三更，婚房内熄了蜡烛，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朱窗，照射在床前的地板上。 司马玥背对着苏黯。 就知道他放不下我，还不是乖乖回来了，若不主动道歉，别想我原谅他! 司马玥已经想象到苏黯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用尽手段讨自己开心的场景了。 轻哼一声，司马玥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翌日，晨曦微明，天边泛起鱼肚白。 苏黯醒了。 他坐起身，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他重生到了少年时候，那个年少气盛的神威侯世子，苏婉还活着，一切都能挽救。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弥漫全身。 “呼~” 苏黯长出了口气。 司马玥睡在床榻内侧，侧着身子睡得香甜。 苏黯翻身下床，换了身衣服，来到外室。 小荷和小莲正在酣睡，她们是司马玥的贴身丫鬟，一般而言是要陪侍主子的夫君，就睡在外室的两张小榻上。 听到动静，小荷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憨憨的看着苏黯。 看那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应该是还在开机。 苏黯忍不住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不得不说，满脸胶原蛋白，手感确实好。 前世，司马玥和她身边那些人都是白眼狼，就只有这个小荷知恩图报，也一直对他这个世子恭恭敬敬。 “呀，世子您起这么早啊。” 小荷清醒了，连忙站起身，还推了推一旁的小莲。 睡梦中的小莲烦躁拍开小荷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世子，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漱。” “嗯，去吧。” 苏黯走出房间。 庭院内，几个侯府的下人正在洒扫，修剪花草，见到苏黯出来，连忙朝他行礼。 只是不免有些嘀咕，今天世子起那么早。 苏黯站在屋檐下舒展了会身体，小荷端着盆热水回来了，袖子挽起，白皙的藕臂上搭着一匹毛巾。 “世子，奴婢伺候您洗漱。” 苏黯本想自己来，但看到小荷颤颤巍巍的胸脯，果断打消了这个想法。 苏黯坐在圆凳上，小荷将毛巾蘸上热水，拧干后俯下身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道。 “世子，昨夜小姐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她心里肯定还是喜欢您的，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和小姐日子还长呢，您多担待小姐。” 苏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小荷俯下身子给他擦脸，这个姿势，苏黯能看到她某处因重力微微下垂，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 这丫头的身材真棒，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惜前世他作为一名合格的舔狗，奉行着只爱一人的理念，没有碰过小荷。 感受到苏黯的视线，小荷俏脸发烫，晶莹的耳尖微微发红，内心羞怯难耐。 “世子，好……好了，奴婢先告退。”小荷支支吾吾，红着脸端着盆子逃似的走了。 第5章 王诗诗 苏黯来到庭院。 神威侯府是将门，庭院里放着一个兵器架，其中刀枪剑戟、棍棒锤锏应有尽有。 苏黯拿起一柄玄色长剑，细细端详了一番。 长剑制式古朴森严，色泽宛如墨玉，边缘锋利异常。 能放在他院子里的剑，自然不一般。 他在术道上天赋不错，前世原本走的是术修路子，不过因为一直躺平摆烂，一直未入二境。 等到侯府遭劫，他下定决心发奋图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足够时间和资源让他慢慢研习术法。 所以苏黯转修剑道，他的剑术还是逃亡时苏婉手把手教的。 想到苏婉，苏黯心中浮现些许温柔。 那时候苏婉不但没有嫌弃他这个累赘，还时常激励他，和他一起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直到苏婉为了救他而死，对他来说就像天塌了一般。 苏黯心念微动，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从他体内发散出，下一刻，手中长剑浮空而起，停驻在半空中。 看着这一幕，苏黯皱了皱眉，他现在这具身体没有武道境界，无法以气机御剑，所以御剑凭借的是剑意。 “意”不同于武道的其他东西，它与人的感悟有关，按道理自己重生虽修为尽失，但剑道感悟却都还在。 前世自己一身剑意磅礴似海，且十分凝练，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哪怕只是靠近自己都会被剑意绞杀。 现在他的剑意不能说孱弱，只是太少了，少到只能控制一把剑。 应该是修为的原因，这具身体还没开始修行，承载不了前世的剑意。 苏黯将长剑归于兵器架，没有多想。 这时，丹青进了院子。 一身上白下黑的马面裙，腰悬长剑，长发束起成高马尾，清冷的俏脸上一丝不苟。 作为一名贴身侍卫，她其实算失职，苏黯起床了一小会儿她才赶到。 主要是苏黯平时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而这个时候一向勤奋的苏婉都还没有起床。 丹青对苏婉的安排有些不满，她不是侯府的下人，而是神威侯秘密培养的暗卫，和她一样优秀的那个人现在跟着苏婉，前途光明，她却要跟着世子。 “昨晚你睡在哪里？”苏黯看向这姑娘。 丹青对他来说也是老熟人了，前世也是他的侍卫，忠诚度自然没得说，最后为了掩护苏婉和他逃离王都，香消玉殒。 “回禀世子，就在隔壁。” “以后要是我睡在房间里，你就跟她们两个丫鬟一起睡外室。”苏黯道。 他的房间很大，外室都有几十平，睡三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是。”丹青应诺。 卯时，约莫早上六点。 苏婉准时睁开双眼，坐起身子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她每天都会这个点起来，丫鬟已经准备好洗漱物品。 苏婉洗漱完，在庭院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进屋子泡了个澡，然后便开始享用早餐。 “昨天车骑将军府送来一只妖虎，通知后厨把虎鞭熬了给世子。” 苏婉吩咐身旁的侍女道。 虽然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但她觉得苏黯迎娶挚爱，昨夜肯定和司马玥折腾到很晚，弄点东西给他补补准没错。 一旁的老管家给她汇报府内事务。 “什么，世子昨夜去了一趟库房，这会儿已经起来了？” 苏婉一脸疑惑，新婚第一天不搂着娇妻睡觉，起那么早干什么。 还有洞房花烛夜跑去库房，不会是司马玥那个女人又向苏黯讨要东西吧。 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世子刚刚从库房拿走了昨夜挑选好的三样东西。 “血参、墓地灵兰、龙血果。” 老管家告诉她苏黯拿走三株天材地宝名字的时候，苏婉感觉心都在滴血。 墓地灵兰，罕见至极的蕴养灵识至宝。 龙血果，传说中沐浴龙血的异果，比墓地灵兰还珍贵。 血参，这个是父亲专门为她准备的，她是个剑修，需要这东西增强气血，他就这么给司马玥了？ 但是司马玥走的是术道啊。 听说司马玥有个弟弟习武，该不会…… 苏婉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苏黯这个败家玩意，眼里还有没有侯府，净将侯府的东西给外人。 不对，司马玥已经是世子妃、侯府的女主人。 自己现在之所以管事，是因为侯府主人不在、少主摆烂，要是司马玥是个有野心的，以苏黯那深（舔）情（狗）的性格，侯府岂不是要她做主了。 苏婉不敢想象司马玥主事侯府的场景，到那个时候这个家就没法待了。 他就不能别对司马玥那么掏心掏肺吗，三株天材地宝说给就给。 本来她计划给周府和骠骑将军府赔罪，就要耗费许多资源，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既然是世子妃要，那就给她便是。” 苏婉最后无力的叹了口气。 谁叫神威侯府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世子呢。 “你去跟他说一下，墓地灵兰对他很重要，问他能不能换一个。” 苏婉心累的摆摆手，示意一脸担忧的老管家告退。 “小姐，骠骑将军府的王小姐来了。” 这时，有丫鬟上来禀报。 苏婉眼睛一亮，连忙道：“快请，带王小姐去大堂，不，就来我房间。” 不多时，丫鬟带着一名少女来到了苏婉的庭院中。 少女一身藕白色镂花对襟襦裙，身段窈窕，面容清丽，不施粉黛，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宛如邻家小妹般娇俏可人。 苏婉早已在院门口等待。 “诗诗，你来了。” 苏婉上去亲切的握住少女的手，热情道。 “婉儿。” 王诗诗脸色有些复杂，刚想说什么。 “我们坐下聊！” 苏婉拉着着王诗诗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丫鬟们端上来糕点水果。 “婉儿，我弟弟的事……” 王诗诗脸色有些忧愁。 苏婉咬牙切齿：“诗诗，这件事是苏黯不对，那个的王八蛋，脑子时不时就犯病。” 王诗诗，正是骠骑将军的嫡女，那位被苏黯揍的是骠骑将军的小儿子，王诗诗的亲弟弟。 “苏黯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王诗诗俏脸黯然。 “唉。”苏婉也面色复杂的叹口气。 骠骑将军和神威侯是故交，曾经是袍泽，并肩作战过，交情深厚。 在他们这些小辈还是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苏婉父亲还不是神威侯，王诗诗的父亲也不是骠骑将军。 那时候他们两家住在一个胡同，离得很近，所以他们四个小辈关系很要好，经常在一起玩乐。 那时候有别的权贵家小孩见王诗诗和苏婉长的漂亮，喜欢捉弄她们，还经常欺负王诗诗的弟弟。 都是靠着苏黯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儿，逮着欺负他们领头那个人揍。每次搞得苏黯遍体鳞伤，伤好了继续和他们打。 久而久之，那些小孩就不敢欺负他们了。 苏黯勇敢的身影深深烙印在王诗诗心中，她从小就崇拜这个邻家哥哥。 第6章 小莲偷吃 可是忽然有一天，苏黯身边多了个漂亮的少女，虽然女孩对苏黯爱搭不理。 苏黯却总是往上凑，使各种手段讨那个少女开心。 从那以后苏黯不再和他们一起了，关系渐渐疏远。 “人是会变的。”苏婉叹了口气。 回忆起小时候的苏黯，对比现在这个苏黯，她也郁闷万分。 “昨天他成亲，我爹本来想来的，可是我娘不让，小武也很生气，说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王诗诗眼中雾气氤氲，擦了擦眼角。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王叔和小武一个交代。” 苏婉咬了咬唇，骠骑将军也是军方巨擘，虽不如神威侯，近来更是因伤势在家休养。 但多年的交情，绝不能断在这件事上。 “嗯。”王诗诗抿了抿嘴，低下头。 “走，我带你去见他，让他给你道歉。” 见到闺蜜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苏黯有些心疼，当即拉着她就要去找苏黯。 “啊，还是别吧。”王诗诗连忙摇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苏黯虽然喜欢惹是生非，但大都是为被欺压的平民百姓出头，其他时候虽然纨绔了一点，但也是能讲道理的。 唯独在处理和司马玥的有关的事情上，完全是不分对错的极度护短。 王诗诗怕到时候苏黯梗着脖子说他没错，她会更加失望。 当时的事情就是王武笑嘿嘿的说了一句嫂子真漂亮身材真好。 司马玥当即恼怒，她觉得自己和苏黯没什么关系，王武这是在污她清白。 苏黯则是觉得王武这句话侵犯了司马玥，又看到司马玥生气了，就把王武狠狠的揍了一顿。 为了让司马玥满意，王武被打成重伤，肋骨都断了几根。 王诗诗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的，骠骑将军夫人现在一提到苏黯就咬牙切齿，明令骠骑将军府任何人不准和神威侯府有所联系。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喧闹的声音。 “都说了我没吃就是没吃。” “你们凭什么污蔑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赶紧放开我。” 是一名女子泼辣的声音，听的出来年纪不大，话语中有恃无恐。 发生了什么，苏婉蹙着眉。 她正在和王诗诗叙话，怎么隔壁就闹起来了。 隔壁正是苏黯的院子。 “诗诗，我先去看看。”苏婉歉意的跟王诗诗说了一声，朝隔壁院子走去。 王诗诗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苏黯的庭院中，一群下人聚集在一起，中间围着两名丫鬟，说话的那名丫鬟正是小莲。 “发生了什么。” 苏婉走了过来，周围的下人纷纷让开。 “小姐，我想把您吩咐熬的虎鞭汤端给世子，就看到她在厨房偷吃。” 一名丫鬟走上前来指着小莲，将事情始末说明，一脸愤愤不平。 “她不但偷吃了世子的虎鞭汤，连您和世子妃的银莲羹也尝了个遍。” “奴婢警告她，她还威胁奴婢，奴婢喊人，她就抓奴婢的头发，还扇奴婢的脸。” 苏婉仔细查看，发现丫鬟鬓发散乱，脸上有指甲的血痕。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在厨房偷吃世子的虎鞭汤，我上来阻止你才把你弄成这样。” 小莲丝毫不惧，信誓旦旦的说道。 “世子最喜欢我家小姐，还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偷吃世子的虎鞭汤。” “你……你还倒打一耙。”那名丫鬟没想到小莲能这么理直气壮，声音都有些着急。 “小姐您别信她，真的是她在偷吃。” 苏婉冷冷的打量二人。 小莲的表现不像一个做错事的人，尤其是她后面那句话，这是在暗地里提醒众人，她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跟世子也关系匪浅。 那个丫鬟一脸委屈，模样也着实有些凄惨。 这么一看还真不好分辨偷吃的是谁。 就在那丫鬟心中焦急不已，担心小姐不相信她的时候。 小莲忽然感到鼻子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她摸了摸，手上一片红色。 是血，她流鼻血了。 小莲有些慌乱，刚想叫人拿纸给她擦擦，却见众人冷冷的看着她。 她暴露了，虎鞭汤本就大补，还是妖虎的虎鞭，她喝了几口就流鼻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婉淡淡的道。 “我就是最近有点上火……”小莲还想狡辩，但她的言辞苍白无力，根本无人相信。 苏婉在思考怎么处罚她，如果是侯府丫鬟，直接打一顿然后逐出侯府就行了。 但小莲毕竟是司马玥的贴身丫鬟，她要处罚的重了，司马玥肯定不愿意，到时候往苏黯哪里吹点枕边风，苏黯肯定会偏向小莲。 但是身为一名丫鬟偷吃主子的东西，就只是随便处罚一下的话，怎么让侯府这些下人信服? “你们何事喧闹？” 就在这时，苏黯屋子的房门打开。 司马玥带着小荷走了出来，她一身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面容精致，长发盘起成凌云髻，露出雪白的玉颈。 即便昨晚因为一些原因没睡好，也不影响她出尘的气质和美丽的容颜。 “见过世子妃！” 在场的众人齐齐行礼。 “嫂子！”苏婉也不情不愿喊了一声。 “嗯。” 司马玥朝苏婉点了点头，双手交叠于小腹前，莲步款款，优雅的行至小莲身旁。 “小姐，您终于来了。”小莲像看到救星一般。 司马玥有特意学过礼仪，在外言行举止也十分得体，又因为其身为京城四大美人的美貌，风评极好。 除了苏婉这种了解她真面目的，恐怕都会被她的外表欺骗。 在场的下人们都觉得，这位世子妃端庄又优雅。 王诗诗看着的司马玥，心中莫名泛起些许酸意。 “小婉，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司马玥温声细语。 苏婉可不信刚刚那么大动静，司马玥会没有听到，但还是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 司马玥走到那个丫鬟面前，温温柔柔的道：“这件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听到世子妃这么信任自己，那名丫鬟感动的鼻子都酸了。 “大家都说世子妃您知书达礼，奴婢就知道您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第7章 处罚 “小姐……” 小莲慌了，刚想说什么，小荷拉住了她，给了她个心安的眼神。 司马玥温柔的声音传到众人耳边。 “这件事是我叫小莲做的，我听说后厨给我做了银莲羹，怕吃不惯，就让小莲端给我前先尝尝。” “世子也说怕不喜欢喝虎鞭汤，让小莲先帮他尝尝。” 王诗诗觉得司马玥这番话漏洞很多，比如她为什么要连着苏婉那一份银莲羹也吃，为什么要骗大家说是那丫鬟喝的。 “但是小莲冤枉人是不对，这样吧，罚小莲三个月月俸给你，我回去也会对她严加管教，如何。”司马玥向那丫鬟问道。 丫鬟眨了眨眼，虽然她感觉世子妃在偏袒小莲，不过刚刚差点被冤枉，现在能证明她的清白，还能平白得到小莲三个月月俸，她也满足了。 毕竟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三个月月俸可一点也不少。 “奴婢听从世子妃吩咐。” “小婉觉得怎么样？”司马玥又看向苏婉。 苏婉能感受到所有目光看向自己，她眯了眯眼，这个嫂子是个不好对付的。 司马玥这番处理，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偏袒小莲，但给了受害丫鬟一个交代，小莲也得到一些处罚。 虽然这个处罚不重，但是想到小莲毕竟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要是真一板一眼处理反而有些不近人情。 尽管小莲是偷吃了，但是司马玥对此不在意，甚至有意为小莲脱罪。 苏黯肯定会站在司马玥那边。 苏婉自己的银莲羹也被偷吃了，她若要这个说事，也能处罚小莲。 但是苏黯和司马玥都站在小莲那边，她再这样就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还容易与苏黯和司马玥爆发冲突。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这样处理也还算过得去。 唯一受影响的就是苏婉，她是侯府的主事者，司马玥上来就接过事情的处理权，轻描淡写帮助小莲脱罪，对她在府内的权威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场下人看着这一幕，难免人心浮动。 以前世子不管事，所以府内是由小姐主事。 现在世子妃似乎有想掌权的意思，那以后侯府该听谁的？ 世子妃一向受世子宠爱，还是小姐的长嫂。 而小姐以后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这样看来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苏婉看着司马玥，后者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司马玥知道苏婉不喜欢她，她也是同样不喜欢这个强势的侯府小姐，甚至有些嫉妒，凭什么她能主事门庭显贵的神威侯府，而她在汝南王府却要处处遭受白眼。 而且她要夺取侯府权力，苏婉绝对是最大的阻碍。 这次交锋是她司马玥赢了，只要有苏黯支持，她今后也将立于不败之地！ 苏婉略作犹豫，终究放弃了继续追责下去的想法。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大不了自己让步。 要是她再追究，等苏黯来了，他帮司马玥说话，到时候她的威信只会更受打击。 苏婉准备为此事一锤定音时，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 “你们堵在这干什么？”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苏黯站在院门口，一身紫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丝滚边，玉冠束发，面容俊秀如画，因那一对剑眉，却不显阴柔，反而平添几分英气。 他的身影沐浴在璀璨的朝阳下，长身玉立，金光熠熠，烨然若神人。 王诗诗看的不由得痴了痴，旋即很快回过神来，低下头不去看他。 “你们在干什么？”苏黯看着院子里这一大帮人疑惑的问。 司马玥上前将事情经过说明。 “也是一场误会，我们让小莲帮忙尝一尝虎鞭汤和银莲羹，然后她就被误以为是在偷吃。” 说着司马玥给苏黯使了个眼色。 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居然没有跟自己道歉，不过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他，看在他等下为自己说话的份上倒不是不能原谅他。 “什么虎鞭汤？”苏黯一脸黑线。 他的宝剑尚未开锋，就给他喝这玩意，看不起谁呢。 司马玥还以为苏黯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连忙道。 “就是你早上吩咐，小莲端给你前她先尝……”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苏黯面无表情打断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今日刚到卯时便起了床，那时小莲还在睡觉，后面我就去库房和后花园了，我哪里有机会吩咐她？” “我也根本不知道谁给我熬了虎鞭汤。” 所有人都看向司马玥，她的脸色有些难堪。 世子和世子妃这是闹矛盾了？世子妃明显是要世子配合她一下，没想到世子这么不给面子。 在场的下人们心中想道。 “身为奴婢，偷吃主人的食物，你就只罚三个月月俸？”苏黯看向司马玥，用质问的语气问。 “我……”司马玥语塞，苏黯的反应出乎司马玥的预料，让她不知所措。 苏黯可不惯着她。 “府内之事，不是一直由苏婉做主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 “尤其还是你的身边人犯错，你这么袒护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侯府是姓司马！。” 苏黯冷冷的声音传到众人耳边，场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司马玥俏脸煞白无比，如果刚刚苏黯只是不给她面子，那现在就是将她的脸扔在地上踩了。 “侯府是苏氏的侯府。”苏黯看向在场众人，淡淡的道。 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这是在告诉了他们，侯府主事者依旧是苏婉这个侯府小姐，而不是司马玥这个世子妃。 世子显然也看出来了世子妃跟小姐夺权，小姐落入了下风，这是给小姐撑腰呢。 苏婉看着苏黯的背影，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 “苏婉，你来决定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苏黯道。 苏婉压下心中思绪，略作沉吟，说道。 “小莲偷吃主子食物，罚作院内洒扫丫鬟。” 苏黯微微颔首，洒扫丫鬟是府内干脏活累活的丫鬟，月俸少的可怜，跟贴身丫鬟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莲前世就喜欢搬弄是非，四处作妖。如果他来处理就直接杖毙。 但是苏婉管事手段尽管严格，却没有那么严苛，这个处罚结果刚好合适。 “世子妃御下不严，罚三个月月俸。”苏黯最后宣布对司马玥的处罚。 又是一个让众人惊诧的决定，刚好罚三个月月俸，和之前世子妃对小莲的处罚一样，世子这是故意的吗？ 司马玥脸色苍白如纸，娇躯一阵摇晃，几近摔倒。 罚三个月月俸的处罚，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小姐，我们先回房。” 小荷一脸担忧，赶紧将司马玥扶回房间。 “世子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当洒扫丫鬟，求您原谅我吧。”眼见最大的倚仗也走了，小莲泪眼汪汪的拉着苏黯的衣袖恳求道。 苏黯随手将小莲甩开，驱散众人，“行了，都散了吧。” 小莲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很快就有丫鬟上来带她去熟悉工作。 第8章 叙旧 房间里，司马玥疯狂砸着东西，来宣泄心中的怒火和羞辱。 “小莲不就喝了一口他的虎鞭汤，就要这么惩罚她，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吗。” “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就知道偏心苏婉，一点面子不给我！” “我是世子妃，我才是侯府的女主人，凭什么她苏婉能骑在我头上。” “小姐，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小荷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司马玥的后背，安慰着她。 司马玥垂头丧气，在床榻上坐下，低头撑着脑袋。 “他之前说最爱我肯定是骗我的，他既然不喜欢我，不肯好好疼我，为什么要答应我父亲提亲。” “他就是个渣男、伪君子！” 司马玥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 小荷语塞。 其实世子这些年对小姐一直非常好，很疼小姐，只是处理今天的事有些不留情面。 也是小莲做的过分了，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吃。 要是世子肯保她自然无事，可是小荷感觉，经过昨晚的事以后，世子已经不是之前的世子了。 “小荷，你说他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过分？”司马玥忽然抬起头看着小荷，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蛋滑落。 “小姐，可能是因为昨晚您不肯和世子圆房吧。”小荷叹了口气，她昨晚劝过的，可是小姐和小莲都不当回事。 “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他不会强迫我。”司马玥有些不忿道。 “应该也和陆公子有关，虽然奴婢也不知道世子为什么会知道您和陆公子的事。”小荷道。 “但是世子是您的夫君，您却因为陆公子不愿意和世子圆房，奴婢觉得这样的事哪一个男子都忍受不了吧。” 司马玥没有说话，陷入沉默。 “假如世子和您成亲后，和其他女子勾勾搭搭，您会怎么样？”小荷问。 “他敢！？”司马玥生气道。 这种情况，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生气，让人十分耻辱。 “是啊，奴婢觉得世子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小荷劝道：“要不今晚您就和世子圆房，以后好好跟世子过日子吧，世子那么喜欢您，以后肯定会对您好的。” “到时候您再跟世子求情，让小莲回来。” “可是……陆郎还在等我。”司马玥迟疑道。“他答应过我，等他修为有成，就会来侯府救我出来，然后娶我。” “哎呀，陆公子再厉害，还能比的上侯爷吗？”小荷见司马玥还不听劝，有些急了。 “而且陆公子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那次奴婢替您给他送信，他看奴婢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奴婢一样。” “他还想对奴婢动手动脚，要不是后面二姐刚好来了，奴婢感觉陆公子就要……” 她说的二小姐是指汝南王嫡女。 “真的？小荷，你莫不是在骗我？”司马玥不敢相信。 陆郎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奴婢跟了您这么久，您还不信奴婢说的话吗，奴婢怎么可能会骗您呢。”小荷一脸委屈。 苏黯说过陆郎是小人，现在小荷也这样说…… 司马玥看着小荷广阔的胸怀，连她一个女子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捏一把，陆郎多看几眼，会不会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说不定是小荷太敏感了，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司马玥内心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心中还是出现些许动摇，下次回王府要好好问问陆郎。 屋外庭院中。 “诗诗，你怎么来了。”苏黯看着躲在苏婉身后的白衣少女。 王诗诗是他儿时的玩伴，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不过后面很少有交流，关系就疏远了。 “我来找婉……” 王诗诗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婉打断，她怒目而视苏黯。 “还不是前段时间，你把小武打成那样，人家来找你讨回公道。” 苏黯看着王诗诗，认真道。“你放心，这件事，今日我便会去跟王叔和婶婶认错请罪。” “你说的是真的？”王诗诗忍不住问。 “自然。”苏黯道。“等下还要麻烦你回去给王叔和婶婶带个消息，我会上门拜访。” 苏婉松了口气，苏黯这个始作俑者愿意去请罪，再赔偿一些东西，按两家的交情，还是很有可能将关系恢复如初的。 “你和她是不是吵架了。”苏婉感觉今天苏黯对司马玥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不单单是吵架。”苏黯很干脆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居然不肯跟你圆房！” 苏婉瞪大眼眸，一脸愤怒，这婚事还是汝南王主动提出来的。司马玥却这般行径，这完全是在羞辱他们神威侯府。 王诗诗也惊呆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新娘在洞房花烛夜不和新郎圆房的。 这要是女方是大家族小姐、男方是赘婿，那还能理解。 问题是苏黯是神威侯世子，就算是公主也不敢这样对他。 “亏你还对她这么掏心掏肺，结果呢，人家碰都不让你碰一下。”苏婉俏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 “无妨，通过昨天晚上我已经认清了这个人。”苏黯道。 “以前是我被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迁就她了。” “那你今天从库房拿的那三株……”苏婉也是蕙质兰心，立马猜出些什么。 “没错，诗诗不是术修吗，小武也准备习武。”苏黯点头。 那三株天材地宝正是他准备给骠骑将军府赔罪用的。 墓地灵兰是为王诗诗准备的，而龙血果和血参，骠骑将军和王诗诗的弟弟身为武修都可以用。 “你们在说什么啊。”王诗诗听的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看来苏黯经过昨夜的事情以后，真的变得成熟了。 真是母亲保佑。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苏婉问。 “过段时间把她休了便是。”苏黯淡淡的道。 休妻？ 王诗诗眨了眨眼，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些许窃喜。 苏婉很赞同这样的处理方法，司马玥的身份根本不配当侯府未来的女主人，而且居然还因为惦记其他男子，新婚夜不和苏黯圆房。 简直奇耻大辱。 不过确实得等一段时间，新婚夫妇就闹离婚，不太合适。 没有圆房的事也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到时候苏黯和侯府都会沦为笑柄。 “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带诗诗去后花园转转，刚好你们两个叙叙旧。”苏婉朝苏黯使了个眼色。 司马玥在侯府待不了多久，苏婉觉得自己可以物色新世子妃的人选。 王诗诗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骠骑将军和他们家门当户对，王诗诗是她的好闺蜜，知根知底，性格好的没话说。 而且苏婉还知道王诗诗很小就喜欢苏黯，简直是世子妃的不二人选。 “啊，我还是回去吧……”王诗诗俏脸一红，羞涩道。 虽然有点想和苏黯哥哥独处，但是那么久没跟他说过话，她觉得自己会很尴尬的，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没事，刚好我也想找你聊聊天。”苏黯笑道。 第9章 负荆请罪 天光明媚。 侯府的后花园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能跟我说说王叔他们现在的想法吗？。” 苏黯和王诗诗并肩走在卵石小路上，丹青按着剑尽职尽责的跟在身后。 “我娘很生气，毕竟那天，小武被下人抬回来的时候，胸前骨头都断了几根，我娘到现在还说要跟侯府老死不相往来。” 王诗诗俏脸有些黯然，从小倾慕的青梅竹马把亲弟弟打成这样，换谁都会不好受。 “小武说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王武今年十三岁，苏黯十七，苏婉和王诗诗都是十六。 王武和苏黯差了四岁，从小就是苏黯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很崇拜他，视他为兄长。 “我爹倒是想修补一下关系，只是我娘一直不肯。” 苏黯微微沉默。 王武就是个半大小子，当时说出那句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在打趣和起哄，是那时的他太敏感，又急于在司马玥面前表现，才铸成大错。 前世苏黯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上门赔罪的是苏婉，所以到最后和骠骑将军府的关系都未能恢复如初。 但是在他和苏婉逃离王都的时候，骠骑将军还是秘密派出高手护卫他们，帮了他们很多忙，这个恩情苏黯一直记在心里。 苏黯停下脚步，一只手搭在王诗诗肩膀上，认真的道。 “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也让很多人失望，现在我想改过自新，并尽力去弥补一些事情。” “这件事我一定上门给小武认错。” 记忆中那个苏黯哥哥真的回来了。 王诗诗俏脸微红，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只感觉肩膀都有些酥麻，站都站不稳。 两人继续在后花园散步，王诗诗这回彻底放下心结，两人之间的相处宛如小时候一样。 苏黯说了一些前世自己在江湖上遇到的趣事妙闻，逗的王诗诗咯咯直笑。 直到日近正午，王诗诗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神威侯府待了很久，该回家了。 “苏黯哥哥，我先回去了。”王诗诗恋恋不舍的朝苏黯摆了摆手。 “好，记得跟王叔和婶婶说一下，很快我就会上门赔罪。”苏黯目送王诗诗在侯府侍卫护送下，消失在街角。 “你们那么久聊了什么?”苏婉有些好奇的问。 她是想要苏黯和王诗诗拉近点关系，没想到苏黯那么给力，和王诗诗在后花园待了那么久，把她哄的开开心心的，尤其是最后那个依依不舍的眼神。 “就是一些小时候的事。”苏黯道。 苏婉也没有多问，苏黯愿意在王诗诗身上花心思，这表明他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司马玥了。 “去骠骑将军府赔罪的事我们商量下？”苏婉道。 “不用，交给我就行了。”苏黯笑了笑。 苏婉看着他，犹豫了片刻，今天苏黯的表现很不错，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 苏黯房间内。 “你说什么，他和那个王诗诗一起在后花园待了半个时辰？” “孤男寡女，他们怎么敢？” “那个王诗诗难道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吗？” 司马玥听着小荷给她汇报的消息，脸色难看的仿佛吃了一只苍蝇。 “小姐，奴婢听说王小姐和世子是青梅竹马，而且那些下人说王小姐从小就仰慕世子。”小荷脸色担忧，偷偷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 “嘭！” 司马玥咬着银牙，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这一桌子饭菜是她为苏黯特意准备的，虽然不准备将自己交给他，但是她觉得可以借中午吃个饭的功夫跟苏黯服个软，将他们的关系恢复如初。 没想到他居然和那个王诗诗去后花园了！ 一点也不把她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 司马玥心中气愤不已，但是生完气，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心头。 苏黯跟别的女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苏黯哪怕是个废柴，凭借他的样貌和家世，也有很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但是为了不让司马玥误会，他对其他女子都是避之不及。 哪怕是他的妹妹苏婉，关系平平的两人也很少在一块，现在却和一个爱慕他的女子孤男寡女在一起那么久。 难道，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难道以后的日子都会像今天一样，他都会对自己冷面相待？ 司马玥无法接受。 她一直以为苏黯只不过是她众多追求者之一，对她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这一刻，她意识到好像并非如此。 她已经习惯了苏黯无条件对她好，对她嘘寒问暖，无时无刻不在意着她的喜怒哀乐。 以至于今天早上苏黯丝毫不给她面子，她更多感到委屈而不是愤怒。 司马玥怔怔的望着窗外，心中忽然有些患得患失。 ———— “那人谁呀，跪在骠骑将军家门前？” “不知道，看样子是个挺俊秀的少年人” “背着荆条，这是在负荆请罪？” “好像是神威侯世子。” “他跪那干嘛，我记得王将军和神威侯关系很好吧。” “你不知道啊，前段时间，世子把王将军小儿子打了，肋骨都断了几根。” 骠骑将军府所在的胡同，附近的住户们议论纷纷。 苏黯赤裸着上身，跪在骠骑将军府大门前。 他的身子骨有些单薄，棘条的刺划破背后的皮肤，鲜血淋漓。 正值盛夏，七月流火，中午毒辣的太阳炙烤着背后的伤口。 苏黯却挺直腰背，神色平静而坚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黯已经跪了一刻钟。 骠骑将军府的门房和下人们只是站在大门口，冷眼看着这位尊贵的神威侯世子跪在烈日下，无动于衷。 离骠骑将军府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苏婉看着这一幕，秀眉微蹙。 这时，王诗诗从侯府内疾步走出。 “苏黯哥哥你快起来，这里太阳那么大。”王诗诗焦急道。 “王叔和婶婶愿意见我了？”苏黯问。 方才他上门拜访，却被骠骑将军府拒之门外，所以在将军府门前负荆请罪，希望能让他进去。 “别管这些了，你先起来吧。”王诗诗看着苏黯背后的伤口，满是心疼的道。 苏黯摇了摇头，他做错了事，自然要表现出认错的态度。 王诗诗急得跺了跺脚，又跑回府内。 骠骑将军府大堂。 高大魁梧的中年壮汉坐在首位上，身旁是一名衣着素雅，却难掩雍容气质的美妇。 此二人正是骠骑将军王烈以及他的发妻韩夫人。 “苏黯那孩子已经跪了一段时间。”王烈用商量的语气跟韩夫人说道。“要不就让他进来，一直跪着也不好看。” “这才多久，什么负荆请罪，多半只是装个样子，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夫人呵里一声。 王烈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他这个侄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围着汝南王府那个小女娃转，正事一点不做。 这样一个人会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显然不太可能。 “如果他能跪满一个时辰，放他进来也不是不能。”韩夫人冷哼一声道。 第10章 原谅 王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觉得苏黯跪了一刻钟，认错的态度已经有了，就该放他进来了。 毕竟他和神威侯交情深厚，这几个孩子小时候关系也近。 然而韩夫人和他只有一对儿女，韩夫人把王武这个幺儿宝贝的不得了，看的比什么都重。 王武被打成重伤抬回府的那天，韩夫人没有打上门去，都是他死死拦着的结果，现在哪肯轻易原谅苏黯。 这时，王诗诗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走那么急干什么，女孩子家家一点也不知道矜持。”韩夫人皱着眉说教了一句。 “爹，娘，你们就放他进来吧。”王诗诗求情道。 “你忘记你弟弟当时怎么被抬回来的。”韩夫人冷冷道。 “可是，他都顶着太阳跪那么久了，背上都是血。”王诗诗道。 “你这丫头……你是要气死我，你不向着你弟弟，胳膊肘净往外拐。”韩夫人怒斥道。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少说两句。”王烈出来打圆场。 王诗诗说服不了韩夫人，只能无奈坐在一旁，一想到苏黯还在外面跪着，黯然神伤，心疼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黯在骠骑将军府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这一世苏黯还没开始习武，之前又沉湎于吃喝玩乐，身体素质很一般。 跪在将军府门前坚硬的台阶上，又被盛夏中午的太阳一晒。 苏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他始终将背挺直，不曾弯下去。 背后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结成血痂，覆盖大半个背部，看上去颇为凄惨。 苏黯为了体现认错的诚意，选的都是带刺的棘条，而且不是一根两根，而是整整一捆。 “我们要不要去把世子扶起来。”门口一名下人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悄悄问身旁的管事。 “夫人说过没有她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管事叹了口气道。 马车上，苏婉透过车窗，看着苏黯的身影，神色复杂，拳头悄悄攥紧。 让苏婉意想不到的是，苏黯一向好吃懒做，却能在烈日下坚持跪这么久。 他又不是自己，身为武修体魄强悍，他就是个普通人。 骠骑将军府大堂。 “已经半个时辰了，就让小黯进来吧。”王烈叹了口气道。 韩夫人凝眉不语，内心也出现松动。 说到底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经常保护她这一双儿女。 可是一想到幺儿当初凄惨的模样，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小黯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实意想要向我们认错。”王烈道。 如果苏黯只是带着一堆礼品上门认错，那别说韩夫人，就算是他也不会让苏黯进府。 他们要是收下礼品就原谅苏黯，指不定别人就会说他们是贪慕神威侯府权势和宝贝，连将自己儿子打成重伤的罪魁祸首都能轻易原谅。 但苏黯这个向来怠惰的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能不顾及自己脸面了，在大门前众目睽睽之下光着上半身跪半个时辰。 王烈觉得这份诚意已经足够了，该让人家进门了，否则都会让人觉得他们丝毫不念旧情。 “小武，跟娘说说你愿不愿意原谅他？”韩夫人看向坐在一旁摆弄着花瓶一刻都安静不下来的幺儿。 王武是个半大小子，略显黝黑，和一袭白衣精致清丽的姐姐不同，他衣着很随便，衣服上还有各种划痕和脏兮兮的痕迹。 王武人并不算强壮，但很皮实，看上去就属于很耐揍那一类型的。 “不原谅，我们当了那么久的兄弟，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王武一拍桌子，满脸愤愤不平。 “小时候要不是他护着你，你得吃多少打?做人要知恩图报。”王诗诗不乐意了。 王武闻言，也是纠结起来，最后还是撇撇嘴：“那就让他进来，不过我不可能原谅他，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韩夫人还想说什么。 “就当是看在小黯他娘的份上。”王烈道。 韩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了。 “那便让他进来吧。” 此话一出，王诗诗迫不及待往外跑去，王武也跟了出去。 在门口，姐弟二人看到跪在烈日下身体摇摇欲坠的苏黯。 苏黯鬓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脸上、身体上都是汗，为了防止汗水进入眼睛里，他闭着双眼。 因为被太阳暴晒，他的脸很红，发烫。 苏婉站在苏黯身旁，身后是侯府侍卫和捧着礼盒的下人。 “苏黯哥哥快起来吧，我娘答应让你进去了。”王诗诗连忙上前小心将苏黯扶起。 这一举动牵扯了苏黯背后的棘条，尖刺划破肌肤和凝结的血痂，顿时血液流出。 苏婉上前将棘条拿下。 王诗诗看着苏黯的后背，心中一阵难受。 苏黯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如果不是王诗诗扶着，只怕要摔倒在地。 “姐，快扶苏黯哥进去吧。”王武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气也消了很多。 苏婉披了一件衣服在苏黯身上，王诗诗扶着他进了府，来到大堂。 苏黯已经是有妇之夫。 韩夫人见女儿扶着他，刚想呵斥几句，看到苏黯的模样，尤其是王诗诗掀开衣服露出后背。 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赶紧扶小黯进房处理一下伤口。” 韩夫人不是铁石心肠，要是没有打王武那档子事，苏黯在她心里也算自家孩子，此刻看到苏黯凄惨模样，也有些心纠。 王诗诗吩咐下人准备些金疮药、凉水和毛巾，扶着苏黯进了厢房。 苏婉留在大堂和王烈夫妇叙话。 “苏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在新婚第一天，就上门跟王叔婶婶认错请罪。” “这是他专门为小武准备的赔礼。” 侯府的下人上前，将三株装着天材地宝的玉盒呈上。 “侄女，这些东西你收回去吧。”王烈道。 韩夫人也点头，说到底，他们在乎的只是苏黯认错的态度。 苏黯真心认错，能知错就改，在他们看来就足够了。 这三株天材地宝固然珍贵，但侯府现在都是些孩子在家，他们作为长辈真不好收下。 “他跟我说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侄女也希望王叔和婶婶能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多多少少弥补自己的过错。”苏婉认真道。 “这些赔偿，请王叔和婶婶务必收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烈也不推辞了，两家关系亲近，推来推去反而显得生分。 后面苏婉和王烈夫妇聊着天，都是王烈夫妇以长辈的身份问些苏婉和苏黯近况，关心一下他们身体、修行方面的事。 三人都没有再提及苏黯打王武的事，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此事已经翻篇，两家重归于好。 第11章 观文学宫 厢房内，苏黯光着上半身趴在床榻上。 王诗诗拿毛巾蘸上凉水，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着背后的血污。 擦完后，又用金疮药敷在伤口上。 苏黯背后伤口众多，但只是简单的划破、刺伤，当初王武被打断肋骨都能一旬左右时间治好，苏黯这点伤势敷药以后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如初，连疤痕都不会留。 “小武，上次的事是为兄对不起你。”苏黯一脸真情实意的道歉。 “我们那么久的兄弟情义，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王武哼了一声。 “是为兄色迷心窍，现在为兄已经悔悟。”苏黯认真道。 “这才对嘛，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王武一副你能知错改错就好的模样。 王诗诗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 “姐你打我干嘛。”王武捂着脑袋，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诗诗蹙着眉。 “这是苏黯哥以前教我的。”王武一脸委屈。 王诗诗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你年纪还小，懂什么情情爱爱。” 好你个王诗诗，跟苏黯是一类人，有了男人就不要我这个弟弟。 王武生气了，跑出厢房。 他要出去找婉儿姐姐，还是婉儿姐姐温柔。 “没想到诗诗你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苏黯打趣道。 王诗诗俏脸有些发红：“小武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平时还是很温柔的。” “是，诗诗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以后谁要娶了诗诗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苏黯笑道。 王诗诗性格确实比较温柔，不像苏婉动不动就跟他急眼。 “哎呀，苏黯哥哥你就知道取笑我，我才十六，哪那么快嫁人。” 王诗诗一脸羞涩，忽然想到了什么，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苏黯哥哥你不是过段时间就要和她离吗，到时候你想找谁当我嫂子。” “再看吧，我不着急，这种事还是要慢慢来，要是遇人不淑，婚后的日子都会不安宁。” “苏黯哥哥言之有理。”王诗诗想到司马玥，新婚夜竟然不让苏黯哥哥洞房，太侮辱人了。 不过这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苏黯哥哥还是纯洁的，没有被司马玥那个女人玷污。 苏黯哥哥被她伤透了心，正处于感情空窗，自己正好趁虚而入。 要是她成为世子妃，肯定不会像司马玥那样和婉儿争权夺势，还天天都可以让苏黯哥哥洞房。 王诗诗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丫鬟进来禀报，府内已经准备好午饭，老爷和夫人在等小姐和世子去用膳。 苏黯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和王诗诗一同去了。 出门的那一刻，王诗诗忽然问道：“苏黯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苏黯：“？？？” 骠骑将军府正厅。 红色实木的圆桌上，摆满了美食佳肴，王烈夫妇和苏黯五人围坐在圆桌旁用着午膳。 “爹，我刚刚看了婉儿姐姐使剑，她的剑好快，唰唰唰看的我眼都花了，我也想学。”王武兴致勃勃道。 苏婉的剑术如何，苏黯很有发言权。 她的剑道天赋苏黯前世生平仅见，远非他能比，只是前世苏婉死的太早，剑道早夭，没有什么杰出成就。 “你要能静下心来练剑就怪了，一天天的跟个皮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韩夫人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小黯，你也不小了，该学学你妹妹，她都是二境剑修，别整天游手好闲。”王烈道。 天下修士，由约莫七成的武修和三成的术修组成。 剑修是武修的一种，也是最主流的修士。 像苏婉这种十六岁入二境的存在，堪称冠绝当代的绝世天骄。而苏黯比苏婉大一岁，至今未入一境。 苏婉偷偷打量着苏黯，想看看他的反应，平常她说起这个话题，苏黯都会很不耐烦。 “王叔所言极是，侄儿想走术修的路子，近来在想办法怎么入观文学宫。”苏黯道。 前世，他是在侯府遭劫后，才开始正经修行，这一世，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现在就要早做打算。 观文学宫是观文殿直属的术修学宫，在大晋久负盛名，为大晋术修学宫之冠。 说起观文学宫，就不得不说大晋观文殿。 大晋有四大权力机构。 观文殿、内阁。 昭武殿、武卫营。 内阁是大晋的政治中心，专门处理王朝各种政务。 观文殿则是由术修组成的机构，功能复杂。 昭武殿和武卫营，则都是军方机构，统帅军队，二者相互制衡。 大晋尚武成风，武官势力要比文官强大。 苏黯的父亲，神威侯只是他的爵位，他的正式职务是昭武殿四上将之首的天策上将，位列大晋武官之首。 也就只有武卫营的大将军，地位能与他比肩。 然而昭武殿是大晋太祖昭武皇帝时创立的机构，传承已久，武卫营则是先帝御宇时所创，根基还不牢固。 所以论影响力，大将军也只是勉强与神威侯平分秋色。 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都是武卫营的封号将军，和昭武殿其他三位上将地位接近，皆为军方巨擘。 “你要走术修的路子，观文学宫确实是一个好去处。”王烈微微点头。 观文学宫是大晋最好的术修学宫，王诗诗便在观文学宫求学。 只是观文学宫招收学子的标准很高，若是平民和一般贵族，非天赋出众者不收。 苏黯身为神威侯世子，按理来说即便是个废柴，也能进观文学宫。 问题在于挨了苏黯一巴掌那位周府长房大小姐，她的父亲是麒麟阁大学士，也是昭武殿三位大学士之一，与昭武殿四上将地位等同。 观文学宫由观文殿直辖，自己将麒麟阁大学士得罪了，人家不可能让自己走后门。 而观文学宫招生简章明明白白写着，不收德行败坏者。 苏黯不分对错当众扇周府长房大小姐一巴掌，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王武打成重伤，可不就是德行败坏吗? 也就是说，苏黯术道天赋再高，观文学宫也有理由不收自己。 所以苏黯现在想进观文学宫，正当路子进不去，后门也走不成。 一顿午饭吃完后，苏黯偷偷拉着王诗诗到一个角落。 “苏黯哥哥，你要干嘛?”王诗诗晶莹的耳尖有些发红，难道苏黯哥哥是要对她做一些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 会不会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在王诗诗期待的目光中，苏黯悄悄问道。 “诗诗，我听说你和周清羽很熟?” 周清羽，周府长房大小姐，求学于观文学宫，才貌双全、知书达礼。 在王都知名度很高，尤其是观文学宫那些年轻术修，奉其为女神。 若非王都那些纨绔不敢编排这位周府长房大小姐，京城四大美人定有她一席之地。 “她是我好友，怎么了，你对她有想法啊?”王诗诗气哼哼的道。 神神秘秘拉自己到角落，竟然是问其他女子，这让她有些不高兴。 第12章 曾经的冲突 苏黯将自己扇了周清羽一巴掌的事告诉王诗诗。 “什么，苏黯哥哥，你竟然……”王诗诗满脸不可思议。 周清羽性格温和，是那种很好说话、很讲道理的人，苏黯哥哥怎么会和她起冲突呢。 “当时有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让我对周小姐有些误会。”苏黯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明天麻烦你帮我约她出来，我好好跟她道个歉。” “好吧。”王诗诗点头，不过她觉得周清羽可能没那么容易原谅他，都说打人不打脸，这种事情太损人颜面了。 “诗诗，那就拜托你了。” 要是能获得周清羽和他父亲的原谅，那他进观文学宫就没有问题了。 但要想那位麒麟阁大学士原谅他可不简单，换位思考，要是未来有人大庭广众下扇了自己女儿一巴掌，苏黯不把他屎打出来都算他拉的干净。 对于周清羽他也不熟，了解不多。 只隐约记得她前世似乎死于刺杀，为了找到凶手，周府差点没将整个王都都搜一遍，连侯府都受到了波及。 苏黯和苏婉向王烈夫妇告别，离开了骠骑将军府。 车马粼粼声中，披坚执锐的侯府甲士护卫着带有苏氏印记的马车，缓缓行驶于回侯府的道路上。 金丝楠木材质的马车内，宽大奢华，苏婉坐在铺着紫色柔软羊毛毯的座位上，面前案几上摆放着瓜果和茶点。 香炉上轻烟袅袅，让人心旷神怡。 一旁的苏黯因为后背有伤，没有靠着靠背，而是侧倚在车窗旁，闭目小憩。 苏婉目光落在苏黯的脸上，突然想起不知道有多久，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独处过。 苏黯整天围着司马玥转，不务正业，她苦口婆心的劝导，刚开始换来的是随口敷衍，之后就变成了不耐烦的争吵。 后面她和苏黯看到对方就烦，饭都不在一块吃，更别说同乘一辆马车。 今天他的表现让苏婉很满意，他的言行举止，总算有几分神威侯世子该有的样子。 苏婉看着他的脸，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苏黯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 或许是马车内只有他们二人，近来几年关系又有些疏远，苏婉竟然感到有些尴尬，略感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见她这样的反应，苏黯觉得有些有趣，笑吟吟的道。 “看你几眼怎么了?”苏婉没好气的道。 “你和我说话就不能心平气和吗，怎么老是急眼呢。”苏黯不紧不慢从果盘里抓了把蜜饯，往嘴里塞了一颗。 又塞了些到苏婉手里。 苏婉习惯了，她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面对苏黯的时候，她就会有些暴躁。 苏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讨论，于是问。 “你觉得诗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黯假装没有听懂。 “别给我装蒜，我问你，你想不想她当你世子妃?” “她是挺好一姑娘，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苏婉疑惑的看着他。 “大一点的。”苏黯诚实道。 苏婉一脸黑线，“你不会是还对司马玥念念不忘，故意拿这些话搪塞我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苏黯一脸无语，他早就不是什么舔狗了。 前世他曾经在司马玥失踪后寻找过她，但知晓了她在成亲后私底下所作所为。 这件事对苏黯的打击很大，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女子提不起一点兴趣。 那以后苏黯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纯情少年。 而是像一个江湖浪子，和不少女子有过感情纠葛，一直奉行着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很多时候撩完就忘。 现在重生了，感情观念也没有转变过来。 要是娶了王诗诗，就很难再和前世那些女子发生些什么了。 毕竟王烈和韩夫人都算自己的长辈，他要是渣了王诗诗，就有些过分了。 而那些女子又不可能给他作妾。 所以苏黯现在不想招惹王诗诗。 神威侯府人员凋敝。 他们父亲是个痴情种子，一辈子就他们母亲一个女人，也没有纳过妾。 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任务就落在苏黯身上，苏婉还是希望他能娶妻纳妾，多生几个孩子。 ———— 周府，清幽雅致的庭院。 周清羽一身浅蓝白轻纱长裙，捧着一卷古书坐在秋千上，青丝如瀑布般披散直至腰间。 她有着一张端庄的鹅蛋脸，五官秀气，气质娴雅，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周清羽将手中的术道典籍合上，伸了个懒腰，感到有些倦意，干脆合上眼闭目养神。 她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了。 前天上午，她带着丫鬟和侍卫逛街。 在一家颇有名气的首饰铺子里，她相中了一支乳白色的玉簪，簪子的一头雕琢着一朵兰花，淡雅温润，她很喜欢，正准备买下来。 一名容貌出众，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也看上了这个簪子。 这少女她认识，京城四大美人之一，汝南王府的司马玥。 京城四大美人，周清羽对这种称号向来不屑一顾，不过是王都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排出来的，真正有背景和权势的女子，他们都不敢列入。 她印象中，那位昭武院半路退学继承家业的剑道天骄，额心有一道火焰印记，让人印象深刻的神威侯之女，便完全不逊色于司马玥。 甚至因为其身上那股勃勃英气，还犹有胜之。 她和司马玥就玉簪的归属产生了矛盾。 “你知道这枚玉簪，是谁想买的吗?”司马玥身边有一丫鬟，面相刻薄，态度十分嚣张。 “这枚簪子可是神威侯世子，想买来送给我家小姐的。” 神威侯世子，她自然有所耳闻，神威侯之女的兄长，神威侯的独子。 神威侯天下名将，彪炳显赫。 神威侯之女一代天骄，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 周清羽猜想这位神威侯世子，肯定也是人中龙凤。 很快，她见到了正主。 一袭紫色绣金纹长袍，束发戴冠，面容俊秀，绝对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让人见之忘俗。 他朝自己走来，周清羽想好好和这位世子商量一下怎么解决玉簪的归属问题。 虽然她对这枚簪子极其喜爱，但是让给他也不是不行。 那态度嚣张的丫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啪!” 他走近，就这么当着首饰铺众人的面，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那一刻，她懵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而且她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一见面什么都不清楚就要动手。 尽管很生气，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拦住了身后双目喷火的侍卫。 神威侯府固然门庭显贵，但是她的父亲是观文殿麒麟阁大学士，祖父是内阁阁老，也不惧他神威侯府。 但是这个时候暴发冲突，没必要。 她隐忍了下来，一声不吭带着丫鬟和侍卫走了。 那天的耻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事后她了解了很多关于这位世子的事迹，据说他术道天赋惊人，却整天不务正业，围着那司马玥转，还喜欢闯祸、惹是生非。 这位神威侯世子，白瞎了一副顶好的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13章 何为术修 “你要不要接手一些侯府的事务？” 回到侯府后，苏婉看着苏黯问道。 毕竟侯府未来是苏黯这个世子的，如果苏黯想要掌权，处理一些侯府事务，苏婉乐意放权。 “算了吧。”苏黯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散惯了，而且我对处理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再说了我要进修观文学宫，最近准备多看些术道典籍，也没时间。” 苏婉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前世苏婉从昭武院退学后，待在家将偌大的侯府处理的井井有条，她很擅长管理，有苏婉在，苏黯压根没想过插手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这会不会影响苏婉的剑道进境，那只能说太小看她的剑道天赋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苏黯钻进书房里。 神威侯府的书房，是机密重地，守备森严，一般人难以靠近这里半分。 这里是苏婉平时处理侯府事务和看书的地方。 书房收藏了很多珍贵的兵书和武道典籍，对于苏婉这位剑修来说，其中的剑技剑经能满足她的绝大部分需求，但对苏黯来说就很难受了。 书房的术道典籍要么是那种烂大街的，要么就是那种比较基础、并不算如何珍贵的。 像周府这种术修家族，才收藏着浩如烟海、价值连城的术道典籍。 前世苏黯走的是剑修路子，虽然有人说过他的术道天赋异禀，但前世光顾着摆烂，都没有认真修行过术道。 所以苏黯前世尽管和术修有过不少交战经验，知道他们的大致手段。 但对于术修具体是如何修炼，如何提高境界，是一窍不通。 这一世苏黯要是继续修行武道，凭借前世的剑道底蕴，将十分顺遂。 但是他有不得不修行术道的理由，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剑道，他想要的是二者的齐头并进。 对于其他人而言，哪怕是武道和术道天赋俱出类拔萃的天骄，想要同时修行二者也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剑修进境，前期还能凭借时间和资源，堆砌上去。到了后期，哪怕是剑道天骄，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需要不断求索，直到有所得。 寻常剑修，一辈子卡在某个关隘，至死不得寸进，也是极有可能的。 苏黯对于术修了解虽然不多，但术道肯定不会比剑道容易到哪里去。 也就苏黯前世已经在剑道走了一遭，曾经又有术道高人夸赞过他的术道天赋，才敢考虑二者同时修行。 苏黯开始在满是书架的书房里，寻找术道典籍，在一个角落里，他得偿所愿。 几排书架上，都是关于术道的书籍。 苏黯对术道了解不多，但大致知道，术修都离不开书，离不开知识。 苏黯在其中挑挑拣拣，经过一段时间后，挑出了一些关于基础术修知识的书籍。 《术修手册》 《火元素：炽热与光明之源》 《雷霆：可驾驭的浩荡天威》 《融化：冰与火之歌》 《基础符箓总纲》 《基础阵法总纲》 《基础炼金学总纲》 《御兽：兽耳娘鉴赏大全》 …… 苏黯将这些书籍叠放在一块，抱到一张靠着朱窗的檀木大案上。 舒舒服服的坐在有软垫的檀椅上，苏黯翻开第一本《术修手册》。 这是一本介绍术修的科普类书籍。 开篇的前言，第一句话就是灵魂拷问：你认为的术修是什么？ 下面是作者自己的的回答。 术修可以元神出游，朝北海而暮苍梧。 术修可以借天地之力，号令地火水风、驱雷掣电。 术修可以摒弃污秽的肉身，精心洗濯高贵的灵魂。 他们探索世界和元素的奥妙，沟通自然与天地，他们擅长术法、符箓、炼金、阵法、丹药、御兽，他们尊贵优雅、学识渊博…… 后面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吹嘘术修的话。 苏黯看完前言往后翻，发现这本书大致有几个大的篇章，都是介绍与术修有关的基础知识。 术修的等阶划分、法力、元神、灵识。 元素、符箓、炼金、阵法、丹药…… 苏黯看的津津有味，沉浸于其中，不知不觉太阳西沉，明月升起。 等苏黯看完将书合上，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从下午到了晚上了。 “我竟然看了这么久了？” 苏黯也是愣了愣，伸了个懒腰，开始总结所得。 按《术修手册》所说，术修的法力，对应武修的气机，二者都是通过汲取天地灵气在体内生成的。 术修蕴养灵识、修元神，而武修则淬炼肉身，磨炼武艺。 能力方面，术法是术修的核心杀伤手段，通过对元素的运用，可号令地火水风雷霆，形成各种各样的杀招。 除此之外，符箓、炼金、丹药、阵法等则是其他术修重要的能力和手段，通常术修会根据自身天赋和喜好选修其中某一样。 术修与武修的修行等级一样，共九境，分上三境、中三境和下三境。 下三境中，一境蕴意、二境纳灵、三境识海。 第一境蕴意，其中蕴的意思为蕴养，“意”即为灵识，蕴意即蕴养灵识。 《术修手册》中解释这个境界是为了提高术修的灵识强度，为感悟元素、布置阵法、篆刻符箓、炼制丹药打下基础。 这个境界的术修没有任何战斗力，和普通人表现的区别仅是耳聪目明，更容易集中精神，不容易犯困之类。 但是这个境界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灵识是术修的立身之本，灵识孱弱的术修，甚至无法凝聚出像模像样的术法。 更别说追求符箓、炼金、阵法和炼丹等其它能力。 第二境纳灵，意思是容纳天地灵气入体，形成法力，这个境界的术修，便有了使用术法御敌的能力。 第三境识海，顾名思义是开辟识海，这个境界的意义是开辟识海，获得更多的灵识，更好的储存和释放灵识。 “术修也不比剑修简单。” 苏黯感叹。 术修需要学习各种元素的特性、相互之间的反应，学习各种术法的原理，还要蕴养灵识，提高体内法力容量等。 光是这些就不简单了。 还有符箓、阵法等，《术修手册》只是简单做了一些简单的介绍，要深入研究，又是一项大工程。 关于蕴养灵识，书中说了两个主流方法，其一是冥想，其二是求学。 对于术修来说，静坐冥想，观想物品；亦或是畅游知识的海洋，不断获得新的学识，都能提高自身灵识。 “也就是说，蕴养灵识，需要不断用脑。” 苏黯自语。 冥想或求学，其实都是用脑的过程。 “难怪说书和知识对术修十分重要。” 另外就是有些珍贵的灵药，如墓地灵兰，可以帮助一境修士增强灵识底蕴，而不会对术修孱弱的身体造成损害。 这种灵药少之又少。 第14章 静夜 神威侯府。 月色如纱，庭院幽静朦胧。 丹青按着剑守在书房门外。 一道丰满窈窕的身影，轻轻向书房走来，她想要敲门，被丹青伸手拦住。 小荷看着眼前的不苟言笑的清冷女子，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 “那个……世子妃命奴婢来找世子，姐……姐姐能不能行个方便。” 小荷磕磕巴巴的道。 想到那位早上想和小姐争权的世子妃，丹青蹙了蹙眉：“世子在读书，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世子。” “那世子用膳了吗？小姐准备好了菜肴，叫我来喊一下世子。”小荷道。 “小姐已经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了。” 丹青略作思索，现在确实很晚了，而苏黯还没有吃晚饭。 她让开路。 “谢谢姐姐！” 小荷感激一笑，上前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里面传来苏黯的声音。 小荷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前的苏黯，旁边放着一叠书。 小荷识字，书上的字小荷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小荷就看不懂了。 此时苏黯看完了《术修手册》，正拿着那本《御兽：兽耳娘鉴赏大全》，看的津津有味。 这本书和术修一种冷门的获得性能力——御兽有关，不过这本书不是讲解如何御兽。 而是那个自诩为正经术修的作者，介绍那些可以作为御兽的兽耳娘，以及他和自己麾下的御兽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还是全彩绘图版，其中的猫娘、兔娘、狐女一个个面容姣好、丰乳肥臀，让人血脉贲张，看的苏黯都有些j动。 好书啊! 看到小荷走过来，苏黯将书合上，看向她。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小荷瞥见书上一闪而逝的香艳画面，俏脸染上一抹嫣红，低下头不敢去看苏黯的脸。 “小姐叫奴婢来喊您一起用晚膳。” 苏黯挑了挑眉。 这是向他服软了，看来他改变对司马玥的态度以后，司马玥也清醒了，虽贵为世子妃，但没有苏黯的支持，她在侯府什么也不是。 他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看向眼前俏丽羞涩的小丫鬟。 将衣襟撑的鼓鼓胀胀的胸脯，蜜桃般的丰润臀儿，纤细的腰肢，这种不胖却细枝硕果的女子，堪称天赋异禀，万中无一。 感受到苏黯异样的目光，小荷愈发羞涩了，头也低了些，似乎想要透过胸脯看到自己的脚尖。 苏黯轻笑了声，搂住小荷细软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那丰满的身子拉入怀中。 “世子，您……” 小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我的人。” 苏黯淡定的说完，轻轻托起她的下颚，让她和自己对视。 小荷俏脸通红，眼神闪躲。 世子变化好大，以前世子眼中只有小姐一人，从来没有对她和小莲动过那种心思。 虽然有想过世子娶了小姐以后，自己和小莲按理来说也应该要被收入房中。 但是以世子对小姐的专情，说不定不会纳妾，只爱小姐一人。 忽然，苏黯俯身。 很香，很软。 这是苏黯的感受。 唇上传来的异样触感让小荷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宕机状态。 根本生不起一丝抵抗的情绪，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苏黯撩开她腰间的衣物，手开始不老实的往上。 “呜。” 某些部位遭受侵袭，小荷嘴被堵住，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良久，唇分。 小荷靠在苏黯怀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俏脸红红的，目光迷离。 见到她这副憨憨的模样，苏黯忍不住了又捏了捏。 “世子……” 小荷清醒了，羞不可抑，连忙脱离苏黯的怀抱。 “你跟她说，我还要看书，今晚就睡在书房，不回去了。”苏黯道。 “好的……世子。” 小荷俏脸发烫，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缓过神来，慌忙离开书房。 出门的时候还绊了一下，要不是丹青反应迅速扶了一把，小荷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看到这一幕，苏黯没忍住轻笑一声。 “啊……” 小荷更加不好意思了，捂着脸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 苏婉带着侍女，侍女手里提着食盒，二人正向书房走来。 小荷刚出书房外的院子，就在拐角处和苏婉撞了个满怀。 苏婉怎么说也是二境剑修，没有被小荷撞动，稳稳将她抱住。 但是小荷带球撞人，胸前传来的触感让苏婉心中微微荡漾。 “这么冒冒失失干什么?” 苏婉认出了这是司马玥身边的小丫鬟，注意到她脸上可疑的嫣红，以及散乱的鬓发和衣襟。 苏婉看了看小荷来的方向，书房近在咫尺，苏黯就在书房里面，到现在还没吃晚膳。 莫非他们两个…… 苏婉心中有了某些猜测。 原来他真的喜欢大的……苏婉心中嘀咕。 小荷也看清自己撞到的人，连忙道歉。 “对不起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下次小心些便是。” 苏婉好心提醒了一句，“你的衣服和头发有点乱。” 小荷感觉自己要没脸见人了，连忙整理了一番，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匆忙离去。 这小丫鬟…… 苏婉看着小荷的背影，不由得又看了眼身旁面容娇媚的大胸侍女。 “小姐您为何看着奴婢。”侍女一脸纯洁，明知故问。 “……” “没什么。”苏婉一脸淡然。 自己年纪还小。 苏婉拿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进了书房，侍女则和丹青一起守在书房外。 侍女朝丹青抛了个媚眼，丹青一脸冷漠，视而不见。 侍女也不在意，凑到丹青身旁，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 “你离我远点。” 丹青蹙了蹙眉，朝身旁挪了挪。 她真的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靠的太近了，都蹭到自己的手臂上，这让丹青很不习惯。 “青儿你这是在嫌弃我吗?”侍女泫然欲泣，松开了揽着她肩膀的手，转而与她肩贴着肩。 “小姐和世子就在里面。”丹青只能一脸无奈的提醒她。 “说起来，青儿你跟在世子身旁，感觉怎么样?”侍女秒变脸，眉飞色舞的表情。 丹青面无表情，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要是你，就和世子打好关系，以你的容貌，到时候肯定能嫁给世子当姨娘。” “说不定还能取代那个司马玥当上世子妃，到时候荣华富贵……” 话还没说完，侍女赶忙闪身到一旁，避开了劈向她的一剑。 “闭嘴，绯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丹青握着剑，白皙的俏脸上因为羞恼染上淡红。 “好好好，我不说了。” 名为绯月的大胸侍女过去将丹青手里的剑归鞘，道歉般抱了抱她。 丹青冷着脸，不再搭理她。 绯月收起嬉闹的心思，站在房门的另一边，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作为一名合格的术修，她随身携带一本可以翻阅的书。 她们两人作为侍卫，这种时候是可以做些其它事情的，丹青下午就在院子里练了会剑。 毕竟这里是侯府，刺客要潜入都不容易，要想刺杀世子和小姐，更是难如登天。 她们摸摸鱼也没什么。 第15章 传道授业解惑 “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了司马玥身边那个小丫鬟。” 苏婉将食盒放到桌案上，打开，里面是几道精致美味的菜肴和米饭。 苏黯有些迫不及待的将米饭端到面前，这个点还没吃东西，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饭菜的香味让他食指大动。 “你要是喜欢不如把她扶做妾室。”苏婉道。“早点生些孩子也挺好。” 看来是苏婉看出小荷身上的不对劲，误以为他在书房里和她做了那种事情。 苏黯倒觉得没必要解释，只是有些受伤。 “我在你眼里已经废物到只能用作繁衍后代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婉确实觉得苏黯很废柴，但绝不会承认。“我们侯府人实在太少了，父亲不愿续弦不愿纳妾，延续苏家血脉就只能靠你了。” 还有一层原因苏婉没说，她是母亲捡回来的养女，虽然父亲和母亲都将她视如己出，在其他人眼中她也是神威侯嫡女，但苏婉清楚，真正能延续苏家血脉的，只有苏黯。 “急什么，我才十七呢。”苏黯将口中的饭菜咽下。 小荷确实很可爱很诱人，但重生后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没有纳妾生子的想法。 娶司马玥那也是刚好重生到了这个时间节点，被迫如此。 “十七也不小了，母亲走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苏婉道。 苏黯想起小时候母亲跟他说，长大后千万不要学他父亲，不仅要娶妻，还要多纳妾，给她生很多孙子孙女，为苏家开枝散叶。 苏婉最听母亲的话，受她的影响很深。 所以在前世他和司马玥没有子嗣，苏婉就经常督促他纳妾，一度还想让苏黯休掉司马玥。 这一世知道司马玥不愿和他洞房，这才新婚第二天，苏婉就开始张罗给他纳妾和娶新的世子妃了。 “再说吧。”苏黯敷衍道。 “可以试试，你说喜欢大的，那个小丫鬟刚好是个胸大屁股翘的，好生养。”苏婉坚持道，一本正经的模样让苏黯有些哭笑不得。 “那母亲还说过让你嫁给我呢。”苏黯无奈道。 他其实不想苏婉太将母亲的话奉为圭臬。 苏婉愣了愣，苏黯的话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曾搂着她问：婉儿长大后愿不愿意嫁给哥哥？ 虽然忘记了她当时怎么答复的，但母亲曾经是想让她嫁给苏黯，让她当童养媳? 苏婉沉思。 他和苏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兄妹情谊很深，只是长大后两人经常吵架，关系恶劣起来，所以曾经的兄妹情谊变得淡漠和模糊了许多。 “先别管纳不纳妾的事情了，侯府有没有资深一些的术修，我有术道修行方面的事要请教。” 苏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前世苏婉死后，他的执念就是复活苏婉和为她报仇，重生一世，苏婉在他心中可以说无比重要。 但他对苏婉的情感还真没有往那方面去，即使知道苏婉和她没有血脉关系。 “有，绯月就是，我喊她进来。”修行是大事，苏婉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绯月推门而入，和丹青一样上白下黑的装扮，上半身是月白色窄袖交领短袄，下半身是黑色马面裙。 绯月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面容娇媚，青丝披散如同大波浪一般，眼角有一颗泪痣，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分外勾人心魄。 和丹青的清冷不同，这个苏婉身边的侍女是那种妩媚动人、媚而不妖类型的女子。 “小姐，世子，不知您二位找奴婢何事？” 绯月的声音如其容貌一般，柔媚动人，闻之酥麻入骨。 “世子在为进修观文学宫做准备，有些事情要请教你，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儿你来找我。”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知无不言。”绯月应诺。 绯月其人苏黯印象不深，毕竟前世这个时候他还是个纯情的小男生，一心只想着司马玥，品味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出色，对苏婉身边这个大凶小姐姐关注不多。 绯月在侯府败落前就已经离开，后面也没有见过她。 目前所知道的信息是绯月和丹青一术一武，是侯府暗中培养的人员中天赋最优秀的两人，也就是说绯月和丹青的修为也大致相当。 苏黯猜测两人修为应当在三境，毕竟她们年仅二十出头，不太可能是中三境修士。 三境术修，经验也算丰富，为他解惑绰绰有余。 “不瞒你说，我今天才开始术道修行，有些迷茫，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苏黯坦然道。 绯月扫了一眼桌上的书，目光在《御兽：兽耳娘鉴赏大全》略作停留，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世子可有翻阅这本《术修手册》？” “刚看完。” “您可有什么疑惑？” “术修一境蕴意，意思是蕴养灵识，我想知道我的灵识蕴养到何种程度，才算是正式进入一境。” “然后是如何突破二境纳灵，该用什么方法容纳天地灵气成为法力。” 听到苏黯的问题，绯月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您现在其实已经是一境，每个人的初始灵识是有差异的，有人灵识天生强于他人，而有人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灵识蕴养才能比肩他人。” “而灵识无实体，不能测量，所以术修一境无门槛，人人皆可为一境。” “至于您所说，如何突破二境，奴婢只能说：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苏黯眉头一扬，重复了这四个字。 “是的，日复一日蕴养灵识，忽然有一天您可以感受到天地灵气，自然可以引天地灵气入体，形成法力。” 苏黯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现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蕴养灵识？”苏黯问。 “是的。”绯月道。“奴婢建议您先看完府内所有介绍元素的书特性及其反应的书，这样以来您既能了解元素，又能蕴养灵识。” “至于符箓、丹药这些，奴婢建议您入二境以后，再去考虑深入研习，现在大致了解即可。” 苏黯微微点头。 武修与术修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武修二境名为练气，也是需要容纳天地灵气入体形成气机，才能为武修所用。 而武修要想晋升二境，需要二境或以上武修开天门。毕竟武修不修灵识，没有人引导，就算一境炼体炼的再好，也是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 “世子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 “那奴婢去找小姐了。” 临走前，绯月意味深长的看了苏黯一眼，苏黯目光被她身上别处吸引，没有注意到。 第16章 劝说(上) 侯府的书房很大，办公的房间、存放书籍的房间加起来好几个，还有几张床榻供人休息。 苏婉就在隔壁房间一张桌案前处理府内事务，绯月在一旁为其磨墨。 “你觉得世子怎么样。”苏婉忽然问道。 “世子自然是英姿出众，人中龙凤。”绯月昧着良心说道。 世子确实人间少有的俊秀男子，但要说是人中龙凤的话…… “那我将你嫁给世子为妾，你觉得如何?”苏婉问。 “小姐，非奴婢不愿……实在是奴婢早已心有所属。”绯月眨了眨眼。 “少来这一套，还心有所属，你不是一直都有些排斥男人。”苏婉一脸无语。 “小姐您知道还这么问。” 绯月面带哀怨，而后俏脸染上些许嫣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张嘴却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要是嫁给小姐您，即便是当妾，奴婢也是愿意的。” “我不喜欢女的。”苏婉一脸黑线。 “奴婢只是喜欢和漂亮女孩子贴贴。”绯月一脸纯洁的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苏婉无奈。 她和绯月关系极好，看似是主仆其实算是朋友，绯月不愿给苏黯当妾，她也不强求。 “世子近来转变很大，早上奴婢还以为他会偏袒世子妃，没想到世子那么坚决的站在您那边。”绯月道。 “听丹青说世子下午和晚上一直待在书房看书。” 之前绯月对这个世子瞧不上眼，现在苏黯又是在司马玥面前替苏婉撑腰，又是舍下面子负荆请罪，让她刮目相看。 而且世子的品味相当不错，尤其是那本《御兽：兽耳娘鉴赏大全》，她也翻了好几遍，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也多亏母亲保佑，他能迷途知返。”苏婉在心中默默想道。 要是苏黯一直堕落下去，她都看不到侯府的未来。 …… 与此同时。 神威侯府，苏黯的房间内。 小荷将苏黯的答复告诉司马玥，司马玥坐在圆桌旁，呆呆的看着桌上一筷子都没有动过的珍馐佳肴，神色有些失落。 曾经无论她有什么要求，苏黯都会第一时间答应。 苏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会记得她每一个生辰，并且给她各种贵重的礼物；甚至还为她学习了庖厨之事，专门做各种菜肴给她吃，即使很多贵族子弟因此嘲笑他。 以前要是有机会和她同床共枕，苏黯绝对会欣喜若狂，现在却连和她一起用膳都不肯。 司马玥有些后悔，或许她昨夜不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如果她昨夜顺从一些…… 司马玥连忙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面驱除，她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若非汝南王府逼迫，她怎么可能嫁给苏黯。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她觉得即使自己和陆郎互相爱慕，也不能在婚前有亲密接触。 对倾慕之人尚且如此，对其他人更要保持距离，他和苏黯的婚事只是一时权宜，怎么能跟他发生那种关系？ 可是，她真不想和苏黯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之间难道就不能规规矩矩、相敬如宾吗，苏黯就一定要和她圆房吗。 司马玥一脸失魂落魄，心中愁肠百结。 小荷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秀眉纠结，她觉得小姐在感情方面太天真了。 世子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多少女子对世子趋之若鹜，世子眼中却只有小姐一人，是小荷见过最深情的男子。 对小姐更加没得说，恨不得把小姐捧在手心里，小姐却偏偏要对陆川情有独钟。 论相貌陆川纵使俊朗，在她看来也是要逊色于世子的，世子可是那种人间少有的美男子。 论身份背景二人更是云泥之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至于天资，陆川天资再高又有什么用，他的未来能比得上坐拥神威侯府的世子？ 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图陆川什么。 世子才是小姐良配，小荷觉得自己一定要让小姐明白世子的好，和世子关系恢复如初。 “小姐，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荷开口道。 司马玥转过头看向她，往昔水润清亮的美眸此刻有些黯淡。 “世子之所以不回来用膳，是大小姐已经给世子带了晚饭，奴婢去找世子的时候，世子已经吃完了。”小荷撒谎道。 “世子不回来睡觉，也是因为世子要在书房挑灯夜读。” “挑灯夜读？”司马玥觉得这样的行为不该出现在苏黯身上。“他看的什么书？” “太多了，奴婢也记不得，只记得一本叫《术修手册》。”小荷其实还记得一本不太正经的书，但不可能说出来。 《术修手册》司马玥自然是知道的，她走的就是术修路子，对这本术修启蒙书一点也不陌生。 “你说的都是真的。”司马玥半信半疑，苏黯摆烂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勤奋，挑灯夜读了？ “奴婢怎么敢诓骗小姐，其实世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姐你啊。”小荷道。 “为了我？”司马玥愣了愣，不太明白小荷的意思。 “是啊小姐，世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子了，他下午和晚上都待在书房看书，这都是为了您啊，您还记得您昨天晚上对世子说过什么吗？”小荷道。 “我说过什么……”司马玥开始回忆昨天她对苏黯说的话。 “你除了有世子的身份你还有什么。” “他比你强多了” “你又算什么” 难道说……司马玥脑海中灵光一现。 是她说苏黯不如陆川，说陆川比他优秀。所以苏黯不服气，一改往日的颓废，要努力证明给她看。 苏黯这是为了她，才开始发愤图强。 一念及此，司马玥心中失落散去些许，转为欣喜。 第17章 劝说(下) “小姐您知道世子中午去做什么了吗。”小荷察觉到司马玥的情绪变化，趁热打铁。 “去干什么了？” “世子中午去骠骑将军府负荆请罪了。”小荷将探听到的事全部说出，包括苏黯在这三伏天长跪在骠骑将军府前的烈日下。 “负荆请罪。”司马玥惊呼，她自然记得苏黯打王武的事。 这件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是苏黯的错，但是苏黯极度袒护司马玥，非说王武口头侮辱她，他教训王武一顿，没做错什么。 为此，她身边那群闺蜜，虽然都觉得苏黯冲动不理智，但无不酸溜溜的说苏黯爱她护她至深。 司马玥对苏黯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很在乎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她面前要是谁落他面子，他会暴怒。 现在却肯放下面子去负荆请罪。 “您想啊，世子修复和骠骑将军的关系后，有了骠骑将军的支持，陆公子和世子的差距就更大了，这就是世子的目的啊。”小荷道。 骠骑将军论权力和影响力都要在司马玥父亲之上，而这样一个人，现在却是在苏黯上门赔罪之后，重新变成苏黯强大背景的一部分。 他想向我我证明他比陆川优秀，他才是更适合我的人? 司马玥心里想道。 “中午世子和王小姐在后花园同游，也是世子为了获得骠骑将军的原谅，不得不找王小姐帮忙。”小荷道。 “世子和王小姐之间肯定是清清白白的。” 司马玥仔细回忆了一下王诗诗这个人。 也对，苏黯和王诗诗之怎么可能有什么，要知道他们二人这几年都没什么接触，突然就有府里下人说王诗诗倾慕他。 这多半是苏黯故意散播的假消息，这是为了向她证明他的优秀，证明他不缺人喜欢，还是想让她吃醋？ “太幼稚了，我怎么可能为了他吃醋。”司马玥哼了一声。 这话听的小荷一愣一愣的，有点跟不上司马玥的脑回路，只得继续说自己的话。 “世子还是很爱您的，现在只是想证明给您看，他比陆公子优秀。” “当然世子现在对您肯定还是有气的，但是只要您答应跟世子圆房，世子和您肯定能和好如初，以后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说罢小荷希冀的看向司马玥，她希望从司马玥口中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让我再考虑一下。”司马玥有些犹豫不决。 小姐您还考虑啊……小荷心中拔凉拔凉的，很想揪住司马玥的衣领摇晃，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再拖下去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世子真的依旧深爱着司马玥吗，是为了小姐而做出这些改变的吗？ 这只是她为了让小姐知道世子的好，撺掇小姐去把世子追回来，故意这么说的。 世子现在的状态一点也不像是知道小姐喜欢别人、对自己却瞧不起，因此愤怒和奋进的状态。 世子表现的太云淡风轻，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小姐一样。 小荷感到一阵心累。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现在只能希望小姐不要犯傻。 司马玥昨夜没睡好，导致今天一整天都状态不佳。现在知道苏黯没有变心，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准备早点睡觉。 “小荷，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吧。”司马玥道。 “好的小姐。” 小荷身材丰满，是个香香软软的抱枕，司马玥在汝南王府就偶尔会让小荷陪她一起睡觉。 苏黯房间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司马玥抱住小荷，将头靠在小荷怀着。 一边是深爱着她的侯府世子苏黯，一边是和她情投意合家世平凡的陆川。 她该如何选择？ 选择苏黯，她的后半生会有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苏黯也会对她百般呵护。 但是她这么做，是对爱的背叛，违背了她的本心。 可是司马玥同样舍不得苏黯，原本她以为苏黯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经过一下午的患得患失后，虽然司马玥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对苏黯做不到满不在乎。 毕竟苏黯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她好，她内心要说没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 最终，经过一番思索，司马玥觉得和苏黯恢复以前的关系就够了。这样的话，她没有背叛爱情，也不会失去苏黯。 司马玥在小荷怀中沉沉睡去。 翌日。 卯时四刻（早上六点），苏婉准时起床。早膳时，询问身边人苏黯的情况。 “听丹青说，昨晚世子就睡在书房，今早卯时二刻就起来了，一直待在书房，还没有吃早膳。”绯月道。 苏婉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怕苏黯是三分钟热度，“唤后厨给世子送早膳。” 书房内。 苏黯照着书上所说的方法，开始冥想。 苏黯盘膝坐在床榻上，静心凝神，让思绪变得空洞。 待到心境完全平和，苏黯开始在脑海中观想物体。 苏黯观想的是一柄剑，他前世的佩剑。 苏黯的观想结果，开始只有一个大致的模糊轮廓，只能看到是长条形物品。 慢慢的能分辨出是一把剑，能看清剑尖、剑身剑柄。 剑越来越清晰，随着苏黯的不断观想，直至剑上的纹路都纤毫毕现。 苏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是沉浸于其中，一直在心无旁骛的观想。 忽然，苏黯睁开双眼。 脑海中观想的画面如镜花水月般破碎，苏黯的思绪回归现实，看了眼窗外的日晷，发现时间过了竟然有一个时辰。 第一次冥想的结果出奇的好，苏黯感觉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精力更加充沛，思维更加敏捷。 这当然不完全是因为灵识得到蕴养的缘故，一次冥想的结果不可能使灵识有显着的提升。 因为冥想能代替睡眠，这个时候机体会进入类似休眠的状态，但是一些脑细胞活动却会持续，所以苏黯能在冥想中蕴养灵识的同时，还能养精蓄锐。 如果有术修知道苏黯的情况绝对会大吃一惊，术修的第一次冥想通常惨不忍睹，常常在开始冥想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静心，即使进入冥想心中也会突然想起外物，无法保持专注。 而且能替代睡眠的冥想必然是深度冥想。 苏黯第一次冥想便能短时间进入冥想状态，并且不中断，而且还是深度冥想。 这或许便是那位术道高人说苏黯术道天赋出众的缘由之一。 第18章 求学 苏黯对于这次冥想很满意，翻身下了床榻，吃过早膳，回到桌案前看书。 昨天看完《术修手册》，苏黯已经了解了术修最基础的知识，今天他开始学习术道最核心知识——元素理论。 元素，是术法的基石，是伴随每个术修一生的东西。 元素，包括木、水、火、土、冰、风、雷等。 术修要学习的内容是各元素的特性、元素之间的反应、元素的分布等。 值得一提，元素理论和他脑子里多出来那段记忆里面，叫化学的东西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又有一些类似之处。 所以苏黯看这些元素理论书时，很多能自行理解。 总之，苏黯的元素理论学习还算顺遂，也没有感到无聊，反而让他兴趣满满。 沉浸于书中的世界，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中午，苏黯看了一上午的书，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但是心中却是十分充实，他感觉自己在不断进步，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这时，王诗诗来了侯府，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以苏黯想要道歉为由邀请周清羽出来，被她拒绝，周清羽不肯见苏黯。 王诗诗还告诉苏黯说，周清羽劝说她远离苏黯，因为周清羽觉得苏黯是一个对错不分的纨绔，为人还跋扈冲动，最好离他远点。 看来周清羽对他的印象很糟糕。 但是为了他能进观文学宫，也是为了让神威侯府不再招致周府的敌视，平白树敌。 他必须得到周清羽的原谅。 苏黯让丹青找苏婉发动府内的力量，去打听了关于周清羽的事迹。 很快，一份详尽的情报呈在了他面前。 周清羽，周府长房大小姐，父亲是麒麟阁大学士，祖父是内阁阁老。 从小聪明伶俐，才学过人，性格也乖巧礼貌，在周府可谓是受尽宠爱。 长大后，展露出超卓的术道天赋，一个月前成功容纳灵气入体形成法力，成为观文学宫在修学子中最年轻的二境术修。 苏黯心中思忖，周清羽这天赋，比起苏婉也没有差很多，堪称一代天骄。 天才都是骄傲的，尤其周清羽一个年轻女孩子，当众被她扇了一巴掌，要想她原谅自己，难。 苏黯继续看情报，其中一项爱好引起了苏黯的注意。 周清羽喜好诗词，并有几首诗词在王都小有名气。 很多术修在术道求索、探究元素奥妙之余，也会有闲情逸致去吟诵几句诗词，雕琢诗句本身也是一种求学过程，对蕴养灵识有所帮助，所以诗词在术修群体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或许可以从诗词之道入手，来拉近和周清羽的关系。 和那些爱吟风弄月的文人以及周清羽这种才女相比，苏黯对诗词的理解自然是远不如的。 但是没关系，他脑海中多出的那段记忆里面，似乎就有不少擅长写诗作词的人，叫什么李白、杜甫、苏轼…… 有他们在，苏黯就是旷古绝今的诗词大家。 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废物世子，要是他突然作出什么千古名句，肯定会引人怀疑。 这时，敲门声传来。 “进。” 进来的是丹青，她说道，“世子，小姐喊您去用午膳。” “好。”苏黯欣然答应。 侯府正厅。 紫檀木的圆桌上摆满了美味菜肴，苏婉已经在座，绯月双手交叠在小腹上，端庄地站在她身后。 苏黯在苏婉对面坐下。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苏黯感叹道。 苏婉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每次见面，我说你几句就要吵起来。” “以后不会了。”苏黯轻笑道。 苏婉不置可否的“呵”了一声，而后看着他，“明天你和她要去汝南王府省亲，不要忘记了。” “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苏黯恍然，才想起有这回事。 重生以来忙着看书求学、修补和骠骑将军府的关系，都忘了新婚第三天要带着新妇回娘家省亲。 看来是时候去面对司马玥那些牛鬼蛇神的家人了。 “来，多吃点，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苏黯热情的给苏婉夹菜。 苏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今天，不过还是默默的将苏黯夹的菜吃了。 也难为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没想到她刚吃完，苏黯又给她夹了一块，她再吃，苏黯再夹…… 重复几次以后，苏婉受不了了，放下筷子，黑着脸看着苏黯，“你没事对我献什么殷勤?” 苏黯正色道：“我只是想弥补你一下，这几年我作为一个兄长严重失职，我想让你感受到兄长的关怀。” “你有病是吧，能不能正常一点。”苏婉一脸肉麻，她实在不习惯和苏黯这种相处方式。 还兄长的关怀……苏婉心中吐槽，苏黯不给她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妹妹一点都不可爱，苏黯心中无奈的想。 绯月规规矩矩的站在苏婉身后，面无表情，却在暗地里和丹青偷偷传音。 绯月：世子和小姐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丹青：不知道。 绯月：我怎么感觉世子在刻意拉近和小姐的关系，以前见面不吵起来就算好了。 丹青：不知道。 绯月：刚刚世子看小姐的眼神，好像有点宠溺? 丹青：不知道 绯月：…… 绯月：你不是跟在世子身边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丹青沉默，她只知道世子和世子妃之间的矛盾，并不清楚世子对小姐态度转变的原因。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 午膳过后，苏黯回到书房，将自己记得的诗词全部写出来，还分门别类整理好。 将诗词整理完毕，苏黯继续学习元素理论。 在这个世界，元素的知识无穷无尽，尽管很多术修前辈穷极一生都在探究元素的奥妙。 甚至探索出以灵识引导元素和法力形成术法，这般天才的用法。 但是关于关于元素的秘密却还有很多没有被探明。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是日沉西山。 苏黯出了门，迎着夕阳伸了个懒腰。看了一天的书，比起昨晚那个对术道懵懵懂懂的自己，他已经变化了太多。 术修的修行，求学，求索，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第19章 商量 苏黯出了书房，便往自己的住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屋内的主仆两人都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回来。 “世子您回来了！”小荷一脸惊喜。 司马玥俏脸上也泛起一丝喜色，而后很快被她掩饰。 她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若无其事一些：“既然回来了，晚上就一起吃饭吧。” “行。”苏黯点头。 刚好，苏黯就是来找司马玥聊一聊明天省亲的事。 担心苏黯会跑掉，小荷很快让后厨很快送来一桌美食佳肴，苏黯和司马玥相对而坐。 司马玥一身浅蓝色云纱长裙，长裙贴合着浮凸有致的娇躯，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和柔软起伏的峰峦曲线。俏脸略施粉黛，如墨般青丝披散，衬的肤如白雪。 司马玥偷偷看着苏黯，见他淡定的夹菜、吃饭，表现得淡然自若。 就在不久前两人一块用餐，他都还会因为两人筷子夹到同一盘菜而表现出淡淡的兴奋和紧张。 司马玥发现苏黯和之前明显的不同，他更自信，也更从容了，都说自信的人往往更有魅力。司马玥恍然发现，苏黯原来也是个英姿出众的男子，甚至容貌还要胜过陆川。 苏黯现在对自己有些冷淡、爱搭不理，不过司马玥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苏黯这样，苏黯这是对她还在生气，这恰恰表明苏黯是真的喜欢她。 她听小荷说苏黯今天待在书房，基本就没有出来过，要知道苏黯以前可是一个十分怠惰的人，如今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这让司马玥莫名有一股成就感，她让一个废柴浪子回头了。 “明天上午回王府省亲，不要忘记了。”苏黯主动开口。 “省亲。”司马玥眼中泛起莫名的光彩。 省亲对新妇来说意味着回娘家看望父母，而丈夫家权势越重，就越会受到新妇娘家的重视。 她以神威侯世子妃的身份回王府，想必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脸色会很精彩。 司马玥心中泛起一阵激动，迫不及待想回王府。 “要准备什么，用什么规格的仪仗出行?”司马玥心思活络。 值得一提，苏黯父亲的爵位，为神威侯，全称是神威武侯，大晋没有封异姓王的先例，而武官爵位之极便是武侯，武侯的地位远比一般侯爵尊贵，等同于亲王。 连汝南王也只是郡王，地位低于武侯。 司马玥希望明天回汝南王府省亲，排场越大越好，最好能用神威侯的亲王仪仗。 “婉儿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操心。”苏黯缓缓道。 “不过有些事我要先和你说明。” 苏黯和司马玥大致说了一下到时候她要怎么做，比如不准乱说话，不准甩脸色。 除了马车这种私密空间以外，两人不能表现的太过疏离，要有一些适当的肢体接触，比如说挽着手，向外界表明世子和世子妃之间相处和睦。 权贵家族就是这样，私底争斗不休，甚至打生打死，但是面对外界就必须保持表面团结，否则丢的是整个家族的脸面，谁也讨不了好。 “好。”司马玥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答应了。 “还有，在王府记得和那姓陆的保持距离，更不要做出有损侯府颜面的事。”苏黯冷冷的警告道。 陆川是司马玥母亲的远房亲戚，现在就住在汝南王府。 要是让人看到司马玥和陆川私会，传到外界，神威侯府肯定会沦为笑柄，汝南王府也会蒙羞，谁面上都不好看。 “他吃醋了。”司马玥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黯这副冷漠的模样，心情反而有些愉悦。 尽管苏黯这样警告她，她还是决定偷偷去找陆川，当然不是私会什么的，她只是想问陆川小荷说的事是否属实。 “今天我听说王诗诗又来了?”司马玥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稍稍冷了些许。 “没错。”苏黯坦然承认。 “你现在是有妇之夫，和她保持些距离。”司马玥有些不满，“她也是，堂堂骠骑将军的千金，知道你成亲了还往你身边凑，竟然这么不知廉耻。” 苏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态度，司马玥有些生气了。 她和陆川早已在成亲前就确定关系了，而且和苏黯成亲只是迫于压力而已，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和陆川之间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和陆川最多也就一起说过几次话。 相反王诗诗知道苏黯成亲了，还和他走那么近。 苏黯也是，一点也不知道避嫌，自己说他一句还不乐意，他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不过司马玥是真心想修复和苏黯的关系，苏黯现在还在生气，她也不想扩大矛盾。等关系和好如初后，再和他算账。 司马玥保持和颜悦色，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吃完了。”苏黯却是直接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事情说完，目的达到，他也懒得多待，还得回书房看书。 “滚滚滚，以后都别再来了。”司马玥绷不住了，气的直接摔筷子。 小荷将筷子捡起来，心中有些忧愁，世子和小姐又闹矛盾了，她昨天那番话没起到太多作用，小姐想要挽回世子，但还是不愿意多让步。 最让小荷觉得不妙的是，她能感觉到，世子刚刚对小姐的态度很敷衍，是那种对小姐这个人完全不在乎的敷衍。 可是小姐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哎。”小荷只能默默叹气。 吃完饭苏黯去了趟库房，拿了些淬体的灵药和一些千锻玄体。 武道一境名为炼体，除了可以用各种锻炼方式强化体魄外，众多锻体的灵药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灵药就是他为自己武道一境准备的。 相比之下，适合一境术修用以蕴养灵识的灵药少之又少，都很珍贵。 至于那些千锻玄体，没别的特性，就是坚硬和沉重，苏黯决定拿给铸剑师打造一柄玄铁重剑。 无论是淬体灵药，还是千锻玄体，对于一般权贵来说都是难得的宝贝，但对侯府来说，只能算还可以的藏品，苏黯拿这些东西，都不会像上次一样惊动管家。 做完这些，苏黯进入书房，继续看元素理论相关知识，直到夜深。 这一天的时间，他看完了小半火元素基本特性的知识。 这种速度无疑是惊人的，因为在观文学宫，需要大半个个月的课程，学子才能学完某一种元素的基本特性。 第20章 归宁日 苏黯和司马玥成亲的第三天，也是新婚夫妇的是归宁日，司马玥回汝南王府省亲的日子。 苏婉凌晨时分便起来，带着府内的丫鬟下人开始忙活相关事宜，准备世子和世子妃的正式服装、准备苏黯出行的仪仗、派遣随行人员。 苏黯虽是神威侯世子，但还没有真正继承神威侯的爵位，所以仪仗肯定不能用神威侯的亲王仪仗，而是在这个基础上稍做简略。 尽管如此，最后苏黯出行的队伍依旧是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汝南王府坐落于靠近皇城的魁元街，这附近住的不是宗室子弟便是皇亲国戚，离神威侯府有一段距离。 侯府的车队行驶在王都的一条主干道上，这条主干道名为玄武大街，宽百丈有余，平日里街边小贩叫卖不绝，行人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马车来来往往。 但今日，热闹的玄武大街因为神威侯府的队伍，做了短暂的清场。 持长枪着黑甲的侯府骑兵们，在从大道中央往两边约莫五十丈的地方，来回巡视着，将沿路看热闹的人群隔绝在外，中间这片区域禁止通行。 与此同时，玄武大街连通魁元街的街角，汝南王府的管家带着一众家丁家臣，正在迎接神威侯世子的车驾。 苏黯和司马玥的婚事，是汝南王府一手促成的，因此无论是汝南王还是王妃，都对今日司马玥回王府省亲十分重视。 辰时初至（早上八点），管家便带人早早来到这里，已经等候了大半个时辰。 离王府管家不远处的玄武大街上，一名锦衣少年正站在街边望着侯府方向等待着。 他的年纪和王武差不多，但是身材高瘦，精神略显萎靡，面色苍白，步伐虚浮，看起来像是纵欲过度。 他的身边围着一群油头粉面、锦衣华服的少年，年纪都和他差不多大。 锦衣少年名为司马信，是司马玥的胞弟，身旁这群少年则是他平日里结交的好朋友好兄弟，都是权贵家的二代。 “他怎么还不来。”司马信一脸不耐烦，这个苏黯真的是，到现在都还没到，让他等这么久。 要不是母亲非要让他来迎接苏黯，他也在兄弟们面前吹嘘过，兄弟们想见识一下他的姐夫多厉害，他才不会来等苏黯。 忽然，远处地平线上，空旷的玄武大道中央，随着绣着紫色“苏”字的神威侯府大旗迎风招展，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正往这边徐徐而来。 神威侯仪仗等同于亲王仪仗，那么亲王仪仗有多豪华呢? 大晋有规定，亲王仪卫，吾仗四，立瓜四，卧瓜四，骨朵四。红罗绣五龙曲柄盖一。红罗绣四季花伞二，红罗绣金瑞草伞二，红罗绣四季花扇二，青罗绣孔雀扇二。旗枪十，大纛二，条纛二。豹尾枪四，仪刀四。 苏黯的仪仗只是在这个基础上稍作简略，队伍的盛大豪华，让司马信看直了眼。 不说别的，单是拉苏黯车架的那几匹白马，毛色纯白一尘不染，体格高大健壮，比汝南王的坐骑，那匹有异兽血脉的骏马还要大上一圈，虽然他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但光看外表就知道绝对是最珍贵那一等的骏马。 四周都是被隔离的百姓，大家都在看着神威侯世子豪华的队伍，满是惊叹与震撼。 就连那些围观的权贵，看到这一幕脸上都是羡慕和嫉妒。 这种万众瞩目让司马信羡慕不已，前呼后拥，仆从如蚁，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这一次归宁，神威侯世子苏黯，向在场所有人展示了神威侯府的权势。 汝南王府那位资深的老管家，看到这一幕也是笑的脸上皱纹如同菊花般绽放，司马玥小姐归宁，这么大阵仗对汝南王府来说，也是倍有面子。 “阿信你姐夫真厉害，我娘排场都没有这么大。”说话的是一个当朝受宠公主的儿子。 “那当然，你也不看我姐夫是谁。”司马信一脸骄傲。 一个脸上有颗痣的少年，贼眉鼠眼，嘿嘿笑道：“阿信你姐肯定很漂亮吧，能让你姐夫那么死心塌地。” 这话引来其余少年的附和，他们大都见过司马玥，对其容貌可谓是印象深刻。 “你上次说你姐夫对你百般讨好，”另一名少年一脸狐疑道。“可是你姐夫是神威侯世子，看这阵势……” 司马信总说他姐夫为了他姐，如何如何讨好他，让他高兴。少年看到苏黯今天这架势，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神威侯世子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要讨好我。”司马信冷哼一声。 苏黯为了追求司马玥，确实对他这个小舅子放下身段，所以尽管苏黯是神威侯世子，司马信对他也没有半点敬畏。 他也觉得是这是理所当然，苏黯要娶他姐姐，当然就要无条件对他好，不然他娘把他姐姐培养的那么优秀干什么。 论颜值他姐姐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论仪态他娘可是花费了大代价将司马玥培养的优雅又端庄，为的不就是让她嫁一个好丈夫，让她能帮衬他这个弟弟吗？ “你姐夫什么身份，你又什么地位，他用的上讨好你。”另一名少年显然不信司马信的说辞，面容不屑，嗤笑道。 司马信脸色涨红，争辩道“那是你们没有看到，他平时是怎么对我的。” “神威侯府的百年人参，我当零嘴吃。皇室御用，赏赐给神威侯府的灵茶紫烟月，我都当水喝。” “还有血参知道吧，天材地宝，我说要他就会给我。” 众少年听到这话，都是乐不可支的笑了，他们是好吃懒做的二代不假，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血参啊，这种层次的灵药，他们中很多家庭要么很少，要么连一株都没有。 司马信却说，他想要，神威侯世子就会给? 骗谁呢？! 其实司马信这话不是没有根据，苏黯知道司马信想要习武，为了讨司马玥开心，确实提过一句这个，前世也真的将血参给了司马信。 “这样吧，你姐夫要能让你坐在马车上，带你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我们就相信你。”那名贼眉鼠眼的少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嘿嘿道。 “我要是开口了，他肯定会答应，不用证明。”司马信人有些不太聪明，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想要拒绝。 其余少年闻言，都是发出一阵奚落的嘘声。 司马信顿时神色恼怒。 “去就去。”司马信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丢脸，而且他确实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到时候在兄弟们面前出尽风头。 第21章 荒唐 司马信走后，几名少年各种交换眼神，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然后，玄武大街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和权贵就看到，一名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一路小跑，冲向苏黯所在的马车。 “姐、姐夫，是我。” “你们快停下，让我上来。” 苏黯掀开帘子，看到跟在马车旁一路追逐的司马信，心中却是思索起来。 他这小舅子怎么这个时候就跑出来作妖了，前世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是蝴蝶效应吗。 在这种公开场合司马信能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苏黯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 司马信就是一个被他母亲宠坏的酒囊饭袋，前世没少打着司马玥的名头来他这里打秋风，趴在侯府身上敲髓吸血。 他有一帮狐朋狗友，经常被他们撺掇搞事。 司马信还是个色中饿鬼，十二岁就开始寻花问柳，经常流连秦楼楚馆，还为了青楼女子和其他权贵子弟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最后都是苏黯出面为他平息的祸端。 后面因为一次来侯府，见到苏婉后惊为天人，想要骚扰苏婉，被苏婉带人拉到汝南王面前打了个半死，然后又被汝南王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老实了很多。 司马信前世的荒唐事可不少，最让人无语的就是他向苏黯讨要的那株血参，以几千两白银的超低价卖出，就是为了替一位花魁赎身。 他和司马玥母亲，堪称是汝南王府中最奇葩的两人。 司马信见苏黯没有停下，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要知道他的兄弟都在后面看着呢，恼怒不已，直接上手想要扒拉马车。 这时，一枚水弹打在了他的手上，力道不大，但是成功将他的手打开。 绯月和丹青一左一右，骑着骏马侍卫在苏黯马车旁。 动手的正是绯月，她没有想到世子妃这个弟弟竟然这么过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想上世子的车驾，他不知道这只有世子和世子妃能使用吗，就连小姐出行都不能坐。 “停下。”苏黯淡淡的吩咐。 随着苏黯的指令，车队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了。”马车内部很大，司马玥靠窗坐在另一边，刚刚没听到司马信的声音，这会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谁敢打我，”司马信脸色愤怒，眸光阴冷，左右环视。 然后他就看到了骑在白马上的绯月，面容娇媚，青丝如瀑，尤其是那身材，连身上宽松的白袍都遮不住浮凸玲珑的曲线。 绯月那娇艳明丽的面容，媚而不妖的气质，以及那隐藏的极深的淡淡超然与高傲，让阅女无数的司马信都看直了眼。 毕竟绯月可不是他玩过的那些青楼女子，她是个术修，还是个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三境的术修，未来必定能突破中三境的存在。 她的傲气在跟苏婉和苏黯相处时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但面对司马信时还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 “术修？”司马信也意识到了绯月的身份，而且看样子还不是那种光有名头废物术修，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嚣张。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世子的小舅子，你们世子妃的亲弟弟。” 司马信不怀好意的看着绯月道，“你竟然敢打我，你也不想让我姐和我姐夫知道这件事吧。” 术修又怎么样，还不是神威侯府的奴仆，而他是世子妃的亲弟弟，怎么也算神威侯府半个主人。 仆人打主子，这是莫大的冒犯，要是她肯顺从他，乖乖当他的女人，他就饶恕她刚刚的冒犯。 不然的话，等他将这件事告诉苏黯，想必苏黯为了讨好他，会很乐意将这个术修送给他。到时候，他就不会对绯月这么仁慈了。 绯月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她能骑着白马侍卫在苏黯左右，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司马信还敢打她的主意? 司马信的话一字不落被马车内的司马玥听到。 司马玥心中升起一股愤怒，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身子越过苏黯身前，拨开帘子将头探出窗外，怒斥道。 “司马信你闹够了没有，丢不丢人，现在马上给我滚开。” 她和司马信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他们的母亲，那位汝南王侧妃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从小就给他们灌输，男子就是要比女子高贵的思想，还一直对司马玥说她的职责就是要个好一点的夫婿，到时候好能多帮衬弟弟。 这样的理念对司马信影响很深，觉得司马玥就该这么做，他比这个姐姐更尊贵。 相反是的，这却激发了司马玥的逆反心理，所以她觉得，有背景有身份的苏黯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和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陆川才能证明是真爱。 平常碍于汝南王侧妃，她对这个弟弟多有忍让，虽然不喜欢苏黯讨好司马信，她不想和母亲撕破脸，也就没有阻止。 但这次，她忍不住爆发了。 今天是她的归宁日，是她享受神威侯世子妃煊赫的权势和尊贵的地位的日子，但是在这那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司马信却无理取闹来拦她的车驾。 司马玥忍不了了。 第22章 教训 “我就想上来坐坐怎么了，反正马车上还有位置，我的兄弟们都看着，赶紧让我上去。” 司马信一脸不耐烦，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是司马玥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真是反了天了，他可是汝南王尊贵的儿子，而司马玥只是个卑贱的女儿，生来就是给他做陪衬的。 他又对苏黯说道：“姐夫，这个贱人刚刚打我，你要给我做主，把她给我，我带回家好好教训她。” 说罢司马信目光淫邪的看向绯月，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世子。”绯月也看向苏黯，等待他的指示。 现在的苏黯可不是之前那个脑抽的废物世子，据她所知他和司马玥的关系不复从前，而且就算苏黯要犯浑，小姐也能保下她。 “教训一下，别死了就行。”苏黯淡淡的下令。 “好咧。”绯月削葱根般的指尖上，雷弧闪烁聚集，旋即一道威力明显比之前水弹大的多的雷电匹练凝聚而成。 下一刻，雷电匹练猛然暴射而出击中司马信，司马信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头发犹如爆炸头般炸开，浑身焦黑，嘴里呛出一口黑烟，浑身抽搐倒地，昏迷不醒。 绯月看司马信很不顺眼，所以这一下她是一点都没有留手，就司马信这个样子，没有特殊的疗愈丹药和灵药治疗伤势，不在床上躺十天半月是休养不好的。 司马玥看到这一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面露快意。 小时候司马信根本不拿她当姐姐，而是将她当丫鬟使唤，直到苏黯的出现，她母亲千方百计想要她钓到这个金龟婿，才让司马信对她尊敬一些。 她是恨透了这个弟弟。 这时，汝南王府的管家带着一众家丁和家臣赶到，从司马信跑向侯府队伍开始，他就预感到不妙，急忙带人往这边赶来，生怕王爷这个被侧妃养残了的小儿子又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果然，他在半路上看到司马信扒拉苏黯的车驾，甚至对一旁马上的那位貌美女术修露出恶心的表情。 他是真敢啊，他就不怕这位女术修是苏黯的妾室什么的吗？ 最后司马信被那个女术修一记雷电术法搞成这般凄惨的模样，管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苏黯教训的对，只要苏黯不让司马信死，或者缺脚断手什么的，他都不会说什么。 司马信做出的事情实在是丢尽了王府的脸面，这件事他定然禀告万叶和王妃，参那位侧妃一本，就是那个喜欢作妖的妇人，将王爷的子嗣惯成这样。 管家连忙拱手向苏黯告罪。 苏黯淡淡的道：“听闻我那丈母娘御下极严，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贵府大公子和三小姐也是人中龙凤，怎么还会出一个这种货色。” 虽然司马玥是汝南王侧妃的女儿，但宗法上汝南王正妃才是他的丈母娘。 汝南王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平日里府内的事务都由王妃管理，和神威侯府的情况类似。 所以苏黯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表达不满，但实际这不满只是对司马信及其母亲的，甚至夸赞了一番汝南王妃和她的一对亲生子女。 管家立马道：“老奴向世子保证，这件事王妃娘娘肯定会给世子一个交代。” 见苏黯微微点头，管家吩咐家丁将地上昏迷的司马信先抬回王府，自己则带着一众家丁家臣在前面给侯府队伍带路。 司马玥看着这一切，眸中闪过些许异样的情绪。 平时，苏黯和司马信关系一直还不错，刚刚却让人狠狠的教训为了了他一顿，不惜将他重伤，这是为了给她出气。 司马玥心中泛起欣喜，果然他还是很爱我的，就算他心里生我的气，也看不得我被别人欺负。 正想着，司马玥忽然听到苏黯的声音。 “你还不回去？” 司马玥这才回过神来，苏黯靠着右边马车的窗子，司马玥则坐在他的左边。 她刚刚越过苏黯将头探出窗外和司马信说话，而苏黯一直端正坐着，所以司马玥难免和苏黯凑的很近，甚至半边身子都和他贴在一起。 她转过头，苏黯的脸庞近在咫尺，剑眉英气，面容俊秀，结合在一起非但不矛盾，反而格外英俊迷人。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原来长的这么好看？ 司马玥坐正身子，偏过头，将脸上的红润掩饰。 刚刚苏黯说话的时候，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颈部是她的敏感点，到现在还有些痒痒的，心中更是泛起些许异样的感觉。 这是她唯二和异性亲密的举动，第一次还是新婚夜，苏黯想对她用强，但那个时候她心里光顾着抗拒，所以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和异性亲密接触的感觉。 司马玥不由得回想起新婚当晚。 苏黯当时的强硬和霸道，他压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双手按在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俯下身凑近自己的颈，温热的鼻息喷吐在自己的颈间，想要进一步亲吻自己…… 如果自己当时顺从他，后面会发生什么。 司马玥俏脸一阵发烫，连带着晶莹的耳尖也有些泛红。 下一刻，司马玥清醒过来。 她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她跟个荡妇一样，竟然会想跟一个男人做那种事情，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苏黯。 司马玥心中升起些许负罪感。 对于司马玥的变化，苏黯并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他看着街边的人群、房屋，以及巡视的黑甲骑士，然后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看向一旁骑在白马上一身白袍的绯月。 前世到现在，苏黯始终很专一，他不喜欢萝莉，无所谓御姐，眼中没有大长腿、黑长直，也不在乎道袍黄袍这些制服诱惑，从始至终他就喜欢大的。 第23章 大舅哥和小姨子 魁元街，一座气派豪华的府邸。 往日紧闭的朱红漆大门此时敞开着，正准备迎接它尊贵的客人。门口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嘴里含着石珠。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四个漆金大字——汝南王府。 这座王府宏伟奢华，占地广袤，单从气派高大的门庭便可以看出，这座王府不是寻常郡王的规格。 汝南王身为先帝之子，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本应该被封为亲王。 但是大晋那位刚烈勇武的开国皇帝——太祖昭武皇帝曾立下祖训，司马氏后人，若是文不成武不就，则继承爵位时，自动降一等。 也就是说，宗室子弟继承爵位时，若没有一定修为，也无文武功劳在身，继承的爵位会降低一等。当然之后在文治武功、修道上有所建树，也能将爵位升回，甚至更上一层楼。 太祖昭武皇帝为了施行这一规定，把他最宠爱却也最纨绔的小儿子，降为了郡王。 因为这件事，当时的皇后娘娘、昭武皇帝的发妻极其不满，据说整整一个月也没让昭武皇帝踏入坤宁宫半步。 正因为昭武皇帝的努力，这个祖训被司马氏代代子孙很好的实行，大晋不仅每一任皇帝都有不俗的修为在身，宗室子弟也从不乏出类拔萃之人。 汝南王就是那个被祖训制裁的倒霉蛋，术道武道皆天资低劣，没有所成，不擅长文治，也没有军功，所以就从亲王沦落为郡王。 直到现在汝南王已经是权力边缘的王爷，在一众郡王之中也毫不起眼，只有宏大的王府依旧是修建完成时亲王的规模。 神威侯府的队伍在汝南王府前缓缓停下，苏黯的马车停在王府大门正前方。 在众人瞩目中，绯月上前掀开帘子，苏黯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朝后面伸出手。 马车内，一只宛如凝脂般的纤细手掌，搭在苏黯手上。接着司马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她借着苏黯手掌的支撑优雅的从马车上走下。 苏黯很自然的挽住了司马玥的手臂，二人携手亲密的走向王府大门。 苏黯今天穿着的世子服，是以紫黑为主色调的修身长袍，袖口和领口处的黑边上，绣着金丝云纹。 紫金冠束发，腰间系着玉带，悬挂玉佩。 这一身装扮衬的苏黯身形挺拔，长身玉立，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贵气，搭配他那年轻而俊秀的容貌，看的在王府门前等待的小姐和丫鬟们都迷了眼。 她们之前或见过、或听说，都知道这位神威侯世子容貌出众，但没有想到会好看到这种程度，宛如谪仙人一般。 司马玥则是一身明黄色织金流仙裙，明眸善睐，妆容精致，长发盘起，头戴凤冠，满头珠翠，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大气，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美。 侯府众人看到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二小姐吗？ 以前司马玥的着装大都为浅色衣裙，看起来优雅端庄，空灵出尘，气质也较为亲和。 而这一身明黄色的装扮，却将她的美，以另一种角度展现出来，美艳而尊贵，高冷且疏离。 这也让在场的王府中人意识到，司马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二小姐了，而是神威侯府的世子妃，未来的神威侯夫人，比汝南王妃还要尊贵的女子。 苏黯和司马玥两人手挽着手，联袂走向王府大门。 男女双方容貌出众，气质俱佳。 任谁看到心中都会浮现出一个词，天作之合。 感受着众人看向她的惊艳目光，司马玥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让自己表现的淡然平静。 她能察觉到她那几个庶出姐妹看向苏黯时眼神的炽热，也能察觉到她们看向自己流露出的嫉妒。 她们肯定很想将她取而代之，对此司马玥毫不在乎，她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一个个无论是容貌还是出身都不及她。 而且就算比她优秀又如何，苏黯爱的始终是她，这个世子妃的位置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司马玥没有发现，之前她很抗拒做苏黯的世子妃，现在却甘之如饴。 王府等候的众人中，一个面容俊朗阳光的白袍青年满脸笑容，率先迎上来。 “世子，二妹。” 白袍青年正是汝南王的嫡长子，也是汝南王世子。 只不过他这个世子的含金量远比不上苏黯，大家说到世子时，指的往往是一众世子中最尊贵的神威侯世子，而提起其他世子则会加上前缀。 司马玥矜持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白袍青年对她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妹在他看来有些自闭，不爱说话，对兄弟姐妹们都比较冷淡，不知为何对小妹隐隐还有些敌视，一点都不像小妹那么乖巧可爱。 他另一个大妹妹，则过于开放，屡教不改，让他伤透了脑筋。 至于剩下那些妾室所出的妹妹，则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里。 苏黯看着满脸笑容的青年，也热情的笑了笑：“大舅哥。” 白袍青年愣了愣，因为苏黯身份的原因，加上之前他们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他没有托大喊妹夫，没想到苏黯却这样称呼他。 当下脸上笑容诚恳了几分：“妹夫。” “见过二姐，见过二姐夫。”白袍青年旁，一个身穿淡绿色对襟襦裙的少女脆生生的喊道。 少女是王府三小姐，汝南王世子的胞妹。 司马玥照例微微点头，苏黯则是多看了这个小姨子一眼，小姨子和苏婉同年纪，容貌俏丽，看起来古灵精怪。 “你是妍妍吧，我听玥儿提起过你。”苏黯笑容温和的道。 一旁的司马玥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自己什么时候提起过这个妹妹，自己都不记得。她是自己在王府比较看不顺眼的人，仗着她是王妃的女儿，优越感满满，还无法无天。 “二姐说我什么了？该不会说我的坏话了吧。”小姨子眨了眨眼，俏皮的问。 “她说你乖巧可爱。”苏黯夸赞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大舅哥和小姨子，这两位算是汝南王之子女中最正常的两位，前世和他关系都还行，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剩下在门口等候的汝南王子女，都是妾室所出，在这种场合没有资格来打招呼。 第24章 汝南王与王妃 苏黯又和大舅哥跟小姨子寒暄了一会儿，便随他们往王府内走去。 这时他注意到司马玥有些心不在焉。 苏黯若有所思。 汝南王的子女中，王妃和两位侧妃所出有的五个。 大舅哥和小姨子是王妃所出。 司马玥和司马信姐弟是他那极品丈母娘所出。 而汝南王府大小姐，则是另一位侧妃所出。 这位王府大小姐风评可不怎么样，人尽可夫算不上，但也是水性杨花，先后和王都不少贵族子弟都有勾连，还喜欢玩弄一些年轻淳朴的寒门子弟的感情，妥妥的渣女。 司马玥现在的小情郎，陆川，是司马玥母亲的远房亲戚，也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他出身一般，来王府的目的就是想凭借自己的容貌吃王府的那几个小姐的软饭，做汝南王的女婿。 前世苏黯从陆川口中得知，他曾经和王府大小姐有勾结，刚刚他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该不会他们现在就在那里私会吧。 那就有意思了。 前世他和司马玥省亲时候，她没有发现这两人有勾结，一直对陆川死心塌地。 这一次的话，或许会有所不同。 苏黯猜的一点也没错，司马玥之所以心不在焉，就是因为这个。 司马玥的生母和汝南王大小姐的生母都是侧妃，两者之间争斗不断。 司马玥和汝南王大小姐也有很深的矛盾，互看不顺眼。 起因是汝南王大小姐和一个穷书生在王府后花园幽会被司马玥撞见，当时汝南王大小姐已经和一权贵子弟有很长时间的来往，常携手同游。 司马玥看到后怒斥汝南王大小姐放荡，水性杨花。 那时司马玥才十四岁，汝南王大小姐已经年近二十，她挥手赶走那书生，挟持着司马玥回了房间。 汝南王大小姐将司马玥按倒在床榻上，威胁她不准将看到的事说出去，偶然间，汝南王大小姐发现自己二妹的某些不为人知之处。 “看你整天跟个贞洁玉女一样，我就舔了你几口，就兴奋成这样?”她吃吃的笑着，媚眼如丝。 司马玥浑身瘫软躺在床榻上，眸光迷离，心如死灰。 这件事成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耻辱。 司马玥来王府前还想着，自己成为了尊贵的神威侯世子妃，一定要在她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但是她却不在场，要知道汝南王妃已经有过令谕，王府那些小姐公子，没有要紧事都要来大门迎接神威侯世子。 而且陆川也没有来迎接。 他昨天托人给小荷送信，说他最近染上风寒。 司马玥本来也没有怀疑，陆川毕竟是个体格孱弱的术修。 但这一世，小荷告诉过司马玥，她有次给陆川送东西，陆川疑似对她图谋不轨，要不是大小姐来了，她说不定就要被上手了。 苏黯也说过陆川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加上陆川和她那姐姐都没来门口迎接，这就让她不得不产生某些怀疑。 司马玥心情有些糟糕，很想去看看他们现在是否真的在一起，但这种正式场合，她是不可能缺席的。 苏黯和大舅哥一路寒暄，众人来到汝南王府的大堂上。 大堂上的主位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子一身紫色长袍，年纪约四十出头，面容儒雅英俊，眼眸深邃，两鬓微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而出的沧桑。 这位便是苏黯两世的老丈人，京城有名的闲散王爷，年轻时是擅长诗词书画的风流皇子，现在也是能迷倒万千少妇少女的帅大叔。 女子一身月白色宫装长裙，容貌明丽，和汝南王一般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眉眼中一股雷厉风行的气质，是那种强势的女子。 这位是苏黯名义上的丈母娘，汝南王正妃。 说起来这位王妃也是个奇女子，她是千年世家魏氏的嫡系小姐，本来能嫁给身为太子的当今圣上，却为了爱情毅然选择当时是除了风雅一无是处的汝南王。 而她的亲姐姐，则代替她成了现在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现如今，她和汝南王之间也算是夫妻和睦，汝南王性子闲散，平日里只好诗画等风雅之事。而王妃则是典型的女强人，掌管王府内外事务。 汝南王和汝南王妃身旁，是两位汝南王侧妃。 左边那位一身蓝色宫装长裙的美妇，脸上笑吟吟的，看起来颇为和善，是汝南王大小姐的生母。 右边那位一身粉色宫装长裙的美妇，容貌十分艳丽，肌肤如牛奶般白皙，身材丰腴。 此刻，她看着走入大堂的苏黯和司马玥，眉梢中都带着一股喜意和跃跃欲试。 苏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这极品丈母娘又要作妖了。 “见过岳父（父王），见过岳母（母亲）。” 苏黯和司马玥向汝南王和王妃行礼。 汝南王面露温雅的笑容，微微颔首。 “不必多礼。”平日里性格严厉的王妃，此刻也难得露出柔和之色。 她对苏黯自然是很满意的，虽然苏黯不学无术，整天躺平。但这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只要他喜欢司马玥就好，她一手促成苏黯和司马玥的婚事，为的是苏黯背后的神威侯。 当今圣上因早年四处征战，落下一身伤病，前些日子更是在修炼时突然走火入魔，咳血昏迷在静室中，据她那姐姐说恐怕撑不过几年了。 原本彼此之间还一团和气的诸位皇子，已经开始争斗起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天生的就是太子阵营的人，现如今苏黯和司马玥成亲，毫无疑问是为太子一方拉来一个顶级盟友。 前世，王妃对苏黯还不错。但是自从神威侯陨落在南疆后，她就翻脸不认人。 侯府被攻破后，苏婉曾派人秘密前往汝南王府寻求援助，汝南王妃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将他们的行踪告知追杀他们的敌人，要不是苏婉谨慎，他们早就被围杀致死。 这个王妃是个功利心而且足够冷漠的人。 第25章 兴风作浪 向汝南王和王妃问好完以后，苏黯又向两位侧妃行礼。 “见过赵姨娘，见过张姨娘。” 汝南王大小姐的生母赵姨娘微笑着的点头。 丈母娘的行为却出乎在场除了苏黯以外所有人的意料。 “唉，好孩子，来娘这里。”眉眼间满是笑意。 因为苏黯离她近，她直接握住苏黯的手将他拉到身边，眼神中满是慈祥，一脸满意的笑容。 还不忘隐晦的看王妃一眼，仿佛是在宣誓主权一般。 我就知道……苏黯心中吐槽，表面上依旧面带身为后辈恭敬的笑容。 除了苏黯以外，大堂上众人脸色皆有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王妃，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搭在檀椅扶手上的手掌微微握紧，同时目光冷冷的看着丈母娘。 虽然丈母娘是司马玥的生母，但宗法上王妃才是司马玥的母亲，她才有资格对苏黯和司马玥自称为娘。 平日里私底下她这么自称就算了，但这种场合她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在打王妃的脸。 大舅子和小姨子对视了一眼，沉默不语，不掺和长辈之间的矛盾。 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司马玥都顾不得想陆川和她那大姐的事情了，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母亲。 自己的归宁日，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搞这么一出，就不能安安分分，别整那么多幺蛾子。 赵姨娘这时笑着出来打圆场，“玥儿能找到世子这样的好夫婿，看给妹妹一时激动的，都说胡话了。” 赵姨娘看似是在做老好人，不但夸赞了他一番，还替丈母娘找好了理由。 但以苏黯对自己那极品丈母娘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就此借坡下驴，赵姨娘这话反而会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 “我说什么胡话了?”丈母娘脸色有些不高兴，冷哼了一声。 赵姨娘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表情却是一本正经：“姐姐才是玥儿的娘啊，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称呼自己呢。” “玥儿今日归宁，妹妹很高兴，我和姐姐都能理解，但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妹妹还是向姐姐道个歉吧。” 赵姨娘这话半是责怪半是维护，让别人以为她是真的为丈母娘好。 丈母娘却是脸色愈发不满了，声音也大了几分：“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小黯也是我女婿，我怎么不能这么称呼自己了?” 苏黯被丈母娘抓着手，想要抽开来，却被她死死抓住，心中也有些无奈。 丈母娘出生于商贾之家，因为出众的外貌和让所有男人疯狂的身材，被曾经还是皇子的汝南王看中，纳为妾室。 那时的丈母娘还没有现在那么能兴风作浪，反而有些傻傻的，平日相处时少女的天真烂漫，和床底之间极尽的欢愉，让汝南王对丈母娘分外宠爱。 他不顾王妃的反对，将丈母娘一个商贾之女扶作侧妃，即使后来汝南王常常夜宿这个侧妃处，对她这个正妃有所冷落，王妃还是忍耐了下来。 王妃忍不了的是，丈母娘后来恃宠傲娇，竟然想要争夺正妃之位，这毫无疑问触碰了王妃的逆鳞。 在王妃的打压下，丈母娘从受尽宠爱的侧妃，一夜之间仿佛直接被打入冷宫，汝南王为了王府安宁，从此对她疏远。 饶是如此，丈母娘时不时还会出来兴风作浪。 前世丈母娘就经常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来，三天两头就来侯府看望司马玥，还会带上司马信，在侯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什么东西都敢要，什么要求都敢提。 她真的不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这么自称吗?她当然知道。 她只是太愚蠢了，觉得自己有了苏黯这个女婿，就能骑在王妃头上，做王府的女主人。 汝南王能顶着压力让丈母娘做侧妃，已经是他重情重义，加上王妃让步的结果了。 王妃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亲妹妹，商人家庭出身的丈母娘想要压过她一头做正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时王妃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阴云，要不是顾及苏黯，她现在就要对丈母娘执行家法了。 司马玥也有些生气，觉得面上无光，她的母亲竟然那么幼稚，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且还在这种场合对王妃发难，赵姨娘和司马妍肯定都在心里看她笑话。 “岳父，岳母，小婿为您二位准备了一些礼物，来人。”苏黯一声吩咐，绯月和丹青带着侯府下人将各种礼品呈递上来。 这么下去也不算办法，苏黯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司马玥松了口气，苏黯还是靠得住的，没有让她娘继续丢脸下去。 王妃脸色由阴转晴，重新露出柔和的笑容，苏黯的面子她肯定是要给的。 丈母娘蹙了蹙秀眉，还要多说什么。 司马玥连忙拉了拉她，咬着唇小声道：“娘您就别丢人了行吗?”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我这怎么算丢人呢，我要是当上了正妃，你就是王府的嫡出小姐，在侯府也更能挺直腰杆说话，不用再怵你那小姑子。” 丈母娘一脸不满的训斥道，在她看来神威侯就是一等一的大官，比汝南王还要大，有他帮忙自己肯定能压那王妃一头。 司马玥俏脸一黑，不想再和她说话了。 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被侯府下人呈上。 苏黯给汝南王和王妃带了礼物，丈母娘和赵姨娘也有，丈母娘那份虽然比不过王妃的，但明显要比赵姨娘的更贵重。 礼物是苏婉准备的，她事先了解了每个人的喜好。 虽然她很不喜欢司马玥，但侯府是名门大户，这种场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汝南王好风雅，苏婉就搜罗了几份名家真迹字画，以及一些古董墨宝，没有金银等俗物，看的汝南王直点头，称赞苏黯独具慧眼，会挑礼物，甚得他心。 丈母娘的礼物是各种贵重的首饰，还有一颗大的夜明珠。 第26章 礼物 王妃的礼物中，最大头的莫过于一顶凤冠，凤冠为三龙二凤冠，由诸多宝石和珍珠点缀，琳琅满目，装饰以多种珍贵妖禽最鲜艳的尾羽，看起来华贵雍容。 王妃手里端着凤冠，眼中一片喜色，爱不释手。 贵妇人戴凤冠也是有讲究的，规格最高的九龙九凤冠只有皇后能戴，亲王王妃则戴六龙三凤冠，郡王王妃和亲王世子妃则戴三龙二凤冠。 像司马玥成亲当晚的凤冠霞帔，和今日所戴的凤冠，便是三龙二凤冠。 其余地位更低的贵妇人，则戴不是真正的凤冠，而是各类珍禽之冠。 这顶三龙二凤冠正适合王妃的身份，共镶嵌了红宝石27块、蓝宝石23块，还有325颗珍珠。从这便可以看出凤冠的造价不菲。 如果只是这样，王妃还不会这么高兴，关键之处在于凤冠上那些妖禽之羽，都是大妖的尾羽，这些东西也就只有神威侯府这种实力强劲的将门才能拿出。 将这顶凤冠带出去，肯定倍有面子，王妃看着苏黯，这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 苏黯见此心中淡笑，这些礼物看似贵重，但实际上不算什么。 那些首饰珠宝自不必说，以侯府的权势这些俗物要多少有多少。 那些名家字画同理，用金银便能买来。 只有大妖禽的尾羽还算难得，是比较珍贵的炼金、炼器材料。 这些礼物林林总总加起来，还不够换一株天材地宝，并不算多么珍贵，只是恰好满足了汝南王四人的喜好。 丈母娘原本看到自己那些金银首饰和珠宝，特别是那颗硕大的夜明珠，还满脸高兴，尤其看到赵姨娘那份礼物明显不如自己，心中更加得意。 故意将那颗夜明珠拿出来展示，一脸骄傲。 但是当她看到王妃手里那顶精致华贵的凤冠时，顿时感觉自己手里的夜明珠是那么的寒酸。 自己那女婿有这种好东西，不送给她，反而送给王妃? 丈母娘顿时心里酸溜溜的：“小黯啊，这凤冠可真好看，怎么为娘就没有呢?” 听到这话，司马玥感觉整个人不好了，在王妃面前这样问，和问皇帝陛下鼎有多重有什么区别? 王妃明媚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下来。 “您能不能别提这样不合适的要求啊。”司马玥又是无奈又是生气。 她本来能高高贵贵的回到王府，向众人展现她作为神威侯世子妃的高冷矜贵，但是被她娘这么一搅和，脸反而要被丢光了。 丈母娘无视了不和自己一条心的女儿，转而眼巴巴的看向苏黯，“小黯，为娘也很喜欢这个凤冠，什么时候也给为娘一个?” “姨娘这不合适。”苏黯回以礼貌的笑容。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你愿意送，娘肯定就戴。” 丈母娘道，在她看来，苏黯发动神威侯府的权势，帮自己夺得王妃之位，再送自己一顶凤冠，她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戴上了。 丈母娘开始胡搅蛮缠，直接拉住苏黯的手，看架势苏黯不答应就不肯放开他。 赵姨娘笑吟吟的看着丈母娘。 王妃死死咬着牙，看向丈母娘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看着已经快忍耐到极限了。 “小黯!”丈母娘蹙了蹙眉，催促苏黯同意。 苏黯沉默不语。 女儿不肯支持自己，予以重望的女婿也不理她，丈母娘急了，一脸生气的指着苏黯道。 “我才是玥儿的娘，你是我女婿，不是她的，你给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的礼物却这么寒酸，你这个小坏种、白眼狼!”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众人都难以置信看着丈母娘。 一向不管事的汝南王开口了，他脸色难看，“够了，你要再敢说胡话，就滚出王府。” 丈母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一向好脾气的汝南王此刻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终究还是闷闷的不说话。 司马玥也没想到母亲居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担忧的看向苏黯，生怕他发作。 苏黯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没事的，岳父，姨娘她可能昨晚没歇息好，要不然送她回房吧。” 司马玥心中升起一股感动。 苏黯虽然还在和她置气，但是在关键时刻却一点没有含糊，她娘都说出那样的话了，还在替她娘找借口。 换作是她，要是苏婉这么无理取闹，她早就翻脸了。 汝南王也松了口气，他看出苏黯是真的不在意。 他和王妃都不敢给苏黯甩脸色，她却这么过分。也多亏他这女婿对他女儿用情至深，看在玥儿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 苏黯生气了吗，当然没有。 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看乐子的心态，丈母娘有多极品，他前世早就知道了。 她提那些过分的要求，自己无视就好。 赵姨娘心里都快乐开花了，本来她这死对头有苏黯这个女婿在，以后在王府肯定能恢复原来的宠爱。 至少能稳压她这个侧妃一头，说不定除了一个名分以外，其它都能和王妃平起平坐。她现在却硬生生给作没了。 汝南王吩咐丫鬟，将一脸不甘心的丈母娘送回房休息。 第27章 诗词 送走丈母娘后。 大堂内众人开始闲聊，气氛很快变得热络。 大舅哥早就收到王妃的嘱咐，要和苏黯打好关系。 刚刚在门口苏黯对自己兄妹也算热情，他很乐意和这个妹夫多交流交流。 但是在他印象中，苏黯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二世祖，而他受到汝南王的影响，对诗画等风雅事物颇为爱好，他还有些担心和苏黯会没有共同语言。 但是两人聊了一会儿以后，他发现这个妹夫谈吐不凡，言行举止间透露着一股自信，没有丝毫拘谨。 一些和风雅之事有关的话题他也都能接上，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金句趣闻。 这还是他那个有废柴之称的妹夫吗? 苏黯和大舅哥聊天，时不时汝南王夫妇和小姨子也会插上几句。 一时间大堂的气氛可谓是其乐融融，只有司马玥坐在位置上，一直不说话，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黯假装关切的问。 司马玥微咬着唇，没有说话。 “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吧?”苏黯目光温柔，体贴的建议道。 这两天对她一直很冷漠的苏黯，现在却忽然像以前一样这么关心她，司马玥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只是她不是不舒服，只是有些事她不去证实，心中难安。 “二姐，姐夫对你可真好，看的我都羡慕了”小姨子笑嘻嘻的道。 赵姨娘心中也在感叹，要是世子是她女婿就好了，但是一想到女儿那无拘无束的性子，就觉得不太可能。 汝南王也注意到二女儿脸色不太对劲，关心道：“玥儿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后宅休息一下吧，你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 司马玥有些犹豫了。 想到刚刚苏黯对她的关切，还为了她忍耐母亲的无理取闹，自己却要去找陆川，司马玥心里莫名升起些许愧疚。 我就是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勾结，又不是做其他事，司马玥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司马玥带着小荷去了后宅。 苏黯看着司马玥的背影，心中思忖起来，让司马玥早点识破陆川真面目，也省着她总是想着偷拿侯府资源给他。 不过为了侯府声誉着想，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她和陆川有特殊关系的事。 司马玥走后，苏黯继续和大舅哥交谈，在他有意识的引导下，两人聊了一会儿以后，大舅哥忍不住问道。 “妹夫，你最近是不是在读诗词?” 苏黯想要获得周清羽的原谅，但连她的面都见不到，所以他想通过诗词作为桥梁来创造见面机会，最好是打造一个诗词爱好者的形象，让周清羽不那么排斥自己。 当然，苏黯这么做，除了为了进观文学宫外，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那就是与周清羽交好，顺带交好她背后的麒麟阁大学士和那位阁老。 上一世，神威侯陨落，侯府遭劫，他和苏婉面对群狼环伺，之所以那么被动，就是因为缺少盟友的缘故，这一世，恢复了和骠骑将军府的关系还不够，他要多拉拢一些势力。 言归正传，苏黯在外界是个废柴世子的形象。要是突然写出什么名句佳作来，别人肯定会以为是他找人代写的。 得有一个缓冲，等他放出地球上那些千古名句、传世之作时，王都的人虽然震惊，但却不会怀疑这些诗词是否出自他手。 所以苏黯这番王府省亲，有一个目的就通过汝南王这位喜好诗词的风雅王爷，让外界知道出两个信息：第一是他这个神威侯世子，已经有兴趣于诗词之道；第二是他在诗词上有不俗的天赋。 所以面对大舅哥的询问，苏黯笑道：“早就是听闻岳父是诗词大家，玥儿也喜欢读些诗词。” “我一时感兴趣，便在家中看了些书，自感诗词之道深奥玄妙，但也算有所得。” 如果是之前苏黯这么说，大舅哥会嗤之以鼻，但是和苏黯交谈时，他的谈吐和见识都出乎他的意料。也能感觉到苏黯确实对诗词有所了解。 所以大舅哥也只是有些质疑，他研习诗词这么久，都不敢说自己多么有所得。 汝南王听苏黯这么说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这么说小黯你对自己很有自信?” “不敢。”苏黯连忙道。 汝南王儒雅英俊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不用谦虚。” 他指着墙上一幅画，考校道，“假如要你给这幅画配一首诗词，你会选哪首?” 画上是明月高悬，一条大江缓缓流淌，江畔有竹林，远处可见青山，竹林中依稀可见一座茅屋和一些人影。 汝南王并未为难他，只是要他选一首切合画中景象的诗词，并不算难。 苏黯心中微动，恰好，他前世就写过一首诗，正应这幅画作。 他轻轻一笑，自信道，“劳烦为我准备笔墨。” 很快，王府下人送来上好的翰墨和翰纸，这纸墨出自术修众多、文风极盛的翰州，质量极佳，颇受术修和文人的喜爱，在大晋久负盛名。 苏黯提笔蘸墨，临案用还算工整的字体在纸上写下。 “风扫叶落竹影摇，水映霜月夜微凉。 江上苍峰依旧在，古琴笙歌谁来仿?” 大舅哥跟着默念完，心中思索了片刻，他自问也算饱读诗词，却是想不起来这首诗是出自哪位诗人之手。 汝南王也微微皱眉，这首诗上半阙有堆砌辞藻的嫌疑，而且所用意象也不算多么高妙。 但这并不算很大的缺点，反而是下半阙“苍峰依旧在，再无古琴与笙箫”，以景写情，写出了那种旧景重游、知音不在的寂寥和思念之感。 总结就是意象用的不算多好，但整首诗能对仗工整，将情境展现。并且下半阙通过描写景色，自然而然抒发出物是人非、睹物思人的情感。 要知道诗词之胜，虽在词和句，但更在于情与意，所以在汝南王看来，这首诗有缺点，但还算不错。 只是和大儿子相同，他脑海中也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这首诗的信息。 难道…… 汝南王心中迸出一个他觉得荒谬无比的猜想。 “这诗莫非出自你手?”汝南王脸色有些惊疑的问道。 “旧地重游，心有所感而作。”苏黯微微点头，承认道。 “真是你写的?”大舅哥感到难以置信。 这诗他也能看出来有明显缺点，但它的优点同样明显。 让他来写，辞藻意象或许能用的更好，但他只能写出看似华丽却空洞的诗词，情感却不能表达的这么充沛自然。 要这诗真是他妹夫写的，岂不是说他这妹夫写诗还要更胜于他?可是听他这妹夫话里的意思，他才刚接触诗词没多久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苏黯适时展现出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淡淡自傲。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汝南王心中默念了一下这句话，微微点头，此言甚妙。 汝南王看着苏黯，见他始终表现的坦然，问道。 “你读诗词多久了。” “回岳父，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就会写诗?”大舅哥顿时大受打击。 大舅哥想起他十岁的时候，都还只会写“远看城墙齿锯锯，近看城墙锯锯齿”这种，那时候他接触诗词已经五六年了。 不过这首诗恰好符合苏黯这种初学者能写出来的样子，缺陷在于意象辞藻，不擅长遣词造句。 但是他这妹夫接触诗词一个月，能写出上半阙这样像模像样的诗，已经很不错。 能写出下半阙这样的，则足以称为天赋异禀。 汝南王和大舅哥都接受了这首诗是苏黯所写的事实。 如果苏黯拿出的是写景写情都极好的诗，别说是什么千古名句，就算只有汝南王平常写诗那种功底，二人都会让认为苏黯是在超市。 “姐夫你真厉害!”小姨子笑容娇俏，看向苏黯眸中闪烁着异彩。 “没想到妹夫你在诗词上这么有天赋。”大舅哥也是微微点头，赞叹道。 “小黯，我听说你经常和一些朋友一起玩，还带他们回侯府?”汝南王略作思忖，忽然问道。 此话一出，大舅哥和小姨子都看向苏黯。 汝南王性格闲散，不喜争斗。 虽然他现在虽然已经降为了郡王，但毕竟也是先帝亲子，手下产业众多，不缺经济来源。 再加上他从不争权夺势，谁都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所以他的日子过的也是十分舒心，偶尔参加些文人集会，和朋友喝些小酒，去教坊司睡睡花魁，完全安于现状。 所以他对太子是否能继位，是否非要和神威侯府结亲这些事其实都不是很在乎。 王妃不在意苏黯是个废柴，是因为她看中的是苏黯背后的神威侯。汝南王不在意苏黯废柴，纯粹是他不在乎苏黯这个人，苏黯怎么样都和他无关，反正女儿嫁给他也不会受委屈。 但是看到苏黯有这般出众的诗词天赋，让同样爱好诗词的他有了共鸣，汝南王心中也是对这个女婿起了爱才之心。 汝南王虽然闲散，但他不希望苏黯像他一样。 他能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格有些与世无争，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争。 他不会治军理政，也没有天赋修行，要是非要一门心思往上钻，后果不堪设想。 先帝的遗泽能保他几代人富贵，但是以他的政治敏感性，卷入朝堂的斗争，动辄便是粉身碎骨。 然而神威侯府的情况和汝南王府的情况大为不同，神威侯是大晋武官之首，树大招风，明里暗里敌人不少，就连当今圣上都对他有忌惮。 这种情况下，苏黯身为神威侯府唯一的男丁，必须要扛起侯府的大旗。 “很多靠近你的人都是在贪恋神威侯府的权势，你要看清楚他们为人，谨防交友不慎。”汝南王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这女婿诗词天赋这么好，谈吐和见识也不凡，在外却有游手好闲、废柴世子之名，说不定就是那帮朋友带坏的。 他身为苏黯的岳父，有责任规劝一番。 苏黯回想了一下，他少年时期不去青楼不好赌，按道理是不会和司马信一样有机会结交狐朋狗友的，但是因为一个人，情况特殊，以至于他身边确实有这么一帮“朋友”。 不过总归是小角色，不要紧，等以后碰上再处理便是。 心里这般想，表面上苏黯还是一脸认真道，“您放心，小婿在这方面肯定会多加注意。” “侯府不能就靠你妹妹，你才是未来的神威侯，那些产业、人手你都该抓到手里才对。”王妃也插嘴道。 苏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接话，汝南王是为了他好，王妃就目的不纯了。 苏婉太过聪明和强势，她掌管侯府，王妃到时候就不好从他这个女婿那里牟取利益，所以想要离间他们兄妹的关系。 苏黯又将自己准备入学观文学宫的事说出来。 引得汝南王夫妇和大舅哥一致点头。 大舅哥就在观文学宫，小姨子则习武，在与观文学宫齐名的昭武院。 “外界对妹夫你的传言多有不实啊。”大舅哥道。 通过今天的接触，他感觉这个妹夫热情、自信、沉稳、见识广博。 还对二妹一心一意，居然连青楼和教坊司都没去过。 “二妹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分。”大舅哥感叹。 “他们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姨娘笑吟吟说道。 汝南王也是微微点头，苏黯有多喜欢司马玥，对她有多好，他是一清二楚的。 否则他都不好意思让人上门给他们俩提亲，要去也是得以妍儿的名义去，让苏黯娶一个侧妃之女，多少有点埋汰人。 “玥儿也很优秀，能娶到她是我的幸运。”苏黯一脸温柔的说道。 小姨子看着苏黯的表情若有所思，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走近王妃附耳说了些话。 “去吧。”王妃轻轻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爹，姐夫，我还有事，就先走啦。”小姨子朝众人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出了大堂。 小姨子的突然离去并没有让苏黯多想，只当她是临时有事。 第28章 寻找(上) 此时，汝南王府的某处。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不是说回房间休息吗?” 小荷忍不住问道，王爷本来是让一个丫鬟带她们去房间的，但小姐半路突然让那个丫鬟离开，说自己的房间认得路不用她带。 然后小姐就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明显不是通往小姐房间。 司马玥沉默了片刻，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小荷。 “小姐，这……”小荷捂着嘴惊呼。 她虽然觉得陆川不像好人，但没想到他明明和小姐好上了，居然又和大小姐有勾连。 只是今天那么正式的日子，小姐去找陆川，这真的合适吗? 世子刚刚那么关心小姐，看小姐脸色不好还让小姐回房休息，小姐却要趁这个机会去找别的男人。 “小姐您这样，这不好吧，要是被世子发现了……”小荷忧心忡忡。 本来在大堂世子对小姐的态度好了那么多，小荷心里还很高兴，结果小姐非但不珍惜，还要冒着风险做这种事情。 “我就是去看看他和我那大姐是不是真的有勾连。”司马月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也有些愧疚。 “看完我就回去。” “要是陆公子真的和大小姐有什么，小姐您怎么办?”小荷小心翼翼的问。 “我相信他。”司马玥沉默了一会，道。 您要真的相信他就不会这个时候去找他了。 小荷心里闷闷的，不知怎的，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司马玥同样心情不佳。 一方面她觉得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苏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她喜欢苏黯，所以在乎他? 不可能，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那么温柔，还愿意包容自己母亲的性格，而自己虽然和他是假成亲，但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妻子，却要去找别的男子，所以心生愧疚。 另一方面她想到了陆川，陆川要是真是苏黯和小荷口中那种人，她的坚持不就成了笑话? 怀着复杂的心情，司马玥和小荷来到陆川的住所。 这里是个环境清幽的小院，陆川是她娘的远房亲戚，王妃虽然讨厌她母亲，但也没有过于苛待陆川，分了个小院子给他。 她娘觉得陆川为人谦和懂礼，修行天资也不错，本着都是自己小辈，应该打好关系日后相互帮衬的念头，让司马信多和陆川往来，连带着司马玥也来过这个院子几回。 走进院子里，这里布置简约淡雅，一口水井，旁边一张圆石桌和几张石凳，墙边还有一从陆川亲手种下的翠竹。 司马玥恍然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川的场景。 那时陆川一身青衫，面容俊朗，正坐在院子里，正捧着一本书看着。 司马玥注意到他与苏黯截然不同的气质，没有那种贵气，多了一种书中所说的温润如玉。 陆川发现了她，笑容温和的问询她的来意。 司马玥说是母亲让她来找司马信的，顺带喊上他一起吃饭。 司马信不在陆川这里，这家伙跟母亲说去陆川那里看书，实则和他的那帮朋友去青楼鬼混去了。 陆川问，“妹妹近来是否心情不好?” 她那时确实心情很烦闷，苏黯那边追她追的紧，母亲那边也叫她一定要留住这个金龟婿，有必要甚至可以献出身体。 这话让司马玥很愤怒，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后面母亲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来找她道歉，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即便如此，那段时间她一直心情很糟糕，连带着对苏黯也开始排斥起来。 陆川是她的远房表哥，人看起来又温润随和，司马玥犹豫了一会儿将心中的烦恼告诉他。 然后她便发现，陆川仿佛是她的知音一般。 王府所有人都觉得，苏黯这个神威侯世子纡尊降贵来追求她一个侧妃之女，她就该答应。 只有陆川不是这样想的。 记得她当时说是母亲逼迫自己留住苏黯，而她不喜欢苏黯，甚至有些排斥他时。 陆川似乎眼睛亮了亮，而后义正言辞告诉她。 “妹妹你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男女之间重要的不是门当户对，而是情投意合，互相爱慕。” “我们不能背叛爱。” “苏黯不是真的爱你，他只会送你一些贵重的礼物，爱意用这些东西是表现不出来的。这种妄图用贵重礼物博取妹妹爱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不要去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坚持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玥很高兴，终于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她觉得陆川说的很对，连带着也认同苏黯是个靠不住的人，对他越发排斥。 “那我以后拒绝他送的东西。”司马玥道。 陆川道，“这是他自己要送你的，和你没关系，你收下便是。” “反正你又没有答应他什么。” “男子送心仪女子礼物是天经地义的。” 司马玥觉得陆川说的东西很新颖，和她母亲说的截然相反。 男子并不比女子贱，男子送礼物给女主是天经地义的。 后来有一次，她拒绝收下苏黯送的贵重灵药和首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只会送这些东西给我?一点也体现不出你的心意。” 苏黯明显愣了愣，而后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不看中我侯府的财富。” 从那以后苏黯开始学习庖厨之事，专门做菜给司马玥吃，想要以此感动她，司马玥将这个事情告诉陆川，陆川却摇摇头。 “君子远庖厨，我素闻世子游手好闲，没想到居然如此荒诞不经。” 所以苏黯此举不仅没有让司马玥感动，反而让她有些鄙夷。 后来陆川经常以一起求学的名义来找他们姐弟俩，她母亲对此乐见其成，希望这个远房侄子可以让司马信改掉那些坏毛病。 司马玥也知道了陆川的一些优秀之处，比如他擅长诗画，比如他会看很多玄奥的术道典籍。 司马玥发现，和苏黯比起来，陆川幽默风趣，学识渊博。 而苏黯除了是身份和财富，其它什么都没有。 慢慢的，司马玥和这个远房表哥关系越来越好。 第29章 寻找(下) 忽然有一天，陆川对她说。 “妹妹，你知道吗，其实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喜欢上了你。” “我开始还以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直到后来发现，每一次见你，我对你的爱意都比上次多一分，我才知道，我对你不仅是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 陆川突兀的告白让她有些懵，她只是把陆川当兄长而已，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想拒绝又怕伤了陆川的心。 陆川见她久不回应，眸光黯淡，一脸失落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苏黯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司马玥摇头，彼时在陆川的影响下她对苏黯的观感已经很不好。 “那你愿意接受我吗?”陆川眼神重新亮了起来，一脸希冀，仿佛只要司马玥不答应他就会重新恢复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苏黯从不会这样，每次拒绝了他，苏黯只会越挫越勇。 陆川这种态度让她感到他是真的在乎她，不像苏黯被拒绝了居然没有表现的很伤心。 “其实我们可以先尝试相处一段时间。妹妹希望自己以后的夫君是真正喜欢的人，而不是听从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如此；妹妹不在乎自己另一半的背景身份，我也是这样。妹妹不觉得我们之间很般配吗?” “妹妹你难道就想听姑姑的话，嫁给你不喜欢的苏黯?” 陆川的话说中了她的心坎，说不定她向母亲表明和陆川的关系后，母亲就不会逼迫她嫁给苏黯了。 就假装先处着。 很快她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勃然大怒，不仅没有让她远离苏黯，反而将她禁足，还勒令她和陆川不准再见面。 这件事再次激发了司马玥心中的叛逆心理，让她更加不想嫁给苏黯。 让她有些感动的是，陆川买通下人丫鬟，翻墙进来，就是为了隔窗和他说会儿话。 “玥儿，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这么对自己说，他似乎经常这样，很多时候都想要告诉自己，他有多爱她。 也是从那以后她觉得陆川这样的人才应该是自己的良配。 没过几天。 她要和苏黯成亲的消息传出，陆川表现的非常愤怒。 但是面对汝南王妃的意志，司马玥无法反抗。 那天晚上，他找到自己说，要把自己的身子交给她。 司马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当他不忍看到自己被苏黯玷污。 虽然陆川挺爱自己的，但是两人连牵手那一步还没有发展到，所以司马玥拒绝了，只是许诺不会让苏黯碰她一下。 那个时候司马玥不懂男女之事。 直到前几天的新婚夜，苏黯对她用强，他表现出的强硬，如果不是她坚决反抗，咬的那一口让苏黯没了兴致，那晚就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这件事让司马玥明白，在男女之事上，男人的主动与执着。 也让她意识到，陆川那晚，或许是存了别样的心思 “小姐，陆公子不在。”小荷查看了一番屋内的情况说道。 司马玥蹙着眉，和陆川有关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以前陆川在她心中的形象过于完美，以至于他说的话，她都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陆川完美的形象出现破碎，她发现陆川的那些话，似乎有刻意在引导什么，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 要是苏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她，陆川是在cpu她。 “小姐，我们回去吧。”小荷建议道。 “去大小姐的住处。”司马玥压下心中思绪，坚定道。 她今天就要看看，陆川是不是在骗她，是否真像苏黯所说他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方才苏黯温柔而关切的面容忽然浮现在眼前，或许，他才是真正爱她的那个人。 两人来到汝南王大小姐住处，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大小姐也不在。 “小姐，您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们回去找世子他们吧。”小荷再次建议道。 司马玥神色有些冷，眼中有愤怒、不敢相信。 但她心中还存了些许侥幸。 “去后花园。”司马玥冷冷的道，她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是不是真的勾连在一起。 “小姐……”小荷还想再劝。 司马玥已经走了，无奈她也只能跟上去。 ………… 另一边，小姨子出了大堂，径自往后花园方向走去。 路上，她想起大姐跟她说的话。 “有个叫陆川的家伙心术不正，他若是接近你，不必理会。” 陆川，当时她心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很陌生，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经过大姐的提醒，她想起是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二姐的表哥，看着温和儒雅、谦逊礼貌，碰上过几次。 不过她对这个什么陆川不感兴趣，管他心术正不正，他要是敢缠着自己，就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寸劲开天灵” 。 大姐又告诉她，二姐好像跟这个陆川有些不清不楚。 她有些惊讶。 她记得二姐不是和神威侯世子关系匪浅吗，两人经常成双成对的，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恋人关系。 另外就是这个陆川是二姐的表哥，虽然看到过他们三个兄弟姐妹在一块，但两人之间看起来似乎和普通兄妹没什么不同。 “你这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能看出来什么就怪了，老二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 大姐这样告诉他。 第二天，她就知道大姐找上这个叫陆川的家伙。 “你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她疑惑的看着大姐。 大姐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兴趣，“这家伙斯斯文文的，是我喜欢喜欢的类型。” 说罢嗤笑一声。 “老二也是，愚蠢至极，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神威侯世子，还跟别人勾勾搭搭。” 和司马玥比起来，小姨子跟大姐关系好一点，她这个二姐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有些自卑敏感，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跟她生气，只是这个二姐比较不会表现出来，两人关系一直处于一种比较冷淡的状态。 从那以后，大姐抛弃了以前身边那个男子，开始和陆川成双成对。 在门口迎接的时候，她注意到陆川和大姐都没来，可能又去哪个地方幽会了。 她特别关注了二姐的脸色，她先是高冷自矜，后来似乎发现不对，脸色明显有些改变。 看来二姐应该早就知道了一些什么。 在大堂里，二姐也一直不参与交谈，只是脸色一直很不好，多半在想着陆川和大姐的事。 姐夫问二姐是不是不舒服，还说让她去房间休息，这不是正中二姐下怀吗，她正愁没有机会去找陆川。 “真的好傻啊，你一直深爱着的人，心里却惦记着别人，归宁日还背着你偷偷去找情郎。” 小姨子在心里嘀咕。 忽然，她停下脚步，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两个身影，正是她那二姐和她身边的丫鬟。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小姨子轻手轻脚，偷偷跟在司马玥和小荷身后。 第30章 悔悟 汝南王府，后花园。 与神威侯府的后花园比起来，汝南王作为一个风雅王爷，他的后花园占地更广袤，其中亭台楼阁、池栏轩榭众多，奇珍异植难计其数，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汝南王、王妃、两位侧妃以及公子小姐们在后花园都有各自的居所，这里环境优美，形胜众多，若是心情烦躁可以来这里散散心。 对于司马玉来说，拉上个男人找个亭子幽会，也是很方便的。 种满菡萏的池塘上，一座精致的水榭依水而建。 司马玉倚靠在水榭的栏杆上，一只手托着腮，慵懒的看着荷叶间游荡的青鱼。 她的容貌比起两位妹妹并不算出众，只能算中等偏上，但那一袭玫红色贴身长裙，却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她这个姿势，将她那如满月般丰腴臀儿完美的展现出来。 一旁面容俊朗的白袍青年视线忍不住瞄向那边，一阵口干舌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火热。 “玉儿，世子和二小姐到王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真的不用去见一下吗?”陆川道压下心中的念头。 司马玉黛眉微挑，漫不经心的道，“我去干什么，年轻一辈里面有我大哥在就够了，去了也是看我那二妹跟我耀武扬威，糟心。” 说罢，狭长的眸子不经意扫向陆川，陆川赶忙将视线挪向别处。 司马玉翻了个身，背靠着栏杆，露出伟岸的胸怀，轻笑了一声，“倒是你，这是第三次跟我说要回去，怎么，怕跟我出来被人看到啊。” “我是担心玉儿你被王爷和王妃怪罪。”陆川正色道。 如果真的来后花园跟司马玉做些什么，他自然很乐意的，关键这么多天了，司马玉碰都不让他碰。 而且以他的手段，对付司马玥这般没有经验的懵懂小姑娘还行，对司马玉这种同样是情场老手的女子却丝毫不起作用。 占不到便宜又要冒风险，陆川自然不愿意和她多待。 还不如多和司马玥调调情，说起来司马月现在不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了，对此陆川不但不在乎，反而觉得这种已婚少妇更加有滋味。 而且还能尝试绿了世子的滋味。 “哦，真的是这样吗?”司马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难道不是因为怕被我那二妹发现，你和我偷偷出来私会?” 陆川瞳孔微缩，心中一震，他回想了一下，自觉没有哪里露出苗头，他和司马玥甚至都没有像和司马玉这样幽会过，司马玉怎么会发现? “玥儿是我的妹妹，再说我对玉儿你真心相爱，怎么会怕她发现。”陆川淡定自若。 “大家都是一类人，你不用跟我装模作样。”司马玉似笑非笑。 闻言陆川心中再也没了侥幸，他是渣男，司马玉是渣女，而且比起他来司马玉的经历更加丰富，在司马玉面前他很多小心思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跟了我以后，不许和其他女子有牵扯，懂吗?”司马玉凑近他，纤细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眼中满是占有欲。 “是，大小姐……” “乖。”司马玉吻住了他的唇。 陆川心中已经暗暗后悔起来，早知道在司马玉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就严词拒绝她了，以后只能偷偷摸摸去联系司马玥了。 本来司马玥当上世子妃后，他们联系的机会就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陆川索性揽住司马玉的腰肢，两人吻在一起。 不远处，司马玥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知道司马玉喜欢在后花园几个固定地方幽会男子，没想到在第一个地点就找到了司马玉，还刚好见证她和一个男子亲吻的画面。 和她亲吻的青衫男子，她当然不可能认错，不是陆川又是谁? “小姐，咱们走吧。”小荷看到这一幕却是松了口气，早点看清陆川真面目也好，小姐就能收心好好跟世子过日子。 小姐没有被陆川骗财骗色，也没什么损失。 小荷想拉司马玥离开，却见她看着水榭上亲密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拉都拉不动。 “没事，听听这对狗男女想说什么。”司马玥紧咬着银牙，身躯微微颤抖，谁都听出来她声音中的怒气。 其实早在发现陆川不在房间养病，她就已经明白陆川和司马玉两人有勾连了，只是心中接受。 现在，亲眼见证后，陆川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他说过那些话浮现在脑海中，在现在的她看来是那么的荒谬。 司马玥意识到她喜欢的不是陆川，而是陆川通过她的喜好，以谎言伪造出的一个完美形象。 她真正有好感的人是苏黯才对，所以在苏黯冷落她后，她会那么委屈，所以她刚刚心里那么愧疚。 陆川只是在欺骗她的感情，苏黯才是真正喜欢她的那个人。 数年以来，苏黯日复一日对自己好，会为她每一个生辰精心准备礼物，会在每一个元宵邀请她去看花灯，会忍受她的小脾气，会对她有求必应，会无时无刻不在乎她的喜怒哀乐。 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苏黯的冷落，司马玥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苏黯喜欢她那么多年，一腔热情，没有将她捂热，她却一直对苏黯冷冰冰的。 甚至在新婚夜做出那样的事情，司马玥现在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如果苏黯在新婚夜因为惦记别的女子，不愿意碰她，她不敢想象她会是什么心情。 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甚至因为这个第一次对她那么冷漠。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能为了她包容她的母亲，不在乎她母亲说的那些过分的话。 司马玥心中十分后悔，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会对苏黯温柔以待，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她一定不会再反抗，将自己完全交给苏黯。 还好，现在一切都来的及，苏黯还没有对自己完全失望。 只要自己以后能对苏黯不再冷漠，而是像苏黯对自己那样对待他，他们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马玥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姨子藏在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小姨子视线停留在司马玥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原地驻足片刻，而后转身离开。 第31章 游园 汝南王府，大堂。 苏黯还在和众人交谈，就看到刚出去一会儿的小姨子进来了。 “还在聊呢?”小姨子提议道，“要不出去透透气，带姐夫去后花园走走?” “也好。”汝南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们在大堂已经待了很久了，是该出去走动走动。 王府后花园是他花费大价钱和精力打造的，景色优美，他经常在里面组织文会，是个好去处。 一行人便由大舅哥和苏黯打头，开始往后花园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小姨子状若无意的走到队伍最前面。 一群人就这样跟着小姨子往前走，大舅哥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小姨子的行为，唯有苏黯心中有些疑惑，他总感觉小姨子有些不对劲。 不过苏黯也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前世小姨子对司马玥和陆川的事是毫不知情的。 …… 王府后花园。 池塘上的水榭中，两人亲吻完，倚靠在栏杆上看风景。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骗到老二的。”司马玉整理着凌乱的长发，一脸感兴趣的说道。 “据我所知，苏黯追她可追得紧，怎么你就有机会俘获她？” “嗯……”陆川眉宇纠结，司马玉怎么说也是司马玥的姐姐，他不太好开口。 司马玉看出来他的顾虑，笑吟吟的道，“没事，尽管说，我跟老二很不对付，从小我就看不惯她那副清纯玉女的作态。” 偷偷听着这一切的司马玥，拳头微微攥紧。 听她这么说，陆川也没了顾虑，“原本我看我那表妹天天冷着脸，还以为她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 “结果就是一个懵懂小姑娘。” “我听闻苏黯对她用情至深，他们两个也经常成双成对，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是恋人。”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和我说她有点讨厌苏黯，嫌他很烦。” “她是这样说的?”司马玉一脸诧异。“苏黯虽然人废了点，但对老二真没的说，每次来找她都提着大包小包，老二生辰的时候更是什么宝贝都往王府送。” “老二怎么会讨厌她？” 司马玉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人家都对你好到那份上了，不感恩也就算了，反而还嫌弃人家。 司马玥恍惚了一下，司马玉的话让她想起，每次她的生辰，总是苏黯最重视，都会送她一大堆礼物，请她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而其他人，哪怕是她的父母，都经常忘记她的生辰。 “听她说是因为我那姑姑逼迫她嫁给苏黯，她又不喜欢苏黯，所以心生反感。”陆川道。 司马玉更难理解了，苏黯她见过，这位神威侯世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还对司马玥忠贞不二，这样的夫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不可思议对吧。”陆川耸了耸肩，“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那表妹觉得她要嫁给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而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苏黯。” “我能看出她对我没感觉，但是对付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我还是手到擒来的。” 陆川将自己如何灌输那些畸形的理念给司马玥，并引导她对苏黯日渐反感，哄骗她答应假装和自己好上这些事，一并告诉司马玉。 “后来她将这事告诉我那姑姑，我姑姑知道后知道后就把她关起来，我偷偷翻墙进去几次，和她说了几次话，然后她就感动坏了，从那以后我们就算真正的好上了。” “所以你是根据老二的审美，把自己伪装成她心中如意郎君的模样。”司马玉道。 “老二也是真的蠢，就这么被你骗过去了，就是那苏黯怪可怜的，现在还被老二蒙在鼓里。” “小姐，要不我们别听了。”两人身后不远处，小荷拉了拉司马玥的衣袖，有些担忧低声劝道。 大小姐和小姐是死对头，陆川在她面前这么公开处刑小姐，她担心小姐会受不了。 司马玥紧咬着银牙，凤冠下，妆容精致的俏脸有些苍白。 陆川的话让她感到无比的耻辱、愤怒和痛恨，但她没有走，任由这些情绪回荡在心中，仿佛这样做就能抵消一些对苏黯的愧疚。 “而且后面你知道我那表妹说什么了吗，她跟我说绝对不会让苏黯碰她一下。” “她还真的跟苏黯达成了协议，苏黯答应如果她不愿意，就不会和她发生关系。”陆川一脸忍俊不禁。 司马玉：“6。” 这件事真的是戳中了陆川的笑点，即将成为夫妻的两人，一个跟为了别的男人跟丈夫说，虽然我们要成亲，但我不允许让你碰我，另一个答应了。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应。 当然陆川并不觉得新婚夜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像苏黯这种身份的男子，洞房花烛夜连自己的妻子都搞不定，还真的会信守承诺不碰她，这种事，别太荒谬，反正陆川是不信。 “老二就是太贱了，苏黯也是矫情，要我是他，把老二拉倒家里，按在床上直接上了，以神威侯的权势，最后我父亲也只能含笑把老二嫁给他。”司马玉摇了摇头。 同为侧妃之女，她明白她和司马玥本来是没资格给苏黯当正妻的，也就是因为苏黯那么喜欢老二，王妃才有机会促成二人。 司马玉心中有些嫉妒，为什么她就遇不到对自己那么痴情的男子？ 司马玉不屑道，“我还以为她有多清高呢，还不是在你和苏黯之间左右逢源。” “说不定还想着你们两个同时……” 说罢司马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川也会心的笑了笑。 两人都是老司机了，这种话无需明说就心照不宣。 “你们两个，够了。”司马玥再也忍不了了，出声怒斥，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她曾经以为的良配，竟然都是这么思想污秽的人。 陆川看着往水榭走来的主仆两人，愣了愣，脸色闪过一抹慌乱。 司马玥居然出现在这里，出乎他的意料。他还准备司马玉和司马玥两头瞒着，想着以后能不能这对姐妹花都收入囊中。 司马玉倒是表现的很淡定，不仅没有慌，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俏脸含煞的少女。 第32章 暴露 司马玉倒是表现的很淡定，不仅没有慌，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俏脸含煞的少女。 “看不出来老二你还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司马玥无视她，冷冷的看着陆川。 陆川心念电转，刚刚发生的事司马玥肯定都听到了，而且司马玉也在身边，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哄骗司马玥。 一念至此，陆川果断决定舍弃司马玥，闭口装死。 “呵。”司马玥讽刺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对陆川，还是对曾经的自己。 “老二，你也不想这件事被苏黯知道吧。”虽然刚刚的事都被已经是世子妃的妹妹听到了，但司马玉心中丝毫不慌，她手中握着司马玥的把柄。 “他早就知道了。”司马玥想到那天晚上对苏黯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你凭什么那么诋毁他，他性格善良，天赋又好，比你这个废物强多了。’ 这是那晚她对苏黯说的话。 真可笑，他那么喜欢自己，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因为陆川这种人，在新婚夜当晚不但拒绝同房，对他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愧疚和悔意再度涌上心头，连带着对这两人愈发愤恨。 “苏黯知道了？”司马玉疑惑的看向陆川，只见他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可真跟他说了？”司马玉觉得司马玥是在骗她。 “随你们。”司马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二人。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她还苏黯是世子妃，苏黯依旧爱着她，她还能挽回，她以后还能好好补偿苏黯，弥补自己的过错。 而这两人，从今以后，将会迎来她猛烈的报复。 司马玉和陆川这回相信了，苏黯这个大冤种是真的知道，只是他怎么忍得了的，这位世子就那么深（舔）情（狗）？ “怎么办?”陆川有点慌，神威侯的报复，他这小身板根本挡不住啊。 “没事……”司马玉嘴角微微勾起。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陡然暴起，直冲向司马玥。 “小姐。”小荷失声惊呼。 司马玥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是一花，而后司马玉来到她身边，直接抓住她的双手。 司马玥想要挣扎，司马玉纤细的双手却犹如铁钳一般将她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 司马玉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而是一位修士。 “我的好二妹呀，你千不该万不该就带着一个小丫鬟来这里……”司马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司马玥有些慌乱，四处无人，要是司马玥想要对她做些什么，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陆川看到这一幕，心中浮现出某些奇怪的情节。 穷小子为了让千金小姐保守秘密，强迫和千金小姐发生关系。 司马玉不会想要…… 陆川心里泛起些许激动，这里是汝南王府，司马玉肯定不敢杀了司马玥，但做一些事用以作为要挟她的把柄，比如说让自己…… “司马玉你干嘛，放开我！”司马玥娇斥。 司马玉将司马玥搂紧在怀中，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胸口。 掌心淡淡隐晦的灰光涌动，在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极阴之体？” 下一刻，司马玉瞳孔陡然微缩，停下手中的动作，再看向怀中挣扎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泽。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传来。 司马玉松开怀中的司马玥，循声看去，不远处，一群人正看着他们。 那群人，是脸上带着怒色的汝南王夫妇，一脸茫然的大舅哥，捂着嘴惊呼的小姨子，以及若有所思的苏黯。 “爹、娘、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司马玉松开司马玥，一脸若无其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们带妹夫来参观园子，倒是你和二妹怎么会在这？”大舅哥一脸惊疑的看着她，刚刚司马玉搂着司马玥，捂着她的嘴，手还放她胸前。 作为一个哥哥，看到两个妹妹的这一幕，实在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哦，是这样的，我和陆川正在这边看风景，然后老二就来了，刚刚我们在嬉闹呢。”司马玉一脸随意的道。 “你都这么大人了，整天跟个小孩子一样，还做出那样有伤风化的动作，成何体统？”汝南王怒斥道。 汝南王没有怀疑司马玉说的话，她和司马玥的矛盾汝南王是知道的，从小就喜欢捉弄她妹妹。 “还不快跟你妹妹道歉。” “玥儿，姐姐错了，姐姐下次再也不会了。”司马玉一脸诚恳对司马玉说道。 汝南王又冷冷的看了眼躲在一旁，极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的陆川。 大女儿喜欢和男子幽会这种事，他说教过很多次，每次她都当耳旁风，这次她身边又换了一个男子，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二女儿的远房表哥，借宿在王府。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他们两个事情的时候。 苏黯目光也落在陆川身上，眸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司马玥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些许慌乱和惶恐，仿佛做错事被家长当场逮住的孩子。 她跟苏黯说是去后宅休息，但是却出现在这里，旁边还有陆川，苏黯不会以为她就是找借口来和陆川私会的吧。 如果是这样，苏黯肯定会更加生她的气，她必须解释清楚，可是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解释。 好死不死，这时小姨子忽然出声。 她挠了挠头，一脸纳闷的模样，“二姐你不是去房间休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后花园？” 她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而后恍然大悟道，“难道说二姐你就是想来后花园，回房间休息只是你的托词？” 小姨子此话一出，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司马玥。 苏黯也在心中思忖。 难怪他觉得小姨子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她早知道司马玥和陆川的事，故意带他们来这里，想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她。 难道说前世这个时候小姨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不知道？ “我……”司马玥微咬着唇，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马玥和陆川的事，汝南王夫妇肯定是要知道的，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知道，在场的丫鬟下人可不少，要是他们知道司马玥和陆川有一腿，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会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 苏黯还是要点脸的的，这种让人颜面无光的事他不想被大众知晓。 苏黯主动开口道，“玥儿和我说过，她在王府后花园有一个院子，她应该就是想去那里休息，然后半路遇到大小姐。” “没错，我刚刚遇到老二还问她想去哪里，她说去芳华院。”司马玉也主动为司马玥说话。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小姨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黯。 “那咱们就去园子的居所看看。”汝南王说道。“玥儿，以后你想回王府了可以和小黯在那住。” “司马玉你和玥儿表哥也一起来。” 陆川走在队伍最后面，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忽然他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循着目光看去，是那位神威侯世子。 两人四目相对，苏黯俊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陆川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苏黯这个笑容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来苏黯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他被盯上了，陆川心中有些发寒。 第34章 解释 司马玥默默走到苏黯身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有些愧疚，更多的是感动。 每次只要自己受委屈、遇上麻烦，他都会挺身而出。 就像刚刚他为自己找借口一样，他在心底肯定觉得自己是来找陆川的私会的，但是他还是愿意帮自己说话。 司马玥主动挽住苏黯的手臂，苏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一幕被汝南王夫妇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众人参观完后花园的那些院子，天色已经来到了晌午。 众人在王府用午膳，期间，司马玥坐在苏黯身旁，还懂事的替他夹菜，一副温柔贤淑妻子的模样。 午后大舅哥和苏黯来到书房，两人看了些诗书词经，又讨论了诗词相关的风雅之事，大舅哥问询苏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上午那首诗。 苏黯瞎编了一场同游和一个许久未见友人，把大舅哥唬了过去。 司马玥安安静静的坐在苏黯身边，美眸柔柔的看着他，时不时也会说几句话。 黄昏，日沉西山，苏黯带着司马玥，踏上回侯府的路上。 司马玥主动挽住苏黯的手臂，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苏黯注意到了司马玥对他态度的变化，只是也不在意。 明天开始，司马玥就成了侯府吉祥物，空有世子妃的身份，除了吃穿苏黯不会给她其它世子妃的权利。 等过段时间，苏黯将她拒绝同房以及她和陆川的事告诉汝南王夫妇，就可以休妻了。 马车内，苏黯倚靠在车窗旁，闭目养神。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苏黯在脑海中思考这个问题。 首先要考虑的是几年后的南境之乱，那场灾祸席卷大晋整个南境，导致神威侯的陨落，以及神威侯府绝大部分力量的损失殆尽。 从那以后，他和苏婉只能逃出京城，踏上流亡的道路，时时刻刻防备敌人的追杀。 首先自身实力肯定不能落下，入学宫修行的同时，兼修武道。 其次尽可能拉拢一些帮手助力，和神威侯府交好的权贵巨擘太少了，只有一个骠骑将军府。 神威侯树敌不少，他活着的时候自然没人敢动神威侯府，但前世神威侯陨落后，苏黯和苏婉立马就陷入群敌环伺、孤立无援的场景。 周府可以争取一下，周阁老两朝老臣，德高望重，在朝在野声望极高，是一个难得忧国忧民的好官。 周大学士也素有君子之称，是大晋的术道宗师，在三位大学士里面算是名声最好的那个。 周府既有实力，两位主事人信誉和品格又相对不错，是选做队友的好选择。 关键是还有周清羽，苏黯现在要拉拢周阁老或者周大学士不太现实，但是若能和周清羽交好，效果也差不多。 像汝南王府这种就算了，神威侯府一朝失势，汝南王妃就会翻脸不认人。 然后苏黯准备凭借前世的经历，以及对未来一些大事的记忆，找机会从中获利，尝试一下能不能截获一些宝贝和机缘。 最后肯定要下南境一趟，即便不能阻止这场动乱，至少也要降低它对侯府的影响。 他对南境之乱的了解其实不是很多，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南境之乱是一场阴物暴乱，与魂寂山脉的诸王有关。 大晋以武立国，将星璀璨，国力强盛，堪称大陆第一强国。 但是大晋的地理位置不好，从先帝时期便形成“诸边窥晋”的局面，北方草原有强敌大蒙，南方有强齐，西南方有西朔诸国，西北有澜沧国，东境则有魂寂山脉。 这些势力对大晋窥视已久，经常扣关，侵犯大晋边境。 魂寂山脉算这些势力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它位于大晋境内，不是由人类组成的势力，而是阴物，包括厉鬼、僵尸以及其它一些妖魔鬼怪。 魂寂山脉有诸多山头，其中的统率者被称为魂寂山诸王，南境之乱便是一场由南齐和魂寂诸王联合造成的一场动乱。 不过这场动乱似乎还有一些更深的内幕，比如牵扯到大晋的一些权贵乃至皇室，对此，苏黯前世只是打听到一些模糊的消息，众说纷纭。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入学宫修行，武道他可以全凭自己走，但是看重知识传承的术道不能如此，而且侯府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术修能为他指路。 马车内，司马玥脸色有些纠结。她想解释一下在后花园的事，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担心打扰到苏黯。 如果苏黯能主动问她就好了，然后她就能解释清楚，哪怕他恶言相向，但是苏黯从上马车开始就靠在窗边闭目养神，丝毫没有问询那件事的意思。 司马玥觉得他肯定很生气，以至于现在私底下理都不想理她。司马玥不想他继续误会下去。 司马玥犹豫了很久，轻声喊道：“苏黯。” 思绪被打断，苏黯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看向司马玥，声音平淡：“什么事。” 他的态度好冷漠……司马玥咬了咬唇，“我有事想和你解释一下。” 苏黯有些不明所以，“解释什么?” “我刚刚去后花园不是去找陆川私会的，我不想你误会。”司马玥说道。 “哦。”苏黯道。 “真的，我没有骗你。”司马玥以为他不信，急忙道。“我发誓，我真不是去找他私会的。” 苏黯平静的看着她。 “我只是听说司马玉和他有那种关系，我想去看看是不是那样。”司马玥道。 “所以你不还是去找他。”苏黯一脸古怪之色，这和司马玥找陆川私会有本质区别吗，好像没有吧。 “归宁日抛下丈夫和父母，跑去后花园找你那情郎，我知道你很在乎他，但是不是有些过分?” “不是这样的……”司马玥有些慌了。 她想解释，却发现不管她怎么说，事实就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利用苏黯对她的关心，中途脱身去找别的男人。 她想告诉苏黯，她不是喜欢陆川，她被陆川欺骗了，她真正有感情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知道不喜欢我，对这场婚事也很不满意，不过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们就会离，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苏黯继续说道。 “不过这期间别让我知道你们还有联系。” “我不想和你离，你误会了，我真的不喜欢他。”司马玥慌忙解释道。 “新婚夜你能为了他要死要活，死活不跟我圆房，你跟我说你不喜欢他，真把我当傻子？”苏黯怀疑司马玥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是他一直在骗我，我被他蛊惑，所以才对你那么抗拒……”司马玥涩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他，今天我才看穿他的真面目，他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你错了。” 苏黯却是摇了摇头，“你能为了他做一个贞洁烈女，能为了他向我求取墓地灵兰，为了他甘愿抛弃世子妃的荣华富贵，这说明你对他是真爱。” 此话一出，司马玥彻底慌了神，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纸，她紧紧抓着苏黯的手，眼眸中浮现些许雾气。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并没有让苏黯心中有所动容。 他将手搭在司马玥的肩膀上，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能为他做这么多，我相信你也能不在乎他朝三暮四，和司马玉勾搭在一块，因为你是真心爱他的。” 苏黯这些戳人心窝子的话，一字一句，都让司马玥心中宛如刀割。 “别说了，苏黯……求你别说了。”司马玥哀求，娇躯微微颤抖。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车缓缓停下，侯府到了。 苏黯没有再管她，抽出手，下了马车，进入侯府。 司马玥在马车内久久没有下来。 小荷赶忙上前查看，“小姐，你还好吧。” “小荷。”司马玥眼中噙着泪水，声音有些颤抖，“我后悔了，我不该对他那样，我不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小荷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大致能猜到一些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上前搀扶司马玥，“小姐，咱们先进府吧。” 第35章 挽回 回到侯府，苏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书房，继续看书。 “小姐，我们回房间吧。”小荷道。 “嗯。”司马玥擦干脸上的泪珠，看向书房的方向，抿了抿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回屋后，司马玥洗浴了一番，换下了今天归宁的着装。 穿上一身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长发用一枚乳白色的玉簪束起，这枚簪子是成亲前两天苏黯送给她的。 司马玥看着镜中的自己，从那个尊贵美艳的世子妃，变成了往昔优雅出尘的王府二小姐。 “小荷，我要去找他，跟他道歉，把事情说清楚。”司马玥轻声道，眼神中十分坚定。 小荷险些热泪盈眶，小姐总算下定决心，要是能早点这样就好了，现在只能期盼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司马玥带着小荷前往书房，被门外面的丹青拦下。 “能麻烦你向他通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跟他说。”司马玥道。 她客气的态度让丹青有些意外，丹青走进书房，请示司马玥。 “不见。”苏黯干脆道。 丹青将苏黯的答复告知司马玥。 司马玥沉默了一会儿，“麻烦你再跟他说，我会在外面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丹青再次进去禀报，得到的答复是。 “她想等就让她等，不用理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马玥始终站在门外等待。 直到天色渐晚，太阳西沉，皎月升起。 将近两个时辰后，下人给苏黯送来晚膳，丹青送入书房。 丹青将食盒放在案上，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世子，世子妃她还在外面等。” 这让苏黯有些意外。 “让她进来吧。”苏黯略作思索，刚好趁着晚膳的功夫，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也省的她总是来烦自己。 司马玥独自走进书房。 苏黯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女，这一身装扮是她平时穿的最多的，也是他印象中司马玥的形象。 都说初恋是每个人难以忘怀的，但前世司马玥的所作所为，让苏黯现在面对她只有淡淡的不耐。 司马玥在苏黯面前坐下，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双腿并拢，两只手紧攥着衣角。 “有话就快点说，我吃完晚饭你还没有把话说完，就不用说了。”苏黯淡淡的道。 苏黯冷漠的态度，让司马玥心中一片苦涩，就在几天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要挽回他，让之前那个苏黯回来。 司马玥收拾好情绪，将已经准备好要说的话，轻声道来。 她说了很多，包括当时丈母娘让她不惜代价留住苏黯，她因此对苏黯心生排斥。 陆川是如何故意应和她的观点，将自己伪装成她理想的模样，如何让她对苏黯的感观越发不好。 最后是她详细说明了王府后花园的事，她对陆川有所怀疑，只是想去证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黯总结，“所以就是陆川不要你了，然后你回来找我?” “不是的……”司马玥心中微颤。“我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对他的感情都是虚假的，建立在谎言之上。” 似乎怕苏黯嫌弃她，司马玥又赶忙补充道。 “你放心，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连我的手都没有摸过。” “假如陆川不是在骗你，他没有和司马玉发生那档子事，你还会想现在这样吗?”苏黯问。 司马玥沉默了，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她也不清楚。 陆川为什么能让她前世那么死心塌地，就是因为他塑造的形象太符合她观念中的另一半，加上他的引导，引导她对苏黯这个本来能产生感情的对象，越来越排斥。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以前忽视了你对我的好，是我对不起你。”司马玥苦涩一笑。 “直到现在我才看清，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那个人，我很后悔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我想要弥补，从今以后我愿意真心嫁给你。” 说到最后，她低下头，有些羞于启齿，“我也愿意和你圆房……” 苏黯“呵”了一声，淡淡的道，“说了那么多，你只是接受不了，我对你不像以前那么讨好。” 司马玥脸色蓦然一白。 “你也不用说什么你其实喜欢的是我这样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四年来，你不会对我的付出无动于衷。” “不……”司马玥慌忙否认，这些年来，苏黯一直待在她身边，早已经成为她无法离开的人。 四年的过往，她怎么可能对苏黯没有感情？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但在成亲那天晚上，我只看到了你对我的抗拒和鄙夷。”苏黯看着她的眼睛，脸色平静。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假如我对你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改变，你也没有发现陆川是在骗你。” “那你会怎么做?” 没等司马玥答复，苏黯自言自语。 “你会安然享受世子妃的权利和我对你的讨好。” “但你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你会时刻想着能不能从我手里拿走一些东西，再偷偷送给陆川，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将你从这场利益婚姻中拯救出来，然后再嫁给他。” “就像那株墓地灵兰一样，你对我的态度从来比较冷，但是那晚你第一次向我撒娇，就为了向他讨要一株天材地宝。” 司马玥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她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溺水之人喘不过气来。 她绝望的发现，苏黯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苏黯对她好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整整四年，而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份情感，从没有真正在意过这个一直陪伴她的人，反而是一心系在陆川这个认识不到一年的人身上。 “对不起，苏黯。” “我……对不起你。” 司马玥低下头，娇躯微微颤抖，哽咽着。 “你不用说对不起。” 苏黯一只手扶住她圆润的香肩，一只手托起她尖俏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看的出来，司马玥是真的很后悔，也很伤心，她眼中噙着泪水，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苏黯看着她，眼中却只有冷漠。 “你做过的那些事我都记在心里。” “过段时间，汝南王和王妃会知道这些事，你也会收到你应得的，” “一纸休书。” 他知道汝南王府方面肯定不愿意他和司马玥离。 但仅仅是新婚夜不肯圆房这一条，就让苏黯有足够理由休妻。 “这样的结果是你自己选的。” “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 那天晚上，司马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苏黯有想过司马玥在认清陆川真面目后，会来挽回他。但没想到她会跟他坦诚的说那么多，而且表现的那么伤心。 不过这都不重要。 苏黯继续看书。 第36章 妾室 司马玥走后没多久，苏婉来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书呢。”苏黯无奈摇头。 苏婉站在他面前，面若寒霜。 绯月已经将王府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司马玥这么欺辱你，你还为她说话?”苏婉一脸怒其不争。 “这种不光彩的事，那么多人面前总要有所遮掩，过段时间休了她便是。”苏黯倒是很淡定。 休妻是对一个女子的伤害是极大的，像司马玥这样的侧妃后嗣，被休了以后想嫁好人家就难了。 只能嫁给小门小户作正妻，或是给人当妾室。 权贵之间，一般来说女方做的不是太过分，都会商量和离，而不是休妻。 苏婉脸色缓和了几分，在他身旁坐下。 “你在汝南王府作的那首诗真是你写的?” “当然。” 苏婉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苏黯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 “明天开始你派人在京城散布消息，重点是我写的那首诗，以及汝南王夸赞我诗词天赋出类拔萃。” “你要干什么?” “造势。” 苏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 “靠谱吗？”苏婉微蹙着眉，苏黯要真想靠诗词来创造和周清羽的交流机会，很考验苏黯的诗词底蕴。 如果他是附庸风雅，只会让周清羽越发讨厌他。 “我心里有数。” 见他这自信的模样，苏婉也没有再多问。 “好，交给我。” …… 夜晚。 屋内，司马玥坐在床榻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双目无神。 “小荷，你说他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原谅我了?” “小姐，肯定不是的，几年的感情，世子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虽然小荷也是这么觉得，但这种时候她必须给司马玥一点信心。 “我以为他那天晚上他想用强，被我拒绝后，摔门而出，只是在闹别扭。” “我以为那天早上他不肯帮我说话，只是在和我置气。” “在王府的时候，我以为事情还来得及，他还是很在乎我的，只是暂时生我气，给我时间就能哄好他。” “可是，我错了。” “他早就对我完全失望了，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我了。” “他要休了我……” 司马玥俏脸黯然。 “小姐……”小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无奈的叹气。 “如果我那天晚上我没有拒绝他……” “如果那天晚上他回来后，我能跟他道个歉……” “我真的好后悔……”司马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双腿间，肩膀轻轻耸动着。 “小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小荷忽然道。 “什么办法?”司马玥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迸发希冀之色。 “小姐您可能不太能接受。” “你说吧，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苏黯很快就要休了她。 “小姐，我要先问您一个问题。” “您是不想失去世子，还是不想失去世子妃的位置?” 小荷认真的看着司马玥道，这句话有些诛心，但她必须这么问。 “我不想失去他。”司马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虽然她很享受也很渴望世子妃的地位和权势，但比起这个来，她更不愿意失去苏黯。 不愿意失去这个陪伴她四年，被她伤透了心的人。 “既然小姐您是不想失去世子。” “奴婢的建议是，您可以主动舍弃世子妃之位，争取成为世子的妾室。” “妾室。” 这个字眼，让司马玥有些排斥。 神威侯和亲王地位等同，但是毕竟不是宗室，没有侧妃，只有妾室，而妾室的地位远不如正妻。 她能接受苏黯纳妾，但却不能接受她不是苏黯真正的妻子。 司马玥咬着唇，俏脸犹豫不定。 小荷继续道。 “世子对您已经很失望了，但毕竟世子喜欢了您那么多年，对您肯定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您若愿意主动降为妾室，世子说不定愿意重新接纳您。” 小荷道。 在她看来，以小姐的身份当上世子妃其实是有些不匹配的，做妾室也不算太辱没小姐。 司马玥俏脸上浮现一抹挣扎，她很想像现在这样永远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但是她也知道苏黯要休了她不是说说而已。 降为了妾室至少还能陪在他身边，如果被休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犹豫良久，司马玥银牙一咬，下定决心。 “好。” “世子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就算您成了妾室，只要您安安分分，不学姨娘，世子肯定不会亏待您的。” “奴婢听说在王府时，世子说过过段时间要去观文学宫进修。” “您刚好也在学宫修行，您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提升修为，对世子有所助力。” “还有姨娘和小少爷，他们做的事您也看到了，世子对他们肯定有所厌烦，到时候如果姨娘和小少爷还想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您可千万要拦住，不然即便世子愿意接纳您了，也会因为他们改变主意。” 小荷将自己的建议和盘托出。 司马玥听完认真点头，她觉得小荷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 “谢谢你，小荷，你懂得真多。” 小荷在她心中一直是善良憨厚的形象，相反她的姐姐小莲精明能干，经常帮她出主意。 但是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小荷能帮她出谋划策，还考虑的那么周全。 “小姐，很晚了，先歇息吧。” “嗯，小荷，你陪我一起。” ………… 第37章 拜访 夜晚。 司马玥做了个梦。 梦中，时间回到新婚夜那一晚。 如同那日一般，苏黯对她用强，她不愿，一番挣扎，咬了苏黯一口，苏黯将她推开。 但这一次，苏黯并没有退却，而是冷冷的看着她。 下一刻，苏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至身前，而后更加粗暴的将她压在身下，牢牢将她控制住，紧接着开始撕她的衣服…… “唔。” 床榻上，司马玥睁开双眼，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天色大亮，身旁空空如也。 “是梦啊……”司马玥心中有些失望。 想到梦中，苏黯狠狠蹂躏她的场景，她的脸蛋就有些发烫，双腿不由得微微夹紧。 她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小姐，您快起来，大公子和姨娘来了。”这时小荷走了进来，催促道。 “什么时辰了?”司马玥问。 “已经巳时二刻了（早上九点半）。” “我睡了那么久吗，小荷，你去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沐浴。”司马玥道。 “小姐，可是大公子他们已经来了。”小荷想提醒一下小姐已经没有时间了。 “小荷，快去。”司马玥蹙了蹙眉，重复了一遍。 她现在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小荷只能无奈的去准备热水。 …… 侯府，大堂。 堂上，苏黯坐在主位上，下首是大舅哥，大舅哥对面则是苏婉。 “世子妃还没来吗?”苏黯看着眼前的他吩咐去喊司马玥的丫鬟。 “禀世子，世子妃刚起，还需要一点时间。”丫鬟道。 都这么晚了，才起床，司马玥在搞什么鬼。 “没事的，妹夫，就让二妹多睡会儿。”大舅哥一脸不在意的道，他是过来人，在他看来妹妹妹夫新婚燕尔，夜里折腾至很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正常的。 说罢眼睛不由得偷看了对面的少女一眼，他认出来了这位是苏黯的妹妹，和自己小妹同龄，按道理他是很难有那种心思。 但苏婉那俊俏的面容，眉眼间勃勃英气，让他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苏婉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没有放在心上，她还在昭武院修行的时候，追求她的人就数不胜数，这样的目光她见的多了。 大舅哥这次来神威侯府拜访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昨天苏黯送了不少礼物给王府，他来还礼，一个是就是为司马信那天的冒犯道歉。 汝南王府不缺钱，但也比不了侯府财大气粗，王妃为了苏黯这个女婿，可谓是下了血本，准备的礼物中有好几株珍贵的灵药，光这些的价值就要在昨天苏黯送出的礼物之上。 大舅哥让王府下人将还礼和赔罪礼一一呈上，又跟苏黯聊了聊司马信的事情，司马信现在正躺在床上养伤，估计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王妃已经决定养好伤后还会对他的有所处罚，这种处理方法可谓是诚意满满。 此时，丈母娘正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苏黯的屋子，寻找司马玥。 司马玥刚刚沐浴完，走出房门便看到了院子里的母亲。 丈母娘上来用责怪语气问的道，“那天在后花园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再和陆川有牵扯吗?” “这要是让小黯知道了你和陆川的事，你们的婚事就完了你知道吗?” “行了，别说了，娘，我知道。”司马玥本来就因为这件事闹心，她这么一说心里更烦了。 “怎么，当上世子妃之后翅膀硬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丈母娘数落道。 “我一直说小黯才是你的良配，你偏不听。” “他陆川一个来府上蹭吃蹭喝的，能和小黯比吗?小黯那么优秀，对你还掏心掏肺的，你却一点也不珍惜。” “我把你培养的这么出色，就是想让你嫁一个好夫婿，好帮衬你弟弟，你却非要和陆川一个穷小子有牵扯。” 也是她当时没有发现，陆川居然是个小坏种，现在有司马玉护着，都不好赶他出王府。 司马玥忽然感觉有些悲哀，自己的三个血缘至亲，母亲是把自己当工具，小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是让给司马信，她和司马信吵架，无论对错挨打的肯定是她。 司马信从来没有把她当姐姐。父亲的子女太多了，对她也根本不上心。 只有苏黯是真心待她的，这让她坚定了留在侯府的想法，哪怕当他的妾室。 一旁丈母娘还在絮絮叨叨。 司马玥直接打断了她。 “走吧。” 丈母娘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信儿被打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 “你当时就在旁边，怎么不帮他，就这么看着她被打。” “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这死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放任一个下人打他。”丈母娘柳眉倒竖。 “首先，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姐姐，其次我也说了，那是他活该。”司马玥淡淡的道。 “你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关键时候一点都靠不住。”丈母娘生气了，扬起巴掌就要扇她。 司马玥没有躲避，只是看着她，眼中是浓郁的失望。 “哼。”丈母娘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司马玥忽然想到昨晚小荷说的，如果她娘和司马信想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一定要阻拦。 否则他们要是惹恼了苏黯，连带着她也会被牵连。 想到这个可能性，司马玥心中一沉。 “娘，您这一次来侯府，是来看我的吗?” “我跟你父王他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是来和那伤你弟弟那小贱人好好算账，给你弟弟讨回一个公道。”丈母娘觉得要和女儿通通气，到时候好配合一下。 司马信是她最疼爱的幺儿，那个小贱人居然敢把他伤成这样，她都打听到了那小贱人是苏婉身边的丫鬟，她要把那小贱人带回王府给司马信处置。 果然，她在王府作妖还不够，还要来侯府兴风作浪。 司马玥咬了咬唇，心中复杂万分。 苏黯本来就对她很冷淡，要是她娘再一闹，自己想给他当妾室，都当不成了。 “娘，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是他的不对，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司马玥还想劝阻一下丈母娘。 “嗯，你这白眼狼，就知道你靠不住，我也用不上你。”丈母娘冷哼一声。 “还是小黯那孩子懂事孝顺，他和信儿关系好，肯定会帮他讨一个公道。” 听到母亲的回答，司马玥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一咬牙，下定某种决心，拉住小荷。 “小荷，我娘要闹事，你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苏黯，一定不能让她闹起来。” “放心吧小姐，交给我。”小荷一脸坚定，夫人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绝对不会让夫人毁了小姐的幸福。 “玥儿，你们两个快一点。”见司马玥和小荷停下来说话，丈母娘也是催促道。 “好。”司马玥答应了一声。 小荷则是一路小跑超越两人。 “小荷那么匆匆忙忙去干什么?”丈母娘疑惑的问。 “没什么。”司马玥淡淡道。 小荷匆忙赶到大堂后，连忙对着首位上的苏黯道，“世子，小姐让我给您带些话。” 小荷将丈母娘的打算和司马玥的顾虑和盘托出。 闻言苏黯一脸古怪，司马玥这是要大义灭亲? 苏婉蹙了蹙眉，“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司马信做的事太过分，不知轻重，苏黯授意绯月教训他一顿。” “很抱歉，苏小姐，姨娘她跟父王说是来看望二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打算……”大舅哥一脸苦笑。 他也没想到姨娘会这么不讲理，明明是司马信犯大错在先。 “那我先把姨娘带回王府，下次再登门拜访。”大舅哥也是果断之人。 他不想因为丈母娘坏了神威侯府和汝南王府的关系。 苏黯微微点头，丈母娘要是闹起来，确实不好看。 大舅哥在小荷的带领下，找到了半路上的丈母娘和司马玥。 “姨娘，我们该回王府了。”大舅哥道。 丈母娘愚蠢的脑瓜子想不到是女儿背刺了她，她不解道。 “那么快走做什么，我还没跟小黯好好聊聊天。”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玥儿睡一晚。” “姨娘，父王说过要带您一起回去。” 最终，在大舅哥的强烈要求下，丈母娘不得已同意回王府。 “大哥。”司马玥轻声喊住了大舅哥。 “麻烦你跟父王说一声，不要再放我娘来侯府。” 大舅哥看着一脸认真的司马玥，明白了什么。 “好。” 送大舅哥离开侯府后，苏黯准备返回书房。 “苏黯。” 这时，司马玥喊住了他。 “什么事?” 苏黯对司马玥刚刚的表现还算满意，丈母想要作妖，司马玥提前通风报信，打断施法。 “我想到书房拿几本术道书籍回去看。”司马玥道。 她在术道修行有些懈怠，小荷说的没错，要想留在苏黯身边，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她要尽早容纳灵气入体，晋升二境。 “去拿便是。”苏黯不会给她提供侯府珍贵的修炼资源，但也不会剥夺她基本的修行权利。 第38章 闭关 司马玥和苏黯一同前往书房。 “你今晚会回来住吗。”司马玥忽然问道。 这段时间苏黯吃睡都在书房，除了新婚夜和她同房睡在苏黯的房间，两人都是分开住。 “今天开始我会搬到后花园的竹林去生活，那些术道书籍，你拿几本我暂时用不上的看，其它我都会搬过去。”苏黯道。 司马玥沉默，心中有些失落。 司马玥在术道修行上有所懈怠，但也不是完全躺平的苏黯能比的，她的元素基本特性相关知识掌握的都比较牢固，所以就拿了几本元素反应的书籍。 这些苏黯暂时还用不上，他连火元素基本特性都没有看完，后面还有风、水、雷、木等。 苏黯想找个清幽无人打扰的环境闭关，用以术道求学和砥砺武道，他想到了侯府后花园那里，有一片小竹林。 已故的神威侯夫人爱竹，苏黯小时候，神威侯夫人在竹林里盖了座竹屋，她经常带着苏黯和苏婉在竹屋里住。 苏黯和苏婉领着下人，带上苏黯需要的东西，被褥、墨宝和书籍等，朝那座竹中小屋走去。 阳光透过竹林的间隙，照射在生长着青苔的蜿蜒石径上，清风徐徐，竹影摇曳，沙沙作响。 安静的竹林中，时不时可见鸣鸟相追逐。 竹屋旁边有一座亭子，亭子没有匾额，亭中的石桌和石椅上落满灰尘，柱子上的朱漆剥落。 亭子旁，还有一个落满竹叶的荒废池塘。 再旁边便是一座竹屋，竹屋前有一口水井，竹屋旁用篱笆围起了一小片菜田，现如今已经是芳草萋萋。 神威侯夫人逝去后，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苏黯看着这座被灰尘掩盖的竹屋，那些埋在灰尘中的记忆也渐渐复苏。 他想起了生母，那个秀美温柔的女子。 苏婉带人将竹屋、亭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池塘内的竹叶也全部捞起。 她让下人们都回去，自己站在屋中，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支竹笛，怔怔出神。 苏婉看了很久，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眼中隐隐泛起雾气。 苏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苏婉带着绯月走了，只留下苏黯和丹青还在。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苏婉身边，听她差遣。”苏黯对她说道。 “可是世子，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丹青犹豫道。 “这里是侯府，还有人能刺杀我不成。”苏黯道。 在苏黯的劝说下，丹青也离去，苏黯开始独自一人的闭关修行。 他每天卯时（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洗漱过后，便开始在晨光下的亭子里看书，直至烈阳高照，感到燥热时，他便回到竹屋，在床榻上静坐冥想。 午膳后，他会冥想一会儿，养足精神，在房间里看书直到下午。 苏黯想要武道术道齐头并进，武道修行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他这般还未开启修行的剑修，首先要做的便是练习剑术和熬炼体魄，苏黯继承前世剑道底蕴，剑术早已炉火纯青。 所以苏黯只在下午练会儿剑，当是热身，而后用从侯府库房中拿的灵药熬炼肉身，强健体魄，直到夕阳斜照。 夜晚，灯火如豆，他听着窗外的虫鸣，坐在的桌案旁看书，直到心神疲乏，上床歇息。 在竹林中读书，入耳唯竹声鸟鸣，清幽宁静，连带着苏黯的心也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浮躁，让他能更好的沉浸在元素的世界中。 就这样，苏黯日复一日的看书、冥想、练剑、熬炼体魄。 苏黯前世已经在武道上走了一遭，这一世进境将会很迅速，只需按部就班，用资源堆砌。 唯一让苏黯有些疑惑的是剑意，前世他的剑意精粹凝练，磅礴似海，这一世继承的剑意虽在质上与前世没有差别，但量上却实在少的可怜。 苏黯仅有的剑意只能让他做到以意御剑，还不能支撑太久。 苏黯猜测这可能和境界有关，他现在的武道境界承载不了那么多的剑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苏黯在竹屋中已经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除了来送一日三餐的下人，没有人来打扰他。 这段时间他大部分都用来读书和冥想，已经将全部元素基本特性以及元素反应相关的知识看完。 他的灵识也得到显着的提升，双眸明亮，灵光暗蕴，思绪更加敏捷，能看几个时辰的书而不感到疲倦。 苏黯的体魄也在锻炼和灵药的淬炼下，强悍了很多。 一境炼体武修，能够力胜蛮牛，生撕虎豹，便可考虑让二境武修协助开天门，晋升二境，苏黯虽有珍贵灵药协助，但只修行一个月，距离这个标准还有些差距。 不过以他现在的体魄，在空手搏斗下，打五六个之前的自己都没有问题。 苏黯现在的灵识已经能稍微感知天地间的玄妙了，但是还不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和天地间元素，不过想必也用不了太久。 苏黯准备等自己能感知到天地灵气时，引气入体，形成法力和气机，迈入术道二境纳灵的同时，晋升武道二境练气。 黄昏，夕阳斜照，竹屋前，刚刚结束体魄淬炼的苏黯赤着身子，在水井里打了一桶凉水，从头往下浇了个透心凉。 “爽！” 苏黯看着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像一个月前那样瘦削，胸腹和手臂上都有棱角分明的肌肉曲线。 剑修追求的是匀称，均衡发展，所以苏黯练成的是标准的剑修身材，不像术修一般弱不禁风，也不像体修那样健硕强壮，而是如游泳运动员般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洗完澡，苏黯换上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衣，又在竹屋中看了会书。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送晚膳的丫鬟没有来，因为今天是他闭关的最后一天。 苏黯最后看了眼竹屋，沿着石径迈步走出竹林。 第39章 出关、商量休妻 竹林外，一身上白下黑马面裙的丹青按着剑，正在等候苏黯，远远看到那个白衣的身影。 离得近了，丹青刚欲开口，看清苏黯的模样，却是一愣。 一月未见，世子变化不小。 之前世子的身材单薄，略显清瘦，现在看起来却十分挺拔，宛若一柄利剑。 看来这一个月，世子收获不少。 丹青收敛思绪，道。“世子，已经备好了晚膳，小姐正在等您。” 苏黯点头道，“走吧。” 两人一路来到膳厅，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苏婉坐在桌旁等待，并未动筷子。 苏黯迈步进入膳厅。 “婉儿。”苏黯在桌旁坐下。 “这一个月，感觉怎么样？” “还行。” “感觉世子好像变帅了。”苏婉身后的绯月忽然说道。 之前的苏黯沉湎于玩乐，经常熬夜，脸上难免会有些痘什么的，但这一个月来苏黯作息规律，保持健康的代谢，皮肤看起来好了不少，颜值确实高了一些。 苏婉也仔细观察了一番，比起一月前，苏黯目光明亮，神采奕奕，整个人的精气神足了不少。 “上次我和你说的造势的事情怎么样了？”苏黯问，闭关前他向苏婉说过动用侯府的宣扬他作的那首诗，他想知道现在成果如何。 苏婉有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其实不单单侯府在宣扬，苏黯作为汝南王府的女婿，汝南王宣扬起那首诗来更加卖力。 参加各种诗会文会的时候，都要拿出来给众人评鉴一番。 恨不得让王都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女婿在诗词之道上天资不俗。 不过苏黯废柴世子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外界对此大多嗤之以鼻，那首诗毕竟有些水平，他们认为这是汝南王写的诗，冠在苏黯名头上，这是汝南王为他女婿洗刷名声。 当然还是有极小一部分人对此事将信将疑，得益于汝南王这个闲散王爷，是个还算讲究的文化人，名声不错，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总之就是这次造势效果并不算好，但至少让京城众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样一来明天的事就方便多了。 苏黯会选择现在出关，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明天下午，五皇子会举办一场文会。 五皇子和汝南王年轻时候有点像，也是一个对皇位没有表现出太多志向，喜好风雅之事的皇子。 他是深宫某位贵妃的儿子，后因那位贵妃不幸逝世，被皇后抱养，因而与太子关系密切，算是太子阵营的人物。 这场文会五皇子特定差遣管家送来邀请函，邀请了神威侯世子夫妇和苏婉。 五皇子和他们并不熟悉，为什么要邀请他们呢，总不可能是真的因为苏黯作出了那首诗。 “太子阵营的某些人想见我。”苏黯猜测道。 苏婉有些意外，苏黯能想通其中关键，他不像以前那么笨了。 “多半是如此。”苏婉道。“这一个月来，汝南王世子和汝南王来找过你几次，邀请你参加各种聚会。” “对了。”似乎是想到什么，苏婉道，“这一个月，邓尧也来过一次。” “邓尧。”苏黯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邓尧，卫将军之子，其父地位与骠骑将军等同，都是武卫营封号将军，也正因为他，苏黯才有一堆“朋友”。 卫将军是二皇子阵营的人物，而苏黯与汝南王府结亲，天然便站在了太子阵营。 二皇子一方在知道他和汝南王府有姻亲，还会让邓尧来接触他，无非是还对他有期望，司马玥毕竟是庶女，而且又不是不能离。 皇帝前不久才传来噩耗，修炼时走火入魔，旧伤复发，或将不久于人世，现如今诸皇子夺嫡，彼此间争斗愈演愈烈。 神威侯府固然权势煊赫，但现在正处于皇位更迭的关键时期，按理来说找一个优势方加入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子作为大晋正统，其生母皇后又是千年世家魏氏的嫡系小姐，无疑是众多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那个人。 但二皇子同样实力雄厚，大晋军方二号人物，武卫营大将军是他阵营的人物，又有卫将军这样的军方巨擘支持，比之太子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黯前世重生的时候，皇帝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那时候，什么太子二皇子，早已成为冢中枯骨。 所以苏黯觉得侯府无论站在哪位皇子的一边，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如保持中立，反正他也很快就要休妻，到时候和太子一方也就没有任何瓜葛。 “站队之事不急，还是要问过父亲的意思。”苏黯道。“皇位更迭，风险太大，没有必要贸然卷入。” 苏婉点头，赞同苏黯的观点。 虽然不准备加入太子阵营，明天的文会肯定是要去的，周清羽也在受邀人中，看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化干戈为玉帛。 “最近司马玥怎么样了。”苏黯问道。 “还算安分。”苏婉大致说了一下司马玥这个月的情况。 这段时间司马玥深居简出，也没有和她争权夺势，一直待在侯府，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院子里看书，偶尔会来找她询问苏黯的情况，但也没有去打扰苏黯的想法。 “我感觉她对你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苏婉道。 虽然不知道司马玥和苏黯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安分了很多，而且每次来打听苏黯情况的时候，眼中的关切也是做不得假的。 司马玥的态度转变，苏黯当然看在眼中。 不过有一句话叫做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前世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还记着，司马玥现在表现的再深情款款，他都不会为之所动。 “后天上午，我准备去一趟汝南王府。”苏黯道。 “休妻?”苏婉眉梢一挑。 “嗯。”苏黯道。 一个月了，他和司马玥之间也该做个了断。 “司马玥应该是知道你要休了她，她身边的丫鬟来找过我一次，隐隐表露出来意思是，她愿意主动放弃世子妃的位置，当你的妾室。”苏婉道。 “你准备怎么办?” “不缺她一个。”苏黯淡淡的道。 如果刚重生那天，他和司马玥之间真发生了些什么，留作妾室也不是不行。 但那晚她为了陆川，坚决要做个贞洁烈女。 苏黯可没有自绿的习惯。 晚膳过后，苏黯了解了一下太子。 关于太子的消息侯府知道的还是不少，苏黯看完后总结出一个特点： 好色。 太子特别好人妻。 有一次见一位下属的妻子生的美艳丰腴，将其掳走，在太子府中亵玩数日。 据说那女子被送回家中时，已经被折磨的神志失常，不成人样。 逼得那位本来对太子忠心耿耿的下属匹夫一怒，悍然行刺，虽然没能成功。 这位太子还有不少强抢民女的先例，有一次还将一对平民母女一起掳走，丈夫则被残忍杀害，最后母女二人浑身青紫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臭水沟中。 这位太子玩的最花的是，他喜欢邀请一些权贵，一起玩多人y，什么交换、目犯，堪称荒淫无道。 只能说他能当上太子，全靠他是皇帝嫡长子，宗法上的继承人，以及他母亲的娘家实力雄厚。 第40章 夜色 看完太子的情报后，夜色已深。 苏黯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之前睡在书房，是为了方便看书，然后就是懒得去和司马玥掰扯。 这段时间他准备放松一下，就没有必要住在书房了，放着自己房间的大床不睡不睡。 与此同时，苏黯房间内。 “小姐，世子出关了，晚上还和婉小姐一起用膳。”小荷道。 “真的，他回来了?” 司马玥正在桌案前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闻言合上手里的书，神色有些激动。 这一个月，她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苏黯直接去竹林闭关了。 司马玥发现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了他，日思夜想，好几次想要去竹林找他，都被小荷拦了下来。 “小姐，您现在去打扰世子，只会适得其反，多去跟问问婉小姐世子的情况就好了，让世子知道您很关心他，但是又知道轻重，不会打扰他。” 这是小荷的劝阻，司马玥觉得很有道理。 但这几年来，司马玥每天都能见到苏黯，近乎形影不离。 突然就离开他，刚开始还好，但是越到后面越司马玥越是觉得煎熬，思念难耐。 现在苏黯终于回来了，司马玥迫不及待想去见他。 “你说他会不会明天就去王府提休妻的事吧。”司马玥又有些担忧的问。 小荷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她觉得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世子随时可能上王府休妻。 也不知道婉小姐有没有把小姐的决定告诉世子，世子又愿不愿意接纳小姐。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苏黯和丹青走了进来。 “世子？”小荷有些惊讶。 司马玥先是微愣，而后心中一阵惊喜。 她美眸紧紧的盯着这个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变了很多，以前总是一身紫色世子服，显得俊秀尊贵。 而现在他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没了那股贵气，却多了一分潇洒，尤其是这一个月都在读书，身上养出了一股文雅的书卷气。 司马玥看着看着，眸中不自觉露出些许痴迷。 苏黯也注意到了这对主仆，司马玥坐在桌前，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小荷则站在她旁边。 “还没睡？”苏黯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司马玥柔柔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这段时间都在看书，每每看到夜深，睡的都会晚些。”小荷道，她想告诉苏黯司马玥这段时间的努力。 苏黯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世子，您今天是在房里歇息吗？”小荷小心翼翼的问。 “嗯。”苏黯平淡道。 听到这个答复，小荷看向司马玥，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惊喜之色。 苏黯已经脱掉外衣躺在床上，自己房间的床就是舒服，很软，相比起来书房和竹屋的床都显得硬邦邦的。 丹青也在外室的一张床榻上躺下。 小荷拉着司马玥的手来到屋外院子里。 “小姐，这是个好机会。”小荷振奋道，“今天晚上小姐您要是能和世子发生些什么，您就不用担心世子休妻后，会对您不管不顾。” “我知道……”司马玥想到待会可能发生的事，霞飞双颊，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小姐您赶快沐浴，别让世子睡着了。”小荷说完就去喊人给司马玥打水了。 司马玥则是回到房内，看着已经躺在床榻上的苏黯，将屋内的牛油大蜡熄灭，留了两盏光线昏暗的琉璃灯。 不多时，一桶热水已经准备好，水面上洒满了花瓣，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司马玥迅速将衣服褪尽，将雪白的胴体泡入浴桶中。 沐浴的地方也在内室，离床榻有一段距离，由一架屏风阻隔，浴桶旁的案几上亮着一盏琉璃灯。 所以从苏黯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屏风上，一个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不过苏黯现在躺着，即便能听到哗哗水声，也没有睁眼。 司马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沐浴完，擦干身子，穿上藕白色肚兜和一条白色亵裤，司马玥目露犹豫之色，最终一咬牙，将寝衣留在了屏风上。 司马玥熄了最后一盏琉璃灯，屋内已经是昏暗一片，唯有朦胧的月光透过朱窗，让屋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司马玥从屏风后走出，看着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苏黯，心中有些失望，他睡着了么。 她轻手轻脚的走向床榻，生怕动作太大引吵醒他。 来到床榻边，苏黯熟睡的脸庞在月光下，静谧而朦胧。 床很大，在上面玩多人y都绰绰有余，更别说只是睡两个人。 司马玥爬上床，在苏黯内侧的位置躺下了来，离苏黯隔的不近不远。 她侧着身子，能看到苏黯俊秀的脸庞，英气的眉，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手掌指节修长。 “如果能抱着他睡该多好……”司马玥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 司马玥很快行动起来，屏息凝神，缓缓挪向苏黯，她的心跳的很快，心中即紧张又激动，生怕他突然醒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司马玥已经将身子挪到了苏黯身边，她甚至能闻到苏黯身上的气息。 “唔。” 司马玥俏脸发烫，感到一阵燥热。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条光洁白皙的藕臂，放在苏黯身体上方的半空中。 见苏黯没有反应，她才进行下一步，将手臂缓缓下落，慢慢的，她触碰到了苏黯的衣服。 这一刻，司马玥的呼吸仿佛停滞，心咕咚咕咚跳的很快。 她时刻关注着苏黯的眼睛，生怕他忽然醒来。 司马玥慢慢的将整条手臂的重量都放在苏黯上腹，苏黯还是没有反应，司马玥呼吸有些颤抖，她缓缓收拢手臂，搂住了苏黯的腰。 下一刻，苏黯睁开双眼，四目相对，司马玥吓的心跳的停了半拍。 少女雪白的肉体在朦胧的月光下分外诱人，藕白色的肚兜遮不住胸前那两抹半裸露的浑圆，玲珑起伏的腰线下，白色亵裤包裹着柔软挺翘的臀儿，一双修长圆润的大白腿，没有衣物遮盖，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 苏黯一脸倦意，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打扰他睡眠的人。 他指了指床榻上广阔的空间，淡淡的道，“睡那边去，再有下次，自己滚去外面。” “对……对不起。” 司马玥仿佛做错事的小媳妇般，任打任骂，不敢反抗。 苏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司马玥有些失落，她都把衣服脱成这样，苏黯还是无动于衷。 司马玥拉过被褥盖住娇躯，侧着身子，呆呆的看着苏黯的背影，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 第41章 偶遇 京城，天光明媚。 “驾。” 两匹高大健壮的汗血宝马奔驰在玄武大道上，来往的行人和马车看到，无不纷纷避让。 两匹骏马一路奔驰，最终在一座高大气派的阁楼前停下。 这座阁楼共三层，雕梁画栋，位于玄武大街最热闹的区域，大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文翰斋。 苏黯和丹青翻身下马，进了这座在京城久负盛名的书斋。 文瀚斋一楼主要是卖一些纸墨笔砚、文人字画、诗书词经，来往的顾客有青衣儒衫的书生，也有锦衣华服的文人墨客。 苏黯随意挑了两本名家诗词注解结了帐，便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人比一楼少，卖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墨宝书画，而是一些术道书籍，都是给还未入门的术修准备的基础类书籍，苏黯这段时间看的元素基本特性、元素反应的书，这里就有。 这一层卖的东西主要是为平民准备，他们没有机会进修学宫，这些基础的术道书籍给了他们一个接触修行的机会，不过这些书的价格也不算低，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不是那么容易能负担得起。 这里有的书侯府都有，苏黯果断上了三楼。 三楼入口处，有两名小厮站在门口，他们的目光落在来往顾客的身上，像那种衣着寒酸的，则会被他们拒之门外。 苏黯和丹青很顺利的进入三楼区域，这里人不多，售卖的术道书籍比起二楼更加珍贵。 如果说二楼的书是给刚刚开始术道修行的人用，那么这里的书就是为有一定基础的术修准备，涉及突破术道二境，甚至还有一些术法。 这些正是侯府缺少，目前苏黯所需要的。 三楼的书价格昂贵，平民百姓是不可能买的起的，所以这里的顾客很多是一些经商发家，想要靠修行改进门庭的人。 苏黯一本一本翻阅着这些书，并从中挑选他需要的，不知不觉就有些沉浸其中，或许是他看的时间太长，有一个青衣小厮过来看了一眼。 苏黯没有在意，又挑选了一会儿，合上手里的书，将一旁叠放在一起的几本书一并拿走，前往柜台。 柜台前，一个青衣中年人正在拨弄算盘，见苏黯来了，正准备给他算账。 一名丫鬟来到中年人耳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中年人疑惑的看了眼苏黯。 “这位公子，小人突然有事，还请稍等片刻。” 中年人向苏黯告罪一声，跟那丫鬟转身进入柜台后一个私密的小房间。 不久，中年人从小房间出来。 “抱歉公子，这些书恐怕不能卖给您。” 苏黯心平气和的问，“为何？” “抱歉。”中年人微躬着身，一脸歉意，却不肯说明缘由。 “开店做生意，为什么单单不卖我。”苏黯皱了皱眉。 身后，丹青将手按在腰间长剑上，目露寒光。 中年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本就躬着身更加沉下去了些许，他额头沁出些许冷汗。 “公子，小人真不能做您的生意，还请您不要为难小人。”中年人哭丧着脸。 “卖与不卖是我们的自由，早就听闻世子飞扬跋扈，怎么，今天还想以势压人，强买强卖不成。” 这时，只见柜台后的房间内，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说话的是为首那名面容英俊的白袍青年。 苏黯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名少女身上，她一身白裙，面容秀气，五官精致，长着一张端庄大气的鹅蛋脸，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正是周府长房大小姐周清羽。 “小姐，郭公子。”中年人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退到二人身后。 喊周清羽为小姐，喊那青年却冠以姓，苏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这样看来这文翰斋背后的东家就是周府了。 “非我以势压人，只是想知道这书卖给他人，为何却不卖给我?”苏黯回应郭公子道。 苏黯对这位郭公子没有印象，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就他那句话能听出来这人对他敌意不小。 郭璞坦然承认，“这是我授意他做的。” “书与知识都是高贵圣洁的，容不得丝毫脏垢。” “不卖给世子，是因为世子这样污秽之人，只会玷污这些书和知识，不配拥有它们。”郭璞讥诮道。 苏黯脸色平静，从郭璞的话中他又获得了一个信息，郭璞与周清羽关系匪浅，能代替她做这样的决定。 “周小姐也是这个意思?”苏黯看向周清羽。 周清羽也看向他，初见这位世子容貌确实让她眼前一亮，面若冠玉，俊秀如画，不过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师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周清羽道。 她的嗓音轻灵，如黄鹂般悦耳，但语气不咸不淡。 师兄，看来这位郭公子是周大学士的弟子。 “周小姐，这些书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神威侯府缺少这方面的书，我的术道修行也因此止步不前，能否请周小姐改变主意。”苏黯诚恳道。 闻言郭璞也是一乐，嘲讽道，“世子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您这不学无术的名头京城谁不知道，世子不如去二楼看看，那里的书才是您需要的。” “师妹，你不要心软，这世子啊，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周清羽性子一向比较温和，郭璞看到来买书的人是苏黯，才想出用这个办法给她出气，不然她即便厌恶苏黯，也不会不将文瀚斋的书卖给他。 不过师兄既然都这么做了，她肯定得站在师兄那一边，不能浪费师兄一番好意。 “不卖”，周清羽干脆摇头。 苏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本一本把书放回原位。 苏黯的平静有些出乎郭璞的预料，他刚刚说话那么难听，就是想激怒苏黯，让他先动手，自己就有理由教训他一顿。 没想到这位素来跋扈冲动的世子却从始至终十分淡定，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苏黯耐心的将书全部的放回原位，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手里还剩下两本书，是一楼买的诗词注解。 “这两本，要退吗，我在一楼已经结了帐。”苏黯问。 看着苏黯那双平静的过分的眼眸，周清羽突然觉得她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很快驱散脑海中的念头，苏黯当众扇了她一巴掌，他做的才过分。 “既然结了账，就别退了。”周清羽道。 她注意到苏黯手里的是两本诗词注解，想起最近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那首诗。 之前听说那首诗是苏黯写的，周清羽自然不信，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可能会写诗。 但现在苏黯特地来书斋买诗词注解，让她心中有些不确定。 “周小姐，中午能否请你在松鹤楼一叙，之前的事我想跟周小姐道个歉。”苏黯道。 “抱歉，中午我和师妹要去学宫藏经阁看书，后面我还要指导师妹术法，我们实在没有时间。”郭璞假装一脸歉意道。 不难听出他话语中蕴含的淡淡优越，他能被周大学士收为弟子，证明他天资不俗，已经资深的二境术修。 苏黯这个废柴世子，每天的生活就是醉生梦死、吃喝玩乐。 而他每天都在探索元素的奥妙，和师妹以及其他同窗交流术法，这两种生活相比起来，高下立判。 所以即便苏黯是神威侯世子又如何，这种空有背景却只是酒囊饭袋的二世祖，郭璞最看不起。 苏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丹青下楼。 看着苏黯离去的背影，周清羽美眸中露出疑惑之色，怎么感觉苏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自己拒绝卖书给他，他没有生气，反而平静的将书一本一本放回原位。 师兄说话恶声恶气，他也一点都不动怒。 而且他身上似乎还多了几分文雅的气息，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温润君子一样。 苏黯和丹青出了文瀚斋。 “世子，就这么走了。”丹青觉得有些憋屈。 不卖书给世子就算了，那个郭公子还处处言语侮辱世子，真是欺人太甚。 “没必要。”苏黯道。 就像当初他扇了周清羽一巴掌她一声不吭带人走了一样，这个时候和郭璞或是周清羽产生冲突没有任何意义，周清羽不愿卖书给他，他不可能强抢，而且他进观文学宫还得获得周清羽的原谅。 看的出来郭璞和周清羽的关系不错，似乎郭璞还对她有意思。 苏黯心中在努力回想另一件事，前世周清羽大概就是在这段时间遇刺，但他对这件事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她出事具体是在哪一天、在哪里。 如果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救下周清羽，毫无疑问会让周府欠他一个大人情，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42章 见义勇为 “师兄，刚刚的事多谢你了。”周清羽道，他看出刚刚郭璞针对苏黯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给她出气。 “我们师兄妹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我答应师父要多照顾你。”郭璞温柔的看着她，眼里藏着爱意。 郭璞十分爱慕自己这个师妹，努力修炼成为老师的弟子，就是为了能多和她接触，俘获她的芳心。 经过郭璞的努力，他和周清羽现在关系确实还不错。 只不过…… 苏黯。 郭璞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升起一抹阴郁，就在前不久，他听老师和周阁老交谈，他们有意将师妹嫁给苏黯，以和神威侯府结盟。 所幸，在那之后，很快就传出苏黯和司马玥要成亲的消息。几天前苏黯更是当众扇了周清羽一巴掌。 这才让这场结亲胎死腹中。 师妹只能是他的，他要让师妹永远厌恶苏黯，让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 郭璞和周清羽登上马车，马车朝着苏黯离开的方向驶去。 …… 苏黯和丹青离开文翰斋，没过多久，两人遇上了一件在京城不算少见的事，恶少当街调戏良家少女。 大街上，一名衣着华贵的绿衣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随从和护卫，将一名衣着朴素、容貌姣好的少女团团围住。 绿衣公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时不时还对少女动手动脚。 少女眼角带着泪水，一脸惊慌失措，不断躲避着绿衣公子咸猪手。 四周围了起来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但都在袖手旁观，没人敢帮那少女。 “世子，要不要去帮帮她?”丹青看的微微蹙眉。 丹青是乞儿出身，从小父母双亡，如果不是年龄小就被神威侯的人挖掘选中，以她的相貌长大一点多半会被卖进窑子里，一辈子饱受羞辱。 所以丹青对侯府一直忠心耿耿，也对平民百姓抱着很强的同情心。 苏黯前世的这个时候，经常为被欺压的平民百姓打抱不平。 后来闯荡江湖，见的多了，对见义勇为这种事就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帮不帮，全看心情。 苏黯不是很想管这件事，但是看着丹青隐含希冀的眼神，想到前世他们一起热衷于给平民百姓打抱不平的日子。 “去吧。”苏黯点头。 总归是一件小事，帮了也就帮了。 “是。”丹青心中升起些许感激。 平民百姓的地位是非常低的，很多权贵甚至都不会把他们当人看，像苏黯这种愿意平民百姓打抱不平的权贵算是极少数。 这一刻，丹青很庆幸她跟的是世子，换作其他人，肯定会呵斥她多事。 丹青纵马向着绿衣公子而去。 绿衣公子察觉到动静，回头看去。 只见一年轻女子纵马而来，一身上白下黑的马面裙，眉目如画，身姿婀娜，关键是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让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征服欲。 绿衣公子眼睛一亮，见她冲着自己来的，笑嘻嘻的道，“不知这位姑娘来找本公子，所为何事。” “她是我朋友。”丹青指了指那平民少女，言简意赅。 绿衣公子眯着眼打量了丹青一番，她穿的衣料不算名贵，身上没有什么昂贵的钗饰，也就胯下那匹骏马看着有些不凡，不过能和那平民少女扯上关系，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丹青腰间的长剑上，哟呵，还是个武修。 武修好啊，武修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软绵绵的，用几下就坏了，武修那腿能夹死人，绿衣公子心思活络起来，看来今晚他要一龙戏双凤了。 “我要是不放呢，姑娘你能奈我何？”绿衣公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要不然姑娘你代替她跟我回家，怎么样？我保证会好好疼你的。” 丹青蹙了蹙眉，手按在了剑柄上，眼神一寒。 “我就喜欢你这样性子烈的妞。”丹青的动作，让绿衣公子更加兴奋了。“快上，你们给本公子抓住她。” 在绿衣公子的命令下，他的护卫将丹青团团围住。 丹青冷眼看着护卫中为首的一名中年壮汉，握着剑柄，长剑缓缓出鞘半寸，顿时清嘹的剑鸣声响起，众护卫只感受到一股逼人的锐意袭来，让人寒毛直竖。 中年壮汉脸色微变，朝身后的绿衣公子道。“公子，她是三境！” 绿衣公子不满道，“三境怎么了，三境你们就怕了。” 中年壮汉一脸苦笑，若是普通三境以公子的背景自然不用怕，关键这女子年龄不大，这么年轻的三境，绝对是天骄级别的人物，这种人多半来头不小。 而且他才二境巅峰，加上这些一境武修的护卫，肯定是不够人家杀的。 就在丹青和众护卫对峙，剑拔弩张之际。 一名白衣少年缓缓策马走来，少年俊秀如画，身上带着一股文雅之气。从他身上的气息能看知道就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他就这么淡定的进入护卫的包围圈中。 “都停手。”苏黯道。 丹青收剑归鞘，对面却毫无动静，依旧将他们围住，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向他们发动攻击。 苏黯看向绿衣公子，“你不认识我？”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要认识你？”绿衣公子冷笑。 京城有实力的二代中，苏黯大部分都认识，但也有少数没有见过。 但是他不认识，也不认识他的，多半就是一些普通二代。 就像绿衣公子这种，以侯府的权势随便就能碾死。 “我姓苏。”苏黯淡淡道。 绿衣公子先是愣了愣，很快就想明白苏黯的意思，脸色微变。 绿衣公子干笑一声，“原来是世子您啊，我说是谁这么英姿不凡。” 绿衣公子向丹青道歉，然后又让手下让出一条道，放那平民少女出来。 “你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一身打扮又不像权贵，还跟他说你是那女孩的朋友，所以他才会那么不把你放在眼里。”苏黯道。 “你应该上来就自报家门，说你是侯府的人，再跟他说你和那女孩认识，对方才会乖乖放人了。” “是奴婢疏忽，下次一定记住。”丹青道。 看的出来丹青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才会跟绿衣公子扯皮那么久还没有将人救出，还差点打了起来。 “世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冒犯您和这位小姐的，要不我请您吃顿饭，就当给您和这位小姐赔罪。”绿衣公子赔笑道。 “不用了，你该去哪去哪。” 绿衣公子松了口气，还好苏黯没有多追究的打算，否则别说他，就连他家长辈都承担不起得罪苏黯的后果。 “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苏黯喊住了他。 “世子有何吩咐？” “这姑娘我会记着，别让我知道你回头找她麻烦。”苏黯道。 “她有您庇护，我怎么敢呢。”绿衣公子干笑着。 苏黯对丹青说道，“像这种情况，救了人以后，最好再警告一番，不然他回过头找那姑娘报复，到时候别说她，就连她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届时，我们不仅没有救到人，反而牵连更多人。” 丹青点头，心中认真记下，世子想的真的很周到。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这时，少女走过来向二人致谢。 “你还不回家吗？”丹青问。 “公子，我不敢，您可以送我回家吗？”少女怯生生的道。 这位白衣公子姓苏，虽然她不清楚苏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但单凭之前那跋扈嚣张的绿衣公子，在这位白衣公子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知道他来头肯定很大。 这位白衣公子还那么英俊文雅，如果自己和这位公子发生些什么，嫁给她当妾，那她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同巷子的赵三和王大，还有铁匠铺的刘铁匠，都被他迷的五迷三道。 坐在这位苏公子的马上回家，路上磕磕碰碰，抱着苏公子多和他蹭几下，肯定能激起他的兴趣，到时候再主动投怀送抱，就不怕他不动心。 看着含羞带怯盯着自己的少女，苏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自己回去。”苏黯冷淡道。 “这位小姐，能送我回家吗……”见苏黯这么铁石心肠，少女又楚楚可怜的看向丹青，她眼角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惹人怜爱。 丹青略有些心软，这个女孩经历这种事，多半被吓坏了，送她回家也就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这时，苏黯的声音传来。 “有的人，你帮了他以后，他就会黏上你，向你索取更多，所以不存在什么帮人帮到底这种说法，要懂得适可而止。” 丹青沉默，思索了一番，觉得苏黯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不由得心中暗道，世子在见义勇为这方面懂的真多，经验丰富。 两人没有再搭理少女，径直赶回侯府。 不远处，一辆停在街道旁的马车上。 周清羽透过车窗看着离去的苏黯和丹青，若有所思。 离开文翰斋后，他们很快又遇上了两人，正好看到丹青和绿衣公子一行人交涉的一幕。 “没想到苏黯还挺有善心的。”周清羽有些意外的道。 “哪有那么巧，他刚好见义勇为就被我们看到，说不定是他自导自演，就是想得到师妹你的原谅。”郭璞道。 周清羽却觉得师兄的观点不太对，她了解过苏黯，他有见义勇为的先例。 而且苏黯是先他们一步离开的，就算知道他们会往哪个走，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文翰斋。 他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堵在他们必经之路上上演见义勇为吧。 想到在文翰斋时苏黯的淡定文雅的模样，以及他在首饰铺时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 前后极大的反差，让周清羽不由得对这位世子产生一丝好奇。 第43章 聚会 带着周府印记的马车缓缓在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处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青楼，阁楼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着三个漆金大字，锦绣楼。 锦绣楼是京城有名的高档青楼，出入其中的不是富商豪贾，便是达官显贵。 阁楼内，可见一位位着衣着的妩媚女子，影影绰绰，雪白的肉体在红纱幔帐中隐约可见。 “师妹，那我先上去了。”郭璞跟周清羽道别。 “师兄就非要在这种地方和友人相聚?”周清羽蹙了蹙眉，作为女子，她对青楼天然排斥。 “这也不是师兄能决定的，不过师兄保证绝不和里面的女子有接触。”郭璞信誓旦旦道。 “嗯。”周清羽也没有多说什么，郭璞只是她的师兄，没必要管那么宽。 目送着马车离去，郭璞进入锦绣楼，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迎了上来，郭璞在她的带领下径直上了三楼，进入一处装潢雅致的大包间内。 包间内，十数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已然在座。 坐于上首的是一名白衣青年，丹凤眼，面容略显阴柔，举止优雅得体，自带着一股贵胄之气。 “二殿下，我来晚了。”郭璞朝白衣青年告罪一声。 “无碍。”二皇子不在意的道。 “每次都是你来的最迟。” 说话的是一名魁梧的少年，他朝郭璞走去，一把搂住他身边的老鸨。 在老鸨的娇呼声中，他将老鸨带回自己的位置，将手探入她的衣领间，肆意揉搓。 “公子，您轻点。”老鸨坐在魁梧少年的腿上，娇嗔了一声，媚眼如丝。 老鸨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身子丰腴，尤其是那一对硕峰，和身上那股熟女气息，魁梧少年就好这一口。 “和师妹耽搁了一番。”郭璞看着魁梧少年的动作，眼中露出些许鄙夷。 郭璞又对二皇子道，“二殿下，下次我们聚会能否换个地方，我师妹她对我来锦绣楼有些不满。” “在这里多好，是你自己没本事，连个娘们都搞不定，你们术修就是软不拉几的。”那名魁梧少年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嘀咕。 此言一出，包间内有几位就坐不住了。 他们站出来，纷纷开口指责魁梧少年。 魁梧少年是车骑将军之子，虽是武修，但口舌功夫也不差，和几名走术修路子的青年对喷，丝毫不落下风，大有舌战群儒之风。 “好了好了。”二殿下摆摆手，制止众人喧闹。 “下次咱们就换个地方。” “郭璞现在和周小姐处于关键时期，若他们能玉成好事，等于把周大学士和周阁老都拉入我们阵营，到时候战胜太子的几率就会大大上升。” 换作周府其他小姐，还不能保证能拉拢这两位朝堂大佬，但周清羽不同，她是周阁老的长孙女，周大学士的独女，又是整个京城都有数的天骄。 郭璞身为周大学士弟子，本身就投靠了他，若能拉上周清羽一起，等于把周府都绑上了二皇子的大船。 “今天我们要商议的，是神威侯世子苏黯，要不要继续拉拢他，如何拉拢他。”二皇子道。 “诸位可畅所欲言。” 郭璞率先站起身，道，“二殿下，我认为没有必要拉拢神威侯世子。” “神威侯府和汝南王府已经结亲，而汝南王妃又是皇后的亲妹妹，苏黯已经完全加入太子一方，成为我们的敌人。” 郭璞的话赢得一部分人的附和，在他们看来，汝南王妃已经是苏黯的丈母娘，拉拢苏黯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郭璞见不少人附和，嘴角露出些许笑意，他绝不会让苏黯加入二皇子阵容，他要让苏黯和周清羽敌对，彻底断绝周大学士和神威侯府结亲的想法。 “二殿下，我有不同看法。”这时，一名黑衣青年站起身。 “和苏黯成亲的司马玥，只是汝南王庶女，所以汝南王府和神威侯府的联姻注定不牢固，我认为还有必要拉拢苏黯。” “邓尧，我知道你和苏黯交好，但你是二殿下的人，处处为他这个太子一方的人说话，是何居心?”郭璞冷冷道。 “而且苏黯有多喜欢那司马玥你难道会不知道，你觉得苏黯舍得和她离开?” 名为邓尧的黑衣青年淡淡的道，“我只知道若神威侯能支持二殿下，二殿下将更有可能实现宏图伟业，相反若神威侯加入太子一方，必然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而且大家别忘了，神威侯府还有一位苏小姐。” “苏小姐年仅十六，便已经是二境修士，未来几乎必定问鼎上三境，莫说七境，便是八境也有可能，这天赋试问整个京城谁能比拟?” 众人一阵沉默。 当今世道，一境随处可见，二境也算平常，三境算是高手，在大晋的一流势力中，四境是各中流砥柱，五境是顶尖强者，六境是掌舵人水平。 至于上三境，放在整个大陆都是凤毛麟角。 而苏婉这种天赋，晋升上三境绝不算多难，甚至有机会跻身八境。 至于第九境，大家没敢想，整个大晋也就只有一位九境修士，这不是单凭天赋能达到的高度。 “若二殿下能拉拢神威侯府，再顺势向神威侯提亲，迎娶苏小姐，神威侯没有理由拒绝。” “届时，二殿下有神威侯和苏小姐助阵，何愁大业不成?” 邓尧的话也赢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尤其是几个邓尧关系密切的人，他们和苏黯也有一定交情，一直以来就担任着替二皇子拉拢苏黯的任务。 二皇子想起在昭武院遇到那个剑修少女，确实是人间绝色，见之忘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火热。 而且，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一位未来的三境大修士。 有她当自己的皇后，神威侯当自己的老丈人，何愁帝位不稳? 所以，哪怕只是一丝机会，神威侯和那位苏小姐都值得他去争取。 “好，就这样决定了，邓尧你保持和苏黯的联系，尽可能拉拢他，条件随便他提。”二皇子道。 聊完正事，便是众人喜闻乐见的娱乐时间。 二皇子拍了拍手，一队儿身披轻纱的女子从包厢外鱼贯而入，个个肤白貌美，明眸善睐。 她们身上的衣物极尽轻薄，丰腴圆润的玉腿，挺翘柔软的翘臀，雪白丰硕的酥胸和一点嫣红，该露的露，不该露的也都露了出来。 看的众人都花了眼。 “这些是我手下在各青楼物色的极品，都是一等一内媚的女子。”二皇子意味深长的一笑。 “嘿嘿。” “嘿嘿嘿。” 众人皆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每人挑一个，从今天起她们就是诸位的了。” “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二皇子举杯高呼。 “不醉不归!”众人举起酒杯高喊。 包厢内的气氛活跃起来，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名轻纱女子，随着酒精的刺激，这些女子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渐渐褪尽。 包厢内，一片春光，众人陷入一场荒诞的狂欢之中。 就连向周清羽保证绝对不碰青楼女子的郭璞，也在一名女子的俯身服侍下，沉浸在极致的欢愉中。 一时间，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第44章 避暑山庄 岚山，位于大晋京城城郊。山上建立着一座小型避暑山庄，这里是五皇子的私人园林，也是五皇子举办文会的地方。 因其海拔较高，河流水系诸多，故而在这三伏天气，相较于外界没有那么炎热，是一处不错的避暑之地。 这场文会在京城广为人知。 参与者中，有太子、神威侯世子，以及周府大小姐周清羽这样的京城顶级二代。 五皇子素有善名，许多家境贫寒但在诗词之道上有所造诣的书生，也被允许参加这场文会。 而这场文会中，最令人瞩目的主角，无疑是神威侯世子苏黯，盖因前些日子一首无名诗在京城爆火。 这首诗算不得什么千古名篇，但它的创作者却是不学无术、有废柴世子之称的苏黯，而且还是在苏黯研习诗词短短一个月后写出来的。 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苏黯有这般诗才，所以都关注着这场文会，期盼着这个抄诗贼原形毕露。 下午，太阳渐渐西下，原本闷热的天气也渐渐多了一分凉爽。 五皇子举办的文会即将开始，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进山庄大门。 避暑山庄，水波浩淼的明月湖畔，一座宽阔的高台矗立着。 高台的北边摆放着三张金丝楠木的椅子和一张紫檀长桌，这里是文会的评委席。 高台的南方则分布着二十余个席位。 每个席位都配备有宽阔的桌案，数张带靠垫的檀椅，香炉，以及各类瓜果茶点和墨宝，这里是贵宾席，招待的是文会的贵客。 高台下，左右两边各有数十个席位。 和高台上贵客席位相比，这些席位略显寒酸，只有着一张短案和配套的蒲团，短案上只摆放着茶水和墨宝，这里招待的是参加文会的贫寒书生。 车马粼粼声中，两辆带有神威侯府印记的马车驶入明月湖畔的马车停靠区域。 苏黯和司马玥，苏婉和王诗诗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下来。 “婉儿，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文会。”王诗诗打量着高台上布置，水润透亮的美眸中带着好奇之色。 “你说的好像我以前参加过一样。”苏婉挽着她的手。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砥砺剑道和管理家业，哪有时间去吟风弄月。 “那首诗真的是苏黯哥哥写的?”王诗诗问。 “当然。”苏婉道，虽然苏黯突然一夜之间从不学无术的废柴变成一个天赋型诗词选手，让她觉得有些荒谬，但汝南王和汝南王世子都作证，自然不用怀疑。 司马玥跟在苏黯身后，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崇拜。 这几年来她从没听说过苏黯对诗词感兴趣，所以刚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难以置信。 直到后面大舅哥将细节告诉她，她才相信苏黯那么有才华，她理想中的另一半就有文采斐然这个特点，现在的苏黯已经各方面都满足她的审美。 这时，汝南王府的马车也到了，来参加文会的有大舅哥、小姨子和汝南王。 众人朝高台的贵宾席走去，司马玥想要去挽苏黯的手臂，被不着痕迹的躲开。 苏黯的疏远让司马玥心中一痛，她轻咬着唇，美眸幽幽的看着他，神色有些失落。 汝南王看到了这一幕，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夫妻闹了矛盾，苏黯对他女儿那么好，不到晚上这点矛盾就会消失。 汝南王看着自己这一月未见的女婿，他双眸明亮，身上多了一股温文尔雅之气，不由得微微颔首。 看来这一个月闭关，苏黯没有懈怠，收获良多。 “您也来参加这次文会？”苏黯道。 汝南王没有注意到苏黯对自己称呼的改变，微笑着解释了一下。 这次文会主要还是面向年轻一辈的诗词爱好者，他是诗坛前辈，受邀来当评委，以及主持文会。 “小黯，这次文会会聚了京城许多俊彦，虽然你很有天赋，但也莫要妄自尊大。” 汝南王觉得苏黯虽然在诗词之道上天赋不错，但毕竟满打满算接触诗词两个月，这次文会上主要还是多听多学，不奢求能写出像上次那样的诗。 众人来到贵宾席，各自落座。 这时，评委席有人朝汝南王招了招手。 “我先过去了，你们年轻人聊。”汝南王朝评委席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文会开始越来越近，来参加文会的人陆陆续续赶到。 无论是贵宾席的权贵，还是台下普通席位的书生，都有很多人将目光看向苏黯。 “姐夫，这次文会很多人都关注你，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小姨子笑吟吟的道。 苏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妹夫这么镇定，可是已经有了准备？”大舅哥道。 “还好。”苏黯道。 他当然镇定了，换作随便一个人，他的背后站着李白，杜甫，苏轼，白居易等大家，参加这种文会，都会淡定自若。 “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口出狂言。” 就在这时，周清羽和郭璞也到了，他们选了苏黯旁边的席位落座。 “世子以为自己是五皇子，还是谢蕴？认为自己在诗词之道上能冠绝我大晋的年轻英杰?” “看来世子觉得这一届文会的魁首的非自己莫属了？” 郭璞的声音不小，台上台下，更多目光投向这边。 他们没听到苏黯说了什么，但听懂了郭璞的意思，这位世子是对自己很有自信，认为自己能在文会上大放异彩，甚至夺得魁首。 评委席上，汝南王皱了皱眉，周大学士这弟子是把苏黯架在火上烤，苏黯本来关注度就不低，郭璞这么一说，就更引人注目了。 要是苏黯没有拿出什么亮眼的表现来，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郭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就是要让苏黯沦为笑柄。 他认定苏黯就是一个抄诗贼，写诗哪有那么容易。 他知道师妹钟爱诗词，发奋于诗词之道，想要写出千古名句让师妹崇拜，但结果不随人愿，他虽有天赋，但却始终被谢蕴五皇子等人压一头，更别说写出流传千古的名篇。 自己尚且如此，苏黯怎么可能一个月就会作诗？还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让自己扬名立万，他会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但如此，二皇子还特地为他买了一些优秀的诗词，让他能在文会上大放异彩，以俘获师妹的芳心。 第45章 文会(一) 周清羽是个诗词爱好者，尤其崇拜谢蕴这位名满京城、善于写诗作词的才女。 只可惜由于天赋原因，哪怕隔三差五去找谢蕴交流，得到她的指导，周清羽写的诗依旧很一般。 周清羽对苏黯会不会写诗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早上她确实看到苏黯买了两本诗词赏析。 周清羽坐在柔软的檀椅上，美眸扫过苏黯一行人，除了那个像邻家小妹一般娇俏可人的少女，看着有点眼生，其他都认识。 苏婉，剑道天骄，她还想结交一番，可惜早早从昭武院退学了。 司马玥，苏黯的世子妃，虽然首饰铺的事她后来查清，是司马玥的丫鬟擅自在苏黯面前搬弄是非，非司马玥授意，但这位世子妃御下不严，所以周清羽对她感观不太好。 苏黯，带给她莫大耻辱的人，曾经周清羽觉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但是早上发生的事又让她对他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周清羽其实很想报那一巴掌之仇，但让人沮丧的是她始终找不到机会，父亲去了南疆协助神威侯布防，祖父也被派遣去北境，她找不到人诉说委屈。 早上本来可以出出气，但苏黯平静的态度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是那种乖乖女的性格，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报复回来。 如果能让苏黯有求她就好了。 待会儿能看他在文会上出糗也不错。 “师妹，这段时间我对诗词多有钻研。”郭璞略有些自得的道。 郭璞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诗词，或许其中没有那种可以流传千古的名篇，但每都质量不错，哪怕五皇子和谢蕴也很难写出来。 最关键是这些诗词数量多且用着安全，他可以从容应付每一种场景，每个场景都有合适的诗词可用；这些诗词虽然不是他写的，但他可以毫无顾虑的据为己有，因为二皇子已经处理好首尾。 有这些诗词的帮助，郭璞都不知道这场文会怎么输，哪怕是五皇子和谢蕴加起来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次文会后，他能俘获师妹的芳心，二殿下也能如愿拉拢周府，简直两全其美。 看着温温柔柔的师妹，想到马上就能收获她崇拜的眼神，郭璞心头一热，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期待师兄大显身手。”周清羽温婉的笑了笑，只当郭璞现在的激动是一时意气风发。 毕竟师兄的诗词造诣在她之上，但肯定比不了五皇子和谢蕴。 …… 在临近黄昏的时候，高台上下的位置上已经是座无虚席，文会正式开始。 五皇子首先上台致辞，感谢诸位莅临文会，接着介绍了一下三位评委。 文会充当评委的分别是汝南王，龙图阁大学士，以及诗魁谢谦。 龙图阁大学士是太子阵营的核心人物，观文殿三位大学士之一，爱好诗词。 谢谦则是诗坛魁首，一代大儒，前内阁大学士，德高望重，颇具文人风骨，每次京城大型诗会都会请他评审。 汝南王也是出了名的风雅王爷，还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皇后的妹夫，同样也是太子阵营的重要人物。 这场由太子阵营举办的文会，这样的评审阵容也非常合理。 五皇子致辞完，位于评委席中央的诗魁谢谦也站起来说了几句。 谢谦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宽袍大袖，虽是一代大儒，但看着却有几分仙风道骨。 谢谦的讲话很简短。 大抵就是， 很荣幸五殿下邀请老朽评审诗会，诸位对诗词的热情让老朽很欣慰，祝大晋诗词之道愈发繁荣昌盛。 谢谦讲话完，一身青衫，颇具文士气的司仪上了高台，向众人介绍文会的环节。 文会分四个环节，分别是， 以画赋诗，命题作诗（词），咏物作诗（词），飞花令。 每个环节都会选出一位拔头筹者，最后以拔头筹的数量选出文会夺魁者，夺魁者将获得三位评审以及五皇子准备的彩头。 第一个环节开始。 下人们将十数幅画作呈递上高台，青衫司仪介绍到这个环节的规则。 “以画赋诗。” 下人们呈递上来的一幅幅画作，有杨柳堤岸、枫江渔火、飞雪寒江、黄昏群山、雪山荒屋等十数个不同场景，每个人可随意选择其中一幅或多幅画作赋诗。 最终结果在赋诗时间结束后统一上交，经过糊名和誊录后交于三位评审，由他们定夺，选出拔头筹者。 随着司仪的一声示意，众人开始构思写诗。 有人直接蘸墨落笔，有人则盯着一幅幅画作苦思冥想。 贵宾席中，名为谢蕴的少女，一身白衣，清丽出尘，她是诗魁谢谦的亲孙女，同时也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名满京城的才女。 谢蕴盯着一幅雪景图，秀眉蹙起，一番思索后，她开始动笔。 与此同时，身着黄袍，儒雅清俊的五皇子也在翰纸上落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幅古亭烟柳图。 这两位是有名的才子才女，也是文会夺魁热门，故而备受三位评委关注。 周清羽看着那一幅幅画作，只感觉眼花缭乱，纤秀的眉越皱越紧，她在脑海中想法很多，却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等到离赋诗时间结束还有不到半刻钟，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翰纸上写下自己的诗。 郭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句子，修修改改，最后拖到时间快结束，才在诸多已经背的稔熟于心的诗中，选了一首写下。 苏黯看着诸多画作，也有些犹豫，烟江渔火、雪山荒屋、杨柳堤案……该选哪个好呢。 有时候，好诗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啊。 最终，苏黯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幅飞雪寒江图上，就是你了。 很快，时间到了，每个席位上都有黑衣侍从上前，将众人的结果抄在纸上，而后交于评审席。 三位评审审阅的速度很快，很多诗其实一眼看去就能鉴别优劣，只有好诗才需要反复推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龙图阁大学士和汝南王就两首诗的优劣产生不同意见，各执一词。 “此诗写雪景，用碎琼乱玉指代雪，生动形象，比喻极妙，本王以为这首诗更优，有拔头筹的潜力。”汝南王道。 龙图阁大学士却是摇了摇头，道。 “汝南王此言差矣，碎琼乱玉虽美，但仅止于此。” “此诗中的杨柳依依，杨柳管别离，依依则有依依不舍之意，二者结合，不仅美矣，且交相辉映，所以我以为，还是此诗更妙。” 就在二人各执一词时，谢谦将一张纸递到两人眼前。 “两位不妨看看这首诗。” 谢谦是大晋诗魁，论诗词造诣在他们二人之上，见谢谦这么说，两人都很给面子放下争执。 “日暮群山晚，云归众雁暝。” “秋风催木叶，何处问归期？” “木叶？” 汝南王和龙图阁大学士很快提炼出这首诗的核心意象。 “木叶暗示了“木”的颜色。一般“木”的颜色较黯淡，且在触觉上更干燥，于是“木叶”就自然而然有了落叶的微黄与干燥之感。 ”汝南王分析道。 “木叶给人以落寞之感，营造凄清之氛围，不错。”龙图阁大学士也是微微点头。 “木叶此意象极妙。”汝南王和龙图阁大学士对这首诗交口称赞。 “现在便是日暮时分。”谢谦又道。 没错，现在正值黄昏，岚山上，日沉西山，暮色如烟。 此诗正契合当今之时。 “此诗中“木叶”意象运用精妙，且寓情于景，恰逢其时。” “所以我以为此诗当拔得头筹，二位以为如何？”谢谦道。 汝南王和龙图阁大学士略作沉吟，都表示没有意见。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杨柳依依和碎琼乱玉应当是五殿下和谢蕴所作。” “这两首诗都写的不错，有拔得头筹的潜力。” “只是这《日暮》又是何人所作，莫非还有人诗词造诣上胜过两人?” “或许是哪位不喜显于世的低调后生，京城卧虎藏龙，也不奇怪。” 龙图阁大学士和汝南王聊了起来。 谢谦准备等下人来将这些诗稿整理好，再将结果公布于众，忽然发现有一张纸落在桌案底下。 “咦，这里还有一首诗没有看？” 第46章 文会(二) 谢谦将掉落在桌案上的纸捡起。 那首《日暮》便已经是极其出彩的诗，力压“碎琼乱玉”和“杨柳依依”，被他选作头筹。 所以谢谦对这首遗落的诗也没有很在意，准备随意看两眼，就丢进诗稿堆里。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整个人微微一滞，下一刻，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谢谦挺直腰杆，正襟危坐，一只手抚着须看着手里的试稿。 看着看着，谢谦嘴里不由得发出轻赞。 “妙！” “妙！” “我以为《日暮》便已经是锦绣诗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知道是哪个后生能写出如此佳句。” 下人已经将诗稿收拾好拿走，汝南王见谢谦还在看着一张翰纸，略显疑惑，“谢老这是在看什么，头筹不是已经选出来了吗？” “非也，有此诗在，《日暮》还当不得头筹，此诗有望流传千古。”谢谦轻叹。 很快，评审时间结束，台上台下众人端坐着，等待三位评审公布结果。 “这一次诸位的佳作让老朽十分满意。”谢谦露出欣慰的笑容。 “现在，就由老朽来将我们选出的优秀诗作，为诸位一一展示。” 下人们将写着诗的展示板搬到高台上，每个人都能看清上面写的内容。 首先是第一首诗。 “碎琼乱玉。” “这首诗对应的那幅春雪图？” “写的真唯美。” 众人看到展示板上的诗，开始讨论起来。 “这是谢蕴写的诗。”周清羽微微沉吟道。 这首诗契合谢蕴的诗风，她的诗特点就是“美”，意象、意境都很美。 “这首诗写的不错，看诗风应该是谢小姐写的。” “这首诗就是头筹吧。” “应该不会，这是第一首展现的诗。” “那接下来就看五殿下的诗了。” 谢谦公布结果，这首诗的作者正是谢蕴。众人将目光投向她。 谢蕴端坐着，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面容清丽出尘，神色波澜不惊。 自己的诗放在第一个展示，谢蕴就知道头筹肯定不是自己的，不过输给五皇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的诗词造诣不输于她。 很快，下人们将写有第二首诗的展示板搬上高台。 众人看着诗开始讨论起来。 “杨柳依依？” “杨柳，依依不舍，妙啊。” “写的是离别，长亭古道。” “五殿下善于乐景写哀情。” “五殿下这诗不错。” “所以说头筹就是五殿下了？” “我感觉谢小姐的诗也不差。” “是啊，不相上下，应该是并列的一。” 谢谦公布这首诗的作者后，道， “这两首诗都是难得的佳作，二者难分高下，接下来看第三首诗，这首诗比前两首还要出色。” 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谢老的意思是拔头筹者不是五殿下或谢姑娘，另有其人？” “还有谁写诗能比的上谢蕴和五殿下？” 周清羽也面露好奇之色。 “师妹你就等着看吧，这首诗绝对十分不错。”郭璞露出自信的微笑。 很快，下人将写着第三首诗的展示板抬上高台。 “日暮群山晚，云归众雁暝。” “秋风催木叶，何处问归期。” “木叶？” “写黄昏群山，秋风落叶，用以寄哀思之情，寓情于景。” “以木叶刻画秋日的衰败和凄凉，衬托思归之情。” “前三句写景，最后一句表达情感，转场自然。” “这首诗妙啊，不知是出自哪位兄台之首？” “五殿下和谢姑娘的诗虽好，但这首诗犹有胜之。” “木叶。”谢蕴轻叹口气，这首诗确实不错，她要写出这样的诗，也不容易，被这首《日暮》打败，她能接受。 五殿下也微微皱眉，最终无奈摇头道，“略输一筹。” “所以这首诗就是头筹了。” “五殿下和谢小姐输得不冤。” “是啊，也不知谁那么有诗才，藏的那么严实。” 在众人瞩目中，谢谦目光看向郭璞，宣布道。 “这首诗的作者是，周大学士的弟子，郭璞。” 无数道目光向郭璞看去，郭璞感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努力想表现出一副宠辱不惊的高人风范，但他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住。尤其是注意到周清羽那投向自己的惊讶目光，心中更加得意。 “师兄还有如此诗才？”周清羽有点不敢相信，郭璞的诗词造诣比她好，但也写不出这种质量的诗。 看来如师兄所说，他这段时间确实在诗词之道上精进许多。 众人看向郭璞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惊讶，郭璞其人他们大多听说过，毕竟是周大学士的弟子，且其本身也有还算不错的诗词造诣，只是比起五皇子和谢蕴还是不够看，能写出超越这两位的诗，看来是妙手偶得。 郭璞努力了很久，终于是将自己翘起的嘴角压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胜券在握的看着评审席，准备等谢谦公布最终结果。 谢谦抚须一笑， “老朽已经公布了前三甲之二，现在为诸位展示我们选出来的最佳诗作。”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皆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还有写的更好的诗作？”周清羽面露惊诧。 谢蕴那首诗她觉得就很不错了，足以比肩一些诗坛老前辈的诗作，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写不出来。 师兄那首《日暮》更加出色，能力压谢蕴和五殿下。 但《日暮》居然都只是第二？那第一该有多优秀？ 郭璞的想法和周清羽一样，都觉得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台上站着的是谢谦和两位诗坛前辈，他就要站起来提出质疑了。 谢谦没有让众人等很久，很快，最后一首诗在众人眼前亮相。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 落针可闻。 这是众人看到这首诗后，高台上下的氛围。 没有人说话，众人紧紧的盯着展示板上那短短二十个字，每个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众人仿佛能看到，一条寒江上，大雪纷飞，没有飞鸟，没有人烟，天地寂寥，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位蓑衣客，独钓于寒江的孤舟之上。 周清羽打了个寒颤，光洁白皙的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首诗的感染力和表现力，绝了。 郭璞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目光在高台上下的众人之间寻找，想知道是谁，藏的那么深，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诗。 然而郭璞发现每个人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那首诗，不像是诗的作者，除了……苏黯。 他目光平静，一脸淡然的看着展示板，发现他的目光后，还礼貌的跟他点头示意。 这首诗，总不可能是苏黯写的吧？ 郭璞脑海中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 不可能。 肯定是苏黯这个废柴世子不学无术，鉴赏不出这首诗有多出彩，所以才那么淡定。 第47章 文会(三) 五皇子看着《江雪》，眉关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反复推敲着诗句。 谢蕴原本毫无波澜的俏脸上已经是一片凝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展示板上的诗作。 如果说《日暮》是他们很难写出来的佳作，那么《江雪》便是诗魁谢谦这种大家一生都难求几首的名篇。 这种级别的诗，放到这场年轻一辈参加的文会中完全是碾压，让他们二人生不起一丝可以一较高下的念头。 “我怎么感觉这首诗出现在这里有些欺负人？” “是啊，这首诗不该出现在我们这场文会上。” “这首诗足以称得上千古名篇了。” “所以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 “我也不知道啊。” “不会是哪位诗坛领袖也来参加文会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这首诗写的挺好的。”苏婉道。虽然她也说不出这首诗具体是哪里好。 《江雪》这首诗没有华丽晦涩的辞藻，只要识字的人都能看懂。 但它描写的景物生动形象，刻画的意境直击人心。所以哪怕是苏婉和王诗诗这种不喜欢诗词的人，看到后都觉得颇为震撼。 没有一个人对《江雪》拔得头筹产生质疑，只是都很想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谢谦目光扫过贵宾席，而后落在了苏黯身上。 郭璞心中咯噔一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雪》的作者就是神威侯世子，苏黯。” 谢谦宣布。 高台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吧！” “这诗是世子写的?” “怎么可能？” “有黑幕。” “会不会是谢老看错名字了？” “或许是他买的。” “这种诗谢老都未必写的出来，你告诉我哪里有买？我倾家荡产也要去买一首。” 《江雪》是苏黯写的，这比《江雪》出现在这场文会上，带给众人的不可思议还要多。 谢蕴和五皇子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荒谬之色，郭璞能写出《日暮》他们认了，他本身就有一定诗词造诣，苏黯为什么能写出《江雪》这种千古名篇？ “不可能。” 郭璞感觉这个世界疯了，京城谁不知道，苏黯就是个酒囊饭袋，他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 “上次和汝南王聚会，他曾跟我们大力夸赞过世子诗词之道极其出色，老朽还有些不以为意。” 谢谦抚须微笑。 “现在才知道，汝南王所言不虚。” 万众瞩目下，苏黯显得很淡定，谦虚道，“文章偶天成，妙手偶得之，晚辈也只是看到那幅寒江雪景图，脑海中灵光一现，机缘巧合之下，才写出这首《江雪》。” 谢谦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创作出这首诗确实需要机缘巧合，需要运气，但若苏黯没有较高的诗词造诣，是写不出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样的佳句的。 谢谦也问过汝南王，苏黯这一个月都在闭关读书，昨天才接到消息今天下午有个文会，就这么点时间不够他搜罗到这种诗的，再加上汝南王不错的人品，所以谢谦相信这首诗是苏黯所写。 这时，郭璞举手，站了起来。 “谢老，不是晚辈不相信您的眼光，觉得这首诗不配拔的头筹，只是世子的诗词造诣大家都知道，晚辈有些怀疑这首诗是否出自世子之手。” “我也这样觉的。” “世子写不出这样的诗。” “对啊，很多诗坛前辈的作品都很难媲美《江雪》。” 很多人纷纷附和，如果苏黯拿出的是“杨柳依依”、“碎琼乱玉”这样的诗，他们虽然震惊，但勉强还是能说服自己，就当是苏黯在诗词之道上的天赋出色。 但他一个据说接触诗词就两个月的人，说江雪是他写的，太荒谬了。 众人的反应谢谦看在眼里，对此他早有预料。 但历史上总有那么几个蛮不讲理的天才，他们的天资非一般人可以揣测，也遭受诸多质疑。 谢谦看着坐在檀椅上，神色放松、温文尔雅的神威侯世子。 从他的气质中就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个潜心读书之人，而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沉湎于玩乐的纨绔。 “汝南王，这《江雪》真是世子写的?”龙图阁大学士问。 “一个月前他就能写出那首无名诗，闭关钻研诗词一个月，写出《江雪》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汝南王虽然也对此十分震惊，但表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有所预料的模样。 龙图阁大学士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不管怎么说，苏黯都是自己人，就算这诗是他买来的，龙图阁大学士也要为苏黯说话。 “请问世子能否证明这首诗是你写的?”郭璞盯着苏黯，有些咄咄逼人道。 这句话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众人都看着苏黯，看他怎么回答。 苏黯不紧不慢的道，“《江雪》是否出自我手，自有三位前辈鉴定。” “也就是说世子无法向我们证明这首诗是你写的？”郭璞逼问，他将我们这两个字说的比较重。 这话就差直说，是苏黯买通了三位评审，制造一起黑幕。 评审席上，汝南王已经流露出明显的不悦，龙图阁大学士也皱了皱眉，倒是谢谦面色如常。 “师兄，你少说几句。”察觉到这一幕周清羽拉了拉郭璞的衣袖。 “师妹，等着，我一定会揭穿这个抄诗贼的真面目。”郭璞坚定道。 周清羽有些无奈，她感觉郭璞针对苏黯多少有些过激了。三位评审里其他人不说，诗魁谢谦德高望重，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郭公子，我和你都只是这场文会的参与者，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哪怕面对郭璞的逼问，苏黯依旧从容不迫。 他这副淡定的模样让很多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苏黯表现的太有底气了，不像一个抄诗贼。 “是因为无法证明，所以才这么说吧。”郭璞嗤笑。 苏黯懒得再搭理他，没有接他的话。 郭璞却当是他露怯，不屑一笑，重新坐下。 周清羽在翰纸上抄下《江雪》，美眸带着探寻之色看了一眼苏黯，又看着诗沉思起来。 郭璞的质疑没有让文会进程停滞，很快文会第二个环节开始。 第48章 文会(四) 文会第二个环节，命题诗。 青衫司仪在高台上介绍，这个环节是三位评审选出两个主题，诸位围绕这两个主题作诗。 通过抓阄的方式，最终抽取出的两个作诗主题，分别是山水田园和少女闺趣。 众人开始动笔构思。 山水田园，真是天助我也。 郭璞一脸振奋，他刚好就有一首极其出色的山水田园诗，而且这首诗不但质量高，还和谢老有关系。 这首诗就是他的一张王牌，之前还担心没有机会将诗拿出来，这一次他必然可以拔得头筹。 至于苏黯，郭璞并没有放在眼里，运气好买了一首千古名篇又如何，很快他就会原形毕露。 看到少女闺趣这个主题，周清羽眼眸亮了亮，她之前写过一首相关的诗，得到了谢蕴的认可和指导，这一次她说不定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五皇子、谢蕴、郭璞等人相继完成作品，已经进入雕琢词句和修改阶段。 郭璞停笔，看着还在翰纸上写写划划的苏黯，讥诮道， “世子，期盼你再拿出一首像《江雪》的大作出来。” 苏黯没有搭理他，他的选择困难症中犯了，两个主题中，少女闺趣直接被他放弃，山水田园的诗中，他记下的名篇不少，不知道该选哪个。 最终，见时间快要结束，苏黯选了一首诗佛的诗作交付上去。 经过谢谦三人的评审后，照例选出几首优秀的诗作展示出来。 首先是第一首诗，一首山水田园诗。 “青霭分晨暮，云涧出碧峰。” “幽篁掩苔径，佳木映葱茏。” “明窗观书闲，岩扉透雅弦。” “千山出雾海，万壑听松涛。” 看到这首诗的时候，五皇子明显嘴角抽了抽，这是他写的诗，而他的诗放在第一个展示，也就说明头筹基本和他无缘。 众人开始对五皇子的诗展开议论。 “四句中，每一句最后一个字，峰，茏，弦，都很押韵，唯有最后一句的涛字，韵脚对不上。” “这是写的山中独居生活，第一句写山景，第二句写作者居所的景象，第三句写的是作者日常的生活，最后一句又回归了山景。” “写的很不错，有一股宁静闲适之感觉。” “入目唯青山雾海，盈耳唯松涛竹声，闲来看书赏琴，我有点憧憬这样的生活。” “这首诗有瑕疵，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反正我是写不成这样。” 随着谢谦公布这首诗的作者。 众人开始夸赞五皇子。 “我就知道是五殿下写的，五殿下经常在岚山上独居，吟风弄月，有隐者雅士之风。” “如果给五殿下一点时间再雕琢一下，这首诗绝对可以更好，拔得头筹都没问题。” 接下来的第二首，是一首词。 《浣溪沙》 “瑞脑香沉凉玉炉，绣阁寒烟隐帘栊。秋千庭院霜华浓。” “几杯闲绪蕊初红，碧云淡荡尽西风。梧桐空落雨声中。” 众人开始讨论点评。 “写的是少女闺趣，莫非是谢小姐所作？” “有可能。” “瑞脑，玉炉，绣阁，写的肯定不是小门小户家女子。” “上半阙写作者闺阁之景，下半阙虽未明着写情，但几杯闲绪已经说明一切，作者虽忧愁，但并不浓烈，而是有感而发的闲绪。” “全词最亮点应该是最后一句“梧桐空落雨声中”的‘空’字，这个字用的太妙了。” “是啊，空字，空空，与前面的闲绪相呼应，给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上半阙寒烟和霜华，写的应该是清晨时分，到了下半阙碧云淡荡，感觉时间有些不对。” “或许就是写两个时间段呢。” “我感觉应该是作者失误。” 众人一致觉得这首诗应该是谢蕴所作，但出人意料，这首诗的作者是周清羽。 众人很快改口。 “不出所料，这首诗是周小姐所作。” “周小姐果然文采斐然。” “论文采周小姐只在谢小姐之下。” “果然除了谢小姐以外就只有周小姐能写出这么出色的闺趣诗。” 众人都知道周清羽对谢蕴有所崇拜。 于是拿着谢蕴作比较对周清羽不吝溢美之词，尤其是那些寒门书生，一个个使劲鼓吹周清羽，就希望这位家世尊贵的大小姐能注意到他们。 听到这些夸赞，周清羽眉眼稍稍弯起。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苏黯。 苏黯关注点并不在词上，他从果盘上抓了把蜜饯，塞了几颗在苏婉手上，然后拿起茶盏抿了口香茗，微笑着和苏婉聊了几句。 看到这一幕，周清羽有些纳闷。 不是说苏黯和苏婉的关系不好吗，看他笑意温润的模样，还喂了个蜜饯塞到苏婉嘴里，惹来她一阵嫌弃。 他们兄妹关系明明很好嘛，苏黯也很有当兄长的样子。 反倒一旁的司马玥独自一个人，和苏黯有些疏远。 如果《江雪》真的是他写的，那他的诗词造诣就碾压谢蕴和五皇子。 本来想着能看他丢脸的，怎么反而看他大出风头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那一巴掌之仇，看来只能等父亲他们回来了。 很快，第三首诗开始展示。 这首诗，不，应该说诗词的作者是谢蕴。 《御街行》 “莫诉金樽绿蚁浓，人独醉，玉阁空，碎寒声里人无迹，无意理瑶琴。” “何处鸿雁传尺素，梧空落，庭月幽，潇潇细雨淡淡风，独倚望高楼。” “这首诗就是谢小姐写的了。” “比起周小姐的《浣溪沙》确实强了一点点。” “潇潇细雨淡淡风，独倚望高楼，这句妙啊。” “碎寒声，这个代指不错。” “咦，怎么谢小姐的词里也有空字，和周小姐一样都是‘梧桐空落’，这两者有点像啊。” 听到有人质疑，周清羽站起身，嗓音轻灵的解释道。 “我那首词受谢姑娘指导的，那‘空’字就是谢姑娘建议加上去的。” 听到周清羽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夸赞起来。 “原来谢小姐和周小姐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师徒之谊。” “谢小姐好为人师，周小姐敏而好学，不失为一桩美谈。” “周小姐诗词之道精进不少，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和谢小姐比肩。” 众人的话把周清羽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谢蕴神色不变，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 第49章 文会(五) 前面三首诗中，五皇子的诗无明显亮点，韵脚有明显瑕疵，故而排在最末尾。 周清羽的诗虽有“空”字之妙，但却有疑似有时令之误，所以只在五皇子诗之上。 而谢蕴的诗算是完全发挥了她的实力，“梧空落”“潇潇细雨淡淡风”都是不错的佳句，也没有像前两者诗中一样的谬误，故而居于三人之首。 但谢谦并没有宣布谢蕴的诗为头筹，众人纷纷猜测起来。 “下一首诗会是谁的？” “应该是郭公子的。” “是啊，郭公子的诗词造诣也不差，这次拔头筹者肯定就是郭公子的了。” “有没有可能是世子？” “怎么可能，世子能买到一首《江雪》已经是非常侥幸，哪有那么多名篇能让世子碰见。” “也是。” 众人大部分都觉得这次拔头筹者是郭璞。 听着众人的讨论，郭璞自信一笑，对周清羽说道，“师妹，这一次，头筹必定是我的。” 很快，第四首诗被展示出来，这是一首山水田园诗。 《闲居》 “闲居岚山舍，缘溪锄稼穑。” “荒径植松菊，鸣鸟逐幽林。” “古涧升明月，寒潭跃青鱼。” “落花时节雨，采薇人独立。” 众人开始讨论起来。 “闲居岚山，又是一首写隐居的诗。” “荒径植松菊，鸣鸟逐幽林，这一句对仗工整，表现力也很强，直接写出了闲居之处的高雅和宁静。” “古涧升明月，寒潭跃青鱼，我感觉这一句更妙，古涧、明月、寒潭、青鱼，所营造出的那种氛围，简直身临其境。” “落花时节雨，采薇人独立，最后一句也不赖啊。” “这首诗除了第一句稍显平凡，其它三句都算是不错的佳句，确实要略胜过谢小姐的御街行。” “咦，我怎么感觉这首诗写的怎么那么像谢老。” 诗魁谢谦致仕后，闲居于岚山，平常只热衷于参加一些文会，提携一些后辈，为大晋诗词发展做出贡献。 “确实是谢老，谢老经常居于岚山的茅舍上。” “难怪，这首诗还有隐喻。” “松菊，松鹤延年，坚韧不拔，菊乃四君子之一，松菊象征着谢老高洁廉正。朴素正直。” “采薇人指代的也是谢老。” “能在这么短时间写出一首出色的山水田园诗，还能隐喻谢老，难怪能胜过五殿下他们。” 谢谦嘴角亦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像他这种年纪大的文人，没有一个不在乎名的。 像郭璞这首《闲居》，以松菊喻他，这种夸赞他的方式让他很是受用。 当然这首诗的诗词造诣确实要略胜过谢蕴，否则就算把他夸出花来，他也不可能将这首诗位列御街行之上。 “所以这首诗就是头筹了？” “那肯定啊，要想比过这首诗，不说媲美《江雪》，但也要比《江雪》稍差一丝才可以。” “世子的诗还没有展示呢。” “还世子呢，世子都公认是买诗抄诗了。” 很快谢谦公布第四首诗的作者，正是郭璞。 郭璞又收到众人的一波夸赞，尤其是那些寒门书生，因为郭璞是周大学士的弟子，他们各种吹捧不遗余力。 郭璞一脸春风得意，“师妹，我就说了，头筹肯定是我的。” “师兄厉害。”周清羽笑吟吟的夸赞一句。 “师兄如今的诗词造诣如此出色，以后可得多多指导我。” “咳咳。” 郭璞脸色一滞，而后轻咳一声，“那是当然……” 郭璞有些心虚，这些诗根本不是他写的。 郭璞看向一边的苏黯，假惺惺的鼓励道。 “世子不要气馁，说不定下一首就是你的诗了” “就算这一次世子没有拔得头筹，还有两个环节，世子还是有希望的。” 苏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承你吉言。” “这首《闲居》毫无疑问是一首优秀的山水田园诗，它生动形象的写出了岚山的山水之景，同时借物喻人……” 郭璞微闭着眼听着谢谦对《闲居》的鉴赏和赞美，如饮美酒般，一脸怡然自得。 只是听着听着，谢谦忽然话锋一转。 “虽然这首诗已经足够出色，但它依然不是头筹。” “接下来这首诗，才是第一。” 什么？ 郭璞怔了怔，心中再次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最后一首诗亮相。 《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鸦雀无声。 就如同之前看到《江雪》一般，高台上下一片寂静，众人看着这首《山居秋暝》，仿佛身临其境。 一场秋雨过后，秋山如洗，清爽宜人。 时近黄昏，日落月出。 松林静而溪水清，浣女归而渔舟从。 菡萏香销翠叶残。 满秋佳景，风雅情趣，令王孙公子流连陶醉，忘怀世事。 “怎么可能。”郭璞一脸荒谬。 这首《山居秋暝》的水平，他不可能鉴赏不出来。 这首诗和他的诗一样都是山水田园诗，但和他的诗做对比，每一句都是碾压。 尤其第二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足以称得上千古名句。 这种文会，能出一首《江雪》就已经足够罕见了，又冒出来一首《山居秋暝》？ 谢谦宣布。 “这首诗的作者，是神威侯世子苏黯。” 郭璞脸色发黑，刚刚他在苏黯面前耀武扬威，结果苏黯马上就拿出一首可以媲美《江雪》的诗。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尤其是师妹就在旁边。 “这首诗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原以为世子的《江雪》足够拿下今日诗会诸诗的魁首，但这首《山居秋暝》丝毫不逊色于《江雪》。” 谢谦看向苏黯，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一旁的汝南王笑开了花，满脸自豪。 “其实这首诗不是我今天写的，我在去岁曾游历秋山，偶遇一场暮雨，山中的松溪、明月、浣女都让我印象深刻，一月前读书的时候心有所感，开始写这首《山居秋暝》。” “这一个月来，我不断雕琢推敲，雕琢诗句，才有了现在的这首诗，所以此番倒是我胜之不武了。”苏黯道。 真的会有人觉得苏黯胜之不武吗，当然没有。 因为在场所有人，哪怕是不懂诗词的奥妙，都能看出这首诗的不凡，这首诗是诗佛王维的代表作之一，它能让每个读者都身临其境，带入那个碧空如洗、暮色如烟的雨后秋山。 这种诗如果没有极高的诗词造诣，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十年都不可能写的出来。 第50章 文会(六) “所以世子有抄诗吗？” “只有《江雪》的时候我觉得世子的诗是买的，现在又有这首《山居秋暝》，我觉得应该不是。” “对啊，能买到两首千古名篇已经是侥天之幸，还刚好是文会用的上的，这不太可能。” “世子一个接触诗词两个月的人就写出两首千古名篇，这就有可能了？” “说不定就是根据这两首诗来制定的诗会环节呢，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没有黑幕？” 众人开始争论起来，和第一个环节的时候不同，这一次，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坚信苏黯是个抄诗贼，但相信这两首诗是他写的人也有不少。 两拨人各执己见。 周清羽也有些懵。 诗会刚开始的时候，她觉的苏黯至多有可能是诗词天赋还不错，能在汝南王府写出那首无名诗。 后面苏黯拿出《江雪》，她又觉得苏黯肯定是买诗，不然怎么可能写出这种名篇。 但现在，周清羽觉得，或许这两首诗都是他写的。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有这么大吗，她每天除了术道求学，就是苦心孤诣钻研诗词，但是现在诗词写的依旧很一般。 反观苏黯接触诗词才两个月，他就能写出《江雪》和《山居秋暝》这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名篇。 看着那个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脸平静淡定的身影，周清羽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她是来看苏黯出糗的，不是来看苏黯大出风头的。 相比之下师兄就显得轻浮很多，刚刚去挑衅苏黯，然后被啪啪打脸，现在只能装死。 原本以为谢蕴的诗词天赋就很强了，没想到师兄更厉害，力压她和五皇子。 但是他们都成了苏黯的陪衬，苏黯才是那个在文会上大放异彩的人。 或许可以向苏黯请教一下诗词之道，如果能得到他的指导，说不定她的诗词造诣能精进不少。 但是她和苏黯是仇敌关系。 周清羽有些纠结。 “姐夫，你好厉害。”小姨子眼中闪烁着崇拜。 “我以为妹夫在王府写的那首诗就很厉害了，没想到和今天那两首诗比起来什么的不是。”大舅哥苦笑，有些挫败道。 司马玥看着苏黯的眼神中有着一抹崇拜，还有些骄傲。 对于这些赞美，苏黯抱以谦逊的微笑。 “侥幸而已。” 他侧头看了看周清羽，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苏黯友好的笑了笑。 周清羽眼中闪过些许慌乱，神色一冷，微微偏过头，假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搭理他。 周清羽刚刚在偷看她？ 苏黯心中思忖。 以他的经验，周清羽多半是对他产生了好奇，这是一个不错的预兆。 司马玥注意到这一幕，看了看一身藕白云纱长裙，端庄婉约的周清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挽住苏黯的臂弯，再次被躲开。 苏黯现在受很多人关注，这一幕落在了不少人眼中。 司马玥娇躯微微一僵。 哪怕在大庭广众下，他都不愿意装一下夫妻和睦了么。 他是不是打算这几天就想把她休了？ 司马玥不由得苦笑，这一个月来，她已经逐渐接受自己会被休的结果了，是她做错了事，是她对不起苏黯。 但她真正担忧的是，小荷已经将她的想法转告给了苏婉了，可是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难道连留在他身边做个妾室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个月前，苏黯还是他瞧不起的废柴世子，陆川是她以为的良人，温润如玉，文采斐然。她幻想能嫁给爱情而不是父母选定的苏黯。 现在，陆川成了和司马玉勾勾搭搭的小人，苏黯却在文会上备受瞩目。 她以前还真是瞎，才华和人品她没有一样看准了。 往昔苏黯对她无微不至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心中。 渐渐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司马玥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评审席上，汝南王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 女儿和女婿闹矛盾了，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苏黯对司马玥的百依百顺，让他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两人矛盾还不小，玥儿哭的那么伤心，文会结束得问问两人的情况。 苏黯看了一眼司马玥，没有搭理。 路都是自己选的。 前世司马玥的所作所为，他这一世只是休妻，而没有做其他一些报复，苏黯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司马妍全程偷看着两人的动作，嘴角微微翘起。 随着谢谦宣布苏黯为第二环节的拔头筹者，第三个环节也很快开始。 这个环节是写咏物诗，选出的是梅，咏梅。 苏黯记住的咏梅诗不少，所以这一次又放出一首千古名篇级别的词。 《卜算子 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原本还心存侥幸苏黯只是买了两首千古名篇的郭璞等人，彻底傻眼了。 一连三首千古名句级别的诗词，再没有一个人对苏黯的诗词造诣产生怀疑。 众人只觉得苏黯是那种历史上的诗仙诗圣级人物，还是天赋异禀的那种，这种人千年以降也就那么一两个。 值得一提的是谢蕴这一次爆了，写出一首超水平的诗，将郭璞的诗作压下去，位列第二。 而郭璞则安安分分，不再挑衅苏黯，虽然他之前被苏黯打脸的行为有些小丑，但他的诗毕竟也傲视群雄，他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收获了师妹的崇拜。 周清羽将《江雪》、《山居秋暝》和《咏梅》抄在纸上，在心中反复默读了好几遍。 她偷偷看向苏黯，若有所思。 看今天早上的样子，苏黯是想和她道歉是吧。 虽然他们之间苦大仇深，苏黯当时做的很过分，或许自己该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嗯，看在他诚心悔过的份上。 苏黯注意到了周清羽的目光，但是装作不知道。 看到这一幕，郭璞心中又又又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因为苏黯那蛮不讲理的一巴掌，师妹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当初提起苏黯都有些咬牙切齿。 就算师妹真的很喜欢诗词，崇拜写诗写的好的人。 也不可能因为苏黯会写诗，就原谅他，对，肯定不可能，师妹是有原则的人。 郭璞在心中安慰自己。 文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飞花令，是根据某一个单字的双人斗诗环节。 苏黯没有参加，他对这个世界的诗词了解不多，要是用地球上的诗词去斗诗，就太显眼了，每一句都是一首新诗。 对此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反而众人都夸赞苏黯的谦逊和低调，连夺三冠而懂得将最后的头筹让给他人。 第51章 太子 很快文会宣告结束，苏黯毫无悬念夺得魁首。 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参加文会的众人陆陆续续离去。 周清羽坐在马车上，一只手托着腮，看着快要完全沉下去的斜阳。 晚风拂动着她鬓角的青丝，周清羽俏脸恬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另一头的郭璞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悸动，他最喜欢的无疑就是师妹这股端庄温婉、大家闺秀的气质。 “师妹的诗词造诣多有进益，方才那首《浣溪沙》让师兄刮目相看。”郭璞笑道。 郭璞的夸赞并没有让周清羽高兴，她很清楚自己写出那首《浣溪沙》，有运气的成分，也离不开谢蕴的指导。 “和师兄的进步比起来，清羽不算什么，若非苏黯异锋突起，今天文会的夺魁者便是师兄了。”周清羽脸色平淡道。 提起苏黯，郭璞就有些蛋疼，实在是被打脸打的太狠的，谁能想到二皇子花大代价为他准备诗词，还被苏黯碾压。 “师妹，你说苏黯有没有可能只是运气好买到了那些诗?”郭璞尝试诋毁苏黯。 “买不到的，《江雪》、《山居秋暝》、《咏梅》都是难得一见的名篇。” “能同时写出那三首诗，他的诗词造诣已经可以比肩青史上那些诗仙诗圣。”周清羽眸光闪烁。 郭璞暗自咬牙，看的出来，周清羽对苏黯的态度转变不少，已经远没有当初的反感了。 不行，不能让周清羽对苏黯印象好起来。 “可惜，苏黯此人写诗写的再好，也是有才无德，难以掩盖其内心的污浊。”郭璞装作扼腕叹息。 有才无德吗？ 周清羽看向不远处有说有笑的苏黯一行人。 他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气质文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和苏婉聊着什么。 光看外表绝对称得上一位文华俊秀的温润君子。 诗书可以养意修身，或许是因为专研诗词，让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蛮横跋扈。 …… “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见过苏小姐。” 苏黯一行人正准备踏上马车，忽然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何事？”苏黯看向他。 “太子殿下有请。”太监嗓音尖细，恭敬道。 “带路。” 苏黯丝毫不意外，太子是觉得自己已经进了他的阵营，想要见见他。 太监带着苏黯、苏婉和司马玥，一路来到明月湖畔。 湖畔，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道身影，他正眺望着水波浩渺的湖面，像是在等待着苏黯他们。 “殿下，世子来了。”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他容貌英武、身材健硕、一身金黄色四爪蟒袍。 此人正是大晋太子，王朝储君。 太子目光从苏黯左右两边的苏婉和司马玥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被他很快掩饰，他爽朗一笑，道。 “世子真乃我大晋的文曲星，世子方才在文会上的英姿，让本宫大开眼界啊。” “太子殿下谬赞了。”苏黯朝太子微微拱手。“不知殿下此番找本世子所为何事？” 苏黯的开门见山让太子愣了愣，而后笑道。 “世子和玥儿成亲那么久，本宫身为玥儿的哥哥，自然要见见世子这妹夫。” 司马玥在血缘关系上既是太子的表妹，又是太子的堂妹。只是太子和司马玥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交集。 “本宫这番找世子，还真有件事找世子帮忙。”太子道。 “本宫有个表哥，年逾三十，已入武修三境，想找世子，看看能否在神威侯手下谋个差事。” “抱歉，恕本世子无能为力，本世子也只是一介白身，帮不了太子殿下。”苏黯道。 太子找苏黯帮忙，塞人进神威侯手下，无非是想要往军队发展太子的势力，同时苏黯要是帮了这个忙，也就代表神威侯府真正加入太子阵营。 苏黯不想站队，自然不可能答应。 太子脸色一僵，似乎是没有料到苏黯会拒绝，但他没有放弃。 “世子此言差矣，只要世子能开金口，和神威侯说一声，此事还不是简简单单？” 苏黯摇了摇头，“本世子无官职在身，不方便插手军政之事，还请太子见谅。” 太子脸色有些难看，他原以为苏黯是自己人，这种小事他说一声苏黯就会照做。没想到苏黯两次拒绝他。 “是本宫考虑不周，为难世子了，世子就当本宫没有说过此事。”太子很快换上一副爽朗的笑脸。 “本宫还有一事与世子相商。” “是这样的，本宫对苏小姐仰慕已久，本宫想要向侯府下聘，迎娶苏小姐为太子妃，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苏婉眼睛微微眯起。 太子的私生活有多淫乱，她是有所耳闻的，她自然不可能会想要嫁给他当什么太子妃。 “婉儿你觉得呢？”苏黯看向苏婉，询问她的意见。 苏婉微微摇头。 “苏小姐，等本宫登基后，苏小姐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道。 “本宫承诺一定会对苏小姐好，苏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 苏婉毫无疑问是京城诸多贵族小姐中的香饽饽，不但是个天赋异禀的剑修，还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而且相貌还如此动人，绝对是他的太子妃最佳人选之一。 “感谢太子殿下的厚爱，只是我醉心于武道，还没有成亲的想法。”苏婉婉拒道。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苏黯之前两次拒绝他就让他心生怒火。 只是碍于苏黯的身份不好发作，现在又这么拒绝他的求亲，真当他这个太子是泥捏的不成？ “太子殿下，如果没有事，我和舍妹就先走了。” 苏黯无视了太子难看的脸色，他不会加入太子阵营，也不可能将苏婉嫁给太子。 别说苏婉不愿意，就算苏婉愿意他也会极力阻止。 不说太子那变态的嗜好，光那些皇室子弟喜欢开impart这一条，苏黯就不会让苏婉和这些皇子有什么牵扯。 苏黯带着苏婉等人离去。 第52章 往昔 “我们这么拒绝太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苏婉道。 太子毕竟是储君，很有可能登上皇位，惹恼他也没好处。 “放心，有父亲在，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不用太在意 。”苏黯道。 只要神威侯不死，他们保持中立，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敢逼迫他们站队，否则逼得神威侯府加入对面一方，就得不偿失了。 相反神威侯若是陨落，无论加入哪一方都是没有意义的。 前世他们便是加入太子一方，太子为了能够迎娶苏婉各种献殷勤，等神威侯陨落的消息传来后，太子就翻脸不认人，想派人强掳苏婉纳入太子府当玩物。 这时，汝南王将司马玥拉到一边。 “玥儿，你跟爹说实话，你和小黯是不是闹矛盾了。” “嗯。”司马玥轻轻点头。 “矛盾还不小吧。”汝南王叹了口气，刚刚还看到司马玥哭了，放在以往苏黯怎么舍得让司马玥哭呢。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你跟小黯低头认个错，小黯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 汝南王对苏黯十分了解，肯定是司马玥有错在先才会搞成这样。 不过汝南王觉得只要司马玥不是给苏黯戴绿帽子什么的，犯的是其它一些错，只要她肯主动服软，软磨硬泡，苏黯肯定会原谅她的。 “嗯。”司马玥情绪不高。 汝南王略作沉默，而后叹了口气。 “唉，爹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娘的家世、身份耿耿于怀，我也知道你很希望自己像妍儿一样是嫡出。” “但是就连妍儿，我也不敢保证她娘会不会为了政治联姻，让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 “你能嫁给爱你至深的小黯，做她的世子妃，这京城已经没有哪家小姐比你更好命了。” “爹，我知道……”司马玥看着平日和自己并不亲近的父亲，真情流露的模样，泪水止不住涌出。 汝南王轻轻拍了拍司马玥的肩。 “你也不要因为妍儿她娘那边有压力，你现在嫁给了小黯，就万事站在他那边，她如果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要拒绝。” “这些年因为你娘的原因，我对你和信儿多有疏远，信儿算是被你娘毁了，但是把你托付给了小黯，我也放心了。” 汝南王府一行人和侯府众人分道扬镳。 苏黯和司马玥上了一辆马车，两人一人坐在一边，明明是夫妻，却相隔甚远。 “明天上午我们去王府。”苏黯率先开口。 “好。”司马玥声音有些颤抖。 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苏黯，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吗？” 苏黯看着司马玥，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希冀和恳求。 “我知道是我不对，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奢望继续做你的世子妃。” “我只希望，你能不要抛弃我，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只求你能在侯府给我个小院子，什么时候你想了，就来找我，你要不想，我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会安安分分做你的妾室。” “可以吗。” 司马玥看着他，仿佛祈求主人不要把她抛弃的猫咪。 她和苏黯相识多少年了，从十三岁的那个元宵夜，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她人生中才过了几个四年，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个陪伴照顾了她那么久的人？ 她只希望苏黯能念着最后一点情分，不要赶她走。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苏黯依旧是那个样子，平静淡然，眼中没有怜悯，甚至也没有冷漠，亦或是怒火。 这是司马玥最害怕的，哪怕苏黯冷声以待，打她骂她也好，她唯独接受不了苏黯这个模样。 这代表着他真的不在乎她，哪怕连一点都没有。 苏黯没有说话，但他已经给了司马玥答复。 “好，我知道了。”司马玥想要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但还没有笑起来，就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 马车内回荡着司马玥的哭声，苏黯看着她，从始至终他就说了开头那一句话。 不可否认司马玥很漂亮，一身月白色广袖流仙裙，头上别着乳白色的玉簪，眉目如画，肤白貌美，身材窈窕婀娜。 哭起来也是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 司马玥是他曾经的挚爱，是他的初恋，是他少年时期的白月光。 这样的女子，一般而言是每一个男子都无法忘怀的。 所以如果在前世的时候，哪怕司马玥多给他一点温暖，少给他一丝冷漠，苏黯现在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然而没有，现在司马玥再后悔，再可怜，也改变不了前世她做过的那些事。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吃完晚膳，苏黯便回到书房，今晚打算就在书房睡，他感觉司马玥的状态有点不对，睡在一个房间她估计又要像昨晚一样不安分。 司马玥沐浴完，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房间，她拉过枕头和被子，贪婪的嗅着上面昨晚他遗留的气息。 明天以后，她就要回到汝南王府了，苏黯会娶新的世子妃。 也许是那个王诗诗，也许是那个周清羽。 她们都比自己优秀，他们会一起躺在这张床上，互相拥抱着入眠。 他会像过去对待自己一样，那么温柔无微不至的对待她。 又想到曾经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元宵。 月上柳梢头，花市灯如昼。 ……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黯。” “很少有人听到我的名字无动于衷，你还是独一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别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笑一个，你笑起来那么好看。” …… “我昨晚做梦了，梦到你踩我，一脸鄙夷，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兴奋。”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变态。” …… “玥儿，你今晚去看花灯吗，还记得吗，两年前的今天，我们第一次见。” “其实，我想跟趁着今晚跟你说，我喜欢你……” …… “明天就是你来葵水的日子的，记得不能吃辣，晚上要盖被子，还好你没有痛经的毛病。” “我以后娶妻，不要三妻四妾，只娶我妻子一人，我算不算世间独有的好男人？” …… “来尝尝我做的菜好不好吃，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学了几个月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现在你相信我是真心爱你了吧。” …… “玥儿，我是认真的， 你， 愿不愿意， “嫁给我？” …… 第53章 休妻 晨曦初至。 两辆马车停留在神威侯府的大门前。 “小姐，要不跟世子说一下，晚些去王府，让您休息休息，昨晚您睡得那么晚。” 小荷看着气色不佳的司马玥，有些心疼的说道。 “没事。”司马玥摆了摆手。 司马玥昨晚枯坐到半夜，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依旧难掩其出色的容貌和气质。 苏黯和司马玥登上马车，马车驶出神威侯府所在的街道，进入玄武大道。 这一次是正式前往王府休妻，和上一次省亲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相比，轻车简从，只有两架不那么显眼的马车，事先也没有通知汝南王府。 马车行进在玄武大道上，司马玥透过车窗，看着沿路的街景，一阵出神。 马车途经一座高大气派的楼阁时，司马玥眼睛动了动，她认出来了，那里是松鹤楼。 松鹤楼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出入都是富商显贵，那里的菜肴十分美味，还提供各种珍贵的妖兽食材，只是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 有一次生辰的时候，汝南王和她母亲都忘记了这件事，忘记给庆祝她的生辰。 在她失落不已之时，苏黯已经在松鹤楼订好了一桌子菜，为她准备好了一份生辰礼物，就等着她的到来。 司马玥还记得他来王府邀请自己时，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她会拒绝的样子。 从那以后每逢节日苏黯都会带她去松鹤楼，每次订的都是天字一号包厢，带她吃饭听曲儿，听听说书人讲述那些王侯将相的故事，和江湖的爱恨情仇、刀光剑影。 那里，承载了她和他太多的过往。 随着马车的行进，松鹤楼在司马玥视野中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司马玥怔怔的回首望着，一脸沉默。 …… 魁元街，汝南王府。 “那是世子的马车？” “快去禀报万叶和王妃，世子和二小姐回来了。” 随着马车的临近，汝南王府大门口的门房也看清了马车上的印记，连忙派人进了侯府。 苏黯和丹青下了马车，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率先迎了上来。 “世子，二小姐，欢迎回家。”管家笑容满面，恭恭敬敬朝苏黯行礼。 苏黯脸色平淡的点了点头。司马玥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神色木然。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王府，彼此间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世子和二小姐下次回来不妨让人跟小的知会一声，小的也好做好准备迎接。” 管家亦步亦趋跟在苏黯身后，笑容谄媚。 他只是汝南王府掌管马廊的普通管家，没想到出门刚好碰到世子和小姐。 若是王爷王妃知道世子今天会来，肯定会提前派遣大管家出来迎接。 但是显然没人知道此事，他运气好遇上了世子和二小姐。 若是能借此和世子或二小姐搭上关系，得到他们的赏识，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 “本世子找王爷和王妃，你带路就行了。”苏黯觉得他有点聒噪，淡淡的道。 管家愣住了，为什么世子要喊汝南王为王爷，而不是岳父? 他注意到苏黯和司马玥，上次还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却是隔了一些距离。 而且这次来汝南王府的人，除了马夫，就只有苏黯、司马玥、丹青和小荷。 按理来说苏黯和司马玥回王府，怎么也会带几个下人，备些礼品。 难不成世子和二小姐吵架了。 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司马玥，管家没敢再说什么，乖乖带路。 这时，先前去禀报的门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司马玥的大哥，司马景。 “妹夫，二妹，你们怎么来了。”司马景笑着打了个招呼。“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司马景没有等来苏黯往常一声热情的大舅哥。 苏黯声音平淡道，“有事带她来找王爷和王妃。” 司马景因为他的称呼愣了愣，而后道，“父王和母妃已经在大堂等候。” 众人朝着王府大堂走去。 王府大堂，汝南王和王妃坐在主位上。 看着进入大堂的苏黯等人，王妃微笑道。 “小黯，玥儿，快坐。有没有吃早膳，需不需要我让人上些早膳来?”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这大清早的，小黯你和玥儿来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吗?”王妃问。 昨晚她接到了太子传来的消息，太子会见苏黯并不顺利。 作为公认的太子阵营成员，太子想正式接纳这位神威侯世子，让苏黯帮忙在军队插人，以及向苏婉提亲，彻底绑死和神威侯府的关系。 但是出乎意料，这两件事，都被苏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王妃正好想找苏黯问问情况。 “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件事，需要王爷和王妃做个见证。”苏黯拿出一张休书，放在桌面上。 “今日，我正式在这里向司马玥提出休妻。” 此话一出，大堂内众人明显都愣了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王妃下意识以为苏黯是在开玩笑，当初她派人上门提亲的时候，苏黯可是欣喜若狂。 但是苏黯的模样看起来是认真的，连休书都准备好了。 王妃经过短暂的错愕后，回过神来，轻笑道，“你和玥儿吵架了是吧？有什么矛盾说清楚就好了，夫妻之间何必闹到这一步。” 她千方百计牵好的姻缘，拉拢神威侯为太子登基提供助力，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王妃不用再劝。”苏黯摇了摇头道。 王妃看出了苏黯态度的坚决，心中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焦急，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镇定，“小黯，玥儿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休妻，有七出，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窃盗。 满足这七出中的任意一条，男方就可单方面休妻。 “唉。”汝南王叹了口气。 他大致猜出来是为什么。 汝南王昨天看司马玥哭的那么伤心，觉得他的女儿女婿之间矛盾不小，回王府去找司马玥生母了解了情况。 刚开始司马玥生母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汝南王骗她说苏黯想要跟司马玥和离，她才说出实情。 原来，司马玥和她那远房表哥居然还有那种关系，就连和苏黯成亲后两人都保持着。 司马玥省亲那天说身体不舒服，也是为了去后花园找陆川。 汝南王觉得很难以置信，他这女儿，纵使性格有些缺陷，但本性也不坏，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守妇道的事？ 汝南王还想找司马玥深入了解一下她和苏黯的情况，刚刚却听到下人说苏黯突然造访，汝南王心里就有了某些猜测。 他以为苏黯是来商讨和离的，但是苏黯上来就坚决表明要休妻。 他们之间的事，或许不止他了解的那么简单。 面对王妃的询问，苏黯道。 “司马玥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原因是新婚夜不肯与我圆房。” “什么？”王妃脸色一僵，而后笑容勉强道，“小黯你莫不是在开玩笑？玥儿她怎么可能不和你洞房呢。” “这就得问问她和她那远房表哥是什么关系了。”苏黯淡淡的道。 司马玥低着头，肩膀轻轻一颤。 远房表哥。 王妃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有这么一个人，名为陆川，看起来挺文雅的一个年轻人。 他不是和司马玉勾勾搭搭吗，怎么又和司马玥扯上关系了。 “小黯，说不定你是误会了什么，玥儿你快解释一下，指不定有人故意造谣，离间你们的关系。”王妃看向司马玥。 司马玥却是像没听到一般，俏脸木然。 见她这个反应，王妃再如何难以相信，也知道这就是事实。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汝南王开口了。 “小黯，这件事是玥儿不对，是她对不住你。” “不过我向你保证，玥儿和那陆川已经断的干干净净，我会让人把陆川腿打断赶出侯府。” “你能不能给原谅玥儿一次，给她一个机会。” 汝南王轻叹一声道，“毕竟你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能喜结连理，也不容易。” 休妻七出中的“淫”指的是败坏道德、破坏伦常。即妻子与丈夫之外的男性发生性关系。 根据汝南王的了解司马玥和陆川还没有过逾越之举，所以司马玥没有完全触犯七出中的“淫”，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苏黯这个女婿。 “王爷，您向来高风亮节，对错分明。” “或许您该问问，我和她成亲前后，她做过什么，为了她那远房表哥，她要死要活不愿和我圆房。”苏黯道。 “还想拿侯府珍贵的修炼资源给陆川。” “我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是她自己没有珍惜。” 司马玥依旧微微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汝南王沉默不语。 苏黯对司马玥的感情有多深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司马玥做的实在过分，他怎么会这么坚决的想要休妻。 司马玥不肯圆房这件事，简直是把神威侯府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苏黯没有第一时间就休妻，而是装作夫妻和睦的来侯府省亲。估计就是不想让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在京城闹大。 汝南王叹了口气，对司马玥感到一阵失望。 她母亲说，那陆川是风月场老手，给司马玥灌了迷魂药，才让司马玥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陆川转头就和司马玉勾搭在一起，司马玥是被陆川这种始乱终弃之人给骗了。 但是司马玥就真的只是个受害者吗，曾经陆川和苏黯同时对她表露爱意，她心中是否存了几分待价而沽的心思？ 尤其是在和苏黯成亲后，她就该收心，不该做出不让圆房这种对男方极尽欺辱之事。 只是看着司马玥憔悴的样子，汝南王心中又升起几分不忍，终究是自己的亲女儿，这些年因为她那不靠谱的母亲，对她缺乏关爱。 若是真让司马玥被休了，她一个庶女，未来怎么嫁人？ 看着桌上那一纸休书，汝南王道， “小黯，你的想法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我有个请求，能否看在往日你们之间的情分上。” “将休妻改成和离？” “是啊小黯，这些年来你们关系那么好，总该念些旧情。”王妃也说道，她不关心司马玥被休后怎么嫁人，但她不想因为司马玥被休，让汝南王府颜面一同蒙羞。 苏黯摇了摇头，休妻之事他意已决。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玥开口了。 “不用了，父王，不用和离。” 司马玥看着苏黯，惨然一笑。 “你说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欠你的，我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汝南王眼皮子一跳，司马玥这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她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司马玥昨夜已经把所有挽留苏黯的方法都想过了，也包括轻生。 可是，就算她寻死觅活，能得苏黯一刻的怜悯。 在那以后他也会对她愈发厌烦，苏黯还是会赶她走，她又能怎么办呢。 一次次用生命胁迫他，只会消磨他对自己本就不多的怜惜。 到那时，他会对着她这个人，连带她的生命都丝毫不在乎。 不如给自己一个体面的退场方式。 司马玥在休书上签名，摁上手印。 休书正式生效。 从此以后，苏黯不再是她的夫君，她和苏黯彻底形同陌路。 司马玥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痛。 “司马玥留在侯府的东西我会差人送来。” “此间事了，我就不多叨唠了。” 苏黯见目的达到，朝汝南王和王妃拱了供手，便准备带着丹青离开大堂。 “苏黯。” 司马玥喊住了他。 “最后让我再送送你，好么。” 苏黯侧过头看着她，略作沉默，没有拒绝。 司马玥跟在苏黯身后，朝王府大门走去。 这条路为什么不能漫长一点，司马玥看着苏黯的背影，原本以为昨夜泪已流尽，今天能从容一些。 但是心中的那宛若刀割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两人来到王府大门，大门外停着侯府的马车。 “能让我再抱你一下吗？” 司马玥贪心的提出一个请求，不待苏黯答复，她轻声道，“你放心，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只碰过你一个男人。” 苏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 司马玥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怀中。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像是竹林间清新的气息，又像是淡淡的檀香。 司马玥贪婪嗅着苏黯身上的气息。她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抱他了。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司马玥松开了他。 她看着苏黯和丹青登上马车，随着马车的行进，在她视野中渐行渐远，从模糊不清直到彻底看不见。 这一刻，司马玥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 “再见了， 苏黯。” …… 第54章 约见 上午时分。 一身浅粉白色对襟襦裙的少女，欢快的走在神威侯世府庭院间的碎石小路上。 她面容清丽，俏脸不施粉黛，宛如邻家小妹一般，娇俏可人。 “诗诗，你怎么来了?” 路过的苏婉看着眼前的少女。 “苏黯哥哥叫我约清羽中午出来，我现在去给他答复。”王诗诗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苏婉想起来了这件事，苏黯是想要正式跟人家道个歉。 “她答应了吗?” “答应了。” 王诗诗眉眼弯弯，显然很开心。 只要苏黯哥哥能得到清羽的原谅，他就能成功进修观文学宫。 到时候，为两人和解牵桥搭线的她，毫无疑问是大功臣，肯定能在苏黯哥哥心里大大加分。 离攻略苏黯哥哥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去吧，他在书房。” 苏婉喊来一个丫鬟给王诗诗带路。 “对了，诗诗。” “怎么了?” “苏黯把司马玥休了，他刚刚从汝南王府回来。” “真的?” 王诗诗微微睁大美眸，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充斥她的身心。 “你懂我的意思吧，把握好机会。”苏婉一只手按在王诗诗的肩上。 “嗯。” 王诗诗俏脸严肃的点头。 爹娘都有些反对她和苏黯哥哥有太多接触，原因是他已经成家，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能现在苏黯哥哥把那个司马玥休了，他们就没有理由反对自己了吧。 而且苏黯哥哥一直没有和司马玥圆房，他的身子还是清白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书房，王诗诗压下心中的激动，推门而入。 “诗诗，你来了。” 苏黯正坐在桌案后看书，瞥见进门的少女。 “清羽答应和你见一面了。”王诗诗高兴道。 苏黯合上书，笑了笑，看来他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随着《江雪》、《山居秋暝》和《咏梅》在京城传播，人们渐渐知道苏黯读诗词两个月，就写出三首千古名篇的事迹。 他从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成了人们眼中的文曲星、在世诗仙。 所以，周清羽才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同意和他见面。 观文学宫开学在即，早点搞定周清羽，就不会耽误他入学宫修行。 比起神威侯府，观文学宫的术道典籍可谓是浩如烟海，完全能满足他的需求。 王诗诗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婉儿说，苏黯哥哥你把司马玥休了啊?” “嗯。”苏黯点头。 “那苏黯哥哥你有没有想让谁当你的世子妃?”王诗诗俏脸期待的问。 “不急，我还没有成亲的想法。”苏黯摆了摆手，道。 成亲了，前世那么多红颜知己怎么办，舍不得，舍不得。 苏黯哥哥还没有成亲的想法啊。 也对，自己才十六，生孩子还太早了，他们先当恋人也不错。 王诗诗心道。 苏黯喊来丹青，让她派人去松鹤楼订好天子一号包厢。 “那我先去找清羽了。”王诗诗告辞离去。 苏黯又在书房看了会书，便骑马和丹青一起前往松鹤楼，到了地方以后。 “上次让你查的小泉峰，有眉目了吗?”苏黯问。 “世子，京畿之地，还没有找到小泉峰这个地方。”丹青道。 “不急，慢慢找就是，或许是某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峰。” 小泉峰涉及一桩大机缘，是一部已经失传的秘术。 这门秘术被他前世一个敌人所得，苏黯为了抓住他，耗费了不少功夫。 可惜的是这门秘术封存于传功玉简，也就是说这门秘术并没有纸面上的传承，只能通过那仅有的一枚传功玉简学得。 从他口中得知，这部秘术出自京畿之地一个叫小泉峰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并不清楚。 出现的时间，大致是他前世回京城追索仇敌之时。 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苏黯准备提前截胡。 …… “清羽，待会儿苏黯哥哥和你赔罪，你能不能原谅他?”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哎呀，苏黯哥哥是诚心诚意要和你道歉的，就原谅他这一次嘛。” “天天苏黯哥哥长，苏黯哥哥短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嗯。” “他都有家室了，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你还想给他当妾？” “他把司马玥休了，就今天上午，清羽，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你要是原谅他，他肯定会念着我的好。” “他当时那样对我，你还一直向着他，重色轻友的家伙。”周清羽伸出纤指，点了点王诗诗的额头。 “清羽你别这么说，你和苏黯哥哥和解以后，你不是也和苏黯哥哥探讨诗词。”王诗诗道。“他写诗那么厉害，肯定也能指导你的。” “诗诗，我是为了你，才答应和他见面的。”周清羽正色道。 若非好友相邀，以及看在苏黯愿意诚心道歉的份上，她才不可能来见苏黯。 和苏黯会写诗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女推开天字一号包厢的门。 包厢内，装潢雅致，博古架上摆放着名贵的瓷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香炉里袅袅升起瑞脑香。 朱红色实木圆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珍馐佳肴，热气腾腾，显然刚出锅不久。 桌旁，坐着一身白衣，丰神俊秀的少年，身后站着一名面容清冷的侍女。 第一次见面时，周清羽就被苏黯的容貌惊艳过一次，现如今他身上多了一股文雅之气，比之前更加吸引人。 难怪诗诗那么喜欢他。 “诗诗，周小姐，请坐。” 苏黯招呼两女。 周清羽在苏黯对面落座，王诗诗坐在苏黯侧边。 苏黯亲自给周清羽倒了杯茶。 “承蒙周小姐今日赏光。” “苏黯哥哥，我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清羽来见你的。”王诗诗邀功道，说着跟周清羽眨了眨眼。 周清羽心领神会，矜持的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的道。 “如果不是诗诗总劝我，我是不会来的。” “那要多谢诗诗了。”苏黯轻笑着，给王诗诗也倒了杯茶。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诗诗笑靥如花，端起茶盏喜滋滋的抿了一口。 第55章 计划 “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这是我为周小姐准备的赔罪礼，还请周小姐收下。” 苏黯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推到周清羽面前。 这是想拿宝物获得她的原谅？ 周清羽微微蹙眉，苏黯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而且周府家大业大，也不缺什么宝贝。 周清羽刚要拒绝。 苏黯微微将木盒的盖子微微掀开一部分，露出一角翰纸。 纸上写着，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周清羽瞳孔微缩。 “咳。” 她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 “诗书可以修身养意，看来世子这段时间研读诗词后，已经改掉了以前的蛮横和跋扈。” “我也不是那种就着事不放的人，既然世子诚心道歉，那我便原谅世子了。” 周清羽偷偷瞄了眼木盒内。 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整整一叠翰纸，都写满了笔墨，该不会都是他的诗稿吧。 尽管苏黯以前废柴世子之名深入人心，但不可否认，那三首千古绝句出来后，他已经是可以媲美青史上那些诗仙诗圣的诗词大家了。 周清羽将紫檀木盒盖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木盒收起。 见目的达到，苏黯露出笑容。 里面是他准备的诗稿，这些诗就算不是千古名篇，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说用什么给周清羽赔罪最合适，无疑就是这个。 不花钱，人家还喜欢。 一顿午膳过后，宾主尽欢。 回周府的马车上。 “清羽啊，你可要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抓住苏黯哥哥的心！”王诗诗手掌一握。 “我能怎么帮你，我和他都不熟。” “到时候我们借探讨诗词的名义去侯府找苏黯哥哥，不然我都找不到理由去找他。” “行吧。” 看来王诗诗真的是对苏黯情根深种，作为王诗诗的好闺蜜，她决定就帮她这一回。 王诗诗想要让周清羽当僚机，她一个人跟苏黯哥哥相处还是有点羞涩的，如果清羽可以在一旁她就能从容的多。 清羽和苏黯哥哥有共同爱好，到时候也好借她的名义去找苏黯哥哥。 而且清羽因为那一巴掌，对苏黯哥哥还有芥蒂，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清羽都不可能原谅他·。 所以就算苏黯哥哥再优秀，清羽也不会喜欢上他，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届时，有婉儿和清羽帮忙，坐拥此二人，何愁不能拿下苏黯哥哥。 王诗诗双手一合，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 午后。 汝南王府。 司马玥坐在桌前，正在翻看着一本术道书籍。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 “司马玥！” 一道愤怒的兴师问罪的声音传来。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跟陆川有牵扯。” “你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吧，陆川不要你了，苏黯也把你休了。” 丈母娘，或者说张姨娘推开门闯了进来。 司马玥合上书，一脸平静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母亲。 “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当，偏要去跟陆川一个穷小子。” “还为了陆川不跟苏黯圆房，怎么，你的身子就金贵是吧！” 司马玥没有回话，静静的听着。 对于母亲的反应，司马玥早已料到，反正对她来说，自己最大的用处就是为她、司马信找一个好夫婿。 自己被休，肯定会招致她的怒火。 “问你话呢，哑巴了。” 见司马玥不说话，张姨娘更生气了。 这段时间她在王府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汝南王另一个侧妃，那个笑面虎，被她踩在脚下，每次见她都恭恭敬敬，就连一向强势的王妃，都对她礼让三分。 她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比之王妃丝毫不差。 成为苏黯的丈母娘后，她还一跃成为京城一等一的尊贵妇人，往昔那些正眼都不带瞧她的豪门贵妇，都对她多有巴结。 她还幻想着苏黯帮她夺得汝南王正妃的位置，结果，她上午刚从寺庙里还愿回来。就收到一个对她来说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的宝贝女婿，没了。 张姨娘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司马玥。 就在这时，脸色阴沉的汝南王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小荷。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这个逆女，她把我好不容易找的女婿弄丢了。”张姨娘一脸愤懑的道。 “你要是再发疯，就滚回你娘家去。”汝南王冷冷的道。“现在给我出去。” 本来司马玥被休，她心里就很不好受，张姨娘作为她的生母，不安慰她也就算了，还这么揭人伤疤，真是一点都没有当娘的样子。 张姨娘兀自不甘心，但汝南王平时都是老好人的性格，他一生气，张姨娘心中也发怵，只能恨恨离去。 张姨娘走后，汝南王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二女儿，叹了口气。 司马玥被休的事情在京城已经传播出去了，她本就是庶女，现在名声坏了，以后更不好嫁人。 也还好苏黯休妻的原因被掩盖的很好，否则司马玥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玥儿，好好修炼。”汝南王拍了拍她的肩。 这是司马玥唯一一条出路，若她在修行上毫无建树，她这辈子就只能随便找个人家嫁人。 “我知道，父王。”司马玥轻轻点头。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永远离他而去，她很清楚，努力修炼，这是她唯一能够重新接近他的机会。 哪怕她的天赋和周清羽苏婉这些人根本没法比。 可是，人总要有盼头不是，与其最后随便的找个不喜欢的人嫁了，她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去接近他。 哪怕最后孤独终老。 “你放心，你娘那边，我不会让她打扰你。”汝南王向她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说罢也离开了房间。 司马玥目光看着窗外，宁静的午后，清风微拂，阳光透过修竹，照在庭院中的池塘上，竹影斑驳。 她想他了，哪怕只是分别了这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 过段时间，就是观文学宫开学的日子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呢。 与此同时，王府后花园。 水榭上。 “你说苏黯把老二休了？”司马玉眉头挑了挑。 “就在今天早上。”司马妍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休了好啊，我还想着老二是世子妃，还真不好对她动手。”司马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陆川去哪了？” “我让他这段时间躲外边避避风头。”司马玉道。 现在汝南王和王妃都在找陆川，要是陆川再出现在王府，多半会被盛怒的王妃打死。 第56章 相处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周府，庭院。 周清羽一身月白色织金流云百褶裙，坐在石凳上，翻看着苏黯给她的诗稿。 月光照在她那张端庄秀气的鹅蛋脸上，显得格外静谧专注。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周清羽不自觉喃喃着这句诗。 虽只有半阙，但这句诗的意境，真的是绝美。 周清羽能想象到，她泛舟游湖，饮酒微醺，醉后仿佛空间颠倒，星河在下，湖面在上。 这种感觉，有机会一定要尝试一下。 果然是在世诗仙，周清羽心中升起些许钦佩之意，明明是同龄，她的诗词造诣在苏黯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周清羽看着石桌上的紫檀木盒，里面的诗词很多。 不过对于这种名篇佳句，她肯定不可能一口气看完，那是暴殄天物，应该慢慢的欣赏，一天看一两首。 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 周清羽喊丫鬟去开门。 来人是郭璞。 “郭公子。” 丫鬟看着门外的郭璞，有些犯难，这大晚上了，按理来说，郭公子不该来找小姐，尽管他是大老爷的弟子，小姐的师兄。 “让师兄进来吧。”周清羽道。 只是在庭院，不进闺房，倒也不是那么要紧。 郭璞下午参加二皇子举办的锦绣阁会议，二皇子已经知道苏黯休妻一事，正紧锣密鼓商讨拉拢苏黯的事宜。 会议结束后又是众人喜闻乐见的节目，郭璞一时之间玩嗨了，一觉醒来睡到晚上才回来。 临走的时候二皇子传消息给他说，他手下有人看到，中午的时候，苏黯和周清羽一起从松鹤楼天字一号包厢出来。 郭璞回周府后，火急火燎赶来周清羽这里。 “师兄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周清羽将诗稿放在石桌上，看向郭璞问。 “师妹，听说中午你和苏黯一起去松鹤楼了？”郭璞宁愿相信这是二殿下的人看错了。 “嗯，我和诗诗还有苏黯。”周清羽坦然承认。 “师妹，苏黯能当初能当众扇你一巴掌，你怎么转头就和他一起去吃饭呢?”郭璞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师兄，苏黯是诚心认错的，而且诗诗恳求，我得给她一个面子。”周清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师兄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师妹，苏黯说不得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他能当众打你脸，对你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郭璞有些急了。 明明昨天的时候师妹还对苏黯心存厌恶，怎么现在就变了那么多，就因为昨天的文会吗? “那个王诗诗，师妹你要知道，她和苏黯是一伙的，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什么事王诗诗肯定站在苏黯那边。” “她牵桥搭线让你和苏黯和解，说不定就是别有用心。” 周清羽不是傻子，她不是看不出来师兄喜欢她，但她对师兄又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把他当成自己师兄而已。 师兄不想看到她和苏黯有接触，担心她会喜欢上苏黯。 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他对自己做出那么过分的事，自己能和他和解就已经不错了。 而且王诗诗喜欢苏黯，她怎么可能会跟王诗诗抢男人呢，她可是自己的好闺蜜。 郭璞怎么说苏黯都罢了，全当是在提醒她，为了她好。 但王诗诗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没什么心机，郭璞诋毁王诗诗，说她坏话，这让周清羽有些不悦。 “师兄，这些事我心里有数，这么晚了，师兄还是回去吧。”周清羽不咸不淡的道。 郭璞看出了周清羽有些生气，连忙解释道，“师妹，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担心你太善良，被苏黯和王诗诗骗……” “师兄，太晚了，我要歇息了。”周清羽语气加重了几分。 郭璞看着脸色略带冷意的周清羽，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无奈离去。 看着郭璞的背影，周清羽面无表情，她和王诗诗认识那么多年，她可是自己的至交和闺蜜，最好的朋友，关系比郭璞这个半道而来的师兄好的多。 “苏黯，王诗诗！” 庭院外，郭璞低喊着两人的名字，脸庞有些扭曲。 他并不怪周清羽赶他出来，师妹在他心里是最温柔善良的。 想起当初，家境贫寒来京城求学的他，如果不是师妹看他可怜资助钱财，他可能就要饿死街头了。 在观文学宫时，他展露出出众的术道天赋，也是她将自己引荐给当时还不是大学士，只是观文学宫大祭酒的师父。 他一直都喜欢这位知书达礼、温柔善良的师妹。 肯定是苏黯以诗词诱骗师妹，又有王诗诗这种恶心的闺蜜从中作梗，才让师妹昏了头原谅苏黯。 …… 未来几天，王诗诗每天都会拉上周清羽去神威侯府。 两女去找苏黯时，他一般在书房看书。 周清羽比较矜持，虽然她们来侯府给出的理由是找苏黯讨教诗词，但周清羽只是来陪王诗诗的，她和苏黯也不熟，所以从不和苏黯说话，就安安静静在一旁的做着自己的事。 王诗诗则抓准这种机会时不时凑到苏黯身边。 “苏黯哥哥，来，吃个荔枝。” “苏黯哥哥，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磨墨。” “苏黯哥哥，渴了吗，我帮你倒杯茶。” 王诗诗这样的行为多了，干扰苏黯看书，他有些无奈。 “诗诗，这些事不该是你做的，我自己来就行。” 王诗诗也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苏黯，就开始安安分分看书。 一屋子三个术修，一起看书的场景看起来十分和谐。 周清羽看的出来，苏黯对王诗诗似乎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有一种对妹妹的纵容。 反而是苏黯和苏婉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不像平常兄妹。 看来诗诗想要抓住她苏黯哥哥的心，难啊，不过她会帮诗诗的。 周清羽已经原谅了苏黯，所以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将苏黯那天要买的那几本书当作礼物送给苏黯，还另外挑选了几本她认为比较适合一境术修的书籍。 一连两三天，周清羽都没有主动和苏黯说过话。 但也算渐渐的也和苏黯熟悉起来，他没什么架子，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那张靠窗的桌案前看书，偶尔会向她讨教一些术道修行上的问题。 经过这几天相处，周清羽感觉，这位世子其实人还不错。 举止有度，温文尔雅，文采斐然。 在术道求学上也是一丝不苟，比起喜欢摸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王诗诗好多了。 周清羽陪着王诗诗在神威侯府的书房，大多时间是在看术道书籍，闲暇时便翻翻苏黯送她的诗稿，鉴赏这些诗词。 《悯农》里面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无名诗中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青玉案》里面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蝶恋花》里面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以及同样是半阙诗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越是赏读，周清羽对苏黯越发钦佩。 很难想象，一个同龄人，在诗词之道上的造诣如此登峰造极。 在他的诗词中，能看到大千奇景，人生百态。 在第四天，周清羽没有忍住，主动询问了苏黯。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如此富含时空哲理的一首诗，周清羽想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了，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思考。 面对周清羽求知的目光，苏黯略作思索，说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一个十五的明月夜，他曾经路过江畔，想起一位先贤对月饮酒赋诗的故事，而他和那位先贤相隔了无数岁月，仰望的却始终是同一轮月亮。 他就想到，明月自古有之，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谁是第一个看到月亮的人? 人的寿命终有尽时，而明月却亘古长存，随着一代代人的更迭，明月却始终是那轮明月。 听完苏黯的讲述后，周清羽陷入思索中。 每个人天天都能看到月亮，但却没几个人会看着月亮发出这样的思索。 果然天才的思维就是异于常人。 书房的门被推开，苏婉带着丫鬟送来瓜果和茶点。 这段时间周清羽经常来侯府，苏婉向王诗诗打听了周清羽的喜好，她喜欢吃葡萄，苏婉就准备了西朔进贡的葡萄，这是皇室御用的贡品，但经常会赏赐给侯府。 “谢谢。”看着丫鬟端到面前的果盘，周清羽礼貌的道谢。 苏婉身上的光环很多，京城最强的剑道天骄，大晋第一武官的嫡女。 周清羽原以为苏婉是那种比较锋芒毕露的女子，但她却十分细心，会根据她的喜好准备瓜果茶点。 周清羽是观文学宫在读学子中最年轻的二境，也有天骄之称，却始终被苏婉压一头。 苏婉送完瓜果茶点离开书房，苏黯看书看累了，也跟着出去透透气。 苏婉瞄了他一眼，她亲眼见证，苏黯成亲以后这一个多月来，越来越人模狗样，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一丝纨绔气。 以前天天黏在司马玥身边，现在却能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领回家。 “王诗诗和周清羽，你喜欢哪个?”苏婉问。 苏婉本来觉得王诗诗知根知底，性子乖巧，也不会像司马玥那样把侯府搅得不得安宁，是最好的世子妃人选。 但是她现在觉得周清羽好像也不错，天资出众，知书达理，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苏婉也想成为这样的女子，因为印象里的母亲就是这样。 可惜她修的是武道，养不出这样的书卷气。 而且苏黯和周清羽玉成好事后，还能和周府这样门第不输侯府的豪门结盟，在朝堂为父亲拉拢周大学士和周阁老这两个帮手。 这样看来，似乎周清羽比王诗诗更适合当苏黯的世子妃一点。 对不住了诗诗，苏婉在心里向好闺蜜道歉，她毕竟得站在侯府的角度看待问题。 “什么喜欢这个喜欢哪个，我一直把诗诗妹妹，和周小姐也不是很熟，这段时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我觉得周清羽挺不错的，刚好你现在也缺个世子妃。”苏婉道。 苏黯摇了摇头，那也得周清羽对他有好感才行，自己以前做的事确实过分，要让周清羽对他产生好感，不容易。 “人家在观文学宫追求者可不少，这段时间人家天天都来找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握好机会。” 说完后，苏婉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句话她在哪里说过。 苏黯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重新进入书房，坐在桌案前看书。 周清羽坐在桌案侧边的檀椅上，看书看的入迷，看着看着，顺手想拿颗葡萄。 忽然触碰到某样东西，她连忙将手缩回，侧头看去，苏黯的手还停在果盘上，刚刚她捏到苏黯的手了。 “抱歉。” 周清羽俏脸上有些尴尬。 “无碍。” 苏黯微微一笑。 他那淡然的态度让周清羽尴尬的心情稍稍缓解。 跟苏黯比起来，她还是缺少几分从容。 在观文学宫，包括师兄在内很多男子，都被她的容貌和气质吸引，经常会偷偷看她。 但是苏黯却是个例外，这几天以来，哪怕诗诗有时不在书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苏黯也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神偷看过她，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书上。 他是个正人君子。 周清羽心想。 这时王诗诗回来了，她刚刚去上了个茅房。 她往周清羽旁边的檀椅上一坐，却见看书一向专注的闺蜜，盯着书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王诗诗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周清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我和苏黯哥哥才有机会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王诗诗低声在周清羽耳边说道。 这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和苏黯哥哥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果然喊上清羽来神威侯府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她在自己不但不会尴尬，而且还能有借口天天来找苏黯哥哥。 等她和苏黯哥哥成亲的时候，一定让她坐最里面那一桌。 “你是我闺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周清羽温婉的笑了笑。 第57章 出游 夜。 月如瑶台镜，洒下银白清辉。 洛河，起源于洛州，流经大晋多个州，穿过京城，和云江一样被誉为大晋四大河流。 洛河上，画舫如织，张灯结彩，笙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衣着轻薄、身姿曼妙的女子站在船上的栏杆边，挥着绣帕，向过路的男子招手。 这些画舫都是花船，这些倚船卖俏的女子则是在揽客的风尘女子。 苏黯和王诗诗周清羽三人，带着各自家中的护卫丫鬟，在洛河畔散着步。 船上的女子看到苏黯这位众星拱月、衣着气度容貌皆不凡的白衣公子，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碍于王诗诗和周清羽两女在，没有明目张胆的向苏黯招手，但也是俏脸欲说还休，暗送秋波。 王诗诗看到这一幕，柳眉倒竖，站在苏黯前面，气鼓鼓的插着腰，挡住那些臭女人不怀好意的窥视。 周清羽有些无奈，她性子喜静，本来计划着晚上在府内看看书。 但王诗诗和苏黯来洛河畔游玩，偏要拉她一起，说她和苏黯两个人会感觉到尴尬。 三人沿着洛河畔散着步，顺流而下，来到一处不那么人烟繁华的水域。 “我们去船上玩玩吧。”王诗诗兴致勃勃的道。 三人上了艘画舫，这种画舫不是那种有风尘女子接客的花船，而是正经的画舫。 “公子，二位小姐，要不要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本店的船点是一绝。”船上的小二道。 船点是用米、麦磨成粉，制作的糕团，形似鲜果、花卉、动物。 馅心有甜、咸之分。甜的有：豆沙、玫瑰、芝麻、枣泥等；咸的有：鲜肉、火腿、香肠、木耳、香菇等。 周清羽摇了摇头，表示抗拒，今天已经吃过晚膳了，再吃会长胖的。 王诗诗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起，拉着周清羽的手撒娇道，“清羽，就吃这一次嘛，就一次，来都来了。” “好。”周清羽无奈同意。 苏黯微微一笑，看的出来周清羽和王诗诗关系很不错，周清羽对王诗诗还有一种像是妹妹的宠溺。 三人点了些船点、河鲜和冷盘。 船点有鸡丝鸽团、蟹粉烧麦和虾仁小春卷，河鲜是当季的大闸蟹，冷盘则有鲞鱼松卷和炝虾。 又点了些酒水，周清羽和王诗诗点了果酒，苏黯则要的是烧酒。 三人坐围坐在船外一张短案旁，很快船点和冷盘被端了上来。 明月皎皎，清风徐徐，这初秋时节的夜晚，最是凉爽。 周清羽已经吃过晚饭，又有苏黯这个异性在，并未怎么动桌上的吃食，只是吃了几口，便矜持的放下筷子。 倒是王诗诗这个小馋虫，嘴里一刻不停。两口一个烧麦，三口一个虾仁小春卷。 周清羽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人家苏黯都没怎么动筷子，你倒好，一点形象都不顾就是大快朵颐，还怎么追你的苏黯哥哥。 很快清蒸大闸蟹也被端了上来，王诗诗拿筷子夹上蟹肉，沾上蘸料，递到苏黯嘴边。 “苏黯哥哥，尝尝。” 筷子是王诗诗用过的，她俏脸红红的，俏脸带着期盼。 苏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微微摇头。 王诗诗却固执的道，“尝尝嘛。” 苏黯无奈，张口将蟹肉吃进嘴里。 王诗诗忍不住欢呼一声。 她又夹了一筷子蟹肉，含入口中，久久不舍得拿出来。 她和苏黯哥哥用了同一双筷子，这是他们关系的一个大突破。 看着王诗诗眉眼弯弯，眸中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周清羽不由得有些莞尔，王诗诗是真的很喜欢她苏黯哥哥。 周清羽小口抿着果酒，她酒量不太好，已然微醺，脑子略有些昏沉。 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想到那句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虽然今夜无星河，但明月也不错。 “我想弹琴。”周清羽忽然道。 虽然他们出来散步没有带琴，但画舫上有琴。 船上的小二将琴给周清羽送来。 周清羽盘膝而坐，将琴放在腿上，定了定神，纤细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拨动。 月光如水，江风徐徐，琴音袅袅。 王诗诗双手抱着脸颊，手肘撑着桌子，伴随着琴音一阵摇头晃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苏黯看着周清羽，她一身白裙，微闭着眸，温婉秀气的俏脸上一片恬静，江风拂动着她的青丝，风华绝代。 他心中忽然想到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小姐，有琴声。” 不远处一艘画舫上，同样一身白裙的少女扶着栏杆眺望着江面，她的身边跟着一对双胞胎丫鬟。 “小姐，琴声是那艘船上传来的。” 小荷侧耳倾听着，找到了琴声的源头。 顺着小荷的手指看去，司马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船上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子，他正凝视着面前一个气质娴雅的抚琴少女，一旁还坐着一个襦裙少女。 司马玥认出了抚琴少女和襦裙少女的身份。 周清羽和王诗诗，一个是周府嫡女，一个是骠骑将军府嫡女，论出身都不是她能比的。 司马玥心中微微刺痛，扶着栏杆的手微微用力，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其他女子那么亲密，携手同游。 她知道很多女子都比她优秀，出身比她高贵，但曾经他对那些女子不屑一顾，眼中只有她。 以往，都是苏黯总是兴致勃勃，邀请她来洛河画舫上试吃船点，品尝河鲜。 那时候他会为她剥好虾，放到她的盘子里。 细心为她把蟹肉沾上蘸酱，用干净的筷子喂到她嘴边，虽然她很嫌弃他这样的做法，经常面无表情的拒绝，但只要她吃下，他就会喜笑颜开。 这几天待在家中足不出户，看书看闷了，就想着来洛河上散散心，在江风中回忆往昔，追寻他们曾经留下的足迹。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小荷想扇自己一巴掌。 好端端的提什么琴音啊，结果就让小姐看到了世子和两个女孩在一块，小姐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思念世子，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心里肯定更难受了。 “没事。”司马玥轻声道，她看着画舫上的白衣身影。 “我就想看看他。” 第58章 提亲 那一夜，他们在洛河上饮酒抚琴，吹着清风，眺望明月，直到很晚才各自回府。 对王诗诗来说，这是个很美妙的夜晚，她和苏黯哥哥的关系又进展了一大步，得到苏黯哥哥的心指日可待。 对于周清羽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在异性面前喝醉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不过她和苏黯也在这一夜过后熟络了很多，在和苏黯共处一室时，她能很自然的和他聊聊诗词，商讨术道知识。 不过郭璞在听闻这件事后，又来跟周清羽说，苏黯和王诗诗别有用心，尤其是她喝酒这件事。 在郭璞眼中，自己的师妹是那种不懂得拒绝别人的乖乖女，她在苏黯这个陌生异性面前喝醉，肯定是王诗诗或苏黯恶意给师妹灌酒。 对此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都要对周清羽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劝阻。 周清羽对此颇为无奈，虽然她和苏黯现在的关系好了不少，但她对苏黯只局限于异性之间的欣赏，欣赏他在诗词上的才华，欣赏他在术道求学上的专注和一丝不苟。 至于郭璞说苏黯和王诗诗别有用心，她不这么觉得。 苏黯是个正人君人，至少他不会像郭璞那样偷偷看她。 而且郭璞根本不了解她和王诗诗的感情有多深厚，她不可能会害自己。自己也不可能会跟她抢男人，她和苏黯的联系完全是建立在王诗诗这个中间人身上。 所以师兄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郭璞有些气馁的从周清羽的庭院里走出来，师妹天天往神威侯府跑，也不知道苏黯给师妹灌了什么迷魂汤。 都怪二殿下，上次准备的都是些什么低质量的诗词，要是二殿下也给他准备几首千古名篇，他肯定能在文会大放异彩。 师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去找苏黯，而是天天都会来找他请教诗词，他就能轻而易举俘获师妹的芳心。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不然他的师妹就要投入苏黯的怀抱了。 郭璞心中暗暗发狠。 …… 神威侯府。 大堂。 苏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那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高瘦青年，面容不算英俊，但很有一股凌厉的气质。 卫将军之子，邓尧，二皇子阵营的核心成员，前世他的好友。 只不过这位好友和太子、汝南王妃之流一样。 侯府失势后，立马露出獠牙，苏黯那时才知道原来卫将军和神威侯曾经有恩怨，只不过神威侯尚在的时候，卫将军不敢追究而已。 邓尧看着坐在上首那气度不凡、文华若天成的白衣少年，心中感叹不已。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苏黯还只是沉湎于玩乐，耽于司马玥美色的废柴世子。 他投其所好，带着这位世子纵情声色，和他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为的就是把这位未来的神威侯拉入二皇子阵营。 但随着苏黯和司马玥成亲的消息传出，他的努力付之一炬，还好，苏黯还没有正式加入太子一方，他就休妻了。 这个消息让太子阵营一方的人恼怒不已，尤其是皇后娘娘，连夜出宫去往汝南王府，质询王妃。 相反二皇子一方的人知道后，都是惊喜万分。 经过几天的商讨，他们带着自以为不错的诚意，由邓尧出面，正式拜访苏黯。 “世子，我提出的那些条件，您考虑的怎么样。”邓尧道。 “九株天材地宝，众多珍贵的灵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十头完整的中三境大妖尸身，二殿下为了娶舍妹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苏黯淡笑道。 “苏小姐蕙质兰心，国色天香，二殿下对苏小姐甚是仰慕，苏小姐值得这些。” “未来二殿下登基，苏小姐就是皇后。” “二殿下还承诺他登基之前绝不纳妾，他和苏小姐的孩子一定是嫡长子，是大晋未来的太子。” “届时神威侯是大晋第一武官，苏小姐是大晋皇后，世子您的外甥又是大晋储君，苏家将成为大晋除了皇室以外最尊贵的家族。” 邓尧慷慨激昂的为苏黯描述了一番未来宏景。 大手笔啊，苏黯在心中感叹。 前世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一方，二皇子看不到拉拢他的希望，所以没有来向侯府提亲。 这一世他一休妻，二皇子就准备好了丰厚的彩礼来娶苏婉。 苏婉坐在一旁，听着邓尧报出的条件，俏脸看不出喜怒。 “多谢二殿下抬爱，不过舍妹蒲柳之姿，只怕配不上二殿下雄才伟略。”苏黯道。 “这是世子的意思，还是侯爷的意思。”邓尧忽然道。 “家父曾和我说，舍妹在剑道上还算有些天赋，修道有成前，不宜嫁人。”苏黯淡淡的道，端起茶抿了一口。 邓尧脸色阴晴不定的离开侯府。 送走邓尧后，苏黯想要回书房，却见苏婉站在大堂门口发呆。 “心情不好?” “嗯。” “跟我说说。” “太子上次说要我嫁给他，二皇子今天也让邓尧来提亲。” 苏婉闷闷的道。 她没有萌生过男女情窦，成亲这种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不想绑定在一位男子身边。 而且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名声都不怎么好，就算她要嫁，也不想嫁给这种男子。 但是权贵家的女子，未来的归宿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长辈指定的人，身不由己。 或许她也是如此，父亲会选择太子和二皇子中他看好的一方，把她嫁过去。 她的结局，或许是在夺嫡中就身死，更多可能性是在深宫中，和其他女子争夺那个皇后的位置。 这样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 苏黯看出了她的想法，略作沉默。 “婉儿，只要有我在侯府一天，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没有人能逼你。” “包括父亲。” 苏黯补充道。 他看向南方，似乎要透过遥远的距离，看到那个他前世今生一直都猜不透的男人。 “嗯。”苏婉的脸色稍稍明媚了些。 比起其他豪门，神威侯府要单纯很多，没有子孙后代争夺爵位财产，没有女子妇人争夺后宅大权。 未来的爵位家业由苏黯继承，而她嫁出去，就这么简单。 至少目前而言，苏黯愿意护着她，哪怕父亲想要因为利益把她嫁给太子或二皇子，也要斟酌一下苏黯这个独子的意见。 第59章 截杀(上) 黄昏，日沉西山。 神威侯府，已经在书房待了一天的王诗诗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周小姐今天怎么没来？”苏黯问。 “她啊。”王诗诗纤指点着下巴，略作思索。“她去香积寺了。” 香积寺位于京城近郊的香山上，那里景色优美，有许多先贤在香积寺的石壁石碑上的题诗。故而备受文人骚客的推崇。 今天周清羽没有来侯府，是和郭璞一起去香积寺看诗文了。 苏黯略作思忖。 前世周清羽被刺杀就在这段时间。 他这几天跟周清羽旁敲侧击过，周大学士和周阁老虽然有政敌，但没有闹到要以这种残酷的方式见生死的地步。 所以周清羽遇刺和周府的政敌应该没多大关系。 苏黯没有跟周清羽说小心刺杀的事，原因很简单，解释不清消息来源，要是后面周府查不出凶手，搞不好就要怀疑这一切是神威侯府密谋。 “她去香积寺，在京城外侍卫多吗？”苏黯问。 “还好吧，武卫营的张将军，和周伯父交情不错，他会派遣了一些亲兵护送清羽，还会把她送回京城，上次就是这样。”王诗诗道。 张将军是武卫营的杂号将军，但既然是他的亲兵，那周清羽的安全就有保障。 有军队又有周府高手护送，周清羽在城外被刺杀的可能性不大。 京城内城有镇邪司高手巡护，若是刺客在内城行刺，很有可能还未得手就招来镇邪司高手，而且事后也不好撤离。 也就是如果周清羽前世是在今天被刺杀了，那她被刺杀的地点就大概率是在外城。 “怎么了吗？苏黯哥哥。”王诗诗有些疑惑。 “她可能会有危险。”苏黯没有跟她解释太多。 “丹青，拿一张地图给我。” 苏黯察看着地图，从周府，出京城到香山，要经过西门。 而西门到内城中间，这条在外城的地段，会经过一片贫民区，那里什么人都有，治安极差。 如果要截杀周清羽，在这里安排刺客是最好的选择。 “走。”苏黯起身离开书房。 “苏黯哥哥，到底怎么了？”王诗诗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不及解释，跟上。” 大晋京城，除了像神威侯府这种地方，都受到大能的阵法影响。 这种影响下，中三境修士出手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且要付出不少代价，还容易被察觉。 但是下三境修士没有这个顾虑，所以刺客也好，苏黯准备带去的帮手也罢，都局限在下三境，不会有中三境修士。 当然上三境修士，也可以不受阵法的影响，不过上三境的修士都是凤毛麟角，也不敢在京城明目张胆的出手。 苏黯带上侯府高手，一行数十人骑上马，浩浩荡荡往外城而去。 与此同时，外城。 周府的队伍行走在外城的主干道上，和内城宽阔整洁的道路相比，外城的街道不仅更加狭隘逼仄，街边还随处可见污水和粪便。 特别是到了贫民区，还能看到街道两边屋檐下坐着许多衣衫褴褛、浑身脏臭的乞丐。 郭璞坐在马车上，将车帘拉开，一股排泄物混合着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脸嫌恶之色。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夕阳完全落下，已经昏暗下来。 郭璞心中有些激动。 昨天他找到二皇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准备今天邀请师妹去香积寺，回来的途中在外城找人安排一场截杀，然后他再挺身而出，挡在师妹身前，在这种生死关头，收获师妹的爱慕和感动。 二殿下对他的计划很赞同，还给他介绍了一帮人，说他们实力有保障，还算靠谱。 郭璞找到那帮人，将车队的护卫规格告诉对方。 两位三境修士，和一些二境修士。 对方将派出略强于此的阵容，到时候杀几个周府侍卫见见血，让师妹感到恐惧。 再来一个人假装刺杀师妹，自己则挡在师妹面前。 为了展现真实性，郭璞决定硬生生挨一剑，然后装作失血昏迷倒在师妹怀中。 届时，不怕师妹不对他动心。 一念及此，郭璞暗暗激动。 天色晦暗，周府的车队缓缓行进着，街道上人很少，两边本就幽深的巷子因为光线缘故，更显昏暗。 体格健硕的侍卫队长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看着巷子里，暗自提高警惕。 忽然，一阵“咻咻”的破空声响起，一道猩红色的剑气朝队伍袭来。 队伍前方两名骑马的周府侍卫，来不及反应，直接连人带马被剑气绞杀，尸体四分五裂，鲜血四溅。 看到这一幕的郭璞胃里面一阵犯恶心，他安排的刺杀来了，不过他交代过要将刺杀装得真实一点，但也不用这么残忍吧。 “有刺客，保护小姐。” 侍卫队长大喝一声，从马上纵身跃起。 右拳紧握，气机从拳上涌现，拳罡喷薄而出，一拳将一道袭向周清羽马车的剑气打碎。 街道上肃杀一片。 刀气，拳罡，枪芒。 火焰，雷弧，风刃。 纷纷朝着队伍袭来。 街道两旁的房屋上、巷子里，一个个黑衣人显露出身形，朝着周府队伍冲杀而来。 面对这场有预谋的截杀，周府的队伍略有些混乱，但很快止住，和这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廖姨，怎么回事？”周清羽微微掀开车帘，温婉秀气的俏脸上带着惊疑。 一旁骑在马上的青衣女子道，“有刺客，对方人不少，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有我们在……” 下一刻，青衣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面露惊容。 周府的侍卫不少，而且装备精良，都有一定修为在身，相互之间也有配合，怎么说也能和这些黑衣人厮杀一阵。 然而，人群中。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胖子，怒吼一声，身形猛然膨胀，变得有足足一丈高，宛若一尊由肥肉组成的小巨人。 他朝着周清羽所在的马车上疾奔而来，沿路的侯府侍卫虽稍稍能阻碍他，但无不筋断骨折，鲜血狂喷。 一个蒙面黑衣女子，挥手召唤出一群浑身泛青的诡异婴孩。 婴孩们兴奋的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向着四周一个个周府侍卫扑去，抱住他们啃咬，侍卫们挣脱不开·，只能发出一声声惨叫。 一名手持血色长剑的黑衣剑修，则和侍卫队长鏖战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胜负难分。 三个三境修士。 第60章 截杀(下) 对方有三个三境修士。 “小姐，快下来，我带您走！”青衣女子沉声道。 他们这边只是她和侍卫队长两个三境，肯定打不过这群黑衣人，只能跑。 周清羽有些惊慌，但兀自维持冷静。 她迅速下了马车，郭璞也跟了上来。 青衣女子观察了一下局势，众多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除了那个黑衣剑修被拖住，另外两个三境修士在虎视眈眈，她带着周清羽几乎不可能突破包围。 “进屋！”青衣女子当机立断。 为今之计，只有带着周清羽离开大街，进入街道旁的房屋，往错综复杂的住房区钻，才能谋求一线生机。 这时，一名黑衣人向周清羽冲来，手中长剑刺向周清羽。 郭璞觉得他的机会来了，正要上前阻挡，看见黑衣人长剑上附着的灼热气机，顿时汗毛倒竖，强行止住身形。 青衣女子手中火光涌动，仓促凝聚了一枚火球射出，将黑衣人击退。 郭璞感到一阵后怕。 他和那帮人商量好的是一个二境修士假装向周清羽出手，不能用全力，保证他接下那一剑后会多出点血但不至于重伤。 可那个袭杀周清羽的黑衣人，分明没有留一点余力，他要真撞上去只怕会被扎个透心凉。 看着那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周府侍卫，郭璞心凉了半截。 这群人明明说好的，假刺杀，配合他演一出戏而已，怎么还来真的。 难道，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刺杀师妹，而不是配合我演一出戏? 他们是二殿下介绍的人，他们和二殿下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二殿下想要杀死师妹? 那他岂不是成了间接的罪魁祸首，他把周府队伍的侍卫力量，和回周府的路线都告诉了这群黑衣人。 一时间，郭璞感觉一阵细思极恐。 不行，他要逃走，不然他也会像那些侍卫一样死在这里。 青衣女子拉着周清羽撞开房门闯进屋子，径直穿过屋子想要从后院翻墙出去。 又有两名黑衣人袭来。 “郭少爷。” 青衣女子想喊郭璞帮忙，他是资深二境术修，有他帮忙能轻松解决这两人。 但郭璞面对死亡威胁，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仿佛没有听到青衣女子叫他一般，直接舍弃他们翻过墙跑了。 “郭璞。”青衣女子咬牙切齿，他怎么说也是小姐的师兄，这种关头竟然二话不说就跑了，让他们留下来垫后。 来不及多想，两名黑衣人已经冲来，一人持刀，一个执剑，兵器上附着着气机，显然都是二境武修。 青衣女子虽为三境，但她是术修，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两名二境修士的围攻。 只有刚入二境的周清羽帮忙，等将黑衣人解决后，自身肩膀上也挨了一刀。 伤口血肉翻卷，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屋外，侍卫队长组织起剩余的周府侍卫，拼命挡住黑衣人，为周清羽争取逃跑时间。 然而对方有三个和他同境界的修士，侍卫队长只抵挡了数十息的时间，被黑衣胖子一拳打的胸膛凹陷，咳血倒飞而出。 黑衣剑修手中血剑飞出，顺势将他的手臂砍下。 场面岌岌可危，周府侍卫面对这些黑衣人，抵挡不了多久。 此刻周清羽他们还没有逃出去多远。 “我们跑不了。” 青衣女子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苦涩的摇了摇头。 他和周清羽都是术修，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黑衣人追上。 周清羽沉默着，眼中也隐隐有些绝望。 青衣女子看向四周，这是个废弃的房子，屋内十分破败，荒废已久。 有个柜子倾倒在地，柜门朝上，位置很显眼，一进门就能看到。 “小姐，你躲进里面。” “小婵，你换上小姐的衣服，跟我走。” 小婵是周清羽的丫鬟，跟周清羽的体型相似。 青衣女子让小婵假扮周清羽跟她走，周清羽本人则躲在柜子里。 住宅区那么多房子，又有她带着小婵吸引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 他们即便搜到了这里，也未必会搜这个显眼的柜子。 虽然很冒险，但这是唯一有可能让周清羽活下来的办法。 周清羽咬了咬牙，“廖姨，让我和小婵躲这里，你快走吧。” 廖姨是三境修士，没有她和小婵两个累赘，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要是让小婵假扮自己，廖姨带着小婵一起走，两个人都很有可能被抓住。 “小姐，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要是没有我带着小婵掩人耳目，你躲这里也肯定会被找到。”青衣女子语气急促道。 “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快，小姐把你的衣服拿出来，让小婵穿上。” 周清羽鼻子一酸，她颤颤巍巍的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条她平时穿的月白色长裙。 小婵接过，她的手在抖，她很恐惧，但是小姐平日里待她不薄，这是她暴打小姐的时候。 小婵将自己的丫鬟发髻拆散，披头散发，换上周清羽的裙子，不熟悉的人若是没有看到正脸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周清羽。 柜子有些破旧，正面朝上，周清羽钻了进去。 青衣女子又一掌将柜门打的歪斜，这样一来柜门依旧能掩盖住柜子里面的空间，还能给人一种这里面没有东西的错觉。 “小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出来。”青衣女子告诫，带着小婵离去。 青衣女子离去不久，远远传来侍卫队长濒死的怒吼声。 周清羽娇躯哆嗦了一下，微微咬着唇，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侍卫队长姓刘，在周清羽很小的时候就是他的护卫，尽职尽责，对她来说像是半个长辈一般。 没过多久，周清羽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们开始搜屋子。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声，周清羽一脸惊恐的捂着嘴，娇躯微微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幸运的是，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的目标会躲在这个显眼的柜子里，偷偷看着他们，搜完屋子便离去。 外面很快没了动静，周清羽蜷曲着身子躺在柜子里，捂住嘴，一动不敢动，她心跳的很快，死死的盯着缝隙外边，生怕有人忽然将柜门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周清羽躲藏的屋子不远处，一个院子里。 眼眸猩红的黑衣男子，手持一把血剑，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分别是青衣女子，和名为小婵的丫鬟。 她们在快要被抓住之前，青衣女子为了不暴露周清羽行踪，也为了免受折磨，先杀死小婵，然后自我了断。 她是三境术修，执意自杀，黑衣剑修没有拦住。 “真是主仆情深啊。”黑衣剑修冷笑一声。 “搜，她肯定就躲在这附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黑衣人们四散离去，开始对附近的房子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时，体型高大的黑衣胖子突然走进院子里，他一声不吭朝地上青衣女子的尸体扑了上去。 他张开嘴，宛若野兽一般，在青衣女子身上啃食起来，发出一阵咀嚼血肉声音。 蒙着面的黑衣女子带着几个诡异婴孩来到小婵身边，伸出手缓缓从她的胸口插进去，在她的胸腔搅动了片刻。 她拿出一颗鲜红的心脏，就着鲜血，放到嘴边优雅的小口品尝了起来。 那些婴孩则爬上小婵的身，开始啃咬她的大腿和胸脯。 “行了，先把姓周的小妞找到，再品尝这些猎物。”黑衣剑修皱了皱眉。 “那个姓周的小妞得归我。” “太浪费了，你把她的血吸干，她身上的肉就浪费了。”胖子从青衣女子血肉模糊的颈间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嘴里咀嚼着血肉和碎骨，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对他来说，一具没有血液的尸体，将失去大部分营养，没有吃的价值。 “这个青衣女人给你，那个侍卫给婴女，我要那姓周的小妞，说起来你们还赚了，你们得到的都是三境修士的尸体。” 黑衣剑修咧了咧嘴，猩红的眼眸中隐隐有些兴奋。 “我的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琴”的血是什么味道了。” 第61章 杀戮 几名黑衣人将一群人押进院子里，这群人有男有女，都是躲起来或逃走的侍卫和丫鬟，运气不好被黑衣人找到抓住。 黑衣剑修上前一步，捏住一名丫鬟的下巴，让她将低着的头抬起，和自己对视。 丫鬟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血眸，浑身哆嗦，满脸惊恐。 “告诉我，你们家小姐躲在哪里。”黑衣剑修笑容和蔼的道。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小姐躲在哪儿。”丫鬟战战兢兢的道。 “不说？”黑衣剑修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脸色阴沉。 “我真不知道，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知道。”丫鬟苦苦哀求。 “啊！” 下一刻，丫鬟陡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黑衣剑修一口咬在丫鬟白皙的侧颈，咬破血管，鲜血迸射四溅。 在丫鬟痛苦的哀嚎声中，黑衣剑修喉咙吞咽，一脸贪婪的吸食着丫鬟身上的血液。 没过多久，丫鬟浑身的血液被吸干，只留下一具干尸无力倒地。 吸完血，黑衣剑修一脸满足，看向一旁剩下的丫鬟和侍卫。 “告诉我，你们小姐躲在哪里，谁说出来，他就可活，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黑衣剑修咧开嘴，露出鲜血淋漓的牙齿。 丫鬟和侍卫们惊恐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说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黑衣剑修冷冷的道。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小姐在哪儿。”一名侍卫壮着胆子道。 “这样啊。”黑衣剑修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 “婴女，交给你了。” 黑衣人转身离开院子。 蒙面黑衣女子将最后一块小婵的心脏吃完，拿出手帕优雅的擦干嘴角的血渍，挥了挥手。 围绕在她身边的诡异婴孩邪笑着，朝那些丫鬟和侍卫扑了上去。 它们将满是獠牙的嘴张开，狠狠的咬在丫鬟和侍卫们的手脚上。 它们不急于杀死这些食物，而是残忍的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在他们的哀嚎声中，从手指或脚趾开始，将他们一点点活生生的啃食。 与此同时，柜子里。 听着这些哀嚎声，周清羽紧紧的将耳朵捂住。 这些哀嚎声听起来非常痛苦凄惨，周清羽能想象到他们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廖姨，小婵，她们会不会也在其中？ 小婵那么年轻貌美，被这群黑衣人抓住，她…… 泪水从眼眶流出，周清羽很后悔，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该去什么香积寺，如果她和往常一样陪诗诗去神威侯府，这群人就不会有机会截杀她。 侍卫队长就不会死。 小婵，她可是陪自己长大的丫鬟，往常这个时候，她会问小姐晚上想吃什么，然后喜笑颜开的说小婵今晚也有口福了。 还有廖姨…… 丫鬟和侍卫们的哀嚎持续了很久，在这期间，恐惧、愧疚、悲伤不断摧残着周清羽的内心。 等这些哀嚎声消失后，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惨叫，那是住在附近无辜百姓的惨叫声。 黑衣人们仔细搜索着周清羽的踪迹。 这片区域很大，房屋鳞次栉比，能藏身的地方很多。 黑衣人们闯进一间间屋子，见人就杀，哪怕是垂髫小孩和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每一间房子里，都有无辜百姓死不瞑目的尸体。 换作在内城，他们这么无法无天，早就有镇邪司高手来镇压。 但这里是外城贫民区，哪怕附近有巡逻兵卒听到这里的动静，也不敢过来查看。 屋外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这期间，又有一个黑衣人来屋里查探过，但这间屋子荒废已久，比较空荡，没有床什么好藏人的地方。 只有周清羽藏身的柜子，这个柜子就在进门左侧的位置，倒在地上，柜门歪斜，正常人的思维都不会想到这里藏了人。 一座院子里。 “大人，有一大队人马正在向这边赶来。”一名黑衣人向黑衣剑修禀报道。 “周府的增援来了？”黑衣剑修皱了皱眉。 “不是周府，好像是神威侯府的人，属下还看到了神威侯世子。” “神威侯府，神威侯世子，他们怎么会知道……”黑衣剑修微眯起血眸，脸色有些阴沉。 “来了多少人。” “很多，粗略估计，三境修士不下于七八人，二境修士更多。” “大人，他们是骑马来的，我们时间不多了，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我们不走，就不好脱身了。”黑衣人道。 “继续搜，今天一定要把她杀死，否则今夜过后，只怕再难有此良机。” 第62章 邪修 浓云蔽月，星光黯淡。 屋内一片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周清羽躲在柜子，眼角带着泪痕，恐惧和悲伤萦绕在她的心头。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来那些黑衣人的注意。 “啪，啪，啪。” 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和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有些不同，就好像谁家孩子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孩子，这里还有孩子？ 是附近哪户人家的孩子吗，如果他碰到了那群黑衣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时，脚步声临近，脚步声的主人朝屋子里走来。 那是一个诡异的婴孩，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光着身子，身上没有一根毛发。 皮肤皱巴巴的，浑身泛着青色，一双眼睛呈漆黑色，嘴里生长的一圈尖锐的獠牙，看起来无比邪气。 诡异的婴孩迈着皱巴巴的小短腿，走进屋子，它注意到周清羽藏身的柜子。 普通人会下意识忽视这个柜子，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这里面藏了人。 但它是个孩子，哪怕它是个阴物，也依旧保留了好奇的天性。 诡异的婴孩缓缓走近柜子。 周清羽目光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向外边。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诡异婴孩已经站在了柜子旁边，但光线太暗，诡异婴孩又太矮，周清羽这个角度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一刻，一双漆黑的眼睛出现在了柜门的缝隙外。 诡异的婴孩站在柜子旁边，微弯着腰，将脸贴在柜门上，刚好和周清羽四目相对。 看着那张诡异泛着青色的脸庞，周清羽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半拍。 阴物？！ 恐惧瞬间在心中瞬间炸裂开来，仅有的理智让周清羽没有惊叫出声。 婴孩看到了躲藏在柜子里的人，漆黑的眼睛微微瞪大，嘴角咧至耳根，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与此同时，几条街以外，一行走在夜幕下的黑衣人中。 蒙面黑衣女子忽然抬起头，对一旁的黑衣剑修道， “找到了。” 面纱下，女子脸色有些古怪， “就在我们埋伏地左后方第三个屋子里面。” “竟然躲在那里啊，真让我好找啊。”黑衣剑修露出冷笑。 那个位置有一个好处，就是灯下黑，离截杀地仅有两三个房子的距离，所以搜查力度也不大。 “大人，神威侯府的人已经到了那附近。”一名黑衣人道。 “让你的“孩子”把她杀了。”黑衣剑修淡淡的道。 蒙面黑衣女子点了点头，她的“孩子”勉强有二境的战力，要战胜乃至杀死一个二境修士，很难，不过周清羽只是个初入二境的术修，肉身孱弱，到也不是没有机会。 神威侯府的人已经到了，他们现在过去也是白白送命，只能寄希望于她的“孩子”。 屋内。 诡异婴孩兴奋将柜门拉开，准备吃掉柜子里的食物，一道风刃迎面射来。 诡异婴孩侧身躲避，风刃是朝着婴孩的脑袋飞去，被它躲开，但还是切割掉它的一只手臂。 “啪嗒”一声。 手臂掉落在地，婴孩发出一声刺耳痛苦的尖叫。 柜子里，周清羽微咬着唇，娇躯微微颤抖。 恐惧、悲伤、愤怒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想到了为了掩护她牺牲那些人。 她被这个鬼婴发现了，她也会被那些黑衣人杀死。 现在她只想拉着这个鬼东西，一起死。 又一道风刃在指尖凝聚，但是诡异婴孩这次有了防备，没有让她得逞，直接扑了上来打断她施法。 诡异婴孩张开嘴。 随着口裂向两边延伸，直至耳根，诡异婴孩的小嘴也变成了一张深渊巨口，口中一圈圈獠牙环绕，仿佛想将周清羽的脑袋咬下。 要死了？ 周清羽心中一片绝望。 这么近的距离，她一个初入二境的术修，根本没有时间施展术法。 忽然，清嘹的剑鸣声响起。 一道银白色的流光划过夜空，暴射进屋内，击中诡异婴孩的头部。 一截锋利的剑尖从婴孩的巨口中刺出。 诡异婴孩身躯陡然一僵，漆黑的眼睛变得呆滞，倒在周清羽怀中，周清羽一把将这鬼东西扔到柜子外。 一柄通体缭绕着雪亮剑气的长剑，扎在诡异婴孩的身上，璀璨的剑光将屋内映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周清羽听到一个女子声音。 “世子，找到周小姐了。”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丹青站在诡异婴孩的身边，确认婴孩已经死透，将婴孩身上的长剑拔出。 “周小姐。” 苏黯站在柜子旁，面容俊秀如画，眉眼间隐隐还有些忧色。 “苏黯。”周清羽眼睛有些湿润。 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被父祖保护的很好。 今夜又是刺客又是诡异婴孩，身边的人为了保护她一个个凄惨死去，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经历? 在狭小黑暗，担惊受怕这么久。 此刻看到熟悉的人，周清羽久久压抑的情绪从心底爆发出来。 苏黯看着柜子里的周清羽，也是松了口气。 他赶到截杀现场，看到周府的马车和一地的侍卫尸体，以为周清羽已经遭遇不测。 还好，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方法，让周清羽躲在这个就在截杀地附近的柜子里，估计是灯下黑，让她成功躲避了那些刺客。 周清羽想要起身，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蜷缩在柜子里，浑身酸麻，刚起来，又无力的瘫倒下去。 苏黯伸出手将周清羽抱了起来。 周清羽再也绷不住，抱着苏黯的脖子，身子缩在他怀中，哭出声， “他们都死了……” “我不该去什么香积寺。” “是我害死了他们。” 刚经历一场劫难，周清羽情绪很脆弱，近乎崩溃，苏黯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周清羽在苏黯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她从苏黯怀中下来，扶着他的肩，一瘸一拐的走出门。 苏黯扶着她来到大街上，苏黯带来的侯府中人将此地包围起来，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周清羽看着满地的侍卫尸体，忍不住又悲从心来。 “清羽。” 这时，王诗诗走了过来，她满脸担忧和心疼，和周清羽紧紧抱在一起。 “没事的，都过去了。” 王诗诗安慰着她。 “没事了，你安全了，清羽。” 周清羽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 苏黯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的一幕，放心的点了点头，王诗诗在，有助于周清羽情绪稳定下来。 “世子。”一名穿着铠甲的中年人来到苏黯身边。 “那些刺客都跑了，我们没能抓住。”中年人脸上有些羞愧。 “无碍。” 苏黯看到诡异婴孩的时候，就猜出了刺客的身份。 邪修，邪道修士，他们是披着人皮的阴物。 和普通修士的修炼方式不同，他们修炼来自于阴物的邪功，包括但不限于嗜血、食人、采补、生炼活人。 这种残忍的修炼方式让邪修进境迅速的同时，需要杀害无数人类。 而且这些邪功让邪修的性格普遍比较残忍扭曲，又加剧了他们犯下杀孽的可能性。 所以在整个大陆，邪修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他们抱团取暖，组成了一个名为暗影的组织，躲藏在阴影中，兴风作浪。 这些邪修能在京城混迹，性格比较谨慎。 他们远远看到侯府的人来了，便逃之夭夭，抓不到这群人很正常。 第63章 后事 没过多久，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 五城兵马司是掌管京城治安、稽盗和消防的机构，不过和镇魔司这种专门对付阴物和邪修的机构相比，五城兵马司在权能和实力上都要逊色许多。 这片区域位于北城，归于北城兵马司管辖。 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接到周清羽遇刺的消息后，吓的亡魂皆冒，连夜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手下赶往案发地。 他负责的区域发生邪修作乱，本身就要担责，更要命的是被刺杀的还是周府长房大小姐，若是周清羽死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觉得自己能安然引咎辞职就算不错了。 万幸的是周清羽无碍。 兵马司的兵卒处理着尸体，这些尸体中，大部分都是周府的侍卫和丫鬟，少数是黑衣人的尸体。 还有附近一百多户人家的百姓，都惨死家中，无一生还。 青衣女子和小婵的尸体也被兵卒抬出，看到两人的那一刻，周清羽悲恸欲绝，近乎崩溃。 青衣女子颈部被啃食，胸腔大开，里面的内脏被全部掏空。 小婵更加凄惨，浑身血肉近乎被啃食殆尽，除了还算完好的头颅，只剩下一具带着血的骸骨。 周府的人姗姗来迟。 黑衣人并没能将全部人杀绝，郭璞和几个幸运的侍卫逃回了周府，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和周府众人一起来的，还有镇邪司的镇邪使。 镇邪使中，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制式玄衣，身后坠着短披风，手持一柄鎏金虎头大枪。 周府众人中为首是周大学士的胞弟，周清羽的二叔，周文若。 周文若一身月白锦袍，看面相约莫三十出头，眉目俊朗。 根据苏黯所知的情报，这位周府二房膝下无子女，对周清羽一直视如己出。 他带着周府一众侍卫和高手赶到，神色焦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到被王诗诗抱在怀中的周清羽时，松了口气。 “清羽。” 周文若策马上前，翻身下马。 “二叔。”周清羽声音微微颤抖。“他们都死了……” 周文若脸色沉重，跟周清羽了解了一些这场截杀的具体情况，而后来到苏黯身边。 “此番多谢世子救下清羽。”周文若郑重朝苏黯躬身行了一礼。 “周二叔不必多礼，我和周小姐算是朋友，救她也是理所应当。”苏黯道。 “世子救下清羽，周府定有重谢，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子解答。”周文若脸色郑重。 “周二叔但说无妨。”苏黯道。 “世子是如何知道，今夜清羽会在此地被截杀？”周文若直视着苏黯的眼睛。 料想中的事还是发生了。 苏黯在心中轻叹，就算他救下了周清羽，但也不能打消周府中人的猜忌。 苏黯是如何知道这些邪修会刺杀周清羽的，又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救下周清羽，是不是他和那群邪修有关联？ 苏黯微微沉默，说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侯府的人探知到这片区域有大规模邪修活动的踪迹，晚辈又从诗诗口中得知周小姐今日去了香积寺，晚上会路过此地。” “晚辈担心这群邪修会对周小姐不利，所以就带府中人来看看。” “原来如此。”周文若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师妹。” 这时，郭璞来到周清羽身边，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师妹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滚！” 周清羽看到郭璞的那一刻，脸色陡然冷了下去。 她的师兄，父亲的弟子，居然在那种时候，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们自己跑了。 “师妹，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就想着回府内找援兵。”郭璞给自己辩解。 他心里很后悔，当时怎么就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自己跑了呢。 现在想想真的后悔不已，如果当时能留下来，那种危急时刻，患难与共，肯定能打动师妹。 也不知道二殿下为什么会将这帮恶徒介绍给他，一场假装的刺杀，最后却成了真的。 “啪！” 周清羽看着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师妹？” 郭璞捂着发红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他心目中最温柔的师妹，居然扇了他的脸。 “等父亲回来，我会让父亲将你逐出师门，现在，给我滚。”周清羽神色冰冷，娇躯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郭璞脸色有些颓败，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清羽，怎么了。” 周文若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周清羽将郭璞独自一人逃跑拿他们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周文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笑道。 “大哥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如果郭璞是在遭遇不可战胜之敌时逃走，他还能理解，不会那么生气。 可是那时候邪修的主力被侍卫队长拖住，只有两个黑衣人截杀他们，又有青衣女子这个三境修士在，他们完全可以轻松解决那两个黑衣人。 郭璞却在那个时候离开，明显就是想让周清羽给他垫后，为他争取逃跑时间。 “世子，容我明日再来府上道谢，我先带清羽回家。”周文若向苏黯拱了拱手。 “周二叔请便。”苏黯微微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住周清羽的情绪。 周文若留下一些周府高手追索黑衣人踪迹，自己则带着周清羽打道回府。 苏黯也带着众人返回侯府。 五城兵马司和镇邪司的人留下来处理现场和追踪邪修的踪迹。 …… 三天后。 天气晴朗，朝阳温煦。 神威侯府，书房。 丹青腰间系着长剑，一身上白下黑的马面裙，长发扎成高马尾，俏脸清冷，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 她微弯着腰，往周清羽茶杯里倒了一碗热茶。 茶是皇室御用的贡品，陛下赏赐给神威侯府的紫烟月，热气腾腾，茶香沁人心脾。 “谢谢。”周清羽向丹青道谢。 她认出了这个侍女，是那晚出剑救她之人。 那一夜刺杀以后，除了第二天周文若带着一大堆谢礼来神威侯府登门道谢，周清羽和王诗诗都没有来过侯府。 按王诗诗的说法是，周清羽自那一夜后，整个人萦绕在愧疚和恐惧中，王诗诗要陪在她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现在看来，经过几天的时间，周清羽已经从那场劫难中走了出来，恢复的还好，情绪稳定，没有出现创伤应激一类的后遗症。 周清羽端起茶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白衣少年。 他依旧坐在那张靠窗桌案边的檀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如玉，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淡然。 “血兵，主流邪修的一种，可归于武修，他们的邪法是用自己的精血蕴养兵器，可以是刀、枪或者剑等等。 “为此，他们需要吸食大量人血补充自身精血，大都性格残忍嗜杀，不喜欢吃正常的食物，常以人血替代，他们的杀伐之力在同境界修士中属于佼佼者。” “暴食，主流邪修的一种，可归于武修，他们的邪法是靠食人肉，从人肉中汲取养分。” “这些养分可以淬炼他们的肉身，也可以储存于体内，然后一次性释放出来，短时间大幅度强化力量和肉身。” “豢婴人，主流邪修的一种，可归于术修，他们的邪法是以灵识契约鬼婴鬼童，他们会将临盆的孕妇肚子抛开，取出婴儿制成鬼婴。” “或是将活着的孩童生生炼成鬼童，然而鬼婴鬼婴鬼童形成的条件比较苛刻，往往十几乃至几十个孩童中只能出一个鬼婴鬼童，且需要定期喂养血食。” “那一夜你遇到的三个三境邪修，分别是血兵、暴食和豢婴人。” 周清羽沉默着，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鲜爽的清香在口中散逸开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周清羽看着苏黯，脸色有些复杂。 “周小姐若是想要知道这些也不难，周府肯定有关于邪修的记录。” “或者周小姐可以去寻镇邪司的人问关于他们的事，这些消息对你我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吗？” 苏黯目光平和，神色并没有因为周清羽的怀疑出现丝毫波动。 “这件事很有可能和他有关。”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遇刺，就因为觉得你的可能出现危险，就带着神威侯府的人兴师动众前往外城？” 周文若的话萦绕在周清羽耳边。 这段时间，周府始终在找这场截杀发生的原因。 为什么这群邪修会想杀周清羽，为什么他们知道周清羽当天会外出，早早在周清羽回府的路上精心安排一场截杀。 最终周文若发现，如果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苏黯，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所以周清羽能躲在柜子里那么久不被发现，并在最关键的时刻被苏黯救下。 周清羽不愿意相信，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从黑暗逼仄的柜子里抱出的人，会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苏黯，你告诉我，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周清羽看着苏黯的眼睛，微微咬着唇，目光中带着些许希冀。 “没有。”苏黯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平静的否认。 周清羽松了口气。 “我相信你。” “这几天我二叔一直都说这件事和你有关……” 周文若认为，这件事最大的蹊跷在于，苏黯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周清羽。 周文若觉得这件事是苏黯为了博得周清羽的好感，故意策划的好戏。 周清羽却不这么想。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苏黯根本就对她视若无睹。 苏黯从来没有偷偷看过她，也没有对她表露出一丝旖旎，在他眼中，他手里的书都远比她吸引人。 所以周清羽不会自恋的以为苏黯对自己有某些方面的想法，还为此精心策划一场截杀。 还有木盒里的那些诗词，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不可能写出那么有温度的文字。 “周二叔关心你，我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他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情。”苏黯倒是对此不以为意。 这段时间，周清羽被邪修截杀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为此京城实行宵禁，镇邪司、五城兵马司和周府的高手每天晚上都会在王都抓捕可疑之人。 有所收获，但不算多，只抓住了一些二境和一境的邪修，并没有抓到什么大鱼。 现如今，周大学士在南疆协助神威侯布防，周阁老也不在京城，周府目前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 “苏黯，还有丹青小姐，谢谢你们。” “如果不是你们，我那一晚就死了。” 周清羽站起身，朝苏黯和丹青分别行了一礼。 “周小姐是诗诗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必如此。”苏黯道。 “既然是朋友，那你以后喊我清羽便是，喊周小姐倒显得生分了。”周清羽蓦然展颜一笑。 苏黯愣了愣，而后也没说什么，轻轻点头。 “那我先回周府了。” 苏黯看着周清羽离去的背影，发觉她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热爱术道和诗词的文艺少女。 就像是前世，苏婉死在他怀中。 他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痛苦和悔恨。 或许她的心里也埋藏着仇恨。 一夜之间，身边的人尽数为了保护她而死。 这种仇恨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苏黯抿了口茶，翻开书，继续看着。 周清羽走出房门，王诗诗在书房外等待，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女孩，周清羽心中十分感动，这段时间，是王诗诗一直陪伴着她，让她走出阴霾。 “诗诗，谢谢你。” 周清羽抱了抱她。 为了她，这段时间王诗诗甚至没有来过神威侯府，今天是第一次，还是为了陪她一起来的。 对此，王诗诗倒是很洒脱。 周清羽是她的好闺蜜。 好闺蜜遭遇那么可怕的事，王诗诗当然要安慰她，让她不那么伤心。 反正苏黯哥哥就在侯府，又不会被其他女人拐走。 上一次两人能共用一双筷子，下一次两人接个吻什么的，不过分吧。 苏黯哥哥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当然要把心思多放在清羽身上。 清羽可是她的大功臣，她未来能得到苏黯哥哥的心，清羽绝对功不可没。 周清羽回首望着书房，回想起那一夜，苏黯将她抱在怀中，温柔安慰她的场景，心中升起些许暖流。 “清羽你怎么了，站着干嘛呢？”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 第64章 唐雁 关于周清羽为什么会被邪修刺杀，苏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开始他觉得是因为周清羽天赋出众，暗影不想放任其成长起来，将一代天骄扼杀在摇篮中。 但苏黯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想。 根据他前世的经验来看，那群邪修并不喜欢做出刺杀大势力天骄这种事情。 诚然，暗影是大陆人人喊打的存在，是所有修士的敌人。 但相对的，暗影也很少有绝对的敌人。 很多势力碰上暗影的邪修都乐意踩上两脚，这是一种正义之举。 但无论是周府、神威侯府亦或是其他势力，只要暗影不得罪他们，他们对暗影也最多就是踩上两脚。 仅此而已，不会更进一步的举动。 毕竟说到底，暗影的邪修残害的基本是平民百姓，而不是神威侯府、周府这样的权贵，只要暗影不得罪他们，他们也不会一门心思去对付这群邪修。 甚至很多权贵和暗影或多或少有利益关联。 因此周清羽被刺杀，是因为她天赋异禀，暗影不想放任其成长起来，这种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那暗影为什么会冒着得罪周府的风险刺杀周清羽？ 她身上必然有种特性，让暗影的人觉得她肯定是暗影的敌人，所以才想要除之后快。 暗影的敌人…… 苏黯首先想到的就是镇邪司。 大晋镇邪司，主要职能就是处理阴物和邪修作乱，镇邪司和邪修的明争暗斗从镇邪司创立那一刻就开始了。 但是周清羽不是镇邪司的人，她也没有理由加入镇邪司。 那么暗影的敌人还有谁？ 苏黯想到了另一个组织。 浩然。 太古年间，大陆上阴煞之气极盛，而天地灵气匮乏，天地间诞生了很多强大的阴物，甚至有超越九境的阴物出现，阴物取代人族成为大陆的统治者。 这段悠久的岁月，是人族历史的至暗时代。 有一部分人为了拯救人族，从阴物身上获得法门，学习阴物的能力。 他们舍弃修士赖以为根源的天地灵气，舍弃正统的修真法门，转修阴煞之气和各种邪法。 最终他们确实借此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实力超越一般修士。 但他们获得力量的代价却是需要残害无数人族，将自己变得残忍嗜杀、人不人鬼不鬼。 最终他们的行为不仅没能帮助人族战胜阴物，反而和阴物同流合污，差点成为覆灭人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就是邪修。 经过漫长岁月，在一代代人族先贤的抗争下，最终等到一位天骄横空出世，那位天骄一身浩然气，对付阴物和邪修无往不利。 最终那位天骄斩杀那位超越九境的阴物，推翻阴物的统治，使人族幽而复明。 然而天地间的阴物是杀不尽的，邪修也不可能被完全消灭，那位天骄为了让后人更好的对付邪修和阴物，传承下来诸多法器。 这些法器受那位天骄身上的浩然气影响，拥有灵性，会自动择主，且对阴物和邪修也能造成超越一般法器的伤害。 浩然器的主人多为任侠仁义之人，再不济也对人族保持忠诚。 浩然便是浩然器的主人组成的组织，从古至今一直以对抗阴物和邪修为己任。 如果，周清羽得到了某样浩然器，那她被邪修追杀，就完全说得通了。 …… 与此同时。 玄武大街，一座酒楼的包厢内。 周清羽坐桌在前，桌上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包厢的门被打开。 一个黑衣帷帽，头戴斗笠的女子走了进来。 黑衣女子骨架比一般女子宽，身材高大，胸前衣襟鼓涨，衣摆下双腿修长紧致，看起来十分矫健有力。 女子把包厢门关上后，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 她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丹凤眼，眼瞳漆黑如墨，双眉比一般女子略浓，颇显英气，长发束成高马尾，身材很高，比周清羽高将近一个头。 看见她的容貌，周清羽神色有些惊讶，“是你……” 她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她被截杀那晚，赶来现场的那位镇守使头领。 这段时间也是她，负责调查自己被截杀的案子。 黑衣女子在周清羽对面坐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雁，镇邪司玄字镇邪使，同时也是浩然中的“枪”。” 说罢女子伸出手，她的手掌很大，指节修长。 她五指握紧，一柄虎头鎏金长枪出现在她手中，长枪上，缕缕煞气散逸出来。 “唐小姐，你好。”周清羽确认了她的身份，是这段时间和她接触的人。 她和唐雁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喊我名字即可。你约我来此地见面，是否已经有了决定。”唐雁脸色严肃的看着她。 “嗯。”周清羽点了点头。 “我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改变之前的决定，加入浩然。” 她嗓音温软，目光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她想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琴’果然没有选错人。” 唐雁收敛肃容，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 “周小姐，我代表浩然所有人，欢迎你的加入。”唐雁向周清羽伸出手。 周清羽伸出手，和唐雁宽大的手掌握在一起。 “浩然是一个相对比较松散的组织，成员来自大陆各地，不会随意吸纳新人，每个成员都是被浩然器选中的对象。” “所以只要是浩然的人，在人品上你都可以保留一定信任。” “我们平时有各自的身份，可以是敌人、仇家，但当面对阴物、邪修时，我们必须联合一致。” “我明白。”周清羽点头。 “周小姐，我能否看看你的“琴”？” “当然。” 周清羽心念微动，一张玉白色的七弦琴出现在她的膝上。 七弦琴出现的那一刻，一股若有若无的琴意传来。 玄音琴，浩然器之一，平时可以储存在周清羽的体内，随她的心念显现。 “就是因为它，所以我被那些邪修盯上，他们才会死。”想起那些惨死的人，周清羽眼中浮现些许黯然。 唐雁道，“周小姐不必自责，玄音琴是认可你的品行和天赋，所以才会选择你。” “他们的死和你无关，你应该把这笔账算在那些邪修，以及向邪修泄露你行踪的人身上。” “根据我和一些同僚的调查。” “在这次截杀中和邪修有所勾连，最有嫌疑之人，有两个，分别是你的师兄郭璞和神威侯世子苏黯。” 第65章 分析 “不会是苏黯。”周清羽摇头，否认了唐雁的说法。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何必跟这群邪修有牵扯？” “你刚接触邪修，对他们并不了解。”唐雁目光看着周清羽，语重心长的道。 “你以为邪修是所有修士的死敌，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黑暗中。” “事实上他们势力庞大，足迹遍布整个大陆，和很多权贵、世家和乃至名声在外的大修士都有利益关系。” “别说是神威侯世子，哪怕是昭武殿上将、武卫营的封号将军，乃至一些身居高位的宗室皇族中人，都可能和邪修有关系。” “前段时间，“书”就查探到，昭武殿一位将军夫人，向邪修购买用婴儿胎盘炼制的丹药，为她那尚在腹中的孩子补足先天。” “你知道那种丹药所需的胎盘是如何获得的吗？需要将临盆的孕妇肚子剖开，婴儿用来炼制鬼婴，胎盘用来炼药。” 周清羽一时间有些沉默，她确实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几天前唐雁找上她，告诉她被浩然器中的“琴”选中，邀请她加入浩然，共同对付阴物和邪修，结果没有丝毫意外被她拒绝了。 周清羽只是一个被父祖保护的很好的豪门大小姐。 在那一夜之前，她从没有见过什么阴物、邪修，对这些东西只存在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于消灭阴物邪修，拯救苍生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没想到那些邪修的消息那么灵通，唐雁刚和她有接触，邪修也知道了消息，安排了一场截杀。 玄音琴是她不久前在京城最大的乐器阁买的，她看这架七弦琴外表美观雅致、制造工艺精细，一眼相中。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琴是浩然器中的玄音琴。 她只在周府在内很少几个地方弹奏过玄音琴，看到的人并不算多。 “周小姐，在一场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我们往往会根据案件的最终受益人，确定嫌疑对象。” “而这场截杀的受益者，就是苏黯。” “据我所知，苏黯原本和你并无交情，甚至还因为某件事情和你产生矛盾纠纷。 “这段时间苏黯却一反常态频繁和你接触。” “根据苏黯的行为，我们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他有意结交你以及你背后的周府。” “这场截杀过后，他毫无疑问已经达成了目的，得到了周府和你的感激，让周府和你欠下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截杀和苏黯有关。” “他的身份不太可能是邪修，因为他对你没有杀意，或许他只是认识邪修，和邪修有利益往来。” “他将你有玄音琴的消息传递给暗影，借邪修之手制造一场截杀，以及一个营救你的机会。” “在京城，暗影的势力再强也强不过神威侯府，他有足够把握掌控好局势。” “这也能解释苏黯为什么会在最关键时刻将你救下。” 周清羽蹙了蹙眉，“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玄音琴，他不会知道这件事。” “而且苏黯只是就当时他的无礼举动向我道歉，后续没有和我再有交集的想法，我去神威侯府也只是应我一个好友的邀请。” “那你有没有想过，王小姐也可能是经过苏黯授意，来充当中间人，创造你和他接触的机会。” 周清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苏黯只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唐雁道。 “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苏黯就一定和这场截杀有关。” “我的上述所说并不是在给神威侯世子定罪，而是根据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做出的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测。” “另一个重点怀疑对象，是你的师兄郭璞。” 周清羽蹙了蹙眉，她现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感到恶心。 因为郭璞将周清羽三人留下垫后，独自脱逃。 他现在在周府已经成了人人鄙夷的对象，没有人再把他当成周大学士的弟子。 这段时间郭璞被周文若软禁在周府，每天都有镇邪使带他去镇邪司衙门，将他关进小黑屋审问。 其实在第一天的时候，唐雁就有同僚去过侯府，想带苏黯回衙门配合调查。 不过去的人被苏婉带人打了一顿，赶回了镇守司。 后面他们提出就在侯府询问苏黯一些问题，也被苏婉拒绝。 苏婉给出的理由是过几天就是观文学宫的招生考核，苏黯要安心看书，不能被打扰。 唐雁道，“我们对郭璞的怀疑，建立在他是这场出游的发起人，也是这场截杀仅有的几个幸存者。” “根据这几天我们对郭璞的审问，他承认一直对你有倾慕之心，因为苏黯当初对你的所作所为，对苏黯抱有敌意。” “这段时间你和王小姐频繁出入神威侯府，引来他的不安和嫉妒，他想和你增进感情，所以才会邀请你一起去香积寺。” “目前来说郭璞和这群邪修有关的可能性不小，但他应该不是策划这场截杀之人。” “他在当时没有选择出手袭杀你，而是慌不择路的逃走，说明在当时的他看来，这群邪修对他造成生命危胁。” “我们的结论倾向于郭璞有一定可能性认识这群邪修，但不知道他们是邪修。” “他可能是无意向其他人泄露了你的行踪，亦或是你有玄音琴的消息。” “我们在查郭璞的人际关系，发现他和二皇子相交甚笃，且和二皇子阵营的很多人都有密切往来。” “他有意站在二皇子一方，帮助他夺嫡。” “甚至是想带着周府一起加入二皇子阵营，不过他只是周大学士的弟子，分量不够，代表不了周府。” “如果你去香积寺的消息是从郭璞那里泄露出去的，那么和他关系好的那些人，就极有可能有人是邪修，或者和邪修关系密切。” “这就是我们这几天的调查结果。” 第66章 交谈 “间接导致这场截杀，和邪修有关系的人，基本可以断定就在这二人中。” “不过现在调查已经陷入的僵局。” “和郭璞关系密切的那些人中，二皇子是皇室贵胄，其他人也都是京城有权有势的豪门之后。”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场案件明面上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将他们带回镇邪司审问，只能对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问询，他们的回复都是对此毫不知情。” “至于神威侯府那边。”唐雁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力。 镇邪司从那一夜以后就没有见过苏黯了，对他连问询都没有。 苏婉不让他们打扰苏黯，他们确实毫无办法，苏黯不是郭璞，可以任由他们拿捏。 总不可能强闯神威侯府吧，别说她了，就算镇邪司指挥使来了都要斟酌一下这样做的后果。 “或许你可以帮忙，劝一劝苏黯，让他配合我们调查。”唐雁看向周清羽。 “不用，我相信他。”周清羽轻声道。 唐雁有些烦躁，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唐雁低估了苏黯在周清羽心中的份量。 苏黯是在她最绝望时刻，将她从危险中拯救出来的人。 这种救赎，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影响都是非常大的。 加上周清羽之前对苏黯的印象良好，所以她现在信任苏黯。 “我的同僚中抱着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既然你相信他，那么不如趁这个机会向他们证明苏黯的清白。”唐雁道。 “到时候由我一人登门，询问他一些问题。” 其实唐雁心底也希望这件事和苏黯无关，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不但是神威侯之子，还是独子，他若是真的和邪修有太多牵扯，无疑是个很糟糕的消息。 “好，那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们我说了也不算。”周清羽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 唐雁皱了皱眉，周清羽和其他浩然的成员不太一样，浩然其他成员虽然怀着正义之心，但都比较理性。 而周清羽在品行上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苏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她那么信任苏黯，在这种时候也有些不情愿配合他们，感情用事。 “邪修是一群堕落者，也是一群追求力量的人，很多人因为天赋，在修行上无法走太远，会走上这条道路。” “也有人即便天赋出众，但不满足于按部就班的进境速度，选择修邪法。”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很多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都可能已经走上了这条邪路。” “这无关身份。” 周清羽瘪瘪嘴，没有说话。 唐雁也没有再说起苏黯的话题。 “这段时间你就借协助查案的名义，跟在我身边，我会传授你一些浩然成员要掌握的东西。” “其实和暗影相比，我们的力量还是有些微末。” “大陆上的邪修，即使不是暗影的人，也原因听从暗影差遣。” “而浩然器只有那么多，所以我们成员也少。” “不过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势力，总的来说，现在大部分势力对暗影还是持打压态度。” 周清羽点了点头，“我们浩然在京城还有其他人吗。” “目前就三个，你我，还有‘书’，也就是那个发现你身上有玄音琴气息的人。” “京城是目前整个大晋最安全的地方，阴物和邪修作乱的事件不多，且局限于下三境。” “而我们就是浩然里仅有的三个下三境修士。” “对我们来说，现在要做的是在京城将修为和实力提上去，增加应对阴物、邪修的经验。” “等我们踏出京城，走向大陆，那里才是我们真正与邪修交锋的地方。” “今天就到这里了，你早点回去吧，虽然在内城暗影刺杀你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小心。” 唐雁和周清羽分开。 唐雁出了酒楼后，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在玄武大街上走了一会儿，而后转弯进一条人较少的街道，一路七拐八拐进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唐雁将院门关上。 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此人正是京城最后一个浩然成员，“书”。 “说吧，找我干什么。” “往常有什么事你总是推脱没有时间，怎么这次就有时间出来找我了？”唐雁的语气有些冲。 “你最近在调查神威侯世子，怀疑他跟周清羽被截杀的事情有关？”“书”问。 “没有证据，但是重点嫌疑人。”唐雁道。 “不用再查了，他救下周清羽，只是巧合。”“书”道。 “你之前给我的情报，说他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废柴。” “结果转头他就在文会上写出那些诗，你真的了解他吗。” 唐雁脸色不咸不淡的问。 “书”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也确实和他无关。” “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往常有什么事，你推脱懈怠就算了。” “这种时候你还要为一个可能和邪修有关系的人说话？”唐雁神色冷了下来。 “你忘了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消灭阴物和邪修。” “书”不紧不慢的道，“你觉得苏黯有问题，那只是你的臆测，而没有证据。” “但我觉得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说到底我们只是观念不和，你不用跟我扣帽子。” 唐雁冷冷的看着她，“书”也毫不避讳的跟唐雁对视。 最终，“书”淡淡的道， “早点晋升四境吧，根据“剑”和“刀”传来的消息，现在南境并不安稳，出现很多邪修屠村灭镇的事情。” “整个大晋，邪修和阴物作乱的频率都有所上升。” 大晋不是个安稳的国度，外有强敌窥视，连年战争不断，内有阴物、邪修作乱，只有京城还算比较安定。 而京城其他地方，哪怕是郡城州城，都有可能出现大规模邪修和阴物作乱。 京城因为大能阵法的缘故，不可能出现中三境阴物，暗影也很少在京城留有中三境修士。 相对应的，浩然的中三境成员都不在大晋京城。 镇邪司玄字以上的镇守使也只有少部分留驻京城，应对京城周边的阴物和邪修作乱。 “近来“剑”和“刀”和神威侯的人合作清缴阴物，你现在要查人家儿子，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书”道， “我不否认神威侯是国之柱石，但是不代表神威侯世子就一定和他父亲一样。” “镇灵上将从拜将至今就一直镇守魂寂山脉，他的儿子不一样勾结邪修？” “我们应该保持一颗严谨的心，就算他是神威侯之子，我们也要调查清楚，才能排除他的嫌疑。”唐雁冷冷道。 “我已经提醒你了，你要做无用功，我也没什么办法，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书”起身离开院子。 第67章 讲述 周府。 清幽雅致的庭院中。 一条卵石小路穿过庭院，墙角翠竹丛生，清澈的池塘里，锦鲤在荷叶间游动。 院内石桌上，摆放着瓜果和茶点。 周清羽一身月白云纱长裙，身段窈窕修长，端庄优雅的坐在一张石凳上。 “书”坐在她身旁，娓娓道来。 “自上古黑暗时代过去后，天地灵气充盈起来，人族的主题就从抗击阴物，变成了王朝争霸。” “就拿我们大晋来说，大晋位于大陆中央，是百战之地。” “能和我们大晋争霸的主要有北陆的草原蒙族和南方的大齐。” “相对而言，定州魂寂山脉的阴物，对大晋的威胁还没有那么大，对人族更是。”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人族不需要救赎，我们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唐雁肯定跟你说过，我们的职责是消灭所有的阴物和邪修。” “嗯。”周清羽点了点头。 对她这个新人，唐雁一直提醒她，给她灌输要消灭阴物和邪修的理念，说这是作为浩然器主人的职责。 “她说的对，但不全对。” “消灭阴物和邪修。” “那位都没能做到的事，我们又怎么可能做到。” “那位整合人族所有力量，结束了那个黑暗时代，让人族成了大陆的主人，但他没有消灭所有阴物和邪修，为什么？” “因为邪修和阴物是除不尽的，只要人族没有灭亡，阴物和邪修就不能被消灭。” “更何况现在大陆各方势力都忙着攻伐，没有投入多少力量对付阴物和邪修。” “我们浩然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消灭，而是抑制，将阴物和邪修作乱尽可能压制到最小。” “唐雁跟你说的，消灭阴物和邪修，太不现实。” 周清羽俏脸严肃，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在和阴物以及邪修的战斗中，唐雁是个很好的队友，你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她。” “书”说道。 “但在平时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很执着，并且有些认死理。” “她喜欢贯彻自己的正义和某些理念，并把这强加于别人身上。” “说实话由她来带新人，我有点不放心，但我确实没有时间，其他成员也忙着在大陆各地处理阴物和邪修动乱。”“书”有些无奈的道。 “她的能力，你可以信任。” “你可以学习她对付阴物的手段和经验。” “但她的某些理念和行事风格，你最好不要学。” “遵从你现在的本心。” “否则若你真受到她的影响，做出某些偏激的事情，你可能会追悔莫及。” “书”看着周清羽，一脸严肃的道。 “我明白。”周清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几天接触下来，她发现唐雁确实和“书”说的那样，她在调查苏黯的事情上表现的很执着。 她口口声声说苏黯只是嫌疑人，但周清羽觉得她已经把苏黯当成了这场截杀的幕后黑手。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找能够支持她结论的证据而已。 “浩然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就像我现在做的不是和阴物邪修战斗，而是在这里跟你传授一些经验，很快我就会走。” “准确来说，浩然是一个由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的松散联盟。” “在这个组织里，你首先是你自己。” “也就是说，你首先是周府长房大小姐，然后你才是浩然的一员，对付阴物和邪修这种事，不是你必须完成的义务，而是你的某种志向。” “唐雁她……不是这么说的。”周清羽略作沉吟，说道。 “她说，我们浩然的成员，消灭阴物和邪修，就是我们的第一职责。” “她的经历，有些复杂。” “书”抚摸着光洁的下颌，思忖了片刻。 “她曾目睹自己的家人被邪修以一种近乎凌迟的方式虐杀，她背负着血海深仇。” “所以对她来说，消灭阴物和邪修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优先程度超过其它所有事情。” “她是浩然内部少有的铁血派。” “至于你，不要学她，虽然你也是为了给那些人报仇，才选择加入浩然。” “但你还有很多家人和朋友不是吗？” “不要像她一样，每天除了修炼，磨砺武艺，就是琢磨怎么杀死阴物和邪修。” “她活的我看着都觉得很累。” “嗯。”周清羽点头。 确实，虽然小婵、廖姨和侍卫队长都是和她关系亲近的人。 但她还有父母家人，有王诗诗这样的好闺蜜，还有苏黯这个……朋友。 “我们的敌人除了阴物和邪修，但是还有一群人。” “这群人中大部分是我们的敌人，但还有一小部分，和我们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甚至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他们被称为王使。” “魂寂山脉是大陆最大的阴物聚集之地，魂寂山脉的统治者，被称为“魂寂诸王”。” “而王使，便是魂寂诸王的使者，代言人，他们替魂寂诸王在大陆各处，为它们办事。” “魂寂山脉的“王”中，大部分还未至上三境。” “没有上三境实力吗？”周清羽有些诧异。 “我以为能被称为“王”，它们应该不只是中三境？” “你当上三境修士成什么了。”“书”轻笑着摇了摇头。 “三位大学士、四个上将和四个封号将军里面晋升了上三境的也没有多少。” “这些事情你父亲很清楚，你可以多问问他。” “七境修士是凤毛麟角，八境就更少了，整个大陆的八境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会作乱的一般都是这些未入上三境的王，他们需要通过屠杀、献祭生灵或者收获血食等方式，让自己晋升上三境。” “所以它们的王使和邪修没有区别，甚至就是邪修。” “但是，上三境的王，如邙山王、锦山王，他们的王使，前者已经很久没有现于世，后者比较安分，基本没有主动发起动乱。” “这些上三境的王，才是魂寂山脉真正的统治者，它们大都待在魂寂山脉深处，或沉睡，或闭关，处于一种不问世事的状态。” “它们的王使实力大都深不可测，有些甚至拥有王独有的权柄。” “这些王使中的正常修士，就是和我们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和他们可以合作。” “阴物的种类很多，总体分为四类，鬼物、僵尸、阴兽、冥灵。” “鬼物里面常见的如水鬼、伥鬼、婴鬼和缢鬼。” “不常见有的画皮、梦魇、识灵等。” “僵尸多为人族尸体所化，也有先天存在的僵尸。” “阴兽和妖兽相似，但又大不相同，它们不修天地灵气，修阴煞之气，形貌也通常比较诡异，如魈。” “猿魈，山魈，魅魈，都是阴兽之属。” “冥灵，是器物诞生的阴物，如人为炼制的纸人，镜子里的镜煞。” “阴物诞生很多与人有关，比如说人死后，怨气冲天，又恰好有足够的阴煞之气，就可能化作水鬼、缢鬼之类的鬼物，或者化作僵尸。” “纸人、婴鬼之类的阴物也多为人为制作或炼制而成。” “总之，阴物的种类和特性复杂，你学习的知识还有很多，要做好准备。” “邪修你了解的多吗？”“书”问道。 “暴食、血兵和豢婴人？”周清羽说出了当时苏黯给她科普的三种。 “看来你已经有过一些了解了。” “这是三种主流的邪修，还有另外两种邪法，一种是能吸收正常修士的气机或法力，名为阴神法，另一种是采补法。” “采补法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被采补者，轻则境界跌落，气血大幅衰败，重则直接死亡。” “修暴食的邪修，大都比较肥胖，京城会控制不住想吃人肉。” “修血兵的邪修，大都有血瞳，当然也有少部分没有的，性格嗜血。” “豢婴人没有明显特征，不过豢婴人在所有邪修中是最危险的。” “如果没有定期给鬼婴喂药血食，或者自身过于虚弱无法掌控鬼婴时，有被鬼婴反噬的风险。” “这些反噬主人的鬼婴，可能会酿成屠村灭镇的祸患。” “修阴神法的邪修，因吸取他人的气机或法力，容易出现神志错乱，严重的甚至会陷入癫狂，分不清自己是谁。” “修采补法的邪修，色欲严重，上半年就有过一名二境邪修，因欲望过剩，在勾栏精尽人亡的例子。” “这些特征是我们和镇邪司甄别邪修的重要指标。”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我该走了。” “书”伸了个懒腰，显露出曼妙玲珑的曲线。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唐雁身边，多学习一些她对付邪修和阴物的经验。” “我自己那边脱不开身太久，但是作为浩然的一员，要打听一些情报什么的我一般会帮。” “对了，你和苏黯是什么关系。” “书”突然问道。 “朋友……” 周清羽略作迟疑。 “朋友？” “书”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会出现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呢。” “就只是朋友啊。” “书”看起来有些失望。 “我老早就看那司马玥不顺眼了，如果是你进侯府当世子妃，我觉得还不错。” “书”笑吟吟的道。 面对她的调笑，周清羽有些羞赧。 她想告诉“书”，王诗诗才和苏黯是一对，她和苏黯只是朋友。 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世子妃。” 周清羽在心里重复了一声，脸色有些怔然。 对她来说，每天的日常就是读读诗词、冥想、看书、研习术法，然后参加个文会或者和王诗诗一起出去玩。 她没有考虑过男女之间的事情。 更没有想过成亲什么的。 至于“书”说的，英雄救美后，美人就会爱上英雄，以身相许。 她好像也没有吧，她也就是每天都会想去侯府跟苏黯讨教些诗词和术道知识什么的。 周清羽在庭院里发了很久的呆，等她回过神来，“书”已经离去。 第68章 议亲 大晋朝堂上，很多文武官员都认为，南方的齐是大晋最大的敌人。 北陆草原的蒙族，各部落征伐不休，一盘散沙，目前来看难以对大晋北疆形成大的威胁。 西朔诸国和海上的澜沧国，不过蕞尔小国，只需派遣一上将或封号将军镇守即可。 魂寂山脉的诸王，只知杀戮，不懂兵法，很少联合在一块，也不足为虑。 只有齐，这个同样为人类王朝的势力，能对大晋造成足以亡国灭种的威胁。 朝堂上衮衮诸公认为，只要击溃齐，让其不敢进犯大晋疆域，结束“诸边窥晋”的局面。 大晋就能腾出手来，兵锋威临四海六合，疆域囊括整个大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晋固然是第一强国，但是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也只能以守势为主。 南疆守备，由雾江天险，连云山铁壁，天下第一雄关镇南关，以及神威侯统帅的数十万的南疆军组成。 堪称牢不可破。 作为大晋武官第一人，神威侯不仅将南境军权总揽，甚至南境各州州牧在发布某些政令，都要顾及神威侯的意思。 已经有人说，神威侯是大晋南境的土皇帝，尤其是南疆的百姓，只知有神威侯，不知有晋皇。 然而神威侯在军方无人匹敌的威望和出类拔萃的军事能力，让他在这个位置无人能替代，哪怕是晋皇扶持的大将军。 有神威侯在，大晋南疆才能稳如磐石。 洛州，镇南关。 傍晚时分，暮光阴沉，天空呈现一种铅灰色，如一张巨大的铁幕，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城楼上，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 一道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坐在桌案边。 他披着黑色大氅，英气的脸庞棱角分明，眉峰如剑，腰间系着一柄玄鞘长刀。 他在明亮的灯火下，看着手里的信。 信上是由娟秀的字体，写满了几张纸的大片文字。 写着苏黯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成亲，司马玥不同意圆房，到归宁，作无名诗、文会、闭关、休妻，以及和王诗诗周清羽的交集，还有救下周清羽，最后被镇邪司怀疑。 一件件事情，描写的十分详尽，甚至末尾还附上苏黯写那的几首诗。 黑衣人看的很认真。 看完后，他将信折好，在房间书架内，找到一个木匣子里，放了进去，木匣子内还有不少写着娟秀字迹的纸张。 “苏兄。” 这时，一道青衣人影进了屋，看起来年纪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逸，带着几分落拓和潇洒。 “那些阵法检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纰漏？” “没什么问题，都已经完善好。” “齐那边最近有大规模的兵力动员，估计又有渡江的打算，你还要在南境多个一年半载，陛下的谕令已经到了。” “苏兄放心，南疆战事告一段落之前，我绝不回京。”青衣人信誓旦旦的道。 说罢他轻咳了一声， “那个，苏兄，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黑衣人问。 “就是我那闺女，也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了，刚好你儿子和她年纪相仿，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一个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有人在小黯面前搬弄是非，让他做出了那档子荒唐的事。” “才让我误会小黯的嘛。” “小黯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一孩子，人品好，也有才华，现在京城那边都在传，他是我们大晋的在世诗仙，未来要名垂青史。” “这次清羽也多亏他相救，不然就得死在那群该死的邪修手里了。” “小黯可是我们周府的大恩人。” “是吗？” 黑衣人慢条斯理的道，“我得到的消息，怎么是镇邪司和周文若怀疑苏黯是策划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怎么。你们觉得我的儿子和邪修有牵扯？” 青衣人轻咳了一声，讪讪笑了笑，“苏兄，你误会了。” “我二弟那人吧，有的时候脑子不太灵光，肯定是受到镇邪司那边的影响，你放心，我现在就修书一封，送回京城。” “绝对还小黯一个清白。” 要说苏黯和邪修有牵扯，他是不信的，邪修最痛恨的就是这位神威侯。 三个月还在洛州城联合浩然的“剑”和镇邪司的天字镇邪司，设计伏杀了一位暗影的长老和几位舵主。 暗影内部，中三境邪修中，四境是堂主，五境为舵主，六境则一般为长老。 镇邪司天地玄黄四字镇邪使中，天字镇邪使对应暗影六境长老，地字镇邪使则四境五境都有，其下就是三境的玄字镇邪使和二境的黄字镇邪使。 一位六境，数位五境的战力的损失，对暗影在大晋南境的力量来说，足以称得上元气大伤。 这一战神威侯居首功，得到了晋皇的称赞和重赏。 以神威侯的手腕，苏黯不可能背着他和邪修有牵扯，哪怕他长年不在京城。 “小黯这孩子以前虽然贪玩了点，但现在收心潜修，未来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把清羽托付给小黯，我也放心。” “而且，咱们也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刚好苏黯不是休妻了吗，不如我们结个亲家。” “苏兄，你觉得怎么样。” 黑衣人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青衣人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阴物、邪修、王使，南境让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宫里那位也……” 青衣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如果小黯和清羽能玉成好事，未来如果真遇到什么劫难，我们两家也好守望相助。” “苏兄真的不考虑一下？” 黑衣人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略作沉默。 “那便如此吧，” 成了。 青衣人面露微笑。 自家女儿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苏黯从邪修手里救下她，哪怕她对苏黯没什么感情，也不会太排斥这门亲事。 至于苏黯那边，这不有神威侯在吗，和司马玥成亲他力排众议自己做主，这一次总不能那么任性吧。 而且他女儿怎么说也比那个司马玥强多了，知书达理、天赋异禀，白得一个这么出色的世子妃，他没有理由拒绝。 “你还要多久晋升天人？” “半年之内，足矣。” “尽快。” “我手下的人得到消息，暗影的一个少司命已经进入南境。” 第69章 考核 观文学宫，位于京城近郊的文道山上的山麓下。 这里山明水秀，积翠如云。 围绕着观文学宫，建成了一座集镇。 集镇里，有酒楼茶馆、青楼勾栏，可以满足观文学宫学子和教谕们的娱乐需求。 对于那些不想住在学宫内的学子们，集镇内还有不少房子出租出售。 大晋京城有两座学宫四座武院。 分别是观文学宫、昭武院。 东御武院、西景武院、北翰武院以及南府学宫。 昭武院是大晋武院之最，冠绝其余三座武院。 观文学宫也不遑多让，比起南府学宫，无论是在藏经阁收藏的术道典籍上，还是在教谕和讲师的质量上，都胜过不少。 这一天是周清羽被截杀后的第五天，也是观文学宫入学考核的日子。 清晨，朝阳温煦，天清气爽。 观文学宫外的集镇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观文学宫还没有正式开门，大门外的广场上，已经满是前来参加入学考核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之中有贵族子弟、官员后嗣，也有锦衣华服的商贾子女，以及极少数衣着寒酸的平民子弟。 他们分成几个团体，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广场空间有限，参加考核的商贾子弟只允许带着陪同的家中长辈，普通的官员子嗣和小贵族可以使用轻简式的马车。 有权有势的文官武将和大贵族子嗣则没有限制，一个个前呼后拥，排场极大。 停在广场上神威侯府的马车便是一辆宽大的四驾马车，拉车的骏马毛发雪白无一丝杂色，体型比普通骏马大几圈。 马车是名贵的金丝楠木材质，哪怕在一众贵族子弟中也显的鹤立鸡群。 奢华宽阔的马车内，苏黯苏婉和王诗诗坐在覆盖着紫色毛毯的座位上。 桌案上摆放着瓜果茶点，一角的狻猊金炉轻烟袅袅，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香。 苏黯从果盘中抓了把蜜饯，往嘴里塞了颗，又塞了些到苏婉手里。 转过头，瞥见王诗诗眨巴着眼，一脸希冀的看着他，又放了些在她手中。 王诗诗将蜜饯含入口中，一股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沁散，不由得眯起眼，心中泛起一阵甜蜜。 “有把握吗？”苏婉问。 “我听说观文学宫的考核很难。” “是啊是啊，这个考核，考官出的卷子难死了，考的知识太细了。”王诗诗抱怨道。 她当时参加考核，卷子做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她是父亲是骠骑将军，可能就要落榜了。 “问题不大。” 苏黯道，这将近一个半月来，他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书，知识点掌握的还不错。 观文学宫招生考核文考的考纲是元素基本特性、元素反应理论以及阵法炼丹这些的基础知识，重点在前两者。 试卷不能说难，但考的知识点很细，对考生的知识储备要求很高。 还有一项考核是冥想，这一项考核的合格线，是要求考生在一炷香之内进入中度冥想。 这对于很多心气浮躁，难以静心凝神的人来说，十分困难。 但苏黯第一次冥想就能进入深度冥想，所以对他来说也没有一点问题。 苏黯跟苏婉王诗诗在马车上，悠闲的品尝着瓜果茶点，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考核的开始。 时间一点点过去，巳时初至（上午九点），观文学宫的大门打开。 苏黯和其他参加考核的少年少女一起进入学宫中。 第一场是文考，发下试卷后，苏黯用约莫一刻钟时间看了看试卷的题目，心中便有了底。 文考就是考验考生的知识储备，没有需要推理计算的地方，记得就是会，不记得就是不会。 苏黯一口气将卷子写完，过程十分顺利，又检查了两遍，放下笔。 此时其余考生都在低头答题，苏黯没有耽搁，直接交了卷。 第一场文考过后，便是第二场冥想考核。 寻常人哪怕提早交卷也要等待其他人写完卷子，才能进行第二场考试。 但苏黯还是有特权的。 入修考核的总负责人，是观文学宫的一位副祭酒， 他亲自将苏黯带到一个静室中。 副祭酒和其他学宫人员，在静室外，可以通过一种特殊术法，看到苏黯在静室里的情况。 苏黯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开始冥想。 等到进入那种灵台空明、心无旁骛的状态后，苏黯退出冥想，走出静室。 “世子这进入深度冥想的速度，比周小姐还快。” “周小姐进入深度冥想的时间约莫是半炷香时间，世子比周小姐还要快百息。” 副祭酒道。 冥想考核的合格标准是一炷香时间进入中度冥想，周清羽只用半炷香时间就进入冥想状态，还是深度冥想，已经打破了观文学宫数十载的记录。 而苏黯比起周清羽还要更胜一筹，让副祭酒有些赞叹。 这位副祭酒是位中三境术修，也是一个诗词爱好者，他对苏黯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登峰造极的诗词造诣，非常敬佩。 “世子的《江雪》、《山居秋暝》和《咏梅》，我抄录下来，放在书房，每天入睡前都会好好拜读一番。” “世子真乃我大晋的在世诗仙。” 这位副祭酒恭维道，这份恭维，有看在他地位背景的份上，但也有对苏黯诗词造诣的认可。 接着，副祭酒将苏黯的试卷拿出来，当场亲自批阅。 没过多久，副祭酒便批阅完。 “世子不仅钻研诗词苦心孤诣，在术道求学上也是一丝不苟。” 副祭酒对苏黯文考的成绩也有些惊诧，全卷的错误之处仅有四个，都是很偏很晦涩难记的知识点。 “世子文考成绩为甲上，保守估计能位列今年前三甲，加上世子冥想的成绩。” “若无意外，这次考核的头名便是世子了。” “明天中午学宫会放榜，世子静候佳音便可。”副祭酒道。 “承先生吉言。”苏黯笑了笑。 他对自己这段时间看书的成果有自信，但还是没想到成效能这么显着。 在他料想中，拿一个中等偏上的名次就差不多了。 毕竟他只看了一个半月的书，而其他考生则用功了几年甚至十几年。 元素基本特性和元素反应理论的知识太多了，很多都难以理解，更遑论记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苏黯一样，对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多看几遍就通。 苏黯离开学宫，回到马车上，苏婉王诗诗两女看到苏黯那么快回来都有些惊讶，考核结束的时间一般是在中午。 苏黯将副祭酒的话转述给两女。 “苏黯哥哥你这么厉害。”王诗诗有些被打击到。 自己在家看书也有几年，父亲还给她请了先生，最终也只是勉强压线进了学宫。 苏黯哥哥才看了一个多月的书，就能拿第一，冥想还打破了清羽的记录。 王诗诗沮丧的发现这些和自己关系近的人，都比自己优秀很多。 苏婉和周清羽都是当之无愧的天骄，苏黯也丝毫不差。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当中两个是自己闺蜜，一个是自己未来的夫君，王诗诗顿时就不沮丧了，还挺让人高兴的。 “不错。”苏婉也微微点头。 她当时入昭武院的时候，武道考核打破了昭武院建院以来的记录，比苏黯的成绩还要出色。 “要是你早点把心思放在这些，现在早就入二境了。”苏婉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道。 第70章 见面 观文学宫入学考核结束后。 苏黯三人回到侯府，用完午膳。 下午，苏黯就和王诗诗待在书房看书。 没多久，丹青进来禀报。 周清羽来了。 苏黯看着眼前一身白裙，面容秀气的温婉少女。 “你说镇邪司的人有事想问我？” “是那个叫唐雁的镇邪使？” “是她，她想问你一些问题。”周清羽坐在王诗诗身旁，点了点头。 “唐雁啊。”苏黯若有所思。 周清羽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就别见了，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没关系的。” 苏黯笑了笑道，“无碍，让她来便是，丹青，你去跟婉儿说，放她进来。” 周清羽有些愧疚，苏黯明明是救了自己，却因此身陷这场风波中。 周清羽凝视着苏黯的脸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眼中不自觉浮现些许温柔。 王诗诗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清羽看苏黯哥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苏黯哥哥是清羽的救命恩人啊，那没事了。 清羽肯定是因为感激苏黯哥哥，才会对苏黯哥哥这么和善的。 在苏黯的授意下，苏婉放唐雁进了侯府。 没过多久。 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进了书房，她身材很高，几乎和苏黯齐平，比周清羽高大半个头，王诗诗更是只比她肩膀高点点。 她面容姣好，剑眉英气，双腿修长紧致，身躯宛如雌豹般矫健有力。 唐雁，浩然的“枪”。 早在几天前，看到她出现在周清羽身边的时候，苏黯就知道，周清羽确实是因为获得的浩然器的认可，才招致暗影的刺杀。 唐雁和他前世有过交集，或者说浩然的“刀”、“剑”、“枪”他都认识。 他和唐雁一起对付过祸乱洛州城的邪修，当时苏黯很欣赏唐雁作为一个女子，却有着精湛的枪术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不过后面因为唐雁的性格，和苏黯实在合不来，两人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联系过。 唐雁进了书房，周清羽和王诗诗都自觉退出去。 唐雁坐在苏黯对面，漆黑的眼瞳看着坐在桌案边檀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的白衣少年。 面容俊秀，温文儒雅，文华若天成。 苏黯也在打量着她，前世遇见她时已经是中三境，那时唐雁年近三十，现在才二十出头，不过容貌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大区别。 “你怀疑我和邪修有牵扯，一手策划了这场截杀?” 没有任何寒暄，苏黯单刀直入。 苏黯很清楚唐雁的性格，她认定某件事，除非有与之相悖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信。 她来找自己，是想搜集自己和邪修有牵扯的证据。 要打消她的怀疑，除非苏黯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和邪修没有牵扯。 不过苏黯并不打算如此，他本就是清白的，要拿出证据的人是唐雁，证明他和邪修有牵扯，而不是苏黯证明自己和邪修没关系。 “没错，不仅是我，镇邪司还有不少同僚都怀疑世子你和这场截杀有关。”唐雁淡淡的道。 “首先，我要告诉你。”苏黯将书放在桌上，慢条斯理道。 “我不是邪修，也和邪修没有关系。” “其次，我想问你，就算我和邪修有关系，或者干脆我就是邪修，你能怎么样？” 苏黯平静的看着唐雁的眼睛。 唐雁脸色微冷，眸中浮现些许冷冽。 “你觉得你能将我带回镇邪司？” “将我绳之以法？” “你是在挑衅吗。”唐雁冷冷道。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邪修没有关系，而且，就算我和邪修有关系，你也奈何不了我。”苏黯缓缓道。 “我现在跟你去镇邪司，你敢把我关进牢房吗，你不敢。” 苏黯面无表情，语气逐渐加重。 “你今天敢这样做，明天我父亲就敢随便安个罪名逮捕你们浩然的成员。” “就算我是邪修，犯事作乱。” “你敢将我绳之以法，我父亲也敢折了你浩然的“刀”和“剑”。” 苏黯重重的说完这句隐含威胁的话，书房内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让人感到压抑。 苏黯凝视着唐雁，神色平静，一字一句道， “你觉得我说的对么，“枪”?”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唐雁瞳孔微缩，脸色变了变。 “是周清羽告诉你的？” “和她没关系。” 苏黯蓦然笑了笑，书房内的气氛，又恢复平和。 “以神威侯府的权势，知道这些很奇怪吗，虽然目前你的身份还处于保密状态。” 每一个未入四境的浩然成员，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有其他浩然成员知道。 唐雁虽被“枪”的择主，但四境之前，她都不会使用虎头湛金枪，以免暴露身份。 “丹青，给唐镇邪使上茶。”苏黯吩咐了一声。 随侍在一旁的丹青上前，将桌上的青瓷茶盏端到唐雁面前，给她倒了杯热茶。 唐雁透过盏升起的袅袅热气看着面带微笑的苏黯，并没有因为他这友好待客的举动感到轻松，相反神色十分凛然。 这个神威侯世子，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无关苏黯是不是和邪修有联系。 直觉告诉她，苏黯内地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温文尔雅，这不是真正的他。 唐雁分明看到苏黯刚刚说出那句威胁话时，眼中若隐若现的锋芒，“书”以前给她关于苏黯的描述简直是大错特错。 “放轻松，唐镇邪使。” 苏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我都说了，我和邪修没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么你们都奈何不了我。”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花心思去处理其它事。” “京城附近的小镇村庄，时常有阴物和邪修作乱，哪怕在京城，也有很多邪祟隐藏在阴影下。” “这些不都是你们镇邪司和浩然需要解决的吗。” “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你们别再来烦我。” 唐雁沉默，她感到一阵无力感。 苏黯的威胁确实起到了作用，作为神威侯独子，他甚至可以很大程度上代表神威侯的意志。 她奈何不了苏黯。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证据苏黯和邪修有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办。 跑去南疆跟神威侯说你儿子和邪修有牵扯，还是将苏黯带会镇邪司？ 二者都行不通。 现在浩然和镇邪司都和神威侯有紧密合作，但不代表神威侯不会为了苏黯这个独子，跟他们翻脸。 唐雁觉得她需要将目光从苏黯身上移开，等未来有机会再来计较苏黯的事，哪怕苏黯真的和邪修有牵扯。 她只是固执，不是愚蠢，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第71章 群议 书房外的庭院中。 王诗诗和周清羽坐在石桌旁。 “清羽你怎么把唐雁招来侯府了。”王诗诗撅了噘嘴，对唐雁来打扰她和苏黯哥哥的美好午后时光有些不满。 “是不是你也怀疑苏黯哥哥和那群邪修有关？” “诗诗你放心，苏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周清羽俏脸认真道。 “这才对嘛。” 听周清羽这么说，王诗诗也放心了。 要是周清羽也被那个唐雁误导了，因此怀疑苏黯哥哥，和苏黯哥哥产生间隙，她会很为难的。 一边是未来的夫君，一边是自己的好闺蜜。 “对了，昨天苏黯哥哥参加观文学宫的考核了。” 王诗诗将苏黯在入学考核的表现说给周清羽听。 “他这么厉害。”听到苏黯打破了她的记录，周清羽没有感到挫败或不服，而是心里由衷的替苏黯感到高兴。 而且未来苏黯会入修观文学宫，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天天见面了。 啊，她为什么会那么期待每天能跟苏黯见面呢？ “那当然了。”王诗诗明媚的俏脸一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虽然自己是个小趴菜，但婉儿和清羽这两个闺蜜，和未来的夫君苏黯哥哥都是天骄，她也感到骄傲。 这时，苏婉进了院子。 “就苏黯和唐雁在里面？”苏婉看着书房蹙了蹙眉。 “小姐放心，丹青也在，而且这里是侯府，她不敢做什么。”苏婉身后的绯月道。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唐雁突然发疯怎么办，有丹青在，也未必能保证不伤到苏黯。 苏婉刚想和绯月一起进书房，房门打开，唐雁走了出来，一脸心事重重。 她对着苏婉拱了拱手，“我要问世子的问题已经问完，此番打扰了。” “下次别来就行。”苏婉冷淡的道。 也就是苏黯已经考完了，不然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唐雁进侯府。 唐雁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她已经决定先处理那些阴物和邪修作乱，以及带周清羽这个新人，不会将目光放在苏黯身上。 唐雁离开后。 “婉儿，清羽，我有事想跟你们说。”王诗诗一脸神神秘秘的道。 “怎么了。”苏婉看向她。 周清羽也有些不明所以。 王诗诗看了眼书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外面。” 三女出了庭院。 “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快说。”苏婉捏了捏王诗诗柔嫩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 “哎呀，就是这段时间我和苏黯哥哥的关系虽然有些进展，但一直不知道怎么突破到下一步。” “苏黯哥哥在感情方面也跟个木头一样，不知道主动，就想找你们参谋参谋该怎么办。” 王诗诗纤细葱白的手指搅在一起，俏脸有些忸怩道。 诗诗指的进展是，那天他们在洛河上，她和苏黯共用一双筷子？ 想起那晚的事，周清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他们已经有进展了……苏婉心中咯噔一声。 虽然之前她觉得诗诗就挺好的，知根知底，是自己的好闺蜜，性格温柔可人。 但现在周清羽和苏黯关系不错，还有救命之恩在，苏婉觉得苏黯和周清羽凑到一块的可能性不小。 骠骑将军府和神威侯府本就是通家之好，王诗诗和苏黯成亲也只是锦上添花。 还不如让周清羽和苏黯玉成好事，这样一来周府就成了神威侯府的盟友。 不会吧，我昨天还跟苏黯打听了一下，他和周清羽停留在朋友阶段，跟王诗诗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把她当妹妹。 或许只是诗诗的错觉。 苏婉在心中想到。 周清羽听到王诗诗的话后，温婉的笑了笑道，“有进展就是好事，你和苏黯才相处了多久，不能太心急。” 鬼使神差的，周清羽说出了后面那句话， “而且你和苏黯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呢，指不定后面就有谁把你苏黯哥哥抢了。” 话音刚落周清羽就愣了愣，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诗诗不会以为误以为她别有居心吧。 苏婉看向周清羽，眸光微微闪烁，她从周清羽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也是，那我得把苏黯哥哥看紧了。” 王诗诗倒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清羽在提醒她。 她微蹙着秀眉，抱着胸，一手托着下巴，思考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思考了一会儿后，她秀眉舒展开来。 “苏黯哥哥身边也没有能把他抢走的女子吧。” 苏黯哥哥身边的女子就清羽、她和婉儿。 清羽是她的好闺蜜，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的，她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她还是相信清羽的。 至于婉儿那就更不可能了，婉儿可是苏黯哥哥的妹妹，自己未来的小姑子。 这样看来，即便自己什么也不做，苏黯哥哥大概率还是她的。 一念及此，王诗诗放心了，眉开眼笑一左一右挽着苏婉和周清羽的手臂。 “这不是有你们嘛，有婉儿和清羽你们帮忙，我何愁得不到苏黯哥哥的心。” 自己这两个好闺蜜可是都答应过会帮自己的。 苏婉和周清羽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 对不住了，诗诗，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侯府现在真的很需要周府这个盟友。 苏婉看着呲着个大牙嘎嘎乐的王诗诗，在心里跟她道歉，她已经决定要撮合苏黯和周清羽了。 周清羽则在心里想象未来苏黯和王诗诗成亲的场面，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了。 唉，她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她还想着，苏黯即是地位尊贵的神威侯世子，又是才华横溢的在世诗仙。 骠骑将军府和神威侯府关系又那么好。 即使以诗诗那软和的性子也不用担心在侯府会被欺负，她跟了苏黯无疑是找了个好归宿。 怎么现在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呢。 第72章 谋划 周清羽被截杀后的第六天，是观文学宫入修考核成绩放榜的日子，周府解除了对郭璞的软禁。 并不是说周府还郭璞自由，而是郭璞从今天开始正式被关进镇邪司衙门。 现在镇邪司内部分为两派，一派致力于在郭璞身上寻找突破口，一派以唐雁为代表，试图找到苏黯和这场截杀的关系。 唐雁那一派已经偃旗息鼓，但另一派还在努力。 郭璞被关在镇邪司衙门的牢房，早上，白天，夜晚，一天面临多次审讯，没有人身自由不说，整天担惊受怕。 郭璞现在很后悔，怎么当初就想出了那样的不靠谱的主意呢？ 当时还没想那么多，觉得二皇子只是出于某种政治原因想刺杀周清羽，比如嫁祸给太子什么的。 可是后面听说三皇子介绍给他的那些人居然是邪修，郭璞知道，事情大了。 所以，面对镇邪司的审讯，郭璞死不松口，表明此事他一点也不知情。 但镇邪司还是怀疑这件事和二皇子或是二皇子阵营某些人其有关系。 不过二皇子阵营这些二代中，有车骑将军之子、卫将军之子，其他也是家中有权有势的二代。 面对他们的抱团，镇邪司也颇感头疼，毕竟镇邪司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他们和这场案件有关系。 所以镇邪使们将他们带回镇邪司审讯的权力，就像他们没有权力强制带走苏黯配合调查一样。 但郭璞就遭老罪了，他没有苏黯和二皇子等人那么强的后台，现在周府也不愿庇护他，他只能任由镇邪司拿捏。 对郭璞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确实不知道那群人是邪修，被询问起那群人身份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虚的地方。 而镇邪司也认为他不是这场截杀的主谋，所以没有上刑讯逼供。 郭璞知道，要是自己说出事情真相，周府、镇邪司以及二皇子，哪一方都不可能饶了他。 二皇子府，书房。 二皇子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白瓷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他面容略显阴柔，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颇为幽深。 坐在二皇子对面的，是一个老人，年纪约莫六十出头，精神矍铄。 他身材高大，胸膛健硕，却一身青色儒衫，虬结的肌肉将衣衫撑起，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李先生，这雾山白雪您觉得如何？” 一名模样俏丽的丫鬟给老人倒了杯香茗，二皇子微笑道。 被称为李先生的老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醇香在口腔中沁散，李先生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 “不错不错，这茶……” 他似乎想用些有文采的词来形容这茶不错，但思考了半天。 “这茶好喝，是好茶……” “这雾山白雪是皇室御用的贡茶，比上次给您的的紫烟月还要稀少，我这里还有些，李先生若是喜欢，不妨都拿去。”二皇子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先生搓了搓手。 “茗儿，去把我收藏的雾山白雪都拿来，都送给李先生。” 丫鬟应诺，从博古架上将储藏在青花白瓷罐中的雾山白雪取下，恭敬的端至李先生面前。 “二殿下如此盛情，那老夫的就却之不恭了。”李先生刚刚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现在动作却丝毫不慢，将瓷罐收入储物法器中。 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二皇子道。 房门打开，进书房的是一名黑衣人，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眸。 “怎么样了？”李先生端起茶抿了一口问。 “禀长老，郭璞没有将二殿下招供出来。” “在本宫的意料之中。”二皇子道。 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郭璞还能活，要是他将自己雇人假意刺杀的事说出来，他固然有麻烦，郭璞也难逃一死。 “这郭璞还真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二皇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郭璞在他心中的价值就是俘获周清羽的芳心，进而拉拢周府，这段时间有他为郭璞提供了很多帮助，结果郭璞和周清羽的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 反而周清羽三天两头往神威侯府跑，眼看就要和苏黯好上。 郭璞突然找上他说，打算派出一些高手，假意刺杀周清羽，他再在关键时刻替周清羽挡刀，俘获她的芳心。 二皇子听到这个计划就觉得不靠谱，周清羽身边两个三境修士。 刺客要是强到能突破他们的封锁，对周清羽袭击，郭璞硬挨一刀至少也得重伤，否则太假了。 结果郭璞居然要求刺客到时候出手别那么重，让他多出点血就行。 这么一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真当周清羽和她身边的两个三境修士和他一样愚蠢不成。 刚好李先生又得到消息，周清羽是浩然之“琴”，正在想办法刺杀她。 二皇子干脆卖李先生一个人情，将周清羽的踪迹告诉李先生。 二皇子寻思着郭璞虽然废物，但他对周清羽的感情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他在替周清羽挡刀的时候，李先生的人下手会重一点，但不会让他死，会留他一条命。 到时候周清羽死了，周大学士知道郭璞为周清羽挡刀而重伤。 肯定会越发看重他，甚至对他视如己出，自己拉拢周府的计划不是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但谁知道郭璞平时对周清羽表现的那么深情款款，内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 刺客对周清羽出手的时候，郭璞直接丢下周清羽跑了。 现在郭璞在二皇子眼中，已经毫无价值。 “李先生，你说神威侯世子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刺杀周清羽这件事？” “据说是神威侯府的探子打探到我们在设伏那片区域有大规模的活动踪迹。”李先生道。 “不过，我们的行动很隐蔽，神威侯府又不是闲得没事，会派遣手下的人跑外城去。” “所以这多半是神威侯世子的托词。” 李先生对于这次截杀的失败非常惋惜，现在周府已经加强了周清羽身边的护卫力量，他们想要再刺杀成功几乎不可能了。 二皇子则对刺杀的结果并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将周清羽的出行路程等消息告诉李先生，李先生因此欠他一个人情，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结果如何不重要。 “长老，二殿下，那郭璞待在镇邪司衙门也是个隐患，要不要我们……”血眸黑衣人目光一寒，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我们现在杀人灭口，那就是明摆着告诉镇邪司和浩然，这场截杀和郭璞有关系。” “而且镇邪司衙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李长老道。 二皇子也微微点头，认同了李长老的观点，“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动郭璞。” “二殿下可有阴神草的消息？”李长老问。 “并无。”二皇子摇了摇头。 “阴神草伴生在阳虚花旁边，比一般的天材地宝还要稀少，二殿下可要多多留心。”李长老笑了笑。 “若是二殿下能为少司命大人找到阴神草，少司命大人她一定全力帮二殿下登上皇位。” “本宫自然会尽力。”二皇子微微颔首。 “那老夫就先行离去，多谢二殿下赠茶。”李长老起身，向二皇子拱了拱手。 “李长老慢走。” 李长老和血眸黑衣人离去。 “阴神草，阳虚花。” 书房内，二皇子喃喃自语。 若非太子势大，他又无法拉拢神威侯府、周府这样的豪门，他堂堂天潢贵胄，何至于和这群邪修有所勾连。 第73章 无名 时间来到中午，接近观文学宫放榜的时辰。 苏黯备好马车，准备前往观文学宫看榜，丹青禀报道， “世子，您要找的小泉峰，已经有了眉目。” “在哪？”苏黯心中升起一股喜色。 “南府学宫后山。”丹青道。 “南府学宫……” 苏黯心中思忖。 那门秘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他志在必得。 但是小泉峰在南府学宫，自己可以先去南府学宫修行，等得到那门秘术，再回观文学宫。 南府学宫虽各方面都不如观文学宫，但南府学宫藏经阁的术道典籍也能满足他目前阶段的需要。 就这么办。 不过观文学宫还是要走一遭的，至少跟那位副祭酒说一声。 苏黯带着苏婉和王诗诗，来到观文学宫大门外的广场等待。 巳时初至，观文学宫的工作人员将大门打开，把张贴着入选名单的红榜贴在学宫外面的墙壁上。 广场等待着成绩出来的考生和家长们蜂拥而上，观看红榜。 苏黯让丹青前去看名次。 丹青领命而去，红榜前人挤人，摩肩擦踵。 很多人挤的衣衫凌乱，狼狈不堪，更有甚者鞋子都掉了一只。 丹青没有和他们一起挤的打算，三境剑修的气息外放，在她前方看榜的家长考生因为那锋锐的气息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对着身后怒目而视，想知道是哪家的人如此跋扈在这种时候以势压人。 看清丹青腰间的身份牌后，他们很快收敛怒容，主动给丹青让出一条道。 和上次见义勇为不同，这一次丹青佩戴了有神威侯府徽记的身份牌。 这一届考生中，估计没有谁的背景能大过苏黯了，神威侯独子，总是有不少特权的。 众人让开道，丹青来到红榜前，她知道苏黯的成绩很好，从第一名开始看起。 “第一名，谢忑。” “第二名，司马婉仪。” “第三名，毕炽。” 前三名都没有苏黯，丹青愣了愣，继续往下看第四名。 “第四名，邱坤。” …… …… “第十名，李华。” 前十也没有苏黯的名字，丹青微微蹙眉，感觉有些不对劲，继续往下看。 “第十一名，简毕。” …… …… “第二百名，邵豁。” 观文学宫每年招二百人，整张红榜二百人下来，丹青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苏黯的名字。 马车上，苏黯和苏婉王诗诗闲聊着，丹青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怎么样，苏黯第几？”苏婉问。 虽然那位副祭酒说苏黯大概率是头名，但没有真正看到榜单总归还是有些不踏实。 “没有世子。” 丹青略作沉默道。 “你说什么？”苏婉蹙了蹙眉， “榜单上没有世子。”丹青道。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没有苏黯哥哥。”王诗诗难以置信。 “丹青姐姐，会不会是你看漏了。” “奴婢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确实没有世子。”丹青沉声道。 丹青的性格苏婉知道，细心沉稳，她没有找到，那榜单上肯定没有苏黯。 “为什么会没有苏黯哥哥？”王诗诗很不解。 苏黯心中有了某些猜测。 “走，我们进去问问。”苏婉拉上苏黯和王诗诗，带着绯月和丹青，下了马车。 “我倒要看看，他们观文学宫为什么将苏黯的名字从榜单上下来。”苏婉眸光冰冷。 众人往观文学宫内部走去，其间有人上来问他们来干什么，苏婉没有说理由，直截了当的说要找负责招生的那位副祭酒。 那人看到来人是神威侯世子、神威侯府小姐和骠骑将军家的小姐，也没敢拦着，乖乖带他们来到一处阁楼，这里是观文学宫教谕和先生们办公的区域。 众人上了楼，来到一个房间外，这是那位副祭酒的房间。 丹青上前敲了敲门，一个侍从模样的青衣人将门打开。 众人进门，那位副祭酒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一本术道书籍。 副祭酒看着进屋的众人，脸色不太好看的苏婉，以及她身旁的苏黯，脸色一苦。 “赵祭酒，我想知道为什么榜单上没有苏黯的名字？”苏婉问。 “世子，苏小姐，原本这次考核世子是第一名。” “但是……周府二房的周文若以周府名义跟我说……”副祭酒一脸为难，支支吾吾。 “他说什么了？”苏婉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他说……”副祭酒硬着头皮将周文若的话说出来。 “世子德行败坏，不配进观文学宫，这次考核的成绩作废……” 苏婉脸色陡然冷了下去，怒声道。 “好一个周府。” “苏黯救了周清羽一命，他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特地过来取消苏黯的成绩。” “欺我侯府无人不成？” 副祭酒一脸苦涩。 他他不想取消苏黯的成绩，尤其是昨天他还跟苏黯保证他是第一名。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祭酒，在普通人看来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在神威侯府和周府这两尊庞然大物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二者都得罪不起，但周大学士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相比之下周府更加得罪不起一点。 周文若以周府的名义让他取消苏黯的成绩，他只能照办。 “把苏黯的成绩补回来。”苏婉淡淡的道。 “苏小姐，这不合适……”副祭酒苦笑道。 “赵祭酒也觉得我神威侯府就是好惹的？”苏婉面若寒霜。 “我……”副祭酒心中万般无奈，周府和神威侯府神仙打架，他实在掺和不起。 “赵祭酒也是身不由己，婉儿，没必要为难他。”苏黯这时开口道。 副祭酒朝苏黯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世子真是善解人意。 “那你准备了这么久，观文学宫说不进就不进了。”苏婉很不甘心。 明明是苏黯救了周清羽，周文若却取消苏黯的成绩，她咽不下这口气。 苏黯倒是没那么愤怒，他刚好找不到不让人怀疑的理由去南府学宫，这不就送来一个绝佳的借口。 至于成绩被取消，他也不担心。 肯定是周文若怀疑他和那群邪修有关，所以如此作为。 但周清羽相信他，那他就可以通过周清羽随时回观文学宫。 “婉儿，我们去找清羽吧，她要是帮忙，苏黯哥哥肯定能进观文学宫。”王诗诗建议道。 周清羽是周阁老的长孙女，周大学士独女，还是周府第一天骄，她在某种程度上，比周文若更能代表周府。 苏婉冷哼了一声，周文若的行为让她连带着对周清羽的印象也降了不少。 “走，去周府，我倒想知道这位周二爷凭什么敢苏黯的成绩。” 第74章 问罪 周府，大堂。 周文若坐在主位上，下方是苏黯和苏婉。 苏黯等人来周府后，虽然周文若上午刚到观文学宫取消了苏黯的成绩，但以苏黯神威侯世子的身份，周文若还是亲自接待了他们，没有失了表面的礼数。 王诗诗则去后宅找周清羽了。 “不知道世子和苏小姐来周府所为何事？”周文若开口。 “家兄成绩被取消一事，周二爷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苏婉道。 “观文学宫不招德行败坏者，这是规矩。”周文若摇了摇头道。 “那请问家兄做了何事，周二爷要说他德行败坏。”苏婉冷冷的看着周文若。 “因为王将军小儿子的一句戏言，世子就将其打成重伤，还有当初在首饰铺，不分青红皂白，对清羽的所作所为，这些还不够？”周文若淡淡的道。 苏婉玉手攥紧，心中升起一股愤懑。 周文若为什么要取消苏黯的成绩，还不是他觉得苏黯和那场截杀有关，但是他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拿那两件事说事。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周二爷仅凭借臆测就认为本世子和那场截杀有关，实在有失周府诗书术修之家的门面。”苏黯道。 “世子误会了，与此事无关。”周文若道。 “也罢，看来周府不全是周大学士那样的君子。和周阁老那样忧国忧民的忠贤。” 苏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别到时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周二爷成了这害群之马。” “婉儿，我们走。” 苏黯带着苏婉离开周府。从进入周府到出去，他们用了不到一刻钟。 看着苏黯离去的背影，周文若皱了皱眉， 这神威侯世子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周府外，马车上。 苏婉俏脸上一片阴云，苏黯则和平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推开了苏黯递过来的蜜饯，苏婉道，“你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苏黯不可能会和邪修有关系，他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上都待在家里，而家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掌管，他要是和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有联系，她会不知道？ “他一心装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苏黯耸了耸肩。 “不过婉儿要知道，周府不只有周文若，还有周阁老和周大学士。”苏黯道。 “现在只是他们都不在周府而已，所以周文若能以周府的名义把我的成绩取消。” “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就该上门赔罪，不过在这之前，我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尽管周文若的行为有些正中他下怀，但仅凭臆测就将他的成绩取消，他心里说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神威侯府的豪华马车上备有很多东西，苏黯取了些笔墨，迅速在翰纸上写下一段文字，等墨迹干后。 “丹青，将这个给周府下人，让他们交给周二爷。” 丹青领命而去。 苏婉看清苏黯在纸上写的什么，面露怪异之色。 周府，后宅。 王诗诗来到周清羽的庭院中，院子里，一群丫鬟下人在洒扫和修剪花草。 一个看着像是管事者的粉衣丫鬟叉着腰在一旁指挥着他们。 “这里，扫干净一点。” “还有哪里，也要擦干净。” “动作快一点，不要偷懒。” “说的就是你，快点，听到没有。” 粉衣丫鬟一脸颐指气使，走到一名相貌出众、身材姣好的丫鬟身后，狠狠的踹了她的膝盖弯一脚。 丫鬟被踹的跌倒在地，衣衫顿时变得脏兮兮的，她咬着唇爬起来，敢怒不敢言。 王诗诗认出了粉衣丫鬟的身份，她是周清羽新晋的贴身丫鬟，春桃。 婵儿死后，周母从院子里新给她找了个贴身丫鬟。 春桃因为行事干练，又懂的打点，得到这个位置。 春桃以前是周清羽院子里的管事丫鬟，管着院子里的丫鬟和下人，但婵儿是周清羽的贴身丫鬟，又和周清羽情同姐妹，所以一直压她一头。 甚至管家和大嬷嬷都都对婵儿宠爱有加。 对此，春桃十分不满，相比于整天跟个憨憨一样，只知道跟在周清羽身后小姐小姐喊的婵儿，她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都更出色。 婵儿却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春桃看婵儿不顺眼很久了。 春桃觉得自己才配当周清羽的贴身丫鬟，婵儿不配。 收到婵儿死讯后，春桃一阵窃喜，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是当她成为周清羽的贴身丫鬟后，不但周清羽和她还像往常一样陌生，管家和大嬷嬷也不像对婵儿那样亲近她。 自己好像还是曾经那个管事丫鬟，在院子里管着一群下人，但出了院子，没什么变化。 这两天，春桃多有怨言。 “是王小姐啊，王小姐您来找小姐吗？”春桃道。 “嗯，清羽她去哪儿了。”王诗诗问。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不满，摇了摇头，“小姐和镇邪司的人出去了，不在府中。” 以往周清羽外出基本都会带上小婵，但小婵刚死，春桃作为她的替代者，往昔和周清羽不亲近，周清羽又是去跟唐雁学习处理阴物。 所以春桃尽管已经是周清羽的贴身丫鬟，周清羽也从没有带她出去过，春桃只有在早上和下午以后能看到周清羽。 “清羽她不在？”王诗诗有些急切。 婉儿现在已经因为周文若的行为对清羽也有些不满了，要是清羽再不回来，没能将苏黯哥哥的成绩补上，她跟婉儿和苏黯哥哥都可能会产生间隙。 婉儿和清羽都是她的闺蜜，苏黯哥哥是她未来的夫君，她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和和美美的，不要闹什么矛盾。 第75章 周母 王诗诗急匆匆的出了院子，迎面却碰上一个人。 周清羽的母亲，周大学士的发妻。 她五官秀气，气质温婉雍容，保养的极好，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和周清羽容貌颇为相似，若是和周清羽放在一起，旁人只怕会以为是姐妹。 不同的是周清羽身上更多是少女的青涩，而周母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成熟和雍容。 “怎么了，诗诗，你来找清羽吗？”周母看到王诗诗，温声道。 “伯母，你知道她去哪了吗？”王诗诗看到周母，也是眼睛一亮。 “她这段时间都在忙，要傍晚才会回来。”周母道。 作为周大学士的发妻，周母不是个花瓶。 她和周大学士在观文学宫里相知相爱，本身也曾是观文学宫天骄，现在是个修为不俗的中三境修士。 关于周清羽是浩然之“琴”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周清羽这段时间跟在唐雁身边。 “是这样的……”王诗诗赶忙将周文若取消苏黯成绩的前因后果，告诉周母。 周母微微沉思。 作为周清羽的母亲，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和苏黯有关，但想到神威侯的为人，她很快打消了怀疑。 现在周大学士就在南疆协助神威侯布防，她和周大学士之前还商量着让周清羽和苏黯玉成好事。 只是后面苏黯无故扇了周清羽一巴掌，然后和司马玥成亲，他们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段时间苏黯休妻，又救了周清羽，还成了大晋在世诗仙，和之前那个废柴世子判若两人。 虽然还没有跟周大学士通气，但周母觉得周大学士现在肯定又已经在张罗给两个孩子结亲的事了。 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出现这种不利于两家团结的事。 周母看着眼前一身藕荷色齐胸襦裙、乖巧可爱的王诗诗，忽然想到清羽似乎跟她说过这个丫头倾心于苏黯？ 不过要让她失望了，现在清羽父亲和神威侯那边估计已经商量好两人的亲事，这丫头的身份也不能给苏黯当妾，她注定和苏黯无缘。 周母心中思绪不断，表面上却是温柔的笑了笑， “清羽二叔他也是爱护她心切，不过这番举动确实是他不对。” “劳烦诗诗你帮我向小黯和婉儿道个歉，等清羽回来一定让她把小黯的成绩补回来。” “嗯。”王诗诗兴奋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伯母。” 她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婉儿和苏黯哥哥，有了伯母的保证，苏黯哥哥肯定能照常入修观文学宫，她就不用担心清羽跟苏黯哥哥和婉儿关系决裂了。 “路上慢点。”看着风风火火的王诗诗，周母温柔的叮嘱。 真是个天真可爱的丫头。 她看着王诗诗的背影，周母心中感叹道，她都想把这丫头收作义女了。 王诗诗兴冲冲的出了周府。 周府外，苏黯和苏婉坐在马车上等待着她。 “清羽不在，但是我碰到了清羽她娘。” “伯母说这事是周二叔做得不对，她向你们道歉。” “伯母还说清羽下午能回来，到时候就能把苏黯哥哥的成绩补上了。” 苏婉的脸色好看了些。 如苏黯所说，周府不是每个人都像周文若那样不明事理。 周清羽的母亲还是不错的，和周清羽一样知书达理，这样也好，至少苏黯不会再有一个像司马玥母亲那样极品的丈母娘。 三人返回侯府。 与此同时。 周府，大堂。 “二爷，这是神威侯世子给您的信。”一名下人将一张折叠好的翰纸呈给周文若。 “他想跟我说什么。”周文若皱了皱眉，从下人手中接过翰纸，打开。 纸上是一首诗，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看完纸上的内容，周文若死死压抑着怒火，额头上青筋直跳，手紧攥着纸张，恨不得把它撕碎。 原以为纸上会是苏黯自证清白，好说服他将成绩补上的言辞。 没想到居然是一首诗，周文若也是个文人，他能看懂这首诗所表达的意思。 草萤非火，荷露非珠。 不取柴焰之火和明珠之光，就分辨不出来二者的不一样。 这是在讽刺他有眼无珠。 方才苏黯说他是害群之马，周文若还没那么生气，一个小辈而已，没必要跟他置气。 但他专门写了一首寓意诗，这种文人的嘲讽方式，成功让他破防。 苏黯现在可是大晋负有名望的在世诗仙，他的每一首诗都会有大量的诗词爱好者拜读，广为流传大晋各地。 要是这首诗传出去了，他的名声也就毁了。 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不把成绩补上，就把这首诗传扬出去？ 第76章 画皮 京城，外城。 某个屋子的房间里。 唐雁将长枪刺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体内，灼烈的气机自长枪上炸开，老人胸膛内传来‘噗嗤’一声轻响。 他看着唐雁，一脸难以置信的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唐雁将长枪抽出，奇怪的是老人的胸膛没有一丝血迹喷溅出。 过了一会儿，老人的尸体突然一阵变幻，变成一具浑身都没有皮肤，血淋淋的筋骨肌肉裸露在外的怪物尸体，看起来颇为可怖。 “这是……” 周清羽看着怪物低声惊呼。 “画皮，鬼物的一种。” “这种鬼物没有皮相，只有血肉，但它能幻化出皮相，变成它看见过的任何人的模样，是鬼物里面比较难缠的一种。” “一般而言，只有被剥皮而死的人，才有可能变成画皮。” “你早就知道他是造成附近人员失踪的凶手了？”周清羽俏脸惊诧。 唐雁上午在镇邪司收到消息，外城一座有数百户百姓的坊内，有多起人员失踪发生。 京兆府刚开始还没有多在意，只当是普通凶犯作案导致的人员失踪，直到后面，连京兆府衙门前来缉凶的捕快也不知所踪。 京兆府意识到不对劲，就把案件移交给了镇邪司。 阴物作乱伤人性命一般都是发生在傍晚或者黄昏，但这场案件中人员失踪的时间，有白天也有黑夜。 而且一般的阴物作乱，多半都会留下尸体，就算是吃人的阴物也会留下血迹之类的东西。 但这场案件没有，那些失踪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完全在这个世界消失一样。 这种凶手会处理好首尾的作乱案件，一般都是人为。 今天以前，已经有两位黄字镇邪使前来查探，但收效甚微，并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所以镇邪司就派遣了唐雁这位地字镇邪使来解决这个案子。 唐雁查看完京兆府提供的案件卷宗，经过一上午的走访和调查后，来到这个老人的家中。 老人是这个坊的坊长，薄有家资，时常救济邻里，在坊内颇有善名。 周清羽对这个面容慈祥、宅心仁厚的老人，印象还不错。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对付阴物和邪修要严谨审慎。”唐雁脸色严肃道。 “这只画皮将这个坊长之前的行事风格模仿的很好，要不是我开始就对它有所怀疑，留了份心，也不会看出它的纰漏。” 周清羽有些惭愧，她和之前两位黄字镇邪使一样，没有怀疑这个坊长。 它接待他们一行人，忙前忙后，还对坊民们嘘寒问暖，和情报中那个尽职尽责的坊长一模一样。 但唐雁却能发现它的露出的细微马脚，一天之内就将这个有些难缠的案子告破。 抛开性格不谈，唐雁确实如“书”所说的那样，很有能力。 “它只是能变作他人皮相，但不会继承被模仿者的记忆，我问的仔细些，诈一诈它，它就露馅了。”唐雁淡然道。 “境界低下的阴物，像前两天你见过的水鬼和飞天蛮，大都心智蒙昧。” “而像画皮这种阴物，则能保持一些清理智，所以尽管它很早以前就伪装成了这个坊长。” “但它每次杀人的都有所间隔，不会持续作案，所以直到前不久才被京兆府的人发现不对劲。” 周清羽点了点头，记下这个特性。 无论是水鬼，还是飞天蛮，它们刚一诞生，就会根据本能杀人，往往还没有来得及杀多少人，就会被清剿。 而画皮则会隐藏在人群中，每次作案都比较小心。 “画皮吃人，会留下人皮。” 唐雁迈步走过画皮的尸体，来到房间的床榻旁，将席子掀开。 席子下面是几张被剥的很整齐，被清洗的干干净净的人皮，被摆放成“大”字型。 “它们喜欢把人皮收藏起来，这些就是那些失踪者的皮。” 周清羽走了过来，俏脸没有畏惧，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皮。 唐雁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几天下来，唐雁发现周清羽并不是个娇气的大小姐。 尽管第一次被那只飞天蛮吓的浑身哆嗦，但她后面没有退缩，碰到能和阴物交手、观察阴物特性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短短几天，她已经能克服对阴物的恐惧。 方才画皮显露真身，旁人看到只怕会吓的亡魂皆冒，她只是稍稍有些惊吓。 “你把它的尸体搬出去，我们带回镇邪司。”唐雁将人皮收集折叠好，径自出了屋子。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独自一人的周清羽看着地上那具被剥了皮只剩下血肉的尸体，深吸一口气，上前将其抱起。 作为二境术修，尽管体魄远不如同境武修，但抱起一具尸体还是没问题的。 需要克服的是尸体可怖的模样，和浑身流淌的血液。 周清羽跟唐雁从镇邪司出来，并没有穿往常的白衣白裙，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衣，也不怕被弄脏。 案件告破，周清羽跟唐雁回到镇邪司衙门，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回到周府时，已经接近黄昏。 周清羽回到自己的庭院里。 “小姐，中午神威侯世子和王小姐来您了。”春桃道。 “苏黯来了？他找我什么事？”听到苏黯今天来找她，周清羽连忙问。 她知道今天是观文学宫放榜的日子，她很想和苏黯一起去看成绩，可惜加入了浩然，立志为婵儿等人报仇。 这段时间要跟在唐雁身边学习，她不像以前那么有空闲时间。 “奴婢也不知道，王小姐没说。” “春桃，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周清羽现在一身风尘，她决定沐浴完，亲自去神威侯府问问情况。 “是。”春桃应诺而去。 不多时。 绘着菡萏和荷叶的屏风后，周清羽将衣物褪尽，露出雪白曼妙的酮体。 她迈入洒满花瓣的大木桶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热水里面，暖融融的感觉将她包围。 她闭目享受着，一天的疲乏渐渐褪去。 泡了一会儿，周清羽开始清洗身子，胸前两团圆润柔软在水中微微浮起，周清羽仔细揉搓，将它们清洗干净。 “有点小，诗诗的好像比我大一些。” “苏黯和诗诗找我做什么呢？” “苏黯入修观文学宫以后，我和诗诗可以每天和他一起在膳堂吃饭，一起去藏经阁看书，还可以一起去镜湖散步。” 清洗身子的时候，周清羽想着未来的事，心中莫名有些憧憬。 “小姐？” 这时，外面传来春桃的声音，脚步声渐近，她在朝这边走来。 “别过来。”周清羽蹙了蹙眉。 “小姐，奴婢该来伺候您穿衣……”春桃止住身形。 “不用，我自己来，你把衣服放屏风上就行了。” 周清羽只在小婵、诗诗这些关系亲近的同性面前暴露过身体，其他人周清羽都很排斥，哪怕是已经是她贴身丫鬟的春桃。 “那好吧……” 春桃还想跟周清羽增进一下主仆感情，现在也只能无奈离去。 周清羽沐浴完，来到外室。 圆桌旁，坐着一个肤白貌美、温婉雍容女子，正是她的母亲司雪。 第77章 劝导 “娘，您怎么来了。”周清羽问道。 “我为了小黯的事情来的。”司雪轻笑了笑。 “你二叔以德行败坏为由将他观文学宫的入修考核成绩取消了，我打听了一下，他本该是这次考核的头名。” “中午他和诗诗来周府找你，就是为了这事。” “什么？”周清羽一脸不可思议。 德行败坏？！ 为什么二叔会以德行败坏为由将苏黯的成绩取消。 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周清羽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德行败坏只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还是周文若怀疑那场截杀和苏黯有关。 “这种空口无凭的事，二叔怎么能这样？”周清羽一阵气恼。 苏黯这段时间求学有多认真，她都看在眼里，就是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进观文学宫修行，弥补之前沉湎于玩乐浪费的时间。 结果就因为机缘巧合救了她一命，不但要遭受镇邪司那边的怀疑，她二叔还因此将他取得的成绩取消，苏黯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周清羽心中一阵愧疚。 “我已经跟小黯说，等你回来就会帮他把成绩补上，不用担心。”司雪见周清羽着急的模样，宽慰道。 周清羽心中多了些安慰，娘亲没有和二叔那样的想法。 “对了，清羽，你对小黯这个孩子怎么看？”司雪问道。 “他人挺好的，性格温文尔雅，有才学，修行天资也不错。”周清羽不假思索的道。 “如果说他当你未来的夫君，你觉得怎么样？”司雪轻笑了笑。 “啊？”周清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好吧，诗诗她喜欢苏黯很久了，我怎么能……”周清羽磕磕巴巴道。 “其实这是我和你爹以及你的祖父，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商议的事，你和小黯成亲，算是我们周府和神威侯府的政治联姻。” “只是前段时间他和司马玥成亲，又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们选择放弃。” “但他后来休妻，又有了这些转变，所以我们想重提此事。” “小黯这个孩子如你所说，确实很优秀。” “如果你不讨厌他，甚至对他有些许好感，那么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你未来夫君的不二人选。”司雪道。 “这……”周清羽完全懵了，她没想到，家中长辈居然都想要让她嫁给苏黯。 良心告诉她，苏黯是诗诗倾心已久之人，她作为好闺蜜，不应该对苏黯有那种想法。 可是，内心又隐隐有一种声音，让她答应下来。 周清羽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司雪见她这样样子，知道她是因为顾及王诗诗而犹疑，便加了把火。 “若你不想他当你夫君。” “京城那些年轻人中，未来最可能当你夫君之人，就数太子或二皇子了。” 以周府显贵的门庭，若是加入太子或二皇子的阵营。 太子或二皇子很大概率会向周府提亲，尽管周清羽是周府最受宠的小姐，但总归不能万事由己。 届时，嫁给两位皇子中的一位，将是她的归宿。 “不要。”周清羽蹙着眉，抗拒的摇了摇头。 太子荒淫喜欢开impart的性格，她是有所耳闻的。 二皇子的风评也不是很好，周清羽肯定是不愿意嫁给他们的，哪怕能当什么皇后。 相比之下，嫁给苏黯，她就能接受了。 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她也一点都不讨厌这个人，甚至还隐隐觉得…… 只是诗诗怎么办…… 看着眉宇纠结的女儿，司雪揉了揉她的脑袋， 相比于一向淫乱成风的大晋皇室，她自然是更希望女儿能嫁给苏黯。 只要神威侯府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周清羽即便顾及王诗诗，也必须要嫁过去。 司雪现在跟周清羽说，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只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这时，春桃进来禀报道，“夫人，小姐，二爷来了。” “走吧，清羽，我们出去见你二叔。”司雪道。 司雪和周清羽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清羽。” 周文若跟周清羽打了个招呼，看到周清羽后面出房间的司雪后，脸色顿了顿，恭敬的喊道。 “嫂子。” 司雪微微颔首。 “二叔，您为什么要去观文学宫取消苏黯的成绩。” 苏黯是她的救命恩人，二叔这么做置她于何地？ 周清羽看着往昔对她疼爱有加的二叔。 “苏黯为了你，能策划出一场截杀，足以见其心思歹毒。” “你还不懂得人心险恶，我不想你被他哄骗。”周文若道。 “二叔，你……” 周清羽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唐雁那边不再纠结于苏黯，周文若又这样想了。 二叔往日里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为什么这一次就因为苏黯这一点点可疑之处，就将他视作那场截杀的幕后黑手呢。 周清羽很不解。 “二叔，那些都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您怎么能仅凭臆测就……” 周清羽有些担心苏黯会以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对她有意见。 “清羽，你现在就去神威侯府，跟小黯一起去观文学宫。”司雪道。 周清羽点了点头，她有些生气，就没有再管周文若，径自往院子外走去。 周文若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看了眼司雪，眼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复杂之色，转身准备离开。 “二弟。” 司雪喊住了他， “嫂子有何吩咐？”周文若脸色平静的回过身。 “周府和神威侯府联姻一事现在重新提起，不要再做出任何损害我们和神威侯府关系的事。” “是。” 周文若略作沉默，而后轻轻应了声，离开院子。 第78章 南府 周清羽出周府后，上了马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神威侯府。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侯府的门房进去通报她到来的消息后，出来迎接的是王诗诗。 “清羽你终于来了。”王诗诗俏脸上泛起一丝喜色。 “中午我们去王府找你叔叔，他就是不肯把苏黯哥哥的成绩补上去，婉儿现在还在气头上。” 王诗诗一边拉着周清羽进侯府，一边跟她说明情况。 周清羽脸色有点歉疚，她能理解苏婉，换作是她也会很生气。 “苏黯哥哥倒是没有动怒，他相信你对这件事不知情，现在快去跟苏黯哥哥一起去把成绩补上，明天就是该去学宫的日子了。”王诗诗道。 想到以后天天都可以和苏黯哥哥一起在观文学宫修行，王诗诗心中就很高兴。 王诗诗带着周清羽径直来到侯府书房。 两人进了书房。 书房内，灯火通明。 苏黯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桌案后的那张檀椅上看书。 “苏黯哥哥，清羽来了。”王诗诗道。 “坐吧。”苏黯朝两人温润的笑了笑。 周清羽有些紧张的观察了苏黯的面部表情，发现他和往常一般，确实像王诗诗说的那样，对自己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苏黯，这件事是我二叔不对，他对你有偏见，我提向你道歉。”周清羽没有坐，而是向苏黯鞠了一躬。 “清羽你不用这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苏黯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观文学宫，我把你的成绩补回来？”周清羽道。 “不用了。”苏黯道。 “这件事我娘已经答应了，她也觉得是我二叔做的不对，让我帮你将成绩补回去。” 周清羽急切道，她以为苏黯是觉得她不够代表周府，不能将他的成绩补上。 苏黯没有说话，这事没办法和周清羽解释。 他去南府学宫是为了那门秘术，那是他重生以后最珍贵机缘之一，虽然上一世被人发现的时间是在几年后。 但这一世要是出现蝴蝶效应，那枚传功玉简提前问世，被别人截胡，苏黯哭都没有地方哭。 所以他要亲自前往小泉峰所在的南府学宫，直到得到那枚玉简。 “清羽，实不相瞒，我已经和南府学宫的大祭酒联络好了，明天我就会去南府学宫修行。”苏黯道。 闻言周清羽愣住了，为什么？ 苏黯为什么要去南府学宫，南府学宫比起观文学宫，各方面都有不小差距。 “诗诗跟我说，你下午回来就会帮我把成绩补上，但直到傍晚你都没有来，明天就是入修学宫的日子，我不得已只能先联系好南府学宫。”苏黯叹了口气道。 周清羽明白了，苏黯不是不相信她能帮忙补上他的成绩。 而是一直在等她，但前几天她都是下午回周府，今天有事耽搁了，所以苏黯以为她不会来了。 “对不起，苏黯。”周清羽万分自责。 都怪她回来的太晚，本来处理完画皮后，她就能回周府。 但她因为和唐雁一起去镇邪司衙门的牢房，看那些被关押的阴物，所以回周府的时间比往常更晚。 以至于现在天色已经全黑，她才来神威侯府。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周清羽心里一阵后悔。 要委屈苏黯去南府学宫了。 苏黯刚刚和南府学宫大祭酒商量好了入修事宜，转头就反悔不去，不太合适。 事实上，苏黯为了能有一个完美的借口去南府学宫，中午刚回神威侯府，就早早派人跟南府学宫的人取得联络。 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等到不得已，才去联系南府学宫的人。 南府学宫的大祭酒知道他会去南府学宫修行后，欣喜若狂，亲自安排好了他的入修事宜，他明天直接去就可以了。 “没事，我和他们商量好的修行时间是半年，半年后我会回到观文学宫。”苏黯道。 半年时间，也足够他将那枚玉简拿到手。 “半年……”周清羽心下暗自计较。 学宫修行，一年有两个学期，半年为一个学期，虽然南府学宫跟观文学宫各方面都有些差距，但半年也确实落不下多少。 周清羽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但想到未来半年都很难见到苏黯，她的心情又莫名有些糟糕。 都怪二叔，只根据一些臆测就取消苏黯的成绩。 还有她自己，今天怎么就不能和往常一样早点回来呢。 “那半年后你再回观文学宫修行，不过你这次考核的成绩必须补上。”周清羽坚持道。 苏黯是这次入修考核的头名，而且他的冥想成绩还打破了自己的记录，这些必须让别人知道。 三人前往观文学宫，周清羽以周府的名义恢复苏黯的成绩。 观文学宫连夜将红榜撤下，重新张贴了一份。 “明天他们看到苏黯哥哥变成了头名，会不会觉得苏黯哥哥是走了关系啊？”王诗诗忧心忡忡的道。 周清羽也有些担心，苏黯不在榜单上，却突然成了第一名。 原来的第一名和其他红榜中人心里肯定会有意见，难免说些闲话。 “无妨，我有办法。”苏黯笑了笑。 虽然他并不在乎别人说他是关系户。 但这成绩是他靠努力得来的，他自然不会让其被人非议。 第79章 荀况、大祭酒 翌日。 时间来到九月份，天气已然入秋。 京城各大武院和学宫结束了夏日的假期，新学子通过招新考核后入学。 像王诗诗这样的老学子也要返回学宫修行，周清羽则还要跟在唐雁身边一段时间，向观文学宫请了假。 南府学宫位于京城近郊三华山的山麓下。 和观文学宫的文道山相比，三华山更加低矮，不如其巍峨，名不见经传。 南府学宫外也形成了像观文学宫外一样的集镇，不过比起观文学宫外的集镇规模更小。 总之，南府学宫相比于观文学宫，各方面都是低配版。 早晨，天朗气清。 苏黯带着丹青，乘着侯府的马车来到南府学宫。 南府学宫的大门外，人来人往，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少女们进进出出。 神威侯府奢华的马车在一众学子的车驾中尤为显眼，引起学子们的注意，他们议论纷纷。 “这是京城哪一家少爷小姐的车驾啊，这马车的材质是金丝楠木吧？” “不只，你看那拉车的白马，明显不是寻常骏马。” “我上次看刘少爷的车驾也不如这个豪华。” “没见识，马车上的印记你都认不出来？那是神威侯府苏氏的徽记。在神威侯府面前，刘家算个屁啊？！” “呵呵，瞧把你能耐的，说的好像你就是神威侯世子一样，人家神威侯府显贵关你什么事，在刘家面前，你也就是个屁。” “你就继续舔你那刘誉爹吧。” “这句话你有本事去他面前说？” “哼！” 很快，一则消息在南府学宫传扬开来，并引起了轰动。 神威侯世子、大晋诗仙苏黯，没有去观文学宫，居然来他们南府学宫了。 南府学宫各方面都不如观文学宫，在学子的质量上同样如此。 那些有天资或有家世的少年少女们，绝大部分都去了观文学宫。 侯府的马车进入南府学宫后，在学宫内的大道上行驶。 大道宽十数丈，由一块块宽大的青石板铺就而成，十分整齐干净，大道两旁植满了香樟。 身穿月白色术修长袍的学子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走在大道上。 这条大道四通八达，可以通往南府学宫的各个区域，学子们听课的学堂区、看书的藏经阁、用餐的膳房以及居住的寝舍区。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很快便停在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阁楼前。 苏黯和丹青下了马车，上了阁楼的顶层。 阁楼的顶层只有三个房间，分别属于南府学宫的大祭酒和两位副祭酒。 最大的那个房间门敞开着。 房间内，窗明几净，两位老人隔坐在桌案两侧品着茶。 其中一位老人峨冠博带、宽袍大袖，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质，正是南府学宫的大祭酒。 另一位老人一身月白色术修长袍，须发皆白，身形瘦削，面容沉肃，不苟言笑，宛若一个老学究。 苏黯敲了敲门。 “世子来了。”大祭酒看着苏黯，面露笑意。 “大祭酒。”苏黯进入房间，朝他作揖行礼。 大祭酒脸上笑意更盛，京城好的生源都被观文学宫抢走，他们南府学宫难得迎来了这么一位身份无比尊贵的学生。 他已经得知，苏黯是因为周家二爷将他在观文学宫本为头名的成绩取消，才迫不得已来南府学宫的。 观文学宫的头名啊，还是神威侯世子，身份和天资在年轻一代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样一位英才入修南府学宫，哪怕只是半年，对南府学宫也是大有好处。 别的不说，南府学宫下半年向观文殿申请治学银两的时候，不就可以多要些吗。 毕竟神威侯世子就在南府学宫，总不能亏待人家。 “世子坐吧。”大祭酒面带微笑。 苏黯落座。 “不知这位先生是？”苏黯看向另一位面容沉肃的老人。 “跟世子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世子未来的掌堂教谕，荀况先生。”大祭酒道。 他又跟荀况道，“这位便是神威侯之子，我们大晋的在世诗仙，苏黯。” “见过荀先生。”苏黯站起身，恭敬的向荀况作揖行礼。 苏黯礼数周全的行为让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点了点头，面露满意之色，“世子不必多礼，坐吧。” 苏黯坐下。 昨夜他已经做足功课。 这位名叫荀况的老人，和大祭酒，他们是南府学宫仅有的两位五境修士。 同时，荀况也是在京城久负盛名的名师。 他向来以治学严谨，教学有方，对贫富不同的学生一视同仁而闻名。 哪怕在观文学宫，如他一般有能力的教谕也只有少数几个，他和大祭酒是至交好友，所以才会留在南府学宫。 原本荀况是教导南府学宫仅有的两个三境学堂，但因为苏黯的到来，大祭酒将他调任至苏黯学堂做掌堂教谕。 其实这有点杀鸡用牛刀。 学宫分级不用入学时间，而用修为。 一境修、二境、三境，不同修为的学子，会被分配到不同学堂中。 南府学宫里最多的是二境学堂，足有五十余，一境学堂也有二三十个，三境学堂最少，只有两个。 至于更上面的四境修士，则不在南府学宫甚至观文学宫的教导范围。 三境修士晋升至四境修士，是一个质的飞跃。 同时，下三境至中三境的关隘，向来被视作天堑。 十个三境修士里面，至多只有一个能入四境。 每一个修士到了四境，就足以入观文殿、昭武殿这些修士机构任职，或是去权贵家当供奉幕僚，亦或是留在学宫武院担任教谕。 观文学宫的教谕要求是四境，而南府学宫的教谕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三境巅峰。 所以，偌大的南府学宫，三境学子也就那么几十个人而已，一直以来由荀况教导。 现如今，荀况调至苏黯的学堂担任掌堂教谕，虽仍然会给那两个三境学堂的学子授课，但教学重心肯定会有所偏移。 第80章 澹台泫 “那日后就承蒙荀先生照顾了。”苏黯道。 荀况颔首，他对大祭酒安排他去一境学堂当掌堂教谕还是有些微词的，三境学堂的学子更需要他，一境学堂其他教谕足以教授。 不过听到苏黯的天资出色，比起麒麟阁大学士的独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他也起了惜才之心，便不再排斥。 至于苏黯的家世，他其实并没有多在意，若他在意这些，早就答应观文学宫的聘请了。 那里的学子从不缺门庭显贵者，能当他们的老师，肯定是受益良多的。 苏黯又和两位老人聊了一会儿，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苏黯的位置侧对着房门，他抬眼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穿淡雅素裳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齿，雪肤花貌，长发用一枚木簪挽起，气质素雅，若空谷幽兰。 “小泫来了，进来吧。”大祭酒对少女道。 “大祭酒，荀先生。”素裳少女朝两位老人行礼。 下一刻，她将目光投向苏黯身上，眼中亮了亮。 好俊的少年，以前没有见过，是今年入修的师弟吗？ “世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南府学宫的第一天骄，澹台泫。”大祭酒笑呵呵的道。 澹台泫，苏黯听过这个名字。 和司马玥、谢蕴一样，有京城四大美人之称，现年十八，已入二境，术道天资出众，放到观文学宫，也能排个前五。 论容貌、天赋在南府学宫都是数一数二，在南府学宫的地位类似于在观文学宫的周清羽。 不过和周清羽不同的是，澹台泫是普通百姓家庭出身。 “小泫，这位是神威侯世子，这段时间我们大晋闻名的在世诗仙。”大祭酒跟澹台泫道。 澹台泫俏脸上出现一抹愕然，没想到这位陌生的俊秀少年，居然是那位尊贵无比的神威侯世子。 只是再看向苏黯时，她的目光平静了很多。 “见过世子。”澹台泫向苏黯行礼。 “澹台师姐不用多礼，喊我名字即可。”苏黯道。 “世子，待会就让小泫带你熟悉一下学宫环境。没问题吧，小泫？”大祭酒道。 “听从大祭酒吩咐。”澹台泫道。 “那世子便交给你了，今天上午你就陪着世子多在学宫里逛逛，下午就要开始上课了。”大祭酒道。 澹台泫带着苏黯和丹青出了房间，下了阁楼。 神威侯府奢华的马车停在阁楼下，澹台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中露出些许憧憬，而后很快消失。 澹台泫问，“世子，您是想步行还是坐马车？” “走走吧。”苏黯道，旋即吩咐侯府的马夫将马车开到学宫外。 澹台泫首先带苏黯去了趟寝舍，然后一路来到后山。 “我们学宫大部分同窗都住在寝舍，或是学宫外的集镇，有一小部分同窗选择住在学宫后山，那里有独立的阁楼，环境清幽，不会被人打扰。”澹台泫介绍道。 “世子您想住哪里？” 苏黯看着南府学宫的后山方，可以看到一座座雕梁画栋的小阁楼掩映积翠葱茏之间。 这种独立小阁楼，不可购买，学子可以选择租赁，不过租金十分昂贵，家境稍微差一些的学子便租不起。 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有钱还不够，家里还得有关系才行。 在这种小阁楼住，不用和其他学子一起挤寝舍，也不用和在学宫外的集镇中忍受闹市喧闹，安静且有隐私性。 “就住这种阁楼吧。” 小泉峰是后山的一座小山峰。 澹台泫带苏黯逛了逛那些空余的阁楼，丹青向苏黯指认了小泉峰所在，苏黯选了一座离小泉峰近的阁楼作为居所。 选好住所后，澹台泫带苏黯回到南府学宫大门口。 苏婉已经带人将苏黯的行李送来。 澹台泫带着两人以及侯府下人，将行李搬到苏黯选定的阁楼内。 阁楼有两层，第一层进门是会客的厅堂，旁边还有厨房和用餐的隔间。 二楼有三个房间，分别是一大一小两个摆放着床榻的寝室，和一个采光良好的书房。 阁楼前用篱笆围起一个小院，院子里有晾衣杆、石桌石椅等设施。 阁楼后杂植以兰松翠竹，倒是颇有闲情逸致，不知道是以往哪位主人留下的。 苏婉带来的侯府仆妇将阁楼上下都仔细清扫了几遍，这里环境还是不错。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没有水井，想要取水，要用桶去阁楼几百米外的溪河打水。 “丹青你会做饭吗？”苏婉问。 忽然被cue的丹青愣了愣，而后摇了摇头，道， “小姐，奴婢没学过做饭。” “那我安排几个会做饭的丫鬟在这里伺候你，顺带着帮你浣洗衣物，打扫房子。”苏婉道。 “不用了，我在学宫的膳堂用餐就可以了。” “要是你看书看到很晚，突然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不是很麻烦。”苏婉道。 “绯月，我记得你会做饭吧？” “会的小姐。”一旁的绯月点了点头。 “那你和丹青留在这里照顾世子。”苏婉道。 “真不用。”苏黯道。 这个大胸妹子，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比起丹青，他其实并不信任绯月。 丹青前世能为了给他和苏婉争取逃跑的时间悍然赴死，对侯府忠心耿耿毋庸置疑，绯月则是在侯府遭劫前便离开了侯府。 苏黯未来在这里，不光要修行术道，肯定还要磨砺武道。 丹青作为他的贴身人，迟早会知道的他术武双修的秘密。 不过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苏婉，他暂时也决定瞒着。 “那好吧。”见苏黯坚持，苏婉也不强求。 “你在这里要是哪天住不惯，就回侯府住。”苏婉道。 “我一个男子哪有那么娇气。”苏黯耸了耸肩。 前世再恶劣的环境他都能生活，这里已经算十分不错了。 苏婉点了点头，苏黯第一次离家，在陌生环境居住，身边除了丹青也没人伺候，她就忍不住多叮嘱了一些事。 苏婉对澹台泫说道，“今日还要多谢澹台小姐带家兄熟悉环境。” “苏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澹台泫轻笑道。 “未来的日子劳烦澹台小姐多照顾家兄。” 苏婉看着素雅清丽的澹台泫，她衣着很朴素，束发用的是木簪，想来家境并不富裕。 不过容貌生的极好，而且天资也不俗，如果能给苏黯当妾室也是挺好的。 刚好两人是同窗，未来经常待在一块，可以培养一些感情。 周清羽肯定是正宫，不过不妨碍苏黯多纳几门妾室。 苏婉暗自在心里计较。 第81章 刘誉 安顿好居所后，苏婉回神威侯府，澹台泫继续带苏黯熟悉南府学宫。 苏黯所在的学堂是丙子堂。 按学堂的命名规则，甲字为三境学堂，乙字为二境学堂，丙字则是一境学堂。 丙子，代表苏黯所在的学堂是丙字学堂中最好的那个，其中的学子，不是天资卓越者，就是家世出众之人。 澹台泫带着苏黯和丹青逛完学堂区后，来到藏经阁。 藏经阁里的术道典籍浩如烟海。 藏经阁分三层，分别存放着下三境术修所需要的术道典籍。 这些书可以外借，不过需要定期归还，若逾期，则未来一段时间都不允许再借书，损坏遗失则要照价赔偿。 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术修都是比较尊重书籍和知识的，往往会将书爱护的很好。 藏经阁一楼的大厅中，十分宽阔，摆放着许多长桌，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看书。 藏经阁逛完后，日近正午，澹台泫带着苏黯和丹青去往膳堂用午膳。 与此同时。 南府学宫宽阔的青石板大道上。 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被一群学宫学子人环绕着，众星捧月一般。 “刘哥，下午我们去哪里高乐?”一名身穿术修长袍的青年脸上带着狗腿子般的笑容道。“咱好久都没有去锦绣阁了，要不今天去找姑娘开开荤?” “中午我带你们去松鹤楼吃顿好的，然后听听曲，我早就不去锦绣阁了，以后休提此事。” 被称为刘哥的锦衣青年道，他皮肤白净，吊梢眉，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嘴角一颗大黑痣，痣上还有一撮毛。 他是京城刘家家主之子，名为刘誉。 刘家是个二流修士家族，在很多人眼中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也有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水准。 刘誉原本是要去观文学宫的进修，但因为天资实在平庸，性格又惫懒，不肯用心看书。 入修考核成绩一塌糊涂，文考倒数第一，冥想考核的时候，更是一炷香时间都没能进入冥想。 所以哪怕刘家四处找关系，上下打点，观文学宫也不肯收他，无奈退而求其次来南府学宫修行。 在这里，刘誉这个二流家族家主之子算是学子中一等一尊贵的人物，基本上没有学子敢得罪他。 因为他的家世，以及出手之阔绰，让他身边聚集了一帮狗腿子。 “还是刘哥大气，松鹤楼说请就请，不过上几次都是刘哥做东，这次一定要小弟一个机会，让小弟请客。” 另一名身穿锦衣的青年道。 他家是商贾出身，不缺钱财，但却没有权势。 跟刘誉这种修士家族出来的少爷根本没法比，所以他一直努力结交刘誉，想要傍上刘家。 “你们已经跟教谕请好假了吧，现在就走。”刘誉道。 对他来说，修行看书什么的都不重要，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事。 逃课旷课再平常不过，也就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在家中搂着婢女睡到日上三竿，才急匆匆赶到南府学宫请个假。 换平常，他都懒得回学宫，直接就高乐去了。 “廖淳廉，你去不去？”锦衣青年对一名俊朗少年问道。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被称为廖淳廉的少年婉拒道。 锦衣青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也是，咱们淳廉和嫂子一样，都是学宫有数的天骄，下午可要待在藏经阁看书。” “没时间和咱们一起去高乐。” 廖淳廉笑容僵了僵，刘誉的脸色也微微一沉。 “我这天资怎么能和嫂子比呢，嫂子可是咱们学宫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和观文学宫的天骄比也不差。”廖淳廉连忙道。 “而且嫂子这样的天之骄女，最后还不是刘哥的？” 听完刘誉的话，刘誉脸色这才稍好看了些。 廖淳廉算是刘誉身边这帮人里面唯一一个务正业的人，天赋在南府学宫也名列前茅。 次次考核的成绩都仅次于澹台泫，位列二境学子中第二。 不少人觉得他和澹台泫天资不俗，而且还都是俊男美女，称他们为南府双璧。 刘誉也看中了他的天赋，平日里和他以兄弟相称。 只不过廖淳廉天赋虽好，但他出身平凡，凭借这点天赋，想和刘誉平起平坐，还远不够格。 所以廖淳廉即便对澹台泫颇有好感，甚至对两人有并列之称隐隐自得，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刘誉在南府学宫待了五年，年纪已经二十有一，依旧没有入二境。 但不妨碍他死缠烂打的追求澹台泫，并且以她未来的夫婿自居。 在他看来，偌大的南府学宫，没有人身份能和他比，他早将澹台泫视作自己的禁脔。 廖淳廉还打算傍上刘家，不敢表露出对澹台泫的爱意，得罪刘誉。 “刘哥，您看那不是嫂子吗？”这时，一名小弟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刘誉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前方大道上，澹台泫和一陌生少年并肩而行。 少年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长身玉立，丰神俊秀。 刘誉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一言不发疾步朝他们走去。 澹台泫带着苏黯熟悉学宫环境，走的并不快，没多久，刘誉就追上了他们。 “泫儿。” 刘誉一副看到妻子出轨的丈夫表情，语气质问道。 “这个小白脸是谁？” “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子一起？” 刘誉心中很生气，自从开始追求澹台泫以后，为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南府学宫的女学子们一起玩乐，甚至连锦绣阁都没去。 澹台泫却跟一个俊秀少年堂而皇之走在一起。 “刘公子，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关系，我也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你。”澹台泫看到他就有些头疼。 “泫儿，这南府学宫除了我，还有谁配的上你吗？”刘誉不以为然道。 自从两年前澹台泫入学那一天，他就一眼看中这个貌美动人，气质素雅的少女。 她凭借天赋和样貌，很快在南府学宫声名鹊起，还被他和那些纨绔们推举为京城四大美人。 “是啊，嫂子，刘哥对你情根深种，一心一意。” “除了刘哥，南府学宫没有其他男子能配的上嫂子你了。” “你就从了刘哥吧。” 刘誉身边的狗腿子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为刘誉说话。 澹台泫是真的烦刘誉身边这群人，他们为了讨好刘誉，天天嫂子嫂子的喊，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白脸，泫儿是我刘誉的女人。”刘誉警告道。“你要是识相，就离她远点。” 自从他表露过追求澹台泫的意思后，学宫的其他男学子就没有再追求泫儿。 这小白脸想必就是一个刚入学的愣头青，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威名，所以敢擅自接近泫儿。 刘誉看着面容俊秀、气质文雅的苏黯，心中升起一股嫉妒。 作为惩罚，等泫儿离开后就打断他一条腿好了。 “他是神威侯世子。”澹台泫说道。 “神威侯世子?”刘誉冷笑一声， “好，为了这个小白脸，你居然欺骗我是吧？” “不过你找的理由也太不靠谱了。” 刘誉看着苏黯，目光愈发冰冷，看来要打断他两条腿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愤了。 刘誉和身边这帮狗腿子刚刚才赶到南府学宫，还没有听说苏黯来南府学宫的事，认定澹台泫在诓骗他。 毕竟神威侯世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来南府学宫。 苏黯打量着刘誉，和之前那绿衣公子一样，这家伙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他。 “丹青，给他两巴掌。”苏黯笑了笑，吩咐道。 刘誉刚刚嗓门不小，一口一个小白脸听得他有点烦。 “是。” 丹青上前几步，刚扬起巴掌。 “用剑鞘，别脏了你的手。”苏黯道。 丹青解下腰间的佩剑，用剑鞘一左一右抽了刘誉两巴掌。 “啪，啪。” 随着两声清亮的巴掌声，刘誉两边的脸顿时变的通红，微微发肿。 被打后，刘誉一脸懵，他身边那群狗腿子也安静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丹青。 只有澹台泫目光平静，这个刘誉跟个苍蝇一样烦人，她早就想扇他了，只是碍于对方身份，她招惹不起。 “以后说话注意点，眼睛也擦亮点。”苏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刘誉的肩，温和的笑道。 “我以前都没有你这么嚣张。” “走吧，澹台师姐，去膳堂。” 随着苏黯三人离去，一直安静的狗腿子们开始议论纷纷。 “他真的是神威侯世子？” “应该不能有假，有谁还敢假冒世子不成？” “他怎么会来我们南府。” 狗腿子们一脸惊讶，那可是神威侯世子，京城顶级二代，他们平时能接触到最有身份的人就是刘誉了，但是刘誉在神威侯世子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人物居然屈尊来南府学宫了，狗腿子们都觉得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都闭嘴。” 刘誉听着他们的议论，怒声打断。 他捂着自己的红肿脸，一股怨毒从心底升起。 当着自己小弟和心爱的女子面前，让人扇了他一巴掌。 刘誉从小锦衣玉食，在南府学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和委屈。 刘誉越想越气，一股勃然怒火在胸膛蔓延。 报复。 这是刘誉心中首先升起的想法。 只是想到苏黯的身份，刘誉又冷静了很多。 “刘哥。”廖淳廉忽然道。 “他好像真的是神威侯世子，我之前好像听人说世子来我们南府学宫了，我当时以为是假的。”廖淳廉道。 刘誉脸色阴晴不定，他想报复，但不太不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廖淳廉看着苏黯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南府学宫的膳堂是一座二层的阁楼。 里面的菜品琳琅满目。 茶点、凉菜、水果、炒菜、汤类、粉面应有尽有。食材有普通的牲畜禽类和蔬菜，也有妖兽肉和灵蔬灵果。 这些食物价格有高有低，因食材不同差异巨大，妖兽肉类的价格往往是普通肉类的数十倍。 经过一番挑选，苏黯打好午膳，端到长桌上。 苏黯选了份妖兽莽牛的里脊肉，灵蔬拌的凉菜，以及一份灵禽汤。 丹青碗里的菜品也差不多，她在侯府属于特殊培养的人员，平常吃食是少不了妖兽肉类的，这些对于武修淬炼肉身有所裨益。 澹台泫的菜品很简单，一份白斩鸡和青菜。 苏黯看到后，和丹青眼神示意了一下，丹青心领神会，去端了一盅灵禽汤、一盘的白斩妖鸡和一份灵蔬。 “上午麻烦澹台师姐。”苏黯笑了笑道。 澹台泫看着端到面前的汤和菜，略作犹豫，没有拒绝。 “谢谢。” 尽管她不想和这位世子有什么牵扯，但只是一顿饭，人家都买好了，她推辞，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而且，其实她也需要这些，虽然她是个术修，不需要淬炼肉身，但一直吃普通食物也不是很合适。 但是她穷啊，她真的很需要银子。 她平民出身，学习阵法要买的那些布阵材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还有家里卧病在床的父亲。 这还是大祭酒免除了她束修的条件下。 要不是澹台泫没有炼丹方面的天赋，她也不会修习阵法。 刘誉追求她，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刘家怎么说也是京城二流修士家族，底蕴还是有的，供她一个二境术修修行再轻松不过了。 但刘誉的长相实在一言难尽…… 澹台泫默默将苏黯为她点的菜品吃完，至于自己点的那份，她去向膳堂的一个大妈借了个食盒，准备带回寝舍当晚饭了。 膳堂的大妈和她相熟，她只需要明天洗干净食盒还回来就行。 澹台泫跟苏黯告别，提着食盒回寝舍。 “澹台。”苏黯轻声念出了这个姓氏。 那枚传功玉简，是一位年代遥远的大修士所留，打开的条件，一是用他子孙后人的精血，二是以上三境修士的伟力强行破开。 前世那人便是强行破开玉简，获得了那门秘术，仅凭借七境的修为就让他焦头烂额。 经过这么久，那位大修士的血脉可能已经断绝，也可能遍布整个大晋。 澹台泫会是他要找的人吗？ 不管怎么说，总要先试试。 澹台泫给他的感觉是，对他敬而远之。 整个上午的接触过程中，她始终和自己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似乎是在顾及什么。 这有些奇怪。 在大祭酒房间的时候，她刚进门之时，目光看了自己好几眼。 知道自己身份反而选择跟自己保持距离。 第82章 舍友 澹台泫提着食盒返回寝舍。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这股刺鼻的香味，澹台泫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澹台泫的寝舍是南府学宫最好的四人屋，配备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很小，空间仅限于晾晒衣物，坐几个人聊聊天。 这种四人寝舍费用不低，不过算在束修里面一并被免除。 其他学子要挤在六人房间、八人房间甚至十二人房间。 而且这些房间都在一栋阁楼里，没有四人房间这种独立小院。 四人寝舍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榻和桌案，多余的空间还摆放有一张梳妆台。 澹台泫是从来不化妆的，不是她不喜欢化妆，单纯因为没有银子。 她已经拮据到一顿饭钱都要能省则省了，只能说穷人家的孩子修行是这样的。 寝舍内只有一个人，这股浓烈的脂粉味来源于她身上。 澹台泫的舍友，沈柔，家里是开布行的，从不缺钱。 其貌不扬，身材微胖。 后面那句是沈柔对自己的评价，尽管她的手臂快要赶上澹台泫的大腿粗。 沈柔正在化妆，听到开门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瞥见澹台泫手里的食盒。 她知道澹台泫是从来不回寝舍吃饭的，除非…… 沈柔很大声的嗤笑一声，眼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嘲弄以及四分鄙夷。 “又从膳堂大妈那里讨饭回来了？” 澹台泫没有搭理她，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将食盒放到桌案上。 躺床上拿起本书看了起来。 沈柔起身，刻意将拉椅子的声音弄的很大。 没多久，澹台泫剩下两个舍友也回来了。 其中一人容貌娇媚，一身粉衣，打扮的花枝招展。 另一人面容清秀，穿着一身术修长袍。 沈柔主动和她们讨论起哪家铺子的胭脂水粉好用，哪家的价格最贵。 她刻意说的很大声，生怕澹台泫听不见一般。 澹台泫有些好笑。 嫉妒总是人免不了的劣根性。 从自己晋升二境以后，分配到这个寝舍那一天，沈柔就对自己表露出强烈的敌意。 因为不管是容貌、气质、身材和天赋，她都被澹台泫一个平民女孩碾压。 沈柔开始特意针对澹台泫。 澹台泫早起去藏经阁看书，沈柔就说她动静太大，吵到她睡觉。 但澹台泫每次起床都是轻手轻脚，洗漱也会去外面，怎么会打扰到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沈柔呢？ 至于粉衣少女，她和澹台泫出身差不多，但是和澹台泫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 她喜欢勾搭学宫里家世不错的同窗，或许是看不惯澹台泫自食其力保持干净之身，她对澹台泫敌意也不小。 至于剩下那个舍友，是沈柔的小跟班，她倒没有主动对澹台泫怎么样过。 不过澹台泫刚到这个寝舍的时候，她没少被沈柔指示着，往她柜子里撒沙子、鞋子里塞泥巴什么的。 沈柔最喜欢的就是在澹台泫面前表露出自己富裕的一面，希望以此让澹台泫感到自卑。 “澹台，这是刘公子叫我给你的。” 身穿术修长袍的清秀少女，拿出一个木盒放到澹台泫的桌上。 木盒内是一株灵药，流光溢彩，显然价值不凡。 沈柔和粉衣少女看着灵药，眼睛都直了。 沈柔家虽然有钱，但只不过是一介商贾，地位地下，是不可能有这种珍贵灵药的。 粉衣少女更是一脸嫉妒，她早就想勾搭上南府学宫家世最强的刘誉了。 但刘誉这个喜欢和女同窗勾勾搭搭的家伙，居然嫌弃她脏，屡次拒绝她，却对澹台泫大献殷勤。 “澹台，我看刘公子对你也算深情款款，不如就从了她吧。” 沈柔意味深长的道。 沈柔不像粉衣少女，她从小也算锦衣玉食，所以对刘誉这种出身修士家族，但容貌丑陋的男子并不感冒。 她喜欢的廖淳廉这种俊秀的男子。 但是她很乐意看到澹台泫堕落，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澹台泫一副清纯玉女的做派。 指不定背地里就玩的多花呢，不然学宫为什么要免除她的束修，肯定是跟那些教谕出卖身体换来的。 沈柔在心中恶意的想到。 澹台泫看着脸上铺着三斤粉的沈柔，想到刘誉脸上那撮毛，撇撇嘴，心想这两人真是绝配。 沈柔在她面前的露富举动，她也不在意，她现在缺银子，但不代表她会永远困厄。 “你把这东西还给他，我跟他没关系，也不会收他东西。”澹台泫淡淡的道。 她能来南府学宫，是父亲力排众议的结果，重男轻女的母亲觉得她应该早点嫁个好人家，反对她修行。。 事实证明，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刚开始花了家里很多钱。 但很快她的成绩在南府学宫名列前茅，受到学宫褒扬。 母亲不再抱怨，父亲也以她为豪，街坊邻里都说澹台家先祖保佑， 世代苦哈哈的澹台家，出了个尊贵的修士。 只是很突然，父亲中了某种奇怪的病，卧病在床，家里不但一下子没有了经济来源，还要买很多药给父亲治病。 那段时间是自己最困难的日子，母亲几次三番跟她说，不如就嫁给一直追求她的刘誉当妾室，让他帮忙解决家里的困难。 但父亲咬咬牙坚持了下来，扬言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把女儿卖到那些大户人家当玩物。 后来她家里的事传到大祭酒耳朵里，大手一挥免除了她的束修。 澹台泫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按部就班修行下去，她大概率能入中三境，变的更加优秀。 澹台泫身上有一个光环，京城四大美人，虽然澹台泫不在乎这个称号。 但这光环加身，再加上自己的天赋，确实让她可以高攀上那些比自己出身好不少的男子。 但澹台泫知道，这些男子里，绝对不包括苏黯。 难得遇上一个容貌俊秀长在澹台泫审美上的男同窗，衣着也不像平民子弟，澹台泫当时已经想着或许可以尝试追求这位师弟了。 但他居然是神威侯世子，澹台泫有些惋惜，他们的家世差距太大了。 自己就算能和苏黯发生些什么，最后进神威侯府，也肯定是以妾室的身份，而且还是那种没什么竞争力的妾室。 澹台泫希望自己未来嫁一个家境不错的郎君，但不需要太好。 自己的修为和能力能对夫家有助益，夫家也能帮助她的家庭脱离困厄。 她和夫君互帮互助，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这是澹台泫理想中的未来生活。 但对神威侯府来说，自己这所谓南府天骄显然是可有可无的。 要真和苏黯有什么牵扯，进了神威侯府，未来她的生死荣辱都将不由己，她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到别人手里。 要是他不是神威侯世子就好了，不需要他有多好的天赋，女强男弱什么的澹台泫都能接受。 澹台泫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起身去了藏经阁。 第83章 课程 日沉西山，暮色如烟。 南府学宫后山，小泉峰下。 “世子，小泉峰上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丹青道。 她身后站着一群身穿常服的侯府侍卫，她带领这些侍卫用一下午的时间搜遍了整个小泉峰。 苏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那枚玉简藏的很深，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你们先回去吧。” 苏黯遣散这群侍卫。 来日方长，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再来找，自己就住在附近，也不怕别人截胡。 第二天，经过昨日一天的时间，苏黯入修南府学宫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扬开来。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苏黯放着观文学宫不去，为什么要去南府学宫。 南府学宫的学子对此表示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有些惊喜。 神威侯世子可是大晋最有权势的二代，很多学子都想见识一下这位前段时间声名鹊起的诗仙长什么样，是否如传言中那样文华天成、俊秀如画。 随着这件事广为人知的，还有苏黯在观文学宫入修考核获得头名的消息。 这让人更加不解了，既然在观文学宫考核拿到了第一，甚至打破了麒麟阁大学士之女的记录，如此天骄，为什么不进观文学宫？ 与此同时，苏黯一首诗也开始传播起来，只是暂时流传于那些诗词爱好者中。 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南府学宫，学堂区。 丙子堂。 窗明几净的学堂内，摆放着数十张桌案，学子们坐在其中，等待着马上开始的上午课。 刘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边围着几个小弟。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还在床榻上睡觉，就算醒了也不会来上课。 但昨天下午他去松鹤楼高乐，荀况执掌丙子堂，发现第一节课就少人，勃然大怒，亲自去京城找到刘家家主。 面对这位名满大晋的名师，还是一位五境术修，刘家家主也不敢怠慢。 他赶到松鹤楼，将刘誉提溜去南府学宫，在荀况面前抽了一顿。 刘誉老实了，这一天就回来上课了。 刘誉和身边一群人就苏黯来南府学宫的事情展开讨论。 “苏黯能来我们南府学宫，肯定是天资太过驽钝。”刘誉道。 “不能吧，世子怎么说也是我们大晋的在世诗仙。”刘誉身旁一名面容秀气的女学子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会写诗不代表着术道天赋就好，不然他为什么不去观文学宫？肯定就是因为进不去啊。” “因为他的天资差到观文学宫不收。”刘誉一脸信誓旦旦的道。 “你们说是不是？”他转头问身旁几个狗腿子。 不同以往的是，几个狗腿子并没有附和他，他们可不敢像刘誉一样在背后说神威侯世子的坏话。 那名女学子看着刘誉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里面的笃定，额头一脸黑线，刘誉是自己天资那么糟糕，观文学宫不收他，就把神威侯世子说成和他一样。 苏黯现在在人们心目中可不再是那个废柴世子，而是文采斐然、丰神俊秀的诗仙。 “那人家怎么得了考核的头名？”女学子问。 “肯定是靠了神威侯府的关系啊。”刘誉道。 “不然他得了头名为什么不去观文学宫，肯定是因为……”刘誉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突然发现身边人都噤了声。 女学子更是看着他身后，目光有些失神。 刘誉回过头看去，面容俊秀少年站在学堂门口，一身白衣皎洁如月。 “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苏黯不紧不慢的走到刘誉身边，似笑非笑。 “世子。”刘誉有些欲哭无泪，经过昨天的深思熟虑后，他彻底将报复苏黯的心思摒除。 但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所以刚刚就在学堂中编排苏黯，没想到刚好被苏黯逮到。 “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来？”苏黯缓缓道。 刘誉想起昨天丹青给自己的两巴掌，现在还觉得隐隐作痛。 “世子，我错了。” 在南府学宫作威作福几年的刘誉，感到一阵无力，他向苏黯道歉，希望可以不用像昨天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挨巴掌丢人。 “那我来吧。” 不等刘誉反应，苏黯啪啪两巴掌扇在了刘誉脸上，他的脸再次变的红肿。 “事不过三，下一次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苏黯拍了拍刘誉的肩，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脸好痛，好丢人。 刘誉捂着脸，和昨天一样的耻辱和疼痛感袭上心头。 上课后。 刘誉没有听上方的教谕讲什么，而是偷偷盯着苏黯，心里幻想着某些场景。 比如他被貌美如花的公主看上，成了驸马。 然后爱他至深的公主知道他被苏黯欺负，带他上神威侯府找场子。 他扇了苏黯几巴掌，苏黯唯唯诺诺，不敢还手。 又或者是神威侯府突然失势，苏黯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然后迫于生计在他家的产业下做工，被他发现。 他将苏黯带在身边，当作奴仆，天天辱骂。 亦或是他和苏黯交换元神，他成了苏黯，苏黯成了他。 苏黯到处说他才是神威侯世子，装若疯魔，但没人相信，别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而刘誉凭借苏黯的身份和容貌，迎娶大晋公主，和麒麟阁大学士之女谈情说爱，澹台泫求着他将自己纳入府中为妾。 时近中午，接近午膳时间，刘誉一节课没听，但已经在心中幻想完好几个人生。 他感觉一阵索然无味，这一切终究是假的，而苏黯是真的能做到这些。 刘誉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站着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 长发束起成高马尾，上半身是月白色短袄，下半身是黑色马面裙，腰肢纤细，眸光带着锐意。 刘誉认出来了这是昨天拿剑鞘扇他巴掌的女子。 一想到这般绝色动人的女子，居然是苏黯的侍女。在苏黯的床第上，她会褪去清冷，热情似火的迎合他。 刘誉就感到一阵心痛，他虽然也和不少女同窗有过，但那些人都是看重他的家世来的。 她们姿色虽也算上乘，但没有一个像丹青这般既有修为，又有气质和容貌。 以往都是很多学子都羡慕他的人生，现在轮到他羡慕别人了。 下课后，苏黯和丹青去膳堂用完午膳，便去藏经阁看书。 南府学宫的排课很有意思，为了防止学子们养成怠惰的性子，培养勤于看书和冥想的好习惯。 除了昨天是下午有课外。 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早上辰时四刻开始上课（早上八点），上到中午。 下午时间则留给学子们自己，可以去藏经阁看书，或者是在寝舍冥想。 观文学宫的课程除了元素理论和元素反应论的更深入的知识，还引进了元素分布，元素如何和法力结合等。 不过这些知识苏黯都已经学完了，稔熟于心。 另外就是炼丹、阵法和炼金等有关的各大类基础课程。 这些课程中，学子们需要选择其中一类修习，并和元素知识一起参与考核。 苏黯选择是阵法，阵法类的课程有阵法基础学、几何学、术算学和金石材料学。 布置阵法，需要会绘制阵法的几何图形，即几何。 计算布置阵法需要的各类材料数量和比例，即术算。 以及学会辨认布置阵法需要的各种材料的类型和属性，即金石材料学。 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一天的课程学习后，苏黯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去藏经阁自修，元素知识他已经掌握。 而这些阵法课程他基本看了几遍书就会，教谕们还在讲第一章节，他就已经自行学到后面了。 第84章 看书 这一天，整个上午的时间，有不少同窗来找苏黯搭讪。 男女同窗都有。 女同窗们大多容貌身材出众，以仰慕苏黯的才华为由，向他请教诗词之道，时不时给他一些暗示，展露自身美好风情。 男同窗们则是向苏黯毛遂自荐，希望苏黯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或者直截了当的说想当他小弟。 甚至还有个叫廖淳廉的家伙，说自己是南府学宫仅次于澹台泫的天骄，以后愿意任由苏黯驰驱。 对这些人，苏黯表现的很冷淡，并不想多理会。 他来南府学宫的目的是修行和获得那枚玉简。 而不是和这里的女学子谈情说爱，更何况身边有周清羽珠玉在前，苏黯真想找女子交流情感，也不会找她们。 苏黯也不需要小弟，这些毛遂自荐的男学子，除了浪费他的时间没别的作用。 他需要人手，在神威侯府里找就行了，或者直接跟苏婉要人。 侯府有一套自己的选拔和培养手下的体系，是神威侯亲自创立的。 丹青和绯月便是这套体系选拔培养出的人，她们的天资自不必说，忠诚度方面，丹青肯定是没问题的。 绯月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对侯府还是有归属感的，总体来说能信任。 南府学宫这些男学子，无论是天资还是忠诚度，都没有保障。 用完午膳后，苏黯来到藏经阁。 这会儿藏经阁内人不多。 苏黯目光扫过藏经阁一楼的大堂，想找个位置坐下。 很快，他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倩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低头认真看书。 这道倩影正是澹台泫，她穿着月白色术修长袍，素面朝天，木簪束发，气质如兰。 经过昨天的时间，苏黯已经对澹台泫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家里有一个刚及笄的大妹妹，和一对只有六岁的双胞胎弟弟妹妹。 父亲是铁匠，有稳定且还算可观的收入，家庭条件在平民里面算不错，所以澹台泫父亲能咬牙供澹台泫来南府学宫修行。 只是后来澹台泫的父亲突然卧病在床，他的病因很奇怪，侯府的情报人员分析是因为某种毒。 这种毒能致人瘫痪，但不会伤人性命，需要长时间靠昂贵的药材来慢慢中和毒性，并维持身体机能。 可以断定是被人暗算，至于幕后黑手，十有八九就是一直追求澹台泫未果的刘誉。或者说刘誉背后的刘家。 澹台泫父亲病倒后，澹台家没有了收入，又多了一笔药材费用的支出，澹台泫家境一下子变得十分窘迫。 最终还是靠着借贷，和大祭酒的帮忙，澹台泫才能不退学。 澹台泫在南府学宫有着天才的身份，借贷人倒也乐意借钱给她家，只是已经欠下不少银子。 这期间刘誉也几次上门，表示能帮澹台泫解决他父亲的瘫痪，和帮忙还清欠下的银子，要求是纳澹台泫为妾。 刘誉希望以此抱得美人归，刘家也希望以此得到一位天资出众的平民天才。 不过澹台家并没有答应，顶住了压力。 澹台泫算是一个很上进、自强的女子，以她的天资，如无意外，在南府学宫的庇护下。她能修行有成，解决家里的困境，且带领全家迈入更上一级的阶层。 算是一个挺励志的平民奋斗的故事。 苏黯来到澹台泫斜对面坐下。 见到有人来，澹台泫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世子？” 澹台泫有些诧异，她看了看四周，附近位置挺多的，苏黯怎么就坐到她旁边呢。 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澹台师姐。”苏黯冲她点了点头。 “刚来南府，人生地不熟，难得碰到一个熟人。”苏黯笑了笑。 澹台泫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下头看书。 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倒是藏经阁其他人若有若无将注意力投向这边。 以往有刘誉的警告在，澹台泫身边是没有男学子人敢靠近的，大家看到澹台泫身边出现个男子，下意识看一眼是谁这么勇敢。 结果发现居然是神威侯世子，然后大家的注意力就全放在苏黯身上了。 不过会来藏经阁的学子大都好学，除了小部分想过来搭讪苏黯的学子被丹青以目光逼退。 其他大部分人看了苏黯几眼满足好奇心后，也就专心干自己的事。 午后，金沙般的阳光透过朱窗，照射在藏经阁内实木地板上，尘埃在阳光中翩跹浮动。 藏经阁内，只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一片宁静祥和。 时间悄然过去。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苏黯和澹台泫谁都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 直到日沉西山，暮色降临。 澹台泫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 临走前她看了苏黯一眼，还以为苏黯坐她身边是有什么事找她。 结果苏黯只是想找个有认识的人的地方看书，全程一句话没有跟她说。 澹台泫能看出来苏黯一整个下午都是在专注看书，而不是来做样子的。 只是苏黯为什么会来南府学宫？他还是观文学宫考核的头名。 外界都在传，是苏黯利用侯府关系，成绩作假，才得到的头名。 南府学宫这边的学子大多以吃瓜的心态面对此事，但观文学宫那些学子，尤其是落榜之人，对此可谓是怨声载道。 这成绩真不真澹台泫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苏黯肯定不是因为天资驽钝，被迫来南府学宫的。 他看书很快，下午看了两本书，分别是阵法类的基础学科，术算学和金石材料学。 今天是开学第二天，按照进度他应该还在学习第一章才对，但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从第三章看到第五章。 足以证明苏黯才思敏捷。 “世子，我先走了。”澹台泫道。 “师姐再见。”苏黯看向她，微微颔首。 他还想再看一会儿书，没有现在就走的打算。 澹台泫也只是出于礼貌跟他道别，没有喊苏黯一起离开的意思。 他们不熟，澹台泫也不想和苏黯扯上太多关系，这个俊秀的师弟总归是她得不到的男子。 第85章 交集 澹台泫出了藏经阁，想去膳堂。 却碰上一个熟悉的锦衣青年，长的很有特色，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脸上一颗痣尤为明显。 刘誉站在藏经阁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他身边围着几个小弟，还有一名粉衣少女在一旁对他嘘寒问暖。 澹台泫脸色一黑，她的行程很规律，每天这个点都会离开藏经阁去膳堂，刘誉这是特意蹲她。 “泫儿！” 刘誉看到澹台泫出来，眼睛一亮，一把将身边“刘公子、刘公子”喊个不停的粉衣女子推开开，迎了上来。 粉衣少女看向澹台泫，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刘誉已经打听到了，苏黯和澹台泫没有关系，昨天只不过是大祭酒叫澹台泫带苏黯熟悉学宫环境。 这给了刘誉重新追求澹台泫的信心。 刘誉将澹台泫拦住，迫不及待表露爱意。 藏经阁内，丹青看到了这一幕，略作犹豫，将这件事告诉在看书的苏黯。 “世子，澹台小姐她被昨天下午那人拦住了。” “嗯？” 苏黯抬起头，看向窗外。 澹台泫显然想要离开，但刘誉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走，纠缠不休。 “什么时辰了？”苏黯问。 “已经酉时四刻了（下午六点）。”丹青道。 “走吧。” 也差不多到晚膳时间，苏黯收拾好东西，出了藏经阁。 刘誉正在对澹台泫说着什么，余光瞥见澹台泫身后一道白色的身影走来。 “世子，我这回可没得罪你。”刘誉警惕道。 他记得苏黯上午说的事不过三。 “她是我朋友，你喜欢她想追求她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这么强迫她。”苏黯淡淡的道。 刘誉脸色僵了僵，很想质问澹台泫和苏黯认识才两天，怎么就成了朋友？ 但想起那两次挨的巴掌，终究没敢问。 “澹台师姐，走吧。” 澹台泫眼神复杂的看了苏黯一眼，轻轻点头，“嗯。” “姐姐！”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这声姐姐却是喊丹青的，是那名粉衣少女。 苏黯看向她。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粉衣少女激动的来到丹青身边。 “我叫谢芸，上一次多亏姐姐和公子相救。” 丹青想起来了，那天她和苏黯从文瀚斋回侯府，路上从绿衣公子手里搭救的少女，就是眼前之人。 那时她一身布衣，现在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她不表面身份，丹青和苏黯都没有认出来。 谢芸在自己身边喊“刘公子”时候，还一脸嗲声嗲气，现在却满脸清纯。 刘誉看着谢芸，鄙夷的撇了撇嘴。 “是你啊。”丹青简单的应了她一句，并没有多交谈的想法。 “我那时还不知道是公子您就是世子。”谢芸看向苏黯，一脸感激。 谢芸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死皮赖脸也要搭上苏黯了，哪怕只和苏黯有一夜的鱼水之欢，以后荣华富贵也少不了。 “当初多亏您救了我，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您呢。” 谢芸楚楚可怜，就想凑到苏黯身边。 丹青一把她拉住，眸光冰冷。 “姐姐你怎么了。”谢芸脸色讪讪。 “不要烦世子。”丹青警告道。 谢芸被丹青展露的冰冷和锐意吓到，战战兢兢，不敢再往苏黯身边凑。 苏黯没有再搭理这帮人，和澹台泫一起往膳堂走去。 两人行走在南府学宫的青石板大道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香樟。 夕阳西下，余霞成绮。 “多谢世子帮我解围。”澹台泫道。 “小事。” 苏黯道，他顿了顿，看着和自己隔着有三四个身位的澹台泫，轻笑着摇了摇头。 “澹台师姐不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苏黯还是比较欣赏澹台泫的性格，平民出身，有动人的容貌，却能做到自立自强，不被外物诱惑。 而且澹台泫很可能对她有大用，所以苏黯乐意和她有交集。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苏黯道。 澹台泫沉默。 两人一路来到膳堂。 苏黯和丹青点好了饭菜。 澹台泫还担心苏黯会像昨天那样给自己点一些昂贵的菜品，虽然自己确实需要这些，但她不想平白要别人的东西。 苏黯自然不会这么做，昨天他为澹台泫点的那份菜品，是感谢澹台泫带自己熟悉南府学宫环境，今天他不会擅自做主张。 澹台泫虽然现在很拮据，但她是个要强的人，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他这么做只会让她感觉是在施舍。 澹台泫依旧点的是凡俗的菜肴，苏黯和她面对面坐在一张长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苏黯跟澹台泫请教一些术道上的疑难，以及聊了些南府学宫的趣事和传闻。 交谈中，苏黯态度比较自然随意，但言辞并不轻浮，让澹台泫感觉很舒服。 看来这位世子很懂分寸，而且他问的那些疑难，也证明他是一个对术道求学一丝不苟的人。 “世子，现在很多人都说你在观文学宫取得的成绩是靠走关系得来的。”澹台泫道。 “这成绩是我自己得来的，和神威侯府无关。”苏黯笑了笑。 “不过因为某些事情，我的成绩被取消，后面才补上。” 苏黯跟澹台泫解释了一下事情始末。 也不存在什么泄密，苏黯写给周文若的那首诗正在京城发酵，只是人们都不知道这首诗的含义，很快苏黯就会将周文若的行为公之于众。 澹台泫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多内幕，甚至牵扯到麒麟阁大学士之女被邪修刺杀之事。 这件事她有所耳闻，这段时间镇邪司全城戒严，就是因为此。 她早就觉得苏黯不是像刘誉那样的草包，但是想不到他居然是比那位麒麟阁大学士之女还出色的天骄。 澹台泫虽是南府学宫第一天骄，但和那位麒麟阁大学士之女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本来以为她和苏黯只是家世差距大，没想到天资差距也这么大。 澹台泫看着眼前丰神俊秀的少年，心中喟叹一声。 或许跟他保持距离还不够，自己应该主动远离他。 有这般优秀的男子珠玉在前，以后身边还有谁能入她眼？ 自己未来找夫君会很麻烦的。 第86章 巴掌 澹台泫回到寝舍，她的舍友都已经回来。 “哟，回来了，跟世子去膳堂了?”谢芸酸溜溜的道。 “人家只是为你解围，才喊你的，你还真的跟人家一起去了?” 谢芸嗤笑道，“也不看看自己身份，配的上人家吗？” “谢芸你说什么？” 沈柔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啃一包酱肘子，闻言也抬起头，擦了擦嘴。 谢芸冷笑了一声，将下午在藏经阁外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某些人看着像是洁身自好的清纯玉女，结果这才第二天，就恨不得贴到世子身边去。” “小雨，你说是不是？”谢芸看向一旁面容清秀的少女。 王雨没有说话，只是在想澹台泫要真跟苏黯好上了，她以后还能不能从刘誉那里得到好处了？ 刘誉为了追求澹台泫，让她帮忙做一些事，可是给了她不少好处。 要是刘誉不再追求澹台泫，她岂不是亏大了。 沈柔知道事情始末，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了，她看不上面相奇丑的刘誉。 但上午她远远看过一眼苏黯，对他惊为天人，什么廖淳廉被被她抛于脑后，从那一眼开始，神威侯世子才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 廖淳廉给他提鞋都不配。 “澹台泫！”沈柔一脸怒意的来到澹台泫身边，“你真的和世子一起去膳堂了？” 她凑的很近，嘴里还有一股酱肘子味，混合着脸上浓烈的脂粉味。令人作呕。 澹台泫蹙了蹙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手里捧着的书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沈柔十分嫉妒和生气，澹台泫凭什么能和苏黯一起去膳堂？ “你一个卑贱的铁匠女儿，你父亲是贱民，你也是。” “你不配和世子待在一起，以后离世子远一点，听到了吗？” 沈柔一副命令的口吻。 澹台泫没有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将书一本一本整理好。 “我问你话呢，聋了？” 沈柔见澹台泫没回话，更加生气了，伸手就要去抓她。 “啪。” 澹台泫回过身，一巴掌重重的扇在沈柔脸上。 她嫌恶的看着沈柔脸上厚厚的一层的脂粉和手上酱肘子的油渍。 “别碰我。” 沈柔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澹台泫，“你敢打我？” 旋即她怒火中烧，伸出肥胖臃肿的手臂想要去拉扯沈柔的头发，“你个臭婊子，你敢打我？” “啪。” 澹台泫又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另外半边脸上，眸光冷冽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不敢打你？” 不等沈柔反应过来，澹台泫又给了沈柔两巴掌， “敢不敢，我问你，我敢不敢？” 沈柔完全被扇懵了，耳边出现一阵嗡嗡声。 以往她们明里暗里讥讽澹台泫，澹台泫都不会跟她们争辩，所以沈柔才敢对她上手。 “你不怕我告诉我爹？” 沈柔后退两步，看向澹台泫的目光已经有些畏惧。 “我好怕，我可担心你把我打你的事告诉你爹，担心他去找我家里人的麻烦。” 澹台泫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你当然可以告诉你爹我打你。” “但是你以后就要小心了，小心哪天我心情不好，半夜起来把你的猪头剁下来。” “你猜我敢不敢？” 沈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澹台泫会这么做吗？ 她不敢赌。 澹台泫现在的表情就跟一个疯批一样，沈柔也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 惹谁也别惹疯子。 他父亲只是个商人，地位很低。 澹台泫打她也是她滋事在先，澹台泫又是学宫的宝贝疙瘩，所以学宫多半不会追究她的过错。 她父亲虽然能对澹台泫家人使绊子，但却不可能对待在学宫内的澹台泫怎么样。 她不能让她父亲去报复澹台泫的家人，除非自己准备再也不出现在南府学宫，否则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沈柔怂了，她缓缓后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有些畏惧，不敢再去看澹台泫。 寝舍内其他两个人也被突然暴起的澹台泫吓傻了。 澹台泫向谢芸走去，谢芸看着她目光中的冷意，浑身一颤。 澹台泫来到谢芸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一把将她摁在墙上，一巴掌抽在谢芸脸上， “啊——” 谢芸疼的惨叫一声。 紧接着第二巴掌、第三巴掌…… 谢芸想要挣扎，但澹台泫手肘卡着她的脖子，力气又大，她被摁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沈柔看着一直在挨巴掌没停的谢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没那么疼了。 直到谢芸两边脸都高高肿起，澹台泫才停下，揉了揉生疼的手。 “脸皮真厚，打的我手都疼了。”澹台泫淡淡道。 谢芸捂着脸，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脏的人看谁都是脏的，我看沈柔刚才那句婊子很适合你。”澹台泫嗤笑一声。 “以后再敢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谢芸被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尽管内心一阵耻辱，脸上火辣辣的痛，但什么也不敢说。 她和澹台泫家境差不多，所以澹台泫不会像忌惮沈柔父亲一样，顾忌她。 她手里能有大把银子花，纯粹是她和学宫内不少男学子交易来的。 收拾完谢芸，澹台泫又看向最后一个舍友。 王雨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战战兢兢的看着澹台泫。 要是澹台泫想打她，她马上就跑。 澹台泫对王雨还没有要动手的地步，但王雨经常给刘誉当说客。 “以后别因为刘誉那边的事来烦我，我奈何不了他，收拾你还是可以的。”澹台泫淡淡的道。 眼见澹台泫没有打她的打算，王雨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澹台，以后我再也不答应帮他做事了。” 虽然刘誉出手阔绰每次都会给她不少好处，但王雨还是更在乎澹台泫会不会哪天晚上爬起来把她的脑袋剁下来。 澹台泫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吓人。 “你们也知道神威侯世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澹台泫扫视了沈柔和谢芸两人一眼。 “你们要是在外面到处造谣我和他有什么。” “我倒是不在意，能跟世子扯上关系。” “但世子要是生气追究起来，你们掂量一下家里能不能承受世子的怒火。” 说完澹台泫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上床开始冥想。 澹台泫租不起集镇的房子和后山的阁楼，就只能在寝舍冥想。 不过她早就能免疫舍友制造的噪音，没过多久就进入冥想状态。 第87章 授剑 傍晚，南府学宫后山。 阁楼外，空地上。 “世子，您想学剑？” 正在练剑的丹青目光疑惑的看着苏黯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柄玄色长剑。 长剑边缘锋利，光可照人，剑身中央雕刻着繁复的云墨纹，制式古朴。 此剑名为“墨元”，和丹青的“紫曜”一样，是侯府名列前茅的宝剑。 也就苏婉的佩剑，神威侯早年在秘境内获得的上古名剑“玉龙”，可以稳压这两柄剑一头。 苏黯前世的佩剑还没到出世的时候，所以就从库房拿了这把墨元暂且一用。 “丹青，我们来练练？”苏黯轻笑了笑道。 重生后，也就竹林闭关那段时间每天在练剑。 前世从不离手的物件，这一世修行术道以后，倒是很少再拿起。 丹青犹豫道，“世子，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到您……” 世子术道修行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想要练剑呢。 剑道修行不易，而且很考验天资和毅力，尤其是世子现在在修行术道，又想学剑，贪多嚼不烂，这是修行大忌。 “你不要使用气机，将气力压制在一境，我们来比比剑术。” 苏黯一手提着墨元，将其悬于腰间，另一只手握住墨元的剑柄。 “好吧。” 丹青有些无奈，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还是选择听从世子的吩咐。 就当是世子这段时间看书闷坏了，她陪世子耍耍剑。 重生以来，已经过了一个半月。 这段时间，苏黯的体魄稳步得到淬炼，已经有炼体境中层的水准。 其实苏黯可以将这个进度加快，毕竟侯府最不缺的就是武修的炼体灵药。 但是这样做会导致根基不稳，得不偿失，苏黯目前这个速度既能保证根基，又不会耽误修炼进程。 丹青拔出腰间的紫曜，一手斜持。 紫曜剑鞘和剑身呈现紫黑两色，和墨元比起来，更加修长，是一柄细剑，剑身上绘刻着紫色秘纹。 苏黯握着剑柄，缓缓将墨元拔出。 随着墨元出鞘，丹青能感觉到苏黯的气息在明显发生变化。 他身上那股文雅的书卷气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意。 这股锐意丹青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属于剑修的气息！ 苏黯将墨元完全拔出，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术修，而是一个凌厉的剑客。 丹青瞳孔微缩，如临大敌。 她收起心中陪世子胡闹的想法，沉腰错步，运转架势。 眼见丹青做好准备，苏黯动了，他猛然向丹青冲去，欺身而上，手中长剑顺势斜斩。 明明苏黯的动作并不快，落在丹青眼中，却让她感到一阵压力。 丹青以剑格挡，挡住了这一击。 她下意识想要运转气机反击，想到这是在和世子切磋剑术，于是将自身气力压制在一个和苏黯大致相当的程度。 苏黯再度挥剑攻来，墨元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宛若一体。 他的剑招极其凌厉，进攻性极强，让人防不胜防。 在这种攻势下，压制了气力和修为的丹青左支右绌，只能苦苦抵挡，根本找不到机会反击。 这种情况没过多久，苏黯突破丹青的防守，一剑横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间。 丹青握着紫曜的手一僵，垂落而下。 “我输了。” 丹青一阵恍然，这场比试结束的太快，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一息三秒）。 无关武修的修为和体魄，单论剑术，她一败涂地。 “世子您……”丹青看着苏黯，欲言又止。 她感到很疑惑，十分不可思议。 她的剑道天赋固然比不了小姐，但是也比很多剑道天才都要出色。 目前而言，年纪比她小一些的小姐剑术还在她之下，但比小姐只大一岁的世子却能轻而易举凭借剑术将她打败。 什么时候世子有这般剑道造诣了？ 世子这个年纪就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剑术，说明他的剑道天赋比小姐还出色，可以说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还修行什么术道，去修剑多好。 苏黯将墨元归鞘，身上那股逼人的锋芒散去，很快又变成了那个文雅俊秀的少年。 “我的剑术，这是我的秘密，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苏黯道。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丹青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 “因为你是我的身边人，我准备术武双修，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苏黯道。 “但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小姐和侯爷。” “是。”丹青道。 看来世子之前都是在伪装，他将所有人骗了过去，哪怕是小姐和侯爷。 别人以为世子是个整个沉湎于玩乐的废柴，但世子却是在私底下砥砺剑道，而且现在剑术已经近乎出神入化。 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连小姐和侯爷都要瞒着，但世子吩咐了，她也不会多嘴。 “以后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我替你喂招。”苏黯道。 丹青有些惊喜，世子的剑术胜过她太多，能被世子喂招对她的剑术精进大有裨益。 “世子，这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丹青问。 “放心，不会。”苏黯道。 他现在的剑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没有数十年甚至更久的苦修是很难实现的。 他替丹青喂招，目的是指导一下她，以及不让自己手生。 “那……奴婢多谢世子。” 苏黯是她的主子，却要指导她剑术，这让丹青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惭愧。 “你的剑术风格轻盈灵动，用的紫曜也是细剑，可以往刺客剑道的方向靠拢，剑术更加刁钻狠厉一些。”苏黯道。 丹青回想了一下，世子的剑术风格和她大不相同，非常凌厉，一往无前，进攻性极强。 所以她在和世子切磋的时候压力很大，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苏黯指导了丹青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留她自己一个人练剑，自己则回阁楼冥想。 丹青一遍一遍挥动着手里的紫曜，回想起苏黯对她的指导，感到受益匪浅，很多地方茅塞顿开。 经过苏黯的指导后，她也发现世子不只是剑术精湛那么简单。 世子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是一个在剑道浸淫已久的大宗师。 他在剑道上的丰富经验和惊人造诣，让丹青大开眼界。 神威侯府曾经教导她剑术的老师，都和世子有不小差距。 原以为世子的术道天资就已经足够出类拔萃了，但世子的剑道天赋更加妖孽。 丹青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生起浓浓的敬佩。 第88章 商议订亲 不知不觉间，苏黯来南府学宫，已经过了八天时间。 期间苏黯一直在寻找那枚玉简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他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清早起来冥想，冥想过后去膳堂吃早膳。 上午苏黯也不听教谕们讲课课，而是自己在下面看书，下课后则会去找教谕们询问些疑难。 起先教谕们对此颇有微词，但他们找苏黯回答几次问题，苏黯都对答如流后，教谕们知道苏黯能自学成才，也就不再管他。 这段时间，苏黯靠走关系夺得南府学宫入修考核头名的消息已经满城皆知。 很多人私底下说苏黯沽名钓誉的同时，都在抨击观文学宫作为大晋第一学宫，却没有丝毫风骨。 尽管观文学宫已经发布告示，苏黯的成绩没有丝毫问题，但学宫方没有将周文若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所以观文学宫的告示没有多少人相信。 观文学宫固然是不在意周文若这个人的，但他当时取消苏黯的成绩时，用的是周府的名义。 然而观文学宫不说，不代表苏婉有顾忌，随着苏黯那首诗在京城传扬，很多人都不了解这首诗的含义。 直到神威侯府的人将事情始末告知外界，京城众人才知道。 周府长房大小姐被邪修刺杀，神威侯世子苏黯从其挚友骠骑将军嫡女处得到消息，于是带人恰逢其会救下了周清羽。 却被周文若怀疑他是策划这场截杀的幕后黑手，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并且在苏黯已经取得观文学宫入修考核头名的情况下，将其成绩取消。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观文学宫和苏黯的不是了。 毕竟周文若单凭自身臆测，就让苏黯苦修得到的成绩直接作废。 这让很多崇拜苏黯才华的诗词爱好者，以及仰慕神威侯世子绝代风华的女子们，都十分气愤。 他们纷纷指责周文若的行为，恩将仇报，简直就是白眼狼。 现如今，周文若的名声算是臭了。 人们也知道原来苏黯不仅诗词之道天资不俗，在术道上亦是天赋异禀，甚至比周清羽还要更胜一筹。 周府,上午时分。 大堂。 司雪坐在主位上，她一身鹅黄色织金长裙，青丝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面容温婉秀气，气质优雅雍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风韵。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坐在下方的周文若，淡淡道，“现在你取消小黯成绩的事已经满城皆知，很多人都在说周府不义。” 周清羽脸色有些复杂，无论是周文若取消苏黯成绩，还是苏黯写诗讽刺周文若，都让她心里不好受。 一边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边是疼爱她的二叔。 但这件事只能怪周文若，苏黯要是不把事情公之于众，他就要平白受人非议，这对苏黯来说很不公平。 周文若端坐着，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大学士的信早已经送至周府，信上写着苏黯与截杀一事毫无关联，让周府诸人不要随意猜忌。 另外他和神威侯已经商议好周清羽和苏黯的亲事，不过南疆战事吃紧，他和神威侯无暇回京城。 让司雪选定日子带周清羽一同前往神威侯府，商议订婚事宜。 刚好三天后就是个黄道吉日，司雪准备在那一天带着周清羽登门，不过在这之前，要让周文若先上门赔罪。 “二弟，明天你和我上侯府赔罪。”司雪道。 “娘，我要去吗？”周清羽问。 已经很久不见苏黯了。她心中有个想法，去侯府见见他。 “你也去一趟吧，多跟小黯交流一下情感。”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父亲和神威侯，已经将你和苏黯的婚事敲定。” “三天后，我会带你去侯府商量你和小黯订婚之事。”司雪看着女儿，轻笑了笑道。 “订婚？” 听到这个词，周清羽微微一怔。 尽管司雪已经给她做了心理准备。 但一想到她真的要成亲了？还是跟苏黯。周清羽就有一种仿佛在做梦的虚幻感。 嫁给一个男子，然后相伴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在她读过的诗文里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 只是她一直没有心仪的对象，所以之前也没有憧憬过这种生活，这种事对她来说陌生而遥远。 现在自己另一半的形象似乎慢慢清晰起来。 只是诗诗怎么办。 诗诗那么喜欢苏黯，她知道自己要和苏黯订婚，会怎么想？ 周清羽眉关紧锁。 周清羽的反应司雪都看在眼里，她起身来到周清羽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一想到你很快就要嫁人了，娘也有些不舍，毕竟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已成定局，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跟小黯相处吧。” “如无意外，他会是你未来的夫君，将来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第89章 你也不想将他拱手让人吧 周清羽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庭院内的石桌旁，一身白衣的“书”坐着，她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看着书。 “回来了。”“书”打了个招呼。 “书”跟周清羽说了好几句话，只是周清羽心里有事，回答略有些敷衍。 “我的周大小姐哟，你说我好不容易来周府一趟，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心不在焉呢?”“书”有些无奈道。 “不好意思。”周清羽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向“书”致歉。 “我父亲跟神威侯商量好了，我和苏黯会成亲。”周清羽垂眸看着院内的修竹，叹了口气。 “这件事啊，我已经听说了。”“书”摩挲着光滑的下颌。 “怎么，你另有心上人，不愿意嫁给苏黯？” “不是。”周清羽摇了摇头。 “是诗诗她，她很喜欢苏黯，如果我和苏黯成亲……” 周清羽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苏黯吗？”“书”问。 “我不知道。”周清羽犹豫道。 “那你现在对苏黯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书”问。 周清羽没有说话，在心中思忖。 如果是在那场截杀以前，她对苏黯有钦佩，钦佩他的才华。 也有欣赏，欣赏他在术道求学上的专注和一丝不苟。 她觉得苏黯是个可交之人，把他当作诗诗未来的夫君看待。 可是那一夜后，她对苏黯的情感发生了某些变化。 尤其是刚被截杀后的几天，周清羽晚上经常做噩梦，梦到自己被邪修和阴物追杀，惊惧不已，只能疲于奔命。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苏黯就会出现，将她救下。 这段时间以来，周清羽经常想起，苏黯将她从柜子里抱起的场景。 会想起那个怀抱的温暖，会想起在他怀中满满的安全感。 见周清羽久不说话，“书”道。 “那我问的直接一点，你不排斥嫁给他吧？” “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未来的婚事不可能只由你自己做主。京城那些和你门当户对的男子中，苏黯算是最不错的那个。” “我不排斥他。”周清羽道。 她不想嫁给太子、二皇子这些陌生而且风评极差的男子。 一想到要和他们成亲生子，周清羽就很排斥。 但如果是苏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王诗诗喜欢他，那苏黯喜欢王诗诗吗？”“书”继续问。 周清羽仔细回想了一下苏黯和王诗诗相处时的细节。 王诗诗确实很喜欢苏黯，但苏黯对她的态度更多像是对妹妹一样。 跟苏婉比起来，王诗诗都更像苏黯的妹妹。 “应该不喜欢。”周清羽道。 “最后一个问题，就算你不想嫁给苏黯，但你能违背你父母的决定，取消这场亲事吗？” “……” “好像不能。” 周府和神威侯府结亲一事，是两家长辈商量好的，无论她是支持和反对都很难改变最终结果。 “那不就是了。”“书”耸了耸肩。 “既然苏黯不喜欢王诗诗，你也不排斥他，又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书”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诗诗是她最好的闺蜜，她要是真的和苏黯成亲了，周清羽不敢想象王诗诗会怎么样。 诗诗大概率会和她决裂。 “其实吧……”“书”略作思索，叹了口气。 “你要真想把苏黯让给王诗诗，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黯是神威侯独子，如果他坚决反对这门亲事，那还是有可能成不了的。” “要不你现在就去南府学宫跟苏黯说，我心里有了别的男子，而且对他用情至深，我这辈子嫁定他了，不想嫁给你，麻烦你跟我父母说一下，这个亲不结了。” 听了“书”的建议，周清羽下意识就想拒绝。 没等她说话，“书”继续道。 “可是你真的甘心吗，甘心把苏黯让给你的好闺蜜。” “我总觉得你是喜欢他的，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唐雁，有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你应该很想他吧？” “别跟上次一样，嘴硬说没有。” 周清羽语塞。 确实有。 这段时间跟在唐雁身边，她时不时会回想起当初和他在神威侯府书房时的场景。 那时午后阳光正好，书房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她一抬起头就能看到身穿白衣的他坐在靠窗的桌案前，捧着一本书微低着头，神情专注。 她会想如果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 而且一想到未来半年，没有多少和他见面的机会，她就会感到沮丧。 “把握好机会吧少女，你已经坠入爱河了。”“书”摇头叹息一声。 她看周清羽有些魂不守舍的，起身准备离开。 她本来是来传授给周清羽一些浩然成员该知道的知识，不过这姑娘面临人生大事，还是给她一些思考的时间吧。 根据唐雁那边的反馈，周清羽这段时间长进不小，她已经熟悉了很多阴物的习性，对它们不再畏惧，实战经验也多了不少。 以前周清羽只是个象牙塔里的大小姐，但她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浩然成员该有的样子了。 …… 中午时分。 南府学宫。 苏黯和丹青在膳堂吃午膳。 丹青道，“世子，小姐下午会来学宫。” 这不是苏婉第一次来南府学宫看他，这八天时间以来，苏婉来过两次。 都会给他带些东西，问他在南府学宫待的习不习惯。 苏婉会来，下午苏黯就没有去藏经阁，而是带着书回了后山的小阁楼。 这段时间以来，苏黯的按部就班的看书、冥想、熬炼体魄，修为稳步增长。 他和澹台泫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两人经常坐一起看书。 不过澹台泫依旧和他若有若无保持着距离，两人现在的关系勉强算是普通朋友。 从那天以后，刘誉再也没有来找过澹台泫，十有八九是已经放弃了。 学宫内也出现一些关于苏黯和澹台泫的流言蜚语，起先澹台泫还有些困扰。 不过苏黯对这些流言表现的毫不在意，每次和她一起在藏经阁的时候，也就是看书，问她一些不懂的问题。 然后他们一起去膳堂的路上，苏黯会随意的跟她闲聊一些事情。 两人相处时，苏黯没有搞暧昧，也没有对她表露过什么，很有分寸和边界感。 这让澹台泫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世子身边肯定是不缺貌美的女子。 哪怕她的容貌确实有过人之处，也不会像外界所说的那样，世子对她有想法。 而丹青在苏黯的指导下，剑术精进迅速，她在剑道上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已经初步领略了剑意。 绝大部分剑修都是在中三境领略出的剑意，能在下三境领略剑意的都是剑道天骄。 午后，阁楼。 阳光照射在屋后的修竹，清风吹拂，竹影斑驳。 一楼的会客厅内，苏黯给苏婉倒了杯水，问道，“这次来学宫，有什么事吗?” 苏婉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明天周夫人和周二爷会来侯府登门道歉。” “第二件事是父亲和周大学士已经敲定了你和周小姐的亲事，三天后，周夫人会上门商议你和周小姐的订婚事宜。” “我和周清羽订婚？”苏黯有些意外。 前世周清羽死在邪修的刺杀中，她和司马玥的婚姻也一直持续到南境之乱、侯府毁灭，所以他不知道周府有和神威侯府结亲的想法。 “不愿意啊。” “上次你任性和司马玥成亲，这次总该听从父亲的安排了吧？”苏婉道。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周小姐，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周小姐和你门当户对，天赋、容貌都很出挑，做你的正房刚刚好。” 苏黯在心中思索良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苏婉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苏黯会像上次那样叛逆，在婚姻大事上一意孤行。 第90章 参观南府 周文若上神威侯府赔罪的这天，苏黯自然也要在场，这是苏黯入修南府学宫以来第一次回侯府。 王诗诗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兴高采烈的随周清羽一块来了。 赔罪过程乏善可陈，无非是周文若认错道歉，而后司雪送上赔礼。 之后司雪和周文若便回了周府，对两家来说，三天后的议亲才是重头戏。 赔罪结束后，王诗诗在第一时间拉着周清羽去找苏黯， “苏黯哥哥好久不见，想死你了。”王诗诗兴欢欣雀跃的来到苏黯面前。 她身穿浅绿白色对襟襦裙，不施粉黛，脸蛋宛若剥了壳的鸡蛋，嫩白柔软。 两颊呈健康的淡粉色，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如邻家小妹一般可爱。 娇俏可人大抵就是形容王诗诗这样的女孩。 “好久不见。”苏黯温和的笑了笑，瞥见王诗诗身后一道躲躲闪闪的身影。 周清羽在王诗诗身后，轻咬着柔唇，心中有些羞怯。 身份的转变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黯。 “诗诗，清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苏黯看见周清羽，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和往常一样问道。 难道苏黯还不知道要和她成亲的事。 见苏黯表现的这般自然，周清羽在心中猜测道。 想到这一层，周清羽心中放松了很多，恢复了往日的温婉矜持，“诗诗说要来找你，然后想去你修行的南府学宫看看。” 其实王诗诗没有想去南府学宫，这一句是周清羽自己加的。 但周清羽这么一说，王诗诗觉得自己是该去看看苏黯在南府学宫生活的环境怎么样。 还是好闺蜜想的周到。 王诗诗在身后朝周清羽比了个大拇指。 “刚好我现在准备回南府学宫，那就一起去吧。”苏黯道。 虽然这两天是假期，苏黯还是决定回南府学宫，反正待在侯府也是一样的看书。 苏黯踏上侯府的马车，周清羽也想上周府的马车，但被王诗诗拉住。 “怎么了？”周清羽有些疑惑。 “我们一起坐苏黯哥哥的马车去。”王诗诗提议道。 “这……不好吧。”周清羽犹豫道。 “哎呀，没关系，有什么不好的。”王诗诗想和苏黯待在一起，但孤男寡女似乎不太合适，拉上周清羽一起就好多了。 王诗诗拉着周清羽登上的神威侯府的马车。 苏黯看着上来的两女，倒也没有说什么。 马车内空间宽阔，再多坐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前往南府学宫的路上，王诗诗都在询问苏黯在南府学宫的生活，倒是周清羽和往常一样话很少，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交谈。 到了学宫后，苏黯便带着两女参观起南府学宫环境。 “南府学宫的膳堂和学堂都比观文学宫小。”王诗诗一路上左顾右盼，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自然是没法比的。”苏黯道。 跟观文学宫比起来，南府学宫各种基础建筑都不如，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 几人前往藏经阁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身穿月白色术修长袍的少女。 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周清羽王诗诗大一些，长发用木簪束起，雪肤花貌，明眸皓齿，气质素雅，若空谷幽兰。 她怀里捧着几本书，正在往膳堂的方向走去。 这个姐姐好有气质…… 王诗诗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澹台师姐。”苏黯打了个招呼。 澹台泫也看到了苏黯，停下身，回应道，“世子。” “你们认识啊？”王诗诗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嗯，这是我在学宫的朋友和师姐，澹台泫，第一天来学宫就是她带着我熟悉学宫环境。” 澹台泫也注意到苏黯身边这两名少女。 和她之前的判断一样，世子身边是不缺貌美女子的。 这个很有书卷气、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位周府长房大小姐了。 另一个面容娇俏的可爱女孩她倒是认不出来，不过看穿着肯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澹台师姐你好，我叫周清羽。”周清羽率先上前，敛衽一礼，她目光落在澹台泫身上，隐晦的观察着。 “周小姐，你好。”澹台泫向她回礼。 “你好，澹台师姐，我叫王诗诗，是苏黯哥哥的青梅竹马。”王诗诗上前，仿佛是在宣誓主权一般说道。 她仔细打量着澹台泫的脸色，似乎想要看出她和苏黯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你好，王小姐，我叫澹台泫，算是你苏黯哥哥的同窗和朋友。”澹台泫笑了笑。 王诗诗的反应澹台泫看在眼里，她对苏黯的感情都写在脸上，这是在防备她跟她抢她的苏黯哥哥？ 防备她做什么，苏黯身边那位周府长房大小姐，千娇百媚，气质容貌俱佳，不是才应该重点防备吗？ 方才周清羽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审视，如果澹台泫猜的没错，恐怕她也喜欢苏黯。 不过澹台泫对苏黯已经没什么想法了，这一切都和澹台泫无关。 “那我就先去膳堂了，再见。”澹台泫向苏黯等人告别。 等澹台泫走后。 “苏黯哥哥你和那个姐姐是什么关系。”王诗诗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澹台泫的容貌和气质都十分不俗，让她心中起了警惕之心。 苏黯哥哥太优秀了，她身边的每个可疑的女子都会引起她的重点关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苏黯哥哥不会被其他人抢走。 “普通朋友而已，还能有什么关系。”苏黯随意道。“我和澹台师姐认识不过八天时间。” 苏黯大致和两女说了一下澹台泫的情况。 “那澹台师姐可可怜。”王诗诗同情道。 “要不我们帮一下她吧。” “根据苏黯所说，澹台师姐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我们跟她不熟，这样贸然帮助人家未必是人家想要的。”周清羽道。 “也是。”王诗诗点点头。 经过苏黯这么一说，王诗诗放心了很多，看来这个澹台师姐和苏黯哥哥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又排除了一个潜在的对手。 自己只要能一直这样保持警惕下去，苏黯哥哥迟早有一天是她的。 第91章 多谢你清羽 苏黯带着两女参观完藏经阁，一起去膳堂用完午膳，便带着她们去往自己住的小阁楼。 “这里环境挺好的。”王诗诗打量着四周。 这一带山峦岑寂，阁楼外用篱笆围起，屋后杂植有兰草竹木，环境清幽，是个修行看书的好地方。 苏黯带她们逛了逛一楼内部。 “苏黯哥哥我能让丹青姐姐带我去二楼看看？”王诗诗问。 “去吧。”苏黯道。 丹青带着王诗诗上了二楼。 周清羽也想跟着上去， “清羽。” 苏黯喊住了她。 “啊，怎么了吗？”周清羽有些紧张。 “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苏黯道。 周清羽将手绕至后背，将腰臀处的衣裙捋顺，才在椅子上坐下，苏黯坐在她的对面。 周清羽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俏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 她一身月白色轻纱广袖流仙裙，玉足踩着白色淡银云纹绣靴，一根蓝白色束带将纤细的腰肢勾勒的盈盈一握。 乌黑亮丽的青丝不像往常一样简单束起，而是盘起成髻，发间别着钗饰，整个人看起来更具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 苏黯看着周清羽，脸色很自然。 周清羽却有些放不开，明明所思之人就在眼前，但她心中略微局促，躲避着苏黯的目光。 “我想和你聊聊我们之间的亲事。”苏黯缓缓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周清羽俏脸浮现一层淡淡的绯色。 “昨天苏婉告诉我的。”苏黯道。 周清羽双腿并拢着，手放在腿间，轻轻捏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对这门亲事怎么看。”苏黯问。 “婚姻大事，我自然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清羽声如蚊呐。 苏黯微微颔首，其实从周清羽羞涩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对于和他成亲这件事，至少是不排斥的。 或许周清羽心里还对他有一些好感。 苏黯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羞怯彷徨无措，这都是正常的。 毕竟她和自己不同，只是一个青涩少女，这些事情都是头一遭。 对苏黯来说，他对周清羽自然是不排斥的，但也谈不上多喜欢，更多的是对优秀异性的欣赏。 统合周清羽的容貌、家世、性格、天资和能力，综合这几点考虑，苏黯决定遵从这门亲事。 至于感情上的爱不爱喜欢喜欢，其实相对更不重要。 很多婚姻中，夫妻双方并不是因为感情而在一起，更多的是基于其他原因，感情只是作为一个参考因素。 另外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只要夫妻双方在三观和一些原则上的问题上没有大的分歧，又不用因为一些柴米油盐的事情发愁，也没有第三者插足的情况下。 夫妻情感都会慢慢增长。 周清羽的性格苏黯觉得还不错，未来应该不会出现上述问题，虽然苏黯对她还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以后慢慢培养便是。 而且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渡过未来那场劫难，其他都可以靠边站。 他不想重蹈覆辙，像前世一样无力的看着苏婉死在他怀中。 所以和周府联姻，尤其结亲对象还是周清羽，苏黯没有拒绝的理由。 与此同时，阁楼的二楼。 丹青带着王诗诗参观完她自己的房间。 王诗诗看向一扇房门，“这里是苏黯哥哥的房间吗？” “是的，这个房间是世子的。”丹青道。 王诗诗见苏黯和周清羽两人都没有跟上来，心中一动。 “丹青姐姐，我有点渴了，你能不能给我倒碗茶上来？”王诗诗道。 “王小姐您想喝什么茶？”丹青细心问。 “我不挑的，不过不要凉的，也不要太烫，丹青姐姐你帮我泡好后，等它凉一点再端上来吧。”王诗诗道。 丹青下楼去。 王诗诗确认她已经下去，有些紧张和忐忑的推开苏黯房间的门。 房间内，窗明几净。 靠窗摆放着一张桌案和椅子，角落有一个用来盘坐冥想的蒲团，以及一张床榻以及一个柜子。 这里是苏黯哥哥的房间。 王诗诗心中有些小激动，她虽然去过侯府很多次，但活动范围基本上都是在书房。 像苏黯的院子就只去过一两次，他的房间内部更是从未踏足过。 王诗诗首先来到桌案旁，桌案上有一套茶具，不过苏黯除了待客的时候不喜欢喝茶，所以茶壶里装的是水。 王诗诗坐在椅子上，想象着苏黯也会坐在这里看书，偶尔口渴了还会倒些水喝。 王诗诗看着一个底部还有些许水的茶杯，心中忽然蹦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脸色顿时有些发红。 “哎呀，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呢。” 王诗诗最终没有那么做，她离开椅子，来到柜子旁，打开柜子。 柜子里是苏黯长袍、劲装短打、寝衣，和一些被褥。 甚至还有苏黯的贴身衣物。 王诗诗看了几眼，脸红红的将柜子门合上。 她又来到蒲团旁，盘坐着试了试。 最后王诗诗来到床榻旁。 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 床榻很干净，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也没什么异味。 王诗诗躺在床榻上，枕着枕头，用被褥将自己蒙上，上面能闻到苏黯身上的气息。 像清檀，又有点像竹香，很清新，很好闻。 就好像苏黯哥哥在抱着她睡觉一样。 王诗诗心中雀跃，忍不住在床榻上打了几个滚。 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王诗诗估摸着丹青快要上来了，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将床单和被褥整理好。 没多久，丹青端着一碗茶推开房门。 王诗诗坐在桌案前，一本正经的翻看着一本术道书籍，俏脸上还颇为专注。 丹青没有多想，将茶端到王诗诗面前。 王诗诗喝了口茶，有些心虚的看了丹青一眼，见她没有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她的行为被苏黯哥哥知道了，肯定会被苏黯哥哥看作变态的。 与此同时，楼下。 苏黯和周清羽聊了几句，周清羽回答都有些磕磕巴巴。 苏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清羽，你不用这么紧张，虽然我们未来会是夫妻。” “但我们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那样的相处方式对你我而言都很舒服，不是么？” 周清羽没有说话，微低着头，晶莹白皙的耳根有些发红。 脚趾头轻轻的扣着地面。 真的好丢人啊。 怎么能在苏黯面前话都说不清楚呢。 太丢人了，诗诗你快下来吧。 周清羽决定，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做好准备，下次和苏黯相处不能再这么紧张。 没过多久，王诗诗和丹青下了楼。 “苏黯哥哥我们就先走了。”王诗诗向苏黯道别。 苏黯送她们到南府学宫大门。 登上马车，王诗诗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今天参观了苏黯哥哥的房间，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清羽，你很热吗？怎么耳朵都是红的。” 这时，王诗诗注意到周清羽脸上和耳朵上的红润，有些疑惑的问。 “是有点热，马车有点闷。”周清羽连忙道。 “那我把帘子掀开一点。”王诗诗娇俏的笑道。“刚才多亏了清羽你帮我把苏黯哥哥拖在一楼。” “谢谢你啊清羽。” 王诗诗以为好闺蜜和她心有灵犀，故意帮她在一楼留住苏黯。 “咳，不用谢……”周清羽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道。 第92章 周清羽的疑虑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 这一天，是神威侯府和周府商议订亲事宜的日子。 并不是说今天就是订亲的日子，订亲是需要男方纳采，上女方家里提亲。 周府作为这场结亲的发起者，由司雪带着周清羽，上侯府商议订亲的日期和其他一些事情。 以及让周清羽和苏黯这两个成亲之人更快熟悉适应对方的新身份。 而且司雪上门也不是公开性质，属于私底下的造访。 等到正式订亲前不久，两家才会将苏黯和周清羽的亲事公之于众。 车马粼粼声中，周府的马车行驶在玄武大道上。 司雪和周清羽坐在马车内，这一对母女皆面容秀气，气质温婉，眉眼间有五六分相似，乍一看还会以为是一对姐妹花。 不同的是司雪身上有一股成熟风韵，而周清羽则更加青涩许多。 司雪端庄的坐着，端着茶盏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周清羽托着香腮，似乎在想些什么，俏脸时而羞涩，时而甜蜜，时而紧张，时而又有些患得患失。 “清羽，在想什么呢。”司雪放下茶盏，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 周清羽将苏黯那一天和她在阁楼的对话告诉司雪。 “苏黯好像对和我成亲这件事不是很在乎，他应该就是听从神威侯的吩咐才娶我的，一直很淡然，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周清羽神色有些复杂。 司雪略作沉吟，说道， “小黯和你不同，他终究是成过亲的，所以很多事情都有经验。” “不会像你一样害羞到话都不明白。”司雪调笑道。 “娘~”周清羽想到自己那天的反应，羞恼的娇嗔一声。 转念一想，又十分沮丧。 是啊，苏黯和司马玥以前是成过亲的，而且那时他们的感情还特别好。 苏黯对司马玥有多深情款款，是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闹掰了，苏黯把司马玥休了。 “清羽，你说小黯对你没什么感情。” “但你要想，你们才认识多久？”司雪柔声道。 “之前他还对你做出那种事，如果不是后面他在危急时刻将你救下，你又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所以小黯对你感情不是很深，这是正常的，至少是比不过当时的司马玥。” 司雪这么一说，周清羽更闷闷不乐了。 司雪看着她的反应，也是笑了笑，继续柔声说道。 “不过，苏黯曾经那么喜欢司马玥，最后还是不留情面将她休了，为什么呢？” “我听说司马玥在当世子妃的时候，就和苏婉产生了矛盾，后面大概是做了什么小黯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小黯一点情面也不留，选择休妻，而非和离。” “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哪怕成亲以前再相爱，也不能保证成亲后夫妻之间能继续恩爱下去。” “再深的爱也会在诸多因素的消磨下，渐渐消弥。” “就像司马玥，小黯休妻，不会是因为一件事的结果，而是两人的矛盾随着一天天一件件事情不断加深。” “直到小黯对司马玥彻底失望，才会选择休妻。”司雪解释道。 “我家清羽就不一样了，我们周府比起汝南王府更加显贵，你的天资也不是司马玥能比，还你是嫡女而她是庶出。” “而且你的性格温柔贤淑，以后肯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这些都是你比司马玥优秀的地方。” “有这些因素在，足够稳固你们的婚姻关系。” “相比之下，司马玥只有苏黯的爱，其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最后两人才会分道扬镳。” 司雪这么一说，周清羽心里轻松了很多。 不过她还是很希望苏黯能喜欢她，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对于爱情始终怀着一份神圣的憧憬。 司雪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后就算看在周府的面子上，小黯也会对你好的。” “更何况我家清羽这么优秀，还会是小黯未来的妻子，在以后的相处中，小黯又有什么理由不会慢慢喜欢上你呢？” “这种在日常琐事中慢慢培养出来的情感，才是最坚定，最经得起考验的。” 娘亲说的没错。 周清羽对自己很多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她比司马玥更优秀，更能胜任世子妃这个位置。 苏黯在她心中是一个温润君子的形象，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始乱终弃或者拈花惹草的事。 苏黯会对她好，他对她的感情也能逐渐增长。 “另外。为娘跟你说，你喜欢他这件事，要勇敢的说出来，让他知道你对他的爱意。” “当初也是我先看上你爹，然后经常约他去藏经阁一起看书，一起去膳堂吃饭，慢慢的，他也习惯了每天和我在一起，我和你爹顺理成章的就好上了。” 司雪说起自己和周大学士少年时期的经历。 周清羽点头，这段感情经历父母都和她说过。 “清羽你要记得，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娘，我明白。” 听司雪讲述完，周清羽也不再患得患失，而是俏脸振奋，认真道。 “我会跟他说，我喜欢他。” 这时，周清羽心中忽然浮现王诗诗笑靥如花的身影。 一股愧疚之感袭上心头。 对不起了，诗诗，这场亲事我没法拒绝。 既然拒绝不了，苏黯注定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就只能主动去追求自己的爱。 第93章 告白 不多时，周府的马车行驶至神威侯府。 神威侯府大门口，苏黯和苏婉带着侯府下人正在迎接。 “待会的事情我和周夫人商量就够了，你带周清羽去逛逛，说说话。”苏婉道。 “我跟周夫人了解过，她和司马玥不同，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 “不过人家可能会有些害羞，你多和她熟悉熟悉就好了。” 苏黯点了点头。 那天在阁楼周清羽确实有些羞怯。 “你应该没问题吧？”苏婉道。 “放心吧。”苏黯道。 “其实你对她，有你以前对司马玥一半好就够了。” 苏婉也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苏黯对司马玥深（舔）情（狗）了那么久，肯定是知道怎么哄女孩子的。 周府的马车在侯府大门口停下。 司雪带着周清羽下了马车。 “伯母、清羽。”苏黯上前见礼。 “小黯果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难怪清羽这几天对你念念不忘。”司雪笑道。 苏黯看向周清羽，发现她并没有像上次那般目光避让。 而是像以前一样，行容端庄，温婉矜持的看着他。 只是眸光深处，隐隐含羞带怯。 “伯母这话谬赞了，周小姐才貌双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婉也夸赞起周清羽来。 两人互相称赞了几句，众人进入侯府。 苏婉和司雪在前方交谈着，苏黯则和周清羽在后面并肩而行。 两人隔的很近，周清羽在心中理着思绪，司雪说待会她和苏黯会有一段独处时间。 她在想该怎么跟苏黯表露爱意。 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希望他们能像诗文里的那样恩恩爱爱、琴瑟和鸣，最后白头偕老。 一行人一路来到大堂。 苏婉跟苏黯使了个眼色，苏黯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清羽，我们去后花园走走吧。”苏黯发出邀请。 “嗯。”周清羽将鬓角几缕青丝捋于耳后，轻轻点了点头。 侯府后花园，花团锦簇，百花齐放。 两人并肩行走在碎石小径上，没有丫鬟下人跟着，就只有他们两人。 两人身位离的很近，近乎挨上。 苏黯能闻到周清羽身上淡淡的清香，是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 她的装扮和三天前不同，更加简约。 一身浅青白色轻纱流苏长裙，青丝用一条淡蓝色发带束起，俏脸不施粉黛，发间也没有钗饰，身上的长裙更加贴合身躯，显露出浮凸玲珑的曲线。 裙摆下，踩着白靴的玉足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其实周清羽是想盛装打扮一番，但被司雪阻止了。 司雪特意为她挑选了这么一身装扮。 不得不说，司雪的眼光确实到位。 像周清羽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子，素面朝天，展露出自身秀美青涩的容颜和窈窕动人的身段，便足够吸引人，添上妆容反而画蛇添足。 至少苏黯觉得周清羽这一身，比起三天前的装扮，更能吸引人。 周清羽理清思绪，抿了抿柔唇，率先开口，“苏黯，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苏黯侧头凝视着她，对上苏黯的目光，周清羽没有胆怯， “其实和我之前说的不同，这门亲事，我不只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也因为我喜欢你。” “刚开始，我对你只有欣赏，欣赏你的才华，你的好学。” “当时我觉得，我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你可以成为我诗词之道上的老师。” “直到那一夜，我被人截杀，我在柜子里躲了很久，外面是想一片黑暗，黑暗中是那些想要取走我性命的人。” “我被鬼童发现，即将丧命，我那时真的很绝望，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那个时候，是你赶到，带着丹青救下了我。” “你将我从柜子里面抱出，安慰我的情绪。” “从那以后，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你，我会期待和你见面，回回想起你的笑容。” “所以听到娘亲说，我要嫁给你的时候，我很惊喜。” “苏黯，我喜欢你，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 周清羽希冀的看着苏黯，虽然知道苏黯现在对她多半是感情不深的。 但她希望自己这番话，能让苏黯知道她对他的感情，。 希望他同意这场婚事，不只是因为两家长辈已经将婚事敲定，而是能够将自己视作恋人一样。 听完周清羽的话，苏黯有些意外。 周清羽对他有好感，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英雄救美这种事，虽然俗套了一点，但它真的管用。 苏黯意外的是周清羽会一改以前的羞涩，将这件事情大胆的说出来。 在周清羽期待的目光中，苏黯缓缓。 “其实和你一般，我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并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也知道的，当时我在我父亲和妹妹都反对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娶了司马玥。” “后面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最终我选择休妻。 “这件事算是神威侯府的秘密，但你既然是我未来的妻子，那我便告诉你。” “司马玥和我的矛盾比外界猜测的要深，且更复杂。” “以至于因为某些原因，成亲一个多月以来，我和她都没有圆房。” 苏黯他没有和司马玥圆房。 听到这个消息，周清羽先是不可思议，而后便是一阵惊喜。 无论男女，谁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将第一次留给自己呢？ “自这次失败的婚姻以后，我才明白，婚姻大事要郑重，成亲，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我也真正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是我要娶的。” 前方花木掩映间，出现一个亭子，傍水而建。 苏黯牵起周清羽的手，朝亭子走去。 周清羽娇躯一颤，俏脸泛起淡淡的红霞，但没有挣扎，任由苏黯牵着自己的手。 现在是早晨时分，天光明媚，鸟雀呼晴。 苏黯牵着周清羽，来到亭子边缘。 亭外的荷塘内，菡萏盛开，锦鲤游动。 苏黯停下脚步，面向周清羽，依旧牵着她的手。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清羽，我发现你身上有我对另一半的所有要求。” “无论是品行、性格、容貌、家世还是天资。” “这么多女子中，你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个，才是我心中完美的另一半的人选。” “否则，我当初能一意孤行娶司马玥，现在自然也能一意孤行，不娶一个并非我理想中的女子。” 说着，苏黯温柔的伸出手，替周清羽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这亲昵的举动让周清羽芳心一颤。 她看着苏黯，微微抿着唇，眼中蕴藏着绵绵情意。 她本以为，今天只是她向苏黯表露爱意。 没想到，他也有那么多对自己想说的话。 尽管这不是表白，但他话里的意思。 非但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娶自己，更是有一种非自己不可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他这番话，虽然没有对她表露出爱意，但却什么告白都更让人感动。 周清羽目光柔柔的看着苏黯，心中满是喜悦和甜蜜。 苏黯微低着头，揽住周清羽柔若无骨的腰肢，俯身在她额头一吻。 周清羽睫毛轻颤，俏脸升起一抹醉人的酡红。 吻完后，苏黯并没有松开她，而是拥她入怀。 周清羽将脑袋埋在苏黯怀中，彻底被苏黯这一系列的举动乱了方寸，她在男女感情方面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哪里经得起苏黯这般撩拨。 第94章 和王诗诗的交谈 不远处，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看着亭子里相互拥抱的两人。 “我就说嘛，世子是个老色批了，对付周清羽这样的懵懂少女还是手到擒来的，你看，这么快就亲上了。”绯月想起苏黯在书房看的那本书。 嘿嘿，兽耳娘超赞的好不好，世子是同道中人。 “绯月，你这么编排世子，小姐知道肯定会生气。”丹青道。 “哎呀，你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当啥都没听到。” “我们可以回去找小姐复命了，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妃相处的很和睦，不会再出现司马玥那样的情况了。”绯月拍了拍丹青的肩，两人一同离去。 亭子里，苏黯拥着温香软玉。 周清羽眼波如水，俏脸酡红未消，轻轻靠在苏黯怀中。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起王诗诗的事。 苏黯和周清羽之前说的那番话，自然是真心的。 重生前，他所求的无非是复仇，而后便是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复生之法。 至于男女之情，他并不重视。 尤其是经历过司马玥那段婚姻后，苏黯没有任何想要成亲的事。 因此苏黯之后的感情经历，没有一段最终得以圆满。 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甚至闹得不欢而散。 但这一世，苏婉还活着，他还是那个世子，不用再背负仇恨和执念，心中也没有了戾气。 对于感情苏黯也不会再像前世一般随意，愿意好好去经营，尤其是和自己未来的正妻。 “清羽，还有些话我想对你说。”苏黯道。 “什么？”周清羽抬起头。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信任和尊重了。”苏黯轻声道。 “既然我们的亲事已成定局，希望我们能互相尊重和信任。” “信任是夫妻感情的基石，如果夫妻之间充满猜忌和怀疑，那么距离婚姻破灭也就不远了。” “尊重意味着，要尊重彼此的隐私和秘密，夫妻之间虽然亲密，但终究不是一个人，彼此之间会有自己的秘密，也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我会的。”周清羽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婉儿和伯母那边应该也商量好了。” 苏黯牵起她的手，沿路返回侯府大堂。 大堂内，苏婉和司雪已经从绯月口中得知了两人方才发生了什么。 看到苏黯牵着周清羽进入大堂，司雪面带调笑看着周清羽，苏婉则给了苏黯一个赞许的眼神。 周清羽俏脸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鬓角的青丝，苏黯神色如常。 “那我们就先走了，小黯要是想我们家清羽了可以随时来周府找她。”司雪抿嘴轻笑道。 “娘，别说了。”周清羽俏脸微红的嗔了一声。 司雪和周清羽离开神威侯府。 回周府的马车上，周清羽跟司雪说起苏黯的话。 “信任，尊重。”司雪嘴里念出这两个词。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看来经历了和司马玥的失败婚姻后，小黯是知道该如何维系夫妻关系的。” “神威侯府的家风比京城所有豪门都更纯粹温馨，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你以后和苏婉保持好关系就行。” “然后就是小黯说的，你们彼此之间要保持信任和尊重。” “不过你们第一天就亲上了，倒是让娘有些意外。”司雪促狭的笑道。 “娘你都知道？”周清羽有些羞涩。 司雪笑了笑，两人只是亲吻额头，抱了抱，倒也不算什么。 苏黯是知道把握分寸的，这样可以让两人关系变得亲密，又不至于说太快。 苏黯各方面表现的都很不错，能把周清羽托付给苏黯，司雪也放心了。 …… 议亲结束，苏黯没有着急回侯府，而是去了趟骠骑将军府。 “苏黯哥你来了？”王武看到苏黯有些惊讶。 “好久不见小武。” 苏黯看着王武，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王诗诗不同，王武衣服上总是有些灰扑扑的。 “我爹和我娘外出了，苏黯哥你是来找我姐的吧，我去喊她。”王武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不多时，王武带着王诗诗回来。 “苏黯哥哥。”看到苏黯，王诗诗一脸惊喜。 这么久了，苏黯还是第一次来骠骑将军府找她。 王诗诗带着苏黯来到自己的小院。 “诗诗，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苏黯脸色认真。 “什么事啊？”王诗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你喜欢我，对吧。”苏黯道。 他直截了当的话把王诗诗整的有些懵，为什么苏黯哥哥会突然提起这个。 难道苏黯哥哥被她的真心打动，想要跟她表白。 这…… 王诗诗微微瞪大美眸。 肯定是这样，不然苏黯哥哥以前从不说起这个，今天忽然跑到骠骑将军府来找她。 王诗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果然，只要自己坚持，保证苏黯哥哥身边不出现其他对自己有威胁的女子，苏黯哥哥迟早有一天会是她的。 “其实我……”苏黯开口。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诗诗打断。 “我愿意，苏黯哥哥我愿意。”王诗诗迫不及待的道，她俏脸上满是羞涩和惊喜。 “……” 苏黯在脑海中思考了半晌，才理解了王诗诗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娇躯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的王诗诗。 “诗诗，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有喜欢人了。”苏黯道。 王诗诗顿时如遭雷噬。 啊。 这不对吧，为什么苏黯哥哥要和她说的是这个? 苏黯不是瞎子，王诗诗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对自己的情感太过明显和热烈。 只不过一来苏黯对王诗诗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情感，二来他的正妻已经定下是周清羽。 王诗诗是骠骑将军嫡女，骠骑将军怎么说也是武卫营封号将军，论次位还在卫将军和车骑将军之上，是不可能给她做妾的。 所以王诗诗和他终究是没有可能的，苏黯想把事情说明白。 “苏黯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王诗诗问。 不能啊。 苏黯哥哥身边明明已经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女子了，唯一一个澹台师姐也被她赶跑了。 明明她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选项都排除了，为什么苏黯哥哥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难道苏黯哥哥其实是喜欢澹台师姐的？他之前是骗我的？ 王诗诗思来想去，发现苏黯喜欢的人也只能是澹台师姐了，没有其他可疑对象。 澹台泫既漂亮，气质还好，苏黯喜欢她王诗诗能理解。 知道苏黯喜欢澹台师姐后，王诗诗尽管有些失落，但想到澹台师姐的家世，王诗诗也觉得她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于是王诗诗大度道。 “没事，苏黯哥哥，我不在意的。” 喜欢就喜欢嘛，苏黯哥哥是世子，未来的神威侯，肯定不可能就她一个女子。 有其他喜欢的女子，纳为妾室就好了。 她又不是善妒之人，只要苏黯哥哥以后纳的妾不会威胁到她大妇的地位就行。 “诗诗你说什么？你不在意？” 苏黯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诗诗多半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周清羽。 毕竟他身边又没有别的关系亲密的女子，他要有倾慕对象也只能是周清羽了，她气质容貌俱佳，家世天赋出众。 诗诗应该没那么傻，以前她可能不知道周清羽对他有好感，现在肯定已经猜到很多事情了。 “对啊，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大不了一起嫁给苏黯哥哥你嘛，反正都是好姐妹。”王诗诗理所当然的道。 但是自己得是正宫，澹台师姐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但也得喊自己姐姐。 苏黯感觉王诗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王诗诗和周清羽的闺蜜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是他见识浅薄了。 不过这可不兴一起嫁。 苏黯很欣慰王诗诗和周清羽能有那么好的闺蜜情，但王诗诗这种观念是有问题的。 所以他语重心长道，“诗诗，你要知道，这样不太好。” 王诗诗有些疑惑。 不太好，为什么苏黯哥哥会说不太好。 难道苏黯哥哥想把澹台师姐扶作世子妃，所以才不能娶她？ 可是澹台师姐的家世低微，怎么能当苏黯哥哥的世子妃呢？ 不行，以后苏黯哥哥可以纳妾，纳再多都可以，但世子妃必须是她的。 王诗诗俏脸严肃，据理力争道，“苏黯哥哥，你不能只娶她，你们这样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无论是婉儿还是苏叔叔，都不会允许苏黯哥哥娶一个平民女子为正妻。司马玥王爷庶女的身份已经是他们能忍耐的极限了。 苏黯一脸沉默，王诗诗这么坚持，难道周清羽和王诗诗商量过好闺蜜以后嫁一个男子这种事情。 “苏黯哥哥，我知道你喜欢她。” 王诗诗一脸委屈道，“可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总不能让我做小，她做大吧。” 这句话一出，苏黯总算明白过来。 王诗诗误会了他说的喜欢的人是谁。 她很信任周清羽，觉得她们闺蜜感情那么好，不可能和她争。 苏黯一时间没有解释。 要是他解释清楚，王诗诗多半会接受不了，而且彻底和周清羽关系破裂。 这件事，还是让周清羽挑明吧，以一个王诗诗更能接受的方式让她知道。 王诗诗抿了抿嘴，手指在身前轻轻的点着，“苏黯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 “不过没关系。”王诗诗一脸认真道。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等以后为苏黯哥哥生下那些孩子，苏黯哥哥还会不喜欢她吗？ “苏黯哥哥你要是喜欢她，可以和她先处着，我不在意的。” 王诗诗觉得自己既然是正宫，就该拿出大妇的风范来。 不能善妒。 “我会一直等你的苏黯哥哥，等以后苏黯哥哥你就会知道，谁才是最喜欢你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王诗诗俏脸有些发烫，捂着脸害羞的跑进屋内。 苏黯看着关上的房门沉默良久。 还是让周清羽来跟她说。 自己就先别管这事了。 苏黯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跟王武说了一声，骑上马离开骠骑将军府。 苏黯返回南府学宫，继续修行。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 这段时间，苏黯进步良多。 学识方面，术算、几何、金石材料等学科一个学年的内容，苏黯全部看完。 而且苏黯在月考核夺得一境学堂的头名，评级超过第二许多。 这让大祭酒老怀大慰，公开夸赞嘉奖苏黯，而且将苏黯自学成才的事迹宣扬，让人们对这位神威侯世子的天资有更深入的了解。 不愧是观文学宫考核的头名、打破周清羽记录的人。 苏黯这段时间以来，不断蕴养灵识、淬炼体魄。 终于成功感受元素和天地灵气，容纳灵气入体，形成气机和法力，术道武道双双踏入二境。 现在距离苏黯重生，也不过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时间踏入术修二境，这在整个大晋历史上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自己这段时间发奋看书和冥想，确实有显着成效。 他在术道上的天资，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南府学宫后山。 阁楼第二层，房间内。 苏黯盘坐在蒲团上，伸出一只手掌，掌中喷吐而出灼热的气机。 踏入二境以后，他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如他所料，能使用的剑意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苏黯心念一动，桌案上的墨元自动出鞘，腾空而起，在房间内咻咻四射，来去如风。 同时，苏黯微微凝神，四处顿时变得一片肃杀。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进入房间内，会感到一阵如芒在背，心中惊悸，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 武道晋升二境以后，剑意已经能外放，有威慑之效，但还不能如气机一般显形。 御剑速度比一境时快了很多。 苏黯心中总结道。 如他所预料，自己前世所修的剑意之所以无法尽数使用，是受限于修为。 现如今，苏黯经过三个月的厚积薄发，突破到二境，修出了法力和气机后。 有些事他终于能开始做了。 （二合一章节） 第95章 丹青的剑意 丹青正在阁楼外练剑，她凝视着手中长剑，尝试将它御起。 御剑，有以气御剑和以意御剑两种。 以气御剑，即为用气机御剑。 武道三境名为灵丹，这个境界的武修凝聚气丹后，能大幅提高武修的气机储备，比之二境胜之远矣。 所以每个剑修到了灵丹境，都自动就会以气御剑，少部分在二境练气境根基深厚、气机雄浑的剑修也能以气御剑。 以意御剑则为用剑意御剑，比以气御剑难度高不少。 剑意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领悟完全靠悟性。 丹青在前些日子练剑之时，福至心灵，忽然领略了剑意。 只是这股剑意十分微弱，玄而又玄，让人捉摸不透。 她尝试了很多遍以意御剑，但却毫无头绪。 这时，苏黯走了出来。 他看着丹青这架势，便猜到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剑修能御剑，但却做不到以意御刀、御枪，那是因为每种兵器，它在锻造出来的那一刻，它的大道本质便已经成型。” “剑所承载的便是剑道。” “紫曜是你的剑，尝试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它、沟通它。” 苏黯的话让丹青愣了愣，不过这段时间苏黯对她的悉心教导让丹青习惯性听从他的吩咐。 丹青闭着眼，尝试去感受紫曜。 刚开始一无所获，但慢慢的，丹青与紫曜之间隐隐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 “试着用你的“意”去号令它。”苏黯道。 丹青依言，她不断的尝试下。 终于。 紫曜的剑身开始轻微颤抖着，慢慢的颤抖愈发剧烈，而后紫曜缓缓浮空而起，直到离地寸余，无力落下。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丹青已经气喘吁吁，额头已经香汗淋漓，后背的衣物出现些许汗渍。 “成功了。”丹青本是清冷的性子，此刻也不由的俏脸露出惊喜之色。 她尝试了这么久以意御剑，终于在苏黯的指导下成功，虽然只是让紫曜短暂腾空而起。 苏黯扔过去一匹毛巾，丹青接住擦了擦汗。 “世子，你怎么会懂这些？”丹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苏黯笑了笑，并未解释，随着他的心意，紫曜猛然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 紫曜是丹青的佩剑，苏黯能感受它的抗拒，但他的剑意太强，紫曜抵挡不住。 御剑，只是剑意的作用之一 中三境剑修厮杀，基本上没人以气御剑，无它，容易被人夺下。 当然，要以剑意夺下别人的佩剑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剑意远强过对方。 尤其是剑在对方手上，想要凭借剑意夺下，除非双方差距过大。 丹青整个人愣住了，“世子，你……” 苏黯伸出手掌间，乳白色的气机喷吐而出，昭示着他已入武修二境。 “是，世子。”丹青道。 果然，世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能以二境修为就修出如此精粹的剑意，不愧过剑道天纵奇才。 “你继续尝试吧。”苏黯道。 丹青现在只能让紫曜略微浮空，这是因为她的剑意太过微弱，但随着她不断砥砺剑道。 她的剑意会不断变得精炼、磅礴，无论在质亦或是量上都会不断进益。 苏黯则回到房间，开始计较另一件事。 苏黯选择术武双修，很大一个原因来自于早年得到的一枚传功玉简。 里面记载了苏黯闻所未闻的功法。 术法归于术修，需要元素和法力结合。 武技则是武修所有，需要气机作用在对应的兵器上，方能施展。 但是那枚玉简内所记载的，是一种糅合了法力、元素和剑道的功法。它既是术法，又是武技。 《七极剑诀》 七极剑诀，由七种元素组成的灵剑。 金之剑。 木之剑。 冰之剑。 火之剑。 土之剑。 风之剑。 雷之剑。 每种元素灵剑，需要凝聚对应的剑胚，不断蕴养，直至大成。 每种元素灵剑，都有各自的妙威能。 例如雷之剑，对阴物有极强的杀伤力，还可以守护自身元神，不被外邪所侵，修至大成还能召唤天雷。 例如风之剑，迅疾如风，是七剑中速度之最，还可以分化万千。 例如土之剑，至刚至坚，可以大幅提高肉身强度，还能化作磐岩之剑，是一种极强的防御手段。 例如木之剑，益气安神，可以治愈伤势。 简而言之，《七极剑诀》中的每种灵剑，都有对应元素的威能，也有剑道之利。 每种灵剑修至大成，都可释放独特的剑道极意。 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是，《七极剑诀》是苏黯见过的所有武技术法中的品阶最高的。 是一部九境之上的功法。 但是这部功法要想修习，有一个必需的条件便是剑道、术道同修。 所以苏黯前世只能望洋兴叹。 《七极剑诀》是苏黯从传功玉简中所得到的，所以重生后，《七极剑诀》的一招一式都被苏黯谨记于心。 七种灵剑，不能一起修习，同一时间只能蕴养一把。 苏黯深思熟虑后，决定选雷之剑作为他蕴养第一把灵剑。 雷之剑的特性是诛灵镇魂，对阴物有很高的杀伤力。 而且本身的杀力也足够大，还有守护元神和招引天雷的功效。 作为第一柄灵剑十分合适。 凝练雷之剑第一步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剑胚，雷之剑是灵剑，不需要如传统剑一般用金属剑胚。 但剑胚必须是雷属性，且雷元素越浓郁越好。 回头去侯府库房找找，有没有适合的。 苏黯心道。 第96章 逐渐崩毁的秘境 这一个多月，那枚传功玉简的下落，苏黯也有了眉目。 那枚玉简如他所料，位于一个秘境中，秘境入口在一处被密封的山洞内。 如果不是丹青偶然察觉那处山体里面是空的，还真不好发现。 山洞内部是一个古老但却简单的阵法。 说它古老是因为阵法来源于上古时期，追溯久远不可知。 简单是因为这种阵法经过长时间的演变，现如今已经变得更加复杂完善。 山洞内那个阵法的形式非常原始。 看来这个秘境的主人就没想藏着这个秘境，所以只在入口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夜。 圆月高悬。 苏黯和丹青站在小泉峰的一个狭小山洞内，洞内是一个古朴的五芒星阵法。 阵法构建于一座石台上，阵法的图案并不完全，图形有缺。 这个狭小的洞内除了这个简单的阵法空无一物。 这个阵法便是秘境入口，激活后可以开启进入秘境的通道。 这个五芒星阵法只是作为简单的开关，真正重头戏的在于阵法激活后构建的秘境通道。 这种涉及空间的知识，是上三境术修才能接触到的。 至于秘境本身，来头要更大。 每一个秘境，都是一个独特的空间，大小不一。 而秘境的构建者，必然是一位九境修士。 “走吧，先回去。”苏黯对丹青道。 秘境内存在什么，苏黯也不知道。 他今夜只是来查看入口，并没有激活阵法，进入秘境的打算。 毕竟秘境内存在什么生物、机关都是未知，贸然进去太过危险。 前世苏黯孑然一身，寻宝、进秘境只能靠自己。 但这一世既然回到少年时期，作为神威侯世子，自然是等明日带上侯府的高手一起进秘境，这样才稳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只见石台上，五芒星阵法上方的空间发生轻微波动，出现一阵阵宛若在水面上的涟漪。 “秘境空间不稳？”看着这一幕，苏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五芒星阵法上方的空间寸寸龟裂，发生坍塌，而后凭空出现一道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石制门户。 门户上，痕迹斑驳，雕刻着繁复神秘的纹路。 这扇门户，是秘境通道的大门。 激活五芒星阵法后，便会出现这扇大门。 打开大门，就能激活进入秘境的通道。 可是苏黯明明没有去碰那个五芒星阵法，这扇石门却自动出现。 石门紧闭，但苏黯和丹青还是能从中感觉到一丝阴冷。 “这秘境，和阴物有关。” 这股阴冷的气息，是阴物独有的阴煞之气的气息。 秘境内阴煞之气过于浓郁。 “世子，这……”对于突然出现的石门，丹青一头雾水。 异变接连发生，下一刻，石门的缝隙中，竟然有丝丝雾气向外涌出。 雾气呈现一种灰白色，十分诡异而阴冷。 这石门可不是凡俗的大门，只要石门没有打开，通往秘境的通道就不可能开放，不存在里面的东西会从缝隙内出来。 结合这扇石门是空间不稳而出现的，苏黯心中有了某个不好的猜测…… 苏黯脸色一黑。 他点这么背吗？ “世子，不走吗？”丹青问。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兆头。 “走不了了。”苏黯叹了口气。 “丹青，进去后，多加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东西，包括我。” 丹青有些不明所以。 苏黯认真重复了一遍，“记着，里面的东西会很诡异，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和你手里的剑。” “世子……”苏黯的态度让丹青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她还想问什么。 “做好准备。” 苏黯从储物法器中拿出墨元，“来了。” 下一刻，石门猛然自动打开。 无数灰白雾从里面争先恐后涌出，丹青来不及反应，灰白雾便瞬间将她和苏黯淹没。 灰白雾淹没两人后，从山洞内溢出，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南府学宫和南府学宫外的小半个集镇。 白雾淹没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 南府学宫寝舍和后山阁楼里已经熟睡的学子，和小半个集镇里的镇民。 凡是白雾笼罩的区域，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和下三境修士，全部忽然消失不见。 南府学宫内，一个静室里。 大祭酒看着涌入静室内的灰白雾，脸色变了变。 “如此浓郁的阴煞之气，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起身，出去召集学宫两位副祭酒和教谕，查看情况。 苏黯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恍惚和失重感传来。 他脑中微微晕眩，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木料腐朽味。 苏黯从积满灰尘的木制地板爬起身，手中握着墨元，凝神戒备的看着四周。 这是一个房间，房间内光线很昏暗。 房间内有桌案床榻和柜子，但十分破旧，很多地方都已经腐朽。 一个年代久远的房间。 苏黯得出了这个信息。 苏黯仔细留意着屋内的任何一件家具和装饰，最终确定没有异常。 他看向屋外，外面是一片昏暗的幽林。 这片幽林很奇怪，这里的树仿佛经过大火烧过一般，呈一种焦黑色。 这些树的形状瘦长纤细，且十分扭曲，张牙舞爪，仿佛一个个狰狞的厉鬼。 屋外的天空呈现一种惨白色，天光黯淡。 这导致这片诡异的林子光线昏暗，看起来颇为幽深。 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行其间。 苏黯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在一个位于诡异林子里的木屋内。 目前苏黯得到的信息有，这是一个和阴物有关的秘境，年代久远。 至于为什么说年代久远，因为这座腐朽的木屋，这木屋和家具的材质不是正常木头，而是一种特殊的柳木。 雷击木。 本就已经成灵的柳树，经过天雷劈打后，拥有很强的辟邪之效。 直至现在，灵木已经腐朽，其上残存的雷元素也极其微弱，证明这个秘境已经存在悠久的岁月。 还有一点也能佐证。 苏黯和丹青是被吸入这个秘境内的。 这是这个秘境空间不稳的征兆。 秘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自成小天地，但这种小天地也不是永恒。 秘境内一般有昼夜，这里进行昼夜更替的不是日月，而是秘境缔造者用以替代日月交替的法宝或奇物。 这些替代品和日月不同，随着时间的消逝，它们的作用会逐渐衰弱，导致秘境也会慢慢破败。 空间不稳，就是秘境破败到快要崩毁的标志。 苏黯前世去过很多秘境，其中少数的一些秘境，年代能追溯到那段阴物横行的黑暗时代。 这座秘境内阴煞之气充盈，证明和阴物有关。 又年代久远，极有可能来自那段黑暗时代。 这种秘境有一个特点，诡异。 那段黑暗时代，是阴物最鼎盛之时，那个时代的阴物，奇诡谲异，十分难缠。 所以秘境内可能存在大量来自于那段时代的诡异阴物。 这也是为什么苏黯会让丹青小心的原因。 秘境因为自成小天地的原因，容纳不了超过秘境上限的修士，否则会让秘境崩毁。 比如说这个空间不稳的秘境，已经来到它寿命的末期， 在这个秘境的逐渐衰亡的过程中，里面的生灵或阴物的境界也在逐渐跌落。 所以直至现在，这个秘境里面的存在不会超过下三境。 ps:很多人反映秘境这段剧情写的很无聊，对这段剧情不感兴趣，可以跳到128章后观看，影响不大 第97章 鸮人 苏黯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虽然这座木屋由雷击柳木建成，阴物对这座木屋天性上存在厌憎，下意识会远离。 但木屋外的密林里，影影绰绰，显然这一片区域并不安生。 确认房间内没有危险后，苏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储物法器内取出一件黑色袍子，将身上的白色长袍换下。 白衣在这昏暗的秘境中太过显眼，苏黯不想引起某些东西的注意。 换完衣服后，苏黯想要仔细检查一下木屋的情况，忽然他听到一阵禽类挥动翅膀的盘旋声。 声音很清晰，就在附近。 紧接着是一阵男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要过来，你们这些怪物……” 声音越来越近。 苏黯身形跃起，轻盈的攀上房梁，蹲在房梁上。 与此同时，他运转气机，一手掐诀，施展了一门秘术。 敛息术。 对气机消耗不大，但却可以长时间大幅度收敛自身气息和灵气波动，是一门十分实用的秘术。 为苏黯前世所得。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开了木屋外面的门。 这个木屋有内室和外室两个房间，苏黯所在的就是内室。 很快内室的房门也被推开。 进门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扬，身上没有灵气波动，是个普通人，看模样应该住在是南府学宫集镇外的百姓。 看来这次秘境的影响很大，不是只有他和丹青被吸入秘境。 甚至连远在集镇的普通人也受到波及，那么离得近的南府学宫的学子肯定也被吸入了秘境中。 秘境空间不稳，秘境通道和门户自动显现，灰白雾渗出导致南府学宫和集镇的人失踪，被吸入秘境。 这件事前世肯定也发生过，但是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和司马玥刚成亲三个月，满脑子都是在怎么讨好司马玥，以至于很少关注外界信息。 否则自己要是留心，前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就会将其与秘境联系在一起，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被吸入秘境。 布衣男子进入内室以后，立马将房门关住拴上。 “砰！” “砰！” “砰！” 下一刻，房间外传来撞门声。 房间外有什么东西粗暴的想要将房门撞开，而且听频率，屋外的东西还不止一个。 布衣男子显然对屋外的东西十分恐惧，他浑身哆嗦着，背靠着想挡住门。 但他的力量和屋外的东西显然不能比，老旧的木门也难以支撑剧烈的撞击。 很快。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 苏黯也看到了撞门的东西。 那是一种覆盖黑色羽毛的类人型怪物。 怪物长着鸮（xiao，即猫头鹰）的脑袋，脑袋十分硕大，和怪物的肩齐宽，尖耳，有着一双漆黑如墨的巨大眼睛。 怪物身形类人，浑身覆盖黑羽，体型和人族成年男子接近，躯干两边没有手臂，而是一双覆盖着黑羽的肉翅。 双腿也是一双鸮腿，脚下是弯钩般的利爪。 鸮人。 苏黯认出了怪物的种属。 一种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的阴兽，只是到了现在近乎已经绝种。 鸮本只是山野间一种猛禽，昼伏夜出，生长着一张猫脸，虽形容诡异，但在一些地方却被奉为祥瑞之鸟。 但有些鸮受到阴煞之气的影响，成为了诡异的阴兽鸮。 而鸮人，其起源时代不可知。 据传是以某种邪恶之法，让阴兽鸮和人突破生殖隔阂，交媾而成的阴物。 门外有三只鸮人，它们撞开房门后，布衣男子也被巨大的力道撞的跌倒在地。 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看着门外的三只鸮人，眼眸瞪大，脸上满是惊恐，手脚并用，向后蹭去。 “怪物……你们不要过来……” 鸮人漆黑而巨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鸮喙张开，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鸮人的笑。 布衣男子吓的亡魂大冒。 这是一种错觉，鸮人这种阴物并不会笑。 这种声音只是鸮人在捕猎成功时会发出的叫声，但听起来十分诡异瘆人，像是在笑。 至于它们捕获的猎物，自然就是布衣男子。 “不要过来……” 鸮人听不懂布衣男子在说什么，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让三只鸮人迫不及待的扑向布衣男子。 布衣男子被鸮人按在地上，它们张开尖锐的喙，撕开布衣男子身上的衣服，开始啃食他的身体。 布衣男子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面露绝望。 忽然他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到了蹲在房梁上的苏黯。 男子死寂的眼眸中猛然爆发出一阵乞求之色。 他抬起一只手，伸向苏黯的方向。 “救我！” 布衣男子在向苏黯求救。 苏黯目光一凛，手捂住墨元的剑柄，身躯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 幸运的是，三只鸮人光顾着进食，并没有注意男子在向苏黯求救，苏黯没有暴露。 苏黯松了口气，看向布衣男子的目光有些无奈。 不是苏黯不肯救他。 这三只鸮人身上阴煞之气的波动，都在二境左右。 对付这种有实体的阴物，凭借苏黯术武双修，以及前世的剑术和厮杀经验，一打三也不是不能战而胜之。 关键在于苏黯没有把握短时间击杀它们。 鸮人是一种群居阴物，这三只不是全部，附近肯定还存在一个鸮人种群。 他们的打斗动静引来鸮人种群的概率高达九成九，引来鸮人族群后苏黯逃出生天的概率是零。 布衣男子被三只鸮人活生生的啃食殆尽。 这是一种很绝望的死法，这个种群的鸮人生活在秘境里，从来没有进食过人类血肉。 所以它们在将男子捕获后，首先做的就是急不可耐的进食，而没有杀死男子。 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不断被分食，在鸮人进食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过程中，男子一直死死的看着苏黯，目光从乞求，慢慢变成怨毒。 最终三只鸮人将男子分食殆尽，连骨头都被吃下。 鸮人显然对这座木屋比较排斥，吃完男子后，便离开了木屋。 几道翅膀扑腾声先后响起，那是鸮人起飞离开的声音。 苏黯待在房梁上，保持着敛息术，等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才从房梁上，轻盈的跃下。 地板上只有男子残存的一团染血的头发和衣物。 苏黯将这些东西收入储物法器中，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衣物上的血迹，散发的气味，对秘境里这些阴物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那几只鸮人把男子吃干抹净，看不上带血的衣物和头发，但难保不会吸引其他阴物。 苏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石灰将木屋地板上的血渍洒满，掩盖气味。 秘境内危险重重，鸮人自不必说，这是一种群居阴物。 就刚刚那几只身上散发的阴煞之气波动，大致在二境左右。 屋外密林中那些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阴物。 现在暂时得待在木屋里，等弄清屋外的情况后，再找机会出木屋。 然后就是想办法和丹青汇合。 不知道她被吸入了秘境的什么位置，但丹青有着三境修为，还是那种位于三境巅峰且剑道造诣的不俗的修士，也拥有厮杀经验在身。 只要丹青不身陷阴物重围，自保还是没问题。 自己则不同。 术道武道都只是初入二境，体内法力和气机十分稀薄，尽管有前世剑道造诣在身。 但对付数量稍微多一些的阴物时，就很容易陷入气机、法力耗尽的境地。 所以苏黯的秘境之行，还是要谨慎一些。 第98章 奇诡之地 略作思考后，苏黯准备从木屋内找找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 这个木屋有生活过的痕迹，木屋还是由雷击柳木建成，显然是居住在这里的修士为了防备林中的阴物，特意选用的这种材料。 那住在木屋的修士是什么身份？ 镇守这片诡异森林的人？ 苏黯开始仔细检查木屋本身。 他所在的内室，只有已经腐朽的雷击木桌案床柜，至于其他物品，早已在岁月的作用下化作一片尘埃。 苏黯在窗户、门扉、床榻底部等地方发现几张符箓，制式古朴。 应该是那段黑暗岁月留下来的镇鬼辟邪一类的符箓，可惜的是早已黯淡无光，沦为废纸。 仅有的灵性维持它们没有腐化。 否则这种可能已经失传的古符箓，价值不菲。 苏黯来到外室，外室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套用膳待客的桌椅，也是雷击木材质，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检查了一遍后，毫无所获，苏黯没有死心，又开始检查第二遍。 这一遍，苏黯很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终，他成功在内室一角的地板处有所发现，地板底部是空的。 有地下室？ 苏黯心中微喜，一般来说，地下室都会有些好东西。 苏黯沿着地板仔细寻找，发现地板上有一道四四方方的缝隙。 苏黯将缝隙撬起，这是一个盖子，盖子和地板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他将盖子掀开，露出一架木梯子，通往黑洞洞的地下室。 苏黯丢了个火折子下去，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内，有一张木桌和椅子，墙角摆放着一具棺椁。 都是雷击木材质。 苏黯发现棺材上的雷元素残留，比起木屋和那些家具浓郁不少。 木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牌位，其上没有名字，但牌位上的雷元素更加浓郁，超过棺椁十万八千里。 如此上乘的雷击木！ 苏黯心惊。 据传言，上古神柳，以天劫的雷霆劈打化作的雷击木，至刚至阳，能永久不腐。 捡到宝了，这牌位简直是雷之剑的绝佳剑胚。 苏黯惊喜不已。 不过苏黯没有贸然行动，倒不是说忌讳动这个死人牌位。 而是暂时没搞清楚棺材内是否可能存在危险。 苏黯检查了一下木桌的抽屉，发现其中有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 黑暗时代留存至今未腐的灵纸？ 苏黯将书信打开，查看上面的文字。 “吾等镇守玄幽之林已逾数百载。” “然阴物势大，玄幽之林不破，林间木鬼无穷无尽……” “吾等终力有穷时……” “大人愿以身祭之，容纳诸奇诡之地为秘境。” “长久封存诸奇诡之地，留待后人解决。” “吾等愿追随大人脚步……” “吾等长眠于此，望有重见天日之时。” “惭愧，未能留有用之物，留待后人。” 灵纸上是用古文写就的文字， 记录一位来自黑暗时代的人族先贤，死前的绝笔。 这位先贤担心自己死后，在奇诡之地中化成阴物，所以以特殊秘法制成雷击木灵牌和棺椁，镇压自身。 “这里居然是奇诡之地。”苏黯脸色凝重。 本以为秘境来自于黑暗时代，就已经足够惊人，居然还是奇诡之地。 这片林子叫玄幽之林，是上古一处奇诡之地。 所谓奇诡之地，由诡异法则笼罩。 其特性是极易产生阴物，且只要奇诡之地不被摧毁，其间阴物就不可能杀完，杀死一只又会重新诞生。 而奇诡之地在诡异法则的庇护下，极其难以被摧毁。 大陆最出名、诡异法则最浓郁的奇诡之地，莫过于魂寂山脉。 魂寂山脉，从黑暗时代之前便已经存在。 连那位终结阴物动乱的大能，都没能抹除魂寂山脉，消除其诡异法则。 而是联合无数先贤，设立了一座旷古绝今的阵法，将魂寂山脉的阴物封存其间。 这里奇诡之地的法则虽然没有魂寂山脉那么坚不可破。 但也逼得一位九境修士以化秘境之法，带领数位八境修士，牺牲自己将此地封存为秘境，避免此地阴物祸乱一方。 玄幽之林中，那些诡异树木会诞生一种叫木鬼的阴物。 只要林子不被摧毁，杀死木鬼后还会有新的木鬼产生。 秘境内，类似于玄幽之林的诡地，不止一处。 而每一处这样的奇诡之地，都有人族先贤在其间镇守。 这座木屋的主人，便是玄幽之林的镇守者，他带领数位六境修士，共同镇守这玄幽之林。 每名镇守者都有自己的居所，这些居所都由雷击木建成，分散在玄幽之林各处。 各个居所之间组成一个大型阵法，有镇压阴物之效。 奇诡之地，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但按照木屋主人的意思，那位九境修士和诸多八境修士牺牲于此，那么苏黯猜测他们必然也有不少传承遗落于秘境中。 那枚传功玉简，便极有可能是一位先贤留下的传承。 危险与机遇并存。 所幸，那位九境修士和数位八境修士的牺牲是卓有成效的，他们将这些诡地封存，希望后人能够解决。 随着秘境的衰朽，这些奇诡之地也受到影响。 无论是林中木鬼，还是鸮人，都只有下三境实力，远不如鼎盛时期。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有人在奇诡之地死亡后，除非魂飞魄散。 否则无论死者的死亡方式如何，或者是否含怨而死。 都必然会化作阴物，这也是木屋主人，那位七境修士，要以雷击木为棺椁，制造灵牌镇压自身的原因。 灵牌由天劫之下的神柳木制作而成，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位七境修士即便化作阴物，也已经在雷威下消亡。 第99章 击杀木鬼 （96-99有改，秘境开启与主角无关。） 苏黯向灵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对于这些牺牲自己镇压阴物的人族先贤，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向灵牌告罪一声，将棺椁打开，在漫长的岁月下，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一层灰烬。 虽然经过漫长的岁月，木屋上的雷元素早已不复当初，大幅度衰弱。 但棺椁和整个木屋的雷元素加起来，加上那块灵牌作为剑胚，苏黯初步祭炼雷之剑的材料就有了。 不过在这之前，苏黯得去处理一件事情。 地下室外的房间内，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游荡着。 它的身影略显虚幻，肤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眼睛中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木屋内四处存在的雷元素明显让男子有些焦躁不安，不过心中的执念让他徘徊于此。 男子看到苏黯的那一刻，脸色顿时变得狰狞。 苏黯的见死不救，让男子临死前对苏黯存在极深的怨念。 以至于化鬼后第一件事，就是徘徊于此，想杀死苏黯。 苏黯拔出墨元，灼烈的气机附着于剑身上。 对付鬼魂一类没有实体的阴物，光靠兵器本身是起不到作用的，哪怕是品阶再高的神兵利器都是如此。 需要凭借法力或者气机，才能杀死这一类阴物。 苏黯拔剑斩向男子，他的剑很快，出剑后仿佛一阵清风吹过，墨元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他瞄准的是男子的颈部，以他的剑术自然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只此一剑，男子的虚幻的身体在裹挟着气机的长剑斩击下，彻底消弥。 男子生前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所以化鬼后也只是一境阴物，很容易对付。 苏黯前世会的剑招剑技很多，但适用于目前他这个境界的很少。 所以苏黯使用的是前世他创建的五道剑式之一——风息。 此剑式和风元素没有任何关系，威力也不算大。 但特点是出剑速度快，很轻，宛若清风吹拂，且对气机消耗不大。 武修二境练气，其意义为提升自己丹田内储存的气机底蕴。 但是苏黯现在刚入二境，还没有开始吐纳灵气。 体内气机堪称稀薄，每一丝气机都得精打细算。 所以风息算是他现在最适合使用的剑式了。 解决完男子的鬼魂后。 忽然，一股危险的预感从苏黯心底升起，前世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苏黯寒毛直竖，下意识迅速向前一步。 一道阴风几乎是擦着苏黯的后颈而过。 苏黯握着剑转身，只见是一道褐色宛若干枯树藤般的触手，已经刺入苏黯刚刚所在位置木屋地板。 若非苏黯避让及时，他已经被这触手刺穿。 差点被阴了。 苏黯抬起头，一道极度瘦长的身影，蹲在房梁上。 瘦长身影和触手一样呈现褐色，十分干枯。 它的身体比例十分不协调，躯干和四肢都颇为瘦长，脸是平的，没有丝毫起伏。 它的脑袋对着苏黯，虽然上面没有五官，但却给苏黯一种自己被它死死盯着的感觉。 木鬼？ 苏黯很快判断出，这种他以前没有见过的阴物是木屋主人在那张纸上记载的，玄幽之林独有的特殊阴物——木鬼。 房梁上的木鬼见一击不成，收回触手。 这宛如树藤一般的触手，是木鬼的左臂，可以伸缩自如。 木鬼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黑气，这是阴煞之气。 从这股阴煞之气的波动来看，这只木鬼的实力比之前那三只鸮人略强，但还不到三境。 如果说那三只鸮人算是二境中下实力的阴物，那这只木鬼的实力至少有二境中上的水准。 看来这间木屋虽然让阴物感到厌恶，但因其雷元素浓度显着降低的缘故，还是可能会阴物进来。 木鬼从房梁上，居高临下朝着苏黯扑来，同时两只触手伸长，向苏黯刺来。 木鬼身上的气势远非之前的少女鬼魂能比。 而且它被命名为“鬼”，也就是说木鬼是鬼魂一类没有实体的阴物。 苏黯气机攀附于墨元剑身上，剑意透体而出，弥漫周身一丈左右的位置。 下一刻，房间的空气陡然变的一片肃杀。 木鬼下扑的身影顿时变的凝滞了几分。 苏黯借助风息出剑快的特性，接连斩出三剑，三剑全部朝木鬼面门袭去。 前两剑木鬼躲闪不及时，但它用双臂挡住，苏黯未能命中它的头部。 木鬼身形后退，躲过最后一剑后。 此时木鬼旧力已竭，新力未生。 迎接它的是苏黯更加猛烈的攻势。 在自身精湛的剑术和风息剑式加持下，苏黯的剑不仅快，而且极其精准。 每一剑都直逼木鬼要害。 虽然木鬼两条没有实体的手臂各自抵挡住了苏黯的一剑，但苏黯的后两剑精准的斩在了木鬼两条手臂的前一剑伤口上。 下一秒，木鬼的双臂整齐断开。 不知是否因为感觉到痛苦，木鬼身体一僵。 接连失去双臂的木鬼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很快被苏黯一剑斩落头颅，殒命当场。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数息时间（三秒一息），苏黯以初入二境的修为，虐杀一只在二境中实力颇为不错的阴物。 这便是苏黯前世的剑术剑意和厮杀经验带给他的实力加成。 只是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苏黯体内本就稀薄的气机，直接空了接近一半。 但苏黯不想引来其他阴物的注意，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如果木鬼是鸮人那种有实体的阴物，苏黯不用气机也能击杀。 消灭木鬼后，苏黯通过窗户警惕的观察了木屋四周，确定没有引起其它阴物的注意，才返回地下室中。 按木屋主人留下的信中描述，他是镇守者中唯一的上三境。 所以木屋也建立在玄幽之林中最危险的地区，这里不但存在一个鸮人种群，木鬼的密度也是玄幽之林中比较高的。 第100章 诡异女子 （96-99有改） 回到地下室后。 苏黯取下灵牌，感受着其中浓郁的雷元素气息，盘坐在棺椁上，便开始祭炼雷之剑。 苏黯因为术道初入二境的缘故，只修出了法力，还没来得及修学术法。 但苏黯知道一种和《七极剑诀》有些相似的术法，名为《灵刃术》。 此术法的要略是以元素和法力，凝聚各种元素的灵刃，如雷刀、冰剑、火枪等等。 不过此术法和《七极剑诀》只是外表相似，内地却大相径庭。 《灵刃术》的精髓是元素本身，其凝聚而成的灵刃，本身不具备相应兵刃的“道”。 比如说《灵刃诀》凝聚的火枪，和枪修的枪除了外表一样以外，没有一点关系。 术修不修枪术，也不能借此施展枪意，杀伤力来源于火元素，枪只是其外在表现，火枪本质上和火球没有区别。 而《七极剑诀》则不同，祭炼完雷之剑后，苏黯可以用其施展剑技剑式，释放剑气。 只要是传统的剑器能做的，雷之剑都能做到。 苏黯闭目盘坐在棺椁上，双手托着灵牌，一只手上气机喷吐，另一只手上法力输出。 他运转雷之剑的祭炼之法，调和以法力和气机，汲取着棺椁上的雷元素，以灵牌为剑胚，开始凝聚雷之剑。 与此同时，玄幽之林的某处。 这一片区域焦黑扭曲的诡树，比起苏黯所在的木屋附近，明显少了很多。 十数位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的少女少年，惊慌失措的奔跑在林间的道路上。 若是能在玄幽之林的上方俯瞰，就能发现诡林里有许多林间小径，这些林间小径联通着那些镇守者们的居所。 众人中有一名少女，明眸皓齿，气质素雅，木簪束发。 澹台泫本来在寝舍里看书，自从那天教训完三个舍友以后，她就获得了可以掌灯夜读的权力，三个舍友也不敢说她什么。 看着看着，忽然门缝中侵入诡异的灰白雾气，并迅速将她淹没，澹台泫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林子里。 这里的树瘦长焦黑，仿佛大火烧过一般，而且极其扭曲诡异。 每一棵诡异的树后面，都藏着一个身体呈现褐色的瘦长阴物，半露出身子，用没有五官的脸死死的“看”着他们。 等他们离树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瘦长阴物就会发了疯一般扑向他们。 澹台泫的运气还算好，落脚点是诡异树林里的道路上，旁边没有什么树。 有几个同窗运气不好，落在了满是树的密林里，则很快被那种瘦长阴物抓住。 这个诡异的林子里到处都是这种焦黑扭曲的诡树，所以这种瘦长阴物数量也很多。 所幸这种瘦长阴物在抓到人后，往往会一拥而上分食殆尽，无暇顾及其他人，而且它们也不能离开自身的树太远。 它们进食的方式是将手臂插入人的体内，像树木汲取养分一样，吸食人的血肉，速度不快。 所以即便它们数量众多，但还是有大部分同窗逃出生天。 没人知道这里是哪里，又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的。 大家能做的只有沿着诡树没那么多的林间小径一直跑，希望能跑出这个诡异的林子。 众人跑着跑着，前方忽然出现一座阁楼。 阁楼三层高，窗棂破旧，墙壁剥落，阁楼外还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内荒草萋萋，看起来十分荒凉。 众人都仿佛看到了求生的希望一般，铆足劲朝着阁楼跑去，想借此躲避外面的阴物。 但是这座三层阁楼就真的安全吗？ 澹台泫目光落在阁楼第三层的一个房间窗户上，下一刻，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恶寒。 只见那窗户上，一个脑袋缓缓降了下来。 没错，脑袋的主人是站倒立在天花板上，身子朝下，脑袋慢慢落下，探出窗子。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破旧的白衣，脸色苍白而诡异，它的头发很长，凌乱的披散着。 阴物。 众人都是南府学宫的学子，很快认出了诡异女子的身份。 女子从窗户上探出头，看到众人那一刻，原本平静的脸色陡然发生变化。 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几乎要撑破眼眶，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她嘴角缓缓咧开，直至耳根，露出一个无声的惊悚的笑。 众人看着这诡异瘆人的笑，多少都有些头皮发麻。 一名胆小些的学子顿时停下脚步，战战兢兢的不敢进入阁楼。 但很快，一条木鬼的触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其余木鬼一拥而上，学子的身上很快插满了触手，他的身体也不断干瘪下去。 其他还有犹豫的学子见此纷纷打消了顾虑，阁楼里虽然危险未知，而且还有那诡异的女子在。 但阁楼外瘦长阴物太多了，他们根本对付不过来。 如果说进入阁楼很可能会遇上生命危险。 那么待在外面的树林里就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齐齐进入阁楼外的院子里。 身在阁楼三层的诡异女子，显然对众人垂涎欲滴，竟然直接脑袋朝下，从三楼一跃而下。 一名倒霉的女学子，不幸被诡异女子扑中，诡异女子长发飞舞，死死的将女学子缠绕。 “救我！”女学子满脸惊恐。 一些学子对女学子的惨状视若无睹，不但不出手援助，反而有些窃喜女学子拖住了诡异女子，径自进入阁楼。 澹台泫凝聚了一道掌心雷，朝着诡异女子轰去。 诡异女子看都不看澹台泫一眼，长发飞舞，其上覆盖着浓郁的阴煞之气，轻松便将澹台泫这一击挡下。 “三境！” 而且还不是那种初入三境的阴物，自己好歹是资深二境，用的又是雷法，却被这阴物轻松挡住。 澹台泫嘴角一抽，不再管少女，进入阁楼。 其他还想帮助少女的学子，见此也和澹台泫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种时候，阁楼的院子外有瘦长阴物环伺，这诡异女子又是三境阴物，他们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101章 长发上的头颅 进入阁楼后，一楼是个会客厅，没有什么能躲的地方，众人不约而同上了楼。 澹台泫想到诡异女子是从三楼下来的，略作犹豫，在二楼一个房间躲了起来。 和她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一名男学子， 澹台泫拉开一边的柜子门，躲了进去。男学子则躲进了床底。 柜子里，一片黑暗，澹台泫平息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诡异女子是三境阴物，他们这躲进阁楼的十号左右人中，大部分是二境，还有少数一两个一境。 要是能集结起来，面对这只三境阴物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众人一盘散沙，又能在谁的号召下齐心协力呢？ 反正澹台泫自己是没有这个组织能力的。 而且当时外边还有瘦长阴物在，也没有谁敢在这种时候留下来对抗这么多阴物。 只是澹台泫发现那些瘦长阴物似乎就只是围在阁楼的院子外边，没有进来，难道它们忌惮这诡异女子？ “咚。” “咚。” “咚。”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声响。 仿佛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很有规律。 没有脚步声，但澹台泫却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上来了。 “咚。” “咚。” “咚。” 沉闷的响声，富含节奏，一声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 躲在床底下的男学子咽了口唾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诡异女子，好像是以头着地，从三楼跳下来的。 听这撞击声，她不会是头磕着地一跳一跳，倒着走路的吧。 那它要是进了房间，他躲在床底下岂不是自投罗网。 心中越想越害怕，但男学子也不敢从床底下爬起身重新找个地方躲藏。 因为撞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男学子担心现在出去会跟诡异女子撞个正着。 忽然，撞击声停下，而停下的位置就在隔壁。 紧接着，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尖叫和惨叫声。 隔壁房间藏身的同窗，只怕是凶多吉少。 床底下，男学子因为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 柜子里的澹台泫也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隔壁的声音消失后。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撞击声经过男学子和澹台泫藏身的房间外，没有停留，径自离去，越来越远，似乎上了三楼。 床底下、衣柜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房间的门开了。 藏在床底下的男学子放松的脸色骤然一僵，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着。 他直直的看着房间门口的位置，大气不敢喘，生怕诡异女子突然出现。 但过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 房间门口没有出现诡异女子的身影。 男学子松了口气，吓他一跳，看来只是风把门吹开了。 这房间因为老旧的原因，门锁坏了，这扇门只能虚掩着，有风吹开门也很正常。 但男学子也不敢放松警惕，盯着门口的位置，同时慢慢挪动着身子，尽量往身后躲去，远离大门的位置。 此时，他的背后已经靠近远离大门的那一侧床沿。 忽然，男学子感到后颈仿佛有一道凉风吹过。 他转过头。 只见一张倒吊着的诡异的女子的脸，从床上伸下，它看着男学子，眼睛死死的瞪大，嘴角咧起一个直至耳根的惊喜笑容。 男学子的位置离床沿太近，四目相对，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男学子甚至能看清诡异女子的肌肤纹理，它的眼睛因为瞪的很大，凸出眼眶，充满血丝。 它不是鬼魂类阴物，有实体。 那张脸，其实还算清秀，只是因为五官扭曲而显得有些诡异。 男学子还能闻到诡异女子身上一股阴冷的味道和血腥味。 在极度的惊吓中，男学子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逃跑，而是一咬牙，选择殊死一搏。 但他的实力甚至不如澹台泫，而且术修施展术法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他连一个像样的术法都没来得及凝聚，就被诡异女子覆盖着浓郁阴煞之气的长发缠住。 柜子里，澹台泫看着这一幕，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她在心底为男学子默哀。 男学子躲在床底下，所以看不到诡异女子的动向，但她在柜子里，却将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那门，根本不是被风吹开的，而是诡异女子用头发推开的。 门开后，诡异女子便进了房间，只不过她是倒着站在天花板上，所以男学子根本没有发现它。 诡异女子进了房间后，便沿着天花板四处搜索。 而后估计是这个男同窗，为了远离房间门，离另一侧的床沿太近。 以至于部分衣角暴露在床外，被倒在天花板上的诡异女子发现。 男学子被诡异女子用头发缠绕，从床底拖了出来。 他挣扎着，但口鼻都被浓密的长发捂住，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 诡异女子的头发缠绕上男学子的颈部，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男学子的身体不再挣扎，彻底没了动静。 他的头颅被拧下。 诡异女子将无头尸身抛下，用头发缠上男学子的头颅带走。 它凌乱披散的长发上，已经缠着三个头颅，除了男学子的头颅以外，分别是楼下遇难的女学子和隔壁房间藏身的同窗。 诡异女子倒着站在天花板上，用头发将这些头颅以一个共同的节奏敲击着地面。 于是发出整齐划一的沉闷声响。 “咚。” “咚。” “咚。” 诡异女子一边拍打着头颅，一边倒着离开房间。 第102章 房间 确定诡异女子真的走了以后，澹台泫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她的掌心一片湿润，背后也被汗水打湿。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在寝舍里看书看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到这来了。 澹台泫在心中哀叹一声，作为平民家的孩子，她不像苏黯周清羽一样，住在镇邪司大力保护的内城，很少有阴物邪修作乱。 她家住在治安更加混乱的外城，小时候就见过阴物。 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学宫和武院为了培养学子们对付阴物的能力，也会发布一些历练任务。 这些任务是跟着镇邪司的镇邪使，辅佐他们去处理一些简单的阴物作乱。 而且学子完成任务后，学宫方会根据镇邪司方面的评价，给予学子一些奖励，通常是银子或者一些常用的修炼资源。 不过这些任务都有一定难度，而且比较辛苦，还存在危险。 观文学宫的精英学子还好，经常有人参与这种任务。 但南府学宫的学子普遍摆烂，贪图安逸，很少有人接这种任务。 澹台泫为了历练自己，同时获得学宫的奖励，接过几次这种任务，对付阴物还是有些经验的。 不过她对付过的就只是一境二境的阴物，还是那种比较常见的阴物，缢鬼、水鬼之类的。 像那个诡异女子，明显就不是这些阴物能比的，它的实力在三境阴物中都算还不错那一类，身上的阴煞之气颇为浓郁。 澹台泫算个资深的二境修士，但在诡异女子面前就是臭鱼烂虾。 所幸它的感知能力不强，方才就没有发现躲在柜子里的澹台泫。 不过真要给它一点时间，让它把阁楼里躲起来的人找出来全宰了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外面很危险，但一直待在柜子里就是慢性死亡。 澹台泫决定出去，去找其他学子。 他们这十来个进这座阁楼里的学子中，没有一个是三境，只有联合起来，才和那诡异女子有一战之力。 澹台泫隔壁的另一个房间，房门紧闭。 奇怪的是那诡异女子来了澹台泫藏身的房间和旁边那个已经有人遇害的房间。 经过这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径自略过，上了三楼。 这个房间肯定有古怪。 澹台泫推了推房间门。 推不动。 不是因为房间门上了锁，是因为里面有人挡住了。 澹台泫三短一长敲了敲门，并加了大推门的力道。 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露出一道人影，那是一个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的少女。 “它去三楼了，放我进去。”澹台泫压低声音道。 少女看了澹台泫身后一眼，同样低声问：“你是澹台泫？” “是我。”澹台泫道。 她在南府学宫的知名度很高，认识她的人不少。 “进来吧。” 确认澹台泫身份后，里面的人放了她进去。 澹台泫进门后，发现房间里已经有八个人。 五男三女，有穿着南府学宫服饰的同窗，也有穿着普通服饰的集镇居民。 三个女子中，除了给澹台泫开门的那个女同窗，还有两个熟人，沈柔和谢芸，都是澹台泫的舍友。 两人看到进来的是澹台泫，愣了愣。 门没有栓子，所以几个男学子和镇民挤在门口把门堵住。 “为什么它没有来这个房间？”澹台泫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给澹台泫开门的女学子指了指门上的玄黄符箓。 一名修行符箓之道的男同窗道，“这是上古留存的符箓，应该是出自一位中三境前辈之手，现在还有些功效，能庇护这个房间，所以那个女子进不来。” “这只阴物会攻击任何进入阁楼范围的东西。” “它不吃人，只是喜欢把人的脑袋拧下来。” 给澹台泫开门的女同窗解释道。 他们是先澹台泫一步进入阁楼的两三批人，历经艰险被林中的瘦长阴物追逐着躲进了阁楼。 他们当时看到瘦长阴物竟然不进入阁楼，欣喜若狂。 后面才知道阁楼里有更恐怖的诡异女子在。 它会无差别攻击任何进入阁楼范围的东西，包括那些被它击杀后的人化成的鬼。 那些瘦长阴物不进阁楼，一方面是忌惮诡异女子。 另一方面诡异女子在清理完闯入者后，会将他们的尸体统一扔进林子里，那些瘦长阴物就在林子里等待着血食的出现。 这个房间内的八个人，都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进入这个房间，才保下了一条命。 后来有其他人想要进来，他们都没让。 刚刚女同窗认出了澹台泫这位第一天骄，知道她实力不错，才放她进来。 “现在它在三楼，三楼还有一些跟我一起来的同窗，我们和他们联手，肯定能对付那阴物。” 澹台泫对众人说道。 澹台泫观察了一下，房间内加上自己在内九个人都是二境。 加上三楼那些跟她一起进入阁楼的同窗，十几个二境术修加起来，战胜那个诡异女子还是可以的。 房间内众人听到澹台泫的提议后，都面露惧色。 “不去。”刚刚那名男学子直截了当的摇头。 “你们南府学宫的那些教谕神通广大，何不等他们来救我吗。”一名镇民也表示拒绝。 “对啊，我们失踪了这么多人，教谕和大祭酒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我们留在这等就好了。”给澹台泫开门的女同窗也道。 他们目睹了诡异女子是如何屠戮他们的同伴，在心里留下了不小的恐惧，不敢和诡异女子战斗。 一旁的沈柔本来就因为那一晚的事情暗恨澹台泫，但当时被打怕了，后面也不敢找她麻烦。 这会儿见她的意见被所有人抵制，沈柔撺掇道。 “我们的实力都不太行，对付不了那阴物，澹台你实力强横，不如你打头阵，带头冲锋，如何？” 澹台泫脸色一黑。 经过刚才的反应，她看出这些人对诡异女子的恐惧，真要碰到那诡异女子，他们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见澹台泫不说话，谢芸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呢，自己都不敢去，还想拉上我们。” 澹台泫看了谢芸一眼，面无表情的来到她身边。 几巴掌过后，谢芸脸肿的很红，老实了。 众人不愿意一起去对付那只阴物，澹台泫也只能跟他们一样躲在房间里。 三楼传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和她一起躲进阁楼的学子，正在被诡异女子揪出来杀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澹台泫心中有些忧愁。 将希望寄托于学宫的教谕和老师身上，期望他们来救自己，真的能行吗? 澹台泫隐隐觉得，这更像是在等死。 第103章 四合院 玄幽之林镇守者们的居所各有不同。 像苏黯所在的木屋主人，过的是苦行僧般的生活，所以居住里略显简朴。 像那座阁楼的主人，明显就是会享受生活的，所以建了一座三层阁楼。 被吸入秘境的南府学宫学子和集镇的镇民们，在木鬼追杀中逃出生天以后。 他们开始聚集在这些居所中，共同抵御木鬼的侵袭。 学子们虽然大部分都是象牙塔内出来的温室花朵，实战经验很少，但大部分都有二境实力。 加上少数还有一些三境学子位于其中，以及镇民中也有少数修士。 所以在短时间内，玄幽之林各处镇守者居所的众人，都勉强能够抵御诡林里木鬼的进攻。 毕竟这些木鬼活动范围局限于自身诡树附近的一定区域，能围攻居所的木鬼数量有限。 不过这种据守显然并不长久。 因为众人大晚上被吸入秘境，身上基本都没有带什么食物，战斗后体力消耗不能得到及时补充，后面大家会越来越虚弱。 木鬼被杀死后，也会有新的木鬼产生，它们源源不断的进攻居所，众人的防线迟早会被攻破。 …… 一个四合院居所内，数十人聚集其中。 其中有二十多人是身穿术修长袍的学宫学子，其余则是集镇的镇民。 人员不少，如果不是这个四合院足够大，都容纳不下他们。 这些学子和镇民们很多都有伤在身，看起来都有些疲惫，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休息。 一些女学子和集镇女子正在一旁，起锅烧火烹饪食物。 这个四合院是学子和镇民们的聚集地，他们先后被木鬼逼至此。 得益于他们中修士众多，且有三名三境修士存在。 他们在付出较小伤亡下，成功抵御了一场木鬼的袭击。 大战刚刚结束，众人精疲力尽，开始休息，恢复体力。 镇民中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女子，和南府学宫中几个实力只有一境的女学子，她们没有参与战斗，则担任起做饭的职责。 集镇的镇民中，有一名年轻女子，雪肤花貌，面容姣好，身段窈窕，一身锦绣罗裙，举止干练端庄。 年轻女子名为宁彩，是集镇最大酒楼，京城松鹤楼分楼的大掌柜之女。 宁彩因带人外出采购酒楼食材，回集镇后，还未来得及交卸食材。 就被诡异的灰白雾吞噬，所以她带着一储物法器的食材被吸入秘境内。 也多亏于此，刚刚几十位抵御阴物侵袭的学子和镇民才能吃上食物。 一个个铁锅内，奶白色的羊肉汤“咕咕”冒着热气，加的调料很足，烹饪手法也不错，散发着一阵阵勾人鲜香。 宁彩亲自盛了三碗羊肉汤，汤内满满都是肉块。 她将三碗羊肉汤放在一个托盘内，端到三位三境修士面前。 三位三境修士，分别是她酒楼的大护卫，以及两名南府学宫的三境学子。 其他做饭的女学子和镇民女子都有样学样，将装满羊肉汤的碗端到刚刚经历过战斗的众人面前。 宁彩看着这一幕，露出微笑。 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不懂修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来到这个诡异的林子里。 但她知道自己等人既然没办法抵御阴物，那就必须在其它地方有所贡献。 不然那些参加战斗的人心里肯定会不平衡，久而久之必然会产生矛盾。 所以当外面还在和阴物厮杀的时候，宁彩就带着镇民女子和几个没有参战的女学子开始做饭。 外面的厮杀输了，阴物攻了进来，大家自然就一起死。 赢了，那外面的人抵御阴物有功，她们为大家提供了食物，也同样出了力。 果然，休息的众人本来还对没有参战的人心中有些微词，只是碍于她们是女子，也不好说什么。 但随着那些女子温温柔柔的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端到自己面前，众人心中顿时好受了很多。 她们只是没有能力参战，而不是不愿意出力，自己有实力，保护她们也是应该的。 很多人在心中这样想到。 “这次还得多谢诸位，才能抵御阴物侵袭。” 宁彩站在众人中央，朝众人敛衽行礼。 “谢小姐客气。”说话的是一名南府学宫学子，名为陈宏，三境修士。 看着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普通，身材也不算高，但眸光中若有若无的厉色，可以看出此人并不简单。 他目光隐晦的瞥向宁彩柔软的腰臀间，眼底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还得多宁小姐给大家提供食物。”陈宏淡笑道。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一个面相憨厚的汉子说道，他身穿一身短打，露出结实壮硕的肌肉。 他是三位三境修士中唯一的一名武修，也是宁彩酒楼的大护卫。 汉子看向宁彩的目光中，隐含些许爱慕之色。 最后那名面容沉稳的三境学子也向宁彩点了点头。 见众人反应都还不错，宁彩满意的笑了笑，便退场了。 …… 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身材有些瘦弱的少年，坐在四合院的一个角落内。 他看起来有些孤僻，身边的人都围在一起吃东西，就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 集镇女子中，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的少妇端着碗羊肉汤走了过去。 她一身素衣，包裹着丰腴的娇躯，肌肤如牛奶般光滑，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将羊肉汤端到瘦弱少年面前。 “谢谢姐。”邓齐接过羊肉汤。 邓燕看着瘦弱的弟弟，脸上露出些许慈爱的笑容。 “多吃点，不够还有，宁小姐储物袋里面有很多吃的。” 邓燕给弟弟送完羊肉汤便离去，她走后，两个南府学宫的同窗双眼放光围了上来。 “邓齐，刚刚那个是你姐。” “你姐真棒！” 邓齐没有答话，他性格孤僻，有些懦弱，在学宫里没什么朋友。 他跟澹台泫一样家世平凡，也是十分勤奋的性格。 南府学宫富家学子欺负平民学子的事情时常发生，因为邓齐的努力用功，招致了一些同窗的恶意。 围上来这两个同窗，都是富家子弟，和邓齐在一个学堂，他们平日里经常嘲笑欺辱邓齐。 不过邓齐知道自己惹不起他们，对他们的霸凌都是逆来顺受。 两个同窗明显对邓燕很感兴趣。 邓燕论姿色只能算中上，但这种年纪的少妇，身姿丰腴，一颦一笑间风情动人。 对他们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哪怕是澹台泫这种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同窗，在他们心中都不如邓燕这种少妇来的香。 邓齐感觉这几个同窗眼神有些不对，急忙道，“我姐她成亲了。” 第104章 陈宏的计划 邓齐的姐姐在集镇的松鹤楼当厨娘，他的姐夫老实敦厚，在京城给富商当护院，靠着姐姐姐夫，他才能上的起观文学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两个同窗在听到他的话以后，眼睛更亮了。 “成亲了好啊。” “成亲的了女子别有一番滋味。” “我就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子。” “这个年纪的少妇最会疼人。” “看看她那丰硕的胸脯……” “还有那臀，啧啧，跟蜜桃一样。” 两个同窗开始在邓齐面前肆无忌惮评论起邓燕，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 这两个同窗家境不错，在学堂就会谈论起自己家哪个丫鬟最会伺候人这样粗俗不堪的话，这次他们盯上了他的姐姐。 邓齐拳头紧握，而后又只能无力松开。 不远处，陈宏将两个同窗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个叫宁彩的普通人很聪明，她知道众人现在处境很危险。 她拿出食材为大家准备食物，一来是为了让众人更好的抵御阴物侵袭，二来也是想让众人看到她对团队有贡献。 她想维持团队稳定，更好的挡住那些阴物，支撑到南府学宫或者是镇邪司的救援。 但她注定等不到的。 这里可是秘境。 还是一个局限于下三境修士的秘境。 他们这些人因为空间不稳被吸入秘境中，不找到出去的门，是出不去的，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想到这个，陈宏忍不住露出笑容， 秘境，往往埋藏着无数的机缘。 陈宏脑海中已经有了计划。 宁彩想要维持团队的和平和稳定。 但是饱暖思淫欲，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面临死亡的危险，人的精神长期处于一个高压状态。 就会迫切想要某种方式来放松。 这种时候，他们更敢于做出某些平常只敢在脑海中想想的事。 陈宏需要做的就是腐化一些人，让他们堕落，让他们尽情释放心中的恶。 毕竟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南府学宫的学子，如果能腐化他们，定然是大功一件。 陈宏还打算宁彩手里夺取那些食材。 秘境里没有其他吃的，他掌握了食物，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再将这些女子当作玩物，供自己和那些支持自己的堕落之人享乐，那些不听话的男子就杀掉。 这样双管齐下，他就能将这些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带着他们去探索秘境，将那些机缘弄到手。 哪怕没有获得机缘，单凭借自己在秘境中的表现。 肯定能得到李长老和师父的夸赞，说不定还会得到无常大人的夸奖。 至于如何让某些人释放心中的恶。 这对陈宏来说，不难。 陈宏是个邪修，还是一个修采补法的邪修。 他是暗影安插在南府学宫内的人，准确来说，他先是南府学宫的学子，但偶然一个机会，他得到了采补法的传承。 采补法，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邪修功法。 但既能获得欢愉，又能快速增长修为，何乐不为呢？ 陈宏可不管什么邪功不邪功的。 他修行采补法后，进境迅速，很快就被暗影的人接触。 因为他的天赋还算不错，年仅二十一就已经入了三境（丹青和绯月年龄稍大，修为三境巅峰），被暗影的一个五境舵主收为弟子。 他潜伏在南府学宫中，为暗影吸纳新人员的同时，也凭借南府学宫的资源提升自己的实力。 唯一的弊端就是他在南府学宫里面，要特别小心。 不能随意和女同窗发生关系，毕竟采补法施展后，对另一方影响不小，南府学宫那些教谕又不是瞎子。 所以陈宏只能隔三差五往集镇甚至京城的勾栏里跑，而且为了不被镇邪司的人发现，他去的还是那些偏僻的勾栏，找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这种女人失踪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是每次释放完后，没有欲望的加持，看着那些老女人，陈宏心中都会一阵作呕。 这次终于可以玩玩宁彩这样的良家，还有他那些可爱的同窗了。 陈宏嘴角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笑容。 …… 木屋内，地下室中。 苏黯被吸入秘境的时候，秘境大致在下午临近黄昏这样一个时间段。 解决完男子和木鬼后，他便盘坐在棺椁上，吸收棺椁和木屋上的雷元素，以灵牌为剑胚，祭炼雷之剑。 时间慢慢来到凌晨，此时屋外天光沉寂，十分黑暗。 这段时间，秘境里的阴物十分活跃。 如果木屋外有人，就能看到木屋上已经落满了鸮人，木屋外也满是游荡的木鬼。 木屋的雷元素正在极速流失，阴物开始在木屋附近活跃。 苏黯盘坐在棺椁上，闭着眼，心无旁骛的祭炼着雷之剑。 距离苏黯来到秘境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雷之剑也快要初步祭炼完成。 《七极剑诀》的每一剑，都有初步祭炼、小成和大成三个阶段。 灵牌是天劫之下神柳形成的雷击木，这种天劫是远古大能渡劫时形成，所以灵牌毫无疑问是雷之剑剑胚的不二之选。 但木屋和棺椁上的雷元素不多，将这些雷元素吸收完后，雷之剑也才大致能达到初步祭练的水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苏黯睁开了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掌心上悬浮着一柄浑身缭绕着雷弧、长约三尺的淡银色长剑。 这便是雷之剑。 苏黯眼中浮现出些许喜色。 他在秘境中，最束手束脚的是什么? 苏黯有精湛的剑术，丰富的厮杀经验，以及前世诸多稔熟于心的剑招剑式。 但苏黯体内的气机极为稀薄，所以他杀死一只木鬼后，哪怕已经是精打细算，体内气机依旧消耗了一半。 没有气机，他对付那种没有实体的阴物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付鸮人这种有实体的阴物也会因为无法施展剑技剑式，光靠墨元挥砍，威力不足。 但有了雷之剑以后，便不一样了。 雷之剑祭炼完成后，他能用很长一段时间，等其上的灵力耗尽以后，苏黯只需放置在体内蕴养即可。 它会自动恢复，届时又能继续使用。 而且雷之剑本身就属于术法和剑技，对阴物还有特殊的杀伤力。 苏黯只需使用雷之剑对阴物进行挥砍，不用消耗气机施展其余剑技。光凭雷之剑上的雷威，就足以对阴物造成不俗的伤害。 彻底弥补了苏黯体内气机稀薄的不足。 有了这雷之剑，他寻找那枚玉简将会简单很多。 不过在此之前，苏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黯从棺材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而后对着棺材行了一礼。 他能以天劫神柳雷击木作为剑胚，祭炼这般高品质的雷之剑，完全是承了木屋主人的情。 那这玄幽之林的诡异法则，就由他来替这位前辈破除。 如果是玄幽之林的鼎盛时期，苏黯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以他前世的实力都很难做到。 但玄幽之林经过秘境衰朽，其间的诡异法则大不如前。 木屋主人在信中讲到，林中这些镇守者的居所，搭配那些林中小径，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型的阵法，这个阵法本就是用来镇压玄幽之林的阴物。 只是过了这么久，这个阵法早已沉寂。 若苏黯能重启这个阵法，那很有可能破除此地的诡异法则。 第105章 救援 苏黯席地盘坐，闭目冥想，连续祭炼五六个时辰的雷之剑，他感到有些疲乏，精神困倦。 深度冥想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苏黯再度睁开双眼，已然神采奕奕，疲惫一扫而空。 他挪开棺材，棺材底下是一个已经沉寂的阵法，这个阵法是玄幽之林大阵的组成部分，作为大阵的一个阵眼。 每个镇守者的居所都有一个像这样的阵眼。 苏黯现在要做的就是激活这个阵眼。 大阵覆盖整个玄幽之林，规模庞大，所以哪怕只是激活一个阵眼，需要的灵石也是海量的。 但神威侯府最不缺的就是灵石，苏黯在储物法器内准备了不少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最终，苏黯使用了储存的约莫十分之一的灵石，将阵眼完全激活。 然后便是去激活其它阵眼，阵眼全部激活后，便能启动大阵。 木屋主人留下的信里，记载了玄幽之林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每一位镇守者的居所位置。 加上这个木屋，玄幽之林一共有五个镇守者居所。 是时候离开了。 苏黯出了地下室，来到木屋的房间内。 此时秘境内天色刚蒙蒙亮，时间在清晨。 苏黯将一件宽大的黑袍披在身上，戴上一具铁面甲，将身形和容貌全部遮掩住。 这一身装扮，保准苏婉来了都认不出他。 而后苏黯施展敛息术，完全收敛自身气息，便走出木屋。 木屋周围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栖息着一只只鸮人。 这是一个鸮人群落，苏黯粗略估计有三四十只。 它们看到苏黯后，有几只离的近的鸮人围了上来。 它们站在苏黯几个身位以外，漆黑的大眼睛盯着苏黯。 苏黯施展了敛息术，又有黑袍和面甲遮蔽身形。 所以鸮人们并没有发现苏黯是“食物”，只是带着好奇的看着苏黯，没有对他发动袭击。 苏黯从体内召唤出雷之剑。 淡银色由雷霆凝聚而成的长剑，周身缭绕着闪烁扭曲的雷弧，一股至刚至阳的雷威从剑身上散发而出。 几只鸮人后退了几步，它们从雷之剑上感到一股不适的气息，下意识就想远离。 苏黯瞥了不远处的鸮人族群一眼，那里有几只异常高大的鸮人，在他召唤出雷之剑的时候，将目光看向他。 这几只鸮人都有三境实力，身上阴煞之气十分浓郁。 苏黯没有理会这些鸮人，沿着木屋前的小径，径自前往下一个镇守者居所。 木屋主人留下的信里有玄幽之林的地图，苏黯倒是不用担心迷路。 …… 天光黯淡，幽寂的诡林中。 两栋小屋和一个院子，组成了这个镇守者居所。 此时，居所外，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全是身体呈现褐色、四肢瘦长的无脸阴物木鬼。 数十位学子和镇民站在居所前方，组成了一道防线。 木鬼们早已经闻到这数十人身上浓郁的血肉气息，正前仆后继的向这道防线发动攻击。 学子中，一名蓝衣女子手中雷元素缓缓聚集，而后凝聚成一柄半丈长的雷枪，其上有雷蛇吐信，电弧明灭，威力不凡。 蓝衣女子凝聚完雷枪后，俏脸上出现一抹虚弱之色，显然这个术法对她消耗不小。 蓝衣女子奋力将雷枪投掷而出，雷枪在密密麻麻的木鬼群中炸开。 随着“砰”的一声震响，雷枪炸开的位置，附近的木鬼瞬间被狂暴的雷光湮灭，木鬼群也被清空了一小片。 与此同时，其余学子也各显神通。 他们手中凝聚出一道道雷系、火系这些对阴物有显着杀伤力的术法，毫无保留的向木鬼群招呼。 镇民中的武修则拿起兵刃，挡在学子前方，剑气刀气纵横间，奋力和这些木鬼近身搏杀。 术修在远处释放术法，武修在近处厮杀，二者相互配合，对遏制阴物进攻十分有效。 但无奈的是，这些木鬼实在太多了，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不断有武修殒身于木鬼手中，被木鬼吸食成干尸。 也有术修因为体内法力耗尽，凝聚不出术法，无奈退场。 蓝衣女子投掷完威力极大的雷枪后，掌中再度凝聚雷霆之力，想要施展术法。 但是身上一阵脱力感传来，蓝衣女子身形踉跄，朝地上摔去。 身旁一名白袍少年连忙将她扶住，神色担忧道。 “蓝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蓝衣女子虚弱的摇了摇头。“只是，我可能要休息一下了。” 白袍少年脸上布满忧愁，他看出来了蓝衣女子是体内法力过度损耗，整个人十分虚弱，连站都站不稳。 他和在场奋力抵御木鬼的众人，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瘦长阴物，都感到一阵绝望。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早在昨天下午，他们就遭遇了一波大规模的瘦长阴物袭击。 在经历一番血战过后，他们阵亡了一小半人，成功消灭了这些进犯的瘦长阴物。 从那以后，就很少再有阴物来袭，他们度过了还算安稳的一夜。 本以为能就这样安全的等待南府学宫和镇邪司的人来救他们。 但谁知，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这种瘦长阴物再次来袭，而且它们的规模和昨天一样庞大。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少了一小半，还有一部分人因负伤无力再战，压力骤然增加。 蓝学姐是一位资深的三境修士，实力不俗，并且对于雷法有颇高的造诣。 多亏了她挺身而出，不断使用三阶术法《雷暴枪》清场，他们才能勉强稳住局势。 现在，蓝学姐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无法继续参与战斗， 单凭他们面对如此之多的瘦长阴物，防线很快被攻破，而后被这群阴物吞噬。 众人心中一片绝望。 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这群瘦长阴物的后方出现一阵骚乱。 很快，众人发现是有人在这群阴物后方与它们战斗。 那是一个黑袍人，头戴面甲，手持一柄淡银色长剑，长剑上雷光明灭。 在这柄雷霆长剑下，瘦长阴物的肢体轻而易举的被斩断，黑袍人无情的收割着它们的生命。 “好凌厉的剑术。” 说话的是一名一身布衣短打的中年镇民，他断了一条手臂，已经无力再战，退居防线后方。 南府学宫的学子可能都被那柄雷霆之剑吸引了注意力。 但他是一名二境巅峰的剑修，注意力一眼就集中在黑袍人的剑术上。 中年镇民虽然剑道天赋一般，但磨炼剑术大半生，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他能看出黑袍人出剑极其干净利落，长剑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每一剑都不会落空，而且十分精准的攻向瘦长阴物的要害。 黑袍人精湛的剑术，搭配那柄杀伤力极大的雷霆长剑，让他对瘦长阴物的攻势堪称摧枯拉朽。 而且他的出剑效率颇高，不仅能有效杀伤这些木鬼，也不会有多余的动作，造成不必要的体力损耗。 可以看出这个黑袍人不仅拥有精湛的剑术，同样拥有极其丰富的厮杀经验，他很清楚如何节省体力。 学子们则注意到黑袍人手中由雷霆凝聚而成的长剑。 这明显是某种雷系术法，而且威力不俗，能对瘦长阴物造成显着伤害。 “《万刃诀》吗？”蓝衣女子靠在居所的墙壁上恢复体力，看着黑袍人手里的长剑，喃喃自语。 元素化兵刃，这是术法《万刃诀》的表现，她的压箱底雷法《雷暴枪》便是《万刃诀》的一种。 不过《雷暴枪》是一次性术法，而这雷霆长剑明显不是，可以多次长久使用。 木鬼群的后方，苏黯紧握着雷之剑，周身一丈左右，剑意透体而出，靠近他的木鬼被这股精粹的剑意威慑，动作明显有些凝滞。 苏黯朝着木鬼们一剑又一剑斩出，不断有木鬼在雷之剑下倒地。 铁面甲下，苏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阵酣畅淋漓。 他找回了前世那种可以肆意出剑的感觉。 苏黯之前在木屋，虽然凭借前世的剑术剑意和厮杀经验，以初入二境的修为轻而易举的击杀了一个有资深二境实力的木鬼。 但后果就是苏黯体内的气机，直接空了一般。 因为体内气机稀薄，苏黯每一剑都要精打细算。 有了雷之剑便不同了，雷之剑只要祭炼完成，苏黯就能长久使用，等雷之剑灵力耗尽再将其收回体内蕴养，让其自行恢复。 再加上雷之剑既是剑技又是术法，苏黯现在就相当于有了一门可以长久使用的剑技和术法，而且还是不用担心气机和法力消耗的那种。 雷之剑对阴物还有独特的杀伤力。 再加上这些木鬼灵智不高，它们被血肉的气息吸引，头也不回的涌向前面居所的人。 苏黯在木鬼群后面发动攻击，只有少数三四只木鬼会回过头来和他战斗。 同时只面对三四只木鬼，在苏黯可以肆意出剑的情况下，它们怎么可能挡得住？ 因此苏黯对木鬼的攻势，堪称摧枯拉朽。 镇守者居所前的众人见此，也是感到一阵振奋，一扫绝望之态。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袍人？” “他击杀这些瘦长阴物的速度比蓝师姐还快不少。” “终于等来援助了。” “看他的实力，至少是三境巅峰，应该是学宫的哪位老师和教谕吧，来救我们的。” 苏黯的出现，让居所众人的士气开始显着增加。 在苏黯和众人的前后夹击下，原本看似源源不断的木鬼群很快被消灭殆尽。 而这数十只木鬼中，苏黯一人便击杀了三分之一。 …… …… …… （嗯，本书的标签是奇幻仙侠，只是作者第一次写书，没有把握好，前面重点描写感情戏，为此有人反应主角进境太慢了，快一百章了还在一境。） （这个秘境开始算主线展开，本书是多女主，周、王、司马和其他一些女主后面的戏份都不会少。） （很多人说进秘境后是作者写偏题了，画风突变，只能说怪我没把握好……这些内容和感情戏之间的比例，后面我会调和。） （作者是个纯爱，本书不会出现牛头人剧情，也不会出现送女这种恶心的剧情。） 第106章 请求 战斗结束后，居所众人开始为伤者处理伤势，或是席地盘坐，恢复体力。 众人分工明确，一切显得颇有条理。 苏黯将雷之剑收回体内，一身黑袍，站在不远处，默默的观察着这个镇守者居所。 这个镇守者居所有两个屋子，屋外还有一个院子，空间比木屋大一些，但也十分有限。 所以众人在居所外搭建了简单的营帐，驻扎休息。 营帐打理的井井有条，从被吸入秘境到现在也就过了大半天时间，这个居所的数十个人就能做到井然有序，颇为不易。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这时，蓝衣女子和白衣少年上来跟苏黯道谢。 两人自报家门，蓝衣女子名为蓝月，容貌不算出众，但言行举止间颇有一股飒爽之气。 白衣少年名为欧阳智，身材清瘦，面容俊秀。 二人都是南府学宫的学子，也是居所众人中的领袖。 蓝月是众人中的最强者，实力是资深三境，在整个南府学宫的三境学子中都名列前茅。 欧阳智也不简单，他虽然只有二境，但读过兵法，懂得一些排兵布阵。 之前众人组建的防线，和这个营地，都是欧阳智一手策划的。 若非有欧阳智组织众人，单凭众人各自为战，乱哄哄没有配合，也不可能抵挡这群木鬼那么久。 这群木鬼每一只单独拿出来都有着普通或资深二境的实力，且数量超过居所的人数。 每一境的修士和阴物，都有初入、普通、资深和巅峰之分，这只是通俗的说法。 正式的称呼是前期、中期、后期和巅峰。 也多亏这些木鬼灵智不高，且不懂配合，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而学子们的又会很多范围性的远程术法。 要是木鬼换作是相同数量和实力的修士，哪怕有防线在，众人也会很快溃败。 苏黯并没有自报家门，他以黑袍罩身，铁甲覆面，除了不让阴物发现他是人类以外，也是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身份。 蓝月和欧阳智带苏黯来到居所内部，进入一间屋子里，屋内摆放着一张桌案，苏黯落座后，欧阳智甚至还从储物法器中拿出茶壶茶盏给苏黯沏茶。 也难为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凑出一套茶具桌椅。 “前辈是学宫的教谕吗？”蓝月问。 术修二境名为纳灵，这个境界容纳天地灵气在体内形成法力后，和武修二境练气一样，需要不断增强自身法力底蕴。 术修三境名为识海，这个境界需要在眉心泥丸宫凝聚灵识之海，比之纳灵境一身灵识得到显着增长，磅礴似海。 众所周知，术法，是灵识牵引法力和元素的结合的产物。 长时间维持某种术法，对术修体内的法力底蕴和灵识底蕴都有很高的要求。 就像蓝月自身，她是三境识海境后期的修士，体内的法力底蕴和灵识底蕴远非二境修士能比，也超过了大部分三境修士。 但即便如此，《雷暴枪》这种杀伤力巨大、足以用来清场的三境术法，她也使用不了几次次。 而这位前辈的雷霆长剑术法，虽然在杀伤力上逊色于《雷暴枪》，但也算威力不俗，在法力和灵识消耗上定然不低。 这位前辈却能维持雷霆长剑术法如此之久。 所以蓝月猜测这位前辈是一位三境巅峰的术修，且体内法力底蕴和灵识底蕴，比一般的三境巅峰修士还要深厚不少，甚至已经半只脚踏入四境。 蓝月本身的实力在南府学宫的三境学子中名列前茅，即使第一也比她强不到哪去。 所以这位前辈肯定不是学宫同窗，可能是学宫哪位教谕。 苏黯摇了摇头，铁面甲下声音沙哑，“一介散修罢了。” 他并非如蓝月猜测的有三境巅峰的实力。 只是恰好雷之剑有绵延不绝的特性，能长时间使用。 即使苏黯的雷之剑才只是初步祭炼，还未至小成或者大成。 但它脱胎于旷古绝今的超品功法《七极剑诀》，其剑胚的品质还很高，以及其对阴物有独特杀伤力的特性，所以屠戮木鬼才能无往不利。 目前为止，初步祭炼的雷之剑对这些二境中、后期的阴物能造成显着杀伤。 对付更高阶的阴物，以及人类修士和妖物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苏黯现在的实力肯定是不惧二境修士的，但对上三境修士就不好说，像蓝月一发《雷暴枪》这种杀伤力巨大足以秒杀一片木鬼的三境术法下来，苏黯就无法应对。 蓝月微微颔首。 原来这个前辈不是学宫教谕，而是那种浪迹江湖的散修，恰好身在南府学宫外的集镇，所以和他们以及那些镇民一样来到这个地方。 “前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欧阳智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他们本来在学宫待的好好的，或在看书，或在睡觉，或在做某些睡前运动。 但突然房间里就涌入灰白雾，他们被灰白雾吞噬后，就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 “这里是秘境。”苏黯道。 “秘境？”蓝月一脸疑惑。 欧阳智微微愣了愣，而后脸上出现了然之色。 苏黯解释了一下这座秘境的情况。 “原来如此，这座秘境已经来到了寿命的尽头，空间不稳，所以自动把我们都吸进去了。”蓝月一脸恍然。 “这片林子，名为玄幽之林，是一处奇诡之地。”苏黯继续道。 “奇诡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蓝月和欧阳智齐齐变了脸色。 身为学宫学子，他们自然知道奇诡之地是什么。 只是现在大陆除了魂寂山脉，已经几乎没有了其它奇诡之地了，所以他们没有把这座秘境的情况往那方面想。 “那种瘦长阴物，名为木鬼，诞生于林子里那些树中，且诡异法则不破处，木鬼死亡后，每六个时辰就会诞生一批新的木鬼。”苏黯道。 蓝月和欧阳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 他们在这座濒临崩毁的秘境里，得不到外界的援助，教谕和镇邪使不可能进来救他们。 他们要想出去，只能靠自己找到秘境出口。 可是秘境出口并不好找。 玄幽之林里到处都是木鬼。 居所周围的诡树相对比较少，木鬼数量没有那么多，他们才在抱团之下，成功抵御木鬼袭击。 要是离开居所去玄幽之林其它地方寻找出口，路上会碰到更多的木鬼，他们又没有苏黯这种收敛自身气息的手段，到时候团灭都有可能。 然而待在居所也是等死，半天以后死去的木鬼又会卷土重来，光凭他们这些人不可能挡住。 而且一直待在秘境里面，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当中可没有像宁彩那样带着一储物法器食材的人。 短时间内身为修士的他们还能抗住，但时间久了，即便没有木鬼他们也会饿死、渴死。 欧阳智看着眼前的黑袍人，眸光闪烁。 这位前辈不但实力强劲，而且知道的秘密不少。 如果这位前辈能和他们在一起，那么来自木鬼的威胁将大大减小，也能计划去寻找秘境出口。 “前辈，晚辈恳请您能否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抵御阴物，同时寻找出去的方法。” 欧阳智起身郑重朝苏黯一拜。 在蓝月和欧阳智希冀的目光中，苏黯微微摇头。 蓝月和欧阳智眼中都有些黯淡。 也是，这位前辈是从其它地方来到他们这个居所的，这就代表这位前辈有安然行走在秘境里面的能力。 这位前辈的实力也已经证实是在三境巅峰，甚至是那种实力超卓、一只脚迈入四境的三境巅峰修士。 所以自己等人对于他来说，或许非但不是助力，还是个累赘。 这位前辈能在刚刚的木鬼袭击中救下他们，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自己等人再要求这位前辈加入他们，确实是强人所难。 只是这位前辈走了以后，他们又当如何呢。 留下？出去？ 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就当二人心灰意冷之际。 苏黯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不会和你们在一起。但如无意外，我会在下一次木鬼复生之前，将此地的诡异法则破除。” “这段时间，你们先行在此地等待，不要外出，造成没有必要的伤亡。” “前辈知道如何破除此地的诡异法则？”欧阳智和蓝月都是一脸惊喜。 如果真如这位前辈所说他能破玄幽之林的诡异法则，木鬼不会复生。 那至少他们待在居所是安全的，到时候再跟着这位前辈一起清理阴物寻找出口，也会简单的多，不用担心木鬼杀不完。 苏黯微微点头。 从木屋一路走来，苏黯发现玄幽之林的木鬼，实力都在二境中、后期，少数能达到二境巅峰，但没有三境木鬼。 这是诡异法则受到秘境影响，也被大大削弱的结果。 覆盖整个玄幽之林的大阵，原本只能压制这些木鬼，但随着诡异法则的削弱，现在已经有了破除诡异法则的能力。 毕竟这座阵法也不简单，是一道上三境术修布置的大型阵法。 而且其本身是完善的，苏黯要做的就是用海量灵识激活它的每一个阵眼，重启大阵。 “那就拜托前辈了。”蓝月和欧阳智都很激动，两人起身对苏黯郑重的行了一礼。 他们没有提出要跟随苏黯一起这种话，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跟着这位前辈一起只会给他添麻烦。 这位前辈能独自行走秘境，但带上他们这两个累赘以后就不好说了。 “秘境里还有几处类似于此地的建筑，如无意外其他被吸入秘境的人会像你们那样聚集于这些建筑中。” “等诡异法则破除后，你们可以想办法和他们会合。” 破除诡异法则以后，苏黯准备去寻找那枚玉简。 按照从木屋主人的信中推测得到的信息，那枚玉简是缔造秘境的那些八境、九境修士留下的传承。 这个秘境的奇诡之地不止一个，那枚玉简不在玄幽之林，而在其他奇诡之地中。 在这之前，他要先找到澹台泫，以及想办法和丹青会合。 苏黯向欧阳智和蓝月询问了两人的下落，得知他们并没有来这个居所。 现如今，被吸入玄幽之林的人，除了聚集在各大居所的人，其余基本可以断定已经死亡。 从木屋到这个居所的路上，苏黯就看到了数不胜数被木鬼吸食的干尸。 只希望澹台泫能安然无恙，否则苏黯估计要拜托神威侯强行打开玉简了。 如无必要，苏黯现在还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 苏黯跟欧阳智和蓝月表明了自己需要调息恢复法力，两人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独留苏黯一个人。 苏黯在房间寻找，最终在床榻底部发现了阵眼，如法炮制将阵眼激活后。 苏黯盘坐在床榻上，从体内召唤出雷之剑。 镇守者居所都是由雷击木铸造，这座居所上也有雷元素残留，苏黯开始吸收其间的雷元素，淬炼雷之剑。 初步祭炼的雷之剑，吸收雷元素的效率比之前快了不少，仅仅过了一柱香时间，苏黯便吸收完整个居所的雷元素。 通体淡银色的雷之剑，也比之前更加凝练，剑身上缭绕的雷弧数量更多。 “不知道吸收完所有居所上的雷元素，雷之剑能不能达到小成。” 雷之剑有初步祭炼、小成和大成三个阶段。 大成后便可以解锁雷之剑独有的极意。 吸收完所有雷元素以后，苏黯没有耽搁，跟欧阳智二人简单道别，便起身前往下一个居所。 第107章 乱象萌芽 与此同时，另一处镇守者居所。 这个居所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四合院。 居所众人刚刚经历了第二波木鬼袭击。 和蓝月欧阳智所在居所不同的是，四合院居所的人更多，且足足拥有三位三境修士，所以成功抵御了第二波木鬼袭击，但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众人的心态也和第一次成功抵御木鬼后截然不同，那时他们觉得战胜了这种瘦长阴物过后，就能安心等待救援来临。 所以那时众人心情其实还算轻松。 然而早上的第二波袭击让他们的幻想破灭。 很多人被木鬼吸成干尸，也有很多人在战斗中，身受重伤。 同伴的死亡和随时可能来临的阴物威胁，让幸存下来的众人心情十分烦躁低落。 很多人对那些没有参战的女子充满怨言。 我们在前面和阴物拼死拼活战斗，你们只需要在后面做做饭就行了，凭什么? 四合院中，刚结束一场战斗的众人坐在地上休息，那些没有参战的女子则在为众人准备早饭。 邓燕将一碗肉汤递到一个络腮胡汉子面前。 络腮胡汉子瞥了她了一眼，淡淡的道。 “给我揉揉肩。” “啊？”一身白色素衣，面容俏丽的少妇厨娘有些懵。 “啊什么啊？老子和那些阴物拼死拼活，你们这帮娘们躲在后面，给老子揉揉肩都不行?”络腮胡汉子一脸牢骚的吼道。 他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好……好的。” 想到对方确实保护了自己，邓燕期期艾艾的应了声，来到络腮胡汉子身后，不熟练的开始给他揉肩。 原本络腮胡汉子只是心里不配合，想给邓燕找点事做，刚好自己肩膀有些不舒服，让她替自己揉揉。 但随着邓燕给他揉肩的时候，胸前的丰硕不经意间蹭到汉子的后背，柔软的触感，让他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络腮胡汉子目光落在邓燕一身素白衣裙包裹下，如蜜桃般丰腴的臀上，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把 “你……”邓燕后退两步，俏脸鲜红欲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是羞愤。 “你怎么……” “我怎么了?”络腮胡汉子眼中也有些心虚，毕竟附近这么多人。 他色厉内荏的大声道，“叫你捏个肩膀都做不好，你有什么用?” 大部分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小部分人目睹了络腮胡汉子的行为，他们怪异的目光落在邓燕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或许是络腮胡汉子有着二境巅峰的实力让他们不想得罪，或许是邓燕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子，不是他们的朋友、同窗。 总之没有人指责络腮胡汉子的行为，仿佛都没有看到他做了什么一般。 “那个谁，你是邓齐的姐姐吧，也过来给我揉揉。”一名学子忽然道。 他是邓齐的同学堂同窗，也是昨天谈论邓燕身材的两人之一。 他目光落在邓燕的臀腿间，一脸不怀好意。 “抱歉，小姐找我有事。” 邓燕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跑去房间找宁彩了。 四合院居所有好几个房间，分别分配给三位三境修士，和给众人提供了食物的宁彩。 此时宁彩和三位三境修士都在房间里休息。 “那胸那腚，真他娘的是极品。”络腮胡汉子盯着邓燕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时他注意到到有一道目光看着他。 络腮胡汉子转头看去，那是一个衣着寒酸，身材瘦弱的少年。 络腮胡汉子对他的出身顿时有了数。 “小子，你看什么看？”络腮胡汉子面露冷光，凶神恶煞的道。 “你轻薄我姐……” 邓齐被络腮胡汉子凶狠的表情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想给姐姐出头。 络腮胡汉子起身，来到邓齐身边，一把揪住邓齐的衣襟，将他瘦弱的身子从地上提起，“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那娘们是你姐是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轻薄你姐了，敢凭空污我清白。” 邓齐直感到眼冒金星，脸上一阵火辣，刚刚鼓起的勇气，也被络腮胡汉子蛮狠的行为击垮。 络腮胡汉子还想教训他，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络腮胡汉子回过头。 拍他肩膀的是一个面容沉稳的青年，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 “我们的情况很危险，阴物随时可能会来，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内讧了。” 沉稳青年面色平静的道。 络腮胡汉子冷哼一声，将邓齐随手扔到地上。 他认出了这是居所三位三境修士之一，不是邓齐这种没有家世也没有修为可以任他拿捏的，所以选择给他一个面子。 沉稳青年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但他没有为邓齐姐弟出头的打算，面对危险环境的高压，每个人的心态都会发生变化。 他如此，络腮胡汉子也是如此。 只是轻薄一个厨娘而已，总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算他真的把那个厨娘怎么了，沉稳青年和她非亲非故，也不会管。 这个世界上，弱小就是原罪，邓齐姐弟会被络腮胡汉子欺负，也是因为他们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背景。 危险随时可能来临，他只是不想看到在这个时候起内讧，才过来制止络腮胡汉子。 沉稳青年淡淡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面色惊恐的邓齐，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另一个屋子里。 “已经开始有人躁动不安了。”陈宏面露微笑。 蓝月和欧阳智的居所中，蓝月有绝对实力，欧阳智有统筹管理的能力，所以能维持秩序，大家一片安定。 但四合院居所内，足有三个三境修士，他、沉稳青年，和宁彩酒楼的护卫，三人各自成一派，没有人能维持秩序。 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乱象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看不到离开这个地方的希望，面临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威胁，乱象只会越来越多，秩序也会逐渐崩坏。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野兽，只是在平常时候，人们会将这只野兽牢牢禁锢。 但在这暗无天日的秘境内，人心中的野兽就会渐渐突破这个桎梏。 哪怕没有人从中作梗，这只野兽释放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宏看着房间内十多个人，经过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时间，他将这些人拉拢到自己麾下。 只需要再添加一把火，他的计划就能实现了。 第108章 商议 宁彩的房间里。 邓燕正在向宁彩哭诉，络腮胡汉子对轻薄她之事。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宁彩叹了口气。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随时可能到来的阴物，和看不到离开的希望，让有些人开始不守规矩了。 这种行为必须遏制，不能放任。 不过那个络腮胡汉子是个重要的二境巅峰战力，两次战斗中抵御阴物也算尽力，而邓燕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宁彩要是因为这件事问责他，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 只能让刘柱去跟他谈谈，以规劝为主，打消他下一次这么做的想法。 刘柱是宁彩酒楼的护卫头领，三境武修，包括络腮胡汉子在内的很多武修镇民都团结在他身边，在居所内自成一派。 平日在酒楼的时候，宁彩就和刘柱多有接触，她外出采购酒水食材，经常是他带人护送。 刘柱在宁彩印象里是酒楼的老人，也是个朴实可靠之人，自己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宁彩正打算前往刘柱房间找他说这件事。 这时，宁彩手下一个镇民女子进了房间。 “宁小姐，陈公子召集大家有事。”镇民女子道。 “陈宏？” 宁彩蹙了蹙眉，她总感觉陈宏这个人心术不正，经常用那种让人恶心的目光看她。 不过陈宏毕竟是居所的三个三境修士之一，抵御阴物的主力，他召集众人，宁彩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宁彩出了房间。 房间外的四合院内，居所众人全部聚集于此。 三个三境修士，刘柱、陈宏和沉稳青年，独立于众人之外，站在众人前方。 三人和宁彩各自成派系，麾下都有一批人。 见到宁彩出来，人群中那些没有修为的镇民女子，和只有一境的女学子，都往宁彩这边靠拢。 陈宏站在三位三境修士中央，他面容普通，中等身材，一身简单的白袍，丢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忽视他。 陈宏年纪轻轻，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初入三境。 这个天赋在南府学宫的三境学子里面算是数一数二，所以他才会被暗影的一位五境舵主收为弟子。 蓝月和沉稳青年也是三境，虽然两人实力超过陈宏，但年龄比陈宏大了不少。 人群有些躁动，众人交头接耳。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陈宏召集大家是想干什么，只有少部分人，他们目光中隐隐带着怪异的兴奋之色。 陈宏看众人都来齐，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安静一下。” “我召集大家来，是有些话想和大家说。” 人群安静下来。 陈宏神色沉重道，“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个诡异的林子，不知道怎么能回去，也不知道南府学宫和镇邪司是否能来救我们。” “我们只能靠自己，但这个地方非常危险，我们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迄今为止，短短半天时间内，我们便遭遇了两拨大规模的阴物袭击。” “虽然我们最终都成功抵御阴物袭击，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很多同伴葬身于此。” 陈宏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众人脸上都有些黯然。 虽然那些已死之人对他们来说只是陌生人，但兔死狐悲，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这些阴物都有二境的实力，我们和它们战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陈宏道。 “稍不留神就可能殒命，可以说，每一次战斗，我们都是面临九死一生的危险。” “但我们当中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危险。” “有些人跟我说，为什么他们要在前方拼死拼活和阴物鏖战，但有些人却只需要在后面动动手做做饭，就能高枕无忧。” “他们说，这不公平。” “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宁彩脸色变了变，她预感到陈宏召集众人不会有什么好话，但没想到他居然是拿这个说事。 陈宏说的没错，她们这帮后厨跟与阴物厮杀之人比，面临的危险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她手下那些人已经做了她们能做的所有了，陈宏这是觉得不够，还想要她们做些什么吗？ “你们觉得，这公平吗？” 陈宏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中，有南府学宫的学子，也有集镇的镇民。 “不公平！” 说话的是络腮胡汉子，他恶狠狠的看着聚集在宁彩身边的女子们，高声道。 “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她们却能待在后面，没有任何危险，凭什么！” 有他起头，其他的学子、镇民们开始附和。 “是啊，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和那些阴物战斗……” “她们做做饭就可以了，女人不就是要做饭吗？她们在外面是做饭，在这里也是做饭，搞的好像这些阴物对她们完全没有影响一样！” “就是就是……” 如果是之前，众人会觉得，这些女子没有修为，能为大家做做饭就差不多了，他们有实力，护着她们一点也没什么。 但随着阴物接连袭击，和伤亡人员的增加，在死亡面前，众人的观念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看着众人的反应，陈宏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严肃道。 “你们觉得，这不公平。” “我也这么认为。” “我听说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有人轻薄一个厨娘，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完，陈宏看向络腮胡汉子。 陈宏仿佛问责一般的话，络腮胡汉子回答的却是颇为坦然，完全没有之前的心虚。 “刚刚和那些阴物打完，累了，我就想放松一下。” “在这种地方，累了也没有其他放松的法子，我就想着寻个女人找找乐子。” “在外面还能经常能和我婆娘弄，在这里我抵御阴物有功，还能当和尚不成？”络腮胡汉子说的理直气壮。 第109章 陈宏的阴谋 陈宏听完络腮胡汉子说的话后，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这也是我想和大家说的， “那些没有参战的人，只为大家做饭，是不够的。” “像宁小姐，虽然没有参战，但是为大家贡献出了食材，解决了食物问题。” “其他没有参战的人也需要像宁小姐一样，额外为大家做出贡献，这才公平。” “大家和阴物战斗，不但很危险，战斗结束后肯定也很累，身心俱疲。” “正好就让她们帮助大家放松一下。” 此话一出，四合院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放松是什么意思。 在场数十个人中，有约莫十人左右是没有参与战斗的女子。 至于同样没有修为的男子，第一次木鬼袭击就被强迫着和它们战斗，尽数殒命。 那些参战的人中，有一小部分是有修为在身的女子。 所以参战的男子和未参战的女子之间比例，大概是三、四比一。 陈宏所说的事，听起来十分荒唐，放在外边，大家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但这里是秘境，暗无天日的秘境。 在这里，道德和律法对众人的束缚降低了不少。 镇民们看着那些女子，尤其是那一个个水灵灵的女学子，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炽热。 男学子们年龄更小，也因为在学宫受到各种仁义礼智信的教育，要收敛的多。 但，欲望是不分人。 在场大部分男子，除了一小部分心中正直之人，其余面对陈宏的提议，都有些意动。 宁彩身边那些女子，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这种事对她们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陈公子，这不合适。” 宁彩沉声道，她脸色有些难看，陈宏竟然提出这种法子，她作为一个女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们是别人的妻子、女儿，如果真按您说的这样做，那她们出去后，怎么面对自己的丈夫，怎么嫁人？” “命都没了，还管这些干什么。”陈宏嗤笑一声。 “生死大于天，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我们这些顶在前面的人，累了，不该放松一下吗。”陈宏淡淡的道。 “难道我们和她们非亲非故，就该因为她们做了点饭，就要奋不顾身保护她们吗？” “如果她们不同意，那好，那她们就滚出这里，靠自己抵挡外面的阴物。”陈宏耸了耸肩道。 “陈公子，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带着她们去别的地方好了。” 宁彩坚定道，她是个颇为刚烈、果决的女子，她知道，这些女子没有话语权。 自己手中握着食材，所以能和陈宏谈判，她不能松口，否则这些女子将沦为玩物。 陈宏看着一脸坚定的宁彩，蓦然笑了笑。 “既然宁小姐这么反对，那这件事大家一起决定，投票表决，如何?” 宁彩略作思索，缓缓道。 “可以。” 宁彩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投票表决，陈宏肯定会撕破脸。 陈宏点了点头，“那么同意我刚刚所说的人，可以举手。” 话音刚落，陈宏麾下的那些人，全部迫不及待的举起手来。 就连刘柱和沉稳青年麾下的人中，也有不少举手的。 剩下的人，没有举手，他们有的是留有良知，更多是在等待自己头儿的意见。 沉稳青年也没有举手，不是拒绝，他在观望。 他在等刘柱的表决，并将和他做出一样的决定。 原因很简单，虽然他觉得陈宏的想法有些过分。 但他想最大程度保留居所的实力，所以目前在宁彩和陈宏意见冲突的时候，刘柱支持谁，他也会支持谁。 否则若是刘柱支持陈宏，而他支持宁彩，那他们这个团队就会陷入大规模内耗中，届时又如何留存力量对付阴物？ 宁彩见沉稳青年没有举手，松了口气。 刘柱那边她不担心，在她的印象里，刘柱是个敦厚顾家的男子，不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情。 但出乎她的意料是，刘柱看了陈宏一眼，缓缓举起了手，于是他麾下那些集镇男子也近乎全部举手表决。 宁彩一脸难以置信，她发现刘柱不像之前那样，一脸憨厚老实。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宁彩看着刘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看着宁彩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刘柱想起昨晚陈宏和他说过的话。 …… “陈公子，你找我？” “柱哥来了，我找你是想和商量一件事。” “陈公子喊我刘柱就行了。” “我有个想法……” “这不合适吧，陈公子，这太荒唐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你答应到时候替我站台，我帮你和宁小姐玉成好事，如何……” 最终在陈宏的劝说下，刘柱同意了。 他爱慕宁彩已久。 刘柱身为三境武修，在酒楼的地位不算低。 但他终究只是个护卫，再加上年纪也已经快到四十，已经成家。 所以他和宁彩这个年轻貌美而蕙质兰心的大小姐是没可能的。 每次刘柱护送她外出采买，都尽可能表现出自己可靠的一面，对她嘘寒问暖，但始终没有得到宁彩的另眼相看。 宁彩只是觉得这个护卫尽职尽责，很细心。 第110章 惨剧 认识刘柱的人都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刘柱在和妻子行床第之事时，会喊宁彩的名字，并幻想她就是身下之人，每当这时，刘柱兴致总是格外高昂。 宁彩不仅貌美动人，更难得可贵的是，她不同于自己妻子，人老珠黄，土里土气。 宁彩是有美貌有家世的大小姐，她和酒楼那些酒水食材供给商人们谈判时，身上那股自信和强干之气，让刘柱深深为之着迷。 他常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把家里那个黄脸婆休掉，娶宁彩为妻。 陈宏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看出了刘柱对宁彩的欲望。 他劝说刘柱，在外面你和宁彩是没有可能的。 但这里危机四伏，与世隔绝。 你完全可以在这里和她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好她。 陈宏拿出在危险中女子容易对保护她的男子产生情愫这个理论。 刘柱相信了。 刘柱同意给他站台后，陈宏又拿出自己修炼的采补法。 “采补法，这不是邪功吗？” 初时，刘柱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陈宏一个天赋出众的南府学子，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邪功？那只是镇邪司为了防止你们修炼，故意这么说的而已。”陈宏一脸不屑道。 “我听说修了邪功都会走火入魔……”刘柱道。 “那你看我有走火入魔吗？” 刘柱摇头，陈宏看起来很正常。 “那不就对了，而且不瞒你说，我能这么早突破二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采补法。” “如果你修行这功法，它能助你入中三境。” 刘柱心动了，他很羡慕陈宏，陈宏是南府学宫的天骄，年轻有为，年龄才是自己的一半，就和自己同境，未来几乎必入中三境。 但刘柱知道以自己的天赋，不出意外，三境就是自己的顶点。 而采补法能让自己入中三境。 入中三境后，他就不用再当一个酒楼护卫，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娶宁彩为妻。 刘柱最终选择收下了采补法。 经过一夜的修行，刘柱成功的学会了采补法粗浅的运功法门。 现在他的欲望十分高涨，他看着宁彩，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刘柱举手表决后，沉稳青年闭目叹了口气，也举起了手。 “宁小姐，看来结果已经显而易见。”陈宏淡淡一笑。 他看向络腮胡汉子，“你可以完成上午未完成的事了。” 络腮胡汉子面露喜色，直接来到邓燕身边，拉着她手臂便往房间里面拽去。 “放开我。” 邓燕一脸惊慌失措，想要反抗，但她一个没有修为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挣脱一个二境武修。 “放开我姐！”一个瘦弱少年冲了上来。 络腮胡汉子面露不屑，一巴掌将邓齐扇飞，邓齐摔倒在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不省人事。 “你姐是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疼爱她的。”络腮胡汉子面露淫笑。 “小齐。”邓燕看到弟弟惨状，失声悲鸣。 “小姐。”邓燕转头看向宁彩，将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宁彩上前想要阻止络腮胡汉子的行为，却被陈宏拦住。 “宁小姐，这是我们事先商议好的，大家表决的结果，希望你不要违背。”陈宏似笑非笑。 宁彩只能眼睁睁看着邓燕被拖入房中，无能为力。 “陈师兄，我们也想放松一下。” 这时，有两名学子上前。 他们正是之前谈论邓燕身材的学子。 “那便一起。”陈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名学子心领神会，一起进了房间。 “你们……你们简直是畜牲，禽兽不如。”宁彩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宁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知道，她付出的只是身体，我们却是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们。”陈宏耸了耸肩。 房间内，开始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宁彩紧挨着拳，一脸悲愤，身躯微微颤抖。 她因为贡献了食材的缘故，虽然没有参战，但也不用像邓燕一样受到凌辱，自己身后这些女子就不同了。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下场，宁彩知道，在三个三境修士统一意见的情况下，这些女子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哪怕是她，也不能说完全安全，刘柱看向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很快，众人开始分配这些女子。 抵御阴物卖力的，修为高的，可以先挑选。 而他们这几个三境修士的房间，就将成为罪恶之事发生地。 陈宏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昨天到现在，他通过传授采补法，成功让刘柱这位三境修士堕落，同时还有几位二境修士也一起堕落。 下一步就是从宁彩手中夺得那些食材了。 陈宏来到沉稳青年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刘柱也好，沉稳青年也罢，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拉下水，在欲望的作用下，他们都将堕落。 只是陈宏目前不打算给沉稳青年采补法而已，毕竟他可不是刘柱这种，三言两语就会被他自己说动。 这位师兄心性不错，实力也在他和刘柱之上。 陈宏初入三境，是三位三境修士之中最弱的。 但他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后，沉稳青年会对他动手。 他已经摸清了这位师兄的性格，他现在所求首先便是安然离开秘境，在看到离开秘境的希望前，他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师兄看上哪个，尽管挑！”陈宏道。 沉稳青年神色沉默，他知道，既然已经做下这种荒唐事，陈宏和刘柱不会让他独善其身。 沉稳青年指了指没有修为的女学子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就她了。” 那是个年纪约莫二八的少女，容貌青涩，楚楚动人，邓燕的处境让她一脸惊惧，眼眶中泪水盈盈。 “不过我有个要求，她只能属于我。”沉稳青年补充道。 “没问题。”陈宏灿烂一笑。 他知道沉稳青年实际上还是想保护这个少女。 这个要求他还是能答应他的，毕竟不好对这位师兄逼迫太过。 不过他们在秘境的日子还长的，有的是时间让这位师兄堕落，只要这位师兄堕落了，到时候，他会变得毫无底线。 不然采补法为什么会被称为邪功，除了对被采补者造成很大伤害外，对修行者自身也有极其恶劣的影响。 不过陈宏给他们的采补法都是简易版的，功效没那么强，足以保证这些女子能在他们出秘境前经受的住采补。 宁彩看着那些女子被分配完毕，心中泛起一阵无力，俏脸绝望，转身进了屋。 她呆呆的看着墙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没有实力，那些女子只能任人宰割。 刘柱和陈宏的狼狈为奸，沉稳青年的妥协，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到了后面，她也如那些女子一般难逃一劫，宁死也不要受这份屈辱。 宁彩手里握紧一柄尖刀，希望能有人早日来救她们。 第111章 阁楼 玄幽之林共有五个镇守者居所，苏黯已经走完了三个，前两个是分别是木屋和蓝月欧阳智所在居所。 第三个居所内聚集了上百号人，且其中三境修士足足有五位，即便连续抵御两波木鬼袭击也没有压力，完全不需要苏黯帮忙。 不过他们得知苏黯能破除诡异法则后，十分高兴。 苏黯将这个居所的阵眼激活，并将居所中的雷元素吸收后，便马不停蹄来到第四个镇守者居所。 这是一个三层阁楼。 阁楼外有一个院子，院墙残破不堪，院子里地面皲裂，荒草萋萋，看起来十分破败。 苏黯在院外驻足，看着这栋阁楼，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苏黯之前去过的三个居所中，除了木屋，其它两个居所都有大批学子和镇民聚集。 这个阁楼却十分冷清，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 苏黯第一反应是这里原本聚集了很多人，但在殒身于木鬼的围攻下，但他很快觉得这个猜想不对。 因为如果是木鬼导致居所的人尽数死亡，那居所内肯定会留下很多被吸食的干尸，但这里却没有。 院子里看不见尸体，只有一些脚印和荒草倒伏的痕迹，证明有人来过。 既然不是木鬼，那么阁楼里肯定有其它阴物，将来到这里的人杀死。 就像那个木屋，因为木屋外有一个鸮人群落，所以那一片区域就只有苏黯一个人活了下来。 苏黯没有着急进阁楼，而是绕着院墙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阁楼，二楼房间中。 澹台泫和其他九人躲在房间里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期间，他们度过了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 夜色茫茫，房间外偶尔能听到诡异女子巡视阁楼的动静。 他们很担心门上的符箓会突然失效，而后诡异女子破门而入。 在恐惧中，除了澹台泫和少数一两个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人，能入睡以外，其他人基本上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更糟糕的是众人都没有带食物和饮水，这段时间滴水未进，众人都有些饥渴难耐。 所以众人时刻通过房间的窗户关注着阁楼外面的情况，希望能看见救援到来。 很快，守在窗户旁的王雨看到了在院外观察着阁楼情况、一身黑袍的苏黯。 王雨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对房间内的众人说道。 “你们快看，有人！” 此言一出，原本在房间内，或坐或站，或发呆或休憩的人齐齐被惊动，来到窗户旁。 昨天下午开始，不断有人来阁楼，但毫无例外他们都被诡异女子杀死。 但是随着时间来到傍晚以后，再没有一人来阁楼。 现在听到有人来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学宫的老师和教谕们来救他们了。 但当众人挤在窗户口，发现来人不是学宫的老师和教谕，而是一个戴着铁面甲，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神秘人，看不清身形和容貌。 “这里！” 王雨激动不已，朝苏黯挥手高声喊道。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声，想要吸引苏黯的注意力。 苏黯听到了众人的声音，但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被阁楼的三楼吸引。 那里的一个房间的窗户上，倒着一个人影。 人影是个女子，一身破旧的白衣，头发很长，飘浮而起，皮肤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色，面容诡异。 阴物。 而且看模样还是人化作的阴物， 苏黯目光微凝，这诡异女子身上阴煞之气的浓郁程度，是木屋附近那几只三境鸮人比不了的，这诡异女子不是一般的三境阴物。 看来就是它，将来到阁楼的人杀死。 “喂，你看这里！” 王雨他们见苏黯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苏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加大了音量。 诡异女子被她的声音惊动，它用长发抓住阁楼的外壁，身体迅速从三楼倒着下到二楼。 房间的众人还在试图喊苏黯，但一张脸忽然倒下来。 “啊！” 窗户旁边的人吓的惊声尖叫，齐齐后退，他们缩成一团，互相挤着，试图远离窗户。 虽然他们都很害怕，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关上窗户。 “这帮人……”一旁的澹台泫脸色一黑。 虽然她也被诡异女子吓了一跳，但没有其他人反应那么大。 她注意到诡异女子只是在窗户外盯着他们，没有进来的意思。 看来那符箓作用挺大的，贴在房门上能庇护整个房间，就连窗户都进不来。 澹台泫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窗户关上。 过程中诡异女子直勾勾的看她。 直到窗户被关上，众人才松了口气。 “还是你胆子大。”之前给澹台泫开门的女学子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称赞道，她脸上有淡淡的雀斑。 澹台泫不以为然。 不是她胆子大，而是这群人被诡异女子吓破了胆。 虽然诡异女子是三境阴物，实力强大，但昨天他们其实是有机会能战胜诡异女子的。 阁楼里前后来了几波人，有一拨人还和诡异女子战斗，那时如果他们能去帮忙，虽然伤亡在所难免，但最后肯定是能战胜诡异女子的。 不至于说被诡异女子堵在房间那么久。 但他们不敢和诡异女子战斗，而是完全寄希望于别人能来救他们，宁愿听天由命，也不愿意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个黑袍人不理我们？”众人说起这件事，脸色有些不好看。 “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被那阴物吓坏了。”王雨气恼道，浑然忘记刚刚自己被吓的屁滚尿流。 她喊了那个黑袍人那么多次，他居然不回应自己。 “人家要留心那只阴物，哪里能分出心神，倒是你，喊那么大声生怕不能吸引那只阴物的注意力是吧。”澹台泫没好气的道。 王雨撇撇嘴，挨了两次巴掌以后，她现在也不敢跟澹台泫顶嘴了。 第112章 求救 阁楼外，澹台泫将窗户关上后，诡异女子的注意力转移到苏黯身上。 它从阁楼上下来，落在院子里。 这一次是正立，不再倒吊着，只是脚未沾地，浓密披散的长发支撑着地面。 诡异女子紧紧的盯着苏黯，但却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看着诡异女子的反应，苏黯明白自己的伪装对它是有作用的。 它没有察觉到苏黯是人，对他没有阴物对血肉的渴望，它似乎只是在警告他，让他不要踏进院子。 苏黯还发现，女子身上的白衣，有点像自古以来术修的传统服饰——白袍。 结合诡异女子是人化作的阴物，苏黯对它的身份有了猜想。 苏黯从体内召唤出雷之剑。 现如今他的雷之剑对付二境阴物没什么问题，但对付三境阴物还是颇为困难难。 不过苏黯也不能因为诡异女子，就不进这个镇守者居所，总要与之一战试试。 诡异女子原本是看着苏黯，但在苏黯召唤出雷之剑的那一刻，它的注意力顿时被雷之剑吸引。 它紧紧的盯着雷之剑，双目中竟然浮现出一抹清明之色。 它认识雷之剑？ 苏黯心中微震。 这个诡异女子是人死后化作的阴物，而不是木鬼这种来自于天地的阴物。 阴物的本能是嗜血嗜杀，渴望血肉，大部分低阶阴物，灵智蒙昧，跟野兽一样凭借本能行动。 但有些人所化作的阴物，在死前的执念消除，或者遇上生前之熟悉之物、熟悉之人时，有可能会出现神志恢复清明的情况。 这个诡异女子对雷之剑反应那么大，是否说明它生前见过雷之剑，而且对雷之剑印象深刻? 《七极剑诀》是他前世所得的最大机缘，来源于一座上古秘境之中，不过具体出自于何人不可知。 这个诡异女子生前很有可能是那个黑暗时代的人，难道说《七极剑诀》也出自那个黑暗时代？ 雷之剑出现以后，诡异女子只是盯着雷之剑，脸色愣愣，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看来，雷之剑让诡异女子有了反应，但它依旧思绪混沌，并没有因此完全恢复神志。 与此同时，二楼房间内。 察觉到诡异女子离开后，澹台泫将窗户打开些许，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其余众人则躲在澹台泫身后，远离窗户，生怕诡异女子突然出现。 “澹台泫，怎么样了？”雀斑女学子问。 澹台泫目睹了苏黯和诡异女子相安无事的一幕。 “那阴物，没有攻击那个黑袍人。”澹台泫一脸古怪的道。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面露诧异之色。 “阴物不攻击他?可是它看到我们的时候，迫不及待就对我们出手了。”一个男学子不解道。 “难道说，那黑袍人实力强劲，那阴物畏惧他?”雀斑女学子问。 “不太像，那阴物似乎就是没有攻击黑袍人的想法。”澹台泫道。 苏黯尝试着走进院子里。 这一举动，让诡异女子重新将目光转移到苏黯身上，但它依旧没有要攻击苏黯的意思，默默的站在原地。 看着诡异女子的反应，苏黯已经能断定，它对雷之剑印象深刻，不但唤醒了它一部分神志。 甚至自己因为持有雷之剑的缘故，哪怕进入阁楼，也没有遭到它的攻击。 房间内，澹台泫在窗户旁看着这一幕，将情况告诉众人。 “那阴物放他进来了？” “澹台泫，你快跟他说一下，我们需要他的帮助。”雀斑女学子道。 澹台泫点了点头。 “您好。” 就当苏黯即将进入阁楼的时候，澹台泫将头探出窗户，喊了苏黯一声。 苏黯脚步一顿，抬起头，和澹台泫四目相对。 原来澹台师姐在这里。 还好，她安然无恙。 “您能帮我们吗，我们被那只阴物困住了，出不去。”澹台泫诚恳的请求道。 苏黯当然是要救澹台泫的，不说他和澹台泫有些交情，他自己还需要她的精血打开玉简。 不过在这之前，苏黯还有其它事情要做。 “等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苏黯声音沙哑。 澹台泫对苏黯的答复十分欣喜，转头对屋内众人道，“他答应了，不过他让我们等一下，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众人听到后也是面露喜色，不过还是有人不高兴。 “他还要去干嘛。”王雨有些不满。 “不应该先来救我们吗？” “对啊，人命关天。”沈柔也赞同王雨的观点。 “澹台，你问一下他为什么那只阴物不攻击他，或许是法器一类的，如果能借用一下，我们就能出去了。”沈柔道。 澹台泫没有搭理她。 “人家的法器肯定不可能给我们的，就算人家是施展了某些手段让阴物不攻击他，那也是人家自己的秘密，肯定不会告诉我们。”一个男学子道。 雀斑女学子也点了点头，“我们还是等的起的，只希望他有能力救我们出去。” 澹台泫将头探出窗外对苏黯道。 “那多谢您了，我们这个房间有符箓庇护，短时间那只阴物进不来，有什么事您先忙。” 苏黯微微颔首，迈步进了阁楼，诡异女子没有跟上来，依旧站在院子里。 第113章 恢复神志 苏黯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座阁楼和木屋一样，十分残破，除了一些雷击木材质的家具以外，其余的东西绝大部分都已经化作了尘埃。 一楼一无所获，苏黯上了二楼，他沿着一个一个房间寻找，很快来到众人所在的房间。 苏黯敲了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 他进入房间内，众人面露希冀，看救星般看着苏黯。 苏黯观察着屋内的装饰。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那只阴物不攻击你的？”王雨问道。 苏黯看了王雨一眼，认出了这是澹台泫的舍友，自己曾经救过的平民少女，但没有搭理她。 苏黯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便离开了房间。 房门重新关上。 “他……”被苏黯无视，王雨有些恼怒。 “藏头露尾，肯定实力不怎么样。”她小声嘀咕。 真正有实力的高手，哪里会像苏黯那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苏黯上了三楼寻找，在一个房间内，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房间内，有床榻、柜子、桌椅，以及一个梳妆台。 看起来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上是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白裙女子，男子面容英气，眉宇挺拔。女子则眉目清秀，神色温柔。 两人应该是一对恋人，微闭着眼眸，嘴角都带着浅笑，相互依偎着坐在一棵树下，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可以看出画像主人对这幅画像的珍视，岁月的力量下，哪怕连雷击灵木都已经衰朽。 但这幅画像却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只是久无人打理，已经落满了尘埃。 苏黯注意到，画像上白裙女子的容貌，和那诡异女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嫣然，面目柔和。 而院中的女子形容诡异，面色森然。 苏黯仔细看着画像，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那诡异女子，正是阁楼居住的镇守者死后化作的阴物。 而这里，是她生前居住的房间。 苏黯将画像取下，把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下了阁楼。 诡异女子依旧徘徊在院子里。 “你还记得这个吗？”苏黯来到诡异女子的近前，将画像呈现给它看。 诡异女子看了苏黯一眼，而后目光落在画像上，顿时，它的身躯颤了颤。 它呆呆的看着画像，一直看着，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跟我来吧。”苏黯轻声道，转身进了阁楼。 女子听懂了，默默的跟上他的步伐。 苏黯带着女子来到画像所在的那个房间里面。 诡异女子看着苏黯手中的雷之剑，又看着画像上的黑衣男子，再看着这个房间的陈设。 它眼中的杀念和疯狂迅速褪去，诡异的面容重新变得柔和，眼中也恢复清明。 最终，她的气质和画像上的白裙女子并无二致。 女子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画像上相互依偎的两人。 良久。 女子转头看向苏黯，这个唤醒她神志的人，轻声说了句。 “多谢。” “前辈想起来了？”苏黯道。 女子微微颔首。 玄幽之林中每一个镇守者，都在死前准备了后手，防止自身死后化作的阴物作乱。 不同的是，其余几位镇守者的后手生效，而她出了点意外。 “现在是什么时候，离朝可有灭亡，君上是否荡平魂寂山脉？”女子问。 苏黯在心中措辞了一会儿，道。 “前辈，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您所在的年代已不可考证，只能根据古籍中的只言片语，推断那是在无尽的悠久岁月之前。” 苏黯又将目前大陆的情况，以及他们对女子所在时代的了解告诉女子。 她所说的离朝，应该是黑暗时代的一个朝代。 君上，则是那个时代的人对那位终结阴物动乱大能的称谓。 那位大能被奉为人族帝君，当时的人称他为君上。 听完苏黯的解释后，女子久久无言。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么？”女子喃喃了一声，神情一阵落寞。 她本以为，被这个后辈唤醒神智之后，纵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会有很多熟悉的人逝去。 但君上何等伟力，寿元悠长无穷尽，肯定依旧君临天下、长生久视。 但没想到，帝君也好，那个时代也罢，都已成了古籍中久远而难以考证的过往。 她成了一个太古幽魂，浑浑噩噩间度过了无尽岁月，再度恢复神智时，已经是沧海桑田，往昔之人、往昔之事，都已经被埋葬在历史的烟尘中。 “秘境里的奇诡之地情况如何了？”女子问。 苏黯将秘境衰败，连带着削弱了诡异法则的情况告知女子。同时也告诉她自己正在想办法启动大阵，破除诡异法则。 女子听完后，神色有些欣慰。 诸位大人和他们这些镇守者的努力，没有白费。 曾经被人族视为心腹大患的几处奇诡之地，现如今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 第114章 面见 女子来到房间的某处，启动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机关，随着一阵“咔嚓”的声响，一间密室显露在苏黯眼前。 女子带着苏黯进入密室中，这间密室，正是阁楼的阵眼所在。 “麻烦了。”女子看着苏黯，轻声道。 “前辈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苏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灵石投入其中。 很快，随着海量灵石的消耗，第四个镇守者居所的阵眼也被激活。 “对了，前辈您认识此剑？”苏黯从体内召唤出雷之剑，悬浮于掌心。 女子看着苏黯手中淡银色雷弧缭绕的长剑，微微一愣，而后她看向苏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之色。 “真是久违的雷光啊。”女子感叹了一声。 “这是君上的剑，我少时遭逢阴物，多亏了君上相救，那时君上用的便是这把剑。” “像这样的灵剑，君上一共有七把。” 原来《七极剑诀》来自于那位。 根据记载，那位已经超脱出了九境，而《七极剑诀》同样是九境之上的功法。 苏黯又向女子打听那枚玉简，“还有一事询问前辈，秘境里可有哪位已经牺牲的先贤，贵姓澹台？” 女子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听说过浩然吗？” 苏黯点头道，“自然听说过，这个组织从上古传承到了至今，实不相瞒，晚辈的未婚妻便是浩然之‘琴’。” “浩然现在还有传承吗。”女子笑了。 这个时代，虽然无比久远，但总归还是有一些她熟悉的东西流传了下来。 “这个秘境的缔造者——已经牺牲的诸位大人，都是浩然的初代成员。” “而浩然的领袖“剑”大人，他的姓氏便是澹台，他是君上的肱股之臣、人族支柱，也是牺牲在秘境中的九境修士。”女子道。 那这样看来，这位秘境缔造者、浩然初代的“剑”，就是那位留下传功玉简的前辈了。 苏黯又向女子描述了一下他所寻找的那门秘术。 “你说的是阴阳灵身法？”女子道。“那确实是‘剑’大人的至强绝学。” “诸位大人都为身后之人留下了传承，如果你想要获得这门秘法，就需要前往“剑”大人的云上阁。” 女子从密室里拿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暗金色的腰牌，模样古朴。 “这是一枚通行令，能打开通往云上阁的通道。” “云上阁是“剑”大人的居所，也是整个秘境的中枢。” “在缔造秘境之时，此地除了我们这些注定要随奇诡之地长眠之人，还有一部分协助我们镇压阴物的道友也在。” “在秘境缔造成功之后，“剑”大人为了能将这些道友送出秘境，在云上阁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空间阵法，只要能激活这个空间阵法，就能将秘境中的所有人排斥出去。” “你若想离开秘境，和寻找“剑”大人的留下的传承，用此物前往云上阁即可。”女子将通行令取出，递给苏黯。 苏黯为了激活阵眼、消除诡异法则四处奔波，又拥有君上的传承，还是当代“琴”的未婚夫。 所以她乐得将这枚珍贵的通行令交给苏黯。 “多谢前辈！”苏黯心中惊喜。 有了这枚令牌，他不用去找秘境出口，只需要去云上阁，不但自己能离开，还能将秘境所有幸存之人带离。 按木屋主人留下的地图中，正常途径去往云上阁，需要经过其他秘境，且路上还有诸多磨难和机关。 而有了这枚通行令，就能跳过这些直通云上阁。 “前辈，秘境中有一人，可能是初代“剑”前辈的后嗣。”苏黯道。 “是谁？他在此处吗？”女子神色激动。 能见到故人之后，这让女子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在二楼，晚辈现在就将她带来。” 苏黯下了楼，来到众人所在房间。 推开门，众人看到去而复返的苏黯，都有些意外。 “您的事情解决了。”雀斑女学子看着苏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还没有。”苏黯摇了摇头。 他看着众人最后方的澹台泫，对她说道。“跟我走吧。” “我吗？”澹台泫有些错愕的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苏黯。 “你不会是想偷偷带她离开吧，为什么要带她，难不成看她长得漂亮？”王雨幽幽的道。 这句话让众人浮想联翩，这个黑袍人去而复返，什么都不说就让澹台泫跟他一起走。 他或许能动用某种手段，能让别人和他一样，能躲过诡异女子的袭击。 至于为什么带走的是澹台泫。 也许这个黑袍人只能带一个人走，而澹台泫是众人当中姿容最出众的女子，这个神秘人明显又是个男子，所以才选择她。 这句话也暗戳戳的提醒澹台泫，这个黑袍人可能对她图谋不轨。 “您带她走想干嘛？”雀斑女学子站出来，义正词严的看着苏黯。 其他人也都同仇敌忾般看着苏黯，不想让澹台泫跟着苏黯走。 不是说他们多关心澹台泫，而是不想让澹台泫夺走这个可能逃离的机会。 澹台泫也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苏黯走，她一个弱女子（至少她觉得自己在这个黑袍人面前是如此），要是这人真对她图谋不轨，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苏黯将房门打开。 一身破旧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外。 众人看着女子，吓的亡魂皆冒，忙不迭朝后面躲去。 “是……是那个阴物……” “你想害死我们？” “为什么要给它开门？” 众人惊慌失措。 “抱歉各位。”女子看着众人，脸上露出歉疚之色。 苏黯向众人解释了女子的情况，但众人早已被她吓破了胆，苏黯的解释无济于事。 虽然苏黯唤醒了女子的神智，但改变不了她是阴物的事实，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像之前一样他们痛下杀手？ “走。”苏黯看向澹台泫。 “好。”澹台泫这一次没有犹豫。 她注意到女子前后的改变，她看向众人的目光不再带着杀意。 再加上女子是一位为了人族牺牲的先贤。 所以澹台泫对现在的女子没有了畏惧。 女子死后化作阴物，犯下杀孽，能怪她吗？ 当然不能。 女子是为了人族镇守玄幽之林，才会牺牲在这奇诡之地，在诡异法则的影响下不可避免的化作阴物。 而且她生前尽力的避免这一结果，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苏黯和女子带着澹台泫离开。 房间内众人开始商讨。 “那个黑袍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关于女子的事情，所以才能有办法让她不攻击他，而且唤醒她的神智，现在我们应该是安全了，不如跟他们一起走吧。”一名男学子道。 “未必。”雀斑女学子缓缓摇了摇头，道。 “我听学宫教谕说过，那些恢复神智的阴物以后，能短暂压制自身嗜血嗜杀的本能，但很快，神智又会被本能压制，所以我们现在并不安全。” “那我们不如趁着现在女子神智还在，先行离去，她应该不会阻拦。”男学子道。 “不妥。”雀斑女学子还是摇了摇头。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压制不住本能，要是我们离开阁楼不远，她就恢复原形，来追杀我们，我们很难逃过。” “所以目前来看，倒不如躲在房间里，等确定那女子短时间不会恢复原形，我们再出去。” “期间说不定我们还能等来学宫的救援。” 她的建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 如果女子很快就失控，杀戮的本能压过恢复的神智，那澹台泫多半是回不来了，他们就继续待在房间里，等待救援，反之他们就离开。 第115章 四合院情况 与此同时，四合院居所内。 自从陈宏提出，没有参战的女子，需要履行某些的职责之后。 那些女子在短短半个时辰内，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身心受到严重摧残，甚至有人不堪受辱，选择自尽。 居所内，还是有一小部分人还是十分排斥的这件事的，有两位心怀正义的男学子，公开反对陈宏。 但结果就是，两人被陈宏和刘柱，以破坏居所团结和稳定的名义杀害。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件事对他们没什么负面影响，相反，他们还乐在其中。 陈宏甚至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一些人脱离沉稳青年和刘柱，加入他的麾下。 所以他和刘柱杀了两个人，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大部分人对此甚至表示支持。 其他一些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但反对的态度没那么坚决的人，一方面慑于陈宏和刘柱威势，另一方面见大家都这样做，也渐渐接受，堕落其间。 房间内，沉稳青年正静坐冥想，但听着屋外传来的淫秽声音，他始终静不下心来。 那些人已经不满足于一批一批在刘柱和陈宏的房间里办事，开始在院子里，青天白日之下，当众宣淫。 没有人阻止，相反加入其中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甚至有一些有修为在身的女学子，她们本可以置身事外，但却选择主动参与其中。 造成这样的结果，有陈宏推波助澜的原因。 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些男女释放了内心中掩藏的乱与欲。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在死亡和阴物的威胁下，他们开始抛弃道德和底线，肆无忌惮的宣泄。 只有沉稳青年在内的极小一部分人，还恪守本心。 居所众人堕落的如此之快 沉稳青年就是再蠢，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宏这个学宫师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勾动人的欲望、引人堕落，让沉稳青年想起了一种名叫采补法的邪功。 陈宏很有可能是修行了采补法的邪修。 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他将此公之于众，并旗帜鲜明的反对陈宏，只会让居所分裂，陷入内斗，届时谁来抵御阴物？ 不是他想看到居所乱成这样，而是和这比起来，阴物才是迫在眉睫的威胁，若是抵御不了下一次阴物袭击，众人都会葬身于此。 “余师兄，你饿了么，要不要我去给带点吃的？” 说话的是沉稳青年向陈宏要求的，那个只属于他的师妹。 她在女学子中年纪最小，是今年刚入修的新学子，年仅二八。 只不过把她带回房间后，沉稳青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师妹也意识到，这位师兄是想保护自己。 “你饿了？”余然问。 师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余然平静道。 “屋外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你要是出去，不一定能安然的回来。” 说完，余然没有再管小脸都吓白了的师妹，出了屋子。 院子里，满是不堪入目的场景，赤条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人群中，一个女子看到他出来后，不但没有遮掩，反而暧昧的看了他一眼。 余然面无表情，从锅里打好一碗饭菜，回了房间。 另一个房间内，宁彩呆呆的坐在床榻上。 这个房间归她一人所有，所以她可以有个独立的空间待着，但这里并不清净。 屋外院子里，各种淫秽的声音传来。 居所里洁身自好的人不多，除了她和沉稳青年在内的几个人，很多人沉湎于impart之中。 甚至还有一些二境女学子被强迫，但有余然给她们站台，所以她们安然无恙。 她们也是抵御阴物重要力量，不必和那些没有修为的女子一样，这是他的底线，陈宏也没有逼迫他。 总之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居所已经完全乱套了。 宁彩满心忧虑着未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 一身褐衣的刘柱进了屋，他身材高大健硕，虽然其貌不扬，但面容憨厚朴实，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你来干什么？”宁彩蹙了蹙眉。 刘柱目光在宁彩丰腴的腰臀间扫过，眼中淫念一闪而过。 但他很快移开目光，一脸温和的笑道，“小姐，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宁彩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 上一秒还笑呵呵的刘柱，被宁彩拒绝后，却是陡然翻脸，勃然大怒。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答应我？” “在外面你无视我，看不起我就算了！” “在这里，我的实力算是数一数二的，抵御阴物得靠我，我也能保护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就在不久前，刘柱来找宁彩，希望宁彩能跟他好上，出去以后和他成亲，他则会履行丈夫的义务，保护好宁彩的安全。 对此，宁彩自然是不同意的，刘柱的儿子都比她小不了多少，她要嫁给刘柱那不成了笑话。 “刘柱，我很不明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在酒楼十多年时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酒楼里谁听到你的名字，不说一声老实可靠？” 宁彩苦口婆心，希望唤醒刘柱的良知。 “为什么，现在你要助纣为虐？” 老实？ 刘柱不屑的笑了笑。 世间很多老实人，之所以老实，都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他们只能老实。 有些男子看着忠贞不二，但他们心里就没有向往过当皇帝，佳丽三天，每天都能撅不重样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他们能力不足，当不了皇帝而已。 刘柱平日里表现的像个顾家的好男人，但他经常幻想，能休掉家里那个黄脸婆，娶宁彩为妻。 就在刚才，陈宏安排了两个南府学宫的女学子伺候他，那种感觉让他魂飞天外。 这在放在之前，是他只能在心里意淫的事情。 那两个年轻娇嫩的女学子，和自己家里那个黄脸婆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要是还跟平日里一样老实，一辈子也尝不到她们的滋味。 刘柱看着宁彩，眼中浮现炽热之色，那两个女学子虽然嫩，但和宁彩比起来还是差了不不少。 “我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希望下一次我来能听到想要的答复，不要逼我用强！”刘柱丢下这句话，离开房门。 宁彩沉默了一会儿，出了房间，无视四合院中的乱象，敲响了余然的房门。 “宁小姐。”余然盘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余公子可有解决的办法？”宁彩问。 余然摇了摇头。 “对宁小姐而言，其实最终就只有两个结果。” “若现在你我联合起来，对抗陈宏和刘柱，支持我们的人和他们相比会少很多，战力相差悬殊，若最后兵戎相见，你我几乎没有胜算。” “就算我们险胜，也必定抵御不了下一波阴物袭击。” “这是第一种结果。” “第二种结果，那刘柱对宁小姐有意，若宁小姐委身于他，暂时来看宁小姐安全无忧。” “或许能撑到救援到来，亦或是找到方法回到学宫，最终逃离这里。” “是生是死，就看宁小姐的选择。”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复，宁彩失望的离开了余然的房间。 余然并非不想改变居所乱象，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帮手，他和宁彩对付不了联手的陈宏和刘柱。 而且就算有帮手出现，不能保证解决阴物的威胁，余然还是会选择向陈宏妥协。 在余然心里，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活下去。 第116章 归尘 陈宏找到刘柱，对他说道。 “我待会带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幸存者，加入我们，增强我们的实力，更好抵御阴物。” “这段时间，你看好他们，有谁异动，直接打杀便是。” “好。”刘柱点头。 其实刘柱只需要防备余然即可，而陈宏知道余然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他才敢放心带着人出居所。 至于其他人，不足为虑。 趁着下一波木鬼袭击还有点时间，陈宏若是能找到秘境的其他幸存者，无论是对于抵御木鬼袭击，亦或是后续探索秘境，都大有裨益。 而他带出去的，都是他可以信任之人。 要么是他在学宫里就已经发展成暗影成员的人，要么是他的忠实小弟。 陈宏在暗影成员的地位不低，有一位五境舵主的师父。 暗影和阴物打交道已久，所以他知道一种可以掩盖气息之法。 虽然不如敛息术，但也能让他和手下之人，不被木鬼这种灵智蒙昧的阴物察觉。 另一边，阁楼内。 “什么，我的祖上，是浩然初代的“剑”前辈？” 澹台泫经过和苏黯和女子的交谈，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她有一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很不切实际。 突然就有一个神秘人和一个来自上古的人族先贤告诉自己，其实自己有个先祖是九境大修士。 澹台泫家世代平民，近几代靠当铁匠，所以能维持温饱，再往上数，那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的苦哈哈的。 “不能确定，但有可能。”苏黯道。 “可是前辈，我家从太祖皇帝到现在世代都是贫民，总觉得这不太实际。”想到自家现在的状况，澹台泫叹了口气。 她家的条件，从父亲卧病在床以后，就一落千丈。 结果却有一个九境的先祖，九境修士可是站在大陆最顶端的大能，整个大晋也就只有一个。 澹台泫对苏黯的称呼也改变，他知道苏黯的所作所为。 他行走在诡林里，激活各个镇守者居所的阵眼，重启大阵，破除诡异法则，肯定也是像这位人族先贤一样，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既有实力，又有心胸。所以才能得到这位先贤的认可。 对澹台泫的话，女子笑而不语，她只是看着澹台泫和苏黯。 确实，她也不知道澹台泫是否是大人的血脉后裔。 但她是已时日无多，就当澹台泫是故人之后又如何？ 对她来说，化作阴物后还能恢复灵智，能看到自己和同僚以及诸位大人的努力获得成效，看到秘境的问题已经可以轻易被解决。 还能看到苏黯这位当代“琴”的未婚夫，还有澹台泫。 这些就足够了。 “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女子忽然对苏黯说道。 苏黯点了点头。 女子总归是低阶阴物，而且是受诡异法则影响诞生的阴物。 所以即便暂时被苏黯唤醒灵智，过不了多久灵智又会丧失，变成之前那个只知道杀戮的阴物。 与其以这种方式苟存，女子宁愿从此消散于世间。 “只能这样吗？”澹台泫有些遗憾，对那个时代那些人族先贤，她是持着崇高的敬意的。 如果没有他们，不知道阴物还会统治大陆多久时间。 苏黯和女子都摇了摇头，如果女子是因为其他原因化作的阴物，譬如说含冤而死，怨气冲天，在消除心间执念以后，还有长时间保持清醒的可能。 女子最后看了墙上那幅画一眼。 画中的她面带微笑，满脸幸福和甜蜜。 虽然那一天已经是很久以前，但却仿佛是昨日一般。 天光明媚，她和他依偎在一起，互诉衷肠。 他们商定，等君上带他们平定阴物动乱，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以后。他们就一起出游，去看看这世间大好河山。 只可惜，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 他先她一步死在了抗击阴物中，最终她也甘愿作为镇守者，守护阵眼，永远埋葬于此地。 现如今，沧海桑田，只怕连他的坟冢都找不到了吧。 往昔之人、往昔之事都已成了史书古籍上记载的过往，她也该和他们一起，回归于历史的烟尘中。 “前辈，再见。” 苏黯召唤出雷之剑。 雷光下，女子的身影缓缓消散。 苏黯沉默了片刻，将画作取下，放入储物法器内。 他不确定未来是否有人会来这个房间，损坏这幅画。 毕竟，这幅画是这位前辈最珍视的，也是能证明她曾在这世间最后之物。 和女子告别后，苏黯和澹台泫离开了房间，下了楼。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二楼原本躲在房间的众人，现在都已经出来。 而且，在他们和女子待在三楼这段时间，阁楼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全部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为首是一个身材普通，其貌不扬的青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批人中还有两个学子苏黯有点印象，一个是刘誉，另一个是廖淳廉。 后者是学宫二境学子中仅次于澹台泫的天骄，来找过苏黯，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赏识，为侯府办事，但被苏黯拒绝。 前者自从那次藏经阁外苏黯帮澹台泫解围以后，也没有再缠着澹台泫，安分了很多。 第117章 邀请 为首的青年正在和二楼众人说着什么，目光看到苏黯和澹台泫下来。 “这位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唤醒阴物神智的人？” 陈宏带人来到阁楼，被在二楼的众人发现。 有人认出了陈宏是学宫的三境师兄，而且还带着好几个学宫的同窗一起，顿时被他们视作救星。 陈宏也从众人口中知道了这个阁楼的情况。 阁楼内有一只阴物，而且实力在资深三境，不过陈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虽然他的实力只是初入三境，但他加上身边这些二境学子，对付这只阴物不成问题。 通过众人的描述，陈宏判断出这只阴物应该是人死后化作的。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这只阴物，被一个黑袍人唤醒了灵智。 陈宏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这个秘境是因为空间不稳才将他们吸入的，那么这个秘境的位置肯定在学宫附近，而在这之前陈宏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个秘境的消息。 所以陈宏判断这个秘境肯定还没有显于世。他们是秘境的第一批踏足者。 那么就能推断，那个女子阴物是秘境缔造完成之前就已经在秘境，她很有可能会知道一些关于秘境的消息，甚至包括秘境内的机缘的位置。 这正是陈宏现在迫切需要的。 “是的，陈师兄，就是他。”王雨点点头。 “那个黑袍人神神秘秘的，藏头露尾，肯定实力不如陈师兄你。”王雨恭维道。 陈宏的天赋在学宫三境的学子中可是有数的，王雨想傍上这样出色的同窗。 面对王雨的恭维，陈宏微笑不语。 这个黑袍人能单枪匹马来这阁楼，又唤醒了那只阴物的神智。 来头肯定不一般，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实力多半也不差。 苏黯和澹台泫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和二楼的陈宏等人对视着。 面甲下，苏黯目光审视着这些学子。 来自于前世的经验，让他敏锐的感觉到这群人的不对劲。 陈宏还好，其他跟他一起来阁楼的学子，他们一个个目光隐隐落在在场女子身上，而且最多的竟然是沈柔。 苏黯看了眼沈柔，她的身材有身旁的澹台泫两个那么宽。 而澹台泫出来后，他们的目光又集中在澹台泫身上。 尤其是刘誉和廖淳廉两人，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澹台泫。 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某种隐隐压制着的欲望。 澹台泫感觉到冒犯，心里有些不舒服，往苏黯身后躲了躲。 沈柔则不但不反感，相反还有些窃喜。 在学宫里面的时候，从来没有男学子看过她，而这些同窗目光频频看向她的腰臀，这是领略到了她的美。 他们的审美不像学宫其他男同窗那么恶臭，不喜欢她这种微胖的，就喜欢那种瘦的跟竹竿一样，又瘦又幼态的。 “在下陈宏，现修于南府学宫。”陈宏对苏黯微笑着拱手做辑。 “前辈，他是我们学宫的三境学子，天赋还不错。”澹台泫凑近苏黯，低声说道。 “你好。”苏黯也向陈宏拱了拱手，问道。 “有事？” 陈宏作为这批人中的领头者，不像其他人那样目光乱瞄，面容带着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像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 “听说阁下恢复了阁楼内那位前辈的神智，在下有些好奇，想问问阁下，是如何做到的。”陈宏道。 “机缘巧合罢了。”苏黯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既然不便说，那在下就不多问了。”陈宏毫不在意般的笑了笑。 这个黑袍人的来历和实力不明，陈宏出于谨慎，并没有逼迫。 “不知那位前辈现在在何处，听说她是某位来自于远古时代的先贤，在下想去拜会一下。”陈宏道。 “那位前辈神智恢复，为了不为祸世间，已经甘愿魂飞魄散。”苏黯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那女子魂飞魄散了，这是好事。 在他们看来，她生前做过什么不重要，既然死了，那就死的透一点，不要再作妖。 “这样啊，那实在太可惜了。”陈宏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在下和学宫一些同窗，以及一些镇民，在离此地不远处组建了一个聚集地，共同抵御阴物，同时我们那边还有足够的食物。” 说着陈宏指了指王雨陈柔等人道。 “这些同窗已经决定和我们一起去聚集地，不知阁下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陈宏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个黑袍人肯定知道不少关于秘境的事，所以他想让苏黯和他一起去居所。 居所是他的地盘，哪怕苏黯是三境巅峰修士，陈宏也有把握让他把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 “不必了。”苏黯道。 陈宏所在的集聚地就是玄幽之林最后一个镇守者居所了，只要激活那里的阵眼就能重启大阵。 但陈宏此人有问题，而且苏黯还没有吸收阁楼的雷元素。 所以他会去陈宏说的那个聚集地，但不是现在。 “澹台小姐呢？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见苏黯拒绝，陈宏又看向澹台泫，温和的问道。 澹台泫作为学宫第一天骄，天赋出众，修炼速度比修行了采补法的他都不差。 而且澹台泫还有过人的容貌和气质，被评为京城四大美人。 他前段时间在学宫吸纳的两个新成员，刘家的大少爷刘誉，以及天骄廖淳廉，都喜欢澹台泫。 说起来这还要多谢澹台泫和那位神威侯世子，如果不是他们，陈宏还没法说服这两人加入暗影。 如果陈宏能将她吸纳入组织，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陈宏对澹台泫的身子也很感兴趣。 届时让她堕落，加入组织，对陈宏来说无论从哪方面都是一件好事。 面对邀请，澹台泫看了看面容和善看起来像好人的陈宏，又看了看一身黑袍、戴着面甲，看不清面容的苏黯，果断摇了摇头。 虽然这位前辈神神秘秘的，但实力不差，而且他能得到那位先贤的认可，人品肯定也没问题。 相反这位师兄，澹台泫总感觉他像个笑面虎一样。 还有就是刘誉和廖淳廉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刘誉以往会用那种色眯眯的目光看向她，但也没有今天那么恶心。 廖淳廉也是，虽然这家伙对她有意思，但碍于刘誉，平常并没有表现的多明显，不像今天那样赤裸裸的毫不掩饰。 这群同窗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既然这位前辈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那她还是先跟在这位前辈身边吧。 “澹台，你不要犯傻。”这时，雀斑女学子出声道。 “陈师兄人很好，而且陈师兄的那个聚集地，有很多同窗，人多力量大，又有足够的食物，大家一起抵御阴物，多安全啊。” 她是之前给澹台泫开门的人，对澹台泫印象还不错，这时候出于好心劝说。 “相反你身边这个人，虽然王雨说的话不好听，但他确实藏头露尾的，不像陈师兄那样光明磊落，你长的那么漂亮，他说不定就对你图谋不轨。” 澹台泫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见状雀斑女学子叹了口气。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澹台泫那么清醒那么勇敢的一个女孩，面对之前的诡异女子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犯傻呢。 等那个黑袍人真对她做些什么，她遭遇不测的时候，她就会后悔了。 “澹台师妹真的不考虑一下？”陈宏忍不住又问道。 他这次出来，还是有些收获的，这些愿意跟他走的人中，大部分是男子，都有二境实力。 王雨、沈柔、雀斑女学子三人实力不怎么样，但当作玩物还是可以的。 但澹台泫和黑袍人才是他最想要争取的目标。 后者很有可能掌握着秘境不少秘密。 前者是暗影不错的吸纳对象，而且澹台泫的身为京城四大美人，他也想一亲芳泽。 “不必多问了。” 这一次，苏黯开口了，他看着陈宏。 “若你的目的达到了，便离去吧。” 陈宏深深的看了苏黯一眼。 “那在下便先行离去，阁下如果感兴趣，可以随时来我们聚集地，往阁楼右边的小路一直走，便可以到达。” 陈宏带着众人离去。 第118章 不甘 “前辈，我感觉他们不像好人。” 陈宏等人走后，澹台泫向苏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誉和廖淳廉两人，让她感到很可疑。 尤其是刘誉，他在南府学宫待了好几年，一直是混吃等死，看书和冥想都十分懈怠，所以始终卡在一境。 就在一个月前，刘誉各项考核的成绩还是一塌糊涂，位居一境学子的下游，现在却已经晋升二境。 “他们已经成了邪修。”苏黯若有所思，说道。 这些男学子，正值年少，面对异性应该是青涩懵懂的时候。 但他们却跟老色胚一样，用带着欲望的目光盯着女学子。 如果是一个两个男学子这样也就罢了，但每个都这样，那就证明刚刚陈宏带来的人肯定有古怪。 对异性保持着浓烈的欲望，且刘誉又在短时间内晋升二境，这让苏黯想起了采补法。 采补法是主流的邪功之一，能依靠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提高修行者的修炼速度。 这是一条捷径，但会让人堕落。 “邪修？”澹台泫有些难以置信。 邪修这些臭名昭着的存在，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但刚刚那些人都是她的同窗，他们竟然是邪修？ “你说的那个刘誉，多半是修行了采补法。”苏黯道。 尽管觉得很不可思议，澹台泫却没有怀疑苏黯的判断。 因为刚刚刘誉看她的目光确实非常冒犯，他的进境速度也很不合理。 “那跟他们走的人岂不是危险了。”澹台泫道。 “前辈，要不要趁着他们还没走远，去提醒一下他们？” 苏黯摇了摇头，道。 “去了也没用。” “你觉得，我跟他们说这些南府学宫的学子是邪修，他们会信我吗？” “也是。”澹台泫心中略作思忖，很快想明白了。 不是每个人都观察的像苏黯那么仔细，南府学宫的学子们被学宫保护的很好，基本没有和邪修打交道过，缺乏该有的警惕之心。 苏黯去跟他们说这些同窗有问题，他们肯定会相信自己的同窗，而不是苏黯这个藏头露尾的外人。 另外就是苏黯也没有证据，他只是前世和邪修打过不少交道，所以才能观察出些许端倪。 那些人中也不是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了邪修，毕竟学宫有教谕们盯着，陈宏也就将刘誉和廖淳廉两人拉入了暗影。 其余之人，因为在居所经历的事，让他们对异性，有着跟采补法修行者一般强烈的欲望。 苏黯在二楼找了个房间，召唤出雷之剑，盘膝坐下，开始吸收阁楼上的雷元素。 澹台泫偷偷打量着苏黯，目光不由得落在雷之剑上。 这是一柄通体缭绕着雷弧，由雷元素凝聚而成的灵剑，应该是某种术法。 不知道品阶怎么样，看起来威力不低。 这位前辈很神秘，知晓很多秘辛，实力也不弱，还为了破除这里诡异法则而奔波，难道他是传说中浩然的成员？ 虽然有些好奇这位前辈的身份，但他以黑袍罩身，明显是不想暴露自身，所以澹台泫也识趣的没有去问。 另一边。 陈宏为首的众人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小路两旁，木鬼们将瘦长的身子半隐藏在诡树后面，看着众人，但却没有朝他们出手。 见此，王雨有些兴奋的对沈柔道，“你看吧，我就说跟着陈师兄肯定没错，他不但有不俗的实力，还能让这些阴物不攻击我们。” “这次，我们肯定能安然回到学宫。” 沈柔也点了点头。 这位陈师兄确实本领非凡，就是人长的不怎么样，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澹台泫还执意要跟着那个黑袍人，不和我们一起，现在说不定那黑袍人已经露出真面目了。”王雨幸灾乐祸的说道。 队伍前方。 刘誉来到陈宏身旁，有些不甘的道，“陈师兄，我们就这么走了？” “那个黑袍人不把师兄您放在眼里，我们不如回去给他一点教训，顺带把澹台师妹带走。”廖淳廉也一旁道。 陈宏看了两人一眼，他们什么打算他自然清楚。 当初这两人能被他说服加入暗影，和澹台泫有脱不开的干系。 在南府学宫，一直没有哪个学子的家世能和刘誉比，所以刘誉这几年可谓是作威作福，学宫里没有学子敢和他作对。 但那位神威侯世子突然来到南府学宫，刘誉遭到了降维打击，各方面都被苏黯稳稳压制，就他连视作囊中之物的澹台泫也眼看着也要转入他的怀中。 刘誉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可是没有办法，在神威侯府面前，他背后的刘家什么不是。 尤其是近来家中又传出消息，他这个族长之子因为天资过于愚钝，被族老们投票表决踢出继承人行列，哪怕他的父亲极力阻止，也没能挽回。 在这两件事的影响下，刘誉开始想要奋发图强，改变现状，但他惫懒久了，根本努力不起来。 就在这时，陈宏找上了他。 一部采补法，就能让他快速踏入二境，摆脱废柴的名声。 借此，他可以夺回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一项能超过苏黯的地方，那就是修为。 刘誉觉得自己修行几年都没有晋升二境，苏黯修行才三个月，肯定还在一境蹦跶。 这段时间，刘誉也在反思，为什么追求了澹台泫那么久，她对自己仍然不屑一顾。 最终刘誉得出结论，肯定是因为实力原因。 女子天性慕强。 等他变强后，澹台泫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投入他的怀抱。 至于采补法那些副作用，让人堕落，对异性欲望强烈，那又算得了什么。 刘誉虽然一直没能将澹台泫追求到手，但不代表他会缺女子。家中消失几个婢女，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廖淳廉的情况也和刘誉类似。 他为了不得罪刘誉，连澹台泫这位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敢追求。 对此，廖淳廉表面上没什么，暗自却觉得十分窝囊。 他和澹台泫可是有着南府双璧之称，两人注定是一对。要是自己对她表露爱意，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可是他不敢。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他不敢表露对澹台泫的爱意。 等到苏黯入修南府学宫，廖淳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能攀上神威侯府的关系，他就不用在意刘誉和刘家，他能光明正大的和澹台泫走在一起。 于是他向苏黯毛遂自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苏黯委婉的拒绝了他。 第一次被拒绝，廖淳廉没有气馁，他第二次找上苏黯仍然被拒绝。 第三次，苏黯不耐烦，直接对他说让他以后滚远点，别来打扰他。 廖淳廉感到十分羞恼，他自诩为南府学宫天骄，万中无一的天才，何时受过这种耻辱。 为了变强，他开始将主意打到那些可以提升修炼速度的邪功上面。 最终，他成功在黑市买到一本采补法，也因此被陈宏注意到，加入了暗影。 在陈宏的牵头下，廖淳廉和刘誉碰面，他已经不再忌惮刘誉。 因为陈宏说，下一次他会将廖淳廉这位南府天骄举荐给自己的师父，那位五境舵主。 刘家也就刘誉父亲一个五境修士而已。 第119章 表露 这段时间，陈宏为了不让两人暴露，嘱咐二人行事低调，并让刘誉隐藏实力。 甚至不让二人去接触澹台泫，生怕自己在南府学宫好不容易招纳的新人，被人看出不对劲。 但在秘境里，两人不用再隐藏自己。 现如今，两人面对澹台泫和一个陌生男子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表现的同仇敌忾，都恨不得除之后快。 “师兄，不如我们偷偷折返回去，把他给……”廖淳廉眼中寒芒一闪，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杀意，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陈师兄，有你在，还有我们帮忙掠阵，还怕他不成？”刘誉道。 自从晋升二境后，刘誉的信心极度膨胀，三境，在他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陈宏目光眯了眯，有些被说动。 被苏黯拒绝，甚至澹台泫也因为他自己没能带走，他心里说不恼怒那是假的。 只是他向来谨慎，一来不清楚那黑袍人的实力。 二来阁楼众人面前，陈宏就因为黑袍人不跟自己走就和他兵戎相见，容易招致阁楼众人的警惕和反感。 所以陈宏没有选择动手。 现在阁楼众人注定会去四合院，他似乎可以带人折返回去。 澹台泫也好，秘境的秘密也罢，都是他渴求的。 陈宏当机立断，让一个手下带阁楼众人回去，他则带着剩下的人折返回阁楼。 “陈师兄要去哪？”沈柔问。 “师兄带人去找其他同窗了。”陈宏手下的男学子道。 “陈师兄不在，我们回聚集地的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沈柔有些担忧的问。 “放心吧，回去的路上不会出现意外的。”男学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阁楼内。 苏黯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将阁楼的雷元素吸收完。 “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再吸收一个居所的雷元素，雷之剑应该就能达到小成了。”苏黯在心道。 初步祭炼的雷之剑对付木鬼这种普通或资深的二境阴物得心应手，那小成的雷之剑，应该就能对付三境阴物了。 吸收完雷元素，苏黯没有停留，准备离开阁楼。 在木屋主人对玄幽之林的描述中，有提到过，玄幽之林的诡树会分泌一种宛如墨汁般的树脂，这种树脂，和木鬼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若是澹台泫和他一样遮盖住身形，再在身上沾染上这种树脂，应该就能不让木鬼攻击她。 苏黯跟澹台泫说了一下这件事，后者颇有些惊喜。 果然这位前辈来历神秘，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苏黯下了楼，在一楼门口，他顿住了脚步。 只见四名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的男学子，站在院子内，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而陈宏则躲在不远处的幽林里，看着这边。 陈宏一个初入三境的修士，带着四个二境修士，在相互配合的情况下，只要不是碰上三境巅峰的修士，都能战而胜之。 但陈宏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他决定让小弟先出手。 如果这个黑袍人表现出三境巅峰的实力，那他立马离开回四合院，获取秘境秘辛和澹台泫的事再从长计议。 如果这个黑袍人只是资深甚至普通的三境修士，那不好意思。 要是他能将秘境的秘密乖乖说出来，陈宏会让他死的痛快一点。 四名男学子隐隐包围着苏黯。 这些人当中，廖淳廉和刘誉是暗影成员，其余二人则是陈宏麾下的小弟。 除了刘誉初入二境实力一般，廖淳廉和其余两人都有资深二境的修为，实力和澹台泫差不多。 苏黯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到陈宏的身影。 他没来，还是说躲在暗中？ 苏黯倾向于后者，那陈宏看起来就是个笑面虎，这种人普遍比较谨慎。 他躲在暗中，要么是摸不准他的实力，让这四人试探他，要么就是想偷袭，给他致命一击。 情况有些不妙。 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想要对他动手。 凭借雷之剑特性，自己现在对付一些弱小的三境阴物，或许还有点胜算，但面对三境的妖类和修士，绝对够呛。 更别说还有四个二境在一旁协助。 该怎么办？ 苏黯心念急转，很快，他有了主意。 “前辈。” 这时，澹台泫也下了楼。 她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四名同窗，心中升起一阵警惕。 一名男学子看着雪肤花貌、气质素雅如兰的澹台泫，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澹台师妹不愧为京城四大美人之一，不是学宫里那些胭脂俗粉能比。” “你给我闭嘴。”刘誉呵斥了这名男学子一声，澹台泫是他所爱之人，只能属于他一人，岂容他人觊觎？ 随即刘誉深情款款的看着澹台泫。 “泫儿，虽然你方才拒绝陈师兄，但陈师兄愿意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跟我走吧，我现在已经有实力，我能保护好你。” “你有什么实力？”廖淳廉不屑的道，旋即他看向澹台泫，一脸温柔的道。 “澹台师妹，我的心意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不像刘誉一样，经常和女同窗苟合，我从未和其他女同窗关系近过，就是为了师妹你。” “你我并称南府双璧，本该就是一对，不是吗？” 面对两人告白般的话语，澹台泫面无表情。 廖淳廉对她有意，她确实早就知道了。 第120章 击杀 澹台泫的择偶标准是，男方不需要出身什么世家大族，有些家世背景就行，容貌不求多么英俊潇洒，只要不丑的像刘誉这样就可以，然后对她好一点。 至于感情什么的，澹台泫仅做参考，有自然是好的，没有也不强求。 按理来说廖淳廉是满足这些的，他的容貌和天赋都很不错，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有些家资，对她也有意。 要是之前廖淳廉主动跟她说这些话，澹台泫可能会答应。 但他却因为刘誉的缘故，不敢明着表明心意，这样没有担当的男子，澹台泫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而且廖淳廉还成了邪修，澹台泫脑子抽了才会跟邪修扯上关系。 所以澹台泫没有搭理这两个人，只是跟苏黯低声说了一句。 “前辈需要我出手吗？” 这几个学子，澹台泫拦住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用。”苏黯道。 “那前辈我就不妨碍你了。” 澹台泫点了点头，自觉退入阁楼内。 这位前辈实力不凡，想必她在也只会让前辈感到束手束脚。 见澹台泫没有回复，刘誉和廖淳廉还准备说些什么。 最后一名男学子淡淡的道，“行了，有什么事等把这个黑袍人解决了再说吧。” 他一直盯着苏黯的动作，对方很平静，就那么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似乎有恃无恐。 廖淳廉和刘誉闻言，都没有再说什么。 四名学子紧紧的盯着苏黯，没有人轻视他，他们知道这个黑袍人是有些实力的，只是不知道具体多有实力。 但他们也没有害怕，毕竟身后还站着陈师兄。 四人掌中元素之力汇聚，正准备施展术法。 下一刻，一股玄妙的“意”将他们笼罩在内。 四人身躯微震。 “怎么回事？”一名男学子战战兢兢，额头冒出冷汗。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仿佛有人将一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凝聚中的术法也因此被打断。 廖淳廉被苏黯的剑意笼罩，汗毛直竖，他身为南府学宫的天骄，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武修的“意”，而且这股让人如芒在背锋锐感，这“意”要么是剑意，要么是刀意。 刘誉表现的更加不堪，他眼睛瞪大，目露惊恐。 刘誉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剑意。 刘誉的父亲是一位五境剑修，每当刘誉做的事，让刘誉父亲极度愤怒的时候，他就会用剑意，来惩罚他。 这种惩罚很痛苦，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手持利剑潜伏于暗中，随时会将剑刺入他的心脏一般，让刘誉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 这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黑袍人绝对是个剑修，而且是个领略了剑意的剑修。 刘誉的父亲跟他说过，剑修一般都是在四境时能领略剑意，极少数能在三境便领略剑意。 而能在三境便领略剑意的剑修，无一不是同境罕逢敌手的天骄。 也就是说，这个黑袍人即便修为没有三境巅峰，但实力绝对达到了。 面对一个三境巅峰的修士，仅仅靠着他们四人加上初入三境陈宏，不可能有胜算。 就在这时。 墨元浮空而起，朝着刘誉激射而去。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能做出些许反应，但刘誉只是个刚入二境的修士，被剑意所摄，身体内的法力运转滞涩，根本无法凝聚术法。 刘誉只能满脸绝望，眼睁睁的看着墨元精准无比的刺入他的心脏，穿膛而过。 最终，刘誉的身躯无力倒地，这位在南府学宫作威作福好几年的二世祖，气息彻底消绝。 临死前的一刻，刘誉满心后悔，为什么他这么倒霉。 陈宏说秘境里最多只能存在三境修士，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黑袍人不刚好有三境巅峰的实力，他们都能联手将他击败。 结果这个黑袍人竟然是一个在三境就修出了剑意的剑道天骄。 密林中，躲在暗处的陈宏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苏黯的剑意无法离体太远，影响不到他这里。 但苏黯御剑击杀刘誉，陈宏没有从那柄长剑上感受到丝毫气机波动，他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以意御剑。 这是来自哪家的怪物？ 陈宏和刘誉一样，感觉自己很倒霉。 偌大的暗影里面，能在三境就领略剑意的修士也不多。 陈宏目前知道的就只有李长老，以及无常和修罗大人。 前者是暗影内部实力名列前茅的六境长老，后两者则是暗影的统治者，七境少司命。 陈宏的师父曾经和他说过，他们这些术修，和武修交战时，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的“意”。 要是碰到实力超过自己的武修，因为武修不修灵识，他们的感知比起术修要差不少，趁着对方没有发现你之前，赶紧跑就行了。 即便对方发现你，只要你们的距离够远，或者没有被对方的“意”锁定，依旧有不小概率逃出生天。 但要是对方的“意”将你锁定了，能做的就只有殊死一搏了。 苏黯将刘誉解决后，将墨元召回手中，他提着剑，朝廖淳廉冲去。 廖淳廉看着飞快逼近的苏黯，仿佛在面对一柄锐意冲天的利剑，心惊担颤，一阵手忙脚乱之下，只凝聚了一道简单的风刃。 苏黯随手将风刃拨开，近身上前，挥剑朝廖淳廉攻杀，他的剑术很凌厉，杀力极强，一往无前。 仅仅几剑之下，廖淳廉就被苏黯枭首。 陈宏微微心惊。 他能看出这个黑袍人剑术之精湛，击杀廖淳廉太过干净利落。 这个黑袍人绝对是一个剑道天骄，没有释放剑招，仅凭借剑术和剑意，短时间就连杀了两人。 不过奇怪的一点是，他的速度不快，三境武修的肉身体魄比二境武修强不少，速度也快上不少。 而这个黑袍人接近廖淳廉时的速度，最多也就二境武修的程度。 难道这个黑袍人的肉身体魄只能比肩二境武修？ 肯定不可能，这是他故意为之。 这个黑袍人知道他躲在暗中，想要示敌以弱，告诉他自己肉身淬炼的弱点，很容易就会被偷袭至死，好引他出来。 但是你都表现出剑意和这么凌厉的剑术，这种藏拙有什么用呢？ 陈宏觉得自己要是露头，下一刻对方的剑意就会将他锁定，然后一发飞剑取他项上人头。 风紧扯呼，还是走为上策。 虽然这四个铁杆小弟死了，对他来说堪称伤筋动骨，因为他在学宫里总共就发展了那么几个暗影成员。 但要是暴露了踪迹，自己的命也得留在这。 陈宏没有看剩下两个学子的结局，果断离去。 第121章 了解情况 短时间解决刘誉和廖淳廉，苏黯看似轻松，但他依仗的是剑意和剑术之利，打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短时间内他能做到的仅仅只有这些。 剩余两名男学子都有资深二境的实力，如果他们是苏黯前世碰到的那些老江湖，这时候已经拉开距离，凝聚出术法向苏黯攻来。 这样的话苏黯将会很被动，甚至落败。 但两人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温室花朵，没有什么真刀真枪的战斗经验，完全被刘誉和廖淳廉的死吓住，不敢轻举妄动。 苏黯提着剑看向两名男学子。 两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其中一名男学子很干脆的举起手，跪倒在地。 另一名男学子本想抵抗，但看到同伴已经投降，也放弃抵抗。 刘誉和廖淳廉已经死了，但陈宏还没有现身，肯定是慑于这个黑袍人的实力，不敢出来，甚至说不定已经丢下他们跑了。 就算陈宏现身，他们三人联手也对付不了这个黑袍人。 所以抵抗是没有意义的，投降求饶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看着这一幕，澹台泫有些疑惑。 这位前辈电光火石间将两人解决，在她的意料之中，让她不解的是，前辈解决二人凭借的不是术法，而是剑意和剑术。 她目睹过雷之剑，认为这位前辈是术修，现在看来，他是剑修？ 两名男学子都已经放弃抵抗，苏黯突然对着林子里道。 “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还有人？ 听到苏黯的话，澹台泫顿时警惕的看着四周。 难道陈师兄没走，他被这个黑袍人发现了？ 两名男学子也面面相觑。 但附近一片安静，没有异常。 “需要我请你出来吗。” 苏黯又冷冷道。 话音落下，四周仍然是一片安静。 “前辈，还有谁躲在暗中吗？”澹台泫问。 “陈宏，就是这四人的领头者，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走了。”苏黯道。 澹台泫明白了，前辈是猜到陈宏躲在暗中，想诈他出来。 两名男学子嘴角抽了抽，都这么强了，还需要那么警惕吗？ 陈宏一个初入三境的修士，看到一位拥有剑意的剑修，早就汗流浃背，吓的跑路了。 确认陈宏已经离开，苏黯看向两名男学子，淡淡道。 “说吧，你们为什么折返回来。” “陈师兄回来是想要带走澹台师妹。”跪倒在地的男学子说道。 陈宏没有告诉他们苏黯知晓秘境秘密之事，所以二人都以为陈宏的目的是带走澹台泫。 毕竟她可以说是整个南府学宫人气最高的女子，名声在外。美貌和天赋冠绝其他女学子。 “前辈，都怪我。”澹台泫很不好意思。 这群人将主意打在她头上，前辈受到她的牵连，才会被攻击。 “小事。”苏黯不甚在意道。 他思虑的要更深一些。 陈宏仅仅是为了澹台泫而来吗，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比如冲着他来的？ 如果他知道一些关于秘境的事情，那就不否认有这个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陈宏确实被他吓退。 苏黯展现的剑意足以震慑住很多人。 整个大晋，再往上数几个朝代，大陆上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位修士在二境就领略了武道的“意”。 所以怀剑意者必为三境修士，这个概念已经深入人心。 目前苏黯空有剑意，体魄和气机、法力都只有初入二境的水准，碰上刀硬人也硬的三境武修，他是没有胜算的。 对上三境术修，被拉开距离也基本赢不了。 “你们那个聚集地的情况怎么样？”苏黯问道。 一名男学子眸光闪烁，道，“我们那里很安全，大家相处的也很好，齐心协力，共同抵御阴物。” “是吗？” 苏黯手中的长剑指了指刘誉的尸体，淡淡的道。 “有他和陈宏这两个邪修在，你确定你们聚集地会像你说的那么安生？” 刘誉修行了采补法，廖淳廉也不正常，剩下这两人同样不干净，那作为他们领头者的陈宏，是一个邪修跑不了了。 一个居所有一位三境邪修在，肯定不会那么和睦，除非这个居所和苏黯所到的上一个居所一样，有五六位三境修士在，让陈宏只能潜伏，不敢轻举妄动。 “前辈，他是骗你的。”另一名男学子连忙道。 “我们聚集地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安全。” 这个黑袍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同伴的谎言。 他们两人在秘境外，就和陈宏有些交情，在秘境内又被陈宏的那个提议打动，很享受这种肆意亵玩女子的感觉，所以成了陈宏的铁杆小弟。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陈宏是邪修，只当他玩的开也玩的花。 但二人毕竟是南府学宫的二境资深学子，经过苏黯的提醒，联想到陈宏在四合院的行为，立马意识到他可能如苏黯所说，身份有问题。 这名学子不敢再说谎，将四合院居所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包括宁彩有一储物法器的食物，让他们不用挨饿。 和陈宏让那些没有修为的镇民女子和女学子给男子们当玩物，肆意欺辱。 以及三位三境修士，和各自的派系。 “什么？” 听完男学子的话后，澹台泫一阵气愤，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这些男学子竟然联合起来，欺负那些修为只有一境的女同窗。 这还是平日里那些和蔼可亲的同窗吗，简直是禽兽才对。 “你们就没人阻止他，让他将聚集地搞的乌烟瘴气？”澹台泫问。 “澹台师妹，我们也想啊。”男学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诉苦道。 “但是陈宏的势力太大了，就连余然师兄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余然，此人澹台泫听说过，学宫的三境学子，算是学宫的老学子了，在学宫的风评也不差。 按理来说，陈宏并不是他的对手，他出手完全能遏制陈宏。 男学子又将四合院居所面临着木鬼的威胁，和余然的顾虑一并说了出来。 他们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曾担心余然会出手惩治他们，但陈宏宽慰他们说，余然为了保存居所实力，抵御阴物，不会对他们出手。 不仅如此，陈宏还会想办法，让余然跟他们一起堕落。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而且就算回到学宫以后，大家对此事三缄其口，再加上法不责众，也不用担心会受到律法的惩罚。 实在不行后面将那些女子灭口。 两名男学子言辞恳切的说他们二人和余然师兄一样，其实都是反对陈宏的。 但是支持陈宏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势单力孤，所以才不得不假意迎合。 他们二人也没有对那些女子施暴，只是迫于陈宏的压力才不得不折返回到阁楼，对苏黯出手。 两名男学子控诉着陈宏在四合院的荒谬恶劣行为，满脸义正词严。 一时间就连澹台泫都狐疑的看着二人，思考着他们是否真的是无辜的。 苏黯没有被两人的表演打动，经过一番仔细的询问后，确定他们已经将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 苏黯一剑刺入一名男学子的心脏，握着剑柄的手轻轻一搅，又拔出长剑刺入另一人的胸膛。 两名男学子胸前的衣服很快被血液浸染，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口中涌现出的鲜血，让他们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最终只能目光怨恨的看着苏黯，身体无力倒地，彻底气绝身亡。 第122章 澹台泫的担忧 “前辈，你……” 澹台泫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黯会突然发难，这么干脆的杀了两人。 她料想中的处理方法，应该是打晕这两人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无辜的？”苏黯看向她，缓缓道。 “他们能被陈宏派遣来对付我们，说明陈宏比较信任他们，那些腌臜事他们肯定没有少做。” “就刚刚他们看你的眼神，想象一下，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中，会遭遇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性，澹台泫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种下场，简直生不如死。 “对于有些人，我们可以怀着仁慈和宽容，但对这种人，就这么杀了他们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澹台泫点了点头，她料想的处理方法确实还是有些仁慈。 苏黯也没有处理两人的尸体，任由其留在院子里，很快就会有木鬼循着血腥味而来将尸体吸食。 苏黯去林子里，取了些诡树的树脂，用瓷瓶装起。 诡树的树脂和一般的树脂不同，并不粘稠，呈现一阵墨汁般的浓黑色，闻起来没有味道。 苏黯向澹台泫解释了树脂的用途。 “涂在衣服上就可以吗？” 澹台泫没有怀疑苏黯的话，她对这位前辈还是很信任的。 苏黯又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件可以遮盖身形的黑袍。 澹台泫瞄了一眼，是苏黯身上的同款。 她穿上黑袍，带上兜帽，将娇嫩的脸蛋和窈窕的身姿掩盖，再将树脂涂抹在衣服间。 澹台泫尝试出去走了一圈，树脂掩盖了她的气息，又有黑袍遮住了身形，那些木鬼都没有攻击她的意思。 确定没有问题，苏黯带着澹台泫前往最后一个居所。 …… 另一边， 阁楼众人来到四合院居所以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和蔼可亲的同窗。 而且一群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不怀好意的男子。 四合院的人提出，他们要想加入聚集地，需要答应某些要求。 男子交出身上的值钱物件，如玉饰、金银法器等，女子则需要先陪侍男子们。 面对这般无理的要求，阁楼众人自然选择拒绝。 对此，四合院的人也很干脆，说这是居所的规矩，不想遵守那就滚。 最终，男学子们乖乖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王雨和沈柔也不想面对外面恐怕的阴物，选择顺从。 雀斑女学子不愿受辱，一个人离开四合院。 王雨觉得在活命面前，这种事也算不了什么，她平时就比较开放，就当是突破一下自己的极限。 等陈宏回到居所，众人也已经偃旗息鼓。 “陈师兄……” 一名男学子见只有陈宏一个人回来，走上前来想问问情况。 但看到陈宏脸色明显不太对劲，又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陈宏面色难看的回了房间。 这一趟，他不但损失了刘誉廖淳廉两位组织新人，还招惹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刘誉背后有刘家，廖淳廉本身天赋不俗，未来成就不低，二者都是他很看好的新人。 如果能发展起来，未来必能帮组织创造很多利益，他也能因此获得组织的嘉奖。 结果这两人就这么死了。 那个黑袍人肯定猜到这场针对他的围攻和自己有关，四合院离阁楼不远，他若沿着路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里。 届时黑袍人如果要报复他，在损失了四个铁杆班底的情况下。 四合院里未必会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他，跟一个领略了剑意的三境剑修为敌。 不好办。 最稳妥的做法是离开四合院，去别处躲藏起来。 但陈宏已经联合刘柱将四合院的情况控制住，接着就是帮刘柱搞定宁彩，而后要挟余然，让以他为首的那些坚守派也一起堕落，他就能进行计划的下一步，带领众人探索秘境，获得秘境里的机缘。 这时候离开，陈宏前面付出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 他不甘心。 最终，陈宏一咬牙，还是选择留下。 …… 苏黯带着澹台泫，沿着地图的指示来到四合院。 这一路上，澹台泫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这座秘境的情况。 诡树和木鬼无处不在，路边和林子里躺着很多被木鬼吸食的干尸。 这些干尸模样瘆人，面容扭曲，显然死前极其痛苦，看服饰有的是镇民，有的则是南府学子。 阁楼外，其实比阁楼里更加危险，林子里的阴物数量太多。 如果不是前辈想办法帮她遮盖住气息，她敢就这么行走在秘境内，很快就会被阴物围攻然后吸成干尸。 “前辈，你说我们能安全出去吗？”澹台泫有些悲观。 “能。”苏黯平静道。 “破除了此地的诡异法则后，我会带你去你祖上的居所，届时会有方法把秘境的所有人送出去。” 听着苏黯从容的声音，澹台泫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真是祖上保佑，也对亏了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先祖，否则前辈未必会那么照顾自己。 忽然，澹台泫想起了某个人。 她在学宫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能让她记挂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多月以来，经常和她一起去藏经阁和膳房的苏黯了。 澹台泫对苏黯，从刚开始的悸动，到后面渐渐变得平淡。 不是说澹台泫移情别恋，而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澹台泫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位神威侯世子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澹台泫只把苏黯看作一个生命中临时的过客和朋友。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澹台泫俏脸上有些忧虑。 听前辈说，他们被吸入秘境后的位置是随机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是运气好刚好落在聚集地附近，那遭遇危险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一个一境修士，没有丹青小姐保护他，怎么应对这些至少都有二境的阴物呢？ 只能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澹台泫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123章 初临四合院 很快，一座规模庞大的四合院出现在道路尽头。 四合院附近这一带，木鬼基本都被消灭，新的木鬼也没有诞生，处在一个空窗期，所以很安全。 两人走近四合院，很快便有一名守在外面的男学子上来询问情况。 “你们是什么人？” 男学子警惕的打量着苏黯二人。 “我们应陈宏的邀请而来。”苏黯道。 听到陈宏的名字，男学子眼中的警惕散去，神色放松了不少，他知道陈宏外出去找其他同伴的事，不久前还带回来了一批人。 “原来是陈师兄邀请来的人。” 男学子打量了苏黯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而后注意力放在澹台泫身上，虽然罩着宽大的黑袍，戴着兜帽，将她的容貌和身姿都遮掩住。 但帽檐下露出的雪白尖俏的下巴，以及淡樱色柔润的玉唇，让男学子看出这是一个女子，而且肯定是那种容貌不错的女子。 他顿时来了兴趣，对两人说道。 “到了我们这里，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把帽子都褪下。” 澹台泫迟疑的看了苏黯一眼。 苏黯微微颔首，他让澹台泫把自己的身形和面容隐藏，只是为了避过阴物的耳目。 到了聚集地，澹台泫便不用再如此。 澹台泫将黑袍脱下，那清雅脱俗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让人眼前一亮。 “你是澹台泫？” 男学子一脸惊喜。 澹台泫在南府学宫的名气很高，男学子一眼就认出了她。 “嗯。”澹台泫轻轻点头。 男学子眯了眯眼，心中起了些小心思。 上一批来四合院的女子，除了那个不怕死离开的，其他两个都履行了职责，伺候了四合院的一批人，不过他运气不好，没能参与其中。 虽然她是澹台泫，南府学宫最受欢迎的女学子，众多男学子眼中的神妃仙子。 但她想加入集聚地，肯定也得履行一样的职责，供大伙享乐一次。 那他岂不是有机会一亲芳泽。 男学子压下心中的躁动，清了清嗓子，道。 “你们想加入我们聚集地，当然可以。” “不过就算你们是应陈师兄的邀请而来，也不能就这么平白加入我们，得付出某些代价。” “什么代价？”澹台泫问。 苏黯也静静的看着他，新人加入四合院聚集地有条件，这一点之前那两个男学子并不知道，所以没有说。 男学子看着澹台泫，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之色。 “我们聚集地有规定，男子加入我们，需要交出身上值钱的物件，至于女子嘛……” 说着，男学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们聚集地对女子还是比较友好的，不需要交出财务，只需要陪我们聚集地的一些男子睡一觉就好了。” 面对这般无理的条件，澹台泫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们拼死拼活，牺牲了那么多同伴，才建立起这么一个安全的聚集地，你们加入我们，坐享其成，肯定要付出代价不是……”男学子说的头头是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要想想，外面那么危险……” “行了，带我们去见陈宏。” 苏黯已经了解完情况，不想再听他讲这些，直截了当的打断他。 男学子皱了皱眉，目光从澹台泫身上移开，看着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黑袍人，刚想发作。 下一刻，苏黯的剑意将他笼罩在内。 男学子顿时面色一僵。 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仿佛有人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时可能划破他的喉咙。 男学子有些头皮发麻，他意识到这位神神秘秘的黑袍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是，是，我这就带您去找陈师兄。”男学子脸上堆起笑容，点头哈腰。 四合院的规矩针对的是那些只有二境甚至一境的学子和镇民，这个黑袍人实力绝对有三境，他要是加入四合院，不但不用付出代价，还能和余然师兄一样，拥有一个专属的娇俏小师妹当玩物。 他也不敢再用觊觎的目光看澹台泫，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黑袍人和她关系非凡，甚至有可能澹台泫已经成了他的禁脔。 男学子被剑意所摄，站在苏黯身旁的澹台泫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苏黯对剑意的运用十分精妙，能让澹台泫不受影响。 男学子带着苏黯和澹台泫进入四合院。 院内空间很大，或坐或站着三十多个人，也没有显得很拥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石楠花的味道，院子旁的一个房间内，更是传来一阵动静。 一道道杂乱肆意的男子淫笑声中，伴随着一个女子惨叫和哀求声。 澹台泫进入院子里的那一刻，四面八方许多男子的目光朝她看来。 他们看到澹台泫面容的那一刻，眼中顿时涌现出无比的淫念和邪欲，仿佛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有人面露炙热，迫不及待朝澹台泫走来，但苏黯的剑意随之将他们锁定，让他们意识到这位黑袍人的不好惹，脸色顿时变得清醒，朝后退去。 苏黯环视了四周一圈，眸光如电，和他对上的人无不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同时他的周身剑意弥漫，无声的警告者这些已经完全释放心中淫欲的堕落之人。 这个聚集地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去过的两个人数众多的镇守者居所中。 蓝月欧阳智的居所堪称和谐，在二人的统筹下，众人有配合有分工。 另一个百人居所中，有五六位三境修士在，能轻松抵御木鬼侵袭，彼此之间也算和睦，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而这个聚集地，院中这些男子，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邪念，显然已经完全释放了内心的野兽。 这才短短大半天时间，他们就堕落至此。 这其中，少不了陈宏的推波助澜。 男学子在前面带路，苏黯和澹台泫穿过院子，苏黯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让开来，无人敢靠近。 “这里真的是……”澹台泫拳头握紧。 空气中的那股味道，虽然她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 但地上的狼藉，和房间里传出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她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一群男修士正在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施暴。 “跟在我身边。”苏黯看了她一眼，道。 “是，前辈。”澹台泫心里憋着一口气。 虽然心里气愤，但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个居所的乱象，以她的实力无能为力，只有前辈能有办法解决。 男学子带着苏黯敲响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门。 第124章 与陈宏的交谈 房门打开，一个人的身影显露出来，其貌不扬，身材也不出众，正是陈宏。 陈宏看到苏黯的那一刻，眸光微凝，但他的脸色没有惊慌，还算镇定。 他留在四合院，就是在赌。 他赌输了，因为他侥幸的想，这个黑袍人或许不会来四合院，现在他已经找上门来。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看，他又赌赢了，因为这个黑袍人来四合院以后，来找自己，并没有一见面就刀兵相见。 或许是他知道了自己身为南府学宫精英学子的身份，或许是他知道自己在这座四合院举足轻重的地位，从而产生了顾忌。 但这个黑袍人毕竟是一个在三境时便已经修出了剑意的天骄，兼具实力和天资，说不定还有某些大背景。 陈宏不会天真的以为光凭这两个身份，就能让他不敢报复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没有动手，而是以一种还算平和的态度来找他。 这就意味着，他对自己并没有抱着绝对的杀心，自己或许可以和这个黑袍人谈谈，化干戈为玉帛。 陈宏心中有了想法。他想诱之以利，拉拢这个黑袍人和自己合作。 这个“利”就是秘境内的机缘，如果这个实力强大的黑袍人能加入他的阵营。 有他的帮助，陈宏就能将四合院众人的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并且不用顾忌那些木鬼，能更好的探索秘境。 不过曾经自己谋划对他的围杀，可谓是把他得罪狠了，自己必须赔罪，甚至付出一些代价，来消除他心中的芥蒂。 陈宏还是有自信的，凭借自己的三寸之舌，以及秘境里那些机缘的诱惑，不怕他不心动。 “陈师兄，这位……”带路的男学子看了看苏黯，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 “他想找你。” “我知道了。”陈宏平静的点了点头。“你可以下去了。” 男学子走后。 陈宏看着眼前的黑袍人，嘴角掀起温和的笑容。 “阁下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节。 面甲下，苏黯挑了挑眉。 这个陈宏倒是能沉得住气，看到自己，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表现的那么平静 此人不但是个邪修，而且已经酿成了祸患，苏黯肯定是要除掉的。 但他终究不像陈宏以为的那样拥有三境巅峰的实力，所以凭借蛮力肯定不行。 “进去聊聊。”苏黯开口说道。 闻言，陈宏心中一喜。 他还想着怎么说服这个黑袍人放下仇恨，和自己合作。 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出和自己聊聊，这正中他的下怀。 “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和他有话要说。”苏黯对澹台泫说道。 前辈这是何意？ 澹台泫有些不解，以前辈的实力，直接把陈宏像那两个男学子一样干掉，再联合余然，将四合院的风气肃清就可以了。 前辈为什么要和他浪费口舌？ 不过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澹台泫觉得前辈这样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是，前辈。”澹台泫顺从的点了点头。 苏黯和陈宏进入房间内，关上门。 两人相对而坐。 房间内只有两人，陈宏也没有叫上自己的小弟陪同，这么近的距离，这个拥有三境巅峰实力的剑修，想要取他项上人头，就算自己那些小弟在，也于事无补。 倒不如就这样，还显得自己坦然、有恃无恐一些。 看着眼前的黑袍人，他戴着冰冷的铁面甲，神秘而森严。 陈宏在心中措辞，对方既然愿意和他聊聊，那自己在聊天中就需要尽量占据主动。 这在后续谈判中，怎么处理两人过节，亦或是如何分配在秘境里获得的机缘，对自己都有益处。 得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然而就在这时，苏黯率先开口了。 “你们这里，倒是被你搞的乌烟瘴气的。”苏黯语气漫不经心的道，像是在闲聊一般。 对方知道自己在四合院的所作所为，陈宏并不感到意外，那几个围杀他的学子，肯定什么都招了。 不过在陈宏料想中，这个黑袍人来找自己，肯定先质问自己为何要让人围杀他，但他却先说起聚集地的事情。 这有些出乎陈宏意料。 “阁下此话……我也是为了在聚集地多取得一些话语权而已。”陈宏轻笑道。 他将自己的这么做的缘由大致说出。 秩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敢于打破秩序的人，必定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所以平日里，人们看到性感貌美的女子，即便心生欲望，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非拥有实力或背景，可以一定程度凌驾于秩序之上。 就比如那些强抢民女的富家恶少。 而其他那些普通人，哪怕是某些没有背景的低阶修士，敢这样做，下场就是受到律法严苛的制裁。 所以绝大部分人心怀不轨，产生邪恶想法的时候，也就只是心里想想，意淫一下。 但是在秘境里，律法对人的束缚大大降低，打破秩序的成本也随之降低。 再加上在死亡的威胁下，人们会变得更加冲动、无畏，那些以前只敢想想的事，现在敢于付诸现实。 陈宏这么做，就是迎合大部分男子心中那些阴暗的心思，相应的，牺牲了那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女子。 虽然行为不齿了一点，但却得到了那些男子的支持，奠定自己在四合院统治者的地位，好实现自己进一步的目的。 陈宏正要说出自己进一步的目的时，苏黯却是打断了他。 “是吗？” 苏黯看着陈宏，似笑非笑。 “你让这些人堕落，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聚集地更有话语权？” “而不是，让他们和你一样，堕落成为邪修。” 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陈宏心中悚然一惊。 大陆上的绝大部分人，对邪修都是打压态度。 甚至一些嫉恶如仇的修士，碰到邪修，会以不死不休的态度，追杀他们。 如果这个黑袍人也对邪修心怀敌意，加上自己先前得罪过他，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不过陈宏很快镇定下来。 如果对方真的心怀杀心，早就动手了。 而且对方未必肯定他就是邪修，也许只是怀疑，在诈自己。 一念及此，陈宏装作不解的道。 “阁下此话怎讲，陈某怎么说也是南府学宫的学子，怎么会是邪修呢？” “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 苏黯淡笑了笑。 “我和你们这些人也打过不少交道，识别你们的身份还是不难的。” “这个聚集地不过大半天时间，就被你搞的这么乌烟瘴气的。” 苏黯看着陈宏的眼睛，“你修行的邪功是采补法，我说的没错吧。” 陈宏心中一跳，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本以为对方是在诈自己，但他明显早已笃定，而且还知道自己修的是何种邪功。 一时间，陈宏感到十分被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紧张，我并不关心你在聚集地做过什么。” 苏黯淡笑了一声。 “我也没兴趣替那些女子讨回公道。” “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到我，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黯的话，让陈宏放松了些许。 对方似乎对自己邪修的身份并没有多在意。 “阁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 “陈某的身份实在不便暴露，所以才不得不对阁下隐瞒，还请阁下见谅。” 事已至此，陈宏没有再隐藏，很干脆的承认了，并对苏黯致歉。 苏黯道，“我和你们暗影的人打过不少交道，也认识你们组织不少人。” “家父和你们组织的的李长老是故交。” 李长老。 暗影内部，姓李的长老就只有一位，他是组织实力极为靠前的长老，拥有六境巅峰的修为，剑道造诣出众，而且还是无常大人的亲信。 现如今，李长老就在京城，为无常大人寻找可以稳固神志的阴神花。 这个黑袍人说他家中长辈和李长老关系匪浅。 那说明他的长辈，至少是和李长老一个层次的人物。 六境修士，这么说对方的来头比他料想的还要大。 不过对方这么说，陈宏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 毕竟吹牛谁不会。 仿佛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只见苏黯继续道， “李长老喜欢喝茶，上一次李长老来家中，曾指导我剑术，家父作为答谢，便将他珍藏已久的灵茶赠与李长老。” “月余前，我和家父还曾随李长老和无常大人一起，参与大司命举办的宴会。” “大司命的厨艺确实如传闻中的一般，堪称登峰造极。” 暗影的统治阶级，由大司命和诸位少司命组成。 前者是暗影绝对的统治者，实力深不可测，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暗影高层很少有人见过大司命的真面目。 组织里有个传闻，大司命的厨艺极佳，而且大司命和暗影高层举办私人宴会时，兴致来了还会亲自掌厨。 陈宏知道这个传闻是真实的，因为陈宏的师父就有幸参加过大司命举办的私人宴会。 那时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暗影的长老级人物，陈宏的师父是机缘巧合立了大功，才有幸被一位长老带到宴会上，敬陪末座。 至此，陈宏信了苏黯所说的话。 李长老喜欢喝茶，这是暗影内部中高层才知道的信息，而且他还知道大司命的厨艺和举办私人宴会的事。 说明对方对暗影十分了解，也确实和李长老很熟悉。 李长老对苏黯来说算是一个老熟人。 他和神威侯没什么交情，算是苏黯前世的一位剑道敌手，和其他邪修不同，李长老是个剑修，修行的邪功是《阴神法》 《阴神法》是一种靠汲取其他修士法力或气机，来强大自身的功法。 但和血兵、采补法、豢婴人、暴食这些邪功不同的是，《阴神法》本身不算太过邪恶。 这归功于《阴神法》有一种显着的副作用，那就是吸收太多人的法力或气机，此法的修行者容易出现神志错乱，记忆混淆，分不清自己是谁的情况。 所以每一个《阴神法》的修行者，不像其他邪修一样，进境需要制造大量的死亡和杀戮。 《阴神法》修行者不屑于去杀死普通人或低阶修士，他们热衷于和那些同境修士厮杀，战而胜之，而后汲取对方的力量，变得更强。 李长老和他背后的无常，便都是这样一种人，他们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像其他邪修那样至邪至恶。 李长老不但是苏黯剑道一位强敌，也是她的心腹。 前世他们的交情还不错，可惜后面他突破上三境失败，神志彻底混乱，失去自我，苏黯不得不亲手了结他。 “你这个年纪，能有三境实力，还不错。” “让我想想，你在你们组织内部，应该有些地位。” “你是被你上头的人派来南府学宫当卧底，伺机在南府学宫发展你们组织的成员？”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南府学宫的学子，后面才成为的邪修。” “说说吧，你上头的人是谁？”苏黯道。 “陈某有个师父，也是姓陈，是我们组织的一位舵主，不知道阁下是否认识？”陈宏道。 姓陈？ 苏黯在心中思索，很快有了结果。 巧了，陈宏的师父，苏黯也认识。 不同的是，此人是个很符合外界形象的邪修。 他修行的是采补法，性格残忍，喜欢寻找那种新婚的夫妇，然后在洞房花烛夜，在丈夫面前玩弄新妇，完事后将夫妻的脑袋割下来喂狗。 前世苏黯刚晋升五境时，和他有过厮杀，苏黯虽战而胜之，但也侥幸被他逃脱。 后来其被浩然的“剑”斩杀，结束了罪孽的一生。 “你那师父，有点印象，听我父亲说，喜欢在新郎官面前玩弄别人婚妻子。” “看这聚集地的样子，你不愧是他的弟子，你们师徒两真是一脉相承，都玩的挺变态的。” 苏黯笑吟吟道，语气轻松，仿佛在调侃， 面对苏黯的调侃，陈宏表面上讪讪一笑，心中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喜。 被他当面说出这些不光彩的事，陈宏并不觉得有什么。 对于他一个邪修来说，脸面重要吗？ 不重要。 而且他师父喜欢在别人丈夫面前奸淫其妻子，放在暗影内部，其实也不足为奇，很多邪修都有各种各样正常人难以理解的批号。 苏黯连这都知道，反而证明他对暗影是真的非常熟悉。 甚至陈宏都觉得苏黯算是半个自己人。 正常修士说起陈宏师父做的这种事的时候，多少都会报以鄙夷和愤慨。 而苏黯刚刚却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调笑他。 说明他对此并不在意，早已司空见惯。 什么样的人会对此司空见惯呢？ 无非是经常和他们组织打交道，且关系比较密切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那些和暗影有深入合作的家族或门派等，他们表面上是名门正派，暗地里却和暗影有着千缕万缕的关系，利益来往密切。 另一种人很特殊。 他们是王使。 王使，魂寂山脉诸王的使者，诸王行走人间的代表。 王使这一个群体很特殊，可以是邪修，也可以是普通修士。 不同的是，魂寂诸王中大部分实力只有六境，有的实力却是在上三境。 那些只有六境的王，被称为伪王。后者才是魂寂山脉真正的王者。 前者的实力和暗影的长老们差不了多少，它们的王使实力多半只有四五境，且基本上都是邪修。 这些伪王使绝大部分都是暗影成员，和那些伪王们签订了契约，他们之间一般只有利益关系。 伪王使帮助制造伪王们屠村灭镇，制造杀孽，收获血食，帮助伪王们寻机突破上三境，作为回报，伪王则赐予他们各种邪道法器功法和灵珍等。 所以伪王们通常和暗影关系密切，伪王和伪王使都是镇邪司重点打击的对象。 而那些真王则不同，它们的的修为，至少能和暗影的少司命相当，甚至犹有过之。 它们的王使多为六境高手，实力与暗影长老和伪王们相当，有邪修，也有正常修士。 这些真王一般不会和伪王一样，兴风作浪，刻意制造大量杀孽。 它们行为多凭自身喜好，既不会主动招惹人类，也不会去管束那些不安分的伪王。 真王和他们王使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以信仰维持关系，而非利益，这些真王使对所属的王颇为忠诚，他们也拥有着真王们赐予的力量。 真王相较于伪王，和暗影的关系没那么深。 眼前这个黑袍人，他的父亲和李长老关系密切，还有资格参加大司命的私人宴会。 说明他的父亲实力和地位都很高，至少是李长老那一级别的。 同时，从这个黑袍人的话语中还能得知，他父亲并不是邪修，而是一位正常修士。 所以陈宏猜测，他的父亲，要么是一位和暗影亲近、实力强大的真王王使，要么就是一位大陆一流势力的掌舵人，而且这个势力，还和暗影有密切的利益往来。 所以苏黯在陈宏眼中，算是半个自己人。 之前陈宏只觉得此人是个可拉拢的人，还想着在交谈中占据主动，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对方的背景胜自己太多。 自己得把握住这个机会，不但要消除两人之间过节，还得化干戈为玉帛，与之交好才对。 要是傍上这么一位既有实力又有背景的三境剑道天骄，对自己绝对大有裨益。 一念即此，陈宏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 他在组织内确实有些地位，但不算很多，他的师父是一位有权力五境舵主，算是暗影小高层，但他的师父不只有他一个弟子。 他是不久前才被师父收为徒，相比于其他那些很早就拜入师父门下的师兄弟，更不得师父看中。 如果能和眼前之人交好，他在组织地位肯定能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得到李长老甚至是无常大人的青睐。 李长老可是实力最强的那几个长老，组织绝对的核心和高层。 无常大人更不用说，她是大司命的弟子，组织内除了大司命以外，即便是其余几位少司命，也没有谁敢说自己的权力要甚于无常大人。 苏黯静静的观察陈宏，看到他眼中隐隐的兴奋，苏黯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他现在很想去找到那枚玉简，然后脱离秘境，回到外界。 但在前往云上阁之前，陈宏这个邪修，以及这个聚集地的乱象，他得出手解决。 不过他毕竟不像陈宏以为的那样，有三境巅峰的实力。 陈宏和那个名为刘柱的散修，是聚集地乱象的始作俑者，且支持者众多。 聚集地另一位三境修士，余然，虽然反对二人，且实力是三人中最强，但他势单力孤，支持者不多。 苏黯现在也没有把握对付一位三境修士。 所以凭借正面，苏黯联合余然是解决不了陈宏刘柱二人的。 需要智取，如果能得到陈宏的信任，那就有机会暗地里使手段解决掉陈宏。 只要陈宏一死，刘柱独木难支，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第125章 信任与臣服 “陈某这里有个消息，想必阁下会感兴趣。”陈宏道。 虽然打定主意要讨好这个黑袍人，傍上他的大腿。 但陈宏还是没有表现的太卑微，仍然称呼苏黯为阁下，以陈某自称，仿佛把两人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 陈宏知道自己在得知对方身份后，立马就表现的谄媚讨好，这样的态度转变，只会让对方看轻。 “什么消息。”苏黯似是来了兴趣，问。 陈宏将这里是奇诡之地，以及秘境内可能存在上古留下的机缘之事说出。 “你说的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苏黯淡淡的道。 “而且，我还真的你所说的机缘具体在何处，如何前往。” 陈宏愣了愣。 对方居然什么都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的背景深厚。知道的东西肯定不会比自己少。 但是对方连那机缘所在地这么详细的信息都知晓，那自己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 他刚开始是想用这个消息，以及两人后续联手得到机缘后，自己只拿小头，让他拿大头，以抵消自己先前对他的得罪。 但自己知道的信息对方都知道了，他拿什么消除两人的过节？ 更别说讨好对方，傍上这条大腿了。 “我来找你，也是为此事而来。”苏黯道。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冒犯。” “阁下请说。”陈宏脸色一喜，心中又燃起希望。 “机缘所在之地，我知道在哪，也知道怎么去。”苏黯道。 “但是，里面危险重重。” “你在这个聚集地有些威望，可以号令这些人。我需要这些人，去试错。” “试错？”陈宏有些不明所以。 “简单来说，就是用命排除那些危险。”苏黯道。 苏黯这番话当然是扯谎，云上阁是初代之剑沉眠之地，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但那位前辈既然没有提醒，想必不会太危险。 他这么说就是找一个原谅陈宏的借口，让他安心。 否则自己要是平白就原谅他，不为计较先前的过节，陈宏肯定会生疑。 果然，听到苏黯的话后，陈宏松了口气。 “阁下放心，我会配合的。” 聚集地这些人的命，他可不会在乎，这些人全死光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要自己对这个黑袍人还有用就好，不用担心对方会杀了自己。 “只是，为达成此事，恐怕还需要阁下帮助。” 陈宏道，“我在聚集地虽然话语权不低，但聚集地还有两位三境修士，一个是名为刘柱的散修，他与陈某算是一心。” “但另一人名为余然，是南府学宫资深的三境学子，他的实力虽然在阁下面前虽然不算什么，但还要在我之上。” “若想诱骗聚集地众人去以身试险，他恐怕会是个阻碍。” “我会处理。”苏黯平静道。 陈宏此人倒是聪明，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排除异己，他表面上虽然是在说余然是他达成目的的绊脚石。 其实不然，连苏黯都看出，余然虽然是个有底线和原则的人，但他不是那种愿意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人，更多是明哲保身。 所以若是他也认为苏黯有三境巅峰的实力，肯定不会跳出来反对他。 陈宏刚刚那些话，不过是想借他之手铲除这个异己。 苏黯站起身，缓缓来到陈宏身边。 和苏黯离得近了，陈宏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锋锐之意，宛如一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 这就是修出了“意”的武修吗？即便剑意没有主动外放，只是靠近他，就能感受到锋芒。 陈宏不由得将腰杆直了直。 苏黯站在陈宏身后，轻轻的拍了拍陈宏的肩膀。 “这里的机缘十分珍贵，而且关系重大，所以为了保密，最后这座聚集地活下来的人只会有你我。” “原本我是想利用完你就把你杀了，但看在你那师父，以及最近我家中和暗影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了。” “所以，不要想太多，好好完成你的任务，我不但不会对你出手，那些我用不上的机缘我还能让你拿一些。” “是。”陈宏悚然一惊，连忙点头。 这个黑袍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自己虽然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玩物，但也没想过杀那些女子。 而他却要将聚集地所有人都杀死。 而且根据他话里的意思，就连跟在他身边的澹台泫，他也不准备放过。 在陈宏看来，澹台泫肯定已经成了他的禁脔，但为了保守秘密，他却要辣手摧花。 也多亏自己在暗影地位不低，对方家中和暗影关系密切，自己才能逃过一劫。 否则自己得罪了他，几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给我找个安静一点的房间。”苏黯道。 面对对方发号施令般的语气，陈宏丝毫没有感到不满。 “是，请跟我来。” 陈宏和苏黯出了房间。 房间外。 “前辈。”澹台泫看到苏黯出来，也是喊了一声。 苏黯和陈宏在房间内交谈的这段时间，澹台泫在院子里收到不少觊觎的目光。 虽然碍于苏黯的存在，没人敢上前骚扰，总归还是让她感到不舒服。 院中人群中，余然看着站在陈宏身边的黑袍身影，皱了皱眉，眼中泛起些许忧虑。 他刚刚得到消息，聚集地来了一个修出了意的武修，而且还是来找陈宏的，现在看来，他似乎和陈宏关系匪浅。 如果他和陈宏是一伙的，那肃清聚集地风气的事就更不用提了，自己一个资深三境术修，面对一位有三境巅峰实力的武修，没有丝毫胜算。 “跟着我。”苏黯对澹台泫说道。 “是，前辈。” 澹台泫乖乖跟在苏黯身边。 “阁下，澹台小姐，请来这边。” 陈宏殷勤道。 苏黯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 目前聚集地空的房间是没有的，四个房间分别被分配给了三个三境修士和宁彩。 那自然要有个人要腾出房间给苏黯，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宁彩。 她在陈宏眼中已经没有了价值，陈宏现在随时可以逼迫她交出食物，在那以后宁彩就只能成为刘柱的玩物。 与此同时，宁彩所在的房间内。 刘柱并不知道聚集地来了一位神秘的黑袍人，他在苏黯来之前便来到宁彩的房间。 宁彩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整个人缩在墙角，死死的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刘柱。 刘柱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她窈窕的腰臀上，眼中满是淫邪和不怀好意。 “果然和陈宏说的一样，样貌什么都都是狗屁，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刘柱舔了舔嘴角，之前他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抱有幻想，想让宁彩爱上自己，但现在他放弃了。 感情什么的都滚一边去。 在聚集地他有着高人一等的实力，完全可以强占宁彩，把她睡了，她自然就成了自己的女人。 受到陈宏给予的那部阉割版采补法的影响，刘柱心中被欲念填满，欲望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宁彩按在身下蹂躏。 “刘柱，你不要冲动，想想你家中的妻子孩子，不要犯错。”宁彩试图唤醒刘柱的理智。 刘柱不屑的嗤笑一声，缓步朝宁彩逼近。 眼见刘柱不为所动，宁彩脸上浮现一抹决然之色，手里握匕首，猛然朝着脖颈间刺去。 下一刻，刘柱身形猛然暴起。 匕首没能刺入宁彩的脖颈，被刘柱牢牢握住，他一把将匕首夺过，扔在地上。 刘柱眼中一片阴沉，脸色有些狰狞。 “好，好，好！” 刘柱气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臭婊子，你倒是宁死都不愿意跟我好。” “我知道，你嫌弃我出身卑微，样貌平凡，自持高贵清白，嫌弃我脏。” “我今天偏要要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玷污你这清白之躯。” “完事后我还让你被院外那些人骑，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自诩清白高贵。” 宁彩面露绝望，她一个普通人，在刘柱这个三境修士面前连自尽都不到。 只能任人宰割。 下一刻，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谁？” 关键时刻有人破坏自己的好事，刘柱眼中浮现一丝恼怒。 他回头看去，只见陈宏带着一个黑袍人，以及一个气质素雅、容貌出众的少女站在门口。 “陈公子，有什么事？”刘柱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太好。 陈宏看着刘柱，也是有些意外，他倒是不知道刘柱在这里。 “这个房间，这位公子需要使用，你和宁彩先出去吧。” 刘柱看着陈宏身后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和身形的神秘人，眼睛眯了眯，询问道。 “他是谁？” 陈宏没有回答，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 刘柱心中思索。 这个黑袍人他之前没见过，也就是说他是个新来四合院的外来者。 而陈宏对这个黑袍人态度也很客气，这就说明，这个黑袍人的实力或身份肯定不太一般。 人到中年，还在集镇酒楼混迹了那么久，刘柱自然是有些察言观色的能力的。 “好。” 虽然这时候被打搅很不爽，但刘柱还是不想多生事端。 “等一下！” 就在这时，宁彩突然出声。 “阁下，请您帮我！” 宁彩急声道，她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希冀的看着苏黯。 宁彩也意识到了这个黑袍人身份的不一般。 现如今四合院里，陈宏已经成了话事人，刘柱和他狼狈为奸，即便余然也得暂避锋芒。 如果有谁能从刘柱手下救她，那也就只可能是这个神秘的黑袍人了。 “我的储物法器里有很多食物，足够一百人吃上三个月，我愿意将这些献给阁下，只求阁下能保证我不受他人的侵犯。” 宁彩语速极快，将自己的诉求和能付出的筹码说出。 聚集地里充斥着阴煞之气，这里只有阴物，没有妖兽和灵植，所以如果短时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吃的就成了一大问题。 苏黯会答应吗? 陈宏猜测他会答应，那些食材苏黯肯定是需要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短时间就能出秘境。 而且宁彩颇有些姿色，虽然不如澹台泫，但也算雪肤花貌。 又有谁不喜欢一龙戏双凤呢? 果然，苏黯开口了。 “这个人我保了。” 刘柱和他只怕要起冲突。 心里这般想着，陈宏没有说话，选择袖手旁观。 刘柱脸上升起怒容，宁彩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这个黑袍人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要保她，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哪怕这个黑袍人实力和背景不一般。 “她是我的女人。” 刘柱上前逼近，气势汹汹，属于三境武修的彪悍气息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 刘柱算是实力一般的三境修士，和丹青还有不小差距。 面对这股气息，苏黯脸色平静。 下一刻，凌厉的剑意透体而出，笼罩四周。 站在一旁的陈宏顿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赶紧往旁边挪动几步。 澹台泫始终站在苏黯身边，看起来却并未受到影响。 这让陈宏对苏黯的实力有了一个进一步的认知。 这是对剑意掌握极其精妙的表现。 在这股剑意的笼罩下，刘柱脸色一滞，释放而出的气息骤然消散。 刘柱也是武修，所以相比于陈宏，他更直观的感受到这股剑意有多么的凝练和精粹。 完全不像是一个下三境修士能拥有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秘境里面只能存在三境修士，单凭这股“意”，他会以为这个黑袍人是四境乃至五境修士。 “人我保了，有问题？” 苏黯平静的问。 刘柱额头冒出冷汗，在剑意的逼迫下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余光扫过苏黯脸上冰冷森严的铁面甲，心中升起一股惊悸。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恐怕对方下一秒就会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没有……” 尽管很不甘心，但刘柱知道这个黑袍人的实力不是他能比的。 这一刻，理智战胜了刘柱脑子里的欲念，刘柱决定从心。 “出去吧。”苏黯淡淡的开口。 他要吸收居所的雷元素，不能留他们在这浪费时间。 刘柱一言不发，出了房间。 “那陈某就先行离去，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陈宏恭敬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对苏黯心悦诚服，只希望能讨好他，抱上大腿。 刘柱和陈宏离开后。 苏黯看着杵在原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宁彩。 “东西给我，你也一起出去。” “我能待在这里吗?”交出储物法器后，宁彩面露哀求之色。 屋外那群人，已经彻底成了被欲望掌控的野兽，她出去只怕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我已经答应保你，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 看着苏黯脸上那冰冷森严的铁面，宁彩终究是没敢再说什么，出了房间。 澹台泫早已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苏黯盘坐在床榻上，从体内召唤出雷之剑，开始吸收这座居所的雷元素。 雷之剑愈发凝炼，吸收完此地的雷元素，估计就能从初步祭炼变成小成。 届时，他的实力或许就能媲美三境阴物了。 第126章 快刀斩乱麻 出了房间，刘柱就忙不迭拉住陈宏询问苏黯底细。 “陈公子，那黑袍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位的背景我不方便多说，不过你要记住他不是你我惹得起的。”陈宏告诫道。 “方才你顶撞他，他只是对你警告一番，已经算仁慈了。” 刘柱闻言，也是彻底熄了心中某些心思。 尽管他现在有些精虫上脑，但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方才已然被苏黯剑意所慑，加上陈宏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显然那黑袍人的背景实力是陈宏都远不及的，更别说他了。 他虽惦记宁彩已久，但毕竟一个女人而已，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不算什么。 凭借陈宏给他的采补法，他定然能入四境，届时，他还会缺女人？ 不多时，宁彩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一言不发的走到一个房间前，敲响了房门。 这是余然的房间，也算是四合院里为数不多的净土。 房门打开，房间内，余然和六七个南府学子以及集镇民正在商议着什么。 他们是居所内少数没有对那些女子实施暴行的人，以余然这位资深三境南府学子为首，抱团取暖。 宁彩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这些人。 余然等人听后都是沉默不语，虽然那黑袍人从刘柱手中救下了宁彩，事后也没有对宁彩做些什么。 但能看出黑袍人和陈宏关系匪浅。 陈宏凭空多出一个如此强大的助力，对他们来说雪上加霜 另一边。 房间内，随着苏黯吸收完四合院居所残留的雷元素之后，雷之剑已经来到小成的层次。 《七极剑诀》中，金木冰火土风雷，每一种灵剑，都有初步祭炼，小成和大成这三个阶段。 初步祭炼的雷之剑，剑身附带雷电之威，其本质与杀伤力都和雷系术法类似，且对阴物造成的伤害还要超过普通雷系术法。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阶段的雷之剑，无法让雷元素脱离剑身。 而小成以后的雷之剑便可以做到雷元素离体，以此释放雷霆剑气。 虽然以现如今苏黯的修为，雷霆剑气的释放距离和术修的远程术法攻击距离有所差距，但也算让苏黯有了远攻的手段。 这正是苏黯急需的，他刚突破二境，体内灵气稀薄，寻常剑气对他来说灵气损耗太大了，用不了几招就会拉闸。 而使用雷霆剑气，并不会额外消耗苏黯的灵气，只会损耗雷之剑上的雷霆之力。 补充雷之剑的雷霆剑气也不难，只需置于体内温养即可。 凭借小成的雷之剑，苏黯在正面战斗中，足以战胜一些弱小一点的三境阴物。 接着，苏黯便着手于激活四合院居所的阵眼，这也是幽黯之林六个阵眼中仅剩未激活的一个阵眼。 经过一番搜寻，苏黯发现阵眼就在这个房间的床榻下。 掀开床榻，苏黯将储物法器内的灵石取出，投入干涸的阵眼中。 随着灵石的灌注，灵气的滋润，原本黯淡干涸的阵眼，逐渐泛起一阵清光。 这个足以镇压奇诡之地的大阵，笼罩整个幽黯之林，有着莫大威能的同时，运转它也需要海量的灵石。 一旁澹台泫眼睛都看直了，平民出身的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灵石。 随着灵石的不断注入，古朴的阵眼被激活，与此同时，大阵中所有的阵眼都处于激活状态。 幽林中，遍布一条条小径，四通八达。 莹莹清光从六个阵眼中流淌而出，沿着这些小径上流向四面八方。 很快，清光如同蛛网一般，将整个幽黯之林覆盖。 下一刻，六个阵眼光芒大作。 “咻” “咻” …… 伴随着六声响彻整个幽暗之林的鸣颤。 六道光柱先后从阵眼上拔地而起，每道光柱足有十数丈宽，直冲云霄，通天彻地，光辉明耀。 这座古老的大阵，历经无尽悠久的岁月再度重启。 林中的木鬼在这一刻，齐齐抬起头，看着天空，木屋旁的鸮人们也躁动不安的叫起来。 光柱中，苏黯和澹台泫遮住眼睛，除了感到一阵炫目以外，他们倒是没有受到其它影响。 四合院外的众人却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纷纷离远四合院。 “这是？”刘柱看着这蔚为壮观的一幕，目瞪口呆。 一旁的陈宏也心中微震。 这明显是某座术道阵法被启动了，而且看这阵势，这座大阵的规模，只怕比起笼罩大晋京城的阵法，也差不了太多。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破除诡异法则的方法？” 光柱的中心，就是苏黯所在的房间，所以陈宏第一时间想到这座阵法和苏黯有关。 “这是那个黑袍人的手笔？”刘柱面露惊容。 陈宏心中一阵思索。 其实他原本对苏黯能否破除诡异法则，也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他深知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但这个大阵的出现，打消了他的怀疑。 大阵运转，源源不断的产生着一种中正浩然的灵气，驱散着阴煞之气。 在大阵的冲击下，原本就历经悠久岁月，被大幅削弱的诡异法则，更加摇摇欲坠，最终悄然破碎。 自此，诡异法则清除，幽黯之林中的木鬼被杀死后，不会再重生。 屋内，光焰收敛，一切回归原样。 “前辈。” 见苏黯像是忙完了，澹台泫才敢出声。 “诡异法则已经被您破除了？” 苏黯点了点头。 “这里发生的事，前辈您会出手吗？” 澹台泫说的自然是刘柱陈宏等人，对那些没有修为或修为低微的女子，实施暴行。 “自然。” 苏黯出门。 只见一群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院子里，看着苏黯，眼中满是敬畏。 “这位大人，之前多有得罪……”刘柱惶恐的道歉。 苏黯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 “陈宏，你带上此地所有三境修士，随我来一趟，澹台泫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苏黯朝院外走去。 “是！”陈宏没有犹豫，带着刘柱便跟上去，顺带让人去喊余然。 院内众人面面相觑，因为苏黯没有叫他们，皆是不敢动作。 澹台泫看着苏黯的背影，心中有所猜测。 “陈公子，这位想干什么，该不会……”刘柱面露犹豫，他之前得罪过苏黯，深怕对方此去是要清算他。 “你是我这边的，这位大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叫我们出来，十有八九是为了解决余然。” 陈宏冷笑，“余然一直和我们虚与委蛇，送她的女人也不碰，他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不除掉他我心中难安。” “原来如此。”刘柱安心下来。 他们早就想除掉余然，又顾虑于对方临死反扑。 现在有那黑袍人在，余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黯来到距离四合院居所几十米外林间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三人站在苏黯面前。 刘柱和陈宏一左一右站在余然身边，呈包夹之势。 察觉到两人的不怀好意，余然满脸警惕，但又慑于黑袍人威势，不敢动作。 “这位前辈，不知喊我过来，所为何事？”余然朝苏黯抱拳，恭声询问。 他已经决定，如果对方真想对他动手，哪怕不敌，他也要殊死一搏。 “方才有人跟我说，近来你们这里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可知晓？”苏黯淡淡的问。 “大人，是一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女子，我们保护她们不被阴物杀死，她们服侍我们，供我们取乐，等价交换，仅此而已。”陈宏道。 估计是宁彩刚刚在这位大人耳旁吹了点枕头风，想让他处理这件事。不过陈宏一脸轻松，对此满不在乎。 毕竟在这位大人的计划里，整个四合院居所的人，也就自己背靠着师父才对他有价值，其他人都只是用来探路寻找秘境遗宝的炮灰而已。 “没错，我们保护她们，她们供我们玩乐，这很公平。” 刘柱回味起自己品尝过的那些娇嫩女子，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可惜宁彩被这位大人收了，他不能染指。 听着二人轻描淡写的话，余然心中升起一股愤懑。 四合院居所内四五十人中，那些没有修为和修为低微的女子不过十数位。 而参与施暴的男子多达数十位，这让那些女子遭到惨无人道的折磨，有人甚至被活活玩死，还有几名女子不堪受辱，选择自尽。 余然冷冷的道。 “宁彩告诉我，前不久，有一位师妹在痛苦中死去，她才十六岁，先后被十几个人……” 说到此处，余然咬牙切齿。 “可笑的是，你们一人是南府书院学子，一人也是有家室的人，却组织他们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面对余然愤怒的控诉，陈宏和刘柱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嘲弄的看着余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没猜错，你二人是修行了采补法的邪修对吧，我只恨自己当时明哲保身。” 面对人多势众的陈宏和刘柱等人，余然选择虚与委蛇，避其锋芒，等待外援。 可惜外援没等来，反而等来必死之局，倒不如当时选择全力一搏，也能从这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愧是南府书院高徒，很有觉悟。” 听完余然的话，苏黯赞赏似的拍了拍手。 他缓缓走近余然，释放出一身剑意。 三人同时被剑意笼罩。 余然顿感如芒在背，头皮发麻，仿佛灵魂都要被洞穿。 他见识过离上三境仅有一步之遥的六境剑修，对方没有针对他，但那铺天盖地的剑意还是压的他动弹不得。 这个黑袍人的剑意，虽不如那六境剑修磅礴似海，但却更加恢弘凝练。 难道，他竟是上三境剑修，压制实力进入这秘境中？ 余然心中一片苦涩。 陈宏二人也受到影响，刘柱微微后退两步，陈宏为了不在苏黯面前露怯，强撑着没有后退。 “本来还想让你加入我们，但既然你这么有觉悟……”苏黯看着余然，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声音冰冷。 “那就只好送你去死了！” 说罢，长剑出鞘。 余然正欲奋力一搏，但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愣在原地。 只见一截剑尖刺破陈宏心脏，穿膛而过。 陈宏双目圆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袍人。 苏黯拧动剑柄，长剑上的气机将陈宏肺腑搅碎。 “你……”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喉咙涌出的血沫，让他只能无力摔倒在地，气息消绝，死不瞑目。 “愣着干什么，把刘柱也宰了。”看了眼还没回过神来的余然，苏黯一声暴喝，拔剑朝刘柱攻去。 余然想到某种可能，心中一喜，立马施法向刘柱攻去。 刘柱睚眦欲裂，满脸惊恐。 他想跑，但苏黯和他距离很近，欺身便来到面前，一剑刺来，他被迫拔刀抵御。 “铛！” 伴随着一道金铁交错声。 苏黯被震退。 和一位三境武修相比，苏黯的力量还是差了不少。 但他的剑法凌厉异常，攻势凶猛，很快贴身上前，几招下来刘柱竟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时，余然的术法凝聚完成，威力强大的炎球狠狠砸在刘柱身上。 躲闪不及，刘柱只能凭身体硬抗，宛如破麻袋一般摔倒在地。 刘柱胸膛处皮肤被高温烧燎开，露出里面血肉和骨骼，五脏六腑也仿佛移位了一般，嘴角溢血，已然伤势不轻。 不等他喘息，苏黯挥动雷之剑再度上前。 没有丝毫意外，几招以后，苏黯将雷之剑刺入刘柱胸膛。 余然怔怔地看着两人的尸体，短短十几息时间，两位三境修士尽数死于苏黯剑下。 苏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陈宏一个三境术修，离他那么近，被剑意所震慑，又没有防备，不能一剑秒杀那只能说他上辈子练剑练到狗身上了。 至于刘柱，他在三境武修中都不算弱，自己一个人想对付他有点难，短时间内能凭借剑术和他对拼不落下风，但一个大境界摆在那里，时间久了苏黯还是会不敌。 不过有一个实力还在刘柱之上的资深三境术修从旁协助，杀他就十分轻松。 苏黯将两人脑袋割下，余然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不必多说，先回去。”苏黯摆了摆手道。 看着对方一身黑袍，余然也知其不想抛头露面，便压下心中的话语，没有多问。 回到四合院，苏黯将两颗脑袋扔到人群中。 看着惊恐避开的人群，苏黯淡淡的道。 “本座乃镇邪司镇邪使，此二人是隐藏在南府书院和集镇中的邪修，已经伏诛。” 人群中，大部分都一脸惶然，唯有少数一些人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满脸惊喜。 “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被邪修蛊惑，对一些女子实施过暴行。” “这些人中，凡修行过采补法的，本座一律按邪修处决，其余将以奸淫罪移交大理寺，判罚尔等罪孽。” “这是本座的判决，你们可有异议？” 邪修，听到这个字眼，众人无不心惊胆颤。 大晋对邪修的处置严苛程度等同于造反，一旦坐实修行邪修功法，那都是夷三族的。 奸淫在大晋也是重罪，少说是十年劳役起步，劳役可不同于普通坐牢，那是将人送往苦寒之地挖矿，往死里用。 而他们这种，属于轮奸，比寻常奸淫要罪加一等，每个人至少二三十年劳役起步，而作为祸首的陈宏刘柱，就算不是邪修，也难逃一死。 人群中，不少人蠢蠢欲动，无论是死，还是数十年劳役，都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下一刻，苏黯腰间长剑出鞘，凌空而立。 长剑上没有丝毫气机，而是附着一股精粹的剑意。 顿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熄了心思，以意御剑，这是中三境修士才能拥有的威能。 如果只是三境修士，他们或许还能拼一拼，但中三境修士，他们一起上都不够人家砍的。 “余然，宁彩，凡参与过暴乱的人，你二人将他们罪行记录在案，务必详细。” “是，前辈！”二人应诺。 宁彩一脸惊喜，本来看到余然被带走，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结果余然安然无恙，陈宏和刘柱反而死了。 听到判决，那些幸存的女子和没有参与暴行的学子镇民，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 唯有那些施暴者，一个个如丧考妣，在苏黯的监视以及受害女子的佐证下，乖乖交代自己的罪行。 很快，余然和宁彩收集完所有施暴者证据，交予苏黯。 嘴上说这些人是移交大理寺当一般刑事案件处置，但苏黯不想便宜他们，他准备将这些证据交给镇邪司。 四合院事了，下一步，苏黯便准备使用通行令前往云上阁，那里是初代“剑”沉眠之所，藏着这位九境修士遗留的宝物，同时也有能将众人送出秘境的机关。 第127章 离开(上) 云上阁，位于秘境中央高天之上，寻常路径前往需要经过重重机关险阻。 但苏黯有着阁楼女子赠予的通行令，可直接传送过去。 伴随着一阵眩晕感传来，苏黯和澹台泫感到眼前一暗，四周景象已然变幻。 他们出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这里很空旷，四面镶嵌着夜明珠，驱散黑暗，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 苏黯和澹台泫第一时间被房间中央的事物所吸引。 那是一具冰棺，棺内躺着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女子面容恬淡，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便是……初代的“剑”？ 那个年代距今太过久远，以至于没有记载这位剑首是位女子。 苏黯走近冰棺，看了眼棺中女子的容貌，又看了眼澹台泫。 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出二者容貌有明显相似处。 也是，就算澹台泫是这位剑首后人，但经过这么久血脉传承，二者容貌相似才是怪事。 冰棺旁的石台上，一枚古朴的戒指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石台上，留着一行字。 “戒指中有吾遗留之物，留给吾之后人，切记善用之，抵御阴物，莫同室操戈。” 字迹凌厉，剑意暗蕴，苏黯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某位造诣深厚的剑修用剑所刻下。 看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这枚戒指里的东西，应该是这位剑首留给她的后人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后人并未取走。 苏黯拿起这枚储物戒指，灵识探入戒指内部。 其间，有几柄寒锋凛凛的灵剑、一堆高品质的灵石、若干武道玉简和典籍，其余便是些珍贵的灵药，这些灵药中，竟大部分天材地宝。 里面的东西不算很多，但无一不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不愧是初代剑首遗物，这枚戒指里的东西价值加起来，足以抵得上近半侯府宝库了。 在其中，苏黯也发现了自己来南府学宫想要寻找的东西，那是一枚传功玉简，记录着一门早已失传的秘术。 《阴阳灵身诀》 前世那位对手便是凭借这门秘术，一度让他焦头烂额。 苏黯尝试打开玉简，不出所料被一层屏障所阻。 传功玉简极其珍贵，用于一些珍贵的秘术绝学。 制作者会将自己的对某种秘术绝学的所有经验心得复刻于玉简中，使用者使用后，能继承制作者关于这种秘术绝学的所有造诣。 但缺陷是传功玉简只能使用一次，且对使用者心神损耗极大，费时费力。 故而传功玉简一般都会设置禁制，这枚玉简若非剑首后人，需上三境修士才能破开禁制。 现在就是验证澹台泫是否具有初代剑首血脉的时候了。 “借你血一用。”苏黯道。 “好的，前辈。”澹台泫干净利落的割破掌心，将血滴在玉简上 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玉简。 澹台泫的血被玉简吸收，很快，玉简散发出一阵光芒，那层阻隔苏黯灵识的屏障也成功破碎。 苏黯松了口气。 他运气不错，澹台泫还真的是剑首后人。 澹台泫感到一阵梦幻，初代剑首，真的是她的先祖。 她的祖上，竟出过这等传奇绝代的人物，而他的父亲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匠人。 落寞了。 澹台泫眼巴巴的看着苏黯手中的戒指，虽然这是她祖上遗留之物，但前辈对她有救命之恩，没有前辈她也来不了这云上阁。 所以她不奢求能拿到太多这戒指中的宝物，只要前辈大发慈悲从指间缝里漏一些边角料给她，她就满足了。 苏黯也想到了这一层。 戒指里的东西他拿大头，这是必然的。 但澹台泫是剑首血脉，又帮他解开玉简禁制，戒指里的东西于情于理该给她一份。 “本座给你两个选择。”苏黯看向澹台泫，道。 “第一，这戒指里的东西本座会留出一部分给你，倘若你的天资足够，这些东西足以支撑你在进入上三境前不会缺少资源。” “第二，你加入本座身后的势力，这些资源本座会交到上头，不会留给你，但你若有需要，这些资源会优先供你使用。 甚至你若有机会冲击上三境，本座身后的势力也会全力支持，代价是你必须为我身后的势力效忠。” “另外，我来自神威侯府。” 原本澹台泫还有些犹豫，第二个选择听起来更诱人一点，但有画饼之嫌，而且她也不知道前辈身后的势力是啥，贸然加入不见得是好事。 但当听到是神威侯府以后，澹台泫心中顾虑消散。 神威侯声名在外，实打实的大晋第一权贵、军方巨擘。 那位世子，也是一位品行颇为不错的人。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还算愉快， 而这位前辈也颇为正直，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一点东西都不留给她，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还有那位侯府小姐，澹台泫也有过几次交集，不知为何，澹台泫觉得她对自己有点过于和善。 总而言之，神威侯府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其中的人也很不错，能以这种方式加入神威侯府，而非不择手段傍上那位世子，澹台泫十分愿意。 “前辈，我选二。”澹台泫道。 “很好，欢迎你加入神威侯府。” 苏黯对她的选择颇为满意，之所以会邀请澹台泫加入侯府，是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苏黯了解清楚了澹台泫的品性，再加上其本身不俗的天赋，毫无疑问值得他拉拢的。 “前辈，世子也进入秘境中，他会不会有危险。”澹台泫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用担心，世子现在很安全。” 毕竟他就站在你面前……苏黯在心中补充道， 澹台泫松了口气，她一直有些担心苏黯的安危，对方算是她在南府少有的朋友，她不希望对方出事。 不过下次见面她该改口叫少主了。 拿到初代剑首遗宝后，苏黯又在房间内找到了阁楼女子口中、能将秘境中所有人排斥出去的空间阵法。 终于能离开秘境了。 不知为何，明明进入秘境才一天多一点时间，苏黯却感觉仿佛过了很久一般 婉儿她们应该很担心我，得赶紧出去见她们。 苏黯启动了阵法，下一刻，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秘境中众人感受到一股斥力，紧接着所有人都被送出秘境。 第128章 离开(下) 夜，弦月下。 往昔辉煌的神威侯府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四面都是兵戈与喊杀声，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血与火燃烧着。 “京城待不下去了，苏黯，我们必须去南疆，那里虽然乱，但至少还有父亲的旧部，可以作为我们的容身之所，我们快走。” “等等，玥儿不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女人！” “快走。” “我要去找她！” “站住，给我打晕他！” …… 残阳如血的荒野，古道旁荒草萋萋。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中。 “前面就是封城，守将是父亲的旧部，我们暂时安全了。” “父亲的死有蹊跷，有你在，我们就能以神威侯世子的名义整合父亲的旧部，查清父亲的死因。” “婉儿，对不起，我这些年对你……” “以前那些事就让他过去吧了，现在你是苏家唯一的男人，你要完成母亲的夙愿，为苏家开枝散叶，你天赋不差，我相信你能像父亲一样，成为苏家的顶梁柱。” “我？婉儿，你知道的，我就是个酒囊饭袋，我做不到……”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快闪开，小心身后！” “砰。” …… “敌袭！” “保护世子小姐。” “不好，小姐中箭了。” 怀中的少女胸口被贯穿，口中咳血。 箭矢上带着灼热的气机，已然将少女的心脉尽数摧毁。 弥留之际。 她抚摸着青年泪流满面的脸庞。 “从今往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走。” “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我……不要忘记母亲……” …… “婉儿！” 苏黯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息。 他环顾四周，熟悉的装饰，这里是神威侯府，他的房间里，他正躺在床榻上。 窗外是一片夜色。 与此同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已经离开了秘境，但是因为空间阵法出了一点问题，以至于他被排斥出秘境的时候，晕了过去，只来得及脱下黑袍。 这时，推门声传来。 苏婉走了进来，手上提着食盒。 “醒了？” “你睡了快两天，丹青现在还没醒，绯月在照顾她。” 苏婉来到桌旁，将食盒里的饭菜放到桌上。 “半夜接到你和丹青失踪的消息，诗诗和清羽都很担心，我们去南府学宫找你。” “当时很多人来了，王叔叔、司雪阿姨……镇邪司几位天字镇邪使都来了，还有陛下也派来了宫中高手。” “但是我们都没有发现你们的痕迹。” “最后还是去请了国师过来，他将雾气驱散，观察到有残留的空间波动，才推测你们是误入某个秘境里面。” “但是国师说空间波动极其不稳，意味着那个秘境即将崩毁，很危险。” “好在没多久，你们就自己出现了，每个人都是以昏迷的姿态回到自己失踪前的地点。” “但是回来的人很少，有七成以上的人消失在那个秘境中。” 苏黯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 他进入秘境入口所在那个山洞，不等他启动阵法，通道就自动打开，南府学宫连带外围集镇那些中三境以下的人都被雾气带入秘境中。 而前世，这件事是发生在数年以后。 “苏黯。” 就在这时，苏婉突然轻声喊了他一声，她背对着苏黯站在桌旁。 “你知道吗，我当时去南府学宫后山你住处那个阁楼上找你，但你和丹青都不在那里。” “然后我就去南府学宫找，找遍了南府学宫每一栋寝舍、藏经阁、膳房，都没找到你。” “接着我去了学宫外的集镇，但是把整个集镇都翻过来，也没找到你。” “我一直找一直找，你不在南府学宫，也不在集镇上。” “我当时就想，你会不会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秘境里。” 苏婉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抽动着，苏黯看不清苏婉的表情，但苏黯清楚的感觉到，她汹涌的情绪。 “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诗诗哭的很伤心，我和清羽不信邪，就带人去后山找你，我们从下午找到晚上，又从下午找到早上。” “王叔叔劝我节哀顺变，他已经准备把你死亡的消息通知父亲。” “最后还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洞，绯月发现了你们。” 苏婉抓住桌沿，嘴唇哆嗦着，泪水一颗颗滴在手上，她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绝望的心情。 国师说没有出来的人就意味着永远留在那秘境中。 听到这个消息，王诗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周清羽一脸难以置信。 苏婉当时就想，哦原来苏黯死了，她那个既混蛋又不称职的哥哥，死了。 那一刻，她对“死亡”这个字眼变很陌生，她仿佛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她还跟国师确认了一遍，他是“死了”吗。 在看到国师一脸沉默的表情以后，她又重新带人去后山找他。 苏黯知道苏婉口中的山洞是什么，那是秘境入口所在地。 他连忙下床，来到苏婉身前，一边手忙脚乱替她擦拭着眼泪，一边道歉。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婉拍开他的手。 “我知道你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在发现苏黯和丹青在那个山洞的时候，苏婉先是惊喜，而后是愤怒。 主仆两人，孤男寡女，半夜去一个偏僻的小山洞，绯月还以为他们是去那里搞情趣。 如果真是这样苏婉还挺高兴，苏黯终于开窍知道为侯府开枝散叶，直到苏婉从他身上发现一个年代久远的储物戒指。 她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神威侯世子，你不是散修，秘境里的东西哪怕再珍贵，值得你深入秘境犯险吗？” “还是说你不将秘境的事情告诉我，不准备借助侯府的力量，是担心我跟你抢这些东西？” 苏婉指着桌上那枚储物戒指，眼睛通红，质问着他。 “如果你真这样想，那我告诉你，未来我就算嫁出去，我也不会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苏婉冷冷的道。 “抱歉，我只是……” 苏黯深吸了口气，心中一阵愧疚。 他前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散修，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想要修炼资源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抢，到现在还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确实，他是神威侯世子，他不该以身犯险。 “是我太自负，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我想的是碰到处理不了的困难，再用侯府的力量，结果我和丹青找到秘境入口的时候，我们就被不稳定的空间力量带入秘境中。” 对苏黯来说，苏婉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那个人，那个心思深沉的老登在苏黯心中的份量比不上她。 如果苏婉真哪天要嫁人，苏黯会为她准备十里红妆。 “以后不要这样了，母亲要是知道，她会很心疼的。”苏婉整理了一下情绪，终究是没有再责怪他。 “我对外说你和丹青去南府学宫后山历练狩猎妖兽，只有我和绯月知道你是主动去秘境内寻宝。” 她指着桌上的饭菜。 “你饿了吗，吃点东西。” “好。” 进入秘境到现在苏黯还没吃过东西，他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于是在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饭菜都是热的，但苏婉并不知道苏黯什么时候能醒来，也就是说她一直备着温热的饭菜等他醒来。 苏婉在一旁托着腮，看着桌上燃烧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是半夜，月上中天，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苏黯的咀嚼声。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下。” 苏黯注意到，苏婉现在有些憔悴，似是很久没合眼。 “我不困。”苏婉摇了摇头。 “对了，我把澹台泫接回侯府，她那个寝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我跟她家人报过平安了。”苏婉道。 “说起来，忘记跟你说，我已经决定将她吸收进侯府，她也同意了。”苏黯道。 “你已经拿下她了！”苏婉眼睛忽的一亮。 “不是因为这个。” 苏黯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邀请澹台泫加入侯府，那是出于她性格、天赋考虑。 苏婉有些失望，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有时候会想，苏家为什么人丁不旺，父亲本来是一脉单传，他还不纳妾，而他敢这样做的原因，是祖父母早亡，苏家没有一个能管着他的人。 否则又有哪家的家主只娶妻不纳妾？大家族不开枝散叶，结果就是不断衰弱下去。苏家未来不可能每一代都能出父亲这种风华绝代的人物。 父亲没人催促他纳妾，但苏黯有苏婉管束，她不会让苏黯重蹈覆辙。 第129章 怎么你好像才是第三者 “苏黯哥哥！”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传来。 一个身穿荷藕色的对襟襦裙，扎着丸子头的俏丽少女冲了进来。 她一头扑进苏黯怀中，哽咽道。 “苏黯哥哥，你失踪了那么久，我们一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了不测……” “诗诗？”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看着怀中的少女，苏黯愣了愣，现在时间已经是半夜。 为什么王诗诗会出现在神威侯府。 “苏黯哥哥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很担心。这两天我就住在侯府。” “清羽也在，她本来要回周府的，我让她留下来陪我。” 紧随着王诗诗之后，周清羽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色长裙，长发玉簪挽起，面容恬淡，娴雅淑静。 她幽幽的看着苏黯，欲说还休，盈盈美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看着树懒一般挂在怀中不肯走的王诗诗，苏黯忽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早在一个月前，他跟周清羽商量过，关于他们要订婚的事情，最好还是由她来告诉王诗诗。 他知道这对王诗诗来说有点残酷，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最好的闺蜜，然后在她茫然无知的情况下，闺蜜跟心上人走在了一起。 但现在不主动告知，后面王诗诗自己发现了真相，这对她来说只怕更难以接受。 现如今，在周清羽面前，王诗诗还跟他表现的这般亲密，显然周清羽并没有告诉她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 周清羽抿了抿嘴，对王诗诗这般动作也没有丝毫表示。 她看着苏黯，似欲诉衷肠，但又有所顾虑。 苏婉更是一阵扶额，明明你才是苏黯的未婚妻，你看到诗诗赖在他怀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其实，周清羽心中真没有酸醋之意，她对王诗诗一直怀着愧疚之情，她觉得是自己抢了好友的男人。 看到王诗诗和苏黯这么亲密，她心中反而多了些释然，那种愧疚之情缓解了许多。 “苏黯哥哥，你要注意安全，以后大晚上不要出去狩猎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王诗诗坐在苏黯怀中，挽着他的脖子，埋怨他不把自己身家性命当回事。 “诗诗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注意。” “你先下来吧。” 看着不为所动的周清羽和一脸古怪的苏婉，苏黯心里发毛。 他有种妻前目犯的既视感。 苏黯扶着王诗诗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中抱下来。 王诗诗撅了噘嘴，有些不情愿，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苏黯哥哥亲密接触。 但今晚能抱抱已经是不错的进展了，王诗诗见好就收，从苏黯怀中下来，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我和清羽本来在睡觉的，然后听到绯月姐姐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 “苏黯哥哥你现在还会不舒服吗?” “我没事。”苏黯道。 他昏迷只是因为秘境里的排斥阵法出了差错，一觉醒来就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留下什么后遗症。”王诗诗拍了拍胸脯。 “对了苏黯哥哥，能不能说说你在秘境里遭遇了什么。” 在确认苏黯没事以后，王诗诗也是好奇起秘境中发生的事来。 秘境，在她心中的印象就是神秘危险。 听说苏黯哥哥进入那个秘境还和阴物有关，想想就让人害怕。 对此，苏婉和周清羽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现在外界没有确切的秘境内部讯息，因为秘境幸存者到现在除了苏黯以外，都昏迷不醒。 哪怕丹青这种修为高出苏黯许多的三境巅峰剑修，也是如此。 “关于我在秘境的遭遇……” 苏黯编造了一个谎言，他进入秘境后，出现在一座木屋旁，他为了躲避阴物进入木屋地下室，然后碰到了一个黑袍人，对方将地下室一个阵眼激活后，他又在地下室躲了一段时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再醒来，自己就回到神威侯府了。 听完，苏婉撇了撇嘴，什么躲在地下室，完全就是苏黯瞎编乱造。 要是真一直躲起来，他就不会得到那枚年代久远的戒指。 “人身猫头鹰的阴物，嘶~”王诗诗倒吸了口凉气，光是联想起这种阴物的形象，她就有些害怕。 和王诗诗的害怕不同，周清羽倒是对这种古老的阴物有些好奇。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镇邪司跟着唐雁历练，击杀过诸多阴物，早已对阴物没有了恐惧感。 “对了，清羽你别干看着啊，也来和苏黯哥哥说说话。” 王诗诗察觉到进来以后，自己的好闺蜜和苏黯哥哥一句话都没说过。 是不是苏黯哥哥入修南府学宫后，他们的关系变的有些冷淡了? 看来以后自己去南府学宫找苏黯哥哥，得多拉上她一起了。 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未来的夫婿，未来关系可不能太冷淡。 周清羽目光柔柔的看向苏黯。 两人四目相对。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化作一句。 “回来就好。” 看着这一幕，苏婉抓着头发，有些抓狂。 不对劲啊。 明明你们才是一对，怎么搞得好像你们是背着正主搞地下恋情的狗男女一样。 王诗诗又和苏黯聊了一会，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她打了一个哈欠。 “清羽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嗯。”周清羽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 “你准备怎么处理诗诗对你的感情。”苏婉幽幽的看着苏黯道。 “坦白来说，我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苏黯叹了口气。 以王诗诗的身份，若是明媒正娶，只能作为苏黯的正妻。 毕竟王诗诗的父亲是武卫营四将中的骠骑将军，在武卫营位次仅次于大将军，还要在卫将军和车骑将军之上。 和神威侯相比固然不如，但也是军方巨擘。 而且王家和苏家算是世交，这意味着苏黯对这段情感，不能欺骗、始乱终弃。 至少他和周清羽的关系，得先和王诗诗坦白。 于此同时，侯府的一间厢房内。 王诗诗将自己脱的只剩下肚兜，身体呈一个大字躺在床榻上。 她闭着双眼，感慨道。 “清羽你知道吗，前两天一直找不到苏黯哥哥的时候，我很伤心。” “看出来了。” 周清羽回想起王诗诗抱着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 “我当时都绝望了，一度以为这辈子我要孤独终老了，好在最后绯月姐姐找到了苏黯哥哥。” 周清羽沉默，她当时也很伤心。 只是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坚强了许多，当时母亲司雪劝她人死如灯灭，早点接受现实，从这段感情中脱离。 但她不愿放弃一直和苏婉寻找苏黯踪迹。 “我决定了，明天回家，我要去求爹爹跟苏叔叔写信，向苏黯哥哥求亲。” 王诗诗道。 “对了，清羽你对那个澹台泫有印象吗，她就在隔壁，还是婉儿带她回来的。” “你知道吗，苏黯哥哥亲口说过喜欢她。” “是吗?我不太清楚。”周清羽道 对于这个乌龙，苏黯和她说过。 苏黯因为要和周清羽订婚的缘故，暗示王诗诗他喜欢周清羽，希望王诗诗能放下对他的情感，但王诗诗却误以为是他对澹台泫有意思。 “说真的有点嫉妒她了，苏黯哥哥都没有对我说过他爱我。” “但是我也明白，作为苏黯哥哥以后的正妻，我要有大妇的风范，男子纳妾是正常的，尤其是苏家人丁不旺。” “苏黯哥哥以后少不了妻妾成群，我要提前适应。” 听她这么说，周清羽心中愈发歉疚。 她轻叹了口气。 “好了诗诗，睡吧，不早了。” “唔，是该睡觉了。” 说罢王诗诗脱下肚兜，赤身祼体躺在床上，露出白嫩还有些青涩的娇躯。 “诗诗你不穿寝衣也就罢了，怎么把肚兜也脱了。” “哎呀，光着身子睡更舒服嘛。” “那你睡过去一点，我这边没位置了。” “就不，我要抱着你睡。” “清羽干脆你也别穿衣服了。” “诗诗你别扯我衣服啊，什么时候你变这么坏了。” 又是一阵嬉闹，王诗诗终于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周清羽没有睡，而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直到低微的鼾声响起。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有些婴儿肥的娇俏脸蛋，周清羽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嗯哼~” 睡梦中，王诗诗娇哼一声，别过脸蛋。 王诗诗睡着的时候很黏人，她双腿双手紧紧缠在周清羽身上。 周清羽小心翼翼的掰开她的手臂，从她的怀抱中脱身，还不忘拿一个枕头让她抱着。 周清羽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途中还很小心的没有惊动睡在外室的王诗诗的贴身侍女。 至于她的贴身侍女春桃，周清羽对上一任侍女小婵很有感情，对方为救她而死。 情感上周清羽不太想接受这个替代品，加上她现在经常待在镇邪司用不上贴身侍女。 所以春桃便一直待在周府。 周清羽出了厢房，一路往后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苏黯也在前往后花园的路上。 方才当着王诗诗的面，二人有很多话都没有说。 所以二人传音约定王诗诗睡着以后，后花园一见。 见面的地点在上次的水榭上。 侯府的后花园，因为灵阵的缘故。不同时令的花同时盛开。 水面菡萏盛放，隰畔兰菊争艳，唯有水榭旁一株寒梅，在这花团锦簇中显得十分朴素。 苏黯走到近前，一眼便看到那个倚靠在水榭栏杆上，捻梅轻嗅的女子，她一身素衣，清幽娴雅。 夜深影朦胧，叠翠繁花重。 暗香疏影处，一梅独傲芳。 第130章 幽会 水榭上，栏杆旁。 周清羽看着眼前的男子。 夜色下，那一身白袍皎洁如月。 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她心中汹涌的情绪顿时再也压抑不住。 一把扑进苏黯怀中，紧紧抱着他。 苏黯也双手揽住周清羽纤细柔软的腰肢。 两人虽不过一旬时间没有见面。 然对于恋爱中的年轻男女来说，小别胜新婚。 更不必说苏黯困于秘境中，颇有度日如年之感。 故而他此刻看着周清羽，心中竟也升起一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清羽……” 不待苏黯说些什么，周清羽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与香甜，以及怀中女子炽热的思念。 经过短暂的愣神后，苏黯心中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 周清羽的吻有些笨拙。 这是她的初吻。 两人确定关系的这一个月来，进展不算迅速。亲密举动止于牵手揽腰。 苏黯前世固然有过不少感情经历，对男女之事颇为熟悉，但周清羽确是头一遭。 所以苏黯选择循序渐进，给她平缓完整的情感体验。 周清羽在男女之事上颇为青涩，理所当然的两人亲吻时完全由苏黯主导。 他一只手依旧揽着周清羽的腰肢，另一手托着她的脑后，方便撷取唇间柔软香滑。 这几天来的思念、担忧，最终在这个吻中得到释放。 最后周清羽因为缺氧感到一阵窒息，两人才唇分。 周清羽双腿有些发软，她眼神迷乱的靠在苏黯怀中喘息着。 苏黯替她整理着耳边散乱的鬓发。 “让你担心了。”苏黯柔声道。 周清羽平时一向恬静娴雅，今晚却这么热情主动索吻。 苏黯能感受到她有多担心自己。 “回来就好。”周清羽依旧是那一句。 而后他们都没有说话，周清羽依偎在苏黯怀中，感受着心上人强有力的心跳，心绪渐渐安宁。 周清羽为了不吵醒王诗诗，出来的时候没有换衣服，还穿着睡觉时的寝衣。 寝衣是素白色的，料子很柔滑，略有些轻薄，为了保证舒适的睡眠，周清羽没有在寝衣下穿肚兜的习惯。 所以抱着周清羽时，苏黯能感受到她娇躯的柔软与丰腴。 渐渐的…… 感受到身下传来的杀气，闭眼依偎在苏黯怀中的周清羽突然脸色一僵，她慌忙将苏黯推开，俏脸升起一抹红晕，面色羞恼。 “苏黯，你……” 苏黯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不能怪他，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要是没点反应才是咄咄怪事。 他牵过周清羽的手，没有再其他动作，而是拉着她来到栏杆旁，并肩倚栏远眺。 “清羽，你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诗诗吗?”苏黯问。 周清羽面色迟疑，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诗诗真相，我怕她接受不了。” 她苦笑道。 “我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诗诗，很早以前，她就跟我说过她喜欢你。” 彼时周清羽尚未和解，对苏黯的印象还停留一个骄纵荒唐的纨绔子弟，王诗诗就对周清羽表露过她对苏黯的感情。 她那时还想劝好闺蜜悬崖勒马，不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但世事难料，随着二人和解，王诗诗还牵桥搭线让他们成为朋友。 那时她对苏黯的感情很纯粹，一个生活在象牙塔中才华横溢、天赋出众的少女，无疑是骄傲的。 那种情况下，面对自己闺蜜的心上人，哪怕对方再优秀，她只会感到欣赏，然后祝福闺蜜和他修成正果。 直到她经历这辈子最危险的时刻，身边亲密的侍卫丫鬟为了救她尽数惨死，在那最危险的关头，苏黯出现从邪修手中救下她，她无可遏制的对苏黯产生情愫。 恰逢两家长辈有意联姻，撮合他们喜结连理。 这种情况下，就算周清羽和王诗诗的感情再深厚，她也无法做出反对这门婚事的决定。 她只能一边怀着对闺蜜的愧疚，一边和背着闺蜜和她的心上人卿卿我我。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劣，又想保住和闺蜜的感情，只能一直向闺蜜隐瞒着，哪怕她知道迟早有一天纸包不住火。 怎么感觉清羽跟鸵鸟一样……苏黯略作思考，出声道， “此事不宜拖沓，她迟早是会知道的，我想由你来告诉她这件事，你能想办法让这件事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另外你也不用有愧疚之情，你我之婚事，哪怕你不愿意，也非你能拒绝。” 苏黯是神威侯独子，苏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子，所以他在侯府说话的分量很大，他要是反对这门亲事或许能成功。 但周清羽不同，她固然是周家三代中最受宠天资最出众那一位，但在这种大事上。 在双方长辈都同意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一意孤行。 对于王诗诗，这一世，苏黯初见时只有曾经的兄妹之谊，直到她毫不避讳表露对自己的爱意。 苏黯不得不站在男女之情的角度对待两人的关系。 或许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后依旧不会放弃，但至少她不应该被蒙在鼓里，她有知情的权利。 “这段时间，我会找个机会跟她坦白一切。” 周清羽叹了口气，最终下定决心。 两人又在水榭上待了一刻钟后，便结束了这场幽会。 周清羽回到房间。 她上床的动静惊动了王诗诗。 “清羽……你去干嘛了” 王诗诗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揉了揉眼，看着有些紧张的好闺蜜，迷迷糊糊的问。 “我刚刚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 周清羽瞎编了一个理由。 王诗诗“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习惯性靠近周清羽往她怀里钻。 而后，她鼻翼轻轻耸动，有些疑惑的道。 “清羽，你身上怎么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咦好像有点熟悉。” 周清羽顿时心中一紧。 她说的好闻的味道，应该是苏黯身上的。 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似是清檀，又像是竹香。 这股气味，王诗诗并不陌生。 “我刚去了茅房，身上怎么会有好闻的味道，你是睡迷糊了吧。” 周清羽连忙拢了拢青丝，将往自己怀里钻的王诗诗抱到发边。 王诗诗又闻了闻，果然只闻到周清羽身上熟悉的发香。 “那应该是我感觉错了吧……”王诗诗迷迷糊糊的说完，又睡了过去。 周清羽松了口气，算是蒙混过去了。 果然如苏黯所说，这件事不能拖，明天就跟诗诗坦白吧。 临睡前，周清羽心中想道。 第131章 收获 苏黯和周清羽分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但他丝毫没有睡意。 是时候清点一下秘境收获了。 苏黯来到平日修行的密室内，端坐在一张蒲团上。 首先便是雷之剑，七极剑之一，七极剑诀祭炼出的七把灵剑，其威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剑胚。 苏黯用来作为雷之剑剑胚的材料是木屋找到的上古雷击木，这是不可多得的雷道至宝，用来做剑胚再合适不过。 同时苏黯吸收完了秘境所有雷击木居所上的雷元素，雷之剑也到了小成的层次，借此，他足以在正面战斗中击败三境中实力不强的修士。 然后就是剑首的戒指，里面有几柄高品质灵剑、一些高品质剑诀甚至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哪怕对家大业大的侯府来说，也十分珍贵。 放到江湖上必然会让很多中三境修士大打出手，甚至能引来上三境修士的注意。 但其中真正的无价之宝，毫无疑问是苏黯心心念念的《阴阳灵身诀》。 苏黯拿出储存着这门秘术的传功玉简。 前世，他那位对手便是凭借《阴阳灵身诀》，虽然实力不如他，却一度成为他的头号大敌。 苏黯端坐在蒲团上，灵识探入玉简内。 玉简内，一道流光自动附着到他的灵识上。 很快，随着流光完全融合在苏黯的灵识上，初代剑首关于《阴阳灵身诀》所有感悟和心得，苏黯便已尽数了然于胸。 《阴阳灵身诀》，其珍贵之处便在于，能让修炼者养出阴阳灵身。 其中阳灵身为主灵身，是修炼者原来的身体。 阴灵身为副灵身。 修炼这门秘术的第一步，便是创造出一具和自身一模一样的身体，然后尝试掌握这具身体。 待修炼者对这门秘术的理解足够深入，修炼者驾驭阴灵身便能和阳灵身一样，做到如臂使指。 下一阶段，则是学会一心两用，即修炼者需做到同时操控阴灵身和阳灵身。 这并非这门秘术的终点。 因为在这时，修炼者虽然能同时操控两具灵身，但终究主副有别，副灵身无法修炼，只能作为气机或法力的使用者，他的一切能量、灵气供给都依赖于主灵身。 这门秘术的终点，便是让阴阳灵身摆脱主副灵身的桎梏，或者说让阴灵身各项功能变得和阳灵身一模一样。 没有达到这一境界之前，阴阳灵身的主副关系森严，阴灵身死了，修炼者会元气大伤，但阳灵身死亡，阴灵身也会自动死亡。 而达这一境界以后，两具灵身近乎毫无差异，阴灵身在蕴养灵识的时候，阳灵身可以去磨砺肉体，一心二用的同时，两具灵身都能获得两份裨益。 等于完全复制了一个自己，不同的是，两具身体由一个意识掌控。 这时，无论阴阳灵身死亡，对修炼者都无大碍，只需再凝聚一具灵身便可。 对于寻常修炼这门秘术的人，无论是掌握一具陌生的身体、学会一心两用还是抵达那最后的境界，都需要长久的练习和磨合。 天资愚钝者更是不可能到达最后一步。 但因为苏黯使用的是传功玉简，所以他凝聚的灵身，能直接脱离主副之分。 这对苏黯的提升，无论是保命能力、修炼速度亦或是战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凝聚阴阳灵身不是没有条件。 相反，这阴阳灵身诀，没一定财力底蕴的修士还真修炼不起。 其需要的灵药，无一不是天材地宝级别。而其中最珍贵的两株主药，更是比寻常天材地宝还要珍贵许多。 这两株主药为阴神草、阳虚花。 阴神草和阳虚花相生相伴，二者相同的作用是都能增强术修灵识，同时蕴养元神。 他们还有各自独特的用处，如阳虚花，它能帮助七境术修，晋升八境。 术修七境：天人，这一境界的术修开始沟通天地，其施展的术法、灵阵威力比之六境大幅增强，同时法力也能迅速和天地间的灵气循环，近乎生生不息。 术修八境：阳神，这一境界的术修将迎来一次巨大的蜕变，他们的元神蜕变成阳神，阳神能让术修彻底摆脱那成为累赘的肉体束缚，随心所欲遨游天地，近乎不死不灭。 阳虚花，便是每一位七境修士，元神蜕变成阳神时的必须品。 阴神草的独特用处，则是为一类邪修所需。 邪修的主流功法中，有一种名为阴神法，阴神法的修炼者，击败对手后可以吸收对手的力量，包括法力、气机等来增强自己。 不少修炼者甚至会吃掉对手的尸体，炼化对手的元神。 但是阴神法修炼者却很少对弱小者出手。 因为吸收对手力量后，不可避免的会沾染上对手残留的意识。 若是屠戮弱小，滥以吸收，不但对阴神法修炼者进境裨益极小，还会因为沾染过多其他人的意识，而陷入神志不清和混乱癫狂中。 所以大部分阴神法的修炼者，都只热衷于击败强敌，不会像其他邪修一样大规模制造杀戮。 但是因为对手实力越强，意识也越强大，吸收以后对阴神法修炼者影响越大。 所以哪怕只击杀强敌，阴神法的修炼者也会不可逆的逐渐陷入混乱中。 被对手意识污染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时就需要阴神草，它能帮助阴神法修行者稳固心神，驱除其他意识。 单论增强灵识和蕴养元神的能力，阴神草和阳虚花比不上其它绝大部分同功效的天材地宝，但因为各自有的独特妙用，让它们变得极其珍贵。 这种宝物一经现世便会被上三境修士哄抢。 就连侯府的宝库也没有。 好在初代剑首准备颇为周道，这戒指的天材地宝中便分别有一株阴神草和阳虚花。 苏黯将这两株天材地宝取出。 阴神草从根茎要叶子通体呈现一片深邃的紫色，周围不断蒸腾着一股幽紫色的雾气。 阳虚花根茎为赤红，盛开的花瓣呈炽金色，花瓣周遭燃烧着一圈澄澈的淡金色火焰。 看着这两株天材地宝，苏黯并不急着炼制阴阳灵身。 他决定先去寻找一种名为神农壤的天材地宝，这种天材地宝的作用很简单，任何植物类型的天材地宝，种植在神农壌上，都能迅速长出。 虽然神农壌只能用一次，但丝毫不影响其珍贵性，侯府库房本来是有这东西的，但被神威侯拿走了。 苏黯只能自己想办法，毕竟相比于神农壤，阴神草和阳虚花更加可遇不可求。 未来若是阴阳灵身之一意外陨落，苏黯可不想自己手上没有阴神草或阳虚花来凝聚一具新的灵身，导致这门珍贵的秘术作废。 为今之计，先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势力，像周府、骠骑将军府那里交易到神农壤，不急用掉这两株珍贵的灵药。 苏黯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稳步提高境界，他现在术道和武道的境界都是二境。 武道二境名为练气，吸收天地灵气入体形成气机，提高自身气机底蕴， 术道二境名为纳灵，同样也是即吸收天地灵气入体形成法力，提高自身法力底蕴。 这两个境界没有其他诀窍，无非借助各种灵药，不断打磨自身基础。 苏黯离开密室，此时天边已然泛起一抹鱼肚白。 他先到侯府宝库将剑首戒指内的宝物存放进去，而后便是去查看丹青和澹台泫的情况。 临近丹青所在房间。 庭廊下。 两个女子正坐在一起，聊着天。 其中一女子一身黑衣，身姿纤秀，腰悬长剑，长发扎起成高马尾，面容清冷绝艳，不苟言笑。 另一名女子一身白袍，瓜子脸，丹凤眼，身姿丰腴曼妙，曲线玲珑，眼角一颗泪痣，看起来媚而不妖。 二人正是丹青和绯月。 “可不容易啊青儿，你这睡了两天终于醒了。”绯月俏脸上笑语盈盈，搂着丹青道。 “世子怎么样，他没事吧？”丹青问。 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侯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苏黯情况。 然后就被刚返回房间的绯月拦下。 看到绯月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丹青心中便不急了，世子大概率没发生什么意外。 “世子大人福缘深厚当然没事啦，他昨天晚上就醒了，哪像你睡到现在，还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绯月噘着嘴，埋怨道。 她在山洞发现苏黯和丹青的时候，前者毫发无伤，后者遍体鳞伤。 “那就好。”丹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三境巅峰修出了剑意的剑修，她甚至能和一些根基薄弱的四境修士碰一碰。 她在秘境中谨慎一点的话，保证自身安全没有一点问题。 但她进入秘境开始，便开始寻找苏黯的踪迹，沿路碰到阴物大多都是横冲直撞，所以出来时受了不轻的伤。 但始终没找到苏黯，这让她十分焦急，作为世子的贴身侍女，她的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好世子，她能死世子不能有事。 “我一直在寻找世子的踪迹，只是到最后也没有找到世子，这是我的失职。”丹青愧疚道。 “丹青，这不怪你。” 苏黯走了过来。 秘境里面不止幽黯之林一处奇诡之地，丹青大概率是不在幽黯之林，而是其它区域，找不到他是正常的。 “世子。”两人同时起身迎接。 苏黯扶着丹青的肩部将她按了下去。 “你有伤在身，坐吧。” “世子，也幸亏你没事，不然只怕青儿要以死谢罪了。”绯月道。 这还真像她能做出来的事，苏黯想起前世的丹青，死在他们离开京城那一夜，那座燃烧着血与火的神威侯府。她对苏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倒是绯月这家伙，前世那个时间点已经不在京城，不知去了何处。 离的近了，苏黯注意到丹青从右锁骨处有一道往下的撕裂伤，苏婉对她们一向大方，用了极其珍贵的灵药给丹青疗伤，伤口已经愈合，但疤痕还在。 苏黯喊来附近一个侯府下人道。 “你去库房拿点褪疤的灵药过来。” “还是世子想的多周到，青儿你看世子对你多体贴，我都羡慕了。”看到这一幕，绯月故作酸溜溜的语气道。 丹青眸光一闪，忽然想起几个月之前小姐跟她说过一件事。 她当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拒绝，因为只要是小姐的命令她都会去执行，但绯月一通温言软语婉拒了小姐。 或许是看出她也有些不太愿意，小姐没有勉强她，只是将她派遣到世子身旁，守护世子安全。 绯月和她都误会世子了，他之前表现的纨绔、不务正业，都只是伪装而已。 假如绯月知道那一切只是世子的伪装，她还会拒绝吗？ 这一个月丹青跟在苏黯身边，他如一个老师般耐心指导她练剑，虽然苏黯修为不如他，但剑术和剑意上的造诣远非她能比。 世子这个年纪拥有这般剑道造诣，绝对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想必绯月知道真相以后，肯定会很错愕吧。 说起来世子这个秘密，似乎就只有她知道，就连小姐都一无所知。 丹青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些许雀跃。 ps:无分身雷，炼制出的灵身是工具人。 第132章 诱导 汝南王府。 庭院中。 少女一身白色长裙，站在池塘旁，将手里的饵，投喂给水中的锦鲤。 天蒙蒙亮，这个时候，就连房中那对双胞胎侍女都还在酣睡，王府中就只有需要早起洒扫的下人已经起床。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透过水面倒影，她看清了来人。 她并未转过身，淡淡的问。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司马玉一脸笑意。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姐姐。” “今天又那么早，三更天就起来看书了?” “哎，不是我说你，何必因为一个男子这么折磨自己呢。” “虽然他之前对你确实很好，但终究已经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不要吊死在一个男子身上。” 司马玥没有搭理她，只是盯着荷叶间游动的锦鲤，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司马玉叹了口气，来到她身旁，似是替她感到不值。 “前两天你知道他失踪以后，就慌忙赶去南府学宫，为了找他彻夜未归，但你看他妹妹，可有搭理过你?” “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哪个有正眼瞧过你？” “我们女子遇上的男子啊，或深情如一，或朝三暮四，对你好与不好，其实都不该过于耿耿于怀。” “像苏黯这种，你既然错过了，就应该告诉自己放下。” “像陆川那种，你既然被骗过，下次就该长点心。” “说起陆川那家伙，其实呢我本来是想和他玩玩的，但是为了让他不被人找到打死，我只能将藏起来了。” “他被你藏起来了?”司马玥皱了皱眉。 苏黯这辈子对陆川倒是没有前世那样仇深似海的恨意了，究其原因还是上辈子已经用极为酷烈的手段报复过他。 但再杀他一次也就随手的事，便派人找过他，只是没有找到。 汝南王妃对陆川则是恨之入骨，在她眼中，如果没有陆川，神威侯府和汝南王府的姻亲将极为稳固，而她又是皇后的亲妹妹，那么在夺嫡中，神威侯府将无条件站在太子一方。 这一切却被陆川破坏，所以不仅是她，太子一方很多人都恨不得将陆川抓住弄死。 神威侯府和汝南王府都在找的人，却被司马玉藏起来了，她有这样的能力吗？ 司马玉笑道。 “你想要？我可以把他给你，你想怎么报复都行。” “亦或者，你若是对他旧情未了，我也可以让你们私底下见面。” “放心，我没碰过他。” 司马玥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位庶姐那笑意盈盈的脸庞，淡淡的道。 “我不理解。” “司马玉。” “从小我们就合不来，你一找到机会就会捉弄我、给我下绊子。” “但自从我被休了以后，你变得很反常，你经常来找我。” “原本我以为你是来挖苦讽刺我，但你并没有。” “相反，你是来安慰我的，这段时间你喜欢说些让我放下他这样的话。” “就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关系和睦的姐妹一样。” “关系和睦的姐妹?” 听到司马玥这么说，司马玉也不由得失笑。 正如司马玥所说，她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司马玥的生母、那位汝南王侧妃是一位很能作妖的女人，司马玥幼时，汝南王对她还有些宠爱，她仗着这些宠爱兴风作浪，觊觎汝南王妃之位。 结果就是她不但遭到了汝南王妃的打压，还被汝南王认为是一个很不识时务的女人，逐渐疏远。 王府的管家下人们也很厌恶这个出身卑贱、却自不量力喜欢兴风作浪的侧妃。 连带着司马玥姐弟两也遭到牵连，在王府不受待见。 那时的司马玥，敏感又有些自卑，很容易就炸毛。 挑逗捉弄这个妹妹是司马玉一直以来的爱好。 直到苏黯的出现。 神威侯世子的追求，让她在侯府的处境瞬间改变。 下人们开始尊重她，汝南王和汝南王妃开始对她另眼相看，司马玉也不敢再随便逗弄她，司马玥的吃穿用度也变的和汝南王嫡女的规格一样。 也正因如此，司马玥逐渐摆脱自卑，变的自信乃至自负跋扈起来。 按照事情的发展，苏黯会是她命中的贵人。作为独子的他甚至能让神威侯妥协，让他能一意孤行去娶一个郡王庶女。 她本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神威侯府当主母，从此荣华富贵。 但她并没有珍惜这一切。 她听信了她那喜欢兴风作浪的生母的所谓御夫之道，被陆川的一些甜言蜜语哄骗的团团转。 苏黯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忘记了没有他，她会一直是那个不受人待见的王府庶女。 好到她忘记了两人身份的差距。 以至于深情的神威侯世子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笑话，成了司马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但是他终究是神威侯世子，他幡然醒悟之刻，便是司马玥被打回原形之时。 休妻之后，她失去了苏黯带给他的一切。又变成那个不受人待见的侯府庶女。 司马玉原以为她会因此整天沉沦于悔恨之中，变成深闺怨妇一般。 但她并没有，她似乎决定痛改前非，努力修行，去追逐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身影。 就连在司马玉眼中，这个妹妹也不似以前那么讨厌了。 不过她这些天来对司马玥嘘寒问暖的原因，倒也并非这个。 “自从苏黯休了你以后，你就开始努力修炼。” “这些天你一直在看术道典籍，用功到我都感到不可思议。” “但你这么努力，可有取得预期的收获?” 司马玥沉默。 有的时候，人越努力，越能体会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修道一途，天资决定了很多东西，她不适合修武道，但她的术道天赋也很平庸。 同样是毫无基础，苏黯可以不到三个月，术武同时入二境。 而她或许要一年时间，才能单术道入二境。 她还不知道苏黯已经晋升二境，她只知道苏黯在术道上天赋异禀，是观文学宫入修考核榜首，还打破了多年的记录。 光是如此，她便感到那个身影难以企及。 若是知道苏黯现在的境界，她会更加绝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马玥冷冷问。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但凭你自己是不可能追上他的。”司马玉笑道。 “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的修为短时间内迅速进境。” 说罢司马玉手掌一翻，掌心出现几枚黑色的珠子。 细看珠子并非为黑色，而是透明，只是其间充盈着一缕缕黑色的气，让珠子变的看起来漆黑如墨。 司马玥看到珠子的那一瞬间，心中顿时升起一抹恶寒。 这是……阴煞之气? 司马玥辨认出这黑气是何物。 天地间的气，分为天地灵气与阴煞之气。 前者是武修气机和术修法力的来源。 后者则是阴物和邪修的力量源头。 “你是邪修?”司马玥脸色微变。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一脸陌生的看着司马玉。 邪修的恶，在大晋已经深入人心。 司马玉竟然是邪修，而且王府中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邪修?” “嗯……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不过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司马玉耸了耸肩。 “你的体质呢非常特殊，寻常修士是无法利用阴煞之气的，除非修行邪修功法。” “但你不同，你天生就能吸收阴煞之气。” “这珠子里便是浓缩后的阴煞之气，它能帮助你的修为突飞猛进，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 “难怪你能把陆川藏起来不被他们找到，你想让我也成为邪修？”司马玥冷冷的道。 “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就不怕我你是邪修的事告诉镇邪司？” “邪修怎么了?”司马玉一脸无所谓的语气。 “我的傻妹妹啊，你要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你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你的天资也很平庸，而且还是被休过的女子。” “你觉得未来你的结局会怎么样，呵，你再想嫁给一个好人家是不可能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作为王妃笼络人心的工具，给某个年老权贵作妾，或者嫁给哪个个军中糙汉，亦或者嫁到某个小门小户里去。” “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司马玥神色阴晴不定，依旧没有点头同意。 麻木不仁、残忍、嗜杀成性，这是绝大部分邪修的共性。 他们因为心理的扭曲，能做出世间最恶心、最血腥、最丧尽天良的事。 “怎么，还想不想去镇邪司举报我。” 司马玉走近，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依旧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我劝你不要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你听不进去，那我便给你一个追上他的机会。” “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但你用这个，至少还有进入他视线的可能。” 司马玉将几枚装着阴煞之气的珠子放到司马玥手上。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司马玉拍了拍司马玥的肩，离开庭院。 独留司马玥怔怔的站在原地。 第133章 告知真相(上) 神威侯府，厢房中。 “你说什么?” “苏黯哥哥要订婚了，还是和你。” “清羽你是认真的？” 王诗诗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清羽，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的确是这样。”周清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就要和苏黯哥哥订婚了，为什么啊。”王诗诗懵了。 自己和苏黯哥哥关系还没有一点进展都没有，给自己做僚机的姐妹就和他订婚了? 她没有忘记，当初自己给苏黯和周清羽牵桥搭线的目的是什么。 一来是二人都是自己心中份量很重的人，她希望他们可以和睦相处，然后就是她希望好姐妹帮助自己得到苏黯哥哥的心。 看着好姐妹质问的眼神，周清羽略作沉默，道。 “最开始周府很多人都很讨厌苏黯，因为他曾经当街对我做过的那事。” “可是后来你知道的，苏黯在诗会的大放异彩、从邪修手里救下我以及在观文学宫入修考核拿下头名。” “苏黯不仅展出出他出色的才学和术道天赋，也因为救我一事，让周府消除了对他的芥蒂，我的父母都对他十分欣赏。” “他又已经休妻，他们就想让我和苏黯成亲，目的是促成周府和神威侯府联姻。” “我爹在南疆已经和苏叔叔达成了共识，并且确定好了一个黄道吉日让我和苏黯订婚。” 听完，王诗诗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她这算是……被好姐妹偷家了。 “诗诗，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 周清羽做好迎接王诗诗的怒火的准备。 但让她意外，王诗诗没有怒骂她背刺自己、不顾姐妹情谊之类的话。 而是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房梁。 “诗诗，你怎么了，你不生我气？”周清羽小心翼翼的问。 “本来我是很生气的，清羽你是我是最好的闺蜜，你怎么能瞒着我准备偷偷和苏黯哥哥订婚呢。” “但转念一想，是周府和侯府想要联姻，这是苏叔叔和周叔叔商量好的事。”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苏黯哥哥的，但这件事不是你能拒绝的。” 王诗诗有些生无可恋。 出身在豪门大族，人生大事往往都身不由己。 周清羽在周家再受宠，也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长辈商量好的事，不容她置喙。 清羽是她最好的姐妹，而且从她和苏黯哥哥平日的相处也能看出，她是不喜欢苏黯哥哥的，这件事她是身不由己的。 自己不该苛责她。 周清羽欲言又止，想告诉王诗诗自己其实对苏黯也是有意思的。 但看王诗诗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一脸怀疑人生，她担心说出这个会对王诗诗造成更大的打击。 事情似乎已经成定局了，好姐妹会嫁给自己的心上人，那自己呢。 给苏黯哥哥作妾，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知道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完犊子了。 王诗诗一脸生无可恋。 “诗诗。” 看到她这个样子，周清羽很不忍心，安慰她。 “我和苏黯还没有订婚呢，事情还有转机。” “当时苏叔叔和婉儿不是反对苏黯娶那个司马玥吗，但她最后还不是一样嫁给了苏黯？” “司马玥？” 王诗诗眼前一亮，坐起身子。 对啊，苏黯哥哥是神威侯独子，他在苏家说话很管用的。 如果他执意不愿意娶清羽，清羽也表露出不想嫁给苏黯哥哥的意愿，自己再从中作梗，让父亲出面跟苏叔叔说自己想嫁给苏黯哥哥。 说不定真的能让这门亲事告吹。 “清羽你说的没错，只要你和苏黯哥哥都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事情就还有转机。”王诗诗眉眼弯弯，手掌在身前一合。 想通这一层后，她瞬间又觉得人生值得了，恢复了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 “唉。”看到好闺蜜这个样子，周清羽有些不忍心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这门亲事哪有那么容易告吹，除非她做了什么事，让苏黯那边对她感到不满意，取消这门亲事。 但显然事情并不会如此。 这门婚事会正常进行下去，她最后会嫁给苏黯。 真相对王诗诗来说太残忍了，为什么自己会和好姐妹喜欢同上一个男子呢。 …… 神威侯府，库房。 继丹青醒来以后，澹台泫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苏黯便带她熟悉加入侯府的流程。 “他已经跟我说了，你决定加入侯府。”苏黯看着眼前的澹台泫。 “是的。”澹台泫道。 “世子，那位前辈在侯府吗，我能不能见见他，我想向他道谢？” “他不在侯府，不过他跟我说，让你不用谢他，忠心侯府就够了。” “这样吗？”澹台泫有些失望。 对那位在秘境中一直保护她的前辈，她还是很感激的，想找机会当面道谢。 “这是侯府的腰牌，专门为加入侯府的修士准备的。” 苏黯将一块暗金色的金属令牌交给澹台泫，其上雕刻着一个字，乙。 这种腰牌，根据侯府对修士的天赋评定，分为甲乙丙丁戊，评级越是靠前，在侯府能享受的权利越多，每个月能领取的修炼资源也越多。 当然所领取的修炼资源也和修士的境界有关。 而以澹台泫的天赋，在侯府中原本是乙。 如苏婉这种，16岁入二境的天骄，苏黯前世今生所见过的剑道天赋第一人。 在侯府的天赋评级中已经超脱了甲等，位于甲等之上。 周清羽年17修为二境，丹青和绯月年20修为三境巅峰，她们的天赋评级都是甲，当然前者的天资还要略强于后二人。 澹台泫年19二境，原本的天赋评级是乙。 但因其为侯府做的贡献，破格升为甲。 “拥有甲等令牌的你，侯府会提供一座位于内城的三境宅邸，配备侍女下人。” “此外，你每个月能从侯府库房领取下品灵石100块，中品灵石一块，银200两，灵药两株，蕴养元神和增强灵识的丹药数瓶，以及其它若干资源。” 灵石有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之分，各自兑换比例都是一百比一。 绝大多数下三境修士使用的都是下品灵石，而少数大势力会为他们的下三境修士提供中品，至于更高等级的灵石，给下三境修士纯属浪费。 在大晋，银两的购买力不低，一两银＝一千文，而一文钱就能买一个上好的白面馒头。 “另外你的特殊身份我已经跟苏婉和库房管事说过了，如果你需要一些珍贵的术法或者灵药，可以直接向他们申请。” “对这样的待遇你可满意？”苏黯问。 “满意满意。”澹台泫忙不迭的点头。 她可太满意了。 要知道，她身为南府学宫第一天骄，受到特殊优待，一个月就只有二十块下品灵石，而侯府这边直接给她翻了十倍。 灵药就更不必说了，普通灵药在侯府宝库里数不胜数，但放在外界也并不算很常见。 至少澹台泫这种出身贫寒的修士是用不起的。 丹药，她平常用的很少，基本上都是些品质不高的养魂丹。 而每月银二百两，对她来说更是一笔巨款，她父亲身为匠人，一个月收入也就数两到十数两银子。 更别说位于内城的三进宅邸，没有几万两银子都买不下来。 澹台泫已经预想到她将自己加入侯府的消息告诉家人，他们该有多高兴了。 刘誉家族肯定是不敢针对她了，她的父亲也有钱治病，凭借自己的收入，完全可以让他们搬进内城。 而自己未来的修道之途也会顺利很多，不用再为资源发愁。 果然加入侯府是正确的决定，澹台泫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未来是如此光明。 “当然，你在侯府享受这些权利的同时，也需要履行一些职责。” “具体要等到你三境之后，会安排你入侯府，或者进驻京城其它一些产业内做事。” 神威侯府不是慈善堂，加入侯府的修士不可能光拿资源不干活。 像澹台泫这种甲等评级的修士，在二境时比较自由，但在三境时就要开始去侯府为他们提供的岗位任职。 如丹青和绯月，她们在甲等修士中也算十分出色，在侯府的职责就是苏黯和苏婉的贴身侍女。 且侯府派遣任务时，他们不能拒绝，侯府有难，他们也必须挺身而出。 “那就这样吧，我会安排人带你去一趟库房，领取你这个月的资源，还有其他什么疑问你可以去找管事了解。” “另外初代剑首的戒指，我也吩咐了库房管事留给你使用。” 对于澹台泫，苏黯还算是比较上心，毕竟拿了人家先祖给后代准备的秘术。 第134章 告知真相(下) 处理完澹台泫的事情后，苏黯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来侯府找王诗诗的王武。 “姐，你已经在侯府赖了三天，该回家了。”王武道。 “我还想多住几天。”王诗诗道。 “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一直住别人家不合适。”王武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婉儿是我的好姐妹，我找她联络感情不行吗？”王诗诗道。 “姐你真不回去？” “不回！”王诗诗理直气壮。 “娘说你再不回府里，她就打断你的腿。”王武幽幽的道。 王诗诗秒怂，王烈和王武一个是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个是唯自己是从的臭弟弟，对她都构不成威胁。 唯有王夫人，忤逆她是真的会挨揍的。 “好吧我跟你回去。”王诗诗妥协。 临走前，她拉起苏黯的手跑到一个角落。 “苏黯哥哥，清羽已经跟我说了你和她订婚的事。”王诗诗道。 “嗯，这件事确实该告诉你。”苏黯道。 “苏黯哥哥你愿意娶清羽吗？”王诗诗问。 然而不等苏黯回答，王诗诗自顾自的道， “苏黯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清羽，清羽也不喜欢你，你们成亲以后注定不会幸福的。” “所以苏黯哥哥你可以跟苏叔叔说，你反对这门亲事……” 王诗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苏黯。 苏黯眉头微微皱起。 周清羽没有跟王诗诗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至于王诗诗以为他们的婚事完全是听从双方长辈，是没有感情基础的。 “诗诗，其实我和清羽……”苏黯正想告诉王诗诗事实。 “诗诗你放心，我会和我爹娘说我反对这门亲事。” 周清羽走了过来，她打断苏黯的话，给苏黯使了个眼色。 苏黯一愣，若有所思。 “那就好，只要这样，还是有机会让这门亲事告吹的。”王诗诗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苏黯哥哥你要加油说服苏叔叔。” “清羽你也是，不用太愧疚，这件事不怪你。”王诗诗看向周清羽，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看出周清羽的愧疚，但她觉得清羽是无辜的，相反她还是受害者，因为王诗诗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王诗诗离开后。 “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苏黯不解。 “我担心，一旦告诉她真相，我们会彻底决裂。”周清羽摇了摇头。 “但是你明明知道，这门亲事不会如她预想的那般告吹。”苏黯的。 “的确，我这样说是为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慢慢接受我们会成亲这个现实。”周清羽道。 欺骗王诗诗说我们其实已经努力过，跟长辈们说过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终究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样真的好吗?”苏黯问。 “苏黯，我和诗诗的感情真的非常好，我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周清羽认真道。 苏黯沉默，他还是觉得不应该隐瞒王诗诗。 现在挑明王诗诗固然会很生气，但她未必真的会和周清羽决裂。 但若是未来有一天王诗诗发现了他们的隐瞒，那周清羽和王诗诗的感情就真的就没有再修复的余地了。 “诗诗和我们平时多有接触，如何保证她不发现我们的关系。” 作为一对正常的恋人，他们的日常接触、情感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而王诗诗和他们关系都很好，很容易发现端倪。 周清羽也想到了这一层， “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隐藏我们的关系，减少我们见面的次数，表现的和普通朋友一样。”周清羽道。 “不仅如此，苏黯，我希望你这段时间和诗诗表现的亲密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但明面上要隐瞒关系，私底下也要为了不让诗诗察觉，减少见面次数。” “还要我表面上跟她表现的亲密一点。” 苏黯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周清羽道。 “诗诗她很喜欢你，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将她看成你的恋人。” “至少到后面，她会以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你们阻隔，也少一点遗憾。” 这样……真的好吗。 苏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拜托了，苏黯。” 周清羽抱住了他，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前。 “我真的不想失去诗诗。” 苏黯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清羽这样的想法。 为了不失去好友选择牺牲自己的未婚夫，甚至愿意把自己的未婚夫分享给自己的好友，让她品尝和自己未婚夫当恋人的感觉，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拜托，苏黯你答应我好不好?”周清羽乞求。 “行吧。” 最终，苏黯叹了口气，勉强同意了下来。 “谢谢你，苏黯。” 周清羽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口。 “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等成亲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和周清羽，正是关系进展最关键的时候，本该柔情蜜意，这个时候踩刹车，对两人的感情真的好吗。 回想起自己前世那几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苏黯沉默不语。 第135章 回司 “中午我就在侯府用膳吧，要不然我今天下午跟唐雁请个假，在侯府陪你？”周清羽问。 周清羽这段时间很少回观文学宫，她办理了休学，加入了镇邪司，成为了天地玄黄四字镇邪使中的黄字镇邪使。 因为苏黯昏迷，她跟镇邪司请了假在侯府等苏黯醒来。 现在苏黯醒了，她已该回镇邪司了。 但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两人都不会怎么见面，她觉得或许可以再请假一天，陪陪苏黯。 “你决定吧。”苏黯倒是不置可否。 两世为人，他已经不会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沉湎于情情爱爱，所以苏黯对此有些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我遣人跟唐雁说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世子，周小姐。” 听到有人过来，周清羽连忙脱离苏黯的怀抱。 二人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澹台泫。 苏黯向周清羽介绍道。 “这位是我在南府学宫的师姐，澹台泫，你见过的，现在已经加入侯府。” 又看向澹台泫。 “这位是我的……朋友，周府大小姐，周清羽。” 苏黯本来想说周清羽是他的未婚妻，但又想起她说要隐瞒两人的关系，便只说是朋友。 澹台泫心中升起一丝狐疑，她刚刚还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事实上她对王诗诗和周清羽都不陌生，她还以为王诗诗和世子是恋人关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但她不会对此多加关注，毕竟和她没关系。 就算加入了侯府，她对苏黯的态度还是一样的，虽然欣赏仰慕，但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她强行贴上去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周清羽自然也对澹台泫不陌生，她和苏黯关系不错，但并非王诗诗所认为的，苏黯对澹台泫有意思。 “澹台你有什么事吗？” 澹台泫加入侯府以后，因为上下尊卑，苏黯便不适合再叫她师姐了。 “世子，周小姐，我来是想将一份证词和笔录交给周小姐，听说周小姐是镇邪司黄字镇邪使，这里面记录了秘境内发生的一场暴行，每个施暴者都将自己的罪行记录在上面。” 这是苏黯事先安排的。 苏黯没有自己将证据交给周清羽，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拥有七极剑诀，不想暴露自己就是秘境里消除诡异法则的黑袍人。 明面上，他只会是那个术道天赋出众的神威侯世子，毕竟有时候锋芒太露不是好事，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针对和注意。 而澹台泫和秘境里的自己在一起的事，这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事。 澹台泫将证据交给周清羽，合情合理，没人会怀疑这和苏黯有关。 至于为什么要交给周清羽，自然是苏黯为了照顾自己的未婚妻，让她在镇邪司立功。 周清羽接过证据，仅仅只是翻看了几眼，面色便罩上一层寒霜。 “秘境中竟然会发生这么恶劣的事，这些人简直是禽兽！”周清羽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苏黯假意什么都不知道，也拿起证据看了起来。 “这些施暴者都是镇民和南府学宫弟子，他们要么有妻小，要么在接受学宫教育，却不想他们能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周清羽一脸愤愤不平。 苏黯微微一叹， “当没有律法和秩序的维持，人心中的恶念就会爆发出来，也多亏有这份证据，否则这些人都会逃过律法的制裁。” “澹台，多谢你的这份证据，我保证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周清羽看向苏黯，略有些歉意的道。 “抱歉苏黯，下午的事我要失约了，我得马上去镇邪司。” 接收到一份如此重要的证据，看着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周清羽也顾不上下午陪苏黯了。 “去吧。”苏黯表示自己能理解她。 “澹台，不知道你是否方便作为人证帮我指认这些人，和我一起去镇邪司。” “当然。”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周清羽带着澹台泫，登上周府马车，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镇邪司。 时间来到午膳时。 摆满精致菜肴的圆桌上，只有苏黯和苏婉二人。 “清羽呢？怎么不喊她来吃饭。”苏婉问。 为了招待未来的侯府主母，她特地吩咐后厨多准备一些菜肴。 “镇邪司有一个案件要处理，她回镇邪司了。”苏黯道。 “你才刚醒，有什么案件能比你更重要。”苏婉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 她知道周清羽在镇邪司任职，但未婚夫失踪刚被找到，这个时候不应该多陪伴他吗？ 苏黯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那她完全可以交给她的同僚处理啊，镇邪司光天字镇邪使就六位，处理这种事不是手到擒来，她身为周府大小姐，也没必要亲力亲为吧，”苏婉吐槽。 “她目睹过自己的贴身侍女、侍卫为了保护她被邪修屠戮，所以对和邪修有关的事比较上心，这是正常现象。”苏黯表示自己能理解她的心情。 旋即苏黯又将他们决定隐瞒关系的事告诉苏婉。 听完后，苏婉一脸荒谬。 “也没必要这样吧，现在告诉诗诗，她会很生气，但她和清羽的感情确实很好，最后大概率不舍得和清羽决裂。” “要是后面她发现你们在欺骗她，那就真不好收场了。” “还要你和诗诗当一段时间的恋人？” “这……她把你当什么了？” 苏婉并不觉得周清羽这样算是大度，相反她觉得这是不尊重苏黯的表现。 或许是看待事情角度不同，苏黯倒不觉得生气。 “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黯其实对周清羽并没有多么炽烈的情感，只是她各方面都符合他未来世子妃的要求，所以苏黯愿意和她培养情感。 因此苏黯对于未来一段时间二人减少见面，并没有感到多不能接受。 只是经验告诉他，这对二人情感的培养并没有好处。 “既然是未来的夫妻，又不是什么大事。总要理解体谅一下彼此。”苏黯道。 前世情感失败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苏黯性子桀骜，锋芒太过，和道侣出现矛盾时，每每针锋相对。 “其实就不该瞒着诗诗的。”苏婉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多过问这件事。 她自己也没啥感情经历，这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第136章 抓捕 镇邪司衙门。 一间玄字镇邪使办公的堂口内。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姣好，长发束起成高马尾，身形矫健若雌豹的英气女子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卷宗上的一句句证词。 饶是她处理过不少案件，亲手处决过诸多阴物和邪修，此刻心中也难忍怒气蓬勃。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将这些人抓捕回来。”周清羽在一旁问道。 她一身制式玄色飞鱼服，外罩黑色披风，头戴锦缎鹰头冠，方才还一身白裙气质娴雅淑静的她，此刻看起来英气勃勃。 镇邪司各级镇邪使，着装样式大差不差，都是玄色飞鱼服外罩黑色披风。 分辨他们最简单的方法是看披风上的纹路，从最低级的黄字镇邪使到最高级的都指挥使，披风纹路分别为白，蓝，青，绯，紫。 周清羽披风上的纹路便是白色。 “这个案件单凭我们人手不足，我需要向上头报告。” 看着眼前英气干练的少女，唐雁是很满意的。 刚来镇邪司时，周清羽面对阴物还会感到恐惧，畏首畏尾，后面不仅短时间内克服对阴物的恐惧，处理起邪修也毫不手软。 无愧为玄音琴选中的传人。 唐雁身为三境武修，是镇邪司中的玄境镇邪使，她手下掌管着多位黄字镇邪使，周清羽便是其中之一。 而参与这个案件的罪犯，修为基本上都在二境，且数量多达数十位。 所以至少需要一位修为达到中三境的地字镇邪使，带领手下的玄字镇邪使和黄字镇邪使，才能确保完成所有罪犯的抓捕。 唐雁将证据上交给她上头的那位地字镇邪使以后，没过多久，引起了整个镇邪司的轰动。 一般的强奸案件，都是普通衙门处理，镇邪司能管，但完全没必要。 哪怕是涉及数十人，性质极其恶劣的大型强奸案件，也是由大理寺处理，镇邪司一般不会插手。 且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肯定会上奏到朝堂之上。 届时，发生这种大型强奸案件区域的官员，便难辞其咎，要做好丢掉乌纱帽的准备。 而秘境中发生的这个案件的主谋，陈宏与刘柱，已经被证实修行了邪修功法之一的采补法。 既然和邪修有关，那这个案件就必须由镇邪司处理。 若涉及案件的人是普通人那也就罢了，镇邪司会当作一般的邪修作乱，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但问题就是这个案件的那些罪犯里面，大部分都是南府学宫的学子。 偌大的京城也就两座培养术修的学宫，观文学宫和南府学宫。 前者走的是精英路线，能进入其中修行的人，不是术道天赋出众者就是达官显贵的后人，所以观文学宫其实学子并不多。 而南府学宫，则是大部分中下境界术修走出来的地方，规模比观望学宫大不少，是大晋重要的术修摇篮。 如此之多的南府学宫的弟子，被邪修引导，对他们修为低微的女同窗以及那些百姓女子，做出这种极度恶劣的轮奸案件，无疑会引发朝野震动。 好在这个案件发生在秘境中，和镇邪司是沾不上关系的，他们不用担心被安上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相反他们若是将案件处理的好一点，还是大功一件。 而南府学宫的祭酒和教谕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个案件明天必然会出现在上奏给陛下的奏折上，他们也必然受到陛下的问责。 事关重大，引起了镇邪司都指挥使的注意。 这位镇邪司最高指挥官、正二品的大武官，当即命令一位天字镇邪使亲自负责此事，务必最快速度将所有罪犯抓捕归案。 天字镇邪使，是镇邪司仅次于都指挥使的最高战力，每一位都是六境修士，在他的带领下。 当天晚上，每一位在秘境内参与案件的人，都被抓回镇邪司大牢。 而周清羽也作为上报这个案件的镇邪使，不仅参与了抓捕许多罪犯，也受到都指挥使的嘉奖。 将所有罪犯抓捕归案后，镇邪司并没有给他们定罪，因为如此恶劣的案件，肯定是等明天早朝交予陛下裁定。 镇邪司，书房内。 众镇邪使返回镇邪司后，周清羽和唐雁二人受到镇邪司都指挥使召见。 都指挥使名赵俨，素以肃厉秉纪闻名，嫉恶如仇，是一名修为高达七境的强大武修，擅使大枪，有“霸王枪”之名。 赵俨容貌普通，气质凌厉，眸光若电，虽身形瘦削，但那看似瘦弱的躯体中，独属于七境武修的滔天血气翻涌着。 若不刻意收敛，修为低一点的修士光是靠近他就会被周身血气压的喘不过气来。 “见过都指挥使大人。” 周清羽和唐雁进入书房后，二人齐齐朝坐在桌案后的赵俨行礼。 “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如平常般称呼我即可。” “是，赵叔。” “是，老师。” 二人在一旁坐下。 唐雁不但是“浩然”枪的传人，她嫉恶如仇的性子也颇为对赵俨胃口，故而被他收为弟子。 而麒麟阁大学士和赵俨素有交情，往日周清羽未加入镇邪司时，和赵俨都是以叔侄相称。 “清羽，你可知道那位世子在秘境里的经历？”赵俨问。 “他进入秘境后的落脚点是“幽黯之林”六个居所之一的木屋，木屋附近有鸮人盘踞，他进入木屋中，躲在地下室内，直到被传送出秘境。”周清羽道。 赵俨眸光闪烁，似是在心里判断这份说辞的真伪。 经过一晚上的调查，镇邪司对秘境内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比较详尽的了解。 秘境内有着包括“幽黯之林”在内的四个奇诡之地，进入其他奇诡之地的人，都在用尽手段从杀不尽的阴物中存活。 而幽黯之林，出现一位黑袍人，他游走于六个居所内，帮助居所的幸存者解决阴物。 当他来到最后一个四合院居所的时候，似是启动了一个远古大阵。 大阵运转过后，根据幸存者的描述，秘境内的阴气浓度大幅度降低，秘境内的阴物不会再生。 而后没有多久，秘境中还活着的人都被传送了出来。 这些人都被带回了镇邪司衙门接受问询。 唯独这位神威侯世子，一位天字镇邪使想上门向他询问秘境内的经历，但因为上次唐雁的鲁莽，神威侯府对镇邪司的感观恶劣，那位镇邪使被毫不留情拒之门外。 对面坦言周清羽被刺一案，直到现在还没找出真凶，神威侯府对镇邪司的能力感到怀疑。 对此，即便是赵俨也没办法，只能询问和苏黯关系不错的周清羽。 现如今，这场案件已经基本解决完毕，镇邪司的目光放在了那位神秘的黑袍人身上。 他在秘境中自称镇邪使，处决了陈宏和刘柱，收集了他们的罪证，启动大阵破除诡异法则，甚至众人被传送出秘境也是他的手笔。 但经过一天的调查，关于这位黑袍人的身份，镇邪司没有一点眉目。 而唯一和那位黑袍人有亲密接触的，便是澹台泫，后者不仅带出了这场案件犯人的罪证，也是神威侯府的人。 赵俨下意识就怀疑，这位黑袍人有没有可能是侯府中人。 镇邪司想要了解苏黯在秘境的经历，就是为了求证这一点。 这两天，秘境众人还在昏迷的时间内，朝廷就对秘境展露出极大的重视。 这个来自远古的秘境，其间可能埋藏着丰厚的宝藏，也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与凶险。 而现在，调查完所有秘境幸存者后，他们对秘境有一个详尽的的了解，但那只是出于表面，对于深层次的东西，他们了解的还不够。 “案件已经告一段落，就等明天早朝上陛下的裁决，如何处置那些罪犯。”赵俨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那位黑袍人，他能帮助我们了解更多关于秘境的信息。” “除此之外，陛下对那位黑袍人的手段很感兴趣，特令我等调查清楚。”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位黑袍人是一位术武双修的修士。”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术武双修，二者皆难最终登堂入室是修士们的共识。 但总有天骄不服输，走上共修的道路，这位黑袍人在赵俨眼中就是这种人。 而金木水火土风雷是术修的领域，刀枪剑戟是武修的领域。 二者结合的不是没有。比如一种名叫万刃诀的术法，就是将术法凝聚成各种兵器的模样。 而秘境中那位黑袍人使用的雷霆长剑，它具有术法的特性，那长剑上附着的雷威做不了假。 但这柄雷霆长剑上却也存在武道剑意，以此来看，这雷霆长剑显然不是万刃诀这种虚有其表、未承其道的东西。 “陛下感兴趣的正是那柄雷剑，你们觉得那个黑袍人会不会是神威侯府的人？”赵俨问。 “有可能，澹台泫和那黑袍人关系密切，而她也是神威侯府的人，那位黑袍人或许也和神威侯府有关系。”唐雁道。 他们询问过澹台泫在秘境内的经历，因为苏黯在秘境里吩咐过澹台泫，有人问起秘境中事情时，只需隐瞒他和侯府的关系即可。 所以除了这件事以外，澹台泫将其他事原原本本交代给镇邪司，甚至没有隐瞒自己是初代剑首的后代，并且她告诉镇邪司自己会被邀请加入侯府也是因为后来侯府知道了这件事。 九分真一分假的说辞最能取信于人，所以镇邪司最终判断她交代的经历 没有作假。 赵俨看向周清羽，他知道一点周清羽和那位神威侯世子的事，所以他更想听听周清羽的观点。 “应该不是。”周清羽略作思考，说道。 “如果那位黑袍人是侯府的人，他进入秘境以后首要目标，应该和丹青一样，是第一时间找到苏黯，确保苏黯的安全。” “而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他经过幽黯之林每个居所，都没有打听苏黯的消息。” 赵俨点了点头，觉得周清羽说的有道理。 黑袍人若是侯府中人，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确保苏黯的安全。 就算他们运气好，在初入秘境时那位黑袍人就和苏黯在那座木屋碰头，确认了苏黯的安全。 那么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中，他不可能放任苏黯一个人待在木屋中，绝对会待在他身边保护他。 除此之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黑袍人就是秘境经历存疑的神威侯世子，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几个月前赵俨见过苏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机和法力波动，甚至身上没有丝毫经过武道训练过的痕迹。 而那个黑袍人，经镇邪司判断是一位在领略了剑意，但还未领略元素道意的术武双修三境修士。且他的剑术也颇为精湛。 这显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那个黑袍人确实不是神威侯府的人，他之所以带上澹台泫同行，是因为他知道初代剑首的遗留宝藏，而这个宝藏或宝藏中的某个东西需要澹台泫这位拥有初代剑首血脉的人才能解开。”赵俨道。 “老师，清羽。” “你们觉得这次秘境的开启是否和神威侯世子有关。” “上次清羽遇刺，苏黯刚好赶到现场，而这个秘境，也刚好是苏黯在南府学宫的时候出现的，会不会，这里有什么蹊跷？” “虽然事情是有点巧。”周请羽道， “但苏黯本来是要入修观文学宫的，是我的叔父因为某些误会取消了他的成绩，他才退而求其次前往南府学宫修行。” “而且根据国师对那座秘境外空间波动的勘测，那座秘境不是人为开启，而是因为存在太久，秘境空间不稳才会突然将那么多人传送进去。” “唐雁，为师知道你之前调查过苏黯，怀疑他和清羽遇刺有关，这是你多虑了。” 赵俨道。 “神威侯在南疆，可是杀了不少暗影的长老和堂主舵主，暗影对其恨之入骨。” “以那位的手段，就算世子远在京城，他若与邪修有染，他也不可能会不知道。” 说起神威侯，这位二品大员、七境武修语气中也有着些许敬佩。 而苏黯和丹青被传送出秘境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山洞内，这本来也是一个蹊跷之处。 但侯府已经将那个入口阵法摧毁，连国师都没有发现这里曾经有个传送阵法。二人被发现的地方也从山洞改成是在树林里。 年轻俊秀的世子和貌美动人的侍女大半夜前往偏僻的小树林，镇邪使们知道了也只当是主仆间的某种情趣。 第137章 关系 最终，经过赵俨和六位天字镇邪使召开的会议，镇邪司对黑袍人的身份达成共识。 排除他出身神威侯府的可能性，若是推翻此推论，需证明黑袍人身份为神威侯世子。 而更确切的身份需靠后面调查确认。 这一夜的抓捕，闹出的动静不小，让京城各处百姓不得安眠，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一切显然影响不到内城那些达官显贵的宅邸。 …… 骠骑将军府。 夜。 王武半夜爬起来，准备去上趟茅房。 经过王诗诗的小院，他发现院落内还有火光。 走近一看，发现王诗诗坐在院落内的石制圆桌旁，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姐，这么晚了你在干嘛？”王武疑惑的问。 王诗诗没有理他。 她面前铺开放置着一张宣纸，手提着笔悬在洁白的纸张上方，似是在思考怎么落笔。 王武凑进去一看，只见宽大空白的纸张写着几个名字。 苏黯，周清羽，王诗诗。 三个名字彼此隔着一定距离，成三角之势。 只见王诗诗落笔将自己和苏黯的名字连在了一起，在末端画了个朝向苏黯名字的箭头。 而后在线的旁边写到， “喜欢。” 写完后似是感到不满意，又在喜欢前加了一个‘最’。 而后又画了一条连接自己和苏黯名字的线，这次箭头是由苏黯指向王诗诗。 她落笔标注， “喜欢。” 王武在一旁看了半天，算是看明白了，老姐这是在捣鼓三人彼此间的关系？ 他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姐，苏黯哥好像不喜欢你吧。”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别插嘴。” 王诗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在王武脑袋上敲了一下。 王武闭嘴，安静在一旁看着。 王诗诗端着笔蹙着柳眉琢磨半天，而后不确定的在苏黯对自己的关系线旁的“喜欢”二字后。 加了个问号。 “喜欢？” 而后她将线连接自己和周清羽的名字，箭头指向周清羽。 在线旁标注道， “好姐妹。” 略作思考，王诗诗又在一旁加了四个字。 “一辈子的好姐妹。” 接着在旁边画了一条平行的线，箭头由周清羽指向自己的名字。 在线旁标注道， “永远的好闺蜜。” 王武在一旁念出声。 “一辈子的好姐妹。” “永远的好闺蜜？” “对啊。”王诗诗“哼”了一声道，“我和你清羽姐的关系还不够好吗？” “现在是挺好的，但是娘说过，没有有永远的好姐妹。” “她以前的一个朋友，有个关系很好的姐妹，经常形影不离的在一起，甚至她们还立下誓言，未来要嫁同一个男子。” “然后呢，她们真的嫁给同一个男子吗？”王诗诗好奇的问。 王武摇了摇头， “后来她们确实喜欢上同一个男子了，但是她们谁都想得到那个男子，争执不让。” “最后还是娘那位朋友对她的好姐妹说，自己愿意退出竞争，成全你们两个。” “当晚，那个好姐妹就感动的拉着她喝酒，要和她不醉不休。“ “结果娘那位朋友趁着好姐妹喝醉，自己跌跌撞撞走进那位男子房间内，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后来好姐妹跟她反目成仇，她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可能这样，小武你莫不是编故事诓我？”王诗诗蹙了蹙眉，不相信还有好姐妹之间会这样背刺对方。 “怎么可能是假的。”王武哼哼唧唧的道，“娘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是她自己，我问过爹。” “清羽和娘不一样，她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王诗诗信誓旦旦的道。 说罢，王诗诗用线连接苏黯和周清羽的名字，箭头指向周清羽。 苏黯哥哥对清羽的态度是什么？ 回忆了一下，王诗诗在线旁标注， “欣赏。” 而后又画了一条平行的线，箭头指向苏黯。 清羽对苏黯哥哥是什么态度？ 昨晚看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点冷淡，如果不是她，他们可能一句话都不会和对方说。 但在这之前的话，似乎清羽和苏黯哥哥也还算聊得来。 王诗诗在周清羽对苏黯的关系线旁边写下“朋友”二字。 “姐。”这时王武出声道。 “我今天看苏黯哥和清羽姐站在一起，他们好像还挺般配的” “你说什么？”王诗诗不乐意了。 “他们之间看起来很般配吗？” “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王诗诗威胁道。 “当然还是没姐你跟苏黯哥哥般配的。” “这还差不多。” 最后，王诗诗看着苏黯朝向自己的关系线，陷入沉思。 “小武，你说苏黯哥哥有没有可能喜欢我，但我不知道。” 王武小声嘀咕，“说实话你又不爱听。” “唉~” 王诗诗长叹一声。 “小武，你知道苏黯哥哥和清羽要订婚的事情吗？” “今天听你和爹娘谈论过了。” 回到骠骑将军府以后，王诗诗就找到了爹娘，表明态度，恳求他们能否想办法干扰这桩联姻。 结果就是疼爱她的爹一脸委婉的劝说她放弃，她和苏黯估计是不合适了。 她那刻薄的娘则嘲笑她痴心妄想。 没能成功劝说二老。 出师不利啊。 “那你觉得清羽和苏黯哥哥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啊！” “姐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感情基础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王武一脸老气横秋的道。 “但是家世、容貌、天赋、才学这些，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匹配到一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的成亲对象的。” 就连年幼的弟弟都知道，这是一桩堪称完美的联姻。 王诗诗又何尝不知道， 自己的各方面条件比清羽终究还是要差了点。 而且王苏两家也已经是世交关系，与其亲上加亲，苏家倒不如和周家联姻，还能多一位强力盟友。 这些王诗诗都懂。 只是清羽和苏黯哥哥两人彼此间没有感情，所以她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 但爹娘都不愿意帮忙，苏黯哥哥和清羽那边真的能成功吗？ “唉。”王诗诗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走回房中。 王武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家姐姐那败犬般的背影。 “姐，我都已经提醒你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呢。” 第138章 后续 翌日。 早朝上，大晋皇帝收到了一份来自镇邪司的奏折。 奏折上，讲述了5位镇民男子和32位南府学子，这些人修为都是二境，被邪修蛊惑，在秘境中对13位女子实施惨无人道的侵犯。 而后镇邪司都指挥使便将罪证以及对这些人的调查结果呈递给大晋皇帝，询问晋皇如何处置这些人。 晋皇看完证词后，雷霆震怒，对于处置结果，只有三个字。 “夷三族！” 在处理与邪修有关的事件上，大晋向来都是零容忍。 以往，诸如此等被邪修蛊惑、犯下罪行，然不知始作俑者为邪修之人，一般都是罪加一等判罚。 但这次事件过于恶劣，晋皇龙颜大怒，直接判处此案所有参与者夷三族。 除此之外，这个案件，自然也是引发了朝野上下对南府学宫的质疑。 南府学宫大祭酒和多位教谕被弹劾尸位素餐、管教不严。 而镇邪司却在此案中成功收获了一波名望，那位在秘境内，拯救了诸多南府学子、消灭阴物邪修的黑袍人，公开自称是镇邪司镇邪使。 在秘境内，镇邪司还能迅速控制这桩邪修祸乱之事，让朝野上下不少人对镇邪司的执行力感到满意。 而四合院居所那些恪守本心，没有和陈宏等人同流合污的人，如余然宁彩，也受到了大晋皇帝的大力表彰赏赐。 …… 中午时分。 周清羽离开镇邪司，来到神威侯府。 “澹台，这次多谢了。”周清羽道。 “周小姐，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澹台泫看了眼一旁的苏黯，在心里嘀咕道。 “要谢你就谢世子，是他安排我这么做的。” “苏黯，你就不好奇这个案件吗?” 周清羽发现，苏黯除了昨天看了眼罪证以外，对这个案件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如此重大的案子，自己作为办案人，虽然只是个黄字镇邪使，但她参与了抓捕多位罪犯，从昨天回镇邪司开始直到半夜都在忙活这件事，立功不小，还被晋皇和赵俨亲口嘉奖。 他就没有什么想问自己的? “我已经跟澹台了解过事情始末了。”苏黯道。 他看出了周清羽似乎很想跟自己分享她在镇邪司做的那些事。 过去的一个月便是如此，每次见面她都会聊起自己在镇邪司的经历。 今天，因为她觉得自己昨天做的事很有意义，所以那股分享欲更加强烈。 “我听澹台说，这次你亲手抓了不少犯人，还受到了陛下的表彰。” “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苏黯微笑道。 满足伴侣分享欲，适当称赞伴侣，有益于伴侣间情感成长。 果然，周清羽听后笑逐颜开。 “昨天我抓捕那些犯人的时候，其中有些资深二境修士都不是我的对手。” “在镇邪司，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做很有意义的事，同时我的实力也增强的很快。” “消灭阴物，打击邪修确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苏黯赞成的点头。 看着并肩坐在廊下谈笑风生的二人，澹台泫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主动告辞离开。 澹台泫离开后，周清羽不再避讳，坐在苏黯身旁靠在他的肩上。 “苏黯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以往的时间很多时候都在虚度光阴，京城便经常出现阴物和邪修作乱了，想必大晋其它地方更是如此。” “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之前却沉醉于诗词风雅这种无利于国民的小道上，着实不该。” 周清羽感叹一声。 对此，苏黯没有发表意见。 只是心道能入“浩然”的人果然心胸和常人不一样，苏黯就没什么消灭阴物消灭邪修、还世道一个清明的宏大志向。 他在乎的只有身边人。 至于邪修和阴物，如非必要，他不会主动刻意的想要消灭它们。 “我觉得回观文学宫修行不适合我，我准备正式办理退学，你觉得怎么样?”周清羽问。 周清羽现在处于休学状态，只是暂时在镇邪司里历练。 但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观文学宫这种象牙塔里面，而是决定长期在镇邪司任职。 “你若有这样的志向，考虑清楚其中利害，且已经下定决心，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苏黯道。 周清羽长期生活在象牙塔中，加入镇邪司磨砺自己并非坏事。 而这些所谓的历练，苏黯不缺，因为前世江湖他都走过了一遍，很多东西，该体会过的他都体会过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能稳步提升实力的环境。 “苏黯，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周清羽笑靥如花，在他颊畔吻了一口。 而后她站起身，在苏黯眼前转了一圈。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好看吗?” 苏黯看着一身玄色飞鱼服、外罩黑色披风的周清羽。 平时周清羽都是一副娴雅淑静大家闺秀的装扮，今天这一身英气勃勃女捕快般的行头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英姿飒爽。” 苏黯道。 “对了，听说秘境里面我遇到的那个黑袍人也是你们镇邪司的人，他是哪位玄字镇邪使，他也算救了我一命，我想感谢他。” 周清羽摇了摇头。 “那个黑袍人确实帮了我们大忙，但他的身份很神秘，他自称是我们镇邪司的人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我们衙门内没有这一号人。” 周清羽道。 “有些遗憾。” “那你们查出来这个黑袍人的真实身份了吗?”苏黯不动声色的问。 “没有，陛下和都指挥使大人都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甚至怀疑过他是侯府的人。”周清羽道。 “如果他是侯府的人，有他保护我，我在秘境内就不用躲躲藏藏了。”苏黯耸耸肩。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周清羽道。 “另外陛下准备委托国师稳固秘境，作为培养修士的历练场所。” 秘境内，诡异法则已除，阴物不会无限制复活，但其中还有不少二境三境的阴物。 毫无疑问可以用作历练诸武府、学宫学子的场所。 周清羽靠在苏黯肩头，挽着他的手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慢慢的，一股暧昧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发酵。 周清羽看着苏黯那俊秀的侧颜，忽然想到了前夜和他在侯府后花园的那个吻。 心中升起些许意动。 这时，周清羽猛然意识到，今天自己好像有点破戒了。 明明昨天才约定好的，要暂时和苏黯保持距离的。 苏黯看着有些情动的未婚妻，正准备交流一下情感。 却见下一刻她直接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 苏黯挑了挑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嗯。” “清羽。” 这时，苏婉走了过来。 她看着一身飞鱼服的周清羽，有些意外。 “我都有些没有认出你来。” “婉儿。”周清羽也打了个招呼。 “你现在很忙吗，就准备离开?”苏婉问。 “这段时间，京畿地区邪修作乱和阴物杀人事件发生的频率都有上升趋势，我下午得回衙门。”周清羽道。 “听闻昨夜周小姐为了秘境内的案子操劳了一天一夜，今天何不请假待在侯府陪陪世子，就当是放松一下。“ 苏婉身后，绯月忽然出声道，她那双犹如秋水般的柔媚眼眸看着周清羽。 周清羽看着绯月，两人目光一阵交流 ，心中略作犹豫，她终究没有答应下来。 “下次吧，镇邪司还有事。” 不能沉湎于温柔乡中，不能让诗诗发现些什么。 未来成亲后能陪伴苏黯的日子还有很多。 周清羽这样告诉自己。 周清羽离开侯府后。 “你的未婚妻成大忙人了。”苏婉不咸不淡的道。 苏黯没有回复，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苏黯无动于衷，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就不准备做点什么。” “人总是会变的更加成熟。” “我会尊重她的决定，理所当然的，未来我做了些什么，她也会理解我的。” 苏黯这样回复道。 ………… 秘境之事渐渐平息。 苏黯的生活也回归正轨。 对他来说，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重生以来这三个月时间内，他的术道与武道皆入二境，这个速度还是挺不错的，但苏黯依旧不满意。 南疆之乱迫在眉睫，他需要加快提升实力的步伐。 回到南府学宫修行了五六天以后，苏黯被王诗诗强行拉到了观文学宫。 其实在哪里修行对他来说差距不大。 在南府学宫，他有荀况这位放在观文学宫都算名师的五境术修指导，对他来说完全足够了。 但最后苏黯还是答应去了观文学宫。 毕竟他和周清羽约定过，这段时间，对待王诗诗亲密一点。 临走前，苏黯分别去看望了大祭酒和荀况，还给二人带了价值不菲的礼物，算是报答这一个月的师生情。 本来两位老人想拒绝的，但苏黯说，这是束修，他们也就没有推辞。 苏黯和周清羽的情感进展也正式踩下刹车。 从那天以后，周清羽没有主动来找过她。 但是会给他写信。 信中她告诉苏黯，自己在镇邪司忙碌而充实。 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在镇邪司任职，成为如赵俨这样的人。 对此，苏黯依旧是那句。 倘若你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且已经下定决心，他会支持她的。 他希望，未来二人成亲后，能互相理解，尊重彼此的意见与隐私。 第139章 苏黯劝学(上) 观文学宫，乃大晋名副其实的第一学宫。 位于京城近郊的文道山下。 文道山钟灵毓秀，高大巍峨，直入云霄。 据传，是古代某位八境阳神境大能晋升九境术圣时的悟道场所。 观文学宫走的是精英路线，招收的学子数量虽不如南府学宫，但其占地面积却多达三万余亩，远胜于南府学宫。 其间数座藏经阁，每座都规模庞大，有三四层楼高，供学子借阅术道典籍。 观文学宫的寝舍多为单人寝舍，以独立小院和独栋楼阁为主，空间宽阔，物品齐全齐全，足以满足贵族子弟带着他们的护卫侍女入住。 也有一些二人或四人寝舍，条件较差。这类寝舍是给那些出身寒门的学子居住的。 毕竟在观文学宫，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子弟。而寒门学子却是少之又少。 师资力量方面，南府学宫仅有两位五境术修，分别为前观文学宫名师荀况，以及南府学宫大祭酒。 观文学宫却拥有多达十几位五境甚至六境修为的教谕。 而观文学宫的大祭酒等职位，自然是由观文殿的三位大学士担任。 周清羽的父亲麒麟阁大学士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三位大学士中最年轻的一位。 这也是为什么周文若能轻松取消苏黯入修考核成绩的原因。 同样的。 神威侯身为昭武殿四上将之首的天策上将，苏黯若是想取消某位周府子弟在昭武院的成绩，也是一句话的事。 除了这些之外。 南府学子的修为最多可达三境，而四境学子便超出南府学宫的授业能力范围。 但是观文学宫不但能教授四境学子。 甚至一些五境修士，若满足求学条件，观文学宫不但会为其安排六境教谕指导，还会偶尔邀请上三境修士为他们授业解惑。 总而言之，观文学宫各方面条件，都远超南府学宫。 但是相应的，它的入修条件也是极其苛刻的。 观文学宫的入修考核会综合考验一个学子的元术、法术、丹阵符等辅业方面的学识，以及学子的冥想能力、专注力等。 若是寒门子弟，需天赋出类拔萃，且各方面都十分优秀，方能被录取。 一般贵族弟子，观文学宫对其的录取标准会有所降低。 而像周府、神威侯府这个层次豪门出身的后裔，则可以无条件入修观文学宫。 除此之外，观文学宫对一些商人的后代，要求也极为苛刻，若是达不到入修标准，哪怕腰缠万贯，也不可能让他们走后门进入观文学宫。 ………… 苏黯在观文学宫的住处，位于学宫中一片芳华灼灼的桃林里。 这片桃林是麒麟阁大学士的私人领地，在周清羽通过入修考核的那一天，赠予了她。 其间有古色古香的宅邸、精致的楼阁以及幽静的小院供人居住。 “这片桃林就我和清羽在这住，去年的时候，郭璞那家伙还想搬进来，但清羽没同意。” “不过我问过清羽了，她同意你搬进来，以后苏黯哥哥你就住这里吧。” 王诗诗一身淡粉色的齐胸襦裙，扎着一个可爱的双发髻。 她带着苏黯来到一个院落。 院内环境清幽雅致，有着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有秋千、石制的圆桌圆凳以及一口水井。 院外桃林间，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除此之外，还有凉亭水榭、假山流水，以及各种建筑和景观。 “怎么样，苏黯哥哥，对这里还满意吗?” “自然是满意的。” 苏黯点了点头，这里的环境比他在南府学宫的环境要好不少。 这个院子是王诗诗精挑细选的，她的院子就在不远处。 若是什么时候她想苏黯哥哥了，随时都可以来找他。 两人可以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 甚至这桃林里没有外人，清羽也去镇邪司了，这里只有她和苏黯哥哥以及二人的贴身侍女。 然后某个夜晚，她被噩梦吓醒，亦或是屋外下雨打雷，她因为害怕，跑到苏黯哥哥这边睡，很合理吧。 甚至再大胆一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他们一不小心发生了些什么，导致神威侯府和周府的联姻不能正常进行下去。 这是王诗诗劝说二老失败后，经过这几天苦思冥想，从那天晚上王武给她讲的那个姐妹反目成仇的小故事中找到灵感，最终想出的办法。 王诗诗觉得这样做大有可为，一来娘以前就用过这种手段，自己算是继承她优良传统，二来清羽不喜欢苏黯哥哥，她这样做也不算背刺闺蜜。 安置好行李，又将小院打扫干净。 王诗诗道，“苏黯哥哥，我带你去学堂报到吧。” 观文学宫的学堂，以天干地支编号。 其中天干甲乙丙丁为学堂的优劣排序，序号越是靠前，这个学堂的教谕级别、学堂设备、日常学习材料供应等配置便越高。 而地支子丑寅卯则以学堂学子修为分类。 子堂为一境修士学堂，丑堂为二境修士学宫，寅堂为三境修士学堂。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某些家世超然的学子，其余大部分学子，在一定年龄前修为没有达到某个境界，都会被学宫开除。 观文学宫的标准是19岁未入二境，则被开除。 王诗诗和苏婉同年，都是16岁，但她的修为还在一境，故在子堂。 又因为其出身骠骑将军府这样的豪门，故而在子堂中的甲堂。 所以王诗诗的学堂是甲子堂，以此类推周清羽的学堂是甲丑堂。 “苏黯哥哥，你现在是一境，也会被分配到甲子堂，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学堂的同窗了。” 带着苏黯去学堂的路上，王诗诗跟他介绍道。 他们不仅住处离的近，学堂也是同一个。 想到以后可以和苏黯哥哥朝夕相处，王诗诗心中就一阵期待。 “诗诗，其实我已经二境了，只是还没对外公布。” 苏黯很快就打破了她的期待。 只见苏黯伸出手掌，一丝法力从他掌心释放，他以灵识牵引空气中的火元素，再融合法力，最终在掌心具现出一簇火苗。 术修即将进入二境的标志，便是灵识足够强大，可以感应到天地间的元素，以及感知到天地灵气，将其纳入体内形成法力。 最终若能成功用灵识牵引法力和元素融合形成术法，那你就是一个合格的二境术修了。 “什么，苏黯哥哥你已经二境了。” 王诗诗小嘴半张，明媚的杏眼因为不可思议微微睁大。 “苏黯哥哥，我记得你是三个月前才决定开始潜心修道的吧，这么快就入二境了?” 不怪她这么惊讶，就连作为观文学宫最强天骄的周清羽，也是在入修学宫小半年以后才晋升二境。 “苏黯哥哥你果然是天才！” 惊讶过后，王诗诗眉眼弯弯，一阵欢欣雀跃，好像三个月入二境的是她一般。 “诗诗，我记得你是刚满十六岁入修观文学宫的是吧。”苏黯道。 “是啊，怎么了吗苏黯哥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个月就是你的17岁生辰了，你在观文学宫已经快要修行一年了。”苏黯问。 “经过这一年的修行，对于感应元素与天地灵气，你是否已经有眉目?”苏黯问。 “这个嘛……我还不太行。”王诗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苏黯哥哥你知道的，我天资愚钝，就连入修考核都是走后门的。” 苏黯却是摇了摇头道。 “只要是适合修行术道的人，就算天资再平庸，若是能用功一年，潜心看书学习术道知识，即便不足以入二境，也能大致摸到那个门槛。” “依我看，你在观文学宫这一年时间，都没怎么用功对吧。”苏黯道。 “哎呀，有苏黯哥哥你这么厉害就行了，我反正又没什么远大志向，不追求以后自己多厉害。” 王诗诗一副自己是学渣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态度。 这也是大部分贵族子弟的现状。 努力读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好读书。 叛逆一点的整天逃课去学宫外的集镇上玩乐，乖一点的就在课堂上看看话本小说睡睡觉。 至于习武? 那就更不可能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们可吃不了这种苦。 对于普通人来说，吃不了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 甚至就算吃了学习的苦以后也会有吃不完的苦…… 但对于贵族子弟来说，有父辈基业在，他们完全可以躺平一辈子。 王诗诗就是这类人。 周清羽在学堂上专心致志的时候，她在睡觉。 周清羽去藏经阁看书的时候，她陪着去藏经阁睡觉。 周清羽躺床上休息的时候，她熬夜看话本小说…… 王诗诗并非天资愚钝，周清羽跟苏黯说过，她的悟性其实很不错。 她只是太惫懒了。 苏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王诗诗不再这么躺平摆烂下去。 第140章 苏黯劝学(下) “诗诗，你觉得为何我与清羽会联姻？”苏黯问。 “因为苏叔叔和周叔叔想让你们成亲。”王诗诗道。 苏黯：“……” “不是这样吗？”王诗诗问。 “这么说也对，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因为神威侯府和周府门当户对？”王诗诗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说的没错，的确如此，但这只是其一。”苏黯道。 “倘若我还如之前那般，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你觉得周府还会提起这桩婚事吗。” “嗯……”王诗诗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如果是之前的苏黯哥哥，不务正业，一直围着司马玥转，天天跟一堆纨绔待在一起，连学宫都不去。 周府肯定看不上这样的苏黯哥哥，怎么会让清羽嫁给他呢。 “那现在呢？”苏黯问。 现在？ 周家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周清羽的祖父是内阁阁老，父亲是观文殿大学士，而她本身不但是周家最出色的天才，也是曾经观文学宫的第一天骄。 苏黯昭武殿四上将之首、神威武侯的独子，他还是观文学宫入修考核头名，成绩打破了曾经周清羽的记录，更是三个月内术道入二境，成为现如今观文学宫最强天骄，。 王诗诗瘪了瘪嘴。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就现在来看，好姐妹和心上人之间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般配。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尽管我的出身确实远超绝大部分人，但如果我与以前一样没做出改变。” “周府是否还会提起这桩姻亲都不得而知，就算要与神威侯府联姻，也必然不会让周清羽参与联姻，而是会挑选一个不那么出色的嫡女。” “诗诗，你希望未来的你是如此吗？” “你本来能从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家族中，挑选一个更加出色的男子作为你的夫婿，但却因为这样的原因，错失了，嫁给了一个更平庸的男子。” “苏黯哥哥你就这么想我嫁给别人吗？”王诗诗失落的耷拉着脑袋，心里有些委屈。 什么叫到时候能从其他门当户对的家族中找一个更加出色的男子作为夫婿。 我想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啊。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在我爹眼中，在侯府其他人眼中，他们更愿意看到我娶周清羽，还是你呢？” 王诗诗如遭雷噬。 是啊，清羽比自己优秀那么多，苏叔叔肯定更愿意看到苏黯哥哥娶一个更优秀的儿媳，他凭什么不选择清羽而选择自己呢。 “可是，我努力修炼又有什么用，苏黯哥哥，我的天赋比不上清羽啊，她那么优秀，我怎么可能超过她？”王诗诗有些气馁。 “有没有可能，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如她那般努力过？”苏黯道。 “清羽曾经说过，你的悟性不差，只是太过惫懒。” “倘若是我，真正想做某件事，我会竭尽全力，而不是因为最后可能不会成功而畏首畏尾。”苏黯道。 闻言，王诗诗宛如醍醐灌顶。 的确，或许就算自己努力了，也不可能比的上清羽。 但自己真的很想嫁给苏黯哥哥。 她要一直这样摆烂下去，苏叔叔肯定是看不上她的。 但要是努力修炼，哪怕未来比不上清羽，自己嫁给苏黯哥哥的可能性肯定比现在更大。 “苏黯哥哥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这么惫懒，多一分努力，我离自己的目标就会更近一分。”王诗诗目光灼灼的看着苏黯。 看着因为自己一番话，打了鸡血一般的王诗诗，苏黯微微点头,最后给王诗诗画了个大饼。 “倘若你能在下个月你的生辰宴之前，感知到元素与灵气，我会为你准备一份你一定满意的生辰礼物。” “什么礼物？”王诗诗一脸期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二人从寝舍区一路来到学堂区。 苏黯所在的学堂是甲丑堂，位于丑字学堂区域，而王诗诗的甲子堂位于子字学堂区域。 分别前。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苏黯道。 “我会努力的。”王诗诗握着绣拳，在胸前微微一摆。 “夏儿，记得监督好你家小姐。” 苏黯看向王诗诗的贴身侍女，那是一个容貌清秀、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丫鬟。 “好的，世子。”夏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诗诗恋恋不舍的与苏黯分别。 而后，去往学堂的途中，苏黯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浅白色云纱流苏裙，身段窈窕纤秀，青丝如瀑披散，秀丽的眉眼间笼罩着一股忧愁。 苏黯见过她对自己颐指气使、刁蛮跋扈的样子，也见过她悔恨不已、悲痛欲绝的时候。 倒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愁肠百结的模样。 给苏黯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未亡人一样。 离的近了，对方看到他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苏黯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假装不认识，只是对她自然的点了点头。 自然的仿佛只是一个见过几面，关系不生不熟的人。 而后平静的从她身边经过。 司马玥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的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还看呢，人家已经走远了。” 司马玉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 “咱们的世子殿下也来观文学宫了？也是，南府学宫发生这么大一档子事，想必他也对南府学宫的能力感到质疑。” 司马玥迈步朝着苏黯的方向走去，似是想追上他。 司马玉赶忙拉住她。 “我的好妹妹啊，你往人家那边走干嘛，你不会是觉得待会他会去甲子堂，准备装作与他顺路吧。” 以司马玥王府庶女的身份，本来大概率进的是乙子堂，是苏黯帮忙让她成功进入甲子堂。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咱们的世子殿下已经二境了，人家该去甲丑堂了。” “他……已经二境了吗？” 司马玥先是一阵震惊，而后心中便被无尽的迷茫装满。 明明他们成亲前，他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曾经自己，面对这样的他还满满的优越感。 短短三个月，他就已经二境。 尽管这很不可思议，但司马玉是三境修士，她的判断不会出错，她也没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 “怎么样，要不要使用我给你阴煞珠，保证你能追上他。”司马玉揽住她的肩。 那天她将阴煞珠给司马玥以后，司马玥没有使用，后面将珠子还给了她，但她也没有将司马玉举报到镇邪司， 司马玉知道她在犹豫，她心中有顾虑，不想接触和邪修有关的一切。 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能靠近苏黯的机会。 这次知道苏黯已经二境的消息，想必她会对他们之间的差距越发感到绝望。 最终，司马玥没有回答司马玉，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回到学堂。 看着她的背影，司马玉丝毫不着急。 “极阴之体呀，嘿，只要你放不下他，你最终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第141章 观文学宫的生活 苏黯去学堂前，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跟甲丑堂的掌堂教谕报到。 苏黯在一个书房见到了这位掌堂教谕，对方是他的熟人，周清羽的二叔，周大学士的弟弟，周文若。 周文若是一位五境术修，他除了是甲丑堂的掌堂教谕以外，还是观文学宫的司业，司掌所有丑字学堂的教育与考核等事务。 “这么说你已经二境了，不错。” 都说周大学士谦雅洒然，有君子之风。 这位周大学士的胞弟也不遑多让。 周文若一身月白色翠竹纹教谕长袍，束发戴冠，他坐在摆满案牍书籍的桌案后，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眼中满是欣赏与满意。 “三个月便入二境，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愧是苏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周文若对苏黯的术道天赋赞叹不已。 “周二叔谬赞。”苏黯谦逊道。 对方是周清羽的长辈，那也算他的长辈。 他想起了这位周家二郎的一些信息。 周文若与其兄周大学士年龄相当，只差月余。 少时二人一同在观文学宫求学，并且在那里遇到了现如今周大学士的妻子，苏黯的丈母娘，司雪。 据传，当时兄弟二人一同爱上了司雪，并同时对其展开了追求。 最终司雪选择了天资更加出众的周大学士，而周文若也在司雪表明态度以后，选择体面退场。 兄弟二人最终保持着和睦的关系，没有闹出兄弟反目的丑闻。 后来，周大学士崭露头角，以出类拔萃的才学以及不俗的术道修为，成为观文殿最年轻的大学士。 周文若虽不如其兄那般耀眼夺目，但也成了一位五境术修，留在观文学宫担任司业及掌堂教谕。 周清羽跟苏黯说过，她这位二叔从小就很疼爱她，对司雪这位曾经的倾慕对象、现在的长嫂也很恭敬。 只是她这二叔不太亲近女色，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成家，整天醉心于术道。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周家都看在眼里，清羽的爹娘以及她祖父都对你很满意。” “对了，清羽那丫头从观文学宫退学，加入镇邪司，这事你怎么看？”周文若问。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自然会尊重和支持。”苏黯道。 “其实这事我们是不太赞同的。”周文若微微一叹，“只是清羽毕竟年龄不小了，我们不好过度干预她的决定。” 在苏黯面前，周文若表现出一位长辈该有的温和与耐心。 他和苏黯唠了一会的家常，又是对他一番勉励，而后详细跟他介绍了在观文学宫修行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 临走前，他还不忘跟苏黯说道。 “以后在学宫内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离开书房后。 “丹青，你觉得清羽这叔父怎么样。” 苏黯看向丹青问道。 “挺好的，看的出来他很疼爱周小姐，对世子您也很满意。”丹青道。 苏黯若有所思。 确实，周文若各方面都表现的好。 就连当初他取消自己的成绩也似乎情有可原。 站在他的角度，自己这个关键时刻救下周清羽的人，毫无疑问是有嫌疑策划那场刺杀的。 但同样是怀疑，身为母亲的司雪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找苏黯的麻烦，而是多方求证分析以后排除了他的嫌疑。 周文若不同，当时的他，给苏黯的感觉就好像是，他急于让所有人都觉得刺杀和自己有关一样。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呢? …… 凡一境术修，首要任务都是了解更多术道知识，如元素论、元素反应论、灵识应用、冥想知识等。 晋升二境后，术修则会开始选修一些副职。 如丹药、阵法、符箓、御兽、占衍等。 前三者在观文学宫都有上三境之下的完整传承。 大晋的御兽法门传承并不完整，在中三境便存在断层。 至于占衍则为监天司不传之秘，是国师一脉的绝学，等闲人是没资格学习的。 苏黯选择的副职便是阵法。 他之所以能启动秘境中那个大阵，一是初代剑首为了方便后来人启用，虽阵法的级别很高，但启动条件却设计的十分简单，二则是他已经了解过不少阵法一道上的基础知识，否则启动条件设计的再简单他也看不懂。 观文学宫除了要求每一位二境修士选修副职以外，每种副职都配备专门的场地供学习。 符箓阁、御兽峰、丹鼎司、灵阵堂。 苏黯从周文若处离开后，又去灵阵堂挂了名，他入修观文学宫的准备事宜便已全部完成。 观文学宫的修行生活正式开始。 第一天，苏黯便给了王诗诗一个下马威。 原因是白天学习了一整天的王诗诗晚上没能经受住诱惑，趴床上熬夜看话本看到一更天，被正好结束修炼出来走走的苏黯逮了个正着。 苏黯倒没责怪她什么，只是连带所有话本都给她搜刮没了。 然后第二天卯时四刻（上午六点），苏黯便将还在被窝里的王诗诗拽起，去上早课。 从那以后每天这个时间点，苏黯会准时将王诗诗叫起。 下午用完晚膳以后，苏黯也会带着王诗诗去藏经阁看书。 这样的日子王诗诗是痛并快乐着，确实是每天都和心心念念的苏黯哥哥朝夕相处了。 但在苏黯的监督下，她必须按时睡觉，然后第二天早起，不能像以往一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学堂上也不能睡觉。 除此之外，王诗诗还失去了她最爱的话本。 这样的生活刚开始时让她有些抓狂。 但这样做带来给王诗诗的效果是显着的。 因为不能睡觉，也没法看话本。 她开始认真在学堂上听教谕讲课，开始认真看那些术道典籍。 她如一名真正的术修一般，于书海中求学，沉浸于元素与术法的世界中。 事实证明，周清羽的判断是正确的，王诗诗并非天资驽钝，相反她的悟性极佳，只是太过惫懒。 往常天天睡觉看话本的她，考核成绩在学堂中处于中下游的位置。 而用功起来以后，她的一次次周试的考核名次显着提高，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的成绩从中下游到中游，再到中上游。 第142章 一个月 在观文学宫这一个月内。 苏黯每天保持着学堂、住处、灵阵堂、藏经阁四点一线。 期间，他在交易到神农壤后，成功炼制出阴阳灵身。 阳灵身在观文学宫中，以明面的身份示人。 阴灵身则藏身于观文学宫外集镇的一处大宅邸中，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阴阳灵身的秘密，阴灵身带上面具，遮掩面容，且尽量减少与外人的交集。 阳灵身在学宫内研习术法，每日冥想，蕴养元神与灵识，提高术道修为。 阴灵身则在集镇的宅邸中，每日淬体、练武，吐纳灵气，增强气机底蕴，提高武道修为。 一术一武。 苏黯会定期去往宅邸，为自己的阴灵身提供用于修行武道的丹药与天材地宝。 因为苏黯的阴阳灵身诀得到了初代剑首的玉简传承，所以他对这门秘术的理解处于最深境界。 他能一心两用同时操纵阴阳灵身，两具身体的修炼成果能共享。 因此苏黯的修炼速度直接加快了一倍不止。 经过这一个月的努力。 苏黯的术道修为晋升二境纳灵境中期，武道修为同样来到二境练气境中期，体内法力和气机都充盈了许多。 同时，他的肉身、元神以及灵识强度也有一定的增长。 但让苏黯感到失望的是，他的剑意并没有增长，依旧受限于境界，难以发挥出前世剑意的万一。 一境之时，苏黯的剑意只能做到简单的御剑。 晋升二境以后，苏黯的剑意除了能做到更流畅的御剑以外，还能离体数米范围，用于震慑敌人。 但这段时间的修炼，并没有让他的剑意得到进益。 看来下次剑意突破，只能等到三境的时候了。 一个月前，术道武道初入二境的苏黯，虽有剑意与剑术在身，但受限于体内稀薄的法力和气机，只能凭借雷之剑对阴物的克制作用，战胜一些三境初期的阴物。 在正面战斗中，很难战胜三境修士。 而现在的他，术道武道修为都提升至二境中期，对付陈宏这种三境初期的修士就不成问题了。 在观文学宫的这段时间，苏黯偶尔能碰到司马玥。 如果说以前的王诗诗只是在学堂上睡觉，经常迟到，缺席早课。 那以前的司马玥上不上学堂全看心情，逃课早退是常态，因为苏黯的缘故，那些教谕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据王诗诗所述，司马玥自从被她休妻以后，变的用功了很多，她没有再缺席过学堂的课程，下午也经常去藏经阁看书。 苏黯和王诗诗去藏经阁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碰到她。 每次对方看到苏黯，都是欲说还休的表情，似乎想和苏黯说些什么。 但王诗诗防她防的很紧，每次司马玥想要靠近，王诗诗就会挺身而出，不允许她接近苏黯。 同时，这段时间，苏黯和周清羽要订婚的消息也在京城逐渐传开。 这一则消息，毫无疑问也是引起了京城朝野上下诸多势力的关注。 无论是神威侯府，亦或是周府，都是京城一等一的豪门。 二者联姻，强强联合，毫无疑问会让他们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而要说这个消息对谁的影响最大，自然是对那个位置垂涎已久的诸位皇子。 坊间一直有传言，正值壮年的晋皇，因为数年前在与暗影大司命交手中，中了大司命的一门阴毒秘术，落下严重的暗疾，命不久矣。 原本规规矩矩的诸位皇子，也开始为了皇位明争暗斗起来。 其中若说哪些皇子最有可能登临大宝，自然是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和二皇子之前便有过迎娶苏婉，拉拢神威侯府的想法。 只是苏黯不愿掺和夺嫡，也不想将苏婉嫁入冰冷的皇宫，拒绝了他们。 被拒绝后，二人也因此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 毕竟他们身为天潢贵胄，也是有自己傲气的，被拒绝了不会立马舔着脸上去求人家。 但是神威侯府和周府联姻以后，那就意味着他们拉拢了其中任意一方，另一边也能成为自己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觉得，被苏黯拒绝过一次，似乎也不算什么。 要是能得到这两家的支持，那个位置岂非唾手可得？ 因此两位皇子也是谋划起新一轮拉拢神威侯府的计划来。 这段时间，周清羽和苏黯也如同他们约定过的一般，刻意减少见面次数。 苏黯去找过周清羽两次，第一次周清羽不在镇邪司，而第二次对方匆匆见了他一面，提醒他不要忘记曾经的约定便离开了。 看的出来周清羽在镇邪司确实很忙。 因此，观文学宫的学子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们没能看到苏黯与周清羽这对传言中的未婚夫妻待在一块，反而是苏黯和骠骑将军之女整天成双成对。 ………… “清羽，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一个和周清羽面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成熟风韵的白色衣裙女子来到镇邪司。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周清羽。 “你二叔告诉我，苏黯天天和王诗诗待在一块，没有来找你，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这件事在她看来非常严重，联姻之事是周大学士和周阁老思虑很久做出的决定，关乎周府未来。 订婚在即，她不希望看到苏黯和自己女儿情感上出现矛盾。 “娘，我和苏黯他没有闹矛盾。” 周清羽将她和苏黯这么做的理由一五一十告诉司雪。 “你这简直是胡闹！” 知道内情后，一向脾气极好的司雪难得对女儿生气。 “我和你爹都反对你从学宫退学，但你坚决要来镇邪司，最后我们选择尊重你的决定。” “但是我们难得为你找到一个你满意、我们也满意的夫婿，你却还要如此任性，” “马上你和小黯就要订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陪在他身边，和他培养感情，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和他保持疏远。” “更别说让他和诗诗假装维持一段时间的恋人关系。” 司雪端庄秀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阵怒容。 周清羽赶忙来到母亲后面，轻抚她的后背。 “娘，您消消气……” 看着对感情认知犹如一张白纸般的女儿，司雪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清羽，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感情很牢固吗，其实在娘看来，小黯没有多喜欢你，他只是对你还算满意……” “在他看来，你是很适合作为他未来世子妃的人选，却并非他的唯一选择。” “娘，我和苏黯之间的感情很好的，你不了解我们。” 周清羽轻声道，她对司雪的话不以为然。 其实这一个月时间里，她经常会思念那个苏黯，但是每一次想要去观文学宫见他的时候，她就会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现在他和诗诗待在一起，这是对诗诗的补偿。 他和王诗诗在观文学宫成双成对。 或许在她追查邪修的时候，王诗诗正挽着苏黯的手，亲昵的喊他“苏黯哥哥”。 或许在晚上他们离开藏经阁返回住处的时候，王诗诗会假借怕黑作为借口，然后趁机抱着苏黯不肯松开。 或许他们会真的如恋人一般，拥抱亲吻。 每当想起这个的时候，周清羽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但她心中对抢了好姐妹心上人的愧疚会消失不少。 “夫妻之间长久分离情感尚且会疏远，更别说你和小黯之间都还没有订婚。” “而且清羽你要知道，是我们周府希望与神威侯府联姻，而非人家想和我们联姻。” “你放任小黯和诗诗待在一起，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对诗诗产生了如司马玥那般炽烈的情感，以苏将军对他的宠溺程度，这桩婚事只怕又会生出波折。” “娘知道你心里对诗诗一直有愧，但你不该以这种方式欺骗她。” “有些时候，事实虽然残酷，但比事实更伤人的，是被戳破的谎言。” 第143章 王诗诗感悟天地灵气 傍晚。 观文学宫。 晚膳以后，苏黯和王诗诗如往常一般离开膳堂，前往藏经阁。 “苏黯哥哥，明天就是季试了。”王诗诗道。 观文学宫大大小小的考核，有周试、月试和季试。 周试和月试都比较简单，只有文考，考察学子们的术道知识。 而季试，除了文考以外，还有实践考核，无论是教谕讲师，还是学子们对此都很重视。 “明天的季试，正好可以检验你这个月的努力成果。”苏黯轻笑道。 二人走在学宫内宽阔的青石板大道上，道路两旁栽种着香樟。 苏黯白衣轻履，步伐平稳，不疾不徐。 王诗诗一身桃红色织金百褶裙，她显然心情不错，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走在苏黯前面，身姿轻盈而窈窕。 现在已然是十月底，晚秋季节。 正所谓，四时钟灵，金秋独贵。 远眺文道山上，晚木萧萧，云归雁暝。 观文学宫内，大片的丹桂金枫沐浴在漫天晚霞下。 宽阔青石板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走一起，有说有笑，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 暮色如烟。 王诗诗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这一个月的相处，王诗诗计划中的很多事情都没能进展，她和苏黯的感情近乎停滞不前。 的确，苏黯哥哥对自己很照顾，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在术道学习上，都是无微不至。 但好几次在那静谧的夜色中，在那芳华灼灼的桃树下里，在那阳光如金沙般的闲适午后。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苏黯哥哥离的很近，她能感觉到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酝酿。 每次她都主动了。 但苏黯哥哥却宛如未觉，总是没有回应过她。 一念及此，王诗诗的好心情也渐渐的被一股忧愁取代。 她有些沮丧，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是真，平日里无微不至的照顾是真，这每个暮色如烟的傍晚也是真。 但似乎，他对自己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她无论如何做，都没办法突破他的心房。 他对自己，就好像是哥哥对待妹妹一样。 王诗诗抬眼看了看天边淡荡寂寥的暮云。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带走几片不知何处来的枯叶。 只是微微的一愣神，下一刻，王诗诗突然感觉眼前好像多了些什么。 那是丝丝缕缕的、白色的充盈天地间“气”…… 王诗诗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但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变化。 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王诗诗心中升起一股惊喜，她蓦然转过身，看向苏黯，露出浅浅的梨涡，笑语盈盈。 “苏黯哥哥，一个月前你不是说我若是能在生辰宴前感知到灵气和元素，你就给我一个我肯定满意的生辰礼物吗？” “你已经感悟到了?”苏黯道。 王诗诗点了点头。 她的眼前，不仅有丝丝缕缕乳白色的天地灵气，还有一些火红色、炽金色、水蓝色的颗粒……这是那些飘荡于天地间的元素。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吗…… 王诗诗一脸惊喜。 “不错！”苏黯轻笑了一声。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王诗诗虽然一直在摆烂，但毕竟在观文学宫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也是有一定基础的。 再加上她的悟性极佳，苏黯料想的是，这个月她若能用功，感知到天地灵气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那份礼物，等你生辰那天，我自会给你答复。”苏黯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能告诉我吗？”王诗诗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究竟是什么礼物，苏黯哥哥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这是你的戒指。” 苏黯将一个储物戒指交给王诗诗。 这枚被他没收的储物戒指，是王诗诗用来装话本的，里面存放着王诗诗珍藏的所有话本。 苏黯原本是想等生辰的时候一并还给她，但她既然已经感知到了天地灵气，现在还给她也不是不行。 这段时间，王诗诗一直心心念念她那些珍藏的那些话本。 果然，拿到戒指后，王诗诗眉眼弯弯，很是欣喜。 下一刻，她忽然一脸警惕道， “苏黯哥哥你没看里面的话本吧。” “没有，怎么了?”苏黯问。 “那就好。” 这里面是她搜罗的所有风靡京城的话本，她最喜欢的一本，叫《穿越成将军府庶女，神威侯世子爱上我》。 没错，男主角就是苏黯。 作者据说是哪个出豪门大族、但却不受宠的庶女。 嗯，苏黯哥哥的深闺梦女。 就在几个月以前，苏黯在京城大部分人眼中，还是窝囊的舔狗形象。 但是在很多如司马玥这般庶女眼中，苏黯就是世间少有的深情好男子。 这本书里面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她都以批判的眼光反复看过。 要是苏黯哥哥看到了，肯定会误会什么，有损她在苏黯哥哥心目中的形象。 两人来到藏经阁，便分开从一个个书架上寻找自己所要阅读的术道典籍。 苏黯来到一排装着阵道典籍的书架上，开始精挑细选。 最终他挑选了一本。 《阵纹勾勒中的灵识运用》 苏黯将书从书架取下。 刚好书架另一边，也有人拿走书架另一侧的书。 隔着书架的间隙，苏黯和那人对视。 那是一双熟悉的眸子。 那张熟悉的脸庞，俏丽中带着清纯。 巧合吗？ 当然不是，对司马玥来说，苏黯来观文学宫以后。 她能时常看见他，但却不能靠近他，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 苏黯身边的王诗诗如防贼一般防着她。 刚好王诗诗现在因为去拿书，和苏黯分开了。 苏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余的言语，拿着术道典籍后回到平日里经常看书的位置。 司马玥也跟了过来，她略作纠结，而后选择在苏黯对面坐下。 “有什么事吗?” 苏黯看向她。 “我……” 明明心中想好了千言万语，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有很多事想要跟他倾诉。 她想问，你真的和周清羽订婚了? 你为什么这段时间，天天和王诗诗待在一起? 但是话到口中，她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以什么立场问出这些话? 曾经的夫妻?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显然，休妻以后，苏黯和她一刀两断，他们没有了所谓的往日情分。 没有了这层关系，他们就只是陌生人。 而对于两个陌生人来说。 一个是声势煊赫的武侯府世子，一个是不受宠的闲散王爷的庶女，身份差距悬殊。 她又有什么资格问出这些话来? 这一刻，司马玥心中浮现起司马玉说过的话。 “失去了他的宠爱以后，你和他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慢慢的，你只会和他渐行渐远，直到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是啊，现在她似乎连和他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司马玥沉默着，苏黯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司马玥看着清减了些，她穿着月白长裙，微咬着唇，双手在身前紧紧的攥着衣袂。 视线略过苏黯，司马玥已经看到，他的身后，这段时间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女孩，正蹙起眉头往这边走来。 他身边的女子，身份也比她高贵很多，王诗诗是骠骑将军的掌上明珠，周清羽也是麒麟阁大学士的嫡女。 “抱歉，打扰了……” 心中涌现出无尽酸涩。 最终，司马玥惨然一笑，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第144章 南疆围杀 “苏黯哥哥。” 王诗诗快步走到苏黯身旁，看着司马玥的背影，有些气鼓鼓的问。 “她来找你干嘛呀?” 自己才离开一会儿，那个女人就凑了上来。 丝毫不自知。 她和苏黯哥哥已经结束了。 “没说什么。”苏黯道。 “字面意思上的，她什么都没说。” 见苏黯这样淡然平静的模样，王诗诗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苏黯对司马玥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完全是一副对陌生人的姿态。 就该这样做，苏黯哥哥对司马玥一片真心的时候她不珍惜，现在苏黯哥哥不要她了又腆着脸凑上来。 司马玥对两人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很快两人就不再谈论这件事，开始认真看起术道典籍。 ………… 与此同时。 南疆，洛州。 大江东去，浊浪滔滔。 残阳如血，两岸霜枫尽染。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一道青衣落拓的身影站在江畔，负手而立，看着两岸的江景。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转过身淡然道。 “来都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话音落下，黑雾涌动，七道身影在他身后不远处浮现而出。 这些身影皆蒙着面，一身黑袍，周身阴气森森。 为首的两人，一人身高丈于，膀大腰圆，浑身肥肉堆砌在一起，却血气磅礴，显然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体修。 另一人是一名女子，身材瘦削，一只只皮肤苍白中泛着青紫的怪异婴儿围绕在她周身，或牵着她的手、或抱着她的腿，或被她抱在怀中，宛如她的孩子一般。 它们看着不远处的青衣人，苍白的眼瞳中带着好奇。 二人身后的五道身影，也都气势不凡，但皆不如二人，显然实力要更加逊色。 “两个长老，五个舵主。”青衣人摩挲着下巴，似是有些失望。 “剑魔那老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躲在暗处就派你们这些五境六境的杂鱼出来。” “大言不惭，对付你，何须剑魔大人出手！” 黑袍女子冷冷的道。 “姓苏的不在身边，你也敢出来抛头露面，纵然你同境无敌又如何，你也不可能是我们七人的对手。” “周文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动手！” 随着黑袍女子一声令下。 身高丈于的肥胖黑袍人，肉身急速膨胀，不断变大，直至身躯高达百米，宛如一座肉山。 他怒喝一声，周身奋起滔天血气，猛然朝青衣人扑去。 “去吧，孩子们。” 黑袍女子周身，那一只只怪异婴儿，肌肤从苍白变成一片青紫，眼瞳赤红，面目也变的狰狞骇人，满嘴獠牙，脑袋上生出漆黑的双角。 它们发出诡异的啼哭声，冲向青衣人，速度极快在，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青色的残影， 二人身后，其余五人也各显身手，围攻那名青衣人。 青衣人，名周文景，麒麟阁大学士，六境巅峰修士，也是号称京城最强、同境无敌的六境修士。 他奉命来南疆洛州镇南关，构建灵阵，协助神威侯布置防线，抵御南方的大齐。 身为大晋有数的阵道大师，周文景是暗影与南齐的心腹大患，二者多次对其实施刺杀。 但因其本身实力不俗，又时常和神威侯待在一起，所以暗影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今天，周文景外出，神威侯又因事滞留镇南关，给了他们刺杀周文景的机会。 暗影派出了足够强大的阵容，两位六境巅峰的长老，五位五境巅峰的舵主，不出意外，哪怕周文景号称同境最强，也难逃一死。 面对众邪修的围攻，周文景依旧背负双手，一脸风轻云淡。 他伸出手，指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 “想杀我？” “不知诸位可否有感觉到，” “此间的风。” 风！ 肃杀的秋风！ 晚秋季节，这大江两岸，秋风萧瑟。 但这一刻，黑袍女子分明看到，此方天地间的风，仿佛都遵从周文景的号令，朝他汇聚而来。 周文景看似没有动作，但其浩瀚的神识却离体而出，笼罩了方圆足足千丈范围。 他的神识与这千丈空间内的秋风融合交错在一起，神识牵引着秋风，搭配其一身磅礴似海的法力。 短短数息时间。 肃杀的秋风，形成一道道杀力极强的淡青色风罡。 “这是……天地之力，你已经晋升天人？！” 黑袍女子看着这一幕，大惊失色。 术修晋升七境，需沟通天地，感悟金木水火土风雷其中一条大道，过程声势浩大，断无偷偷摸摸晋升之理。 这也是黑袍女子为什么会这么震惊的原因。 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没收到，周文景就已经七境了。 “来都来了，那就吃我一招。” “风举云烈！” 周文景话音落下，那一道道风罡陡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通天彻地的青色龙卷风。 “剑魔大人救我！” 黑袍女子大声呼救。 七境术修，名为天人，沟通天地之力，所构建的术法，无论是杀伤力亦或是影响范围，都远非六境修士能比拟。 为今之计，她只有向同为七境修士的剑魔大人求救。 “大晋居然又多了一名上三境修士。” 万米高空之上，一名灰白色长发的血衣男子，凌空而立。 他脸庞枯瘦，双眸赤红，手握着一柄宛如鲜血组成的长剑。 他看着下方那个位于淡青色龙卷中央的青衣男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七境修士，在整个大陆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就大晋来说，身为大陆最强势力，观文殿三位大学士、昭武殿四上将、武卫营四位封号将军，这些个在术武两道权势煊赫的大能，也不全是七境修士。 “藏头露尾之辈，终于按耐不住了？” 周文景也发现了藏身在高天之上的他，两人遥遥对视。 “晋升天人以后，还没有活动过筋骨，正好今天就来看看是你的剑意更锋锐，还是我的风之道意更胜一筹。” “不过初入上三境，也敢如此狂妄。” 白发血衣男子冷哼一声，下一刻，血气翻涌，他的身后出现一尊千丈高的血色长剑。 武修七境，法相境！ 这千丈高的巨型血色长剑，便是枯白色长发男子的法相。 “今天我就来教教你，七境之间亦有差距。”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 血色巨型长剑自上而下插入巨大龙卷中。 风之道意与剑意碰撞，风罡与剑气交错。 龙卷内部的七位邪修毫无意外在瞬间被绞杀。 巨剑与龙卷碰撞，最终龙卷溃散，血色巨剑也变的虚幻，遍布裂痕。 自己这刚入七境终究比不过人家…… 周文景弯着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鲜血，本命术法被破，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反噬。 他直起身子，看着那击溃龙卷后余威尚存朝自身镇压而来的巨剑，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苏兄，靠你了。” 听到这句话，万米高空上的血衣男子顿时脸色一紧，左右四顾。 一番感知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冷笑一声。 “苏衍不在此处，少故弄玄虚。” “今日能斩你这新晋天人，大司命必然会记我大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一座百丈高的漫漫雄关上。 墙垛旁，一名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拔出了腰间的玄鞘长刀。 无比璀璨的刀光转瞬间便越过千里距离，斩在血色巨剑上。 下一刻，血色巨剑轰然破碎。 “噗……” 血衣男子顿时口吐鲜血，但他顾不得管自己的伤势，身躯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慌忙朝远方逃遁而去。 “苏衍，该死……隔着千里距离，竟还能一刀斩我法相！” 血衣男子逃遁后不久，身披黑色大氅的英气男子出现在高空上。 “苏兄，计划完美成功。” 周文景对男子露出一个笑容。 “可惜苏兄晚来一步，没能留下剑魔，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兄你若不离远点，只怕这老小子不敢现身。” 苏衍不作言语，打量了一眼战场，便带着周文景回到镇南关。 如血残阳下，绵延不绝的漫漫雄关坐落于莽莽大山之间。 二人站在一座城楼上。 “这次宰了两个长老、五个舵主，还打碎了剑魔的法相，想必暗影在南疆也该安分一段时间了。”周文景道。 周文景自身本命法术被破，对他的影响没那么大，毕竟他还能帮苏衍构筑灵阵。 但剑魔的法相被破，至少在他法相被修复前，他是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苏衍问。 “等我养好伤吧，刚好这期间检查一下，阵法布置的有没有纰漏。” “我回去以后，就赶上两个孩子的订婚宴了。”周文景道。 “说起来，上次京城来信，小黯失踪，为何苏兄你一点都不着急。” “他是福源深厚之人。” 苏衍并未过多解释，只是看向京城的方向，似是想隔着无尽距离，看到侯府自己那一双儿女。 第145章 季考第一天 十月初一，已经是深秋季节。 这一天是观文学宫季试开始的日子。 苏黯和王诗诗起了个大早，他们没有去学堂上早课，就在桃林的住处温习功课。 没过多久，苏婉来到观文学宫，她告诉苏黯几个重磅消息。 麒麟阁大学士、周清羽的父亲，晋升七境天人。 以及昨天下午，他和苏衍在南疆斩杀了暗影的两位长老、五位舵主，并打碎了暗影少司命“剑魔”的法相。 这两个消息在昨夜已经八百里急报送入皇宫，晋皇在今日早朝对外宣布了这两件事。 消息传出，京城上下一片对苏衍和周文景的赞颂声。 大晋百姓苦邪修久矣。 上一次，暗影便因为神威侯折了一个长老和几个舵主，加上这次的损失，对暗影来说也算伤筋动骨了，三个长老若干个舵主，这可都是五境六境的战力。 周文景晋升七境，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前世苏黯就没少和已经成了天人的他打交道。 毕竟上三境修士就那么多，又同属于大晋，彼此之间打交道的机会不少。 不过又干掉了暗影两个长老和五个舵主，这让苏黯有些意外，老家伙还挺给力的。 而多了周文景这位天人，也让周家的权势和声望都上了一个台阶。 “苏黯，这次陛下只赏赐给我们侯府财物和修炼资源，没有给父亲加官进爵。” 苏婉一脸忧虑的对苏黯说道。 今日早朝上，晋皇对周文景和苏衍进行了封赏。 周文景爵位升一级，官职不变。 而苏衍的爵位为神威武侯，在以武为尊的大晋，武侯地位本就等同于亲王，远超寻常侯爵，已经是爵位的顶点。 苏衍的官职为昭武殿天策上将，位列四上将之首，与武卫营大将军同级，高于其他上将和封号将军，也是正一品的武官。 无论是爵位和官职，都已经到了顶点，所以晋皇只能赏赐给神威侯府许多财宝和修炼资源。 这也是侯府为什么能富得流油的主要原因。 “父亲现在地位和权势都达到人臣的顶峰了，封无可封。”苏黯摩挲着下巴。 要想再进一步，那就得干掉皇帝自己登基称帝了。 事实上，老家伙在南境已经成土皇帝了。 在南疆一带，百姓只知神威侯不知晋皇，而整个南境，苏衍说话也比晋皇好用。 因此，他和晋皇暗地里一直不对付。 如果不是大晋强敌环伺，“诸边窥晋”，需要老家伙在南疆防守大晋的头号大敌大齐。 只怕这两人会在第一时间反目。 现如今只是外部矛盾让他们暂时放下内部矛盾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京城很多人感到不安的消息。 今日早朝，在金銮殿上，太监念及苏衍二人的战果，晋皇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当众吐血昏迷，当时朝臣们都慌了神，乱成一团。 虽然后面经过太医诊断后，对外宣称晋皇龙体并无大碍，只是修炼出了岔子，调养一段时间便可。 但没人相信这个说辞。 “看来陛下和暗影大司命交手，遗留的伤势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 苏婉俏脸严肃道。 “诸位皇子接下来只怕是按耐不住了。” 抛开其他不谈，单看功绩，当今陛下也算是一位文治武功的帝王。 正值壮年的他，一度让诸位皇子心中不敢升起丝毫谋夺皇位之心。 但现在不同，晋皇当众吐血昏迷，似乎预示着，这位皇帝真如传言中的一般命不久矣。 诸位皇子们将不会再隐藏，而是展露出自己的獠牙，为了争夺皇位不顾一切。 “咱们侯府需要站队吗?”苏婉问。 “不用。”苏黯摇头。 无论未来是谁登基称帝，神威侯府的处境都不会变。 哪怕他们没有站在新皇一边，新皇依旧需要神威侯镇守南疆。 哪怕新皇是在侯府的支持下登基的，神威侯府有从龙之功，依旧改变不了神威侯功高震主的事实。 晋皇和神威侯的矛盾只会一直延续下去。 更何况，晋皇可没那么容易出事，前世直到苏黯重生以前，那个位置都还是他的。 “有父亲在，侯府便能保持超然，无需站队。” “而且无论我们站在哪位皇子一方，你都会嫁给那个皇子，未来大概率会成为皇后，你愿意吗？” 苏婉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她可不愿意一辈子待在幽寒的深宫中。 “那……父亲的态度呢？”苏婉问。 如果苏衍真的打算参与夺嫡，他们好像也违逆不了他的意思。 “父亲大概率也不会站队。” 苏黯思索了一下，上辈子虽然他娶了司马玥以后，天然算是太子一方的人物。 但苏衍和太子一方的人走的并不算近，显然他也不想掺和皇子之间的事。 “我还是那句话。”苏黯抚摸着她的脑袋，笑意温柔。 “有我在，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子，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强迫你。” 苏黯对苏衍还是有不小戒心的。 虽然上辈子老家伙对他没话说，但在苏婉的事情上，苏黯需要防备他一手。 苏婉有点受不了苏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一脸肉麻的拍开他的手。 “你和清羽之间，这么久还真不打算见面啊？你天天和诗诗待在一起，司雪阿姨都来问我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苏婉又问起他和周清羽的事。 苏黯大致说了一下这个月的事情。 “你们玩的真花……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三人之间的事，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了。” 苏婉吐槽了一句，她不想管这三人的情感纠纷了。 和苏黯传达完这些消息后，苏婉又和王诗诗聊了会天，便离开观文学宫。 苏黯和王诗诗也动身离开住处，前往参加季试。 季试第一天是文考，观文学宫的讲师和教谕们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所有考核当天考完当天批阅。 学子们上午和下午考完两场后，傍晚就能看到成绩，然后便可以把成绩带回家，收获父母的夸奖亦或是一顿毒打。 观文学宫的考核成绩排名是按修士等级分的，境界相同的学子成绩放在一起排。 在所有丑字学堂的二境修士中，苏黯位列探花，没能拿下榜首，对此苏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观文学宫内不缺天才，尤其是观文学宫内顶级天骄，纵然天赋不如他，但他刚修行术道三个月，在术道知识积累上，也不至于说能超过人家努力几年的成果。 王诗诗则是在所有子字学堂的一境学子中，拿下了乙等偏上的位次。 虽然没能拿下甲等名次，但这个成绩对王诗诗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以往她的成绩都是在丙等。 苏黯自然没有吝啬夸赞了一番王诗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欣喜就有人悲伤。 傍晚，夕阳落下的时候。 汝南王府。 司马玥坐在桌案旁，托着腮愣愣的看着秋窗旁的黄叶。 院子里，一池枯荷在夕阳下显得分外寂寥。 司马玥这次考核的成绩只有丙等，残酷的事实再一次告诉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王诗诗和她同一个学堂，一向惫懒的她在努力了不过一个月，进步就如此迅速。 而她这两个月比王诗诗还用功，成绩考核只有丙等。 这让司马玥深受打击。 身份地位不如人家就算了，就连天赋也不如。 她连王诗诗都比不过，更别说和周清羽争了。 第146章 月银之争 与此同时，王府库房。 “怎么这个月的月银就这么点？还有小姐每个月的修炼资源，明明是二十块灵石，怎么这里就只有十块？” 这是小莲愤怒的声音。 “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小莲姑娘，无凭无据，你可不能红口白牙污人清白呀?”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笑呵呵的开口道。 今天是十月初一，每个月的这一天，是王府库房发放月银的日子。 又因为司马玥是修士，在观文学宫修行，故而她每个月除了月银，还有额外的灵石以及丹药等修炼资源的发放。 小莲和小荷跟库房管事起了争执。 管事给他们的月银和修炼资源明显对不上数。 库房管事看起来笑咪咪的，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莲儿姑娘，是这样的，最近府内账上有点吃紧，所以王妃娘娘决定，酌情减少诸位公子小姐的月银。” 这种事经不起查证，只要去其他人那里调查一番就可以知道真假，但管事有恃无恐，就是敢信口开河。 管事的身后，一个库房丫鬟看着满脸气愤的小莲和小荷，阴阳怪气道。 “二小姐在观文学宫待了两年了，迟迟突破不了二境，听说这次考核成绩也只有丙等。” “依我看，二小姐只怕是不适合修行，不如早点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省的蹉跎岁月。” 丫鬟在说到“如意郎君”几个字时，咬字刻意重了一点。 “你……你怎么敢这么编排小姐？”小荷指着库房丫鬟，她很生气，俏脸涨红。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小莲也冷冷的道。 库房丫鬟嗤笑一声，不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就二小姐那天赋啊，只怕这辈子都突破不了二境吧？” 性子泼辣的小莲顿时就炸了，扑向库房丫鬟，和她撕扯了起来。 “贱婢，我撕烂你的嘴。” 在库房丫鬟惊慌的目光中，小莲将她扑倒在地，使劲挠她的脸。 最终，还是附近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二人分开。 二人分开后，小莲鬓发散开，衣衫凌乱，身上沾了点灰尘，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库房丫鬟脸上被挠出道道血痕，看起来颇为凄惨。 “你……你把我的脸抓成这样?” “你你你，你什么你，小姐身上流着的是王爷的血脉，她是你的主子，你个小贱婢怎么敢非议小姐。”小莲恶声恶气的道。 “你信不信我将这件事禀告给王爷，到时候，就连王妃都保不住你！” “小莲姑娘，非议二小姐是碧儿做的不对，你看二小姐还等着你将月银带回去，她已经这副模样，此事不如就这样吧，回头我会好好管教她。” 库房管事出来打圆场，他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是看向那管事丫鬟的眼神中带着点无语。 他为什么敢克扣司马玥的月银和修炼资源? 原因是多方面的，司马玉的他们就不敢少一分一毫。 一方面是她修炼有成，明面上便是一位三境修士。 另一方面司马玉的生母，那位汝南王侧妃在王府是一个老好人形象，也是汝南王妃的拥簇者，对管事来说是自己人。 而司马玥的生母，早年仗着汝南王的宠爱，兴风作浪，这几年又仗着苏黯对司马玥的宠爱，在王府和汝南王妃针锋相对、争权夺利。 王府的管事下人们早就对她厌恶至极。 汝南王这个闲散王爷一向不管府中事务，王府现在是汝南王妃说了算。 失去了苏黯这个后盾，王妃对司马玥的生母自然处处针对，连带着司马玥也被打压。 总之，司马玥在王府的处境很很糟糕， 打压司马玥的生母是王妃的意思，至于打压司马玥，顺手的事罢了。 不过暗地里克扣主子月银、对主子阳奉阴违是一回事，明面上非议主子又是一回事。 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大家心照不宣。 但说出来就有些不好看。 所以这个丫鬟这段挠是白挨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妃娘娘根本没有削减诸位公子小姐的开支，是你刻意针对我家小姐。”小莲冷冷的道。 “你若不把小姐这个月的月银和修炼资源如数给我，我一定把今天的事告到王爷面前。” 面对小莲的威胁，管事皱了皱眉，心中也是有些犯难。 汝南王对自己这个二女儿其实有几分怜惜，但不多。 司马玥刚被休的时候，汝南王对她算是关爱有加，但没多久这位闲散王爷就把司马玥忘个一干二净，自己一个人去外面各种潇洒快活去了。 但是这个丫鬟要是真把今天的事告到王爷那边去，打扰了王爷的雅兴，别管她会不会受罚，自己肯定讨不着好。 最终，管事还是选择妥协，将足量的月银和修炼资源交予小莲小荷二女。 毕竟当时王妃交代过，不能让司马玥的生母的好过，又不是专门为了打压她。 小莲和小荷回到司马玥的小院后。 “小莲，你怎么了。” 司马玥看着小莲一副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的模样，诧异的问 。 小荷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司马玥。 “如果不是小莲在，小姐您的月银就真的要被那管事克扣了。” 小荷有些崇拜的道。 她性子温软，当时被那库房丫鬟的话气的胸疼，也没法子，她很笨的，连骂人的话都不会说。只能干生气。 还好有胞姐在，她教训了那出言不逊的丫鬟，并以这件事逼迫管事让他拿出足数的月银和修炼资源。 “小莲，多亏你了。” 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司马玥温柔的替小莲整理了一下衣衫。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您现在本来应该在神威侯府养尊处优，都怪我……” 小莲一脸愧疚与后悔。 在当时对待苏黯的态度上，小莲其实和张姨娘（司马玥生母）一样，都主张她不能对苏黯太好，要偶尔给苏黯脸色看看，多拿捏苏黯。 而且她还在神威侯府任性妄为，偷喝苏婉给苏黯准备的汤。 现如今，小莲觉得如果不是当8初她教坏了小姐，小姐现在就还会是侯府世子妃，她若回王府省亲，王爷王妃都得小意哄着她。 何至于现在被库房的一个管事和丫鬟欺负。 “不怪你。” 司马玥回忆起往事，丝丝悔意和苦涩涌上心头。 虽然小莲做了一些错事。 但，她和苏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她是非不分。 要怪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身边这一对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来。 “司马玥，快开门！”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耐烦的催促声。 小荷快步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一个眼睛上有浓厚黑眼圈，皮肤苍白，脚步虚浮的锦衣少年站在门外，他的容貌和司马玥有几分相似。 门开后，少年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径直走进内室。 “我没银子了，拿点银子给我。” 少年张口就朝司马玥要银子。 他是司马玥的胞弟，司马信。 司马信平日里游手好闲，溜猫逗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大的爱好就是流连于京城各大赌坊和青楼。 他每个月的月银基本上都花在这些地方。 不仅如此，因为失去了苏黯这个姐夫，司马信也失去了财产来源，这段时间他还欠下了不少的债务。 “你要钱去找娘拿，别找我。”司马玥冷脸拒绝。 张姨娘从小就自私偏心，从小到大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优先留给自己，然后给司马信，从来不会想到她。 尤其是这段时间，司马玥想向她借一些银两购置修炼资源，都被她拒绝。 “娘也没有银子了，她说你有攒银子的习惯，今天又是月初，你肯定有银子能给我。”司马信道。 他去过张姨娘那里，但因为汝南王妃的打压，张姨娘能拿到的月银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她自己尚且不够用，怎么肯拿给司马信? 就算是亲生儿子在张姨娘心中也不如自己重要，所以便撺掇司马信来找司马玥。 “我现在也没多余的银子给你，你回去吧。”司马玥断然拒绝。 她要是拿银子给司马信，他肯定会转手送进赌坊或者青楼。 这个弟弟就是个无底洞，她要是松口了未来他肯定天天来找她要银子。 “你不给？那我自己找！”司马信冷哼一声，便自顾自在司马玥房间翻找起来。 司马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面色不愉的看着他。 “出去。” “你有银子，你就是不肯给我。”司马信一脸怒容。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那么缺银子吗？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自己作妖，去跟陆川牵牵扯扯，让苏黯休了你，我现在怎么会缺银子，怎么会连教坊司都去不起，连我那些朋友都不带我玩了?” 苏黯对司马玥柔情蜜意的时候，司马信日子过的很滋润。 他随时可以去侯府打秋风，神威侯府财大气粗，他根本不缺银子。 因此，他的身边聚拢了一堆狐朋狗友，他们天天去京城最大的赌坊、最好的青楼。 并且，司马信还能时常去侯府，见到那个仙子一般的少女。 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异性，她英气、俏丽、高贵，在见到她第一刻起，司马信就觉得这应该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件事原本大有可为的，张姨娘说过苏黯很宠爱司马玥，如果让司马玥开口求苏黯，大概率能让苏婉嫁给他，让他们两家亲上加亲。 但这一切都被司马玥作没了，司马玥让他失去了源源不断的银子来源，失去了那些朋友们，也失去了苏婉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司马信这番话话深深刺痛了司马玥，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她紧咬着银牙，一字一句道。 “这还是我的错吗?如果不是我，你能过上以前那些潇洒日子。” 苏黯对她极尽宠爱时，她没少回馈自己这娘和弟弟，各种宝贝说送就送。 现在离开苏黯以后，司马信反倒怪起她来了。 “连个男子都看不住，苏黯不要你了，你不会自己贴上去吗？你把自己脱光了送他床上，他能把持住？”司马信道。 听着这些粗鄙的言语，司马玥气的俏脸发白，嘴唇哆嗦，她攥紧拳头，指着大门处，近乎咆哮的语气。 “司马信你给我滚出去。” “今天你要拿不出银子，我就不走了。” 司马信说完，不顾司马玥又翻箱倒柜起来。 这一通翻找，他还真发现了小莲和小荷刚刚从库房拿的月银和修炼资源。 因为刚拿回来没多久，所以司马玥还没有来得及妥善存放，被司马信找到。 司马信打开了包裹，发现了里面的银票和灵石，以及丹药灵药。 司马信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藏起来了。” 他将包裹合上，一把提起走向门外，显然是想全部拿走。 “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少爷您怎么能全部拿走？” 离司马信近一些的小荷顿时急了，她上前抢夺，想要将包裹拿回来。 “啪。” 小荷挨了司马信一巴掌，一边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痛。 但小荷依旧抓着包裹不放。 “贱婢，你一个下人也敢管我的事？” 司马信满脸不耐，就要一脚将小荷踹开。 身上一股力道传来。 是司马玥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将他推翻在地。 “你打我？”司马信看着满脸怒容的司马玥，短暂的懵了会，而后一脸狰狞。 他是真的生气了，小荷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司马玥虽然是他的姐姐，但是按照张姨娘从小教他的，她不过是一个未来要嫁出去的赔钱货，自己身为她的弟弟，她必须无条件对自己好，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 司马玥怎么敢打他?就为了一个下人！ 他站起身，发了疯般朝司马玥冲了过去。 而后又被司马玥推翻在地。 司马玥只是一境术修，身体素质比普通女子强不了多少。 但司马信从小就流连于青楼，身子骨早已被榨干，虚的厉害，力量竟是连司马玥都不如。 最终，司马玥将司马信反绑着按在地上。 她看着一旁捂着脸低着脑袋、一脸委委屈屈的小荷，怒从心生，刚准备给司马信一点教训。 “逆女，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张姨娘走了进来，她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司马信，一脸惊怒。 “还不快放开你弟弟。” 司马玥冷哼一声，将司马信放开。 谁知司马信根本不讲道理，起身后狠狠的撞了司马玥一把。 司马玥躲闪不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小姐！” 小莲和小荷连忙将司马玥扶起来。 张姨娘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厉声质问司马玥道。 “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你弟弟?” 司马玥揉着腰，俏脸上泛起些许痛苦之色。 “娘，你要替我做主，司马玥为了一个下人打我……” 不待她解释，司马信将事情一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在他的描述里，自己不过是借了司马玥一点银子，但小荷这个丫鬟以下犯上，直接上来想要将银子强行抢走。 司马信这才给了小会一点小教训。 但司马玥却因为这个狠狠打了他一顿。 “不是这样的，夫人，是少爷他……”小荷急忙解释。 “闭嘴！”张姨娘柳眉倒竖，指着小荷道。 “我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 “真是一点规矩没有。” 对于司马信的说辞，她自然是不太相信的，自己这儿子的性格她不会不清楚。 但这不妨碍她偏袒司马信。 张姨娘开口道，“司马玥，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信儿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对他动手?” “你必须给你弟弟道歉。” “这样吧，你这个月的月银和修炼资源就全给你弟弟了，作为赔偿。” “至于你。”张姨娘看向小荷。 “像你这种不知尊卑的丫鬟，就该杖毙，但谁让夫人我我仁慈……“ “刚好信儿房中还缺几个丫鬟。” “以后你和她就给信儿当通房丫鬟。” 张姨娘指了指小荷和小莲说道。 说罢，她看向司马信，温和道。 “信儿，这样的处理结果你满意吗。” 司马信不由得看向小荷小莲这对双胞胎丫鬟。 小荷面容娇憨，看起来笨笨的，但身材极好，纤腰翘臀，细枝硕果。 显然是极品中的极品。 小莲虽然身材单薄些，样貌也有些泼辣，但这种女子滋味也是相当不错的。 更可贵的是，这二人还是双胞胎姐妹花，用来充当床底之间的玩物再合适不过了。 而司马玥这个月的月银和修炼资源，其中修炼资源还能换成银子，这些加起来价值不菲，足够他在外面潇洒一段时间。 司马信当即点头。 “娘，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原谅她们了。” 张姨娘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方才是听说了小莲在库房的事，知道小莲完整的拿到了这个月的月银，才过来司马玥这边看看。 这笔月银给了司马信以后，她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 而且司马玥这对双胞胎丫鬟给司马信当通房丫鬟以后，想必也能减少他去青楼的次数，减少一些开支。 简直是一举两得。 第147章 张姨娘的逼迫 “还是信儿你最听娘的话，愿意原谅她们。” 眼见司马信同意下来，张姨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旋即张姨娘看向无动于衷的小荷和小莲，皱了皱眉的道。 “你们两个没眼力见的小贱人，还不快过来见过你的新主人。” 小荷看着一脸淫邪打量着自己的司马信，心中顿时一颤，怯生生的躲在小莲身后。 “夫人，我们是小姐的奴婢，就算要给公子当通房丫鬟，也得小姐同意才行。”小莲不卑不亢的道。 “她的意思？她还敢忤逆我不成？”张姨娘看着司马玥。 “你这一对丫鬟送给你弟弟当通房丫鬟，你有意见？” 司马玥微咬了咬下唇，“有。” “没意见就好……等等，你说什么？”张姨娘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有意见……” 司马玥没有看她，偏过头重复了一遍。 张姨娘脸色陡然难看下来。 司马玥从小到大就很听她的话。 她和苏黯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的元宵节灯会上。 彼时刚及笄的她，明眸皓齿，清纯动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苏黯对她一见钟情，主动上前搭讪。 对于苏黯，司马玥刚开始时印象也是极好的。 毕竟苏黯容貌俊秀，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间也显露出他不俗的出身。 但让司马玥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那位大晋传奇人物一神威侯的独子。 那可是比父亲还要位高权重的人物。 她答应了对方一起逛灯会的邀请。 在逛灯会期间，她收到了对方对她容貌和气质的夸赞，以及一份表露心迹的爱慕。 苏黯告诉司马玥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对方的直接让司马玥方寸大乱，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借口有事慌忙回府。 分别前，对方邀请她第二天一起去香积寺。 当晚回家以后，司马玥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张姨娘。 那可是神威侯世子，地位尊贵无比，容貌也俊秀非凡。 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司马玥很难拒绝这样一位优秀又爱慕自己的异性。 她心中既羞赧又有些雀跃，准备答应对方第二次约见。 但张姨娘告诉她，她这个决定大错特错。 她说男子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会越发渴望。 相反，这些东西，包括心爱的女子在内，越是容易得到，他们就越不会珍惜。 这时候不能答应，就该矜持，吊着对方。 果然，她拒绝了苏黯的约见以后，对方立马又约她三天后洛水一游，河上泛舟。 这次在张姨娘的授意下，她同意了。 张姨娘特地为她选了一身装扮，如瀑的青丝披散，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身月白长裙，让司马玥显得格外清纯动人。 显然这是有效果的，那一天苏黯看到司马玥后，明显眼前一亮。 张姨娘对司马玥说，要对苏黯若即若离，既不明确拒绝，也不能明确同意。 对方展露爱意时，要说“我们现在还不合适，但我愿意和你当朋友”、“是不是有些太急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对方知难而退时，要说“我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的”、“你连我的一点考验都坚持不住吗”。 司马玥从小就很听张姨娘的话，对苏黯一直是这般态度。 后来几年时间过去，司马玥对苏黯慢慢失去侯府世子这一层身份的滤镜，觉得所谓神威侯世子不过如此，还不是摆到在她裙下。 而苏黯却对司马玥越发迷恋。 两人之间的相处，从本应的一对少年少女之间互相奔赴，变成苏黯单方面付出，司马玥认为这一切理所应该。 直到苏黯对她越发迷恋，甚至许诺她这辈子非她不娶。 那时，张姨娘告诉司马玥，多亏了她教导司马玥的方法。 否则如果一开始，苏黯展露出倾慕，她就答应对方的追求。 她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成为苏黯的一个妾室，哪里有机会让苏黯不顾父亲和妹妹反对一意孤行娶她为妻。 在那以后，司马玥对她越发言听计从，哪怕后来成为世子妃，也是对她恭敬有加，对她的话奉为圭臬。 但她今天居然敢忤逆自己，张姨娘脸色很难看，手紧紧攥着手帕，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小莲小荷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娘你把她们送给司马信当通房丫鬟，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仅凭借司马信的一面之词，娘你就相信他只是来找我借一点银子的？” “他什么性格您会不知道吗?” “他是想把我这个月所有的月银都拿走，一点都不留给我。” “而且他借了会还吗？他只会把这些银子全部花进青楼和赌坊里面。” 看着眼前的女人，司马玥心中一片委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只会偏心司马信，就好像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一样。 司马玥一直都很尊敬自己的母亲，对她言听计从。 但今天她的所作所为让司马玥非常失望，不但要求她将整整一个月的月银都交给司马信，还要把小莲小荷送给司马信当通房丫鬟。 “我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你的弟弟，他找你要银子，你把所有的月银给他不行吗？” “娘，我把全部的月银给他，那我这个月吃什么用什么？” 司马玥心中既生气又委屈。 “哼，我可不信你没有攒银子，就算你没有攒银子，难道没有这一个月的月银你就过不下去了吗?你要是真过不下去就来找我，我还能让你饿死不成。” “可是，我还要修炼啊？” “修炼？”张姨娘冷笑一声。 “你不说还好，说到这个，我就对你感到很失望。司马玉已经三境了。” “那个贱人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女儿多么多么出色。” “你呢，你在观文学宫这么久，还是一境。” “真是废物！” 原本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却对她说出最难听的话，一字一句宛如刀剑般扎在司马玥心上。 司马玥低着头，紧咬着下唇，拳头紧攥。 “修炼，就你那蠢笨如猪的脑子，你修炼的明白吗？” 张姨娘满脸尖酸刻薄的絮叨着，丝毫不在乎司马玥的感受。 “苏黯对你那么痴迷，你连他都拿捏不住，我还能指望你还修炼出什么名堂来?” “我已经决定把你嫁出去。” “人我已经联系好了，是内阁的姚阁老，他对你很感兴趣。” “姚府家大业大，姚阁老不仅是内阁阁老，还兼任了观文学宫副祭酒一职，位高权重。” “以后你去了姚府，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到时候，你别忘了多帮衬你弟弟。” 姚毅，内阁阁老，与周清羽的祖父同级别的内阁大员，已是古稀之年，却老当益壮，好色如命，府上有二十几房小妾，其中年纪最小的，比他孙女还小几岁。 在张姨娘眼中，自己这女儿一无是处。 没有修炼天赋，也不会拿捏男人，苏黯那么宠爱她，亲都已经成了，新婚夜还不让人家洞房，还能被休妻。 张姨娘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她能傍上汝南王成为侧妃，这是她最骄傲的地方。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改变了命运，自己的儿女尽管只是郡王王府出身的庶子庶女，但至少也是豪门贵族之后，比自己出身要好多了。 而司马玥在她的帮助下傍上苏黯，成为更加尊贵的世子妃，这就意味着她的下一代将是武侯府的嫡系后代，真正的鱼跃龙门。 这不就是更进一步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未来说不定还能说服苏黯，让苏婉嫁给司马信，她再在神威侯府的帮助下成为汝南王妃。 原本这一连串的计划，足以让她们三人彻底成为大晋最顶尖的贵族。 就因为司马玥被陆川哄得团团转，导致苏黯休妻。 这一切都被自己这个愚蠢的女儿毁了。 现如今，想再找一个如苏黯一般的金龟婿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司马玥要想明媒正娶的嫁出去，只有那种小门小户的男子能看得上她。 所以张姨娘决定将司马玥嫁给姚阁老当妾室，能榜上这么一位大人物，对她和司马信来说也还算一件不错的事。 至少比嫁给小门小户的男子好多了。 至于司马玥的感受，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第148章 司马玉救场 “娘……你让我嫁给姚阁老作妾？” 司马玥愣住了，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司马玥在观文学宫修炼了那么久，自然不会不知道姚阁老是谁。 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观文学宫副祭酒之一，还给她上过课。 司马玥原以为，虽然自己的母亲一向偏心，对司马信百般偏袒，但至少她还是爱自己的。 但显然，自己大错特错。 在她眼里，只要自己能给她和司马信带来利益，她甚至不惜将自己送给一个70多岁的权贵当妾。 司马玥看着张姨娘和司马信，心中一阵悲凉。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娘，一个是她的亲弟弟，明明都是她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是她的家人。 可是，他们却这样对待自己。 无论是她的财物、她身边的小莲小荷，甚至是她自己，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都是可以牺牲的。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很快司马玥反应了过来。 是啊。 之前她可是苏黯内定的世子妃，她的背后是整个神威侯府，张姨娘和司马信想要从她那里牟取利益，表面上肯定要和她维持言笑晏晏的模样。 但没有了苏黯以后，他们立马展露出真面目。 自己也被打回原形。 她又变回那个在王府没人待见，就连亲生母亲和弟弟都不在意她的卑贱庶女。 “娘，原来在你眼里，我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工具。”司马玥惨笑一声。 “我不会让小莲小荷给司马信当通房丫鬟，我也不会嫁给那个什么姚阁老。” “倘若你铁了心要逼迫我，那我干脆一死了之，就当把这条命还给你了。” “你还敢威胁我？反了天了你。” 张姨娘气的七窍生烟，一拍桌案。 司马玥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让她怒火中烧。 “我生你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她扬起巴掌，作势欲打。 司马玥倔强的昂着头，就是不松口。 她的眼中雾气氤氲，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光洁的脸蛋流淌滴落。 看着这一幕，司马信都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 但张姨娘愤怒扭曲的脸庞上却是丝毫没有痛惜之色，眼见司马玥不肯服软，她毫不手软，一巴掌狠狠朝司马玥扇去。 她要让司马玥知道，忤逆自己的下场。 就在这时。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牢牢抓住了张姨娘的手腕，让她不得寸进。 “我说姨娘啊，老二好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还真的狠心对她下重手？” 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衣裙、妖妖娆娆的女子不知站在张姨娘身后，她的容貌不算多么出众，但身材却颇为丰满，连一身宽松的衣裙都掩盖不住，一颦一笑间带着一股魅惑人心之感。 “司马玉，是你？你来做什么？。” 张姨娘看清身后之人面容，心下猛然一惊，挣脱开她的手。 “我和我女儿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司马玉的亲生母亲，和她一样是汝南王侧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骚狐狸，表面上是一个老好人，暗地里恶毒心思可多着。 以前有苏黯给自己撑腰，她被自己牢牢压制着。 但失去苏黯庇护后，对方这段时间，没少给她下绊子，让她吃苦头。 司马玉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表面上笑眯眯的，手段却比那个骚狐狸还阴毒残忍万分。 她是三境修士，天赋不错，在王府很受汝南王和王妃的重视。 早年间张姨娘就看出了她的天赋，准备暗中使用一些小手段，破坏她在观文学宫的修行。 但那一天张姨娘却意外撞见，司马玉杀死一个男子。 那是一个和她交往过一段时间的恋人。 司马玉很快就腻了，准备把他一脚踹开。 但那男子却不肯，他对司马玉很迷恋，死缠烂打。 最终，司马玉不厌其烦，选择杀死那个男子。 张姨娘亲眼看到她拿着一把刀将那个男子的喉咙慢慢的割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 她没有第一时间结束他的生命，而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在失血时求饶、恐惧的模样。 最终，那个男子倒在血泊中，身体没了动静，死不瞑目。 而后司马玉发现了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自顾自离开。 等她回过神来喊来家丁，男子的尸体、一地的鲜血都诡异的消失不见。 就好像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从那以后，司马玉就成了张姨娘在王府最忌惮的人。 好在平日里司马玉很少住在王府内，一般都是在观文学宫，她和对方打交道的机会也少。 但见识过对方手段的她可不想和司马玉有什么接触。 “你还知道老二是你女儿啊。” “你要是不说，别人只怕会以为你是个老鸨，在逼迫一个貌美如花的纯洁无助少女嫁给一个色老头换取卖身钱呢。” 司马玉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她来这已经有段时间了。 目睹了司马玥和张姨娘的全程对话。 司马玉早就知道张姨娘重男轻女，对司马玥不太重视。 但也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地步。 姚毅那老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司马玉可比他们清楚太多了。 司马玥要真嫁给姚毅，司马玉不敢想她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不过这件事她可不会坐视不管。 司马玥已经是她掌中之物，姚毅那老家伙也配染指? 一旁的司马信偷偷摸摸的看着司马玉，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他还是比较畏惧的。 但看着对方那妖娆的脸庞、诱人的身材，让本就好色的他心中不由得的升起一股原始冲动。 “嗯？” 感受到有道鬼鬼祟祟的目光看着自己，司马玉也看向司马信。 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黑眼圈浓重。 司马玉顿时就看出，这是严重肾亏的表现。 她一脸嫌弃，“姨娘你这儿子年纪轻轻虚成这样，他那玩意还能完全硬起来不？” 司马信顿时脸色铁青，怒从心生但又不敢发作。 “司马玉，你怎么说话的，信儿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快给他道歉！”张姨娘色厉内荏的道。 “行了，懒得和你扯皮了，司马玥我罩的，以后你们再来找她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司马玉淡淡的道。 张姨娘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她不想和司马玉对上，但是要她放弃司马玥，她也不愿意。 毕竟司马玥还能给她创造不少价值。 “我已经和姚阁老说好了，将司马玥送给他做妾室，这件事不可能反悔。” “你说姚阁老啊，她是我的老师，我和他关系很好，你放心，我会跟他说。”司马玉漫不经心的道。 “那行，要我这样做也可以，但你得……” 张姨娘准备妥协，但在妥协之前，她肯定要敲司马玉一笔。 砰！ 一声震响。 司马玉抓住张姨娘的肩膀，狠狠将她掼在墙壁上，坚硬的墙壁震的张姨娘后背一阵疼痛。 “姨娘啊，我只是在通知你，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司马玉贴近她那保养的不错风韵犹存的脸蛋，指甲划过她的肌肤。 尽管司马玥俏脸巧笑倩兮，娇靥如花。 但张姨娘却能清楚的看到，她那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漠然与杀意。 她咽了口唾沫，又浮想起那天司马玉将那个男子喉咙一点一点割开的场景，战战兢兢开口。 “好……我以后不找她麻烦了。”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 司马玉嘴角带着笑意，松开了张姨娘的肩膀，还一脸温和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如果没什么事，姨娘还是带着你那儿子走吧，我和老二还有事要说。” 张姨娘慌忙点头，一刻也不敢停，带着司马信匆匆离开。 二人离开后，司马玉看了小莲小荷一眼，“你们也出去。” 小莲小荷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迟疑。 “没事，出去吧。”司马玥开口道。 听到司马玥发话，小莲小荷才出了房间，在门口守着。 房间内只剩下司马玥和司马玉二人。 司马玥呆呆的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眼睛里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上次她这副模样，还是在被苏黯休妻的时候。 哀莫大于心死啊。 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司马玥沉默了良久，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道， “她为什么那么怕你？” “因为我有实力啊。”司马玥笑道，她挨着司马玥在床边坐下。 “这个世上啊，最重要的就是实力，你看，她明明是你的母亲，但却对你颐指气使，在我面前忍气吞声。” “哪怕我羞辱她，她也不敢对我发作。” “就因为我有实力，她怕我，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当然，我确实是你口中所谓的邪修，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实力强大，是不是邪修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马玥默然不语。 “阴煞珠里面都是浓缩的至阴至纯的阴煞之气，这玩意和天地灵气可不一样，你的术道天赋平庸，和天地灵气亲和力差，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体质。” “你的身体，天生亲近阴煞之气，排斥天地灵气。” “这就是你对我这么在意的原因？”司马玥轻声。 “不然呢，我闲的吗管你的事？”司马玉耸了耸肩，一脸坦诚。 “其实，我现在这具身体对阴煞之气和天地灵气的亲和力都很一般。” “你不同，你用阴煞之气，修炼速度必然一日千里。” “现在这具身体？” 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眼，司马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好奇。 “你不是司马玉？还是说，你是司马玉，但已经换了一具身体？” “我是司马玉，但司马玉不是我。” “听不懂。”司马玥摇了摇头。 “现在不懂没关系，将来你会懂的。” “你看，你这辈子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你没有天赋、没有背景，不仅如此，你娘、你弟弟、你父亲，以及你爱的人，已经没一个人在乎你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排斥，成为一名你口中的邪修。” “成为一名邪修，你的修炼速度将会一日千里，当你的修为高达六境、七境，甚至八境以后，就很少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做的了。” 司马玉循循善诱。 司马玥脸庞上泛起一丝波动，眸光闪烁。 “这是唯一能改变你未来的方法。” “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来找我。” 司马玉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房间。 对今天的事，司马玉还挺满意的。 自从司马玥被休以后，张姨娘和司马信就没有关心过她，司马玥对他们已经感到失望。 但毕竟血浓于水，亲人间的羁绊不容忽视。 而他们刚才的行为，毫无疑问让司马玥对他们彻底失望了。 在这之前，司马玥就算再怎么迷恋苏黯，在她心中，苏黯也不是唯一。 她还有家人。 而现在，她意识到在王府，在她的这个“家“，除了身边那对小丫鬟，就没有人真心待她了。 在这种情况下，曾对她一片真心赤诚、痴心于她的苏黯，在她心中的分量会更重。 而要想再接近苏黯，进入他的视线，司马玥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除非她真的胆怯到，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要畏首畏尾。 第149章 雷之剑大成 夜，皓月当空。 观文学宫集镇。 一座宅邸中。 苏黯盘坐于院落中的蒲团上。 这具身体是苏黯的阴灵身，平常就待在这座宅邸中修炼武道，很少抛头露面。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柄由雷霆组成的长剑。 与一个月前比，雷之剑威势更加炽盛，雷弧跃动间，隐隐可闻雷鸣声。 雷之剑，大成！ 这一个月的时间，苏黯使用了不少侯府宝库的雷属性宝物，汲取其中雷元素，最终将雷之剑由小成祭炼至大成。 而《七极剑诀》中，每一剑祭炼至大成以后，都可以修习其独特的剑道极意。 他在探索，雷之剑的剑道极意是什么。 下一刻，苏黯眼前突然一暗，一阵物换星移之感传来。 再睁眼，面前的景象已经不再是明月下的院落。 “这里是哪儿？” 苏黯四顾望去，发现自己悬浮于高天之上。 眼前的一切都带着点点虚幻感，这里应该不是真实世界，倒像是某段影像。 苍穹晦暗无比，天地黯淡无光，太阳被浓云遮蔽，大地一片荒芜。 这里的景象，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天空中，飘荡着一只只狰狞可怖的阴物，鸮、飞头蛮、红衣厉鬼、飞僵…… 这些阴物，每一只身上散发着的气息都足以匹敌中三境修士，且数量极多，看的人头皮发麻。 其中极少数周身阴气浓郁的阴物，实力甚至直逼上三境修士 此方天地，宛如一个大型的阴物乐园，人间炼狱。 这是，黑暗时代的场景？ 当今时代，哪怕是魂寂山脉里面，也难以复现这般场景。 也就太古以前的黑暗时代，天地间同时存在数量如此之多的中高阶阴物。 “轰隆！” 天穹上，陡然传来一阵震耳发聩的炸雷声。 苏黯抬头望去。 隐隐有一道英姿伟岸的身影立于九天之上，手执着一柄雷光凛凛的长剑。 他的周围，无数气息强大的阴物，浩浩荡荡，将他团团围住。 那道身影一剑斩出。 伴随着一阵无比璀璨的剑光，一道万丈长的雷霆剑气裹挟着狂暴无比的雷霆，在天幕中炸开。 这一剑之下，万钧雷霆直冲云霄。 雷霆剑气横扫过处，一只只阴物轰然炸开，成为剑下草芥。 方圆数十万里，遮蔽天日的重云被雷霆驱散，黯淡无光的天幕被剑意击穿，拨云见日，阳光重临大地。 最终，漫天阴物尽数被消灭，独留那道英姿伟岸的身影，傲立于炽金色的阳光中。 好强。 苏黯微微动容。 一剑湮灭无数阴物，其中不乏上三境阴物。 如此威势，就连九境剑修都做不到。 那么，这道人影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他在当今时代有很多个称呼，人皇、人族帝君、远古大能、人祖…… 但在阁楼女子那里得知，那个时代的人称之为君上。 他也是大陆记载以来，唯一一位似超脱九境之上的修士。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陡然破碎。 苏黯视野又回到了府邸中的院子里。 果然如他所料，刚刚那一切只是一段影像。 《七极剑诀》本就是那位君上的绝学，这段影像记录的正是那位君上使用雷之剑灭杀阴物的的场景。 影像破碎后，苏黯脑海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阴煞之气自古有之。 其与天地灵气水火不容，亦为人族妖类所厌弃。 魂寂山乃阴物之源头，受天地法则庇佑，不可被摧毁。 其间有无尽形寿之鬼，自称阴物之始祖，号为元鬼。 祂谋划万载，修为得以超脱九境之上。 祂自认为时机已到，掀起阴物动乱，致使大陆生灵涂炭。 祂拓展阴脉，欲使阴煞之气充盈天地，改造大陆为冥地。 人妖二族虽力阻之，然终一败涂地。 吾不忍坐视阴物屠戮同胞，勤勉修炼，后亦得以超脱。 吾埋伏于魂寂山，斩元鬼。 自此始，人族同胞感念吾功绩，称吾为君上。 元鬼既没，阴物节节败退。 吾断阴脉，恢复天地灵气。 百年后，天地终海清河晏。 然吾细思量之，元鬼身虽死，而灵却未必陨落，恐暗中蛰伏，吾余生皆用以寻之，未果。 《七极剑诀》，乃吾所创，修炼至深处，可臻至化境。 继吾之绝学者，当承吾之遗志，扫秽除恶，诛邪镇魂……” 温润的声音消失，苏黯也呆愣在原地。 这一段话，信息量有点大。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是人族君上。 他曾终结黑暗时代，斩杀元鬼和绝大部分上三境阴物。 剩余上三境阴物龟缩进魂寂山脉。 但因为魂寂山脉特殊性，它无法被完全摧毁，故而君上以阵法笼罩，让魂寂山脉内的大部分阴物都无法离开。 最让苏黯在意的是，他所说的，元鬼可能未死，暗中蛰伏。 这位君上是人类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天骄，没有之一。 在击杀元鬼之前，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据传他在百年内就从一个普通人，修炼至九境之上。 然后一朝展露锋芒，便将同位九境之上的元鬼斩杀于魂寂山。 现如今，魂寂山脉内其实有不少高阶阴物存在，甚至据传还有一尊是黑暗时代存活至今的。 但在这个人族鼎盛强大的时代，它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如果元鬼未死，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人类历史上就出现过这一位九境之上的存在，但已经陨落很久了。 如果那位君上的猜测是真的，人族恐怕又要经历一次黑暗时代了。 苏黯微微皱眉，心中一片沉重。 正思虑间，他忽然又回过神来。 现在想这些干嘛呢？ 君上的猜测是真是假犹未知，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该考虑的事情。 还是先好好想想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找个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该考虑这种事的人。 观看完君上影像之后，一段文字和感悟出现在苏黯脑海中。 “天穹晦黯不复明，驭雷万钧破重云。” “霆击寰宇冲霄汉，剑荡恶秽挽天倾。” 此乃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 需术武双修之人，修行《七极剑诀》，且将雷之剑祭炼至大成，方可获得传承。 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这正是影像中君上用来杀灭包围他阴物用的那一剑。 苏黯脑海中浮现这门招式的感悟，这是君上留给继承者的。 “霆击寰宇，剑破苍穹。” “势若万钧，这就是雷之剑的剑道极意？” 很快，他便尽数领悟了这门绝学。 这是一门兼具剑气与雷霆之力，主杀伐的绝学。 回想起君上那一剑的威势，确实称得上极意二字。 苏黯现在使用雷之剑的攻伐手段有两种，普通剑气斩击，和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 大成雷之剑的普通剑气斩击，以苏黯目前的境界使用出，威力可以媲美二境巅峰乃至一些杀力低的三境术法或武技，用作普通攻击手段威力足够了。 而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威力定然远超普通剑气斩击，足以当作一张底牌使用，但具体效果有待实践。 雷之剑祭炼已经完成，下一步该是祭炼木之剑了。 苏黯回想起自己对王诗诗的承诺。 木之剑，和苏黯送给王诗诗的礼物有关。 第150章 谋划布局 月上中天。 云烟阁依旧是灯火辉煌，其间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恩客们来来往往，身披轻纱的舞姬毫无顾忌的展露着自身曼妙的酮体。 作为观文学宫外集镇中最大的风月场所。 许多观文学宫的学子、讲师、教谕，都会来此处寻烟问柳。 原本观文学宫集镇是不允许出现青楼这等风月场所。 但云烟阁的背后是姚阁老，其本人亦为观文学宫副祭酒，故而观文学宫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烟阁顶楼，一座豪华雅间内。 客厅中，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盘膝坐在金丝楠的小案旁，手中端着青瓷茶盏，正小口品着香茗。 内室，隐隐传来一阵哭喊求饶声，任谁都能听出声音中的绝望与无助，似乎声音的主人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对此，白衣人宛如未闻，依旧面色不变静坐赏茗。 直到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衣人放下茶盏。 不多时，一名面容粗犷的络腮胡中年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男子出门时提了提裤子，满面红光，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内室门户敞开，一名赤身祼体的俏丽少女躺在床上。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遍布大片青紫，已然陷入昏迷状态，生死不知。 “陈舵主，你们这些修行采补法的修士离开女子，就过活不下去了吗？” 白衣人脸色略有些淡漠。 “我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络腮胡男子名为陈峻，是暗影驻大晋京城的一名舵主，五境修行《采补法》的邪修，算是暗影的中高层。 陈峻抓起小案上的青瓷茶壶，“咕咚“猛灌了一大口，而后哈哈大笑一声，道。 “先生此言差矣，对于我们修行《采补法》的修士来说，女子就好比饭食，人不能不吃饭，同样的我们也不能离开女子。” “人没死吧。”白衣人淡淡的道。 “先生放心，我给她留了口气。”陈峻道。 “上次那妇人我没收住，不小心弄死了，多亏先生为我处理收尾。” “不过下次先生若是来，可以带已婚妇人，最好还能将其丈夫带来，相比于处子，我还是更喜欢风韵成熟的女子。” 观文学宫有一条黑色产业链，某些在观文学宫修行的平民女学子，或因难以支付昂贵的束修，或因爱慕虚荣贪恋财物，会在云烟阁寻找一份“兼职”。 但内室那位少女并不是这类人。 对霍峻来说，云烟阁那些女子他都玩腻了。 而白衣人带来的，是在观文学宫修行的良家女子。 对他来说有更大的吸引力。 若是成熟丰腴的已婚女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对于陈峻的变态爱好，白衣人不置一词，只是道。 “找我何事？” “这次来找先生，是姚长老派我来和先生商量一件事。”陈峻道。 “你们长老倒是谨慎，有什么事情自己不跟我说，反而要拐弯抹角派你来和我见面。”白衣人淡淡的道。 他们在学宫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从始至终，这位姚长老和他就没有除了学宫事务以外其他交流。 “姚长老一贯谨慎，若非如此，姚长老如何能在大晋朝堂蛰伏如此之久？”陈峻笑道。 “说起来，我们暗影近来在大晋也是诸事不顺。” “前有神威侯埋伏斩杀我暗影一位长老。” “后有我那徒儿在秘境内被神秘黑袍人所杀。” “昨天下午，麒麟阁大学士和神威侯更是在南疆杀我暗影多位长老和舵主。” “大司命震怒，责令我们必须对大晋做出报复。” “姚长老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报复的事宜定在观文学宫。” “观文学宫？你们想在明天的季试动手？”白衣人皱了皱眉。 “确实如先生所料，观文学宫乃大晋术修摇篮，里面不是王公贵族后裔便是术道天骄，若是我们能对这些人造成大量伤亡，想必皇帝老儿在金銮殿上又要吐血一回。”陈峻笑道。 明天是季试第二天，是考验学子们实战能力的日子。 学子们会在教谕和讲师们的带领下前往观文学宫后山，在那里进行实践考核。 在观文学宫内动手，风险太大。 观文学宫存在五境甚至是六境教谕，光明面上的中三境战力就不输他们在京城的力量多少。 哪怕在内应的帮助下，他们最终可以杀死这些教谕，但这当中的时间足够镇邪司的高手赶到。 而若是在观文学宫后山对学子动手，他们短时间内不用面对的留守在学宫中的教谕，事成之后遁入文道山，也足以逃脱大晋的追杀。 然而作为大晋第一学宫，观文学宫内部各种防范邪修的措施是极其成熟的。 这么多年以来，暗影在观文学宫高层就只埋下了姚毅这么一枚钉子，而且为了不被发觉，还一直保持蛰伏状态。 在这般防范下，暗影想要事先在后山安插足够的人手，光凭借姚毅一人并不稳妥，还需要白衣人帮忙。 陈峻将一枚传功玉简放置在小案上。 “这是《阴神法》的六境修炼法门。使用之即可获得通往六境的修炼路径，倘若先生愿意帮忙，这便是我们给先生的报酬。” “先生意下如何？” 白衣人闭目沉思，似是在思索着利弊。 最终，白衣人手一挥，将玉简收入储物法器中。 对此，陈峻满意一笑。 “你们这次的目标，是否包括那位神威侯世子？”白衣人问。 陈峻摇了摇头。 “剑魔大人很想杀那位世子，但他是福源深厚之人，杀之不易，而且在京畿地区，有那位护着，我们不可能杀死他，相反，还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次姚长老倒是点名道姓要掳走一位女子，届时需要先生告知她的位置。” “谁？”白衣人问。 “汝南王庶女，司马玥。” “司马玥，你们为何会关注她？”白衣人带着不解。 “司马玥是神威侯的前儿媳，姚长老想尝尝她的滋味，和世子殿下做同道中人。”陈峻露出一个邪修都懂的笑容。 白衣人知道，理由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他淡淡的开口。 “据我所知，这位前世子妃，并未和神威侯世子圆房。” “她竟未破身。”陈峻脸色瞬间变的惊喜。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姚长老知道，会很高兴。” “《阴神法》七境的修炼法门，我该如何获得。”白衣人询问道。 “《阴神法》七境的修炼法门，除了大司命，就只有“无常”大人拥有。“ “无常大人和李长老很少插手我们在京城的事，只有上次对“琴”的刺杀，是李长老策划。” “而无常大人来京城后，从来没有过问过我们的事务。” “先生若是有野心，想要阴神法的七境修炼法，还需姚长老向无常大人请示，才能给先生答复。” “无常……”白衣人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幽冥火，无常锁，拘魂驭鬼，勾魂索命。 暗影少司命“无常”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 她是少司命中唯一一位女子，也是那位大司命的亲传弟子，修炼《阴神法》，天赋卓绝，并没有像其他少司命一般掌管一方区域暗影事务，只听从大司命的吩咐，地位超然。 想要从她手中获得《阴神法》七境修炼法门并不简单。 他和京城的暗影成员合作，甚至和剑魔建立联系，但并不代表他能入这位少司命的眼。 “先生想要凭借《阴神法》晋升七境，何不加入我们暗影？” “只要先生愿意向大司命效忠，我们会向先生免费提供修炼法门。” “我对加入暗影并没有兴趣。”白衣人摇头拒绝。 “可惜。”陈峻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以先生的实力，加入暗影，未来必定能成为长老，甚至那少司命的位置，也未必没有先生的一席之地。” 说罢陈峻拍拍屁股起身。 “既然我们达成了合作，那陈某便不叨扰了。” 临走前，他意有所指的道。 “先生始终舍弃不了现在的身份，但殊不知，先生从修炼《阴神法》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陈峻离开，独留白衣人静默的坐在小案边，长久不语。 第151章 围山 翌日。 观文学宫，后山。 大晋以武立国，所以观文学宫对学子的实战能力自然有一定要求，定期会设立实践考核。 一境学子因为无法使用法力凝聚术法，故而实践考核仅限于简单的体能考核。 二境以上学子除了体能考核以外，还有面对阴物、妖兽的实战考核。 观文学宫后山，连接文道山深处的一大片区域，便被划分为学子们的实战考核场所。 这里圈养着观文学宫师长们抓的低阶妖兽与阴物，充当学子们的实战考核对象。 很快。 第一项体能考核结束，接着便是学子们的休憩时间。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学子们将正式进行实战考核。 苏黯站在一座山石上，迎着习习凉风，远眺着高耸入云的文道山。 天光和煦，鸟雀呼晴。 在这样一个好天气下，深秋的文道山依然泛着一股萧瑟之感。 “苏黯哥哥。” 身后传来少女俏皮的声音。 王诗诗一身白色练功服，乌黑亮丽的青丝束成一个高马尾，瓷白的脸蛋宛若剥了壳的鸡蛋般素净细嫩，纤细柔软的腰肢犹如春天刚抽枝的嫩芽。 她背着双手，动作一蹦一跳的，身后的高马尾也跟着起起落落。 青春活力、明眸皓齿的少女。 看到王诗诗，两世为人的苏黯经常会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年轻了不少。 “你不回去吗？”苏黯问。 一境学子只需完成体能考核，即可返回学宫或者回家，不需要留在后山。 “我等你啊苏黯哥哥。”王诗诗笑靥如花。 苏黯正待说些什么。 忽然，他瞳孔一缩，拉着王诗诗的手臂将她往身边一拽。 下一刻。 一道通体漆黑缭绕阴煞之气的箭矢，精准落在王诗诗方才所站立的地方。 狂暴的阴煞之气将那一片山石击碎，化作碎块四处飞溅。 苏黯将王诗诗护在怀中，挥手将射来的石块打碎。 苏黯背后被冷汗浸湿，可以预见，若是他没有及时拉开王诗诗，这一箭之下，王诗诗不可能幸存。 “苏黯哥哥……” 王诗诗俏脸一片煞白，惊魂未定的趴在苏黯怀中。 “何方宵小！” 一名身穿术修长袍、温雅俊秀的白衣男子很快出现，挡在苏黯二人面前，警惕着四周。 此人正是周文若，他正好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学子安全。 “真可惜，居然没击中，想不到神威侯世子区区二境术修，反应还挺快。” 话音落下，只见数名身穿黑袍的男子从文道山方向的林子里走出。 为首的黑袍人身材健硕、手执大弓，他看着苏黯，缓缓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苏黯眼眸眯起，感知到对方身上浓厚的阴煞之气，他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位修为至少中三境的邪修。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袍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邪修，近乎漫山遍野的邪修，而且个个身上阴煞之气浓厚。 这般规模，难不成暗影在京城的力量倾巢出动了？ 苏黯脸色凝重。 “敌袭。” 不远处，观文学宫一位六境教谕腾空而起，大喝道。 “敌人来自文道山方向，所有三境以下的学子，往学宫方向撤离。” “所有教谕及三境以上学子，随我等迎敌！” 听见这位教谕的说的话，大部分学子都露出惊慌之色。 观文学宫尽管有实战考核，但依旧改变不了它作为一座象牙塔的本质。 周文若看向苏黯和王诗诗道。 “小黯、王小姐，你们紧跟着大部队往学宫方向去，留驻学宫的同僚想必很快会得到消息，来接应你们，在这期间，我们会挡住这些来犯之敌。” “二叔，邪修此次来者不善，恐做足准备，你们未必是对手。” 苏黯道。 观文学宫中不乏五境六境的教谕，再加上数量庞大的三境四境学子和教谕群体，邪修想要强吃下这股力量，下场只有被崩掉牙齿。 而他们竟然来了，那就代表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苏黯甚至怀疑，整个后山已经被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只怕他们是等不到留驻在学宫的教谕支援了。 而光靠在后山这些教谕，显然是抵挡不住这些邪修的。 “不管如何，作为你们的师长，我们自当拼死掩护你们撤离。” 周文若大义凛然道。 苏黯不再多言，对着周文若行了一礼，带着王诗诗离去。 与此同时，苏黯留在集镇中的阴灵身很快便动身，前往观文学宫。 苏黯的阳灵身则带着王诗诗跟随众人朝学宫方向逃遁。 半路上，苏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决定带着王诗诗脱离大部队。 一众一境二境的学子，面容惊惶的逃往学宫方向。 而前往观文学宫的路上，早有一众邪修守株待兔。 这些邪修修为普遍较低，多为二境三境，但对付这些一境二境的学子足以。 这些学子要么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要么是钟鸣鼎食的王公贵族。 而此时此刻，却沦为了待宰的羔羊，被邪修肆意屠杀。 逃往学宫的路被邪修阻绝，学子们开始四散奔逃，在后山各处山石水溪间躲藏起来。 这些邪修仿佛丝毫不着急一般，跟学子们玩起了躲猫猫游戏。 他们慢条斯理的寻找着学子们，而被找到的学子，下场都极为凄惨。 少数学子躲避开邪修追杀，即将离开后山，但他们最终却绝望的发现，这里被一层黑色的阵法阻隔。 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两刻钟后。 一处僻静的水潭，苏黯和王诗诗从水中冒出。 苏黯凭借对灵气的精妙运用，很快将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蒸发。 “快，换衣服。” 苏黯催促道。 王诗诗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黏连在身体上。 她做不到如苏黯一般蒸发身上水汽，而衣服冒着水珠，沿途滴落，很容易被邪修追踪。 王诗诗顾不得羞涩，将衣服脱了个精光，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苏黯和王诗诗因为提前脱离大部队的缘故，这一片区域并没有多少邪修，他们得以在水潭内躲藏没有被发现。 但一直这样躲着，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 苏黯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保护王诗诗无性命之虞。 他有阴阳双灵身，这具只是阳灵身，只要灵身不同时死亡，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王诗诗不同，她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死了。 两刻钟过去，苏黯的阴灵身已经通知了学宫留驻的教谕，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 镇邪司、神威侯府也已经派人前往求援，援兵很快便能赶到。 但这期间，他该如何保护王诗诗？ “苏黯哥哥，我们怎么办。” 王诗诗俏脸一片忧虑，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好在身边有苏黯在，让她有了主心骨，所以没有完全慌神。 第152章 躲避 “苏黯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王诗诗轻轻挽着苏黯的手臂，俏脸上一片忧虑。 苏黯心念电转，大脑飞速运作。 这次邪修袭击观文学宫的目的，多半是杀死学子，将大晋的术修人才扼杀于摇篮中。 但毫不夸张的说，观文学宫可以算是大晋安全系数极高的区域，不但其间修士力量强大，而且位置临近京城。 暗影除非调集大量长老、舵主，才能在短时间内歼灭观文学宫的力量，再安然逃走。 否则一旦战斗陷入胶着，观文学宫等来京城的救援，全军覆没的就是他们了。 但这个可能性不高。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派遣一位上三境修士，由上三境修士领头，也能很快覆灭观文学宫，但真要这么做，这位上三境修士也跑不了。 毕竟，大晋京城可是有一位九境术修镇守，上三境修士出手的动静太大，瞒不过她的耳目。 而最后剩下的一种方法，就是趁着负责考核的教谕带领学子们进行考核时，将这部分人围困在后山，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再对他们进行围杀。 这样一来，暗影完全能够吃下这些教谕和学子，且一定时间内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这么做有个很重要的前提，想要切断后山与学宫内的联系，需提前安插人手在后山，布置阵法。 这就意味着观文学宫有一位高层是邪修的卧底，在他的掩护下，暗影成功策划了这次围杀行动。 幸好苏黯的阴灵身在集镇，他已经给学宫通风报信，否则真要按照暗影的计划，后山的教谕和学子们不是任由邪修捏扁揉圆？ 但暗影肯定料想不到这一点，他们还以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能杀死这些被围困的教授和学子。 现在只要苏黯和王诗诗再坚持一段时间，他们就能等来救援。 难的是怎么渡过这一段时间。 他们现在的位置，往学宫方向走会碰到堵截一境二境学子的邪修，往文道山方向走会碰到和教谕们战斗的邪修。 后者那些邪修的修为基本都是中三境，他现在去了撞到人就是死路一条。 而暗影肯定能想到学宫师长会留下来断后，让一境二境学子先逃往观文学宫这一层。 因此，这部分用来阻截学子的邪修，修为必然不如和教谕们战斗的邪修。 苏黯当机立断，准备带着王诗诗前往观文学宫方向。 至于如何应对那部分邪修，苏黯也有了一些的想法。 前世有过很长一段在江湖闯荡的经历，苏黯习惯在储物法器内，存放多种款式的用来打家劫舍掩人耳目的黑袍。 苏黯拿出一件和那些邪修近乎一模一样的黑袍披在身上，遮盖住身形。 “待会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会将你安全带出去。”苏黯面容严肃道。 “嗯。”王诗诗轻轻咬着柔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苏黯的授意下，王诗诗在地上滚了几圈，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裙顿时变得灰扑扑的，沾满尘泥。 苏黯将王诗诗的发簪拔下，把她满头青丝拨乱。 看着王诗诗一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模样，苏黯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 “刺啦。”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布帛撕裂的声音。 苏黯将王诗诗的衣衫撕开，露出白皙圆润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王诗诗娇躯颤了颤，俏脸升起些许羞涩。 “计划需要，我需要你伪装成一个受害女学子。”苏黯解释了一句。 “嗷嗷。”王诗诗连忙点了点头。 苏黯观察了一番效果，把她的衣服往上提了提，将大半锁骨遮住，只暴露肩膀。 “叫。” 苏黯道。 “啊？” 王诗诗一脸懵。 “叫……叫啥？” “就是你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怎么呼救、叫喊。” “把我想象的即将对你施暴的邪修，你会是什么反应。” 王诗诗瞅了苏黯一眼，脑海中浮现出某些联想，俏脸很不争气的红了。 苏黯放弃了，干脆撕下王诗诗身上一截衣角，将王诗诗的嘴堵住。 “尝试发出声音。” 王诗诗点头照做，试着说话，但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嘴被堵住、衣衫被撕开、香肩半露、青丝凌乱、身上沾着灰尘。 最后看了一眼整体的效果，苏黯确认没有破绽。 他运转敛息术，确保自身气息不泄露半分。 而后一把将王诗诗扛在肩上。 “挣扎。”苏黯道。 王诗诗开始扭动身子。 “使劲挣扎，你这样力度太轻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苏黯道。 王诗诗使劲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开苏黯的束缚。 现如今，在外人看来，苏黯和王诗诗的组合，就是一位黑袍人，正扛着一位挣扎不止的可怜少女，准备将她带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施暴。 苏黯带着王诗诗朝学宫方向走去， 沿途上，一具具学子的尸体暴尸荒野。 这些尸体有的赤身裸体，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有的残缺不齐，宛如被野兽啃食;还有的外表正常，但内部脏腑被掏空。 看着这般恐怖的景象，王诗诗眼眸中涌现出一抹恐惧。 “邪修就是这样。”苏黯的声音很冷静，风帽下他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邪修的邪，从这些尸体的惨状可见一斑，也就修炼《阴神法》的邪修还算正常一点，其他的邪修和阴物没有任何区别。 “诗诗，待会碰到人，你切记按我说的做。” 王诗诗用力的点了点头，开始一边挣扎，一边“呜、呜、呜”的尝试呼救。 苏黯往观文学宫方向走去，沿途碰到不少黑袍人。 如他所料，这些黑袍人修为不高，按照身上阴煞之气波动判断，基本上都是三境二境，极少有四境邪修。 而且这帮邪修显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们并不急着去寻找藏起来的学子，将他们逐一杀死，而是每抓住一个学子，就会对其实施虐杀、啃食亦或是强暴，满足自身欲望后才会去寻找下一个学子。 所以苏黯抗着王诗诗的模样在他们当中并不算引人注目，他们以为苏黯是那位修行《采补法》的同伴，准备带着自己的猎物找个好地方享用一番。 不过倒是有邪修上前表示想要和苏黯一起，甚至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想要强行抢走王诗诗，但都被苏黯的剑意惊退。 苏黯扛着王诗诗来到一片建着一栋栋木屋的地方。 这里是考核时期，为考核中受伤的学子治疗伤势的地方，平日里有很多医师在这里来来往往。 但现在也被屠戮一空。 一脚将木屋的大门踹开后，苏黯将王诗诗扔到屋内的床榻上。 苏黯眸光微凝，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因为苏黯身上没有阴煞之气，所以他和王诗诗伪装的再好，也有邪修起了疑心，过来查看情况。 苏黯上前一步，将王诗诗压在身下，抓住双手按在头顶。 “呜……” 王诗诗心领神会，犹如一个受害者开始挣扎。 下一刻，三名邪修出现在木屋门口，将门强行打开。 为首的一名邪修，眼眸猩红，手提一柄血色长剑，他看了眼苏黯，正想询问些什么。 “谁允许你们进来。” 苏黯声音中带着刚想干正事时便被人打扰的怒气。 与此同时，苏黯的剑意离体而出，恰好笼罩住屋内空间。 那宛如择人而噬的剑意，让为首的红眼邪修顿时脊背一凉。 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畏。 苏黯继承了前世的剑意，但受限于境界，所以能使用的剑意远不如前世。 但不如的地方只是在“量”上，而非“质”上。 血眸邪修身后的两位修士，他们修为比血眸邪修低，也并非剑修。 虽在剑意的笼罩下，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如芒在背般的不适感，让他们想要逃离。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剑意具体意味着什么。 而血眸邪修作为一名四境剑修，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这股精粹剑意的恐怖。 剑修修剑意，从来都只能是先追求“量”，使一身剑意变的磅礴似海。 然后再不断淬炼剑意，砥砺剑道，使剑意变的越发精粹。 对方释放的剑意很少，仅仅对他们造成了心理上的震慑。 但并不代表，一位将剑意打磨的远比他自身凝练的剑修，只能释放出这么一点剑意。 那只是对方想警告他们一番，没有起杀心而已。 否则对方仅需要释放出一身磅礴的剑意，便足够将自己绞杀。 “大人，小人该死，打扰了您的雅兴。” 血眸邪修一脸惶恐的单膝跪地。 身后的两名邪修微微一愣，虽然他们不是很明白头儿为什么要跪。 但还是很干脆的跪倒在地。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滚出去！”苏黯声音带着不耐烦与急切。 像极了一位修行了《采补法》的邪修，因为急切的想要释放欲望，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我们马上就滚。” 红眼邪修当即带着两名下属准备离开。 “慢着，你们谁懂阵法，在屋子外布置一个隔音阵。”苏黯道。 他自然会布置隔音阵，但展露出剑修身份的他又展露出阵师的身份，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血眸邪修看了眼床榻上娇俏可人的少女，顿时明白过来。 这位大人不想自己做那事的动静被别人听到。 血眸邪修觉得这挺正常的，毕竟不是每个修行《采补法》的邪修都喜欢白日宣淫。 他对着身后一个下属吩咐了一声。 没多久，一个隔音法阵将木屋笼罩。 “还有，你们几个在法阵外守着，要是再有人打扰我的好事。” “当心你们的脑袋。” 苏黯冷冷的道。 血眸邪修连连应是。 出木屋前，他们听到布帛被撕碎的声音，以及少女的无助的呜咽声。 三人来到隔音阵法外守着。 “堂主，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您这样做？”布置隔音阵法的邪修道， “依属下来看，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反倒是身上半分阴煞之气没有，未必是我们的人。” 血眸邪修，修为四境，在暗影的职位是堂主。 他拿剑柄没好气的敲了那名邪修一下。 “你一个小小的三境修士懂什么？” “这位大人的剑意之精粹，我平生仅见，我的剑意和他比起来，就像是萤火和天空的皓月。” “你们之所以没事，是因为这位大人急着做那事，没有起杀心而已。” “堂主，那这位的剑意比之李长老如何。”另一名邪修问。 “我只远远见过李长老御剑的模样，观其剑意，虽磅礴似海，但却未必有这位大人那般凝练精粹。”血眸邪修道。 “居然连李长老都比不上这位大人？”那个邪修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李长老在暗影所有长老里面实力都能位列前几。 “那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咱们组织在京城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剑道大能？” “总不可能是剑魔大人吧，可是剑魔大人修行的是《血兵》，不是《采补法》。” “咱们组织势力遍布大陆，隐藏的高手何其之多，就连我作为堂主很多都没见过，你们就更别说了。” “无常大人来京城，带了一批亲信来，这位大人说不定就是无常大人手下的人。” 血眸邪修没好气道。 “行了都别讨论这件事了，知道你们猜忌那位大人的身份，但再怎么说，那位大人一身剑意是做不了假的，你们猜忌来猜忌去，打扰了那位大人的雅兴，当心你们的脑袋。” 而后，三人便不再谈话，专心为苏黯放风。 木屋内，苏黯和王诗诗依旧在床榻上，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 虽然这个姿势很暧昧，但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让苏黯心中没有生出什么旖念。 王诗诗紧紧的抱住苏黯的腰，将头埋在苏黯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的，不安的心绪逐渐平定。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黯观察了一阵，那三人站在离木屋十几米远处，专心替他把门，甚至都没敢回头。 他知道算是将那三人骗过去，他和王诗诗现在算是安全了。 现在，只需要静待救援便可。 …… 与此同时。 后山的某处。 三名黑袍人手持刀剑朝着司马玉攻杀而来。 司马玉明眸带笑，修长的玉臂慵懒的摆了摆，淡淡的道，“懒惰。” 下一刻，冲在最前方的黑袍人顿时心中一股怠惰之感。 他身形停住，将手中的剑往脚下一扔，甚至想要原地躺下睡一觉。 但心中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而后，司马玉眼底猩红一闪而逝。 “暴怒”。 另一名黑袍人顿时心生无名怒火，原本冲向司马玉的他，拔刀向着最前方停下身形的同伴砍去。 最前方的黑袍人想捡起地上的剑抵挡，但内心的怠惰却强行阻止了他这么做。 他眼睁睁的看着同伴的刀朝自己砍下。 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他的脑袋被斩下。 怒气蓬勃的黑袍人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死停下动作，而是继续一刀一刀将他的尸体剁碎。 最后一名黑袍人看到这一幕，头皮一阵发麻，掉头就跑。 见此，司马玉诱人的丰唇微张，吹气如兰。 “色欲。” 正在逃跑的黑袍人心中升起一股原始冲动，被欲望支配的他调转身形，喘着粗气朝司马玉扑来。 “噗。” 下一刻，一枚飞镖笔直的穿过黑袍人的胸膛，将他的心脉摧毁。 黑袍人倒在地上，气息消绝。 而后飞镖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将穿过那名正在剁尸体的黑袍人，最终回到司马玉手中。 解决完三名邪修后，对着一旁道，“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落下。 几名学子小心翼翼的从一块山石后走了出来。 大部队被冲散后，学子们四散奔逃躲藏。 他们也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但不幸的是被这三名邪修发现了踪迹。 眼看那三名邪修就要将他们找出来，司马玉出现，将三名邪修尽数斩杀。 虽然她杀死邪修的手段有些诡异，但他们认出了司马玉身上的学宫术修长袍，知道这是他们的同窗。 “你的实力很不错，保护我离开这里，我爹会给你一大笔报酬。” 一名锦衣华服、悬玉佩环的男学子对司马玉说道。 司马玉没有搭理他，视线落在几人身后的一名清丽动人的白裙少女身上，笑意温柔道。 “没事吧。” “没事。”司马玥摇了摇头。 “你敢无视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车骑将……” 那名男学子话还没说完。 下一刻，他胸口一凉。 飞镖穿过他的胸膛。 男学子栽倒在地，气息消绝。 紧接着，其他几位学子也受到了相同的待遇，心脏被洞穿。 只有司马玥安然无恙站在原地。 司马玥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太多惊慌，脸色平静。 司马玉是邪修，她杀几个人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观文学宫后山已经被这帮人用阵法隔绝，我们都被围困在这里，光凭你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走吧，我带你离开。” 司马玉上前，温柔的牵起司马玥的手。 “你和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司马玥问。 同样都是邪修，遭受袭击的那一刻，司马玥就以为是司马玉背后的组织在搞事。 “老夫倒也想成为王使，执掌权柄，奈何，没有哪位上王看得上我这一介老朽。”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一名身穿黑袍，但没有戴风帽的老人从空中落下。 冯虚御风，昭示着这位老人是一名六境修士。 而他对外的修为只有五境。 司马玥通过老人的容貌认出了他的身份，内阁阁老、观文学宫副祭酒——姚毅。 她立马意识到此人的真正身份，他是邪修组织在观文学宫的卧底。 一名邪修，不仅卧底在大晋朝堂，还官至内阁阁老、观文学宫副祭酒。 让人细思恐极。 恐怕他们今天遭遇的袭击，便是出自这位之手。 “玉小姐不愧是上叁·锦山王麾下的王使，七罪的权柄在您手中运用的炉火纯青。” 姚毅身材高瘦，精神矍铄，表面看起来颇为和蔼。 司马玉看着凌空而立的姚毅，俏脸上带着盎然的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怎么，姚长老准备亲自护送小女子出去？” “玉小姐自然可以离开，只是您身旁这小女娃老夫甚是喜爱，不知玉小姐可否割爱？” 他的身后，十几名黑袍人出现，将司马玥和司马玉团团围住。 这些黑袍人周身阴煞之气浓郁，显然都是中三境修士。 “姚毅，你当真要和我们锦山一脉为敌？” 司马玉面色严肃，冷冷的道。 “锦山王已经千年不见踪影，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锦山一脉的威名全靠玉小姐你支撑着，还想要扯锦山王的虎皮做大旗，迫使老夫放弃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极阴之体，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玉小姐，若是您真身在此处，老夫还忌惮三分，但仅凭这具身体，凭什么又能在我等的包围下带走她？” “倒不如将她让于我，也省的我们之间伤了和气。” 姚毅劝说着司马玉放弃。 锦山王，魂寂八王之一，在上三和下五总共八位“王”中，位列上叁，虽然已经销声匿迹了上千年，但这样的存在，在未确定其真的完全陨落之前，姚毅是真的不想招惹。 尤其是司马玉还是锦山王麾下第一王使，虽与他同为六境，但实力却胜他远矣。 在司马玉通知他司马玥是他看中的人后，姚毅一度想要放弃司马玥。 但是陈峻给他带来消息，司马玥虽然曾经是和苏黯成亲，但元阴未破。 元阴未破的极阴之体，只要将其采补完，姚毅完全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冲击上三境。 届时，他会成为暗影第一位凭借《采补法》升任少司命的修士。 司马玉将司马玥护在身后，司马玥小声询问道。 司马玉平时总是笑吟吟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凝重。 “你打的过他们吗？” 司马玉扫了一眼包围他们的这些邪修，实力多在四境五境，应该是姚毅麾下的舵主堂主们，再加上姚毅这个六境修士。 “就算我真身在这里，也难敌这么多人，不过我有办法把你送后山范围。” “到时候，你赶紧往学宫跑。” “你的体质名为极阴之体，天生亲近阴煞之气，但同时也是最好的炉鼎，尤其是对于修行了《采补法》的邪修来说。” “如果被这老家伙抓住了，你的下场会生不如死。” “炉鼎吗？”司马玥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难怪一位潜伏在学宫的六境邪修，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她一个弱女子。 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司马玉帮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想要自己用阴煞之气修炼，快速提升修为，最后又是为了什么？ “玉小姐，考虑的如何了？” 姚毅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他面容和蔼，宛如邻家老爷爷一般。 “虎落平阳被犬欺。”司马玉冷冷一笑。 “不过，任尔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我锦山一脉的手段，又岂是尔等能揣测的？” 司马玉双手掐诀，而后，她的身体开始迅速龟裂。 看着司马玉的模样，姚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下一刻，司马玉的躯体陡然崩溃。 化作一阵漫天的黑雾，遮蔽天日。 在场所有邪修，吸入黑雾后，内心陡然涌现各种情绪。 暴怒、贪婪、色欲、傲慢、懒惰、嫉妒、暴食。 姚毅内心，对于女子的欲望陡然达到顶峰，但是凭借修为，他强行压下了色欲对他的影响。 他的那些下属就没那么强的抵抗力了。 一位邪修直接将一名同伴按到在地，开始啃食他的手臂。 另一名邪修双眼血红，挥剑朝身旁人砍去。 场面一度混乱。 黑雾中。 一道黑色的流光裹挟着司马玥朝外飞去。 “拦住她！” 姚毅注意到这一幕。 但被欲望影响，短时间内竟然没人听从他的吩咐。 “混账！” 姚毅身形腾空而起，正要拦住这道流光。 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怠惰感，硬生生让他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不过一息时间，姚毅将这股情绪压下，但就是这个空档。 那抹流光裹挟着司马玥破空而去，不见踪影，只留下司马玉森冷的声音。 “待吾王复苏之日，便是尔等殒命之时。” “混账，混账东西！” 到嘴的鸭子飞了，姚毅气的三尸神暴跳。 第153章 斩邪修，救司马 很快，黑雾散去。 这些被七罪影响的邪修都是中三境修士，虽然限制了他们无法去追逐逃走的司马玥，但也没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严重的伤亡。 “混账，还不快去找，都去找，一定要找到她！” 姚毅再也保持不住半点高人风范，他怒吼着，带着一众邪修往司马玥逃离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 京城外。 一座雄伟的地宫埋藏在莽莽大山之底。 地宫的主殿，七根青铜柱支撑起高大的穹顶。 青铜柱上雕刻着繁复古朴、神秘复杂的纹路，分别代表暴怒、暴食、色欲、懒惰、傲慢、嫉妒、贪婪。 一尊由墨玉制作的等人高无脸女子雕像，摆放在主殿中央的高台之上。 这种通体墨色的玉名为阴玉，只生于阴煞之气极其浓郁的阴脉附近，它会源源不断的散发阴煞之气，对邪修和阴物来说，是一种极其罕见昂贵的天材地宝。 邪修们通常会将阴玉制作成的玉佩，佩戴在身上，提高修炼速度，亦或是将阴玉加入兵器中，提升兵器品质。 而地宫的主人却将数吨重的阴玉用于塑造雕像，堪称暴殄天物。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足以见地宫主人的财大气粗。 雕像上的女子一身古典长袍，虽没有五官，但颇具神韵。 一股死亡、冷漠、孤傲、高贵之感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高台下，司马玉仰望着这具雕像，轻声叹息。 “若您未陷入沉睡，莫说区区一暗影长老就敢与我作对，就算是暗影大司命来了，也得敬您三分。” 魂寂山脉自上古以来便存在，黑暗时代时，元鬼败亡后，其麾下诸多阴物躲入魂寂山脉，为防止它们出来为祸世间，人族君上以通天手段布下封天绝地大阵，令魂寂山脉内的上三境阴物无法离开魂寂山脉。 从大阵设立以来，定期有人族大能前往加固大阵，防止内部上三境阴物冲击开大阵。 千年前，历经悠久岁月演变，魂寂山内部阴物经过混乱、互相吞噬、彼此攻伐以后，整合在一起，对大阵发起冲击。 大阵一度岌岌可危。 当是时，由那一代的浩然剑首和白玉京掌教这两位九境修士起头，联合人妖二族高手，镇压魂寂山。 一场浩浩荡荡的诛邪之战自此开始，那一战，双方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最多，人妖两族大批高手阵亡，剑首殒命，白玉京掌教身负重伤，最终在百年后仙逝。 而魂寂山包括所有九境阴物在内，八成以上的上三境阴物在那一战陨落。 当今大晋的有数的高手，如国师、神威侯、晋皇，都是魂寂诛邪之战后的后起之秀。 而魂寂山自此没有诞生过七境以上的阴物，仅存的五位七境阴物、三位八境阴物，成了魂寂山硕果仅存的“八王”。 锦山王“姽婳”作为上三王之一，执掌着七罪的权柄，可祸乱人心，曾经在诛邪之战中表现颇为亮眼，在诛邪之战后一度被认为超过邙山王“魇”，位列上三王之贰。 但谁知那场大战以后没多久，锦山王忽然就销声匿迹千年之久。 这些年来，她的序号已经从上贰滑落至上叁。 司马玉抬头看着雕像，感知着其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波动。 她和锦山王都是阴物中，比梦魇还要罕见的一类，名为识灵。 识灵是一种诞生于天地万灵情绪和灵识之中阴物，无实体、无元神，司掌七情六欲，常寄存于人或妖的灵识中，与宿主形成一种类似于共生融合的关系。 作为识灵中修为最高的存在，锦山王自然不屑于与人或妖共生，于是自塑灵躯，历数千年的不断完善，她的灵躯已经和自身无比契合。 但千年前那一战，锦山王虽未陨落，却伤及本源，灵躯被剑首所斩，被迫陷入沉睡，被下属于存放于阴玉雕塑中温养。 这千年来，其麾下王使不断寻找方法想要唤醒锦山王，无果。 数十年前，虚弱的锦山王遭受了“八王”中五位下王的觊觎，它们为谋夺锦山王本源，妄图吞噬之晋升八境，开始大肆屠戮锦山王旧部。 最后，还是上贰——邙山王“魇”从梦境中苏醒，调停了这场矛盾。 司马玉带着仅存的锦山王旧部，以秘术收拢锦山王的宫殿，离开魂寂山。 幸运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将虚弱不堪的锦山王带出魂寂。 虽然在“魇”的调停下，下五王不敢明面找他们的麻烦，但暗地里没少派王使袭击他们。 为了躲避这些袭击，他们一路逃遁至京城，在这里蛰伏了下来。 只要他们安分一点，这里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大晋京城，有诸多上三境修士存在，包括大晋国师这位九境修士，能震慑五王使者。 而司马玉，正是她选择的“宿主”。 对识灵来说，这并非一种夺舍，而是融合与共生。 识灵没有魂魄元神，可与任意人妖的元神融合在一起，双方的记忆、感知、修为将会完全结合在一块。 但同样的，两份记忆结合在一起，正如一个人拥有了前世今生，最终那份更加强大的记忆将会占据主导位置，对结合体的性格影响更大。 比如说司马玉其本人的性格并非如此妖冶。 是因为她操控情绪惑弄人心，导致自身也沾染了影响。 如“色欲”，在某些时候便会在她心中无限放大，连带着和司马玉结合以后，影响了现在的她。 毕竟不是谁都像锦山王一般，能完美掌握七罪，且不影响自身。 不过，男欢女爱在她看来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她也从不会如司马玥一般因为某个男子沉沦。 而司马玥，便是司马玉为锦山王寻找的“宿主”。 阴玉只能保持锦山王本源不继续衰弱下去，千年难得一见的极阴之体才是她复苏的关键。 只是融合以后，司马玥十多年的记忆，对于锦山王数千年的记忆来说，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而已。 或许到了那时，她身上将再也找不到关于“司马玥”的特征，有的只是昔日的锦山王。 但是，又有谁在乎呢？ 现如今，司马玉也不知道司马玥是否已经逃出生天。 她并不打算出去，其一地宫还需要她镇守，其二是她现在就算马不停蹄的赶往观文学宫，一切也已经太晚了。 只能尽快凝聚一尊分身，外出查探情况。 …… 另一边。 黑色流光裹挟的司马玥，一路风驰电掣，飞往观文学宫方向，最终被一层屏障阻隔。 在黑色的流光作用下，屏障开始出现溶解，同时，流光的能量也在缓缓消逝。 最终，这层屏障被溶解出一个洞口，流光也因此消耗了绝大部分能量。 它带着司马玥从这个洞口离开后，便迅速消散。 没有了流光，司马玥从低空中摔落在地。 她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摔的有些晕沉的脑袋。 自己算是逃出来了？ 她这姐姐实力表面上虽只有三境修为，但手段却实在不少。能把她从邪修包围里送出来。 不过按照她说的那句话，她早就未必是自己姐姐了。 就是这流光一点人性化都没有，没有在能量快要耗尽之前把她送倒地面。 而是半空中戛然而止，然后司马玥就摔在了地上。 司马玥刚试着站起身，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她在一块山石后坐下，掀开裙摆一看，左小腿鼓了个大包。 小腿骨折了。 走路都成问题。 更糟糕的是，司马玥看到不远处，两个穿黑袍的身影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朝这边走了。 司马玥手里握着一柄匕首，贴着山石坐下。 要是真被抓到了，她就只有自我了断了。 …… 苏黯的阴灵身一身黑袍，在山路上疾奔。 早在邪修袭击的第一时间，苏黯的阴灵身便离开宅邸，前往观文学宫报信。 他找到一位教谕，告诉他后山的教谕和学子们遭遇大批邪修埋伏，凶多吉少。 那位教谕半信半疑。 直到苏黯亮出雷之剑。 教谕当即认出了他是秘境中那位拯救了诸多南府学子、击杀蛊惑人心邪修的黑袍人。 这才相信了他说的话。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想藏头露面的修士，都会以黑袍遮盖身形，黑袍没有辨识度，雷之剑才是他身份的证明。 而后教谕便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学宫祭酒，再由学宫祭酒派人分别前往通知镇邪司，以及神威侯府、骠骑将军府、车骑将军府等各大学子背后的势力。 同时，通知并组织所有留驻在观文学宫的教谕，前往观文学宫后山救援被围困的学子教谕。 但组织人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教谕们还未出发。 苏黯的阴灵身先行一步赶往后山。 在这里，他果然看到了一座隔绝整个后山的阵法。 阵法外，还零零散散有一些邪修存在。 这些邪修实力都不强，只有二、三境，并没有参与后山的围杀，似乎是在阵法外望风。 如果有教谕或学子误入后山发现了这个阵法，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前往通风报信。 下一刻，苏黯疾奔的身形止住。 因为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司马玥，她怎么在这？” 一块嶙峋的山石后面，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司马玥靠坐在地。 她的脸色很苍白，微咬着下唇，光洁的额头冒着冷汗，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而后苏黯仔细观察，发现了她形状明显不太对劲的小腿。 苏黯视线越过司马玥，发现了正在朝司马玥方向走来的两名邪修。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司马玥，慢吞吞的朝司马玥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闲聊。 他们的速度很慢，但司马玥现在这样子也不像自己能逃走。 两名邪修越走越近。 司马玥也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握紧了手中的事物。 苏黯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那是一柄匕首。 他意识到司马玥想要做什么，比起被邪修抓住成为肆意欺侮的玩物，死亡无疑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苏黯观察着两名邪修的情况。 他拥有前世的经验，所以能根据一名修士身上的天地灵气或阴煞之气波动情况，比较准确的判断出他们的境界，除非他们像苏黯一般修行了敛息术这种功法。 这两名邪修，实力大致三境左右，且气息不强，明显弱于绯月丹青这种三境巅峰的修士。 修为大致为三境初期或者三境中期。 以苏黯现在的实力，对付三境初期修士还行，三境中期有点勉强。 而且对手还是两个。 但昨夜刚学会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以及雷之剑对阴煞之气有克制作用。 自己，未必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苏黯略作思索，还是决定出手。 虽然，他和司马玥之间已经算是陌生人，自休妻以后没有过多的交流，但这种关头他终究做不到无视她性命。 司马玥一直注意着身后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她握紧手中的匕首。 忽然，她看到前方一个黑袍人的身影。 又一个邪修。 司马玥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得知了自身体质的作用以后，她想问苏黯。 极阴之体，最好的炉鼎，如果知道这一切，你会愿意要我吗。 我能陪在你身边吗，哪怕是以妾室的身份。 你曾经说过，这是我的选择，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想这就是我的代价。 我不会再奢望你的眼里只有我了，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 但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前有狼后有虎，死路一条。 司马玥眼中升起一抹决然 她举起匕首朝心口刺去。 “啪！” 一声脆响，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将她的匕首打落。 司马玥俏脸微微变色，她想将匕首捡起来，但那黑袍人已经飞快来到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风帽下，苏黯一脸无奈，这是把他当成邪修了。 苏黯召唤出雷之剑，悬浮于身前。 看到这一幕，满脸绝望的司马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 雷霆长剑、黑袍，这一身装扮司马玥自然有所耳闻。 这位黑袍人在秘境里说过，他是镇邪司的人！ “待着别动。” 苏黯声音沙哑，嘱咐了一声。 便准备解决两名靠近的邪修。 “站住，你是什么人？” 两名邪修看到苏黯身上的黑袍，还以为他是自己的同伴。 但辨识度极高的雷之剑顿时打消了他们的猜测，让他们戒备了起来。 这不就是陈峻舵主一直在寻找的秘境黑袍人吗？ 他在秘境中杀害了陈舵主的爱徒，他一直想要找到这位凶手杀死他。 战斗一触即发，三人短兵相接。 两名邪修，一名为三境初期修士，一名为三境中期修士。 三境初期的邪修修行的功法为《血兵》，他手持一柄血色长刀。 另一名三境中期的邪修体态臃肿肥胖，身高两米出头，手持一柄大斧，显然修行的功法为《暴食》。 经过短暂的交手，双方都对对方的底细有了判断。 这个使用雷霆长剑的黑袍人并不像情报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位三境巅峰修出了剑意的修士。 他身上天地灵气波动不强，肉身强度低，力量和速度都只有二境武修水平。 按常理来说，面对这样一位对手，他们中任何一人对上都能以碾压的姿态胜利。 但对方的剑术造诣极高，攻势凌厉，而且对方不过二境修士，竟然拥有一身如此摄人的剑意。 再加上那柄由雷霆之力凝聚成的长剑。 此人竟然硬生生以二境修为与他们两人硬碰不落下风。 “他分明是剑修，为何能使用术修的雷霆之力，而且比寻常的雷霆之力更难缠。” 使血色长刀的邪修被苏黯一剑逼退后，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 “他的剑术十分精湛，战斗意识也很强。” 手持大斧的邪修道。 他的力量很强，但速度较慢，还手持重器，每每要击中苏黯时，都被他躲过。 闲暇之余还能以凌厉的剑术逼退长刀邪修。 显然此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而同时面对两个境界比自己高不少的敌人，苏黯也不好受。 长刀邪修虽修为低，刀术一般，但速度快。 而且那柄血色长刀，如果砍中苏黯的要害，以他目前孱弱的身躯，开膛破肚是少不了的。 大斧邪修速度随慢，但力量极大，且修为更高。 如果被大钺严严实实的砸中，估计得少半条命。 和两人鏖战，苏黯的容错特别低，稍不注意就会重伤甚至殒命。 而且论气机和体力，自己也不如这两人。 必须速战速决。 苏黯一道雷霆剑气斩出，朝大斧邪修攻去。 大斧邪修斧锋上附着上一层漆黑的阴煞之气，一击将雷霆剑气劈碎。 而后他那肥胖的身体高高跃起，以力劈华山之势朝苏黯攻来。 动作不快，苏黯完全能躲开。 但苏黯正欲闪展腾挪，另一名邪修已经持长刀攻来，且和之前不同，他这一刀只攻不防。 那架势，是准备用重伤甚至是自己的命来换苏黯硬借那邪修一斧。 苏黯现在抵挡了长刀邪修，就躲不开那一斧。 这种不惜命打法，似乎已然将苏黯逼至绝境，但这正合他意。 雷之剑——势若万钧，这一招苏黯尝试过，威力极强，但有个缺点，有一定施术时间，可能被敌人躲开。 两名邪修都是一往无前的攻势，苏黯躲不了，相对的，对面也躲不了，只能和苏黯硬碰硬。 下一刻，苏黯沉腰错步，微微屈身。 手中雷之剑横举。 璀璨耀眼的雷光从雷之剑散发而出。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清嘹的剑鸣。 苏黯体内稀薄的气机瞬间被吸干。 无比狂暴的雷霆裹挟着锋锐的剑气，从雷之剑中席卷而出。 这一击，威力直逼三境巅峰术法或武技。 空中的大斧邪修眼睁睁看着雷霆与剑气朝自己袭来，但却避无可避，只能用身体和手中的大斧硬接。 结果毫无意外。 他的身体宛如破麻袋一般，被砸飞十数米远，而后狠狠的摔倒在地。 只能说修炼《暴食》功法的邪修，不愧是不走寻常路的体修，皮糙肉厚。 硬借了一招势若万钧也没有第一时间死亡。 他的上半身子被雷霆之力摧毁，一片焦黑，同时，雷霆中的剑气将他半个肩膀连带着手臂削了下来。 但他的身体躺在地上，还在抽搐着，没死透。 而修为更低、也并不以肉身强度着称的长刀邪修，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的尸体完全成为一片焦炭，在剑气的作用下断成了几截。 另一边，木屋中，和王诗诗待在一起的苏黯阳灵身瞬间气机被抽干，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度虚弱之感。 他一个踉跄，连站都站不稳，径直朝地上摔去。 好在一旁的王诗诗眼疾手快，将苏黯扶住。 “苏黯哥哥，你怎么了？”王诗诗花容失色。 苏黯哥哥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虚成这样了。 “……” 苏黯这具身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想要使用雷之剑极意——势若万钧，他一具灵身的气机和法力，完全不够，只能用另一具灵身的气机和法力代偿。 在足足消耗了两具灵身体内气机和法力后，他才完整的将势若万钧使用出。 另一边，苏黯的阴灵身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多少。 他拄着剑，才能勉强让自己不摔倒在地。 “那个，你现在怎么样？” 司马玥脑袋从山石后探了出来。 她目睹了整场战斗，看出了现在苏黯的状态很差。 苏黯尝试走动，但刚迈动步子，腿便是一软。 现在好了，一个残废变成两个了。 “你现在能走路吗？”苏黯问。 司马玥捡起一个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几步。 “可以。” “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苏黯道。 他和两名邪修交手的动静很大，附近邪修听到动静很快会过来，现在的他，一个稚童拿把菜刀都能把他干掉。 司马玥成了瘸子，要拄拐杖才能走。 苏黯现在也差不多，他虚弱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扶着我。”苏黯道。 司马玥来到苏黯近前，准备扶着他的手臂。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苏黯裸露在外的手背上。 那里有一颗细小的痣，位于无名指关节的皮肤处。 如果不仔细看都会忽略这颗痣。 经过短暂的愣神，司马玥娇躯微震，心中一阵难以置信。 司马玥轻轻咬着唇，竭力遏制心中那股想要哭的冲动。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扶你离开。” 苏黯注意到她声线的变化，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害怕。”司马玥竭力遏制心中汹涌的情绪。 苏黯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观文学宫方向走去。 第154章 救援来到 欣喜、感动、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司马玥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不被苏黯看出端倪。 这一刻，司马玥觉得。 就算是现在被邪修发现了，他们难逃一死。 但和苏黯死在一起，自己以后就能永远陪伴他，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原来，在自己遭受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管，而是会出手救自己。 这段时间，苏黯表现的太过冷漠了，她还以为，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司马玥已经无暇顾及，苏黯一个刚入二境的术修，为什么能战胜两名三境邪修。 她只希望这一刻，身边的人和景象，不会如一场梦一般陡然破碎。 而后她像过去那一个个寂静的夜晚一样，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醒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的很慢。 司马玥小心翼翼的挽着苏黯的手臂，揽着他的腰。 她的侧脸青丝垂下，苏黯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发间那股熟悉的淡香味，却涌入苏黯的鼻尖。 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司马玥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这股朦胧的清香。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花灯、烟火、暗香、柳梢上的明月、身穿白裙的清纯少女，以及少年蠢蠢欲动的心。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直到现在，他居然还会想起曾经那个元宵夜晚。 苏黯在心底一阵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不过说到底，能牵动苏黯思绪的，早已经不是身边的人儿，而是只存在于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女。 又或者说，苏黯感慨与怀念的，只是当时自己那怦然心动的感觉？ 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 两人朝着观文学宫的方向走去。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两人没有碰到邪修。 而是碰到一个一身侍卫服腰悬长剑，面容清冷绝艳的女子。 她俏色焦急、行色匆匆。 正是丹青。 观文学宫虽然允许学子们带侍卫丫鬟，但不允许这些侍卫丫鬟出现在学堂、藏经阁等区域，教谕们认为这会影响学子的修行，他们也觉得学子不能太娇惯。 而且观文学宫很安全，学子们完全不需要护卫，他们这些五境六境的教谕，可比他们身边的护卫强多了。 以普遍理性而言，这是对的，但奈何今天发生了点意外。 丹青平日里就待在桃林住处。 只有苏黯离开观文学宫，她才会如往日般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此刻，丹青心中一阵焦急，今天世子遇到了那么大的危险，而她居然不在世子身边。 司马玥也认出了丹青，见她这幅模样，顿时就猜出她是急着来找苏黯的。 主仆二人，要在她面前相认吗？ 司马玥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好。 因为她不清楚。 如果苏黯知道，她已经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否还会如现在一般，和她自然相处。 她担心彼此之间徒增隔阂，而后苏黯会与她保持距离。 苏黯心中也有些无奈。 如果司马玥不在一旁，他大可以显露出身份让丹青带自己离开。 至于后山为何会出现的另一个他，将真相告诉丹青便是。 反正丹青是身边人，已经知道了他很多秘密，不缺这一个。 但这些秘密，苏黯并不想让司马玥知道。 丹青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两人。 “你们可曾见过神威侯世子？” 苏黯一身黑袍，将容貌和身材特征尽数遮掩，丹青也没有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她认出了司马玥。 作为世子以前的妻子，或许她会知道世子的踪迹。 见此，司马玥心中有些惊诧。 丹青是苏黯贴身侍卫，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黑袍人是苏黯吗？ 也就是说，她对苏黯的认知也局限于表面上的二境术修。 不知道他其实就是秘境中那位声名远扬的黑袍人。 苏黯连身边人都没有告诉。 那自己，算不算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一股别样的雀跃从司马玥心中升起。 “我见过神威侯世子，他已经逃离了后山区域，现在很安全。”苏黯道。 他当然已经离开了后山，因为你就是他啊，而你现在在我身边。 司马玥心道。 丹青正欲问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收到了苏黯的传音。 她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黑袍人。 这是世子？ 苏黯传音将事情始末告诉丹青，并让她配合自己演戏，不要和自己相认。 “你确定世子已经安全了？他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丹青很配合的装作自己不知道苏黯的身份。 但她的演技实在有些生硬，不自然。 以丹青那老实的性子，让她配合自己演戏，确实是难为她了 司马玥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如果她不知道身边人就是苏黯，说不定还会被骗过去。 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又见丹青忽然变的这么不自然，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丹青没认出来苏黯，现在认出来了，但苏黯和她没有相认，这是也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露身份。 看来，苏黯是真的不想再和自己有瓜葛。 司马玥也很配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世子已经安然回府，那我便先带你们回学宫。”丹青道。 说罢她一边一个，抱起苏黯和司马玥往观文学宫方向赶去。 作为三境巅峰武修，丹青速度和气力都颇为惊人。 虽然带着两个累赘，但不出一刻钟，苏黯和司马玥便被丹青带回到了观文学宫。 观文学宫门口。 “我先走了。”苏黯对两人说道。 “你要去哪？”司马玥问他。 “回镇邪司。”苏黯道。 他这个马甲的身份，外界很多人都以为是镇邪司的镇邪使，对此，他也不决定澄清什么。 只要他们不会将其和自己真实身份扯上关系就行。 苏黯刚刚磕了点丹药，现在体力也恢复了些，但还是有点虚弱，他准备返回集镇的宅邸去，好好调养这具灵身。 “我需不需要跟你一起镇邪司？充当证人、配合调查什么的？” 其实司马玥一开始是想试试，能不能说服苏黯一同与自己去治疗腿伤。 但转念一想，这样做，意图就太明显了。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询问自己是否需要配合去镇邪司查案。 她想尽可能和苏黯多待一会。 “不用，你最好先处理一下你腿，否则伤势会恶化。”苏黯平静的道。 “能约个时间见面吗，我想好好感谢你一下，你今天救了我的命。” 司马玥仍然不死心。 苏黯没有搭理她，径自离去。 丹青没有跟上去。 苏黯已经跟她传音，交代了很多东西。 包括他的阴阳双灵身、他另一具灵身的情况，以及为何会和司马玥待在一块。 居然有两个世子，而且听世子的意思，这两具身体里，意识都是同一个，只是他一心两用。 另外苏黯还交代她，带司马玥去治疗一下腿伤。 “走吧，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丹青道。 司马玥顿时就明白这很可能是苏黯的意思，心中一阵欣喜。 “那麻烦你了，丹青小姐。” 随后，丹青便将司马玥带到苏黯的住处。 十里桃林，芳华灼灼。 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在桃林中。 丹青带着司马玥沿着小径一直走。 小径的尽头，坐落着一片建筑群。 其间一个个别院，亭台楼阁、池栏轩榭，飞檐斗角，古色古香。 两人经过一条横跨在小溪上的石桥。 落花和流水一同在她们脚底下流过。 “这里是世子的住处，待会我会拿点药替你疗伤。”丹青道。 司马玥看着远处的楼阁。 这里就是他居住的地方？ 司马玥听人说过，这片桃林周大学士的私人领地。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周清羽的地盘。 不过她和苏黯都要订婚了，似乎也不需要分什么彼此。 似是担心司马玥误会自己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丹青解释了一句。 “上次在南府学宫，你帮忙寻找世子，小姐看在眼里，这次我帮你治疗伤势，也算还了上次的情。”丹青语气生硬。 她不想让司马玥误以为，世子对她旧情未了。 丹青对司马玥的态度还算不错，一来带她治腿伤是世子吩咐的，二来，就是世子失踪在秘境那晚，她确实陪着找了一天一夜。 后来世子被找到了，但没人告诉她，她依旧在南府学宫后山找了很久。 以前丹青对司马玥很不感冒，但这件事后，她对其态度略有些许改观，没有那么厌恶了。 “是这样啊。”司马玥表面上不动声色，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中却带着笑意。 话虽如此。 但是她刚刚分明听到，是苏黯暗示丹青，让她带自己来疗伤的。 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但，他也确实是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联系了。 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丹青带着司马玥来到苏黯的住处。 清幽雅致的小院里，上方架着一个葡萄架。 葡萄架下搭着一架秋千,摆放着石桌石凳，一口水井，以及一个看上去刚刚修建的荷塘。 丹青进入屋子里，去给司马玥找疗伤药。 司马玥没有跟随丹青进去，而是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等待。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摆着身子。 苏黯喜欢荡秋千吗？ 好像他没有这样的爱好。 王诗诗和周清羽是至交好友，她晚上回住处时，和苏黯也是同路。 也就是说，王诗诗也住在这片桃林里。 那么这一架秋千，应该王诗诗或者周清羽经常使用的。 王诗诗和苏黯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苏黯入修观文学宫期间，他和王诗诗的关系很亲密，近乎朝夕相处。 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来。 但是有细心的人发现，他们虽然亲密，但在公共场合却似乎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比如说情侣之间该有的那些行为。 或许，只是王诗诗单方面爱慕苏黯，而后者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只是把她当成朋友，亦或是……妹妹？ 没记错的话，苏黯和王诗诗是青梅竹马。 那周清羽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即将订婚吗。 为什么苏黯来了观文学宫以后，她反而退学了，加入镇邪司。 还放任王诗诗和苏黯天天待在一起。 她就不怕他们之间产生情感？ 要知道，王诗诗家世背景虽略逊色于周清羽，但和苏黯也能算是门当户对，有资格成为他的世子妃。 不对，我纠结这些干嘛。 司马玥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 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 以她的身份，只能成为苏黯的妾室，而且，苏黯还大概率不会答应。 要不要，将自己拥有炉鼎体质的事情告诉他。 我可以助你修行，帮你更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的要求不多，给我一个妾室的名分就行。 届时，我可以任你摆布，是不是双修都没有关系，哪怕是单方面的采补也行。 然后再为你生个一儿二女，相夫教子。 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呢。 司马玥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身子，思绪渐渐飘远。 她不想待在汝南王府，那个地方虽然是她的“家”，但是带给她的只有冰冷和绝望。 她的家人，更像是视她如商品，待价而沽的商人。 而神威侯府，再怎么样，至少还有他在。 伴随着“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 丹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马玥的思绪戛然而止。 丹青左右手分别拿着外敷内服的疗伤药。 疗伤的丹药、灵药，甚至是天材地宝，这些东西，苏黯的住处都不缺。 但司马玥的伤势只是骨折而已，对于修士来说，断个手脚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用不上什么珍贵的灵药。 丹青拿着药走到司马玥面前，将内服丹药给她服下，而后便蹲下身子，帮她处理断掉的小腿。 作为从小就被侯府培养的“甲”级人才，丹青会的东西很多。 自然包括医治肢体骨折方面的技能。 “多谢你，丹青小姐。” 处理完伤势后，司马玥微微躬身，向丹青行了一礼。 “不用谢我，侯府向来恩怨分明。”丹青道。 随后丹青便准备将司马玥送回她在学宫的住处。 “丹青小姐……请问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吗？”司马玥请求道。 “你想待在这？” 丹青回想着苏黯交代的话。 苏黯的想法很简单，碰到了遭遇危险的司马玥，在自身力有所逮的情况下，他不至于冷血到袖手旁观，而是选择出手救下司马玥，再安排丹青为她处理一下伤势。 但是在这之后，就没必要再和司马玥发生什么牵扯了。 时至今日，苏黯对司马玥的态度，依旧和休妻那天一样。 以前的种种就让他过去吧，他也不想再追究司马玥前世做过那些事，彼此之间就当个陌生人。 世子的意思是不想再和司马玥有什么联系，但看她的态度，明显对世子还没死心。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丹青摇头拒绝。 “我并非想纠缠苏黯，只是外面现在很危险，学宫也不安全。”司马玥道。 “教谕们都去后山了，现在学宫守备空虚，说不定那些邪修会趁着这个关头来观文学宫。” 司马玥还真有些担心那个长老会来观文学宫找她，对方完全就是一副不得到她不罢休的态度。 自己的住处肯定是不安全了，司马玉分身炸了，真身不知道在哪，小莲和小荷则在王府，并不在学宫中。 所以她现在待在苏黯住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听着司马玥的话，丹青秀眉微蹙。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边世子刚救下司马玥，转头要是就遭遇不测，这肯定不是世子想看到的。 至于司马玥所说，她不想再纠缠苏黯，丹青当然是不信的。 “我就在这外面坐坐，不去屋子里面，可以吗？”司马玥一脸恳求。 “好。” 最终，丹青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丹青小姐。” 司马玥笑逐颜开。 看着因为这样一件事而欢欣雀跃的司马玥，回想起曾经那个在侯府飞扬跋扈的世子妃。 丹青不由得摇了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苏黯的阴灵身回到集镇宅邸后，便开始调养生息。 而另一边，姚毅带着麾下的舵主、堂主们正在寻找司马玥的踪迹。 最终，他们找到了阵法屏障上那个被腐蚀的洞口，以及不远处，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一具尸体断成几截，完全焦炭化。 另一具尸体上半身也一片焦黑，半边肩膀被割了下来。 而发现洞口处和发现尸体处，这两处地点连成一条线，再往前蔓延的方向，便是观文学宫。 “长老，她肯定躲进观文学宫了，而且既有可能，后山发生的事，观文学宫都已经知道了。” 陈峻来到姚毅身旁，汇报着情况。 “长老，我们要去观文学宫找她吗？” 姚毅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现在去观文学宫，有多危险自不必多说。 他卧底的身份肯定已经被发现了。 但要他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 为了得到这具极阴之体，他甚至不惜得罪了整个锦山一脉。 若是真有一天，锦山王复苏，而他又只是个六境长老。 大司命为了平息锦山王的怒火，肯定会毫不犹豫把他踢出暗影。 “去，必须去。”姚毅下定决心。 “现在观文学宫肯定刚得到后山的消息不久，正在调集人员。” “我们先躲起来，然后趁着他们的人手全部都来到后山，我们再进入防备空虚的学宫，抓住司马玥。” “长老英明！”陈峻开始拍起姚毅马屁。 “这个消息需要告诉其他长老，让他们做好防范吗？” 姚毅冷笑一声，\"告诉他们作甚。\" “如果他们知道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带人撤离，到时候谁帮我们吸引那些教谕的注意力？” “等他们和那些教谕打的难舍难分，我们再进入观文学宫，抓住司马玥，再大肆屠戮一番！” 暗影驻京城的长老，包括姚毅在内，总共有四位，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争权夺利。 此举，不但能削弱这些长老的力量，而且因为屠戮观文学宫这样的壮举，他说不定能得到无常大人的赏识。 跟着这位可比跟着剑魔大人更有前途。 姚毅正想带着下属们找地方躲藏起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 “火，天上着火了！” “你们快看，上边有个人。” “快跑！” “快去通知长老。” ………… 那是在围山阵法外围望风的邪修处，传来的骚乱。 姚毅抬起头，向天空中望去。 他看到了火。 熊熊燃烧的烈火。 那炽金色火焰，遍布整片天空，一望无际。 仿佛苍穹都在燃烧。 整个观文学宫后山这一片区域，都被天上的火映照成一片炽金色。 而高天之上，一名身穿月白色术修长袍的老者凌空而立，冷眼俯瞰着观文学宫后山。 “长老，那是……” 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陈峻也能感受到老者身上炽烈而威严的气息，让他一阵心惊担颤。 “那……好像是龙图阁大学士，长老，要咱们先撤吧，下次再去观文学宫。” 龙图阁大学士，作为一名老牌的七境天人，他的神识底蕴深不可测，他们想趁着对方处理后山那些人的时候，偷偷默默进入观文学宫而不被对方发现，毫无疑问是痴人说梦。 姚毅脸色十分难看。 为什么龙图阁大学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麒麟阁大学士在南疆，凤临阁大学士前段时间刚离开了京城，龙图阁大学士也入宫觐见晋皇了。 他算计好了今天三位大学士都不在观文学宫，确保今天围杀的时候，短时间内不会遭遇上三境修士。 哪怕对方是天人，在司马玥回到学宫报信的那一刻，那些教谕就用远程通讯术法告知了这位，他想从京城赶到这里，时间也是不够的。 除非，他很早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 立于天穹之上的龙图阁大学士，面容沉肃，不怒自威，他看着围困着整个后山的大阵，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那在苍穹之上燃烧的炽金色火焰，仿佛听到了号令一般，汇聚于他的掌中。 紧接着，一道千丈宽的火焰大手掌，具现而出，对着后山的阵法猛然拍下。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 围山大阵轰然破碎。 大阵破碎以后，后山内部景象显现出来。 龙图阁大学士看着那一具具死状极惨、暴尸荒野的尸体。 脸色顿时变的无比阴沉，他冷笑一声。 “好啊，好一个暗影……” “好一个……叛徒。” “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他那愤怒的声音变的十分恢弘，传入后山每个人心中。 正在享受瓮中捉鳖、沉浸在肆意围杀学子们快感中的邪修们，惊恐而难以置信的看着天穹上的人影。 他们很不能理解，今天本是一场万无一失的围杀行动。 为何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的情况下，就被一位七境修士包围了。 幸存的学子们则一个个喜极而泣，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木屋内，苏黯看着天空上的人影，松了口气。 “结束了。” 第155章 事件之后 姚毅看着高天之上那道威严如火的身影，他的神色一片挣扎。 六境和七境修士虽只有一境之差，但那一境的差距却宛如天堑，难以逾越。 一位七境修士的加入，后山的战斗根本不可能有悬念，局势会呈一边倒的姿态。 自己那三个长老同僚根本拖延不了多少久，他若趁着这个时间去观文学宫，后面一定会被天人修士强大的感知力发现。 现在龙图阁大学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阵内的邪修身上。 姚毅和他的下属因为出来找司马玥的踪迹，已经离开了大阵范围，位于后山外围的区域，暂时没有被龙图阁大学士发现。 “走吧，趁着他还没有发现我们。” 最终，姚毅长叹一声，决定带着下属撤离。 这次行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已经能预想到，自己回去后，必然会招致组织严苛的问责和惩罚。 毕竟这次行动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曾信誓旦旦保证万无一失，但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姚毅和他的下属可以逃走，但其他邪修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龙图阁大学士和观文学宫众多教谕的包围下，很快他们便被尽数斩杀殆尽，无一人得以逃脱。 途中镇邪司的镇邪使也很快赶到，由赵俨亲自带队，和多位天字镇邪使一同来到观文学宫。 他们要做的是调查清楚这场围杀的事情始末。 为何在观文学宫，这个大晋最为重视、实力最强横的学宫，会发生如此恶劣的邪修入侵事件。 这其间必然有猫腻，邪修能提前进入后山区域布置一个大型围山阵法，定然是有人给他们打掩护。 他们需要调查观文学宫的教谕和学子，找出其中的邪修卧底。 同时，观文学宫也组织人手收敛后山死亡的学子和教谕们的遗骸。 得益于苏黯的报信，龙图阁大学士和留驻学宫的教谕很快便赶到了后山，打了邪修一个措手不及。 邪修们认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尽情屠戮被他们围困的观文学宫师长和学子。 所以学子们在后山躲藏起来以后，他们并没有急于去将他们全部找到杀死，而且抱着猫戏弄耗子的心态。 极尽手段折磨被抓住的学子，以满足心中变态的欲望。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场围杀中，六成以上的学子得以幸存。 而教谕们则伤亡惨重，他们的整体实力本就不如来犯的邪修，为了掩护学子的撤离还拼死抵挡、不退半步，再加上己方姚毅突然反水，最终教谕们的伤亡高达九成以上。 带队的两名六境教谕，和多为五境教谕，除了姚毅以外全部阵亡。 镇邪司赶到观文学宫后，学长的家长们、各大学子身后的势力也陆陆续续来到观文学宫。 虽然学子们的死亡人数将近四成，只有教谕伤亡的一半不到。 但要知道观文学宫的学子们本就非富即贵。 死去的学子，他们的家长和身后的势力，齐齐向观文学宫施压。 他们需要学宫给他们一个解释。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在学宫会遭受邪修袭击而死。 一时间，观文学宫面临了很大的压力。 镇邪司也被勒令必须尽快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 …… 观文学宫内部，宽阔的青石板大道上。 一辆奢华带有侯府印记的金丝楠木马车正向中心区域的桃林行驶。 苏黯和王诗诗坐在马车上。 苏黯的计策成功骗过了那些邪修，让他们安然无恙等来了教谕们的救援。 “苏黯哥哥，多亏了有你在。” 王诗诗一脸崇拜的道。 还好苏黯哥哥聪明，用那种方法让邪修误以为苏黯哥哥也是自己人。 不然的话，若只是躲藏起来，很有可能会被那些邪修找出来，他们的下场将和那些死去的同窗一般凄惨。 王诗诗想起那些同窗的惨状。 内脏被掏空，血肉被啃食，赤身祼体惨死在荒野，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光想想就让人绝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黯道。 “他们没有料到会有人敢假装成邪修隐藏到他们中间去。” 苏黯此刻心中仍然有些后怕。 在遭遇邪修袭击时，他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王诗诗的安全。 他拥有两具灵身，等于拥有两条命，哪怕这具身体死亡，他也能靠阳虚花重塑灵身，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但王诗诗的性命就只有一条，如果王诗诗真的在这场围杀中遭遇不幸……苏黯很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那时候，苏黯心中想要保护王诗诗的念头格外强烈，做好了牺牲一具灵身保护王诗诗的准备。 “苏黯哥哥，你救了我的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王诗诗笑靥如花，一脸俏皮道。 “叫作——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苏黯有些恍然。 前世王诗诗只是他记忆中的青梅、儿时的玩伴。 自从司马玥出现后，苏黯便一门心思扑在她的身上，和王诗诗关系渐渐疏远。 后面和苏婉一起逃离京城，前往南境生活以后，苏黯再也没有关注过王诗诗的消息，她在苏黯心中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这一世初见时，苏黯心中那个影子的形象和王诗诗重合在一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黯也习惯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位活泼靓丽、笑靥如花的女孩。 在伪装成邪修的时候，苏黯时时刻刻担心那些邪修会识破他的伪装，担心他会保不住王诗诗，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惨死于邪修之手。 幸好他的计策成功了。 和苏黯不同。 王诗诗已经没有那时的害怕了。 说起以身相许，她想起两人在木屋床榻上的场景。 当时屋外有邪修在，她心中被生死危机的紧迫感填满，没心思想其它的事情。 但现在脱离险境以后，那时的场景回忆起来却格外的暧昧旖旎。 苏黯哥哥两次撕了她的衣裙。 第一次是水潭旁，苏黯哥哥为了把她伪装成一个即将受凌辱的少女。 那一次，好像自己的肩膀和锁骨都被苏黯哥哥看光了。 第二次是在木屋的床榻上，苏黯哥哥为了装作他在强暴自己掳掠走的少女，骗过那三个邪修。 把自己的衣裙又撕开了一点。 当时情况紧急，苏黯哥哥没有控制好力度，以至于自己除了肩膀和锁骨以外，好像有什么不该漏的东西漏出来了。 他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把自己肚兜的肩带往上提了提。 然后就是为了演的更逼真一点，苏黯哥哥和她的姿势太过暧昧。 他将自己压在床榻上，动作就像是在那个什么一样。 当时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想来…… 苏黯哥哥温热的鼻息、宽阔的胸膛、身体的重量，以及…… 回味着当时的感觉，慢慢的，王诗诗心中一阵燥热，她摸了摸发烫的脸蛋，不由得悄悄摩挲了一下圆润修长的双腿。 对啊。 王诗诗忽然就意识到什么，猛的一拍脑门。 当时的他们，离那个啥真的已经很近了。 她的衣裙已经撕开，他们的姿势也正确。 就差最后一步了。 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做。 那时的她，一直害怕的蜷缩在苏黯哥哥怀中，愣是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嘶。 王诗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自己当时那么不争气啊，光顾着害怕了。 在那种危机关头，她不应该先深情的向苏黯哥哥告白。 然后对苏黯哥哥说出“反正我们都要死了，不如做一对亡命鸳鸯”、“干脆苏黯哥哥你要了我吧”、“死了以后，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种话。 接下来苏黯哥哥肯定会满足自己的“遗愿”。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男女主角因为各种原因，互相爱慕却不能在一起。 两人之间各种虐恋，历经种种考验。 而后在一个危机时刻、生死关头，男女主角互诉衷肠，勇敢的对彼此坦露心迹。 他们感情迅速升温，然后为了不留遗憾，选择在死之前一起干那个啥。 最后危机解除，男女主角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这不正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当时虽然很危险，屋外有很多实力强大的邪修。 但他们都被苏黯哥哥骗过去了，以为苏黯哥哥是自己人。 而且还有隔音法阵在，屋内无论他们干什么、动静有多大，外面都听不到。 那种情况下，自己还怕啥啊。 为啥那时的自己只敢蜷缩在苏黯哥哥怀中瑟瑟发抖。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自己浪费。 从始至终那些邪修就没敢进来。 龙图阁大学士来了以后，那些邪修更是开始拼命逃窜，更加没心思管他们。 要是那时候他们真干那个啥了，那自己和苏黯哥哥之间的事岂不是就妥妥当当了。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错过了！ 苏黯在一旁看着王诗诗的俏脸从发呆，到一片酡红，然后陷入沉思，紧接着懊恼不已，最后是现在的痛心疾首。 诗诗她……在想什么？ 内心戏这么丰富。 “苏黯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好蠢啊。” 最后，王诗诗有些生无可恋的靠在靠座上，一脸有气无力。 “嗯……” 苏黯沉默了下，摇头道。 “没有，诗诗你其实挺聪明的。” 两人一路乘着马车回到住处。 刚进入院子，王诗诗便看到了那坐在秋千上的人影。 年龄稍大于她的少女，面容清纯动人，青丝披散如瀑。 她一身简约的云纱白裙，裙摆下隐隐可见踩着白靴的玲珑玉足，和一截欺霜赛雪的脚踝。 因为小腿上的伤势，司马玥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色略显憔悴。 王诗诗同为女子，竟然从司马玥身上看出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惹人怜惜。 不对劲，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 还坐在她的秋千上。 而且，自己都有这种感觉了，那在苏黯哥哥眼中，她岂不是更加我见犹怜？ 岂有此理，居然选择用装可怜的方法，想以此来打动苏黯哥哥的心。 还追到苏黯哥哥住的地方来了。 这是当她不存在吗？ 王诗诗气势汹汹走上前，正准备质问她来这里干什么。 司马玥满脸歉意的站起身，对王诗诗道歉。 “王小姐，抱歉，我的腿脚有些不便，我请求丹青小姐，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这时王诗诗才注意到，司马玥站起身的动作有点不对劲。 她仔细一看，发现了司马玥经过固定处理的小腿。 “在后山被那些邪修追逐的时候，我的腿意外摔断，是丹青小姐帮我治疗的腿伤，很抱歉打扰到你和苏黯，但是我的腿现在真的不好走动。” 说罢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动作一瘸一拐。 司马玥接连的道歉，和她这副可怜的模样。 将怒气冲冲准备质问她的王诗诗心中气焰浇灭了几分。 “丹青小姐感念我上次帮忙寻找苏黯，所以才帮我处理腿上的伤势……” 司马玥又将丹青给她的理由告诉王诗诗。 “这样啊。” 王诗诗回想起那一晚在他们在南府学宫后山寻找苏黯哥哥的经过。 最后他们找到苏黯哥哥了，但因为没有谁关注司马玥，所以就没有告诉她，以至于她后来还在独自寻找。 虽然对司马玥观感不太好，但人家怎么说也帮忙找了那么久，这件事是他们的疏忽。 “是这样啊……没事，你继续坐下吧。”王诗诗挠了挠头，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你，王小姐。” 司马玥诚恳而真挚的对王诗诗躬身行了一礼。 “诶……你不用这样。” 司马玥这般态度，给王诗诗整不会了。 “你去屋里休息吧，就别在这坐了。”王诗诗道。 “没关系，我在这里就行了。” 司马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余光看着苏黯。 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正在和丹青交谈着什么，丝毫并没有关注这边。 一股失落之感从心中涌现。 “行吧，既然你喜欢就在这坐吧，你家里人应该已经得到这边的消息了，他们估计很快就会来接你了。”王诗诗道。 回住处的路上，王诗诗看到已经有家离的近的家长来到了观文学宫，接走他们的孩子。 “或许吧。” 司马玥眼眸一黯，强笑一声。 没过多久。 院子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而后是松了口气的声音。 “苏黯，诗诗，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苏婉带着侯府的人赶来，她走进院子，随之一起的还有的王烈和王夫人。 “诗诗！” 王夫人一进院子，就急急忙忙来到王诗诗身前。 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确认王诗诗没事，王夫人才紧紧的抱住她，喜极而泣。 一旁的司马玥看着紧紧拥抱的母女两个人，心中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回想起自己的母亲。 司马玥失望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放心吧娘，有苏黯哥哥保护我，我没有受伤。” 王诗诗大致描述了一下苏黯是如何伪装自己，在邪修面前演戏，骗过他们的。 对于当时两人那些亲密举止，王烈夫妇没有丝毫不满。而是十分感激，称赞苏黯的急智。 “小黯，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诗诗。” 王夫人紧紧的握着苏黯的手，不时还拿着手帕抹眼泪。 她就育有王武王诗诗这一对儿女，虽然平常对王诗诗严厉了些，以至于王诗诗提起她时，时常撅起嘴说一句“我那刻薄的娘”。 但这一对儿女她都是一视同仁、视若珍宝。 知道邪修入侵观文学宫的事情后，王夫人就一阵担心，尤其是听说死伤了大量学子，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来的路上，她在心中一直祈祷王诗诗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王叔、婶婶，诗诗和我从小关系要好，青梅竹马，那种关头我自然应该尽力保护她。”苏黯道。 “听说当时观文学宫后山甚至有不少六境五境的邪修，多亏了小黯你的急智，临危不乱。” “否则诗诗就真的危险了。” 王烈感激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几个月还那么不着调、荒荒唐唐的小子，现在看起来已经有其父年轻时的风范。 定力、心性、天赋都远非常人可比，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看自己那傻女儿那崇拜的目光，恨不得黏死在苏黯身上。 自家女儿对苏黯的爱慕之情，王烈一直都看在眼里。 如果能把自家女儿嫁给苏黯，王烈是一百个愿意的。 但可惜的是被周文景给捷足先登了。 有周清羽在，自家女儿要想和苏黯有结果，难啊。 如果苏黯脚踏两条船，他这边怎么样另说，周府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时间也快中午了，走吧，午膳咱们回家吃，今日必须好好感谢小黯你，咱爷俩不醉不归。” 王烈拍着苏黯的肩膀，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啊，那侄儿就好好陪王叔喝一顿。”苏黯笑道。 劫后余生，这种时候，确实值得私底下好好庆祝一下。 至于喝酒，这世间还有哪个江湖客不会喝酒不成？ 王烈和苏黯边走边交谈，时不时拍一拍苏黯的肩膀，丹青紧跟在苏黯身后。 王诗诗则一边挽着苏婉，一边挽着母亲的手臂。 众人有说有笑离开小院，往骠骑将军府去。 众人离去后。 院子里一片寂静。 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里还有司马玥坐在秋千上。 是啊，神威侯府和骠骑将军府是世交，彼此之间如家人一般。 苏黯和王诗诗刚刚经历危险，劫后余生，这种时候，作为家人肯定要陪在他们身边。 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被忽略是很正常的。 至于她的家人…… 与其等张姨娘、司马信来观文学宫接自己，倒不如自己走回去算了。 司马玥叹了口气，艰难的从秋千上站起身，拄着个手杖，一瘸一拐的往桃林外走去。 司马玥走的很慢，好一会儿才离开桃林。 走出桃林，便来到观文学宫的一条主干道上。 大道由宽阔而整洁的青石板铺制而成，两旁栽种着香樟等绿植，以及一片片整齐的草坪。 沿着大道一路步履维艰的行走，没走多久，司马玥累了。 腿脚不方便，连走路都困难。 司马玥干脆找了块草坪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看着青石板大道过往的行人。 来来往往都是观文学宫的学子和他们的家长。 一个个从邪修手底逃生的学子，和家长们相互拥抱，他们有说有笑，庆幸自己从可怕的邪修手里活了下来。 司马信现在估计还宿醉在哪个青楼，张姨娘可能还在琢磨如何搞宅斗，让汝南王妃退位，汝南王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 他们就算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估计都懒得来接自己。 四周的热闹和自身的孤独形成鲜明的对比。 偏偏现在自己还是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一句强烈的沮丧之感将司马玥包裹起来，她抱着自己那只完好的腿，一脸落寞的看着地上的草坪。 司马玥没有注意到的是，人群中，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正在往桃林方向走去。 下一刻，那道身影一顿，他看向了司马玥的方向。 那道身影站在原地，看着司马玥。 一阵迟疑过后，他走了过来。 司马玥身前的区域笼罩上一层阴影，她抬起头。 熟悉的黑袍、熟悉的身影。 司马玥落寞的脸色霎时间就明亮了起来。 她隐藏起心中的雀跃，竭力让自己神色显得平静一些。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道谢呢。” 苏黯没有回答她，只是问。 “你的家人呢，没来接你吗？” 他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显得有些沙哑。 “还没有，可能是没收到消息吧，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我。” 司马玥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了，你查案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这次事件的元凶？” “其实我知道一些隐秘消息，我们学宫高层有个邪修的卧底，他和这次事件有关。” “那个卧底就是姚毅，内阁阁老、我们学宫的副祭酒，我亲眼看到他指挥一群邪修。” “就在昨天，我娘还逼迫我嫁给他，让我给他作小妾，她自己就能从他手里获得好处……” “我之所以现在还没回去，原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走路都困难。” “就算丹青小姐给我的疗伤药很好用，但我的体质不行，这条腿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法痊愈的。” “我爹娘是不可能来接我的，我爹现在估计在参加哪个文会，忙着呢，我娘她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还有我弟弟……” 司马玥忍不住将心中的话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给苏黯听。 她告诉苏黯，自己的爹、娘、亲弟弟，没有一个是在乎自己的。 说完后，司马玥心中舒畅了很多。 苏黯静静的听着。 张姨娘对司马玥刻薄，苏黯有所耳闻，但她居然刻薄到这一步，苏黯也是现在才知道。 司马玥在汝南王府，似乎过的很不好。 “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送我回汝南王府？” 司马玥一脸希冀的看着苏黯。 苏黯沉默着，没有回应。 见此，司马玥心中失望渐渐泛起，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主动开口道。 “想想还是算了吧，你还有镇邪司的事务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罢司马玥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学宫外走去。 苏黯看着她步履蹒跚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 他追了上去。 “走吧，我送你。” 第156章 坦白 “走吧，我送你。” 身后，平淡的声音传来。 司马玥身形一顿，她停下脚步，嘴角微弯，笑逐颜开。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司马玥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搭在苏黯的肩膀，另一只手拄着手杖。 苏黯手搭在司马玥的腰间，扶着她慢慢沿着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大道往学宫外走去。 司马玥的身子骨比几个月前清瘦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颇显纤秀，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 周清羽的腰肢也是这般柔若无骨，但司马玥还要更瘦一点。 和她们两个比起来，大概是无忧无虑的王诗诗的身材最丰润，她的脸蛋有些婴儿肥，腰也有点肉肉的。 嗯，这是上午和王诗诗亲密接触之后，苏黯的感受。 “谢谢，麻烦你了。”司马玥轻声道。 她的脸上笑意温柔。 果然你还是放心不下我。 苏黯没有答话。 但司马玥不想放过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她柔声道。 “我方便问问你的名字吗？” “不方便。”苏黯声音很平静。 “哈，那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呢？” “上次你从邪修手中救了我的性命，这次又劳烦你将我送回家。” “不必。”苏黯依旧言简意赅。 见对方实在不想和她说话。 司马玥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这冷漠的态度真让人心凉。 难道就这么一路沉默下去吗？ 不，不该这样。 这是难得的机会。 必须要说点什么。 我想回到你身边，这个要求，以前你或许会拒绝。 但现在，我能成为你的炉鼎，帮助你修行，你会答应的吧。 司马玥不敢确定。 最终她下定决心，开口对苏黯说道。 “你知道吗？” “有一件件事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我曾经，辜负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他满眼都是我的时候，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他的时候，想到他的好时候，我才追悔莫及。” “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贱。” “但是我总是克制不住会去想他，因为他曾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那两个丫鬟以外，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他跟我说。” “人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错误结果，在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就要想好自己最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些，我都明白的。” “时至今日，我已经无意为当时犯下的过错辩解，也无意于将这些错误归咎于其他人对我的影响。” “因为我知道，做出选择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我只想知道，我该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之后，才能挽回他。” “当时他不顾世俗眼光娶我为妻，而现在我只想抛开一切嫁他作妾。” 司马玥微微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道。 “你说……” “假如我这样，还有机会挽回他吗？” 苏黯沉默。 尽管不清楚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司马玥察觉出了端倪。 但她这些话，相当于在直白的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啦。 苏黯停驻身形，司马玥也跟着停下。 风帽下，他眼眸低垂，脸色平静，思绪万千。 最终，在司马玥的希冀的目光中，他开口道。 “有些事，过去了，就意味着已经结束。” 司马玥俏脸上笑意依然不变。 “我也料想到了，当时我做的太过分了，他十有八九会拒绝我的。” “但是，你知道吗？” “有一种很特殊的体质，会出现在女子身上，千年难得一见，它是最好的炉鼎，能助人修行。” “这次在后山，那个卧底在观文学宫的邪修，就是我跟你说的姚毅，听说是一个第六境的邪修。” “他带了很多人来抓我，就是因为这个体质。”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即将被那两个邪修发现，当时我就在想，与其被抓住受辱，不如自尽算了。” “还好，你出现了……” “虽然这个体质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但当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是很开心的。” “因为我身无长物。” “我只是一介庶女，父王是个没有权势的闲散王爷，生母是出生小门小户不受宠的侧妃。” “我没有彪炳煊赫的家世、没有出类拔萃的修行天资，有的时候我在想，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值得他喜欢呢？” “他们说我拥有极阴之体，告诉我我的身体是绝佳的炉鼎。” “我想，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也是我唯一能对他有用的地方了。” “我不在乎成为一个工具亦或是炉鼎。” “我只想陪伴在他身边。” “你说，这样的话……他会答应吗？” 苏黯久久没有回应。 在这寂静的沉默中，司马玥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她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雾气氤氲。 “我知道了！” “我不会再去烦他了。” 司马玥那如同琉璃般的眼睛里，雾气近乎凝聚成实质。 再一次被拒绝，不同于往日。 这一次，她终究没有再失态，强忍着没让眼泪滴落，嘴角依旧带着笑。 “小姐。” 不远处，两道呼喊声传来。 那是小荷和小莲。 他们在王府没有消息来源，还是从其他下人口中得知观文学宫遭到邪修袭击的时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有人来接我了。” “就不再劳烦你送我了。” “我走了，谢谢你。” 司马玥挣脱开苏黯，提起裙摆，对着苏黯行了一礼。 而后她独自朝着小莲和小荷走去。 二人快步来到司马玥身前。 “小姐，您没事就好。” 小莲和小荷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司马玥。 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这次事情闹的很大，听说有一小半的学子都不幸遇害，还好您没出意外。” 小荷拍着规模不俗的胸脯，一脸后怕。 “小姐，抱歉我们来迟了。”小莲告罪道，接着她一脸恼然。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根本没人通知我们。” “夫人不在王府，少爷昨夜去赌坊后，一夜未归，他们都不知道观文学宫遭遇邪修袭击的事。” “没事，不怪你们。” “小姐，您的腿……” 这时，小荷发现了司马玥断掉的小腿，不由得捂着嘴惊呼出声。 “不碍事，已经处理好了，再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好。” “小姐，我们快点回王府吧，这段时间您就别再来观文学宫了，待在府里我和小荷好好伺候您，早点让您痊愈。” 看着左右这一对满脸关切和担忧之色的双胞胎丫鬟，司马玥心中涌现一抹温暖。 还好还有她们陪着自己。 “那小姐我们走吧。” 小莲和小荷一左一右搀扶着司马玥。 上王府马车前，她最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苏黯。 他站在不远处。 他的脸庞被风帽所遮掩，司马玥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马车缓缓启动，出了学宫，一路从官道驶入京城。 车窗帘子打开。 司马玥手肘拄着窗沿，托着腮，怔怔的看着沿街的景色。 风灌了进来，她的一头青丝在风中飞舞。 “小姐您怎么了？”小荷看出了司马玥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在想一些事情。”司马玥道。 “是不是和世子有关？”小荷小心翼翼的问。 “没错，确实和他有关。” 在小荷和小莲面前，司马玥没有隐藏什么。 小荷顿时就猜想，会不会是世子又拒绝了小姐。 她刚准备劝说些什么。 司马玥率先开口道。 “我没事的，小荷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司马玥脸色沉默，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司马玉说的没错。” “修为、实力……” “或许，只有实力，越来越强的实力，才能真正让我……” “重新得到他。” …… 与此同时。 骠骑将军府。 膳厅。 苏黯苏婉，以及王烈夫妇和王武王诗诗六人，正围坐在一个黄花梨木的圆桌旁，享用着午膳。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各种珍馐齐聚。 苏黯和王烈坐在一起推杯换盏。 “没想到啊，你小子外表看起来文文雅雅，酒量却不低啊。” 王烈喝的满面红光，满意的拍着苏黯的肩膀。 他的酒量极佳，但苏黯也不遑多让。 王烈还想让着苏黯看起来不像能喝的样子，让着他一点，但对面居然能让他喝尽心。 “男子总归要学会喝点酒的。”苏黯微笑道，他陪着王烈喝了不少，以至于他的脸色也有些涨红。 王烈对苏黯这句话很满意。 但他不满意的是，王诗诗一直坐在苏黯身旁，时不时给苏黯斟酒夹菜。 王烈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这傻闺女，一心只想着她的苏黯哥哥，都不知道关注一下自己的老子。 王夫人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估计他们在观文学宫也是这么亲密，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已经有确切消息神威侯府将和周府联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订婚日在即，这一个月来苏黯不和周清羽在一起，反而天天和王诗诗待在一块。 但王夫人觉得他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他们天天黏在一起，周府会怎么想？ 就怕周府因此感到不满，和神威侯府产生间隙。 王夫人是最不看好苏黯跟王诗诗的，她不认为苏黯会放着娴雅淑静、知书达理的周家长孙女不娶，反而看上自家愚蠢的闺女。 但是想到上午发生的事，犹豫了半晌王夫人终究没有开口扫了闺女的兴。 她这傻闺女，现在估计还抱着幻想苏黯和周清羽能退婚吧。 还是太天真了。 关于苏黯的事，王夫人前不久和王诗诗聊过。 王夫人看出了王诗诗对苏黯实在是一片痴情，于是暗示她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达成目的。 王诗诗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居然准备慢慢用自己的真心打动苏黯。 王夫人也不好说的太明白，毫不掩饰的教唆女儿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这样总归不太好。 不过你和周清羽比本就没有优势，又不敢豁出去给人下药，凭啥觉得只要陪伴在你家苏黯哥哥身旁他就会选择你呢？ 正觥筹交错间。 忽的，苏黯放下酒杯。 他的两具身体都是由一个意识掌控，之所以能分别处理不同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心两用罢了。 故而当发生了某些事情，让他的心境剧烈波动之时，苏黯的一心两用就会受到影响。 司马玥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他没有察觉，但这不重要。 重点是极阴之体。 司马玥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体质？ 他一直不知道。 也是，前世她失踪的时候，自己还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而这一世直到现在他境界也不高，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出来。 极阴之体是特殊体质的一种。 只要是特殊体质就很罕见，基本上都是百年甚至千年都难得一遇。 比如说苏婉额心的火焰印记，就是未觉醒火灵道体的标志。 火灵道体拥有者往往天赋极佳，亲近火元素，是天生的火术师，哪怕修武习剑，苏婉也能很轻松掌握所有的火系术法。 比如前世和苏黯有过纠葛的某位红颜，拥有幽冥之体，这是一种极其适合修行邪道功法的体质，天生能掌控天地间至阴至邪的幽冥火。 关于极阴之体。 包括苏黯在内绝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炉鼎体质。 但，这个体质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苏黯隐隐记得自己前世看过这种体质的记载，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不过侯府应该有相关的记载。 而司马玥，想以极阴体质为筹码，再次回到他身边。 不求为妻，只求作妾。 甚至甘愿成为他的炉鼎。 尽管苏黯内心不想再和司马玥有牵连的想法一直很坚定，但那一刻，他的心中还是升起了犹豫与不忍。 苏黯的犹豫不是因为极阴之体。 他拥有前世的剑道造诣、拥有出类拔萃的术道天赋，拥有君上的《七极剑诀》，拥有初代剑首的《阴阳灵身法》，以及侯府的资源。 极阴之体的炉鼎功能对他来说确实有效果，但也非必须。 而且就算答应了对方，苏黯也不会将她当作炉鼎对待。 因为他的记忆深处，始终有那么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 真正触动苏黯、让他犹豫的，是司马玥卑微的态度。 那一刻，他也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绝情了？ 只是，他又想到。 他现在对司马玥心怀不忍，同情于她。 但又有谁，可怜前世的自己呢。 前世成亲那几年时间，苏黯对司马玥极尽卑微与讨好，换来的又是什么。 而后南疆之乱，神威侯府分崩离析，司马玥失踪，他和苏婉逃亡至北疆。 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又有谁来同情他？ 苏婉死后，他背负着她的尸骨，寻找缥缈的复生之法时，又有谁垂怜他？ 还有那老家伙，他为何连婉儿都要算计？ 苏黯揉了揉眉心，只感觉心乱如麻。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回侯府查阅古籍。 他总觉得极阴之体，不止炉鼎那么简单。 “王叔，侄儿有些头晕，估计不能陪您喝了。” 苏黯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 刚好他确实喝的有点多，再喝就真要醉了。 “喝不了了？没事，头晕就下去休息吧。” 王烈不但没有因此感到不满意，反而松了口气。 苏黯陪他喝了这么久，这酒量都没见底。 他真怕到时候自己反而比不过，还得靠修为硬扛，那就丢脸了。 “你也别喝了，你忘了你的身体……今天就到这吧……” 王夫人对王烈说道。 “我之前怎么说也是七境武修，虽然现在气血滑落，但这一点点酒对我能有什么影响……” 王烈一脸不以为意。 “行了行了，把酒收走，还有你们两个，扶世子回房休息。” 王夫人唤来两个侍女，准备带苏黯去厢房休息。 王诗诗顿时就站了起来，将那两个侍女拦住。 “苏黯哥哥你要不就去我房间睡一晚吧，刚好睡到晚上还能在府里用膳。” 王夫人没好气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黯是要订婚的人，你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叫人家去你房间里睡，还知不知道一点礼义廉耻？” 这种话你要说也得是私底下说啊，这大家都看着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诗诗捂着头，一脸委屈巴巴的道。 “娘你说就说吗，干嘛还打我。” 果然，刚刚还抱着自己哭的眼泪哗哗的娘亲，现在又变的如往日一般了。 她那刻薄的娘啊，什么时候能对自己温柔点。 最后苏黯还是婉拒了王夫人让他留在骠骑将军府的提议，回到了神威侯府。 侯府书房。 苏黯在一排排摆放着古籍的书架上寻找。 这些书籍，或记录着上古秘闻，或记录着大陆一些重要纪事，或记录着一些比较隐秘罕见的知识。 他沿着书架的顺序，一本一本翻阅查找着古籍。 “天生刀骨、天生剑心……风灵道体、雷灵道体、火灵道体……” “天妒之人……天眷之人……天生福源深厚……” “幽冥之体……” “极阴之体……找到了。” 最终，苏黯在一本古籍末尾最后几篇，成功找到了关于极阴之体的记载。 “极阴之体，只出现于女子身上，该体质的拥有者天生元阴雄厚……” “男子与之交合，辅之以采补或双修之法，大有裨益，为最顶级的炉鼎……” “极阴之体与阴煞之气亲和力极高，甚至超过幽冥之体、黄泉道体等体质……” 古籍中，详细介绍了极阴之体的特点。 以及记载了十几位极阴之体拥有者的生平。 大部分极阴之体拥有者，在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拥有这种体质的时候，就被大修士发现，成为炉鼎，充当采补的工具。 小部分极阴之体拥有者修炼了邪道功法，而这一部分人基本全部都成为上三境修士。 其中有一位极阴之体拥有者的生平，引起了苏黯的注意。 “赵燕，极阴之体，修炼邪道功法《阴神法》，其四境之时，于魂寂山脉遭遇识灵，与之融合，而后性情大变，喜好奸淫男子，屠戮城池数座，被当代浩然之“尺”镇杀。” 识灵，这种阴物虽然罕见，但苏黯并不陌生。 魂寂八王中的上叁·锦山王，便是一位识灵。 识灵是诞生于众生情绪和灵识中的阴物，掌管生灵的七情六欲，他们有个特点是能和人或妖融合为一体。 锦山王作为识灵中佼佼者，更是熟练的掌握了名为“七罪”的权柄。 魂寂八王上三王中，上壹最为神秘，是元鬼时期唯一存活下来的阴物，实力深不可测；上贰·邙山王：魇，世间最强大的梦魇，常年沉睡于魂寂山脉的邙山上，喜好是制作梦境。 而上叁·锦山王：姽婳，她是前世魂寂八王中唯一一位能自由行走在大陆的王。 对此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姽婳是如何突破魂寂山封天绝地大阵，来到外界的？ “锦山王销声匿迹了上千年，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但是前世她突然现身于世间，而且还能自由行走在外界。” “前世她第一次现身是什么时候？” 苏黯努力回想。 锦山王前世在大陆还算规矩，没有制造过大规模的屠戮事件，也正因如此，并没有招致人族高阶修士的大力讨伐。 当然这也和她行踪极其隐秘有关，想找到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苏黯前世和锦山王打过交道，但是不多，没有交手的经历。 “前世锦山王刚现身的时候，她的实力似乎比较衰弱，完全不能和巅峰时期相比。” “但在后来，有一次，她甚至和老家伙过了几招，而后安然逃脱。” “也就是说，她现身以后，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找机会恢复实力。” “她第一次现身的时间是……那时候，自己和婉儿刚逃到南疆不久。” “也就是侯府毁灭之后的几个月。” “而司马玥在侯府毁灭那一晚莫名失踪，甚至前世自己找了一段时间都没找到。” “难道……” 苏黯心中顿时升起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 第157章 梦 苏黯揉了揉眉心，心中为这个大胆的想法感到荒谬。 “人或妖和识灵结合以后，记忆和修为都会融合在一起。” “虽然这不是夺舍，但若是二者在实力或者位格间差距过大，融合以后必然是以强大的一方为主导。” 苏黯坐在桌案后，仔细观看着那位与识灵结合的阴煞之体拥有者的生平。 “就像这个赵燕一样，她的修为只有四境，与之融合的识灵，修为比她要更强不少，故而二者融合后，其心性偏向于那位识灵。” “所以她才会变得喜好奸淫男子，并屠戮城池，最后被人族高手所杀死。” “倘若司马玥和那位锦山王融合……” 司马玥和锦山王比，就如同萤火与天空之皓月。 锦山王拥有八境的修为、数千年的阅历。 但司马玥年纪不过二十，修为更是只有一境。 “所以她们若是真的融合了，最后的结合体展现出来的心性、习惯和行事风格，会几乎完全和锦山王一样，而看不到多少司马玥的影子……” “司马玥所在乎、珍视的东西，或许在拥有几千年阅历的锦山王看来，十分的可笑。” “这和夺舍也没什么区别。” 一股由衷的烦躁从心中涌现而出，苏黯将古籍合上，“啪”的一声扔在了桌案上。 他不清楚这股情绪的由来。 是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自以为已经熟知的未来走向出现偏差。 还是说，他对司马玥最后的下场产生了不忍？ 亦或是，二者皆有之。 苏黯心中想了很多东西，但最终脑袋中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想着想着，中午和王烈喝酒，遗留的酒劲带来的倦意上涌。 苏黯强提起精神，又从书架上找了一本记载魂寂山八王的古籍翻阅起来。 “锦山王，魂寂八王之叁，无大规模屠戮人、妖族记录，无被情绪反噬迹象，掌握权柄“七罪”，可大幅度惑乱人的心性……” 锦山王姽婳，她的行事风格和绝大部分阴物都不同，和同族的识灵也有很大区别。 绝大部分阴物天性嗜血嗜杀。 识灵虽天生灵智健全，没有这些问题。 但他们诞生于情绪和灵识中，掌控情绪的同时，也常常被其反噬，故而时常被“暴怒”“色欲”“暴食”等影响。 不过锦山王对七罪的掌握极其完美，自身并没有受到反噬，所以她其实和人族妖族没有什么区别。 其行事风格偏向于守序邪恶。 “锦山王是什么时候盯上司马玥的。” “她这一千年来又藏在什么地方？” 苏黯打了个哈欠，不断涌起的倦意让眼前的文字变的模糊。 最终，在翻阅着古籍的途中。 连苏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一头趴在桌案上，陷入沉睡。 …… 另一边，镇邪司衙门。 在赵俨亲自带队下，很快观文学宫的邪修袭击事件便水落石出，查清了来龙去脉。 罪魁祸首是内阁阁老、观文学宫副祭酒姚毅，他是暗影在大晋的卧底。 姚毅并非一直作为暗影的卧底潜伏在大晋朝堂，而是十年前刚进入内阁议政时，和邪修接触被策反，才加入的暗影。 姚毅加入暗影的原因也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他从年轻时便风流成性、好色如命，他虽然是中三境术修，身体长时间受天地灵气洗涤浸润，十分健康。 但因长期不知节制，再加上年事已高，姚毅最终丧失了男性能力，患上了不举之症。 他不断寻找名医，用尽各种方法都未能恢复。 丧失作为男性的尊严。 这对好色如命的姚毅来说，是一件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他一直在寻找补救之法，十年前偶然一次机会，他听说了邪道功法《采补法》可以恢复他的身体功能。 所以他暗地里联系上暗影，并从他们手中获得了《采补法》的修炼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他发现确实卓有成效。 于是姚毅不但加入了暗影，后续更是凭借《采补法》晋升成为了六境术修，成为了暗影长老。 姚毅作为一名内阁阁老兼观文学宫副祭酒，位高权重，参与整个大晋的重大政务决策，以及掌管观文学宫的教育事务。 这些年来，他小动静不断，经常会为暗影提供一些重要的情报，但是并没有做出一些容易暴露的大动作。 再加上其行事风格十分谨慎，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他已经被暗影策反。 而这一次，姚毅不惜暴露身份，目的则是围杀整个观文学宫的学子，将大晋年轻一代的术修精英屠戮殆尽。 如果不是秘境中的那位黑袍人前来学宫报信，估计这次就真让对方得逞了。 饶是如此，这一次邪修袭击事件，观文学宫依旧损失了一位六境教谕和多位五境四境教谕，以及三成以上的学子。 而暗影一方，驻扎在京城的四位长老，只有姚毅和其下属运气好逃了出去，其余三位长老和他们麾下的邪修，全部伏诛。 暗影在京城的力量因为这次的事件衰弱到了极点。 镇邪司衙门。 一个玄字镇邪使堂口中，唐雁和手下的黄字镇邪使待在一起，讨论着这次袭击事件。 “这个案件有一个疑点。” 坐于首位的唐雁道。 “观文学宫对邪修的防范意识一直很强，就算姚毅是观文学宫副祭酒，这场围杀想要瞒过其他人的耳目，也非他一人能办到。” “头儿你是说除了姚毅和他自己手下那些邪修以外，观文学宫还有其他卧底？” 一名黄字镇邪使问。 姚毅麾下那些堂主舵主，有几位被他安插在学宫做事，但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这些人在学宫的职位都是他的直系下属。 “清羽，你来说吧。”唐雁道。 作为周清羽在浩然的前辈，唐雁还是很注重培养她的，每次办案，抓捕邪修消灭阴物的时候，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而且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恰好是周清羽的观点。 其余数位黄字镇邪使都看向周清羽。 这位周府大房长孙女刚开始加入他们这个堂口的时候，他们都感到很荒谬。 一位诗书礼达的大家闺秀，怎么也和他们这些追查断案的镇邪使扯不上关系。 但这段时间周清羽的表现折服了他们，经过这两个多月，她近乎脱胎换骨。 她办案时的勇敢、果断和缜密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周清羽目光扫过眼前一众同僚，开口道。 “这次实践考核，由姚毅和一位观文学宫司业，这两个六境修士带领他们手下的教谕组织、监管。” “这位司业掌管观文学宫所有寅字学堂的教学事务，在学宫里的地位和权力不比姚毅逊色多少。” 在众多同僚面前，周清羽表现的从容大方，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她将自身观点娓娓道来。 “并且他和姚毅在观文学宫因为治学理念的不合，一直以来矛盾重重。” “按照观文学宫考核的相关规定，在实践考核前一天，他们二人都会分别派遣人手先行前往后山布置考核现场。” “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两人互相监督，防止有人恶意破坏考核，也拥有防范邪修的功效。” “但邪修既然在这位司业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提前，布置完了围困后山的阵法，那就说明这位司业手下的教谕中，也有暗影的卧底。” 周清羽继续说出自己的分析。 “这次所有阵亡的教谕尸骸都已经被收敛，这些人中，有那位司业，以及其手下大部分教谕。” “唯独缺少了一位教谕。” “那卧底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一位黄字镇邪使道。 “他和其他卧底一样，跟随姚毅一起跑了，所以没能找到他的尸骸。” 这样一来一切都合情合理。 “未必如此。” 周清羽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之前的观点确实如此，但假如那位缺少了的教谕，并非是卧底，只是他战死后尸体被姚毅等人故意带走。” “他想借此，让我们误以为观文学宫内部已经干净了，实则还有一位邪修隐藏在观文学宫。” 闻言，众多黄字镇邪司都是心中沉吟思索起来。 “的确有可能。” “确实可能如此。” “邪修狡诈不得不防，是该加大力度排查。” 能入镇邪司的都不是庸人，众黄字镇邪使听完周清羽的分析后，都反应了过来。 这时，身为玄字镇邪使的唐雁接过话头。 “周清羽的分析我认为有道理，我们应该重点关注那几位幸存的教谕，或许，卧底就藏在他们中间。” “这次幸存的教谕只有五位，修为在四境五境不等。”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看了眼身边的周清羽。 这五人当中，有个人是周清羽的二叔，周文若。 但是目前周文若表现出来的嫌疑不高。 一方面，他是周大学士的弟弟，这样的身份天生比别人多一层安全性。 而另一方面，周文若在邪修袭击时，为了保护苏黯和王诗诗撤退，身受重伤，直到现在还在昏迷，躺在床上休养。 按常理来说，周文若如果是邪修卧底，他不可能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杀死神威侯世子的机会。 毕竟神威侯可是暗影的心腹大患，多次击杀暗影长老。 “不过这些幸存的教谕都是值得我们尊敬英雄，他们为了掩护学子撤离身受重伤，我们不能让他们心寒，对他们的调查需要从长计议，且不能把他们将罪犯对待。” “这件事我会禀告都指挥使大人，最终如何还得看都指挥使大人的意思。” “但这个事最终可能会落在我们堂口，你们这段时间记得先查阅清楚他们的生平资料。”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散会。” 众镇邪使离开后，唯有唐雁和周清羽还在堂口。 “清羽，这次调查你叔父，就由别人来吧。”唐雁道。 周清羽知道这是为了避险，于是她点了点头道。 “好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唐姐，我叔父他不可能会是邪修的卧底，希望同僚调查他的时候，尽可能别对他造成困扰。” 除了周文景和司雪，整个周家她感情最深的就是这位二叔，童年时父亲母亲经常因为职务不在家，都是周文若陪伴她。 “放心吧，他的嫌疑也不大。”唐雁笑了笑道。 “但是也不能马虎，不管怎么样，对待邪修和阴物，我们的工作必须得细致认真。” …… …… “苏黯，你确定你能驾驭得了魔剑？” 冰冷不带着一丝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地下墓室中。 身穿白衣的俊秀剑客闭目盘坐于蒲团上，周身精粹而磅礴的剑意化作实质具现，宛如一条条白色游龙般守护在他的四周。 白衣剑客的膝间，横放着一柄通体漆黑无一分杂色的诡异长剑，长剑上浓郁的煞气化作实质，正不断侵蚀着白衣剑客的护体剑意。 他的身后站立着一名身穿黑袍的年轻女子，女子没有戴风帽，露出雪白发的长发，血红的眼瞳，和一张绝美的脸庞。 白发女子虽然面若桃李，然冷若冰霜。 其身上的冷意并非生人勿近的冷漠，而是一种不带一丝情感，仿若木偶般的冰冷。 “放心，我有把握。” 白衣剑客正准备炼化手中桀骜不驯的黑色长剑，忽而他看向墓室的大门口。 “有人来了。” 白发女子看向大门方向，周身一道道幽紫色的火焰涌现而出。 火焰颜色深邃，宛如幽冥中绽放的烈火，温度不高，但却将虚空燃烧的扭曲起来。 两人面朝墓室大门处，心中警惕。 一道空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个女子，身段窈窕，一身典雅的玄色古服，古服上绘着繁复玄奥的纹路。 行走时，她双手交叠于腹间，脚步优雅。 她的脸庞被一团迷雾遮掩，当有人直视这一团迷雾的时候，却仿佛能从中体会到一道道情绪。 暴怒、贪婪、色欲、傲慢、暴食、嫉妒、懒惰。 “这是……七罪的气息。”白衣剑客微微皱眉。 “这是锦山王——姽婳？” “神威侯之子……以及暗影大司命的亲传弟子。” 锦山王看着眼前这对男女，似是没想到他们会在一块。 她的声音缥缈而恢弘，仿佛从天际传来。 “你也是来抢夺魔剑的？” 白衣剑客目视着她，手握长剑，周身剑意涌动，蓄势待发。 “魔剑于我无用。” 锦山王声音依旧淡然而缥缈，说完这句话，她便自顾自从二人身边经过，朝古墓深处走去。 白衣剑客松了口气。 然而即将离开墓室时，锦山王的身形顿住，她微微转过身。 她的脸庞被迷雾所遮掩，但白衣剑客却隐隐感觉她在看着自己。 “从古至今能驾驭魔剑者寥寥无几，如果你想真正驾驭魔剑，就去往古墓最深处一趟，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后，锦山王不再停顿，起身离去。 白衣剑客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让我去古墓深处？是陷阱，还是……” “你若想去，我陪你。”白发女子声音冰冷，惜字如金。 “算了，还是先去找阴神草吧。” 白衣剑客耸了耸肩。 “我可不想你半路魔阴突然又犯了，驾驭魔剑的事以后再说。” 朦朦胧胧间，这些声音在耳畔变得缥缈，迅速的离自己而去。 取而代之是一阵熟悉的少女清脆声音。 “苏黯哥哥，苏黯哥哥？” “起床啦！苏黯哥哥。” 王诗诗站在苏黯身旁，轻轻拍着苏黯的手臂。 苏黯猛然惊醒，从桌案上抬起头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己这是翻阅古籍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梦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苏黯哥哥，你累了怎么不去床榻上睡啊，趴桌上多不舒服。”王诗诗道。 苏黯看向窗外，已经是日沉西山、夕阳西下。 他这一觉，睡了一下午。 “诗诗，你怎么来了？” 苏黯脑子有些昏沉，估计是睡了太久，苏黯现在不仅没有很清醒，反而无精打采。 “苏黯哥哥我来找你啊，我爹叫我来喊你去我家用晚膳。” “不过清羽也来了，她来侯府找你。” 周清羽？ 她也来了。 仔细想想，这一个月他们就见过一次面。 就连今天上午发生那么大的事，周清羽也没来看望他们。 估计又是忙着调查上午的案件。 心中涌现出些许淡淡的失望。 苏黯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你去跟她说，让她稍等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他现在实在没精神。 王诗诗凑近苏黯，小巧玲珑的鼻翼动了动，嗅了嗅苏黯身上的味道，也是点了点头。 “苏黯哥哥你身上还有一点点酒味，是该去沐浴一番。” 苏黯回到房间，丹青已经放好了热水。 “世子，您看起来很累，要不奴婢替您搓搓背？”丹青问。 “你还会这些东西？”苏黯有些惊讶。 “因为是要调来京城侍奉您和小姐，所以在南境的时候我和绯月就学了怎么伺候人。” “行，那就拜托你了。” 苏黯脱了衣服，将身子泡进木桶中滚烫的水中。 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丹青是他的贴身侍女，未来注定了会成为他的妾室，无非早晚的问题罢了。 除非他像某些癖好独特的贵族一样，喜欢将自己的侍女和妾室和别人互换。 丹青拿着毛巾，蹲在苏黯身后，开始替苏黯搓背。 苏黯的背很宽阔，肌肉线条柔和，既不像一般的术修那段瘦弱，又不像体修那般肌肉虬结、身材壮硕。 符合剑修的标准身材。 不知道是不是木桶里不断蒸腾起滚烫的雾气的原因，丹青白皙清冷的脸蛋染上些许红晕。 浸泡在热水中，身后还有个俏丽侍女搓着背。 苏黯的疲惫慢慢得到释放。 今天的丹青有点奇怪，但苏黯没有过多关注这一点。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着前心心念念的锦山王，梦中就出现了。 那个梦中发生的场景，是苏黯前世少有和锦山王接触的经历。 自古以来，大陆出现过很多品质极高的宝剑。 像苏婉现在的佩剑“玉龙”和苏黯现在的“墨元”，虽算不上最顶尖，但都是当世名剑，可排在剑器的第一梯队。 而要论那把剑站在剑道之巅。 非魔剑莫属。 然而，古往今来尝试驾驭魔剑者，十之有九失败而后走火入魔，哪怕成功者后续也多在煞气的侵蚀下，性格逐渐扭曲嗜杀，最后完全入魔，成为魔剑的傀儡。 这把前世一直陪伴自己的上古神剑。 苏黯也是吃尽了不少苦头才得到了它的认可。 嗯，他最后还是没有听信锦山王的话去往古墓深处。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还算是敌对阵营的人物，她无缘无故给予自己那些提醒，苏黯没理由听信。 现在想来，她那时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 古墓深处，的确藏着驾驭魔剑的捷径。 而她之所以给予自己提示，是因为自己和司马玥的纠葛，短暂的影响到了她。 这样确实解释的通。 “唉。”苏黯叹了口气，有些恼然的揉了揉眉心。 沐浴完后，丹青替苏黯穿衣。 洗了个澡确实精神足了很多。 但司马玥的事和周清羽的事交织在苏黯脑海中，让他心里依旧难放松下来。 一方面，苏黯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处理司马玥的事情。 她是什么时候被锦山王盯上的，锦山王和其麾下的王使现在又在何处？ 对这些，苏黯一概不知。 或许，该抽空去找一趟国师。 前世和她关系闹的很僵，这一世有些事情可以尽早避免。 至于另一方面。 周清羽现在一门心思扑在镇邪司的事务上，她对这些事务过于投入，以至于连王诗诗也冷落了。 她和自己保持距离苏黯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有约定在。 但王诗诗作为她的好友，遭遇了这般危险以后，她却没有来看望王诗诗。 难道在她心中，镇邪司的案子就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158章 愤怒 沐浴完后，苏黯便准备去见王诗诗和周清羽。 下人来传信，二人已经在书房等待。 苏黯带着丹青一路来到书房。 苏黯进入书房内，丹青则在门外守着。 苏黯刚一进去，一道身影就迫不及待从旁边窜出，拉着丹青的手臂将她带到一边僻静的游廊上。 “怎么样怎么样？” 绯月搓着手，满脸探究与好奇。 “我按你说的做了……”丹青道。 “然后呢然后呢？” 丹青抿了抿唇，“然后就……为世子搓了背，再帮世子穿好了衣服。” 以往这些基本都是苏黯自己做的，前世他就没习惯被人伺候，重生后保留着习惯，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搓了背，这就没了？” 绯月双手扶着丹青的双肩，微微瞪大眼眸，难以置信。 “没了啊。”丹青摇了摇头，一脸困惑。 “就搓个背而已，还能干啥。” “不过……” 倒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想到这里，丹青冰冷的脸蛋微微解冻，染上些许嫣红。 “青儿你太傻了。” 绯月一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男子在泡澡的时候，往往都是身心最放松的关头。” “这也是女子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你要是趁着这个时候上，肯定能行。” 丹青没有说话，她有些怀疑。 她和绯月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见她和哪个男子有过恋爱经历啊。 她的建议，真的可靠吗？ “书上都是这么说的。”绯月信誓旦旦。 “你想啊，人家都脱光泡在木桶里面了，这时候你想做点什么岂不是很方便？” “世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只需要将衣领往下拉一拉，浑圆半露；或者故意将自己弄湿身，把自己姣好的身材显露出来，再稍微撩拨一下，世子就容易一柱擎天。” “然后就可以……嘿嘿嘿。” 绯月一脸暧昧的笑。 “你在说什么胡话……” 丹青红着脸捂住绯月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这些虎狼之词。 绯月将她的手拿开，一脸严肃认真。 “我知道你脸皮薄。” “但青儿你要想，世子还是处诶，你现在要是捷足先登了，那世子的第一次就是你的。” “你想啊，这可是你们的第一次啊。” “第一次！” 绯月束起一根葱白剔透的玉指，在丹青面前晃了晃。 丹青眸光微微荡漾，轻轻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没说。 “下次有这种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 “小姐将你调到世子身边的时候，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未来要给世子做妾的。”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如果世子肯开恩放你走，你还是能离开世子身边的。” “我当然……愿意” 丹青微红着脸，声如蚊呐。 女子都有慕强心理。 尤其是苏黯这段时间经常指导她剑术，让她对剑意的领悟进展颇为迅速。 丹青对苏黯剑道造诣的恐怖有一个十分清晰的认识。 苏黯在她心中的形象也逐渐变的高山仰止起来。 再加上苏黯容貌丝毫不差，反而颇为俊秀。 丹青没有理由不愿意。 “既然你愿意，下次就该主动出击。” “不要害羞，要勇敢的握住世子的把柄。” “绯月，不要再说了！” 丹青脸蛋越发的烫，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鲜红欲滴。 “青儿，越早成为世子的妾室，对你来说越好，就算是妾室的位置，外面也有很多妖艳贱货盯着。” “我知道你对撩拨男子没经验，不过我可以教你。” 绯月握住丹青的手，认真的道。 “刚好最近我从书上学了很多姿势，你要是用上，肯定能让世子欲火焚身。” “绯月，你闭嘴。” 丹青一脸羞恼。 她打断绯月的动作，缚住她的双手，将她反身按在游廊的柱子上。 “青儿我这是为了你好。” 绯月仍不死心。 “你还说！” 丹青彻底恼了，一只手按住绯月背在身后的双手，另一只手在绯月腰间一阵挠。 “青儿我错了，放开我，好痒……” “错了错了，青儿……” 敏感部位遭袭，绯月止不住的笑，开始挣扎起来。 但术修力量怎么可能和武修比。 无论绯月怎么挣扎，都被丹青轻松压制。 丹青将绯月死死按在柱子上，面无表情挠着绯月的腰。 让你下次还这么口无遮拦。 “你们……在干什么？” 一阵疑惑的声音传来。 丹青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连忙松开绯月。 二人身后，苏婉一脸黑线的看着她们。 她方才看到。 丹青将绯月按在墙上，绯月身体在挣扎、嘴上也说着不要，但怎么看都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大白天的你们在这里嬉嬉闹闹成何体统？” “绯月，是不是你又做什么事惹丹青生气了？” 苏婉看向绯月，俏脸严肃。 以苏婉对这两人的了解，肯定是绯月又调戏丹青，她看见丹青脸上红晕未消。 “小姐，奴婢知错，下次奴婢一定注意影响。” 虽然苏婉没有将矛头对准她，但丹青还是第一时间开口认错。 绯月则不然的，她一个闪身来到苏婉身旁，可怜兮兮的开口道。 “小姐，奴婢也没有调戏青儿，奴婢一直安安分分的，只是想教教青儿怎么才能好好伺候世子而已。” “但是青儿太害羞了，抹不开脸……” 哦，这样啊。 绯月肯定没她自己说的那么规规矩矩，估计又想对丹青动手动脚，不然丹青也不会将她按在柱子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 绯月这么做也没错。 丹青已经待在苏黯身边几个月了，两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该督促一下。 侯府高手如云，苏婉却单单想安排丹青和绯月这两个年轻貌美又有天赋的女子给苏黯当侍卫，难道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丹青，你也跟在世子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你还是完璧之身，是不是你对世子有什么意见？”苏婉问。 丹青连忙摇头解释。 “不是的小姐，奴婢对世子其实……” 丹青话说到一半卡壳了，接下来的话，脸庞薄的她在苏婉面前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什么，说出来啊？” 绯月唯恐天下不乱的追问。 看着丹青满脸通红的模样，苏婉出声道。 “好了好了，绯月你别再起哄。” “其实世子这段时间，一直醉心于修行，他对男女之事好像不怎么热衷，也没有对奴婢提出过那方面的要求。” 丹青解释道。 “世子这样的年纪，居然对男女之事不热衷，难道……” 绯月心中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下一刻，她的脑袋被苏婉重重的敲了一下。 “再多嘴一句，把你也送给世子暖床。” 把我也送给世子暖床，加上青儿一起。 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绯月捂着脑袋想道。 “丹青，晚上你主动去跟世子试试。” 苏婉看向丹青说道。 “啊？” “你不愿意吗？” “没有……” “你跟在世子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什么性格你不会不明白。” “跟在他身边，他不会辜负你的。” “等你们发生关系后，我会把你抬成妾室，你再为世子生个一儿二女。” 苏婉循循善诱。 “到时候你就可以在侯府享受世子的疼爱和荣华富贵。” “好吧……我晚上去试试。” 丹青尽管觉得这样很羞耻，但她从来不会忤逆苏婉的意思。 其实对于苏黯，她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一直能跟在世子身边保护他，这样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 书房。 金色狻猊的香炉被点燃，散发着淡淡檀香，让人心旷神怡。 苏黯推门而入，房间内两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王诗诗一身淡粉色齐胸襦裙，裙摆上绣着着菡萏的图案。头发束成双发髻，颇显娇俏可爱。 周清羽穿着镇邪司的服饰，修身的黑色飞鱼服，披玄色披风。 让原本娴雅淑静的她此刻更显英气。 在周清羽身上，苏黯目光多停留了一会。 好不容易来侯府一趟，还穿着镇邪司的服饰。 苏黯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周清羽穿常服的模样了。 “清羽，你上午怎么不来看望一下我们，我和苏黯哥哥遭遇了邪修，当时可危险了，还好苏黯哥哥聪明，不是我们就要回不来了。” “抱歉啊诗诗，上午我们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实在脱不开身。” 周清羽俏脸上带着歉意。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一个是好姐妹，一个是未婚夫，经历这么危险的事，自己确实该第一时间去关心一下他们的安全。 奈何上午实在忙的团团转，在从同僚口中听到二人没事的消息后，便打消第一时间去探望二人的念头。 而是等到现在忙完镇邪司的事务，下班以后，才决定先来侯府看苏黯，再去骠骑将军府看王诗诗。 “这段时间你都好忙啊，我们都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王诗诗道。 “清羽你这几天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还有苏黯哥哥去洛河的画舫上玩。” 周清羽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段时间都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于是婉拒道。 “诗诗，我这段时间都挺忙的，可能抽不开身。” “那好吧。” 王诗诗有些失望。 清羽去镇邪司以后，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都变得有些生疏了呢。 苏黯走了过来，在两人对面的桌案后坐下。 周清羽这么久没见苏黯，其实心中也颇为思念。 平时有司内事务在身，一直忙着还好一点。 但现在见到苏黯，心中顿时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 又想起两人之间的约定，王诗诗还在一旁，她将这些想说的话埋在心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黯主动出声询问。 他声音淡然，俊秀的脸庞上也一片平静。 看起来就像是在面对陌生人时的态度一般。 唉，果然苏黯哥哥和清羽关系还是太冷淡了。 自己和清羽这么久没见都有些生疏。 苏黯哥哥和清羽关系本就一般，现在关系肯定更生分了。 错过了上午的机会，王诗诗现在也隐隐意识到了，自己和苏黯哥哥似乎不太可能了。 也就是说最后大概率清羽会和苏黯哥哥在一起。 王诗诗并不怪周清羽，毕竟她也是被迫的。 相反她对周清羽还颇为感激，她和苏黯要订婚了，还愿意为了自己刻意疏远苏黯哥哥。 不愧是自己的好姐妹。 反正自己和苏黯哥哥都不太可能了，清羽之后大概率要嫁给苏黯哥哥。 她和苏黯哥哥之间太生分也不太好。 “就是来看看你和诗诗的情况，抱歉上午镇邪司的事务繁重，没能第一时间来看你们。”周清羽道。 “嗯，公事为重，来看望我们改日便可。” 苏黯的声音很平淡，周清羽拿不准他是真这么想，还是在反讽。 她隐隐觉得，苏黯心中好像有些不满。 这段时间和他保持距离，是出于约定。 但今天的事却…… 周清羽两只手指纠结在一起，心中想着得找个时间和苏黯好好说说话，补偿他一下。 “对了，你们在观文学宫后山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从邪修手中逃出来的？” 周清羽问。 王诗诗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一遍，又将苏黯伪装成邪修的事告诉周清羽。 “最后，苏黯哥哥成功将那三个邪修骗了过去。” “怎么样，还得是苏黯哥哥吧，要不然你就要再也见不到我了。” 王诗诗笑意吟吟的道。 “是这样吗……” “不对，苏黯身上没有阴煞之气的波动，就算他收敛自身灵气波动，也很难骗过那个中三境邪修才对。” 周清羽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可能是苏黯哥哥装的太像了吧。”王诗诗道。 周清羽微微蹙起眉头，苏黯和她一样只是二境术修，身上没有阴煞之气，按理来说就算伪装的再像，也不能骗不过中三境修士。 “不可能。” 周清羽摇了摇头。 “一位中三境修士没有那么容易被欺骗。” 周清羽心中起了疑心，旋即目光认真的看着王诗诗。 “你们肯定还用了其他方法。” “是什么，让你们骗过了他？” “没啊，就是这样啊，清羽你问那么仔细干嘛？” 王诗诗有些不解，旋即玩笑道。 “该不会你在镇邪司就是这样审问那些邪修的吧，清羽你都下班啦，就别这么认真严肃啦。” 此话一出。 周清羽顿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 王诗诗不是镇邪司的罪犯，而是她最亲密的至交好友。 她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十分幸运了，自己应该做的安慰她，而不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肯定就是苏黯装的太像了，当时很危险，你们活着回来就好。” 周清羽赶忙补救。 说罢她偷偷看了眼苏黯的位置。 苏黯正翻阅着一本书，似乎没有关注她们这边的交谈。 “诗诗。” 下一刻，苏黯开口。 “怎么了苏黯哥哥？”王诗诗很快回应。 “前不久南边给宫里进贡了一些荔枝，昨天陛下送了好一些给侯府。”苏黯道。 “荔枝？” “真的吗苏黯哥哥。” 王诗诗眼前一亮。 她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荔枝了，可惜荔枝生长在南方，在京城她很难吃到新鲜的荔枝。 而且进贡给皇室的荔枝，比寻常荔枝更美味的同时，她吃的更少。 这种贡品除了皇家，也就神威侯府、周府等少数豪门陛下会赏赐一些，就连骠骑将军府都没有。 “苏黯哥哥我现在能尝尝吗？”王诗诗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喜欢吃的话，可以都打包拿回去。”苏黯道。 他和苏婉都对这种水果不是很感兴趣。 “苏黯哥哥你真好！” 王诗诗一脸感动，恨不得当初亲苏黯一口。 她甚至等不及下人将荔枝端过来，就迫不及待离开书房亲自去拿了。 诗诗离开了，刚好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苏黯说说话。 周清羽心中这般想道。 然而不等她说话，苏黯却率先开口了。 “你刚刚的态度，是在审讯犯人？” 平淡的声音，却宛如惊雷一般，在周清羽心中炸开。 她看向苏黯。 苏黯依旧低着头翻阅着手里的古籍，俊秀的脸庞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 “你来侯府，只是为了例行公事，询问一些我们关于上午那个案件的消息？” 苏黯将书合上，放在桌案上。 他手指敲打的桌面，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周清羽。 这一刻，周清羽意识到，苏黯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和诗诗。” 周清羽连忙解释。 “上午我真的脱不开身，然后刚刚是一不小心把在镇邪司的习惯带了回来，我并非有心如此。” 苏黯默然不语。 很多事情他都能理解，比如周清羽这一个月来一直专心于镇邪司的事务。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夫妻双方除了举案齐眉，都应该有自己爱好且专注的事业。 玄音琴也没有选错人，周清羽在消灭邪修和阴物方面有很强的天赋和责任感。 就算是上午他们经历那种事情以后，周清羽依旧没有出现，苏黯也只是略有不满。 不过周清羽在十分忙碌的情况下，已经得知他们并无大碍，选择晚点再来找他们，先处理镇邪司内事务，这点确实有问题，但无可厚非。 然而，刚刚她用那种近乎质问的态度，对待王诗诗。 这是苏黯不能接受的。 也就王诗诗性子乐观开朗，还有点缺心眼。 加上在上午事件中，她全程被苏黯保护的很好，没有过多担惊受怕。 所以面对周清羽这般质询时，只是感到疑惑，而后一笑了之。 换作其他学子，目睹同窗被邪修残忍杀害，自身在恐惧和绝望中躲藏了许久，最后侥幸存活了下来。 回到家以后面对自己的家人、挚友亦或是爱人，他们第一时间不是表达关心，而是表达你为什么这样都能活下来这种质疑。 只怕心都凉了半截。 他可以理解并接受周清羽对镇邪使这份职业热爱、上心。 但他不能接受她把这个看的比身边人还重要。 虽然苏黯一直面无表情，但周清羽能感受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怒火。 她也知道今天的事自己做的有点过分。 周清羽起身来到苏黯身边，小心翼翼道。 “抱歉，苏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黯这么生气，这让她心中一阵惊慌。 苏黯揉着眉心。 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周府联姻。 因为周清羽各方面都契合他对自己世子妃的要求。 无论是家世、性格、天赋、容貌…… 并不是因为苏黯有多喜欢她。 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夫妻之间的理念契合。 所以苏黯当时会主动和周清羽培养感情，在相处中刻意照顾周清羽的情绪。 苏黯认真在考虑如何和周清羽相处一生。 夫妻之间相互尊重和理解是很重要的，但苏黯认为，尊重和理解的前提是双方都要重视彼此和家庭。 倘若失去了这个前提，这段夫妻关系都没有必要存在了，又谈何相互尊重理解。 两次道歉苏黯都没有理会她，这让周清羽心中的慌乱愈发严重。 她忽然想起司雪曾经说过的话。 “你和他之间的感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答应联姻，并不是因为他多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适合他而已……” “所以他才愿意和你培养感情……” “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培养感情……” 这一刻，周清羽意识到，司雪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绝望时刻被救赎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自己会对他产生感情，但他未必也会如此。 他对自己的温柔，未必是因为喜欢…… …… “苏黯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周清羽在苏黯怀中坐下，将脑袋靠在苏黯肩膀上，一阵温言软语。 “撒娇是女子对付男子的利器，要是你哪天你惹他生气了，靠在他怀中温声细语几句，他气很快就消了。” “要是他还在生气，那就往他怀中一坐，他再硬的脾气都得软下来。” “想当初，我和你爹经常因为各种原因吵架，很多时候我自知理亏，但在吵架时嘴硬不肯承认，吵架完我冷静下来以后，我都会用这一招将他治的服服帖帖。” ps:本来还有一章，但毫无意外卡审核了，明天人工审核上班估计会给我打回来。 第159章 补偿 “或者到时候你干脆扎起头发，俯下身子告诉他这个家里到底谁做主。” “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嘿，现在不明白，你以后会懂的。” 这是司雪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苏黯现在很生气，单靠一两句撒娇似乎很难消弭他的怒火。 所以可以坐在他怀中撒娇，娘说这样苏黯再硬的脾气都会消下来。 但周清羽显然理解错了“坐”的意思。 苏黯也没有料到周清羽会这样。 腿间传来一阵柔润的触感，那是周清羽丰满的臀和腿。 他看着怀中的女子，那一身飞鱼服显得格外扎眼，让他心中一阵躁动，有种将其撕碎的感觉。 周清羽微微起身，双手环上苏黯的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苏黯～” “原谅我这次好吗？” 周清羽侧坐在苏黯怀中，在她微微起身的动作下，那丰润的臀儿和双腿在苏黯怀中一阵摩擦。 这个动作瞬间将苏黯心中的躁动完全点燃。 下一刻，周清羽的嘴唇被堵住。 “唔～” 短暂的懵了懵，腰间又有一双手臂环了上来。 苏黯搂着她的腰的手臂环的很紧，但唇上吻的却更紧。 以往在一起有亲密举止的时候，苏黯都会很顾及周清羽的感受，无论是亲吻、拥抱亦或是一些浅尝辄止的爱抚，都很温柔，但这一次却是没有。 他紧紧的搂着周清羽柔若无骨的纤腰，似乎想要将其搂断。 这个吻，更是犹如狂风暴雨。 苏黯在周清羽心中一直的温良恭让的谦谦君子形象。 温柔而体贴。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粗暴的对待她。 下一刻。 腰间力道骤然一松。 取而代之的是。 周清羽感受到有只手在解开她的腰带。 甚至为了方便，他还抱起自己，双腿分开，将自己的在他身上的姿势改变，从侧做变成跨坐。 周清羽大脑一片空白，她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时候她应该阻止苏黯进一步动作。 不能在这里…… 但这种仿佛被粗暴蹂躏的感觉却让她有些迷醉，有些不舍。 慢慢的。 周清羽心中升腾起的欲念将仅存的理智压垮。 周清羽最终没有抵抗，选择闭上双眼，任由苏黯将她捏扁揉圆。 周清羽感觉自己如同在一叶扁舟漂泊在浪花滚滚的大江之上。 这里翻江覆倒海。 而扁舟在浪花中起起伏伏，随时可能倾覆。 再睁眼，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反身按倒在了桌案上。 肩膀被人按着，双手缚在身后，脸贴在桌面上。 身后传来一股惊人的杀气。 “苏黯……不要。” 周清羽理智瞬间恢复，将心中的欲念压下，她出声想要阻止身后之人更进一步。 但她越是挣扎着发出声音，身后之人抓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的紧。 “诗诗她要来了……” 周清羽喉咙艰难间吐出这几个字。 下一刻，身后按住她的力道陡然一松。 身后之人将她从桌案上抱了起来。 周清羽俏脸一片酡红，气喘吁吁，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只能倚靠在苏黯胸前。 苏黯将周清羽半褪开的飞鱼服和内衣亵衣一件一件的扣好。 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但周清羽还是一阵气喘，鬓角微微散乱，额间沁出些许汗珠，发丝黏连。 苏黯将周清羽额头的细汗擦去，又将她散乱的鬓发一缕一缕的耐心理顺，捋至脑后。 苏黯的手掌抚过周清羽的脸蛋时，她有些迷恋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周清羽发现，自己不但迷恋苏黯方才粗暴的蹂躏，又很喜欢他现在的温柔对待。 周清羽心中升起些许后悔。 她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刻意和苏黯保持距离，她似乎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苏黯抱着周清羽重新在檀椅上坐下。 周清羽宛如猫咪一般，柔顺的侧坐在苏黯怀中。 脑袋靠在她的胸膛上。 苏黯看着她俏脸上残存未消的红晕。 现在想来。 周清羽这次做的确实不对。 但是话又说回来…… 唉好吧，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不小心被小头控制大头。 但是她这次认错态度这么乖巧和诚恳。 这件事确实没必要再追究了。 只是，她怎么会这些的？ 如果今天不是在书房，就算她再怎么反抗，他估计都会按耐不住做出那最后一步。 “以后来侯府，尽量别穿这身衣服了，好吗？”苏黯道。 “好～” 周清羽俏脸在他怀中蹭了蹭。 苏黯心中一阵奇怪。 怎么感觉，他好像是解锁了周清羽什么奇怪的属性。 最终，周清羽恋恋不舍从苏黯怀中下来。 因为她估摸着王诗诗要回来了。 周清羽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又将衣服整理了一遍。 出了点汗，身上黏黏的，让周清羽感到很不舒服，但只能等回家以后清洗干净了。 而后周清羽来到苏黯身边，细心替他处理身上的痕迹。 苏黯嘴角扯了扯。 他们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对背着妻子偷腥的狗男女，在消灭证据。 最终，周清羽确定两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以后，才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约摸半刻钟左右，王诗诗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果盘上是一个个颗粒饱满的荔枝，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苏黯哥哥、清羽，我把荔枝拿过来了，你们尝尝。” 王诗诗一回来就看到房间里的两人，坐在原地自己做自己的事。 苏黯坐在桌案后头也不抬的翻阅着一本古籍，周清羽则坐在位置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术道典籍。 书房里气氛是一阵让人尴尬的沉默。 王诗诗看着这仿佛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 “苏黯哥哥、清羽，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一起聊聊天吗？” 周清羽和苏黯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回应这句话。 王诗诗却当他们默认了。 “哎呀，你们怎么说也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现在这么生分怎么行呢？” 如果自己和苏黯哥哥最后没能玉成好事。 那自己这个违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迫嫁给苏黯哥哥的好姐妹，以后总得和苏黯哥哥在一起过的幸福一点。 王诗诗又不是那种我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性格。 苏黯哥哥娶的是好姐妹，总好过娶其他女子。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诗诗将荔枝端到桌上。 其实有件事王诗诗没好意思说。 因为在半路上她没忍住诱惑，偷偷拿了颗荔枝吃，然后忍不住又吃了一颗，接着又吃了一颗……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吃了整整半盘荔枝剩下半盘怎么也不够他们三个人分。 所以王诗诗不得不半路折返回去一趟，又将荔枝添上。 这多出的一来一回间，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现在才回来。 “这荔枝可好吃了，清羽你快尝尝。” 王诗诗将一颗荔枝剥开拿到周清羽面前。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将荔枝给苏黯，而是给周清羽。 因为她觉得好姐妹为了自己，和苏黯哥哥关系变的这么冷淡，牺牲太多了，自己应该对她好点。 “谢谢你，诗诗。” 周清羽笑着将荔枝咬进嘴里。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心虚在里面。 “清羽你的嘴怎么好像有点肿？” 王诗诗忽然注意到周清羽的嘴唇 她的唇原本十分柔润，略显纤薄，呈一种淡淡的樱色。 但现在看起来比以往肿了点，略微显得更加饱满，还微微泛红。 周清羽心中“咯噔”一声，生起些许慌乱。 但她强压下心中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道。 “从早起起来就这样了，你刚刚没有发现吗？可能是最近熬夜太多上火了吧。” 周清羽揉了揉唇，发现触感是有些不太对。 好像是刚才亲肿的…… 王诗诗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她没有仔细关注，不记得清羽的唇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不过清羽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哦，这样啊。” 单纯的王诗诗不疑有他。 周清羽的唇也没有说肿的很明显，凑的近了，喂她吃荔枝的时候，王诗诗才察觉出与以往不同。 “清羽你别睡太晚，工作虽然重要，但还是身体要紧。” 王诗诗关切道。 “好的。” 周清羽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蒙混过关了。 但下一刻，王诗诗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清羽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 “这天气也不热啊。” 王诗诗蹙着眉，盯着周清羽俏脸上残留的可疑的红晕。 清羽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绝对有问题！ 王诗诗微微眯起眼睛，一脸严肃的打量着苏黯和周清羽。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被发现了。 周清羽心中顿时升起这个念头。 纸终究包不住火。 诗诗发现我们在欺骗她，她会怎么样，会和我绝交吗…… 在周清羽紧张而忐忑的心绪中。 王诗诗缓缓开口道， “你们……” “刚刚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周清羽愣了愣。 “没错。”王诗诗一脸笃定。 “你们肯定在我离开的时候吵架了。” 今天苏黯哥哥刚一进门，对清羽的态度就很不对劲。 太过冷淡了。 起初王诗诗还以为是太久没见面导致的。 但转念一想，苏黯哥哥平时对人都一副谦和温润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突然变的这么冷淡，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苏黯哥哥生气了。 他为什么会生清羽的气？ 肯定是因为清羽今天没有及时来看她，刚刚又那种态度对她。 苏黯哥哥维护她，所以和清羽吵架。 清羽的脸之所以红，就是和苏黯哥哥吵架吵的，红温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难怪刚一进门就感觉房间里的气氛一阵尴尬的沉默。 一个房间里就待着两个刚刚发生过争吵的人。 能不尴尬吗？ 王诗诗分别调解着两人。 “你们没必要吵架啊。” “清羽是因为太忙了才现在来看我们的，刚刚她对我那样也不是故意的，苏黯哥哥你不用生气。” “清羽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方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我们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对你生气吧。” “好了好了，刚刚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今天的事以后谁也别提了。” “方才清羽吃了个荔枝，现在苏黯哥哥你也吃一个。” 王诗诗又来到苏黯身边，给他也剥了个荔枝。 “你吃吧。” 苏黯摆摆手。 “吃一个嘛，很好吃哒。” 王诗诗噘着嘴，又将拿荔枝的手往苏黯嘴边凑了凑。 苏黯拗不过她，吃了一个。 嗯……味道确实还行。 然后苏黯和周清羽就没有动过这盘荔枝，王诗诗一个人欢快的炫了半盘。 看到她这副模样，苏黯心中忽然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第160章 缎带 品尝完荔枝后，即将离开侯府王诗诗终于是想起了此行她的目的。 “苏黯哥哥，待会和我一起去我家用膳吧，清羽你也一起。” “我就不去了。” 苏黯摇了摇头。 他还在思虑怎么处理司马玥的事情。 “我也不去了，诗诗，我娘在家里等我，她找我有事情。” 周清羽亦是拒绝。 “行吧。” 王诗诗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 周清羽和王诗诗准备离开神威侯府，苏黯起身相送。 书房外，院子里。 秋声寂寥。 日沉西山，晚霞染红了天边飘荡的孤云。 斜阳残照着一池枯荷，池面映照着一轮斜阳。 “诗诗，你的荔枝，拿好了。” 苏婉走了过来，身后的绯月手里提着一个包裹精致的礼盒。 礼盒里就是王诗诗心心念念的荔枝。 “这礼盒带子怎么是绿色的？” 王诗诗看着礼盒，俏脸上带着疑惑。 “绿色的？” 苏婉也仔细看了看，发现礼盒确实是用绿色的缎带打包着。 一般来说，礼盒打包带的颜色选择，多根据收礼人的喜好，选用红、白、粉等颜色。 但鲜少有人会使用绿色的缎带。 苏婉一脸疑惑的看了绯月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当时没找到其它颜色的缎带，就只有绿色的。” 绯月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绿色的就绿色的吧。” 王诗诗也不是很在乎这些。 “清羽婉儿还有苏黯哥哥，那我先走啦。” “过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了，苏黯哥哥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约定，要给我准备一份我一定满意的礼物哦。” “放心吧，我记得。”苏黯道， 王诗诗朝众人挥了挥手，提着礼盒带着夏儿离开。 苏婉就是来送荔枝的，和周清羽寒暄了几句，亦是处理侯府事务去了。 众人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苏黯周清羽两人。 “我也走了。” 周清羽扑进苏黯怀中，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声音中带着不舍。 这次分别，又不知道多久才有机会再见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分开，她心中尤为不舍。 “嗯。” 苏黯轻抚了抚周清羽白皙柔嫩的脸蛋。 那熟悉的摩挲感让她心尖一颤，双腿微微绷紧。 周清羽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要不要终止和苏黯的那个约定。 周清羽有些迷恋方才和苏黯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宛如一叶小舟，在汪洋大海中起起伏伏，随时可能倾覆。 但最终周清羽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离开苏黯的怀抱，朝院外走去，苏黯则是转身回了书房。 刚离开院子，周清羽就看到了一道倚靠在院墙上的身影，似是在等她。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一头亮丽青丝盘起挽于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张媚而不妖的瓜子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摄入心魄，格外勾人，眼角点缀着一颗泪痣。 “你在等我？”周清羽问。 “嗯呐。” 绯月倚靠着院墙，抱着沉甸甸的胸脯。 她的身材很霸道，身上那宽松的月白色术修长袍，硬是被撑的鼓鼓囊囊，胸前衣襟上绣着的菡萏，也被撑的变形。 在周清羽见过的女子中，也就只有司马玥身边一个小丫鬟有这般傲人的身材。 绯月瞅了眼周清羽的唇，挑了挑眉。 “嘴都亲肿了，可以啊？” “你怎么知道是亲的……”周清羽还想要狡辩。 绯月嘴角勾起，丹凤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和世子刚刚动静可不小，虽然你极力压抑着，但我和小姐在外边可都听的清清楚楚。” “哦对了，还有丹青也在。” 苏婉和绯月在两人亲热的时候来过一趟，但听到里面的动静，就没打扰两人，默默走开了。 周清羽顿时感觉脸蛋一阵滚烫。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样才对嘛，都是马上要订婚的人了，多亲热亲热不是什么坏事。” “还记得以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你的身份，首先是周府长房的大小姐、世子的未婚妻，然后才是玄音琴的传人、镇邪司的镇邪使。” “就我来说，唐雁经常喊我一起行动，不是去城东杀邪修，就是去城西追查阴物，但我去的很少，唐雁对此颇有微词。” “你要想啊，我的本职工作是保护好小姐，哪有时间天天跑出侯府。” “你的身份，苏黯知道吗？”周清羽问。 “小姐知道，但世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我觉得呢，你最好也像我一样，别对镇邪司的事情太过上心，这段时间整整一个月都不来找世子，你就真不怕王诗诗把你的未婚夫抢走吗？” “这小丫头虽然人傻了点，但对世子那真是一片痴心，虽然现在世子对她还没什么男女之情。” “但只要世子的心不是铁石，迟早有被那丫头化开的一天。” “到时候，你可不要追悔莫及。” “另外给你提个醒，若是世子真想退婚了，这婚他还真能退成。” 周清羽沉默不语，她想起了司马玥。 苏黯能一意孤行娶这位门不当户不对的汝南王府庶女，足以证明他在神威侯府的话语权。 他自然也可以一意孤行取消这桩两家长辈商量好的婚约。 一念及此。 周清羽心中再次升起那个想法。 要不然还是放弃那个约定吧。 以后偷偷来找苏黯…… 只要不被诗诗发现就行了。 最终，一阵犹豫过后，周清羽还是选择折返回院子里。 见此，绯月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双手离去。 伴随着“吱嘎”一声脆响。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黯背对着房门，正在一排书架前翻阅着术道典籍。 听到响声，不待他回过头看闯入书房的人是谁。 一道柔软温香的身子就从身后贴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 “怎么回来了。” 苏黯不疾不徐的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归书架上。 “有点舍不得你……” 周清羽紧紧抱着苏黯的腰，将俏脸贴在他的背部，声音有些闷闷的。 苏黯转过身。 周清羽顺势靠在他怀中，脑袋如猫儿一般蹭着他的胸口。 怎么突然间，变的那么粘人了？ 苏黯揉了揉她的长发。 “苏黯，我想了想，我之前说的，让我们保持距离的话，还是算了吧。” 苏黯垂眸望着她，脸庞上略显不解。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了。” 周清羽没有回应他，只是修长的玉臂环上了他的颈，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嗯，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多言。 苏黯压下心中的疑惑，双手从周清羽的膝盖窝下穿过，一把将她整个抱起。 周清羽顺势双腿环上了他的腰。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苏黯的动作娴熟了很多。 忽然，周清羽放开了他。 “怎么了？” 苏黯双手托着她的臀儿，喘着粗气。 怀中的人儿俏脸一片酡红，眼神迷离。 “苏黯，你不用这么怜惜我……” “？？？” 苏黯一脑门问号。 周清羽发现，现在两人这般亲密举止，苏黯的动作很温柔，她却没有之前那种仿佛如汪洋中小舟般，随时可能倾覆的感觉。 “清羽你什么意思？” “像刚刚那样，蹂躏我……” 周清羽在苏黯耳边，艰难的咬出这几个字。 “！！！” 怎么好像一不小心，开发出了周清羽什么不得了的属性。 周清羽离开书房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苏黯终究没有和她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一遍一遍肆意将她捏扁揉圆。 回周府的马车上。 周清羽捂着脸，心中一阵羞耻。 刚刚怎么能跟苏黯提出那种要求。 他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放荡的女子…… 不过回味起那种感觉，周清羽心中又是一阵意犹未尽，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双腿。 第161章 望月 清冷的月光下，偌大的神威侯府宛如披上一层淡银色轻纱。 夜风泠泠，吹动房檐下的灯笼。 膳厅。 苏黯和苏婉在黄花梨木的绯色圆桌旁相对而坐，正在吃着晚膳。 时间已入深秋，夜晚更是能感受到丝丝侵入脏腑的凉意，侯府的下人们都换上了厚实的衣服。 苏婉依旧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倒不是二境武修的她便已经能做到寒暑不侵，而是苏婉体质特殊天生更不惧严寒。 苏婉将长发挽至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额心明红色的火焰印记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格外显眼，她小口用勺子吃着一碗鱼羹，时不时都要瞅对面的苏黯一眼。 “你总盯着我干嘛？” 苏黯放下筷子，疑惑的问。 “我在想……你总算开窍了。” 苏婉声音中带着欣慰。 “我今天下午来找过你两次，两次都听到你和清羽在书房……咳咳。” 苏婉咳嗽了两声，俏脸红了红，自己都有些尴尬。 她没有绯月那么脸皮厚，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苏黯:“……” 按理来说苏婉已经十六了，对于男女之事也已经了解了个十有八九。 但在苏黯心中，自家妹妹还是纯洁如一张白纸般。 所以乍一听到苏婉下午居然在书房外听了两场活春宫，苏黯总觉得，这样影响很不好。 下次得让丹青守着点，他和周清羽独自在书房的时候，不要让人靠近。 “你们有没有迈出那最后一步？”苏婉好奇的问。 “你问这些干嘛？”苏黯觉得这不是苏婉应该关注的事。 “清羽这段时间心思在镇邪司，你们早点办成事也好，让她在外的心收一收。”苏婉道。 这样确实也没错，经过下午那两次亲密举止以后，苏黯能明显感觉到周清羽对他迷恋了很多。 “另外，早点把事办成，也能早点给苏家添人丁，你和清羽只管生就行了，孩子我来帮你们带。” 苏婉认真的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才十六啊。 “不必了……” 苏黯赶忙摇头。 前世那么大岁数自己都没有孩子，重生回来才多久就考虑这个事情了。 对苏黯来说，孩子完全就是累赘。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晚膳后，苏黯离开膳厅，去了一趟侯府库房，在里面一通寻找，拿走了一些木属性的天材地宝，返回房间。 雷之剑领悟剑道极意后，短时间内便已经算是修炼到头，苏黯开始着手于祭炼下一柄灵剑。 木之剑，同样是七极剑之一。 雷之剑以刚猛着称，可诛邪镇魂，是攻伐利器。 而木之剑则完全不同，其身上近乎没有“剑”这种杀人器的特质。 它和大部分木系术法相同，完完全全只具有疗愈功效。 “益气安神，治病疗伤，除此之外，还有解毒功效，练至深处，还能让修炼者百毒不侵。” 这就是苏黯准备给王诗诗的生辰礼物。 王烈早年和大将军一同镇守北境，抵御草原蒙族。 王烈尤其擅长统率骑兵，常常率领部下轻装简从，在草原上长驱直入，突袭蒙族部落。 王烈成名那一战，是他率领三千精骑，不顾生死，千里奔袭，直取驻扎在岐山下的左贤王部落。 那一夜，王烈人裹甲、马衔枚，趁夜斫敌，如入无人之境。 那一战，王烈袍染凉州落日，马踏岐山残雪，最终阵斩蒙族左贤王，被晋皇册封为骠骑将军。 同时也被蒙族视为心腹大患。 为了报复王烈，蒙族大萨满选择亲自出手。 蒙族大萨满是一位八境阳神境修士，也是蒙族第一修士，他本是一名擅长木系术法的术修。 但在晋升上三境时，选择另辟蹊径，舍弃以疗愈见长的木系术法，专攻毒道。 在之后的一场战斗中，王烈中了蒙族大萨满压箱底的绝技——“巫毒”，身受重创。 虽然当时有大将军在，成功将王烈从战场上救了回来，并有众多军中医师为其治疗“巫毒”。 但一位八境修士当作底牌的毒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以王烈七境武修的强悍肉身，在及时接受了治疗的情况下，依旧遭受了极大的损伤。 他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气血大幅衰弱，跌落至和一般六境武修无二。 后来王烈回到京城，经过长达数年的修养，他身体内的“巫毒”依旧没有完全祛除，只能依靠着灵药和自身体魄，不断抵御毒素。 京城诸多木系术修和炼丹师对此都束手无策。 一位擅长毒道的八境修士的底牌毒素，本身就猛烈无比，一般的中三境疗愈术法和疗伤丹药都对其效用甚微。 而且王烈体内残存的毒素分布于他的脏腑和骨骼深处，很多疗愈术法鞭长莫及，这让毒素更加难以祛除。 前世，直到大晋出现了一位擅长木系术法的天人修士，才将王烈体内的毒素彻底祛除，但他的肉身也因被毒素侵蚀太久，再无法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 不过“巫毒“的这两个让众多医者头痛不已的特质，木之剑恰好都能完美应对。 木之剑能释放精纯的木之精气。 正如雷之剑的雷威，要比一般雷系术法对阴物的克制作用更加明显。 木之剑的木之精气，至精至纯，足以治愈世间一切毒素。 当然，能治愈，前提是木之剑的修炼者，能让木之剑源源不断释放木之精气，来中和毒素，这就意味着木之精气的释放的数量和速度要比毒素产生速度更快才行。 王烈体内“巫毒”已经是无根之木，所以这一点完全无需担心。 尽管苏黯现在修为和那位大萨满比相差甚远，但王烈体内的余毒，只要他不断以木之精气消弥之，久而久之必然能祛除。 而“巫毒”隐藏太深，致使某些疗愈术法鞭长莫及，这对木之剑来说也不算什么。 木之剑最根本的使用方法之一，便是放置于修炼者体内，以修炼者的法力和气机蕴养之，并补充木之剑上枯竭的木之精气。 同时，修炼者也能将木之剑置于其他人的体内，帮助其恢复伤势。 “王叔久受“巫毒”困扰，不但气血大幅度衰弱，还要时不时忍受毒素侵蚀肉身的痛苦，毒素发作时，如万蚁噬心，还容易引发体内气机暴动，正因如此，王叔甚至因此无法再待在军营，只能长期闲赋在家中。” “木之剑能帮他祛除“巫毒”，但八境修士的毒，哪怕是余毒，也绝不是三天两天能祛除的，或许是一个月、数月，甚至一年半载。” 苏黯盘坐在密室的蒲团上，看着面前摆放的一个个木属性天材地宝。 他要做的是从其中挑选出最适合作木之剑剑胚的一项。 “想必诗诗会喜欢这份礼物。” 王诗诗经常会对苏黯和周清羽表达对父亲身体的担忧，苏黯也安慰过她，王烈体内的余毒虽然会折磨他，但依靠他强横的身体素质和各种灵丹妙药，王烈至少性命无虞。 最终苏黯选出了其中最适合作剑胚的天材地宝，其余则全部用来当作养料，祭炼木之剑。 一回生两回熟。 上回祭炼雷之剑没有经验，这次一个半时辰后，木之剑便已经到了初步祭炼的层次。 木之剑由一根根结着嫩芽的枝条缠绕而成，形成剑的形状，通体翠绿欲滴，散发着一阵澄澈的翠绿色光芒。 初步祭炼层次的木之剑，功效比较单一，只能通过放木之精气，用以疗伤和解毒。 离开密室，苏黯对丹青吩咐了一句。 “帮我准备一份礼物，明天我要去钦天监拜访国师。” “是。“ 丹青应诺。 “不过，世子我们要准备什么礼物？” 国师那可是谪仙般的人物。 自她十八年前从白玉京下山入世修行时，便已经是八境修士。 为了招揽国师，晋皇立钦天监，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建造大晋最高最雄伟的建筑——摘星楼，并在多次亲自邀请之下，国师才被其诚意打动，答应入驻钦天监。 在那之后不久，国师成功晋升九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晋守护神。 她在大晋招收白玉京弟子，并为大晋带来了白玉京绝学——占衍之术。 在大晋，国师的地位和名望甚至还要略高于神威侯。 “礼物的话。” 苏黯沉思良久，最终轻叹一声。 “就选小姐院子里那两棵枣树上结的枣子吧。” 苏婉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这是神威侯夫人生前亲手所种的，现如今她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尽管内心疑惑，但丹青没有多问。 丹青去了苏婉院子一趟，按照苏黯的要求将枣子准备好。 丹青回来时，夜已深。 苏黯见准备妥当，便准备吹熄蜡烛睡觉。 却见丹青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外室的锦榻上睡觉。 而是站在内室的大床边，冰冷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忸怩，她双手紧张不安的攥着身前的衣摆，俏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一片红艳。 “怎么了？” 见丹青好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苏黯出声询问。 “世子。” “小姐吩咐奴婢晚上……” “晚上……伺候您。” 丹青低着头，说到后面，她声音越低，直至宛如蚊呐。 “侍寝？” 苏黯顿时明白过来。 重生这几个月来，丹青一直跟在她身边。 如此千娇百媚的一个大美人近在眼前，和他孤男寡女度过了一个个日日夜夜，苏黯都没有碰她。 当然不是苏黯对丹青不感兴趣。 而是出于尊重。 前世，丹青是为了掩护他和苏婉撤离京城，惨死在侯府毁灭的那一夜。 丹青对侯府忠心耿耿，最后下场却如此凄惨。 重来一世，苏黯自然要对她有所补偿。 这段时间以来耐心指导其剑术便是其一。 至于其二。 反正丹青最后会是自己的，谁都不可能抢走。 苏黯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完全可以等她对自己有更多了解，有了心理准备以后，他再将这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摘下。 “准备好了？” 苏黯走近，双手轻轻搭在丹青肩膀上。 仔细端详着眼前自己身边这俏丽侍女。 高挑的个子，精致的眉眼，生冷的脸蛋，因为常年习武而颇为柔韧的娇躯。 “这是奴婢的职责，只要世子想，奴婢随时都可以……” 丹青性子清冷，但在这种时候却难以保持住，她俏脸泛红，微微偏过头，不敢和苏黯对视。 见她这般任君采撷的姿态。 苏黯白天被周清羽撩拨起没有得到释放的火气，很快被再次点燃。 与此同时。 两道身穿寝衣的窈窕身影，正鬼鬼祟祟的往苏黯房间外的院子走来。 “绯月，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苏婉一脸紧张。 本来半夜她睡的好好的，绯月突然叫醒她。 然后绯月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她准备去听苏黯和丹青的墙角。 对于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原本苏婉是严辞拒绝的 但绯月丢下一句，“小姐你不去，那奴婢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苏婉怕她使坏，不得不跟了过来。 没错，就是这样，她担心绯月破坏苏黯丹青的好事，才跟过去的。 于是绯月前脚刚走没多久，苏婉也悄咪咪的往苏黯房间摸了过来。 走到一半。 苏婉发现前方廊下，一道妩媚诱人的身影正在等她。 绯月嘴角带笑，那促狭的神情好像在说。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婉没好气的一脚踢在她膝盖窝内。 两人小心翼翼的朝苏黯房间走去，苏婉跟在绯月身后。 看着面前那一轮丰腴的满月，在行走间不断扭动。 这臀儿一看就很好生养。 迟早把你也送到苏黯床上去。 苏婉在心中想道。 两人偷偷在苏黯窗户上开了个洞。 “准备好了？” 两人刚来，便听到了苏黯对丹青说这一句。 “世子还挺温柔。” 绯月心道。 接着她便看到。 苏黯按在丹青肩膀上的双手，慢慢顺着她的腋下，抚过那玲珑曼妙的腰线。 在苏黯手掌的抚摸下，丹青娇躯一阵微颤。 而后丹青便被苏黯一把抱进了怀中。 丹青靠在苏黯怀中，俏脸上再不见一丝生冷之色，而是宛如受惊的小鹿般，一阵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哪里。 环住世子的颈，还是搂住世子的腰。 但是这样会不会冒犯世子？ 世子果然经验丰富。 看着这一幕的绯月心道。 从那一夜教导苏黯术道知识以后，绯月就感觉，苏黯温润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经验丰富的心。 相比之下，丹青就显得愣头青了，如果是绯月知道自己要来侍寝，她会选择刚刚沐浴完的时候，身上都是淡淡的香味，青丝上沾染着丝丝湿气，身披轻纱，诱人的身姿若隐若现，保准世子迷的五迷三道。 反观丹青，依旧一身黑色锦衣侍卫服，长发束的一丝不苟。 这丫头，白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 丹青身上的侍卫服很紧，紧紧包裹着她那纤秀柔软的娇躯，凸显出年轻女子曼妙而诱人的身材曲线。 苏黯解了半天腰带，发现不凭借修为和蛮力的话，自己硬是解不开。 丹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双手绕至身想要将衣服解开。 “别脱。” 却见苏黯目光灼灼，按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窗外的绯月意识到，自己还是狭隘了。 丹青这身侍卫服，虽然十分飒爽甚至有些男子气，但搭配上那张看似生冷绝艳实则羞怯懵懂的俏脸。 这样的反差，对男子来说，简直比坦诚相见还要有吸引人。 哪怕是她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有种狠狠将青儿欺负哭的冲动。 果然，还是世子懂的多。 “好的……”丹青虽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要阻止她，但还是停下了动作。 而后，丹青便规规矩矩靠在苏黯怀中，像是在等待进一步命令。 果然，在世子面前，青儿就像待宰羔羊一般，任人摆布。 下一刻。 世子的手已经探入丹青腰间。 这般亲密接触下，丹青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但那不住颤抖的娇躯和蔓延至耳根的红晕却成功出卖了她。 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绯月看的津津有味。 苏婉已经是俏脸通红，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忍不住透过手指间的缝隙观看。 “世子平时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手法这么娴熟。” 绯月一边看一边不忘记点评。 “世子……” 丹青声音颤抖，心中羞怯不已，她不敢发出那种让人羞耻的声音，只敢很轻的咛嘤出声。 也许是知道再这样下去丹青会承受不住。 苏黯收回手，将丹青俏脸上的碎发理至一边。 而后便是品尝起那无人采撷过的温香与柔软。 青儿的初吻没了。 不对，青儿的初吻好像是给我了。 绯月回忆起丹青某次不小心亲到了她的脸。 渐渐的，苏黯动作越来越大。 丹青那一身侍卫服也渐渐被解开。 到最后，丹青身上能露的，不能露的，基本都露出来了。 下一刻，丹青被苏黯抱到了床上。 “走了走了……” 看到这一幕，苏婉知道不能看下去了。 “小姐再看看嘛。” 绯月看的正起劲，哪里肯走。 好久没见过青儿赤身祼体的样子了。 还有世子，穿起衣服来的时候看着还有点瘦瘦的，但衣服一脱，世子一个术修身材居然这么有料。 青儿吃的这么好！ 最终，在苏婉强硬要求下，绯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苏黯屋外的院子。 苏婉跟过来，只是出于少女对那种事情的好奇，总不能真的全程偷看哥哥那个啥。 夜渐渐深了。 苏黯的房间，灯火摇曳。 万籁俱寂。 只能听见一阵阵压抑着的咛嘤声。 …… 月犯天关。 夜幕下的大晋京城，依旧是万家灯火通明。 汝南王府。 司马玥穿着月白色寝衣，站在院子里，望着高悬天际的明月。 犹然记得，那一夜，她和他成亲时，那轮明月便是这般圆。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 吹散司马玥的青丝，她一身寝衣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纤秀玲珑的身材曲线。 “夜风凉，你没有修为护体，穿这么点容易感冒。” 一道身影出现在司马玥身后，将一件月白色绒毛领口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具也是你的分身吗？”司马玥问道。 “是啊，我的真身不能轻易出现，惹来仇家关注。” 司马玉和她并肩站在一块。 “我现在身份算是暴露了，不过在京城我们还算安全，尤其是王府毗邻宫城，他们不敢派遣人手来这边闹事。” 中三境修士在京城被严重限制，下三境修士来多少都是送菜，至于上三境修士，打不过国师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司马玉看着依旧抬头望月的司马玥，笑了笑道。 “看月亮怎么能不去房顶看呢？” 说罢司马玉搂住司马玥的纤腰，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房顶上。 二人在房顶上坐下。 司马玉看司马玥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在睹月思人。 手掌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略作思索，司马玉开口道。 “你要是真那么馋那苏黯，我可以找个机会帮你把他掳走。” “只要他离开京城，咱们就有机会。” “到时候我给他下药丢你房间了，你把自己脱光了，我不信他还能忍住。” “当然，京城有人护着他，我们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会被她察觉，我最多让你爽一晚上。” 司马玥眉梢挑了挑。 不知道是意动了，还是因为她这般大胆的言论而无语。 最终，司马玥没有回应她这一番话，只是抬头看着月亮。 司马玉也不心急，就陪在她身边。 “我已经决定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玥开口，她看着司马玉认真，一脸认真。 “我需要阴煞珠。” 司马玉嘴角勾起。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司马玉迅速拿出一个储物戒指，塞到司马玥手中，道。 “这里面都是，放心，管够的。” “以你的极阴之体，通过阴煞之气修炼的速度会很快，而这阴煞珠里面都是通过秘法保存的浓缩的阴煞之气，能大幅度提高人的修炼速度。” “两者叠加之下，你的修炼速度会非常非常快。” “有多快？”司马玥问。 “比你弟弟在床上还快。”司马玉道。 司马玥:“……” 那确实挺快的。 司马玥将储物戒指收下。 见她如此干脆果断，司马玉道。 “不问问代价吗？” “代价？” 司马玥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我，又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第162章 步入邪道 夜风吹拂着司马玥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将它们吹得凌乱不堪。 几缕发丝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司马玥手指将凌乱的青丝拨开，清丽动人的脸庞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平静。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苏黯再一次拒绝了我，哪怕我甘愿做他的炉鼎，哪怕我只求做他的妾室。” “或许在他看来，我其实已经脏了，就是个破鞋，或许他觉得我就是被陆川抛弃后，又腆着脸回来找他的贱人。” 司马玥将长发挽起扎好，不让它们随风飘荡。 忽的她一笑。 “不过……” “也没错，我就是贱。” “我能理解他做出的这些决定，我也能接受他现在对我的冷落。” “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就这样一辈子庸庸碌碌、逆来顺受下去，然后被他们送给某个大人物做妾室，亦或是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子。” “我也不甘心，不甘心我从此离开他的视野，他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司马玥抬起手掌，透过一根根玲珑剔透的手指，望着月亮。 “我不该将一切寄希望于他的垂怜，寄希望于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而产生的同情。” “你说的很对，我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他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司马玥将抬起的手掌握紧，仿佛想抓紧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 “我要变强，提升自己的实力。” “为此，我能不计代价，并且……” “付出我的全部。” 司马玥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如果这只是飞蛾扑火，那就让这火将她点燃吧。 直至将她的一切，燃烧殆尽。 司马玉看到了司马玥眼睛中的决心。 她很满意。 不怕司马玥这般壮志雄心，就怕她心生退缩踌躇不前。 “走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修炼。” 司马玉在她耳边道。 “你只需努力修炼，剩下的交给我即可。” 司马玉将司马玥带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一个机关。 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人进入地下室内。 “这里是我平常修炼的场所，你就先在这儿修炼吧。” 司马玉拿出一枚传功玉简，在司马玥眼前扬了扬。 “这功法的名字叫作《阴神法》，想必你有所耳闻。” “《阴神法》一门不错的邪功，哪里都好，但是有一个副作用，每个修炼者都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魔阴”，身犯魔阴之时，神智尽失，陷入癫狂，并沉沦于暴戾与杀戮中。” “这是改良过的《阴神法》，能很大程度上减缓“魔阴”，加上你修炼《阴神法》吞噬的是阴煞珠内的阴煞之气，不是靠吞噬其他人的力量，所以你可以完全避免魔阴。” 在一众邪道功法中，《豢婴术》需要找到足够数量的孕妇，剖腹取婴；《血兵》即《血刃术》需要杀戮大量的生灵，甚至用自己的鲜血来祭炼兵器；《采补法》需要采补大量异性；《暴食》需要吞食大量同类。 在这一众邪道功法中，依靠击败强敌，获取对手力量的《阴神法》，就显得格外眉清目秀。 司马玥从司马玉手中接过玉简，毫不犹豫放到自己额头。 下一刻，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司马玥脑海中也有了从完整的《阴神法》修炼法门，从一境到七境。 又是改良过的《阴神法》，又是用之不尽的阴煞珠，可以看出司马玥为了她的修炼付出了不少心思，与之相对应的，她想从自己身上获得的东西，必然也十分珍贵。 但，司马玥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有能否迅速变强。 “好了，你现在把衣服脱了，我来助你修行。”司马玉道。 “脱衣服？” “你第一次通过阴煞之气修炼，我总得在一旁指导你吧。” “把衣服都脱了，我能更好看清你运功时，阴煞之气在你体内的走向，你自身也能更好感受阴煞之气的流动。” 司马玥没有异议，将脱光衣服后，按照司马玉的指导，盘坐在床榻上。 双腿间放着一枚阴煞珠，运转改良版的《阴神法》修炼法。 浓郁的阴煞之气源源不断的从阴煞珠中散逸而出，下一刻，这些阴煞之气被司马玥所牵引，尽数飘入司马玥的口鼻间。 “这是你第一次通过阴煞之气阴煞之气，吐纳时只能凭借口鼻。”司马玉在一旁道。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或者不适的感觉？” “除了感觉有点冷，没有其它感觉。” 司马玥闭着眼睛，一边潜心运功，一边道。 “不愧是先天阴煞之气圣体。” 司马玉手掌一合，显得颇为欣喜。 司马玥身体和阴煞之气的亲和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阴煞之气天生斥于人与妖，寻常修士初次接触阴煞之气时，都会有明显的不适之感，甚至容易血肉都被阴煞之气侵蚀。 但司马玥没有，她只是感觉到有点冷而已。 阴煞之气从口鼻涌入司马玥身体中以后，便沿着她身上的筋脉，开始流转。 她的衣衫褪尽，身上不着寸缕，一缕缕漆黑色的阴煞之气在她那雪白窈窕的娇躯间游走。 不多时，司马玥那白皙如玉的躯体便爬满了一缕缕漆黑色的“纹路”。 练着练着，司马玥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只见司马玥背部的一片区域，那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漆黑色的“纹路”爬满。 那些“纹路”没有沿着司马玥体内的筋脉流转，而是停留在那一片区域，停滞不前。 司马玥感觉背部那一片区域的血肉与骨骼仿佛置身于冰窖，被冻结了一般。 “你是第一次吸收阴煞之气，你吸收阴煞之气的速度又太快，一些中三境邪修吸收阴煞之气的速度都不如你现在，导致太多的阴煞之气郁结在一块，这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从外部介入，帮你将郁结的阴煞之气化开。” “就像人哪个部位肿了，总得消肿不是。” 一边说着，司马玉一边伸出纤纤玉指，在司马玥背部那一块肌肤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那些淤积的阴煞之气便尽数被吸引，汇入司马玉手指里。 被司马玥吸收的阴煞之气，并未在她体内长时间留存，而是经过一个周天的流转后，随着司马玥的呼吸排出体外。 “你现在能做的只是让你的身体逐渐适应阴煞之气。” “等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容纳阴煞之气了，就意味着你已经入二境。” 司马玥睁开双眼。 她能明显感觉到，经过这一个周天的运行后。 她的身体对阴煞之气更加适应了，刚开始阴煞之气在她体内流转时，还有一丝迟滞之感。 现在却顺畅了很多。 “不错，按照这进度，明天你的身体就能容纳阴煞之气，迈入二境了。 司马玥有些沉默，之前修炼术道，历经一年半载，都难以感受到天地灵气和诸多元素。 而另辟蹊径以后，第二天就能晋升二境。 “继续吧，放心，阴煞珠管够，不用担心此地阴煞之气稀薄不足以支持你修炼。” 阴煞之气和天地灵气，天地间无处不在，但说到底，还是天地灵气为主流，占据优势地位。 而在大晋京城内城以及观文学宫这种地方，阴煞之气更加稀薄。 “至于散逸出去的阴煞之气，我也会处理好，不会被人察觉。” “你继续修炼，我去为你准备药浴，你的身子骨有些瘦弱，需要好好滋养。” 司马玥明显比以前瘦了，是这段时间茶饭不思的原因。 就这样修炼了一夜，直至天蒙蒙亮。 估摸着小莲小荷快要起来，司马玥告别司马玉，回到自己的房间。 修炼了一夜，司马玥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而且似乎自己的身体也更加矫健。 这就是变强的感觉？ 真让人着迷。 回到房间，两个双胞胎丫鬟睡在房间外室的一张锦榻上，小莲枕在小荷怀中的柔软丰满处，睡的正香。 她蹑手蹑脚的往内室走去，走到床榻边，正准备脱衣装作自己睡了一夜的模样。 “小姐，你又起那么早啊？” 小荷的声音传来。 她坐在榻上，揉着眼睛，俏脸迷迷瞪瞪的。 睡梦中，小荷总感觉有些胸闷，所以睡的有点浅，恰好这时候司马玥进来，发出了点动静，把她惊醒了。 她看见司马玥穿戴整齐坐在床边，还以为她刚刚起来。 小荷赶紧推了推小莲将她弄醒。 哪有小姐已经醒了她们还在睡觉的道理。 司马玥没有丝毫睡意，便准备继续修炼，在两人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后，便让两人不要来打扰自己，便来到房间旁边的静室。 这个静室是平常司马玥用来冥想的地方，空间还算私密，在这里修行《阴神法》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被发现。 修炼途中，小莲送来早膳，司马玥吩咐了句放门口，便接着吐纳阴煞之气。 直到小荷在静室外敲了敲门，禀告司马玥，汝南王妃来了，找她有事。 司马玥才走出静室。 来到院外。 只见面容威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旁跟着一众下人。 昨夜太子召见了一众支持者，商议夺嫡之事。 原因是晋皇的身体状况，愈发衰弱了。 晋皇自上次金銮殿上吐血昏迷以后，一直在宫中修养身体，早朝的频率明显减少了很多，从一日一朝，变为了三日一朝。 而昨天中午，晋皇听到自己一手提拔的内阁阁老中，居然出了个邪修卧底，还策划了袭击观文学宫，顿时气急攻心，伤势复发，从昨天中午直到晚上，一直在昏迷中。 帝有驾崩之兆，神器或将变易。 自此，太子彻底坐不住了。 夺嫡即将进入白热化。 而即将联姻的神威侯府和周府这两座豪门，都还处于中立位置。 现在是，他和二皇子谁拉拢了他们两家，谁就有极大概率在夺嫡中胜出。 而想要拉拢这两家，最关键的什么？ 最关键的是拉拢神威侯世子苏黯。 大晋最有权势的人物，除了晋皇和国师，往下数就是神威侯了。 而苏黯是神威侯独子。 只要他支持自己，神威侯肯定也会站在他那一方。 苏黯的未婚妻，又是身为周府长孙女的周清羽，她以及她身后的周府必然和苏黯同气连枝。 也就是说，只要拉拢了苏黯一人，就等于把周府和神威侯府都绑上了战船。 太子思虑了很久，上一次自己为什么会被苏黯拒绝。 他已经给出了十分有诚意的承诺，苏黯如果愿意站在他那一方。 苏婉将成为母仪天下未来的皇后，他们的孩子将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这样以来，苏黯即是国舅爷，又可以继承神威侯的爵位。 可以说未来在大晋他完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黯没道理拒绝。 后来还是东宫一个幕僚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苏黯觉得他风评太差了？ 确实，太子好色，好人妻之名已经传遍了京城。 太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了，很多贵族子弟，私底下玩的比他还花。 就老二那家伙，时常组织下属开展某些线下大型活动。 但是那位幕僚却说，神威侯世子已经是殊胜尊贵之身，又是年少轻狂之时，未必会将他的承诺放在眼里。 相反，一向用情至深且专一的他可能会很反感将自家妹妹嫁给一个放浪形骸之人，哪怕那个人是太子。 太子一番思虑后，觉得那位幕僚说的有道理。 毕竟苏黯之前舔狗之名可是声名远扬的。 因此他们想出了另一个方法。 为了避免引起苏黯的反感，迎娶苏婉的事未来再提。 先行和苏黯建立联系，再谋求将他拉入自家阵营。 而苏婉肯定是不能错过的，也就只有这种容貌、家世和天赋都顶尖的女子，才配做他的皇后。 而与苏黯建立联系的方法也很简单。 从司马玥那边入手即可。 太子觉得，司马玥虽然被苏黯休妻，但苏黯舔了那么多年，肯定心里对司马玥还是有感情的，不求苏黯能不计前嫌娶司马玥为妻，给她留个妾室的位置就行了。 这样一来，苏黯就成了太子的妹夫，有了这一层关系，拉拢苏黯就方便的多了。 他这如花似玉的表妹，那清清纯纯的模样，可是让他心痒痒的很，尤其她还曾经是苏黯的世子妃，好几次太子都恨不得将她掳回府内好好疼爱一番。 不过为了苏黯，他都强行按捺住了冲动。 哪怕苏黯拒绝了他的拉拢。 要是自己动了她，指不定苏黯哪天一恼火就投老二那边了。 而作为皇后的亲姊妹、司马玥宗法上的母亲，说服司马玥配合的事情就落在了汝南王妃身上。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司马玥看着汝南王妃问。 按照礼法，汝南王妃虽然是司马玥的母亲，但她们并没有以母女相称的习惯，所以司马玥说您。 “小玥，你先坐吧，坐下说。” 往昔严肃威仪的汝南王妃，在司马玥面前没有好脸色，现在却颇为慈眉善目，一脸和颜悦色。 见此，司马玥心中浮现出疑惑，表面却不显，面容淡然汝南王妃身旁坐下。 汝南王妃温和的握住司马玥手，打量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汝南王妃似乎感觉司马玥的气质比之前阴郁了几分。 “这段时间，你瘦了。” 汝南王妃一阵嘘寒问暖。 司马玥略作沉默，她有点不习惯汝南王妃这般态度。 就连张姨娘，都没有对她这样过。 “您有话就直说吧。” 司马玥淡淡的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汝南王妃点了点头。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看的出来，你依旧对苏黯念念不忘，对不对。” “嗯。” 司马玥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当初都是陆川那个小人从中作梗，你和苏黯才会走到这一步。” 汝南王妃喟叹一声，似是替司马玥感到惋惜。 “我这里有个机会，能让你重回到他身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决定今日带你去拜访神威侯府，替你在苏黯身边求一个妾室的位置。” “有我亲自开口，加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想必他会同意的。” 听完汝南王妃的话后，司马玥忽的不受控制的笑了一下。 她将手肘搁在石桌上，手掌抚额。 “怎么了？” 汝南王妃有些不解。 “小玥，我知道你以前是他的正妻，现在成为他的妾室你有点接受不了。” “但你要知道，你和他终究算不上门当户对……” 汝南王妃还以为司马玥不愿意，话语委婉的想告诉司马玥，以前能被苏黯娶为妻，那是侥天之幸，以你的身份，最多能成为他的妾室。 一直以来，汝南王妃打心眼里觉得张姨娘和司马玥不识好歹，如果苏黯喜欢的是她的女儿，他觉得会第一时间把女儿送到苏黯床上去，早点敲定两人的婚事。 哪里会像张姨娘一样作妖，到手的金龟婿都能放跑。 可惜这好事没轮到她头上来。 “不，我并非不愿。” 司马玥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答应而已。” “不试试怎么知道。” 汝南王妃心中不以为然。 “以前苏黯对你那么痴情，虽然因为陆川的原因，你们之间存在了点误会。” “但他肯定不至于一个妾室的位置都不肯给你。” “行吧，那就听从您的吩咐。” 司马玥道。 见司马玥答应的如此痛快，汝南王妃也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离开司马玥的小院，开始去做拜访侯府的准备工作。 很快。 司马玉闻讯而来。 她听说了汝南王妃要带着司马玥去拜访神威侯府的事情了。 司马玉明白，明面上说是拜访，实则是汝南王妃想要通过司马玥，来替太子拉拢神威侯府。 司马玉不关心夺嫡，她关心的是，如果这一次苏黯和司马玥真的死灰复燃，那到嘴边的鸭子就飞了。 虽然看昨晚司马玥表现出来的决心，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这个傻妹妹为了苏黯能做到哪一步，会不会反手就将昨晚说的话抛之脑后。 司马玉也不确定。 司马玉赶到司马玥院子的时候，她正坐在石桌上吃早膳，面前摆放着粥、包子和馒头。 她在司马玥对面坐下。 “吃了吗？要不要吃点。” 司马玥问。 司马玉没工夫跟她寒暄这些，开门见山的道。 “你真去啊，你现在已经修炼了《阴神法》，沾染了阴煞之气，要是被神威侯府的人发现了，别说和苏黯再续旧情，恐怕转头你就得被周清羽送进镇邪司？”司马玉道。 其实她这话有些危言耸听，司马玥只是刚刚修炼《阴神法》，甚至还没有容纳阴煞之气入体，被发现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看她这幅模样，司马玥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她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依旧是那一句。 “他不会答应的。” “上次我答应过苏黯不再去烦他。” 但那只是在被拒绝后，万念俱灰之下，说出来的气话。 怎么能当真呢？ “但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再去找他？”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问他一些事情。” “你放心，现在我有些不满足于只当他的妾室。” “我想得到的，是他的所有。” “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身上，你不用担心我会跑掉。” 说完，司马玥继续不紧不慢的喝粥。 司马玉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属于司马玉的那部分在作祟。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少女。 她想说，这个目标你注定不可能实现的。 苏黯背后有苏衍和裴玄曦，周清羽背后有周文景和整个周家，就连王诗诗背后都有一个隐退的骠骑将军。 你背后有什么呢？ 你将希望寄托于我身上吗？ 但我帮你，也只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 让她成为王上的新灵躯。 与王上融合以后，那时候的你，确实是有能力得到苏黯了。 但那已经不是你了，就像现在的我，和曾经的司马玉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王上不会像你一样，对苏黯的事那么上心。 似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司马玥伸出手掌，做出了一个打断的手势。 “你可别说些打击我的话。” 她凑近司马玉，低声道。 “人总要有希望不是，不管最后能不能成。” “至于代价，你不必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我一并接着便是。” 第163章 变化 清晨。 今日自晨曦破晓，天色便略显阴沉，天幕呈现一种淡淡的铅灰色。 不多时，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打湿了庭院里的芭蕉，落在窗边枫树的黄叶上，噼啪作响。 在雨声中，苏黯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乌黑亮丽的青丝和一张静谧熟睡的俏脸。 丹青赤身祼体，浑身不着寸缕，头枕着手臂，蜷缩在他怀中。 苏黯一只手臂环在她柔软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搭在她丰润的臀上。 如周清羽司马玥这般修行术道的女子，腰肢往往十分绵软，柔弱无骨，不堪一握。 而作为习武之人，丹青身材和绯月相比，依旧显得纤秀，腰虽细软，但明显更加的柔韧，小腹处能摸到浅浅的马甲线。 昨夜，是苏黯重生以来，第一次历经这种事。 身体回到了十八岁时的状态，体验也和前世大不相同。 嗯，没有更加威猛，反而各方面都有些不如前世。 说到底，还是武道境界太低了，导致力量、体魄、耐力都差了许多。 按照苏黯的经验，术修和术修结合，武修和武修的配对，对夫妻双方来说是最好的。 男方是术修，女方是武修，则男方容易被榨干。 女方是术修，男方是武修，则女方容易承受不住。 丹青身为三境巅峰修士，晋升中三境也尽在眼下，肉身强度超过苏黯不止一星半点。 体力、耐力都颇为不错。 昨夜没有出现如寻常女子般，第一次行事时无力承欢的情况。 不过还是因为太青涩的原因，身子敏感，往往苏黯还没全力施为，就交代了。 平常性子清冷的她，在昨夜却宛如一个受气包，任由苏黯如何施为也不吭声。 全程一直死死压抑着自己，只有情到浓处，魂飞天外之时，才能听到那婉转如莺啼般的低吟。 不过思及丹青也是第一次，苏黯只是浅尝辄止，没有另辟蹊径。 眼见丹青没醒，苏黯也没有叫醒她的打算，轻轻的将她抱到一边，盖好被子，让她接着睡。 自己则下床，穿好衣服，一边唤来两个丫鬟，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 一边吩咐下人将隔壁浴池放满热水。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告诉苏黯一个险些让他石化的消息。 苏黯和苏婉的房间都配备有室内浴池，四四方方，内壁宽数丈、长十丈，由玉石雕砌而成。 只是浴池太大，平时单放水便要不少时间，因此出于方便，苏黯和苏婉平时沐浴基本都是只用浴桶。 一池热水放好后，苏黯脱下衣服，将身子泡在浴池内。 就在这时，苏黯察觉到。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屋子外，鬼鬼祟祟的往窗户上凑，似乎是想看清屋内的景象。 苏黯不用想都知道这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是谁。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淡淡的怒意。 他从一旁桌案上的盆栽里，拾取一枚细小的鹅软石，屈指一弹，小石子径自朝那道人影激射而去。 小石子穿过窗纸，精准的砸在了那人的额头上。 “哎哟。” 一道吃痛的娇呼声传来。 窗外之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赶忙准备溜走。 “绯月，进来。” 却听到了苏黯冷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逃到半路的身形顿在原地，只能乖乖的折返回去，推开门进屋。 苏黯背对着他，泡在浴池内，闭目养神。 “世子您有何吩咐？” 绯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再如往日般娇滴滴的，而是带着丝丝烟嗓般的沙哑。 大概是见苏黯在泡澡，绯月不敢再拿腔作调。 这大早上的要是撩拨起了苏黯的火气，让她也下池子陪侍，她都没法拒绝。 “你在窗外干什么？”苏黯问。 “世子，现在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奴婢见青儿一直未醒，就以为她是病了，想来看看她的情况。” 绯月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昨夜苏黯和丹青之间发生了什么。 苏黯侧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不过苏黯也不是想追究她刚刚在窗外鬼鬼祟祟的事情。 除了昨晚的事情，苏黯主要是想了解，前世绯月后续的行踪。 在苏黯的印象中，绯月离开侯府就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事情，在那之后苏黯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苏黯猜测，绯月大概率是在离开侯府后不久便不幸殒命。 不过，绯月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脱离神威侯府？ 按照这段时间苏黯对绯月的观察，她对神威侯府有不错的归属感。 而且她脱离神威侯府的时候，距离侯府灭亡那一夜，还隔着挺长一段时间。 因此绯月不太可能是预见了侯府要出事，所以提前跑路。 “你觉得，侯府怎么样？”苏黯问。 “挺好的，世子您知道的，奴婢和青儿都是侯爷在南境收落的孤儿，在我们眼中，侯府就像是家一样。” 绯月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作伪，在他们这些孤儿眼中，神威侯和神威侯府就是最神圣的存在。 这也是丹青为何，对苏婉的任何吩咐都言听计从原因，哪怕是几个月前苏婉提出让她们给苏黯侍寝，丹青虽然心中抗拒，但未拒绝，而是表示一切听从苏婉的吩咐。 而绯月则多少有点反骨，她知道苏婉不会为难她，所以当时就一通撒娇耍滑，硬是留在了苏婉身边。 “现如今，你有没有什么很牵挂的人？比如说，是否倾慕那位男子。” “牵挂着的人？就只有小姐和青儿了，青儿其实挺喜欢世子您，她跟在您身边，您会对她好的。” “小姐的话，有侯爷和你护着，就更用不着我操心了。” 苏黯这段时间的变化绯月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现在的世子和小姐，比绝大部分贵族家里的兄妹之间，都要更加情真意切。 “至于男子，世子您有所不知，其实奴婢对男子不是很感兴趣。” 对男子不感兴趣？ 她该不会对婉儿有想法吧。 苏黯心中暗暗警惕起来，他可不希望自家妹妹性取向出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侯府？”苏黯问。 “离开侯府？” 绯月一愣，难道世子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只将自己在浩然的身份告诉过小姐，小姐当时答应她会为她保密的。 不过绯月倒不是很在意世子知不知道她身份。 她疑惑的是世子为什么知道她有意离开侯府。 在浩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浩然成员在修为只有下三境的时候，都会待在比较安全的区域历练，以安稳提高实力和增强应对阴物邪修的能力。 而迈入中三境以后，浩然的成员就要开始跟随前辈们，去往一些比较危险的区域和阴物邪修战斗了。 比如说她和唐雁都是三境，所以一直待在大晋京城，而当她们四境以后，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南疆。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 暗影从几年前开始就在源源不断将其他区域的人手抽调进入大晋南疆，现在大晋南疆潜伏着的邪修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就算这段时间暗影在南疆损失了整整三位长老，他们的行动依旧活跃。 不仅如此，阴物、魂寂八王的王使以及南方大齐的细作，这些人在南疆齐聚一堂，都潜伏在暗处。 若非有神威侯镇压着，只怕大晋南疆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浩然的大部分中三境成员也位于南疆，并与神威侯合作，一同搜寻并消灭邪修和阴物。 绯月已经是三境巅峰，突破四境在即，按照浩然的传统，也是时候准备动身前往南境了。 不过这件事她并没有跟苏婉说。 并不是说她准备不告而别。 而是她觉得神威侯府对自己恩重如山，不但在年幼时便收养了自己，让自己避免了沦落为乞丐或者被卖到青楼这般凄惨的下场。 还花费无数资源培养她，才让她有了今日。 自己啥贡献都没有为侯府做出，就脱离侯府，实在有些白眼狼。 而且她之前也一直有些放心不下丹青，她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但不如自己这般善于变通，有些死心眼，她担心自己走了她在侯府会被其他人排挤欺负。 不过经历过昨夜的事情以后，绯月就不担心这些了。 绯月现在的想法是，如果没能报答侯府对她的恩情，她是不会脱离侯府，一切都听凭小姐的吩咐。 大不了到时候被那无字天书舍弃，代价不过修为大降而已。 反正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得到这东西，是它自己找上门的。 “侯府对奴婢恩重如山，如无意外，奴婢肯定不可能离开小姐和青儿的。”绯月道。 “嗯。” 问完这句后，苏黯点了点头，似是不准备再说话。 “世子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那奴婢就先走了。” 绯月正准备告退。 “昨天晚上你胆子挺大的，还敢带小姐来我这里听墙角。” “世子，您都知道了……” 苏黯的话，让她如遭雷噬。 “您听奴婢解释……” 绯月绞尽脑汁，硬是没能想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完啦，肯定是昨晚被哪个侯府的下人丫鬟看到了，然后偷偷告诉了世子。 小姐好说话，待自己一向宽厚，哪怕生气了，只要自己一通撒娇软磨硬泡，就能让小姐消气。 所以绯月敢带着她胡来。 但是要是世子的话…… “下来，替我揉揉肩。” 苏黯正背对着她闭目养神，此刻头也不回的道。 绯月心中一阵瑟瑟发抖，世子这明面上是要自己替她揉肩，但实际上估计就是想骗她下去，然后狠狠的蹂躏她，以此来惩罚她。 但是苏黯的要求作为下人的她又不能拒绝，加上昨夜的事，又是自己有错在先。 就算自己现在去找小姐，小姐十有八九不但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还会主动帮忙把她脱光了扔池子里。 最终，绯月只能乖乖听话。 “世子，奴婢能不脱衣服吗？” 绯月小心翼翼的问。 “随你。” 苏黯淡淡的道。 听到这句话，绯月心里略松了口气。 她来到浴池边，将自己的鞋袜脱下，露出一双如羊脂玉般白皙玲珑的脚丫。 按书上的说法，那是玉足，平时她都有好好保养。 绯月小心翼翼的下到浴池内。 她一身淡粉色流苏纱裙，进入浴池后，身上的湿润衣裙紧紧贴合着娇躯，勾勒出丰满诱人的身材曲线，胸前鼓鼓囊囊，隐隐可见一抹肉色，令人血脉贲张。 好在，苏黯只是背对着她，没有回过头。 绯月慢慢游至苏黯身后。 他上半身裸露于浴池外，下半身隐藏在水中，浴池中的水很清澈，但绯月不敢乱看。 她规规矩矩的伸出柔夷，替苏黯揉捏起双肩来。 “用力点。” 苏黯淡淡的道。 闻言，绯月加大力度。 “再用力点” “是，世子。” 绯月继续加大手上的力度，然后她就感觉到，这样做自己的身体会不可避免的和苏黯发生碰撞。 她有些无奈，身为术修的自己，力量还是太弱了。 轻轻替苏黯揉肩的时候，她还能控制住身体。 但用力替苏黯揉肩，因为发力的原因，让她身体不得不前倾。 然后胸前的大西瓜就容易碰到苏黯的后背。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柔软推背感。 还挺舒服的。 苏黯心中这般想道。 慢慢的，绯月发现，苏黯定力非常，哪怕被她的大西瓜推，依旧闭目养神，波澜不惊。 自己反而因为蹭来蹭去，俏脸越来越烫。 就这样揉了足足一盏茶时间。 苏黯闭着双目，一动不动似乎都要睡着。 绯月俏脸已经是一片绯红，近在咫尺便是一具赤裸着的异性的身躯。 关键是人家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自己还不断拿大西瓜蹭人家。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经历过这些。 绯月双腿忍不住悄悄夹紧。 身上不断传来一阵阵异样感，就在绯月快要难以忍受之时。 苏黯终于睁开双眼。 “行了，可以了，帮我穿衣服吧。” 折磨终于结束了。 绯月长出了口气，一边掩盖着身体的异样，一边替苏黯穿衣服。 途中，绯月没忍住多瞅了几眼。 嘶，青儿昨晚真是受苦了，难为她了，细胳膊细腿的。 “世子，如果没其它吩咐，奴婢先走了。” 绯月正准备溜走，却听见苏黯指了指墙角道。 “去那边，扎马步，一个时辰。” “啊？一个时辰。” 绯月傻眼了，她是术修啊，不是武修，要她扎马步一个时辰，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要不然还是让她陪世子侍寝来赎罪吧，这份苦丹青能吃，她其实也能吃。 “有问题？” “世子，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奴婢再也不敢偷窥您了，您就放过奴婢这一次吧。” 绯月满脸可怜兮兮，尝试通过卖惨感化苏黯。 “那就两个时辰。”苏黯淡淡的道，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别，世子，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 绯月不敢再讨价还价。 就在这时，丹青从内室走了出来，长发上还沾染着湿气，应该是刚刚沐浴过。 “青儿救我！” 绯月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朝丹青伸出手。 “世子，不知绯月她如何惹您生气了？” 丹青没有让绯月失望，准备帮她说话。 虽然绯月平日里没少调戏她，但调戏归调戏，丹青知道她们从小到大的友谊是极其深厚的。 如果只是一些简单的冒犯，想必世子会原谅她。 “她昨夜带着小姐在屋外听墙角。” 苏黯面无表情的解释了一句。 原本想替绯月说情的丹青脸色一寒，顿时不准备再搭理绯月。 这朋友，不要也罢。 “你去一趟小姐那里，她找你有点事情。”苏黯道。 “是！” 在绯月绝望的目光中，丹青无情离去。 “行了，快去扎马步，一个时辰。” 绯月苦着脸，老老实实走到一边，屈身微微蹲下。 扎马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对于武修来说，这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术修来说，扎马步，尤其是标准的马步，并不简单。 绯月扎马步的时候，苏黯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的动作一旦有一丝不标准，苏黯就会出手矫正她。 慢慢的绯月的腿开始酸，而且因为胸前太过沉重，导致她不得不时常耗费更多体力维持身体平衡。 绯月第一次觉得胸前这二两肉是如此的累赘。 苏黯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 倒不是说被听墙角有什么，绯月自己来听墙角也就罢了，苏黯就算知道了，最多就轻轻惩罚一下。 但是她带着苏婉来，拉着她干这种事，这让苏黯觉得绯月真的有点欠收拾了。 还是苏婉对她太好了。 绯月就属于那种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 蹲了三刻钟以后，绯月感觉双腿肌肉酸麻不已，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就在这时，丹青折返回来。 “世子，汝南王妃和司马玥小姐来了，小姐她叫您过去一趟。” 司马玥来了？ 她来做什么？ 苏黯微微沉思。 司马玥来了也不是坏事，知道了锦山王的事情以后，苏黯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至少得提醒她一番，尝试找出藏在她身边的锦山王或者王使。 见苏黯要离去，绯月眼中看到了希望。 然而，苏黯却对丹青说道。 “丹青，你就在这看着她，让她蹲满两个时辰。” “动作务必标准，按你平常的标准来，中途不能休息。” “是。” 丹青一身侍卫服，冷着脸，一丝不苟的应诺。 交代完后，苏黯一路从后院的房间，穿庭过廊，来到大堂。 大堂内。 苏婉、汝南王妃和司马玥等人已经落座，正在等待着他。 苏黯刚进入大堂，便感受到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苏黯循着目光看去，发型目光的主人赫然便是司马玥。 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月白色衣裙，长发挽起，坐在汝南王妃旁边。 见苏黯看过来，她也毫不避讳的和苏黯对视。 苏黯心中微动，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司马玥和昨天的不同。 昨天的司马玥时，给苏黯的感觉是仿佛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郁，看向自己目光中，带着一股欲说还休的哀怜。 但现在，她那纯净如琉璃般的眸子中，已经不再带着这些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毫无掩饰的……炽热。 苏黯心中顿时升起一些不好的猜测。 “小黯来了，几个月不见，小黯也是越发一表人才起来。” 汝南王妃满脸热情。 苏黯无意与汝南王妃寒暄，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开门见山道， “确实许久不见，不知王妃这次来侯府所谓何事？” “唉，其实我这次来都是为了小玥。” “自从你休了小玥以后，她在王府一直茶饭不思，你看现在都瘦了很多。” “你们以前本是一对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后来却因为陆川那个小人从中作梗，产生了一些误会。” “这次来我就想着能否让你二人解开误会，再续前缘。” “王妃娘娘，兄长和周府周清羽小姐订婚在即，您这个时候来，莫非想故意破坏兄长和周小姐的亲事不成？” 不待苏黯说话，苏婉便冷冷的开口。 汝南王妃赶忙解释。 “并非如此，小玥对世子一直念念不忘，但她不奢求再成为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而是甘愿陪在世子身边作妾。” 做妾？ 苏婉心中一动。 司马玥这女人，虽然不配再当世子妃。 但如果给苏黯当妾室，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个女人以前怎么说也是苏黯的妻子。 要是未来再嫁给了其他男子…… 想到这里，苏婉心中便升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既然曾经嫁给过苏黯，那就不该再嫁给其他男子。 而现在她没资格当世子妃，所以给苏黯当妾室也不错。 不过她并没有贸然点头，一切还得看苏黯的意思。 不待苏黯和苏婉做出答复。 “苏黯，我们出去聊聊吧。” 司马玥站起身，来到苏黯身边，做出邀请。 “对，聊聊好，你们许久未接触，是该好好聊聊，不要贸然做出决定。” 汝南王妃在一旁赞同的附和道。 苏黯看着她的眼睛，略作沉思，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大堂，穿庭过廊，最后来到一个亭子里。 亭外，大雨磅礴。 司马玥率先坐下，苏黯也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 谁知司马玥看他坐的这么远，硬是站起身来到他身旁重新坐下。 看的出来，司马玥确实是变化挺大的。 以前的她不会这样。 “你修炼的邪功？”苏黯道。 “这你都能看出来？”司马玥一脸惊讶。 旋即她轻声笑了笑，道。 “是不是看我变化太大了？不过倒也并非如此。” “苏黯，你知道吗，我发现我一直没有了解过你。” “我以前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后来你展露头角，无论是文会还是入修考核，你都艳惊四座，你不但短时间内入二境，甚至昨天你以一打二击杀两名三境邪修” “还有，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拥有两具身体吧。” “如若不然，这怎么解释你昨天一边去王诗诗家里，一边送我回家呢？” “你想说什么？”苏黯皱了皱眉。 “我想说的是……” “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这些秘密吧？” 司马玥宛如抓到了猎人把柄的狐狸般，笑容狡黠。 “如果别人知道，神威侯世子哪怕已经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术道天赋，但他其实也一直在藏拙，他不但同时修行术道武道，还在二境时便拥有以一敌二的实力。” “你猜，那些本就忌惮神威侯府的人和势力，知道了这些，会怎么做？” 苏黯目光微微眯起，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司马玥见此，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她凑近苏黯，两人本来就离的近，现在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很生气是吗？” “你明明为了救我，才不得不暴露出你的这些秘密，但是我却反过来以此威胁你，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下一刻，司马玥目光陡然又变的温柔起来。 “但是，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永远的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如何？” 第164章 威胁 （昨晚凌晨12点发布第163章的时候，有几千字漏发，后面大概快要一点钟的时候才补上，看到接下来的剧情觉得莫名其妙的兄弟，可以回过头去翻一翻上一章） “亲我一口，如何，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永远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司马玥凑近，看着苏黯那近在咫尺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庞，俏脸上带着迷醉之色。 俊秀却又不显得阴柔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略带冷意的眸子。 苏黯越是生气，司马玥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就越是浓郁。 她就喜欢看到对方这副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面对她的威胁，苏黯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动作。 司马玥吹起如兰般开口道。 “你要是不愿意，那，让我亲你一口也可以……” 说罢，她侧着身子，双手轻轻搭在苏黯的肩上，缓缓凑近他的唇。 苏黯腰背挺直的坐着，司马玥则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整个人都快要趴在苏黯身上。 就在司马玥以为自己要成功得手之际，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上。 手掌间传来一股力道，不容置疑的将她推开。 “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将司马玥推开，苏黯脸色回归平静。 “什么时候你都学会这般威胁人了，如果不是气息没有变，我都怀疑你被夺舍了。” “还是说，这些变化，是你修炼的邪功导致的。” 被苏黯推开，司马玥显然有些不满，她轻哼一声。 “与这无关，我只不过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罢了。” 随后她的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温柔。 “苏黯，我发现你对我确实还是有所怜惜的，从昨天你出手从邪修手中救我，到后来你不忍心看我独自一人，便送我回家。” “但是你对我的怜惜很有限，事后你一点都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 司马玥直视着苏黯的眼睛，轻启柔润的樱唇。 “你说我的变化很大，那我问你，我如果还像之前那般柔柔弱弱，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你不会的，哪像现在，咱们能坐在一起聊这些事情。” “至于我为什么要修行邪道功法。” “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不适合修行武道，术道天资也颇为平凡，倘若我不接触这些，我还有机会追上你吗？” 苏黯一时沉默无言。 也就是说，司马玥做这些，都是为了他？ 做出改变，是为了让自己不得不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修行邪道功法，也是为了拉近他们的距离。 的确，假如司马玥像之前那般修行术道，以她的天资，两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直至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黯也会在昨天的事以后，如之前一般，断开所有与她的联系。 苏黯始终觉得，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就像两条不平行的线，在短暂的相交后，就会从此错开，各自走向自己的未来，彼此越离越远。 但司马玥却想要以这种方式，强行再次进入他的世界中。 她的改变确实很让苏黯很意外，又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他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过去的为何就不能让它过去。 但最终苏黯没有说出这些话，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说了，司马玥不会听。 苏黯心中有些烦躁，不说前世，就算是这一世刚重生的时候，司马玥对待他，有现在的一半真心，或许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句话叫做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以前的事我没法改变，但是以后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苏黯看着司马玥的眼睛，她的目光灼灼。 下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司马玥轻笑一声。 “差点让你扯开话题了，我还是刚刚的条件，亲我一口、或者让我亲一口。” “否则……我就将你隐藏已久的那些秘密都说出去。” “你还想继续以这些威胁我？” “这是威胁吗？亲我一下，或者让我亲一下，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吧？” 司马玥满脸无辜。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见司马玥这般油盐不进，苏黯神色冷了几分。 前世苏黯和很多剑修一样，性格火爆，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威胁他的人基本都被他拔剑砍翻。 重生以来因为苏婉还活着的缘故，他心中的戾气消散，性子也温和了很多。 但敢这么威胁他的，司马玥还是第一个。 “那你想对我怎么样？无论怎样，我一并接着便是。” 司马玥轻笑了笑，毫不在乎的道。 下一刻，她便感到一股巨力传来。 一只手掌陡然捏住她纤细的脖子，将她一把凌空提起。 紧接着便是呼吸受阻，一股的窒息感传来。 很快司马玥便有些喘不过气，她脸色艰难的看着苏黯。 他不知何时已然站起身，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 苏黯的脸庞上不带着丝毫情绪，但眼睛中却满是暴戾和杀意。 这是司马玥第一次见到苏黯这种模样。 也是苏黯重生以来第一次展现出这样的姿态。 前世苏黯最终以剑证道，成为当世唯一一位九境剑修，死在他手中的人、妖、阴物不计其数。 累积起来的杀意极其恐怖，一旦真正动怒，让人如临尸山血海。 “你第一次威胁我，我一笑置之,这是在给你机会。” “你却觉得我是在故意扯开话题，再次对我进行威胁。”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罢，苏黯目光森寒，手中力度加大了一分。 司马玥脸色涨红，那股窒息之感更甚，感到一阵呼吸不畅。 苏黯身上散发的浓郁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那犹如镔铁一般、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牢牢捏着她脖子的手，也似乎是在告诉她，他真的会杀自己。 司马玥艰难的抬起双手，似是想要抓住苏黯的捏着她脖子的手。 就当苏黯以为司马玥想要挣扎求饶时。 她双手握住了苏黯的手腕，然而司马玥并不是想尝试将他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掰开。 而是双手轻轻抚摸着苏黯的手背和手腕。 司马玥的嘴角，也艰难的掀起一丝弧度。 她没有求饶，而是在笑，笑的十分挑衅。 仿佛在告诉苏黯，杀了我吧，杀了我这个威胁你的人。 杀了我以后，你的秘密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也不用接受我的威胁。 见此，苏黯眸光愈发的冷冽。 他手上的力道再度加大一分。 现在司马玥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她的身体孱弱，和普通女子并无二致。 苏黯手上再用力一些，就能轻易捏断她纤细娇嫩的脖子。 但是司马玥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 依旧嘴角带着挑衅的看着苏黯，眼底是深深的倔强。 直到窒息带来的缺氧，让她眼前逐渐泛起一阵漆黑。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不忘轻轻的抚摸着苏黯那只掐着他脖子的手。 苏黯心中浮现出一抹不忍，他闭上双眼，手上力道陡然一松。 司马玥无力的跌坐在地，她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着，宛如溺水之人刚被救上岸般大口的呼吸着。 尽管此刻狼狈不堪，但她看着眼前眉眼间尽是冷意的男子，却宛如一个胜利者一般，一边咳嗽，一边笑出了声。 “呵呵呵。” 司马玥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恢复力气。 她看着苏黯，笑容满是恣意。。 “这里是神威侯府，我一个闲散王爷的庶女，就算你在这里把我杀了，你随便找个借口，也没人敢追究。” “但是你下不去手，你最终还是舍不得杀我，我说的对吗？” 苏黯没有看她，只是背着身子，看着亭外的雨，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雨水从亭子的檐角滴落，化作一片珠帘，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水花。 司马玥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在亭子的座位上重新坐下。 苏黯看着亭外的雨，司马玥便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苏黯道。 “司马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看我很不顺眼。” 司马玥笑吟吟的道。 “不如我现在随你去房间里，你想怎么蹂躏我都可以，你可以随便拿我撒气。” 司马玥这般百无禁忌的模样让苏黯颇为头疼。 从方才司马玥的反应，苏黯已经看出，她真的已经连死都不怕。 哪怕自己要杀死她，她依旧不松口，不肯求饶。 还想用那些秘密威胁自己。 偏偏他这些秘密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呵呵呵。” 司马玥再度笑出了声，她就喜欢看他这般束手无策的样子。 以前的她太傻了，总是渴望凭借自己悲惨的处境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得到苏黯的同情。 但殊不知这样只能得到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垂怜。 只有不计一切代价和手段的像这样缠着他，威胁他，她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黯你坐下，你站着的话我得抬头跟你说话，你刚刚下手太重了，我现在脖子还很疼。” 司马玥抚摸着自己娇嫩的颈。 看着司马玥颈间被自己掐的泛青的肌肤，苏黯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在一旁坐下。 司马玥挪动着身子蹭了过来，想要靠在苏黯的肩膀上。 苏黯伸出手准备将她推开。 “亲我也不肯，让我亲也不肯，肩膀让我靠一下总可以吧。” 司马玥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苏黯动作一顿，最终没有将她推开。 司马玥如愿以偿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由衷的满足感从心中升起。 她舒适的眯起眼睛。 “你修炼的邪道功法是什么？” 一想到司马玥堕入邪道，苏黯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愈发的差了。 “《阴神法》。” 闻言，苏黯心中稍霁。 在众多邪道功法中，也就这个还算正常。 如果没有“魔阴”这个副作用，那《阴神法》甚至可以算作十分珍贵的神功宝典。 “怎么，你怕我去修炼《采补法》，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浪荡女子吗？” “如果我这样，你会吃醋吗？” 苏黯没有搭理司马玥这句话。 亭外大雨漂泊。 在外人看来。 他们现在就如同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一般，在亭子躲雨的闲暇，依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你提供邪功的人，她其实是在觊觎你的极阴之体？” 苏黯道。 司马玥忽然就开始修行邪道功法，而以她的身份，是没有接触邪道功法的渠道的。 必然是有人察觉到了司马玥的体质极其适合通过阴煞之气修炼，她主动出现为司马玥提供的《阴神法》。 而司马玥恰好急于提升修为、获取实力，两人一拍即合。 苏黯几乎可以断定，为司马玥提供邪道功法的人，要么是锦山王的王使，要么就是锦山王。 锦山王想要与司马玥融合，得到这具极阴之体。 她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将这具身体改造成适合自己的灵躯。 司马玥的极阴之体，确实拥有极好的底子，很适合充当灵躯。 但光有底子还是不够，还需要用阴煞之气将极阴之体改造一番。 司马玥修炼《阴神法》，便是在进行这个过程。 “我当然知道啊。” 司马玥慵懒的靠在苏黯的肩膀上闭目养神，此刻睁开双眼，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我又不蠢，别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又给我提供功法，又给我提供修炼资源，当然是想要我这具身体了。” “那你还修炼邪功？”苏黯皱了皱眉。 “我不是已经跟说过了吗，苏黯，如果不修炼邪功的话，我拿什么追上你啊？” “为了你，就算堕入邪道，又怎样？” “而这具身体，反正你都不要，舍弃掉又何妨？” 司马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黯的手臂。 苏黯没有搭理她这些小动作，继续劝道。 “你并不明白，他们为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最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可曾听说过有一种极其罕见的阴物，名为识灵？” “识灵？有所耳闻，听说它们能操控生灵的七情六欲。” “不仅如此，识灵还可以与人或妖相融合，融合以后，二者的修为和记忆都会完全相融。” “等于完全变为一个人。” “魂寂八王中，上叁·锦山王姽婳，修为八境，她便是一位识灵。” “据我所知，这位锦山王的性格十分高傲，本是不屑于与人融合，而是选择自塑灵躯。” “但是千年前，在那场诛邪之战，锦山王身受重伤，灵躯被损毁，甚至因此一直沉寂，现在急需要一具新的身体。” “而你的极阴之体，拥有极致的纯阴，与阴煞之气亲和力极高，是她新灵躯最好的选择。” 这是苏黯的猜测，锦山王千载未出世，大概率是因为在千年前那一战中伤及了本源，才会导致要修养如此之久。 而前世她既然选择与司马玥融合，那就说明现在她的灵躯已经损毁。 那么现在的锦山王，大概率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急需司马玥的身体。 而事实情况，确实和苏黯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是说，一位八境的阴物之王，觊觎我的身体？” 司马玥有点不敢置信，她伸出手，看着自己光洁柔嫩的玉臂。 她轻笑了笑。 “原来，我这具身体，这么珍贵吗，真是超乎我的意料。” 司马玥现在算是明白了，司马玉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是司马玉，但司马玉不是我。 她的意思是，她现在就是处于和司马玉的融合状态，是一位识灵和司马玉的结合体。 所以司马玉是她，但她不单单只是司马玉。 苏黯见司马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他开口道。 “你以为这是儿戏？” “你若是与锦山王融合，虽然这不是夺舍，但和夺舍也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融合以后，记忆便会完全融合在一起。” “但是锦山王存在世间多久了？” “足足几千载。” “而你呢，不过十八个春秋。” “融合后，记忆的占比会决定你们最终的思维、心性、行事风格更像谁，决定融合后的一切由哪份记忆主导。” “你的那份记忆在锦山王面前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届时，你觉得，世界上还会存在司马玥这个人吗，存在的不过是一位夺舍了你的锦山王。” “苏黯，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司马玥眨了眨眼。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苏黯淡淡的道。 “我希望你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怎么比我还在意我的安危啊？” 司马玥笑道。 “我还以为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就只是这样吗？” “只是？” 苏黯眉头微皱，不太能理解司马玥心中所想。 “苏黯，你想啊。” “你刚刚说，识灵与人相融合以后，除了记忆，他们的修为也会融为一体。” “也就是说，届时的我，将会获得那位锦山王全部的修为？” “但是，你和锦山王融合以后，那还是你吗？”苏黯问。 “怎么就不是了？” 司马玥笑道。 “识灵没有元神，也就是说最终我和锦山王的融合体，拥有我的全部记忆，拥有我的完整身体，还拥有我的元神，这还不算是我吗？” “换个角度看，就当作我其实是大能转世，然后在融合的那一刻觉醒了前世的全部。” “不但继承了前世的陌生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前世的所有修为。” “这是诡辩。”苏黯摇了摇头道。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和锦山王融合以后，我就不再是我了，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吧？” 司马玥轻轻挽住了苏黯的手臂，笑了笑道。 “那你不用担心，就算锦山王的那份记忆主导了我的身体，属于我的那一份，依旧不会忘记你的。” 苏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苏黯，其实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很清楚，但我不在乎。” “你说，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得承担最后的结果。” “原本我能作为你的妻子，和你厮守到老，但那时的我做错了事，选择忽视你的好，成功毁掉了这一切。” “这段时间，我在王府的境遇，便是我应得的代价和结果。” “而现如今，我不想自己的未来处处受制于人，不想和你走的越来越远。” “所以，我再次做出了我的选择。” “堕入邪道，与虎谋皮。” “这样做的代价，和未来的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力承担。” 司马玥说这些话的时候，俏脸十分认真。 苏黯心中一阵复杂。 此时，亭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天边，浮现出了一道彩虹。 两人离开亭子，沿着原路折返，回到大堂。 苏黯和司马玥离开的这段时间内。 汝南王妃和苏婉聊了很久，她希望苏婉能再给司马玥一次机会。 苏婉表示自己其实不反对司马玥给苏黯当妾室，但是她说了不算，一切还得看苏黯的意思。 苏黯和司马玥回到大堂后。 汝南王妃还想问问司马玥，他们交谈的结果如何，苏黯是否愿意重新接纳她。 但转眼便看到一旁苏黯面沉如水的模样，汝南王妃就知道事情肯定没谈成。 她叹了口气。 低三下四这么久，太子交给她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就算是一个妾室的位置，苏黯也不愿意留给司马玥。 汝南王妃也没有责怪司马玥，依旧满脸笑意的和苏黯苏婉寒暄了几句后，便准备带着司马玥离开。 临行前。 苏黯和苏婉来到侯府门口相送。 司马玥站在苏黯面前，笑意温柔。 “多谢你的提醒，也多谢你的肩膀，这次来侯府，我很开心。” “不过……” 司马玥凑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我反悔了哦。” “你的那些事情那么惊世骇俗，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整个京城震动。” “想要我替你保守住，光是刚刚靠那几下肩膀是不够的。” “你的那些秘密，” “我吃一辈子。” 第165章 察觉 汝南王府。 司马玉站在王府门口，翘首企盼。 汝南王妃带着司马玥前往神威侯府，为她求取一个妾室的位置。 如今结果未知。 饶是以她的定力，现在也忍不住心中升起一抹急躁。 虽然临行前，司马玥口口声声说苏黯不会答应的。 但万一呢。 若是苏黯突然就怜香惜玉，念及旧情起来，见司马玥可怜兮兮的，选择将她收入房中。 自己这谋划了这么久，结果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哭都没地方哭。 随着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后。 车马粼粼声中。 披坚执锐的王府侍卫，护送着汝南王妃和司马玥的车驾返回了汝南王府。 直到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白裙少女，司马玉才松了口气。 要是司马玥进了神威侯府，那她就真没指望了，司马玉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进神威侯府抢人。 下了马车后，汝南王妃拉着司马玥说了几句话。 并非责怪她无能，连个妾室的身份人家都不肯给你。 而是劝慰了司马玥一番，让她不要心灰意冷，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汝南王妃对司马玥还是怀着较大期望的，毕竟之前苏黯对司马玥的感情有多深她都看在眼里。 这一次苏黯没有松口，后面司马玥多去软磨硬泡几次，说不定就成了。 交代了几句以后，汝南王妃便带人准备进皇宫一趟，她要去向皇后和太子汇报这一次去往神威侯府的进展。 “你看，我这不就回来了？” 看着站在王府大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司马玉，司马玥道。 “苏黯他没同意纳你为妾？”司马玉问。 “嗯，没同意。”司马玥神色平静道。 两人朝着王府内走去。 “不应该啊，你已经将自己的体质告诉他了，这次王妃还登门拜访，赶着送你去做妾，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同意吗？”司马玉觉得疑惑。 “难道是，他不想参与夺嫡？” 汝南王妃带司马玥去神威侯府，根本目的还是想通过司马玥和神威侯府建立联系，伺机将神威侯府拉入太子阵营。 “或许吧。” 司马玥走在王府庭院间的卵石小径上，有些漫不经心道。 她想起了文会的那天晚上，太子在文会后找过苏黯，想要拉拢他，但被他拒绝了。 从苏黯那时的态度来看，他是不想掺和夺嫡的。 现如今太子和二皇子的明争暗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但是这两个皇子其实都和年轻时的晋皇差距不小，没有展现出雄主之姿。 大晋尚武，历代皇帝都有一定修为在身。 曾经的太祖昭武皇帝推翻前朝建立大晋时，更是当世罕有敌手的九境武修。 从那以后大晋的历代皇帝，不说上三境，但几乎没有哪位修为低于六境的。 这也算是大晋一直以来的传统了。 哪位皇子修行天赋更胜一筹，在继承皇位上会拥有一定的优势。 而太子和二皇子，年已三十都只是四境修士，连历代大晋皇帝的标准线都可能达不到，更别说追上当代晋皇了。 而且在治国理政方面，太子和二皇子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天赋。 所以尽管现在京城都在传晋皇伤重可能殡天的消息，像周府神威侯府这样的势力也依旧没有急于站队。 “其实，我一直感觉，苏黯对你，有点太绝情了。”司马玉凑近司马玥道。 “绝情？” 司马玥挑了挑眉。 “此话怎讲。” “在这之前，你确实因为陆川做了很多错事。” “但是苏黯曾经对你的痴心我们有目共睹。” “而在前段时间，他却能完全和你断开一切联系，对待你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完全不念及一丝旧情。” 司马玉摩挲着下颚，和司马玥并肩行走着，一路回到她的院子里。 “难道是因为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你和陆川睡过了，所以他不能接受？” “没有。” “亲过？” “没有。” “在苏黯面前你和他搂搂抱抱过？” “也没有。” 陆川虽然时常用言语撩拨司马玥，但因为苏黯黏司马玥黏的比较紧，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进一步攻略。 对司马玥只是口头上的pua，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司马玉勾勾手，陆川就陷入她的温柔乡，接着就把司马玥忘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两人没有身体接触过。 “那不应该啊。”司马玉狐疑。 “你当时做的那些事情……额，确实有点过分，伤透了苏黯的心。” “但是你和陆川之间又没发生什么，苏黯就算对你痴心不在，但怎么说也喜欢你那么久，他多少应该会念点旧情的。” “陆川不是当过你一段时间相好吗，现在他还在你手上，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去问他不就行了。” 司马玥淡淡的道。 确实如此，陆川模样还算俊俏，司马玉本来想据为己有，用来当一段时间的玩物。 但是确认了司马玥拥有极阴之体，她就改变了这个决定，转而把陆川囚禁起来，留有它用。 这时，司马玥忽然想到，苏黯的那些秘密。 两具身体、雷霆长剑、术武双修…… 以及他和那两个三境邪修战斗时，展露出的出类拔萃的剑道造诣。 很奇怪。 自己这些年来和他也算是朝夕相处，从来没有见过他练剑。 他这一身剑道造诣从何而来？ 这样奇怪的现象，让司马玥想到了京城流行的一些话本上的故事。 话本的主角获得了一样足以逆转时间的至宝，然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凭借未卜先知的记忆，和前世的修为，拯救逝去的爱人，弥补过去的遗憾。 难道苏黯也是这样？ 在某个时间线里，他和自己成亲，然后自己不让他圆房，折辱于他，并且在神威侯府飞扬跋扈，处处和苏婉作对。 但苏黯依旧始终痴心于自己，对自己百般忍让，自己不但对他视而不见，反而依旧与陆川牵牵扯扯。 最终苏黯对自己彻底失望，选择和自己一刀两断。 在那之后他凭借自身天赋，逐渐成为一代举世无双的大能。 修为有成后，他重生回了和自己刚成亲那一晚。 所以他才会拥有这般恐怖的剑道造诣，才会在那一夜突然对自己用强，而后毅然而然的休妻？ 两人在庭院里的石桌旁坐下。 “世间可有逆转时间、让人重回过去之法？” 司马玥询问见多识广的司马玉。 “你看话本看多了？” 司马玉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你该不会觉得，苏黯是什么重生归来的强者吧？” “司马玉以前倒是喜欢看这些这种杂七杂八的话本，但故事里的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 “时间，是不可能被逆转的，它只会一刻不停的向前。” “话本里那些所谓的时间长河之类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司马玥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 将话本和现实混为一谈。 “这么说的话，苏黯对你这般态度的原因，是他对感情有洁癖。” 司马玥道。 “虽然你和陆川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他接受不了你对其他男子倾心，哪怕你是被陆川哄骗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垂怜，要靠自己争取才能重新得到他。”司马玥平静道。 “只靠他的垂怜，我很难回到他的身边，哪怕他愿意收留我，他在心底也未必会看得起我。” 见司马玥这么有觉悟，司马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问道。 “如果下一次苏黯突然愿意纳你为妾室，你会怎么样？” 司马玥眨了眨眼，“还能怎么办，顺从他呗。” “那你刚刚说那些……” “一码归一码。” “这不是他没同意嘛。”司马玥平静道。 司马玉赶紧打消她心中这样的想法道。 “你之前的观念很对，什么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你现在的想法就有问题了。” “而且你一天是邪修，一辈子都是邪修。” “你要是以现在这个模样回到他身边，他那未婚妻察觉到你的身份，肯定会将你捉拿归案的。” “跟你开玩笑的，昨天我也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他的妾室。” “今天去神威侯府的时候，我想起了过去和他一起睡在婚房的那几个夜晚，一想到以后他和其他女子也会睡在在那张床榻上，他们会彼此拥抱、亲吻，行敦伦之事。” 司马玥眼睛微微眯起。 “我就有点不能接受。” “另外，他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什么？”司马玉微愣。 “看出来了我修行了邪道功法。” “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我，有个叫锦山王的阴物之王，觊觎我的身体。” 说罢，司马玥轻轻瞥了司马玉一眼。 “？？？” 闻言，司马玉先是满脸错愕。 而后便是一阵惊恐。 她大惊失色。 “苏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在京城蛰伏的这段时间，司马玉隐蔽的很好。 别人就算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之处，也只能查到她或许是个修行了采补法的邪修。 绝对不会将她和锦山王联想在一起。 如果是国师发现了她这个隐藏在大晋京城的锦山一脉余孽，她还不会那么惊讶。 不过国师日理万机，京城藏污纳垢何其之多，只要自己老实点，不冒头，国师也没精力搭理她这种小角色。 但是，苏黯凭什么会知道她的谋划。 难不成，锦山一脉出了叛徒？ 也不对啊，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在王上的宫殿中，只有她以分身在外行走。 其他人没有机会将情报泄露。 “苏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那我就不清楚了。” “另外，他还提醒我，让我当心给我邪道功法的人，可能就是锦山王使。” “他连我的身份都知道了？” 司马玉更慌了。 “这倒不是，他就是猜出了我身边有锦山王的人而已。” “那还好。” 司马玉略松了口气，旋即她思索了片刻，道。 “不能再待在王府了，我得找个地方蛰伏起来。” “我要是继续待在王府，凭借神威侯府的能量，苏黯迟早能查到我头上来。” “你也和我一起走。” “算了，我就不走了。”司马玥摇了摇头 “那苏黯要是将你修行邪道功法的事情告诉镇邪司，你该怎么办？” “他不会这么做的。” 司马玥笃定道。 苏黯想对她动手，何须通过镇邪司。 而且苏黯如果真要杀她。 那在侯府威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苏黯不会让她活着离开侯府。 “唉，那我也不走了，左右不过一具分身，情况不对我立刻带你跑路。” ………… 另一边，神威侯府。 一间装潢雅致的房间内。 “青儿你动作能不能轻一点？弄疼我了。” 绯月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嗔怪。 她此刻正趴在床榻上，原本身上的白袍已经褪下，身上不着寸缕，上半身盖着薄毯，下半身则毫无遮盖，露出丰腴的满月和两条圆润的玉腿。 丹青则在一旁，一边按摩着她的大腿，一边替她擦拭着药膏。 早上的时候，虽然因为汝南王妃和司马玥的到访，苏黯中途离开。 但丹青还是一丝不苟的监督了绯月完成接下来的惩罚。 绯月整整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中途不能休息，而且动作还要十分标准。 惩罚结束后，绯月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她拉着丹青给她的腿擦药，并好好按摩一番。 “青儿你真是死脑筋，世子叫你监督我，都不知道放放水。” 早上扎马步的时候，绯月每次想偷懒，将身子直起一点的时候，丹青都会走过来不留一丝情面的矫正她。 “谁叫你那么大胆，居然敢偷听世子的墙角，还带着小姐一起。” 丹青面若冰霜。 “是小姐主动跟过来的，不能怪我。” “你要是不主动跟小姐提这些事情，小姐会跟你一起胡闹？” “世子生气是因为你带坏了小姐，小姐今年才十六岁。” “下次不敢了。” 绯月乖乖道。 她这回是真老实了，这一次世子对她还只能算是小小的惩罚。 下一次再触怒世子，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面对什么。 到时候肯定就不只是帮忙捏个肩扎个马步那么简单，世子会真的好好敲打她一番。 绯月趴在床榻上，胸前两个大团团被挤压，白花花的浑圆从侧边露了出来。 那团丰腴的满月间，缺了一角，隐隐露出一抹粉腻。 丹青偶然瞥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升起一抹红润，迅速扯过薄被将满月盖上。 “我回世子身边了，下次你长点记性。”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绯月懒洋洋的道。 ………… 神威侯府。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 在汝南王妃和司马玥离开后的第一时间，苏黯便安排侯府高手，去调查司马玥身边的人。 仔细甄别在最近这段时间内，与司马玥密切接触的行迹可疑之人。 他要找到隐藏在司马玥身边的锦山王使。 除此之外，苏黯还命令侯府高手密切监视司马玥的一举一动。 防止司马玥身边的王使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后，带着司马玥逃离京城，隐藏起来。 前世锦山王行走世间，虽行事还算规矩，并未做出大规模的屠杀事迹，不像魂寂八王中，下五位王那般臭名昭着。 但她终究是阴物，还是一位参与过千年前诛邪之战的八境阴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可以，苏黯趁着她现在重伤虚弱，将其扼杀，再不济也要将其抓住，交给裴玄曦监管起来。 能找出司马玥身边的锦山王使，清除干净，或者顺藤摸瓜找到锦山王的蛰伏之处，这样最好。 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对司马玥动手了。 将她掳走带回侯府囚禁。 只要动作干净一点，没有谁会知道是自己做的。 她知晓自己的秘密，上午还想以此拿捏自己。 和司马玉认为他太绝情不同。 苏黯却觉得，自己对司马玥的恻隐之心还是太过了。 方才把她杀了是最一了百了的。 “还是下不去手。” 苏黯叹了口气。 那时苏黯确实动了杀心，但脑海中又浮现出年少时的场景。 恰巧是他对感情最懵懂的时候，遇到了最不该遇到的人。 以至于现在心中优柔寡断。 他能做到和司马玥一刀两断，因为司马玥早已经不是他内心深处那个少女了。 但他又做不到痛下杀手，因为这样的话。 世界上又还有什么能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至于将司马玥纳为妾室，苏黯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会牵扯进太子和二皇子的夺嫡中。 现在南疆都乱成一锅粥了。 老家伙正是和多方博弈的关键时刻，本来就焦头烂额，苏黯不想在京城还给他添乱。 “不杀便不杀吧。” “现在这样的布置也差不多了，至少有侯府的人看着，司马玥不可能被她身边的锦山王王使带走。” “而且留着司马玥，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锦山王的藏身之处。” 布置完这些事情后，苏黯便待在书房，翻阅起术道典籍。 苏黯平常习惯以阳灵身示人，大概是因为这是他本来的身体，而阴灵身虽然与阳灵身各方面都并无二致，但因为是炼制而成的，总感觉有点区别。 阴灵身对苏黯来说，更像是平时用来修行武道、某些时候拿出来用用的工具人。 苏黯的阳灵身则基本上整天待在侯府书房翻阅术道典籍，潜心修行术道。 不多时，丹青走了进来。 “小姐上午有没有跟你说，将你抬作妾室的事？” 苏黯问。 既然要了丹青的身子，那必然是要对她负责的。 不过现在他和周清羽即将订婚，这个点纳妾难免不太合适。 按照苏黯的想法，是等他和周清羽成亲的时候，将丹青一并娶进门。 丹青面容清冷，闻言脸庞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红晕与遐想，她轻声道。 “小姐跟我说了。” “不过我更想跟在世子您身边，侍卫您。” 苏黯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你有这般想法，我也不反对，等你哪天厌倦了打打杀杀，跟我或者婉儿说一声便可。” “多谢世子垂怜。” “对了，你进来有什么事吗？”苏黯问。 “世子，是周小姐来了。” 周清羽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内衬着白色轻纱，裙摆垂落至小腿处，其上绣着月白色的花儿，裸露出线条匀称柔软的小腿肚，和一截欺霜赛雪的脚踝。 长裙颇为贴身，在胸前隆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和柔润起伏的翘臀。 满头青丝挽起成飞仙髻，发间束着一枚乳白色的玉簪，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玉脸娴雅淑静，颇有大家闺秀气质。 周清羽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以至于昨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梦到未婚夫因为她对其的冷落而愤怒，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狠狠的蹂躏。 直到她无力承欢，连连求饶，还不肯放过她，反而更加粗暴的将她的嘴堵住，使劲糟蹋…… 半夜做这样的怪梦，导致周清羽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以后，甚至连镇邪司都不想去，只是派人去跟唐雁请了个假，洗了个澡，精挑细选了一身衣服便迫不及待来找苏黯。 沿途听见侯府下人说汝南王妃和司马玥造访侯府的事。 周清羽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司马玥这个竞争对手，对她构不成威胁。 或者说，现在没谁能对她造成威胁，就连诗诗也不行。 只要自己这段时间陪在苏黯身边。 推开书房的门，苏黯依旧是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坐在那张熟悉的书桌后，手里捧着本术道典籍。 对于周清羽的到来，苏黯还是有些意外的，他将书搁在桌案上，看向她问道。 “今天怎么来侯府了，不用去镇邪司衙门当值吗？” 周清羽总不能说自己被那怪梦撩拨的难受，醒来后就心急火燎来找你。 她轻轻将耳畔的碎发理顺，别至脑后。 柳眉微弯，温婉的俏脸上绽放出浅浅的笑意。 “我来陪陪你。” “昨天下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之前的约定就作废好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像之前这一个月一般保持距离了。” 周清羽莲步款款，走到苏黯身边。 第166章 造访 这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周清羽时常都是穿着飞鱼服和披风，一身镇邪司镇邪使的服饰，像个女捕快一般。 现如今望着她换回了原来的着装风格，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这副装扮，倒是让苏黯心中微微升起些许惊艳感。 周清羽轻松道。 “苏黯，我已经想通了，镇邪司的事务确实重要，但我们之间的事情更重要，以后我每隔几天就来侯府找你。” 周清羽能这样想，苏黯很满意。 他不反对周清羽对工作热爱而专注，但他希望她能平衡好公事和家事。 周清羽隔三差五来侯府陪他，对此苏黯很支持，这十分有助于他们之间培养感情。 在这之前，周清羽来侯府陪苏黯的时候，他们之间日常的相处方式是一块在书房里看书。 不过他们独处的机会相对还是少一点，大部分时间都是苏黯、她以及王诗诗都在书房内。 苏黯习惯坐在大案后的位置，每次来基本都能看到苏黯在那。 而她和王诗诗也有自己专属的位置。 周清羽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张檀椅上，拿出一本术道典籍开始翻阅起来。 苏黯也在专心看书。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安静下来。 换作是往常，周清羽会在这种她喜欢的宁静祥和的环境下，与苏黯一同在术道中求学，度过充实的一天，然后在侯府用完晚膳后再返回周府。 但是今天，周清羽看着书上的文字，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脑海中总是反复回想起昨夜的梦境。 她索性放下书，走到苏黯身边，问道。 “你在看什么？” “？” 苏黯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元素论》，二境术修所学的元素知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这本。” “你不是知道吗，怎么了？” 周清羽凑到苏黯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他手里的书。 二人的脸贴的很近。 苏黯能闻到她青丝间怡人的暗香。 “我最近也在看这本，要不我们一起？” 周清羽提议。 苏黯觉得周清羽有些不对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行。” 周清羽拉来一张檀椅，矜持的将后臀处的裙子自上而下捋顺，在苏黯身旁坐了下来。 苏黯将书往两人中间挪了挪。 而后他便继续看着刚刚没有看完的章节。 周清羽表面上和苏黯一起看着《元素论》，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她微微偏过头，余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苏黯俊秀的脸庞上满是专注，他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书籍，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在身边而受到影响。 也是，能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从毫无基础，到术道二境，除了出类拔萃的天赋以外，这份心性和专注也是不可或缺的。 离的很近，周清羽能嗅到苏黯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似檀似竹，若有若无。 苏黯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但苏婉让浣衣房的浣女每次替苏黯洗完衣服之后，都要将衣服用檀香薰一遍。 美其名曰更能凸显男子的魅力，能给她找到更多的嫂子。 嗅着这股味道。 周清羽心思不知怎的，就飘到昨日下午的事情上面了。 那是苏黯第一次对她那么粗暴，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按在了这张大案上。 不对，那时她好像也没有反抗…… 周清羽对那时，身后传来的杀气，记忆犹新。 苏黯看完了书上那两页的内容后，正想问问周清羽用不用翻页。 却发现她的状态略微有些不对劲。 周清羽穿着水蓝色长裙，用玉簪束着发髻，略施粉黛，很有大家闺秀气质。 但此刻她那洁白无瑕的玉脸上，浮现着一抹浅浅的绯红，眼神也略显迷离。 “……” 苏黯突然感觉，周清羽恐怕不完全是为了弥补之前一个月和他的疏远，才特意来侯府陪他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平日里周清羽对待两个人的感情都是比较含蓄的，进行一些亲密举止的时候也是欲拒还迎，羞涩而被动。 现如今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这些事，所以假借一起看书的名义，往他身边坐，实则是在暗示他。 不过昨天下午，周清羽在情浓时，又有些一改往日的含蓄。 回想起那时，周清羽的主动，以及她咬着他耳朵说出的那句话。 心中升起一股躁动。 得，整的苏黯也没有心思看书了。 苏黯干脆将书合上，放在桌案上。 而后一只手揽住周清羽纤细柔弱的香肩，一只手穿过她的膝下，将她整个人横抱而起。 周清羽身上水蓝色的长裙质地颇为顺滑，苏黯抚上她的身躯时，衣料若水一般从他指缝间流过。 故而苏黯能十分清楚的感受到她娇躯的柔软。 周清羽双手撑着苏黯的肩，眼神有些迷离。 下一刻。 苏黯脸庞向前倾，周清羽也默契的微微俯下身子。 四唇相合。 苏黯在撷取那两瓣柔软时，手上也是闲不下来。 ……… 良久，待两人因为换气分开以后，周清羽已然媚眼如丝，双唇开合间，发出一阵低低的诱人喘息，趴在苏黯耳边，吹起如兰。 “苏黯，不必怜惜我，像昨天下午那样对我……“ “……” 苏黯察觉出她已经有些神智迷乱了。 经过昨天下午那两次，苏黯还不能确认，但现在他已经能断定。 周清羽看着温温婉婉、柔柔弱弱的，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有些女子性子冰冷，不苟言笑，但在床第之间却宛如受气的小媳妇般，任人糟蹋也不吭声，像丹青就是这般。 而周清羽性子娴雅淑静，含蓄内敛。 但一旦意乱情迷之时，就不复平日里的乖巧，不希望他温柔以待，反而迷恋那种被他蹂躏的感觉。 之前周清羽的这一特征还没有显露出来，但昨天下午他一时生气之下，对待周清羽不复往日的温柔，动作间失了分寸。 阴差阳错解锁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周清羽既然有这样的要求，苏黯自然只能满足。 因为这是大白天，又是在书房，所以两人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点到为止。 饶是如此，完事后，周清羽依旧一脸满足。 她如猫儿一般慵懒的蜷缩在苏黯怀中，微微闭着双眸。 反倒是苏黯上不上下不下的，被撩拨起的火气无处释放。 最终，实在忍的有些难受，苏黯俯身在周清羽耳边说了句什么。 “不行！你怎么能让我这样……” 周清羽一脸抗拒的偏过头，羞的俏脸满是红晕。 苏黯托起她光洁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似笑非笑道。 “清羽，你刚刚叫我那个什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虎狼之词，周清羽俏脸上的红晕一度蔓延至颈间，她一阵心虚。 最终，在苏黯一阵软磨硬泡下，周清羽松口，委委屈屈的同意。 “好，那我帮你行了吧。” 她从苏黯舒适的怀抱中下来，一脸紧张羞涩，在苏黯腿间慢慢蹲了下来。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算了吧，苏黯……” 下一刻，周清羽猛然缩回手，临阵退缩。 如果是刚刚神智迷乱之际，苏黯一通甜言蜜语之下，说不定还真让他给哄骗了。 但现在周清羽神智清晰，恢复了平日里含蓄矜持，怎么可能让苏黯这般糟蹋。 周清羽一脸抗拒。 苏黯也觉得提出的要求对她来说有些太难了，毕竟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太能接受这些东西。 “那……” 苏黯目光从她那柔润的玉唇间移开，落在那双柔嫩细腻羊脂玉般的柔夷上。 意思不言而喻。 周清羽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犹犹豫豫了半晌。 “好吧，不过苏黯你得答应我，不能得寸进尺，强迫我干那种事。” 周清羽最终咬牙答应了下来，但她要苏黯保证，不能得寸进尺。 “清羽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更多的事情。” 苏黯满口答应。 周清羽伸出手解开苏黯腰间的玉带，心中虽然还是十分羞涩，但相比起刚刚苏黯提出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苏黯刚刚也是这样让她…… 周清羽最终鼓起勇气，替苏黯宽衣解带。 而后，她便看到了…… 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 周清羽顿时吓的俏脸花容失色，蹲着的身子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行，不行……” 周清羽还想后退，苏黯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的为什么这么……” 周清羽站起身，俏脸上红成了一片，她缩至墙角，双手蜷缩至胸前，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与抗拒。 昨天回去以后，她向司雪表明了要与苏黯巩固情感的想法。 司雪高兴的觉都没睡，连夜给自己单纯的傻闺女补充了很多知识。 很多都是关于夫妻之间的那些事。 包括男子的尺寸、各种姿势、能否另辟蹊径，以及另辟蹊径时该做好哪些防范。 甚至她传授给周清羽，如果苏黯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她能凭借修为用哪些方法避孕。 明明按照娘的说法，那玩意不该这么…… 转念一想，娘这辈子也就经历过爹这一个男子，这种事情她知道的未必准确。 可是这个尺寸真的没问题吗，他们以后要是做那种事情，真的不会…… 周清羽心中一阵瑟瑟发抖。 “清羽，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 “可是，你这也太……” “没关系，反正只是用……手。” “那以后我们成亲了怎么办？”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等你习惯了就好。” “你这坏蛋、恶棍……” 最终在苏黯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下，周清羽畏畏缩缩的回来了。 她在苏黯面前蹲下…… ………… “王小姐，您来了。” 屋外传来丹青的声音。 和平时相比，她这一声音量明显更大，似乎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我来找苏黯哥哥，丹青姐姐，苏黯哥哥在里面吗？” 紧接着是一阵少女银铃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世子在书房看书。” 屋内，周清羽陡然一惊，想要站起身。 “砰！” 慌乱之下，周清羽的头撞在了桌角上。 “嘶~” 周清羽起身太急，这一下撞的不轻，疼的她倒抽凉气。 但她没时间关心自己的脑袋，慌忙对着苏黯道。 “诗诗来了，快把你那东西收起来！” “咦，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 屋外的王诗诗也听到了“砰”的一声，心下疑惑，正准备推门而入。 见此，丹青心中浮现出一抹焦急。 世子交代过她，若是他和周小姐单独在书房，谁来了都要提醒一番，尤其是小姐和王小姐。 而她刚刚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一些声音，听动静，和昨晚世子骗自己做那事很像。 她知道这种时刻肯定不适合让王小姐进去坏世子好事，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阻拦。 “王小姐。” 就在王诗诗即将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王诗诗转过身去，一个身穿月白色术修长袍的娇媚女子站在院子门口，笑吟吟的跟她招手。 王诗诗当即认出了这个漂亮姐姐的身份，她是婉儿身边的侍女，叫绯月。 王诗诗对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的胸脯很大，比娘的还大。 对此王诗诗很是羡慕，她那刻薄的娘经常盯着她那贫瘠的胸脯，嘲讽道你个大馋丫头天天就知道吃，结果肉该长的地方不长，全长脸上和小肚子上了。 “王小姐，奴婢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 绯月道。 “怎么了绯月姐姐，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是关于世子、您还有周小姐的。”绯月微笑道。 “绯月姐姐，你有啥话直说吧。”王诗诗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来，坐吧，王小姐，抱歉腿脚有些不便。”绯月道。 王诗诗这才注意到绯月的异样。 扎了那一个时辰的马步以后，虽然丹青给她擦了药又按摩了一段时间，但她现在腿还是酸痛不已。 但是听到侯府下人说周清羽来了，而王诗诗没来。 她就知道书房这边肯定会发生些什么，顿时就闻着味抱着病体就过来了。 当然她没敢再叫苏婉，而是准备假借站岗放哨的名义，和丹青一起在书房门口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结果一来就看到王诗诗即将打搅世子和周小姐的好事，偏偏一旁的丹青还像一只呆头鹅一般只知道干着急，于是她出声喊住了王诗诗。 “绯月姐姐你没事吧，我来扶你。” 性子良善的王诗诗看到绯月的模样，当即就上前将绯月扶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丹青走了过来，用石桌上的玉制茶壶，替两人沏了壶茶，倒在茶杯上，端到两个身前。 “王小姐您真是善良。” 绯月感慨了一声，王诗诗这种憨憨傻傻又善良纯真的人设在某些不正经的话本里面，真的很适合充当苦主…… “王小姐，不知道您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说，京城尤其是观文学宫内有传言，说世子和周小姐相处不睦，矛盾重重，甚至彼此厌恶。”绯月道。 “啊，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王诗诗带着点婴儿肥的俏脸上有些发懵。 “其实是这段时间以来，世子和周小姐订婚的消息传到了外界，但是这段时间他们又很少待在一起。” 绯月道。 “相反是您和世子朝夕相处，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世子和周小姐有很大过节，否则不会在订婚前夕，不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反而与其他女子待在一块。” “甚至有人在传谣言说，世子对周小姐有很大的意见，准备在成亲以后不久便休了周小姐。” 绯月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么严重吗？” 王诗诗呆住了。 神威侯世子和周府长房大小姐不睦的消息，虽然在观文学宫乃至京城流传，但她确实不知道。 毕竟在学宫里，那些学子也不敢在她面前谈论这件事，而她身边的那些人，王烈、王夫人、夏儿，乃至弟弟王武。 虽然他们都知道有这回事，但都顾及王诗诗的情绪，默契没有跟她说。 王诗诗心中顿时愧疚了起来。 虽然她也希望好闺蜜和心上人的婚事能告吹。 但是也不该是以这种方式啊。 明明是清羽为了照顾她，才疏远苏黯哥哥，他们之间才会变得这么冷淡。 结果现在她却要因此背负不好的名声。 甚至还有人传苏黯哥哥想休了她，在这个世道，女子和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被休可就是一辈子的耻辱了。 说不定很多人都觉得是清羽做的什么很过分的事情，才导致苏黯哥哥疏远她，甚至想休了她。 王诗诗心中一片愧疚。 绯月叹了口气，道。 “王小姐，你对世子的一片痴心，其实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 接着她一脸惋惜，端起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世子和周小姐的婚事是侯爷和周大学士商量好的，事已至此，恐怕早就成了定局。” “我知道的。” 王诗诗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是啊，她也知道，现在好闺蜜和心上人的亲事已经成了定局。 至于在外界放出谣言，顺水推舟将周清羽的名声搞臭，达成让她和苏黯取消婚约这种事。 王诗诗想都没有想过。 她怎么可能跟她那刻薄的娘一样，对好闺蜜做出这种背叛的事。 “绯月姐姐，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恐怕我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清羽为我做出了多少牺牲。” “咳咳咳……” “不用……不用谢。” 绯月这会儿正在喝茶，闻言一阵咳嗽，差点没把茶都喷出来。 “我以后会多注意这些的。” 王诗诗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她不能再仗着好闺蜜对她的好，用这种方式间接败坏好闺蜜的名声了。 书房内。 “多亏了绯月，她拖住了诗诗。” 周清羽一边整理着被苏黯揉乱的胸前衣襟和臀腿间的裙摆，一边心有余悸。 苏黯摩挲着下颚。 绯月这家伙估计又是想来听墙角，不过她还阴差阳错的帮忙拦下了将要进门的诗诗。 “对了，记得倒点茶洗手。”苏黯提醒。 “我当然知道，你之前明明说好不得寸进尺的，你刚刚还……” 周清羽看着自己那双已经不干净的纤纤玉手，回想起苏黯方才的姿态，气的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打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是用水而不是茶，因为书房里没有用来洗手净脸的水。 不过就算倒完了书房内的两壶茶，还是有点不够。 没能洗干净。 “就这样吧，再耽搁诗诗要进来了。” 周清羽将手擦干净，又仔细替苏黯理平衣衫上的褶皱。 确认没有问题以后。 两人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多时，王诗诗走了进来。 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扎着双发髻，俏脸带着点点婴儿肥，面容娇俏可人，脸蛋白皙柔嫩，肌肤宛如凝脂。 如果说周清羽是那种大家闺秀般的温婉动人与娴雅淑静，王诗诗就是那种邻家小妹般的娇俏可爱与清丽动人。 只是，此时的她一脸愧疚，不复往日的笑靥如花。 “诗诗，你怎么了？” 周清羽看着她这副模样。 她刚刚听到了王诗诗和绯月在外面的说话声，但没听清楚她们具体讲了什么。 “清羽，我对不起你。” 王诗诗来到周清羽身边，一把抱住她，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诗诗你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 周清羽见王诗诗哭的这么伤心，心中也是一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周清羽想替她擦眼泪，但又想起自己的手现在实在不方便。 苏黯递过来一个手帕，在两人好一番的劝慰下，王诗诗才止住哭声。 她断断续续的将绯月跟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二人。 然后王诗诗便抱着周清羽不肯撒手。 “清羽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呜呜呜……” “没事的诗诗。” 周清羽拍着王诗诗的背安慰着她。 第167章 道歉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已经和我娘解释了这件事，她知道你对苏黯一片痴心，所以理解并默许了我的行为。” “这件婉儿也知道，她也能理解。” “真的吗，清羽，司雪阿姨没有误会，觉得你和苏黯哥哥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王诗诗问。 “放心吧诗诗，我娘她没有误会，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至于京城那些传言，诗诗你不要理会，他们怎么想我们何必在乎。” “清羽你是好人，司雪阿姨也是好人。” 王诗诗一脸感动。 旋即她认真道。 “清羽你不要管我了，你和苏黯哥哥已经为了我付出太多了。” “我知道我和苏黯哥哥已经不可能了，你们好好处着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因为我导致你们的关系出现裂痕。” 王诗诗情绪有些低落。 “你们以后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到时候你们有孩子了，让他们认我做干娘就行了。” “诗诗……” 周清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苍白无力的安慰她。 “你和苏黯之间未必没有机会……” “清羽，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你和苏黯哥哥好好过日子吧。” 王诗诗道。 “这段时间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以后我会注意一些，和苏黯哥哥保持点距离，尽量让外界那些对你那些不好的传言少一点。” 周清羽神色复杂。 王诗诗越是这么说，她越是觉得…… 自己真该死啊。 周清羽将王诗诗拉到一旁。 “诗诗，你不要被外界的言论影响到了你自己。” “以前你和苏黯怎么相处，未来你们也该怎么相处。” 周清羽看着王诗诗又愧疚又失落的模样，整个人宛如霜打的茄子般，心中也是一阵心疼。 她思索了一会，凑到王诗诗耳边，低声道。 “实在不行，等我和苏黯成亲后，你来侯府，我安排你和苏黯……” 听完周清羽的话后，王诗诗美眸微微睁大，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而后便是浮现出一抹红晕。 “清羽……你怎么这么大胆，连这种主意你都敢打。” “放心，到时候你以来看望我的名义来侯府，我能制造你和苏黯独处的机会，不会被人发现的。”周清羽道。 “清羽你真好。” 王诗诗感动的要哭了。 清羽为了她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王诗诗也是知道分寸的人，这样做肯定不可以的，虽然经过了周清羽的同意，但她真这样做的话，和那些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清羽你和苏黯哥哥就打好关系，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我和他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王诗诗道。 周清羽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真是孽缘，为何她们姐妹二人会喜欢上同一个男子。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哄王诗诗，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周清羽一直觉得，自己是抢了好闺蜜的男人。 要是可以，就用这种方式来补偿诗诗也不错。 如果苏黯能同时娶两个妻子，周清羽是不介意以后继续和王诗诗当姐妹的。 “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王诗诗搂住周清羽的腰肢，两人拥抱在一起。 “清羽，咱俩好姐妹一辈子。” “嗯，好姐妹，一被子。” …… “咦，清羽，你手上这白色的东西是啥？” “哦，这个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可能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上沾染的灰吧。” …… 第168章 愧疚 王诗诗情绪有些低落，周清羽便打算陪着王诗诗离开侯府，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苏黯没有掺和进去，按照他的计划。 下午该去钦天监拜访国师了。 两人走后，敲门声传来。 绯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世子，奴婢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黯微微一叹，刚刚王诗诗失落的表情苏黯也看在眼里。 这确实是因为绯月说的那些话导致的。。 但要不是绯月叫住了王诗诗，她进来看到了他和周清羽在干什么，怕是得当场道心崩溃。 而且绯月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没错。 这段时间，关于他和周清羽关系不睦的传言不少，甚至连司雪都为此来过一趟神威侯府向苏婉打探苏黯的口风。 从这可以看出周清羽对王诗诗确实感情很深，她可以忍受这些流言蜚语，任由王诗诗和他朝夕相处。 不过她终究是以谎言来掩盖真相，哪怕这在她看来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希望这个谎言不会被戳破吧，不然对王诗诗的打击只怕不小。 “没事，不怪你，回去好好养着吧，不过下次再让我抓到你，就不止是扎马步那么简单了。” 苏黯交代了一句，便没有再为难绯月。 上午的时候，苏黯派人上钦天监下了拜帖，表明下午自己将会上门拜访。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拜访国师？”苏婉有些不明所以。 她正在为上门拜访国师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发愁。 金银珠宝？这个肯定不行，国师在来大晋之前，便是在白玉京上修行的世外高人，肯定看不上这种世俗之物。 天材地宝？这个倒是可以，普通的灵药灵材国师未必看的上眼，但天材地宝国师或许会有所需要。 还有就是些古董字画，苏婉也不知道国师喜不喜欢这些，但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这些风雅之物国师未必会喜欢，但收到了肯定不至于生气。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国师，还有就是小泉峰秘境的事情，找国师了解一下情况。” 苏黯道。 自苏黯等人从秘境中安然离开后，秘境便由晋皇下旨交予国师掌管。 晋皇的旨意是让国师巩固这个逐渐崩毁的秘境，然后待其足够稳定，再派遣人手进入。 秘境里面阴物众多，奇诡之地也不少。 苏黯去过的幽黯之林只是众多奇诡之地的其中一个。 秘境里面大概率埋藏着远古时期遗留的宝物。 因为秘境不是由皇帝的人发现的，晋皇也不可能独占秘境，按照潜规则是大家共同拥有探索权。 京城诸多势力，待国师将秘境稳定后，如皇宫、各大大学士府、上将军府、封号将军府等都会派遣大量高手进秘境淘宝。 最终，苏婉挑选了一些天材地宝和名家字画，作为上门拜访国师的礼物，将之装在一个储物戒指内，交给苏黯。 苏黯灵识在储物戒指中扫了扫，大致心里有数。 “你准备的这些，国师不需要，她不会收的。” “说的好像你和国师很熟一样，你怎么就知道国师不需要，空着手你好意思去拜访人家？” 苏婉白了苏黯一眼，觉得自己这哥哥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苏黯略作思索后，也没有再反驳，选择将苏婉准备的东西都带上。 “对了。” 苏婉突然道。 “当时你失踪误入秘境的时候，我们都束手无策，还是国师来了才有一点眉目，查探出了秘境的存在。” “虽然你从秘境内出来不是国师的功劳，但是人家这份情我们得认。” 有件事苏婉没有和苏黯说，苏婉当时登门拜访想请国师出手帮忙的时候，钦天监大门紧闭，苏婉都没能见到国师说明自己的来意，就被迫返回侯府。 苏婉一度以为国师是不愿帮忙，但后来国师却不请自来，主动来帮忙寻找苏黯。 等苏黯从秘境内出来，处于昏迷的那段期间。 苏婉再次登门准备答谢，但国师还是没有见她。 这让苏婉觉得，国师大人虽然人还不错，就是性子有些高冷，她有些担心苏黯这次去也会吃个闭门羹。 准备妥当后。 苏黯坐上侯府的马车上，踏上前往钦天监的道路。 途中，经过汝南王府，马车在大道旁停下。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马车内，单膝跪地。 “如何？”苏黯问。 “禀报世子，按照您给出的条件，我们筛选出的可疑人选只有一个，是司马玥小姐的姐姐，司马玉。” “司马玉？” 苏黯心中一阵思索。 司马玉是汝南王使，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想到识灵这种阴物，能与人结合，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这个司马玉，大概就是人与识灵结合的融合体。 “这段时间，她们二人的行踪如何？” “司马玥小姐并未离开王府一步，而司马玉在半个时辰前离开汝南王府，并通过一条偏僻的路前往外城，我们的人跟了上去，但半路上她应该是察觉身后可能有跟踪，在即将离开京城的时候选择原路折返。” 苏黯挑了挑眉。 这司马玉警惕性还挺高。 也是，魂寂八王中上三王的王使没有哪个是蠢蛋。 而锦山王能以重伤之躯蛰伏千载不被其他阴物之王吞并，其下属功不可没，这群人肯定都是心思缜密之辈。 不过只要将这二人时刻监视起来，她们就没机会离开京城，自然也不可能让锦山王和司马玥融合。 锦山王的重伤之躯只可能藏在京城以外的区域，要是在京城内，肯定会被国师察觉。 “你们继续盯着，倘若司马玉要带着司马玥离开京城，务必将她们二人拦住，倘若司马玉独自一人离开京城，悄悄跟上她，不要打草惊蛇。” “是。” 黑衣人应诺，身形在原地一闪而逝，便离开了马车。 金丝楠木材质的奢华马车继续沿着宽阔的大道前进，途径汝南王府，在大道尽头拐了个弯，便进入了白虎大道。 白虎大道是京城的十二条主干道之一，宽百丈有余，地面由玉白色石板铺就而成，宽阔整洁。 沿着大道一家家商铺酒楼鳞次栉比，行人熙熙攘攘，马车来来往往。 侯府的马车行驶在大道中央，路上的行人看到马车上代表神威侯府的徽记，往往都会提前相让。 苏黯将马车的帘子打开，托着腮看着沿路的街景，心里头正思索着待会拜会国师的事。 下一刻，街边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视野中一闪而过，引起了苏黯的注意力。 苏黯挥手示意车夫停下。 白虎大道旁，一家叫荷月轩的成衣铺子门口。 一名衣着华丽、身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正满脸抓狂的数落着面前的一对低眉顺目的稚童。 这一对稚童容貌极其相似，看起来是双胞胎，他们身上穿着浆洗的发白的布衣，手里各自拿着一串糖葫芦，面对年轻女子的数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名清雅动人、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的妙龄少女，正站在一旁，不断向年轻女子道歉。 少女的身后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皮肤黝黑，身材还算魁梧，但是右腿是瘸的，女人荆钗布裙，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两人的衣服上满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抱歉，这位小姐，实在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裙子，这件裙子价值多少，我们会给您赔偿的。” 少女不住的对年轻女子道歉。 “赔，你们赔得起吗？” 年轻女子柳眉倒竖，满脸怒火。 她看着身穿南府学宫术修长袍、气质清雅出尘的少女，又看了看她身前这一对年幼的稚童和身后的中年男女。 顿时就猜出了这是一家子人，而且是穷苦人家里难得供出了个修道的苗子，能进南府学宫修行。 这是少女已经学有所成，能够回馈家庭了，所以带着穿着老旧的一家人，来这家成衣铺子，挑选一身新行头。 这本该是一个励志而暖心的故事。 年轻女子就算平常遇见了这穷苦的一家子人，也不会摆出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态度。 但偏偏今天，这两倒霉孩子拿着糖葫芦追逐打闹的时候，把她这一身裙子弄脏了。 她这条裙子颇为珍贵，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这次逛街好不容易穿上，还被两倒霉孩子糟蹋了。 而且这一家人怎么都不像能赔偿的得起的样子。 这让年轻女子怎么能不抓狂。 第169章 路遇 他们赔不起，自己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拿命来抵吧，最后还是要自己吃下哑巴亏。 一念及此，年轻女子便满是心疼之色。 苏黯遥遥从人群中看到澹台泫的身影，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便下了马车朝那边走去。 年轻女子正在对澹台泫兴师问罪，却听到身后人群的声音陡然一静。 她回头看去，却见人群自动分开，一个束发戴冠、面容俊秀的白衣公子走了过来。 “世子？” 澹台泫看到来人，一脸惊讶，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苏黯。 年轻女子虽不认识苏黯，但见他锦衣华服气质不似凡俗夫子，又听到澹台泫对他的称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谁。 尤其是瞧见那俊秀的脸庞，顿时胸中气焰一敛，眉眼都低顺了几分，原本叉在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交叠放在小腹间，做出几分淑女姿态。 苏黯在外头已经大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年轻女子这一身白裙，名为百鸟裙，是以众鸟之羽制作而成，价值万金，被澹台泫弟弟妹妹弄脏了，洁白的裙摆上布满一大片糖葫芦沾染的污渍，这百鸟裙确实算是被废了。 年轻女子这么生气，也确实情有可原。 苏黯走到年轻女子身前，对她说道。 “此事我已了然，是我这下属她的家人不小心把你的裙子弄脏了，他们理所应当赔付于你。” 年轻女子偷瞄着苏黯的脸，脸色有些泛红，轻咳了一声，声音轻柔道。 “这位公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黯挥了挥手，身后的丹青走上前，将一枚储物戒指递给年轻女子手中。 “这枚储物戒指加上里面的银票，价值足够抵价你的那条裙子了。” “我这下属也跟你道了歉，此事就此了结吧。” 年轻女子有心想和苏黯多聊几句，但见苏黯这么干脆就打算了事的态度，又有些顾及自己身份。 最终她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世子，多谢了。” 澹台泫上前跟苏黯道谢。 “小名小月，这是你们闯的祸，还好今天世子来了，不然就你俩弄脏的那条裙子，把你们卖给地主家当长工都不够赔的，还不快向世子道谢。” “爹娘，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神威侯世子，也是我的少主。” 澹台泫向家人介绍起苏黯来。 “多谢世子哥哥。” 双胞胎中，名为澹台月的女童扎着朝天辫，奶声奶气的跟苏黯道谢，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苏黯。 名为澹台名的男童则有些拘谨，他细声细气的道了声谢后，就躲在澹台泫的身后，只敢偷偷看着苏黯。 澹台泫身后的中年男女，亦是有些拘谨的上来对苏黯行礼。 “不必多礼。” 苏黯打量了这一家子人一眼，微笑道。 “带家人来买衣服啊？” “是啊，他们为了供出束修让我在南府学宫修行，省吃俭用，这些年来一直穿着旧衣服，小姐给属下预支了下个月的银子，属下就带他们来买新衣服了。” 澹台泫已经拿了这个月和上个月的发放的资源，但是苏婉主动询问了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困难以后，苏婉还预支给了她一个月的银子。 虽然澹台泫也不清楚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 “属下已经用这笔银子为家里还清了债，还有钱替父亲治腿，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带他们搬进侯府为属下发放的内城宅子了。” 澹台泫说到这些的时候，清雅动人的俏脸上发自内心的欣喜。 那位前辈简直是她的贵人，加入神威侯府也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这才两个月，她用侯府每个月给她的银子还清了家里的债务。 再过个把月，她就能带家人搬进内城住了。 而获得这些代价仅仅只是给神威侯府打一辈子的工而已。 至于苏黯帮忙支付的那条裙子的赔偿，澹台泫并没有开口多问。 她知道这必然不是自己现如今能偿还的了的，她能做的只有更加拼命的为侯府打工。 苏黯目光看向那一对双胞胎。 经过介绍，其中男童澹台名是哥哥，女童澹台月是妹妹。 澹台名看着苏黯束发戴冠、锦衣华服的模样，有些拘谨不敢靠近，只是躲在澹台泫的身后， 澹台月则要大胆的多，她拿着一串糖葫芦，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苏黯。 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世子哥哥，你要吃糖葫芦吗？” 澹台月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苏黯，奶声奶气的道。 “小月，你已经吃过了的东西，怎么还能给别人吃？”澹台泫连忙呵斥道 “没事。”苏黯笑着摆了摆手。 他蹲下身子，看着与自己齐高的稚嫩女童，又看了看躲在澹台泫身后的男童。 对他招了招手。 澹台名知道这是叫他过去，他抱紧姐姐的腿，一脸犹豫。 “世子喊你过去，还不快去。” 澹台泫将澹台名往苏黯的方向推。 澹台名不得不走到苏黯面前，小脸上满是拘谨。 苏黯看着澹台名道。 “刚刚那个姐姐数落你们两个的时候，你怎么一直躲在妹妹后面？” “我怕……”澹台名委委屈屈的道。 “作为哥哥，要保护好妹妹，要把妹妹保护在身后，可不能躲在妹妹后面。”苏黯道。 澹台明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苏黯看着一脸期待，依旧保持着将糖葫芦递给自己姿势的可爱小女童。 他张嘴咬下一颗，而后满脸称赞。 “不错，甜。” 见此，澹台月眉眼弯弯，笑的很高兴。 “行了，你们继续忙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黯站起身。 “世子慢走。” 澹台泫一家人目送着苏黯登上马车离去。 一段小插曲结束，马车继续朝着钦天监方向驶去。 苏黯坐在马车内回想着这一家子人。 强壮又有些木讷的父亲，朴实却勤劳的母亲，乖巧伶俐的妹妹，害羞腼腆的哥哥，还有澹台泫这个长姐。 以前身为匠人的父亲是家里的经济来源，靠他的手艺养活了这一家五口，但被人暗中动了手脚落下残疾，现在澹台泫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这一家人，还挺有爱的。 尤其是那个小女童，让苏黯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苏婉。 第170章 裴玄曦 “泫儿，这位就是神威侯府的世子大人吗？” 着荆钗布裙的中年女人，有些意外的道。 “是啊，这就是我们世子。” “这等尊贵的人物，竟然这般和蔼，丝毫不嫌弃我们。” 中年女人看着澹台月手中的糖葫芦，方才她将自己吃过的糖葫芦递给苏黯，这是莫大的不尊敬。 但那位世子大人却丝毫不嫌弃，要是碰到个脾气差点的贵族老爷，只怕她这女儿就要遭殃了。 “世子人很好的。” 澹台泫还和苏黯在南府学宫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他就像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段时间他们还能算是朋友，不过现在加入神威侯府了，他们就单纯是主上和下属的关系了。 “倒是你们两个，刚刚闯了大祸，以后要长点记性。” 澹台泫没好气伸出手指，分别在澹台月和澹台名的额头上戳了戳。 “还有月儿，以后自己吃过的东西不能拿给别人。” “知道啦。” 澹台月乖巧的点了点头，但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专门跟她说这个，明明刚才那个哥哥对她的分享很开心的样子。 “泫儿，刚刚世子大人帮我们赔付的那条白色裙子，值多少钱？” 身材魁梧但瘸腿的中年男人问。 “我也不知道。” 澹台泫摇了摇头。 “肯定不是现在我们能赔得起的，不过反正我是侯府的长工，要给侯府打工一辈子，慢慢还吧。” “长工……” 中年女人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联想。 在大晋，长工可不是份好差事，他们在生活艰苦，吃住简陋，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 “又不是地主家那种长工，给神威侯府打工，多少人想要还求不到的差事呢。” 澹台泫道。 中年女人打量着出落的水灵灵的大女儿，心中忽然一动，说道。 “泫儿，其实你这模样也不差，又是在南府学宫修行的学子，你有没有想过在世子大人身边争取一个妾室的位置？” “给世子作妾？” 澹台泫柳眉微蹙，摇了摇头。 “世子对咱有大恩，咱不能恩将仇报啊。” 她容貌确实十分出挑，但光世子身边那个清冷侍女，还有小姐身边那个大胸侍女，就不比她差了，天赋还比她高。 除了她们以外，世子身边还有正宫娘娘周小姐，以及一个预备正宫娘娘的王小姐。 世子身边年轻貌美的女子多的是，怎么看也不缺她一个。 而且她这还拖家带口的，家庭条件又摆在这里，对世子来说完全就是累赘。 强行往世子身边凑，可不就是给世子增加负担，恩将仇报吗。 “娘，其实不瞒您说，我之前还暗恋过世子一段时间，但是咱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我除了样貌出挑点，实在没有其他优势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给侯府打工。” 澹台泫道。 “泫儿说的没错，世子大人身边肯定不缺女子，泫儿去了，能不能得到世子大人青睐很难说，反而容易让澹台泫儿给人看扁了。” 中年男人也道。 “还是得自食其力。” “当家的，我这也也是建议嘛，既然泫儿不愿意那就算了。“ “只是我想着泫儿和世子大人要是能成，名儿和月儿有世子的照拂，未来的日子就有着落了。” “没关系的娘，只要我努力替侯府打工，照样带你们脱贫致富，过个把月我就能带你们搬进内城，然后送月儿和名儿去一家好一点的私塾读书。” 澹台泫摩拳擦掌，一身干劲，明媚的眼眸中满是对未来的期望与憧憬。 “走吧走吧，先去带你们换一身衣服。” 澹台泫带着家人进入成衣铺子，开始给他们置办新的行头。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上，三楼的一间包厢内。 一名黑袍人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他们。 黑袍人风帽下，是一张面容粗犷、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脸庞。 此人赫然是姚毅手下舵主、陈宏的师父陈峻。 陈峻看着那道亭亭玉立、清雅动人的身影，面沉如水，目光森冷中又带着丝丝淫邪。 姚毅等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围山大阵的阻隔，留驻观文学宫的教谕会那么快发现他们在后山的事。 在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下，龙图阁大学士的到来，直接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后来他们听到了点风声，是一个使用雷霆长剑的黑袍人，向留驻在观文学宫的教谕通风报信，传递了情报，才让龙图阁大学士刚到皇宫便急忙折返回学宫。 又是他！ 陈峻对这个黑袍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三番两次破坏他们的好事不说，在秘境中还杀了他的弟子。 但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到对方，报仇雪恨。 之前有消息称他是镇邪司的人，但陈峻觉得不像。 如果那黑袍人是镇邪司的人，发现他们在观文学宫的后山，来的就不只是一个龙图阁大学士，还有“霸王枪”赵俨和麾下六位天字镇邪使。 虽然找不到这个黑袍人，但陈宏的仇必须得报。 陈峻认识站在成衣铺子外的那个少女，她叫澹台泫，她在秘境中，一直待在那黑袍人身旁。 想来他们肯定关系匪浅，找不到正主，那就拿她开刀。 陈峻眼眸中杀气一闪而逝。 澹台泫身边这一对中年男女和双胞胎稚童，应该就是他的家人了。 从她们一家的衣着判断，只是最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也就是说，他们居住在治安环境差的外城。 到时候，他要直接摸到澹台泫的家里，在她面前把那个小男童的脑袋剁下来，再把那个中年男子绑到椅子上。 陈峻要当着他的面，玩死他的老婆和两个女儿。 脑海中想象着那幅场景，陈峻心中升起一股冲动。 恨不得现在就冲下楼去。 “你在窗边看什么？” 姚毅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澹台泫一家人身上。 同为《采补法》修炼者，姚毅顿时就明白了自己这下属内心的想法。 他看着清清秀秀、乖巧伶俐的澹台名，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意动，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还没有尝过这种，也不知道滋味如何。 自从姚毅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以后，为了躲避抓捕，他们可谓是东躲西藏，如过街老鼠一般。 而修炼《采补法》的邪修，是离不开女子的，所以他们每次发泄欲望，都只能乔装打扮一番，去外城那些小巷子的小妓馆，里面都是一些半老徐娘甚至身上长着褶皱的老女人。 姚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试过细皮嫩肉的女子了。 不过，姚毅知道事情的轻重，他对陈峻说道。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先摸清他们的住处，不要急着动手。” “我们的首要事情还是尽快出城，去找无常大人。” “等面见无常大人以后，再对他们动手也不迟。” 逃离观文学宫后，姚毅带着属下东躲西藏，因为他向来谨慎，平时有狡兔三绝的习惯，所以没有被镇邪司的人抓住。 但他的家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的发妻、儿子女子，到孙子孙女，以及他那些妾室，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官差抓住，然后无一例外全部被斩首示众。 偌大的姚府在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 对此，姚毅说不愧疚和心疼是假的，毕竟他是先拥有这些陪伴他多年的家人，再加入的暗影。 不过卧底多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身份败露以后，这一家子人会遭遇什么，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姚毅思虑的更多的还是，该如何面对上头的问责。 暗影驻扎在京城的长老，因为他的纰漏，死的只剩下他一个。 刚刚他们收到了酒楼一位侍者传来的讯息，无常大人和李长老在京城外暗影的一个秘密据点等待他们。 姚毅知道自己去了绝对会被兴师问罪，但他也不敢不去。 他知道背叛大司命的下场会有多么残忍。 …… 与此同时。 汝南王府。 司马玉在院子里，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被苏黯发现以后，她心中就惴惴不安。 司马玉决定尽早带司马玥回王上的寝宫中，然后将王上的本源转移到司马玥体内。 这样的话，只需等司马玥修为足够高，阴煞之气将其身体改造完毕，就能随时让王上与司马玥融合。 只要王上的本源进入司马玥体内，就算生米煮成熟饭，她不能摆脱，不用担心司马玥中途可能反悔。 但她离开侯府，一路左拐右拐，即将出城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王府不对劲。 她被跟踪了。 司马玉顿时意识到，这大概率是苏黯派来的人。 她不得不原地返回，要是带着神威侯府的人回到王上的蛰伏地，她就成了罄竹难书的罪人了。 苏黯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司马玥身边有她这个锦山王使。 难道仅凭司马玥的极阴之体？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大能转世吧？ 现在汝南王妃外面绝对有苏黯的眼线，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得担心苏黯什么时候对她们动手。 她这具分身损失了倒是无所谓，可是司马玥这具极阴之体，整个大陆近千年可能就只有这一个。 不同于司马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司马玥则要淡定的多。 从神威侯府回来后，她连午饭都没吃，一门心思待在静室中修炼。 司马玥的修炼也卓有成效。 就在刚刚，她的身体成功容纳了阴煞之气，标志着她已经迈入邪修二境。 这般速度让司马玉惊叹。 司马玥这般拼命，让司马玉心中颇为兴奋。 只是，被神威侯府盯上了，她真的是把司马玥全须全尾带回王上的寝宫吗？ 这里可是大晋京城，外来的上三境修士，除非有把握在大晋境内打过裴玄曦，不然都不敢踏进京城一步。 而中三境修士又被大阵压制。 下三境修士就更别说了，京城高手如云，难不成指望一群下三境修士带着她们突出重围，太不现实了。 司马玉也没有其他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等待良机。 …… 大晋京城，内城区，临近宫城的区域。 这里有一片飞檐斗角的建筑群，其间楼宇连绵，一个个清幽淡雅的院子错落有致。 建筑群中央，是一座巍峨高楼，名为摘星楼。 楼高百丈，可摘星辰。 摘星楼高于大晋的一切建筑。这本不合礼法，但也算不上什么僭越，毕竟国师的身份不一般。 晋皇搭建摘星楼的目的，便是想招揽这位来自白玉京下山历练的修行者。 白玉京自古传承至今，其间修士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不染尘世，从不参与世间王朝的纷争。 但他们以人族的卫道士自居，在妖族、阴物势众，威胁人族安定时，便会下山入世，降妖除魔。 国师作为白玉京当代掌教的弟子，以她的天赋，不出意外会继承未来的掌教之位。 但她最终却脱离白玉京，入驻钦天监，成为大晋国师，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现如今，诸边窥晋，大晋四面受敌却始终能够抵挡住压力而不溃败，坐镇京城、威慑四方宵小的国师居功甚伟。 摘星楼不仅仅是一座百丈高楼那么简单，它可以帮助国师观测天象、卦算推衍。 摘星楼的顶层，设置成了一幅八卦图，其外边是八卦，其内则是阴阳双鱼太极图，双鱼的两只“眼睛”处，则各自设立了一个玉台。 国师时常于玉台上打坐，通过这幅八阵图，俯瞰世间众生，推算天行定数。 此时此刻。 两名女子正立于摘星楼之顶。 其中一名女子身穿黑白相间道袍，头戴莲花冠。 她的眉眼精致如画，面容清灵绝艳，美的不带丝毫烟火气息，让人生不起丝毫亵渎之心。 其肌肤白皙如雪，青丝乌黑亮丽，眼眸纯净若琉璃，身姿娉婷而婉约，娇躯仿若由天地灵气蕴养而成，找不到一丝瑕疵。 其气韵缥缈而空灵，宛如一名天上的仙人，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此人正是大晋国师、曾经的白玉京掌教之位继承人、天资惊才绝艳的九境术修，裴玄曦。 裴玄曦身旁，则是一名妙龄少女，她一袭荼白色衣衫，长发挽起，面容清秀，身上带着一股文雅的书卷气，如同是一个女夫子一般。 此时，她正趴在八卦台边缘的栏杆上，俯瞰着整个京城，面对这百丈高的景象，旁人只怕瞧一眼便会双腿瘫软，少女丝毫不惧，反而颇有些百无聊赖。 如果苏黯和周清羽在这里，定然可以认出，这个少女正是在数月前文会上，没有借助外力，凭本事夺得文会第三，诗魁谢谦的孙女，谢蕴。 “师父，下午徒儿能不能出去一趟，五皇子在他的府邸上举办了诗会，徒儿想去参加。”谢蕴问。 “下午有客人会来，需要你去招待。” 裴玄曦微闭着双眸，负手而立，清灵绝艳的面容上一片恬然。 “呀，师父，您怎么知道的，徒儿还没来的及和您说这件事呢。” 裴玄曦微微睁开双眸，侧着头，平静的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谢蕴讪讪一笑。 “差点忘了，以您的实力，只需掐指一算，就能知道神威侯府上午向我们下拜帖了。” “世人皆言天机难测，对为师来说却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凡事都有代价，窥测、泄露天机者，必有偿还，为师亦然。” 裴玄曦道。 凡事皆有代价。 就像她裴玄曦，看似年不过百便已是九境术修，天资超凡，风光无限。 但她晋升九境靠的却是结合大晋的国运，走气运之道，而非通过金、木、水、火、土、风、雷中任何一条道路，证道而成的九境。 这样做确实是成功站在了大陆之巅，代价却是将自己和大晋的国运完全绑定在了一起，此身再也无法离开大晋境内。 而且，有朝一日，若大晋灭，她亦身死道消。 可若不这样，她又如何能脱离白玉京呢？ 窥测天机，对裴玄曦来说，不难，但也做不到未来之事，能尽睹尽知。 而且预测未来之事，事无大小，皆有代价，所以如非必要她不会轻易动用这般手段。 裴玄曦不是通过掐指一算，知道苏黯下午要来钦天监拜访，她只是站在摘星楼顶层，眼尖看到了神威侯府的马车正在往钦天监的方向行驶，故有此推算。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您之前不是不让徒儿去接触苏黯吗，这次为什么又让徒儿来招待他？” “那次文会以后，徒儿还想去找他交流写诗作词的心得呢，你知道以后就拦着不让徒儿去。” “诗词不过风雅之事，既不能安邦定国，于修道亦无益，不值得费太多心思。”裴玄曦淡然道。 “可是一个月前，苏黯在南府学宫失踪，苏婉登门拜访，找您求助，你闭门不见，那时我还以为您是不想帮忙。” “但后来您算到是苏黯出事了，二话不说就去南府学宫找人了，忙活到第二天才回来。” “后来苏婉登门道谢，师父您还是没见她。” “徒儿怎么感觉师父您对苏黯兄妹的态度有点奇怪。” 谢蕴道。 “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蕴一脸好奇。 师尊大人大人性子清冷而孤傲，对待谁都很淡漠。 就好像高处不胜寒的仙人般，见惯了世间百态，再没有任何事能牵动她的心弦。 只要是师父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迫她，就连陛下来了也是如此。 谢蕴见过好几次，陛下来找师父，师父不想见，让她随意招待了一下，就将陛下打发走了。 但师父似乎对苏黯和苏婉有所不同。 苏婉作为神威侯嫡女，身份尊贵，一次求助一次道谢，来钦天监一共两次拜访，师父连钦天监的门都没让苏婉进。 师父对苏婉好像挺讨厌的，不然的话就算不想见，也该叫她招待一番再打发走。 而苏婉拜访无果，离开钦天监没过多久，谢蕴亲眼看到，师父先是微微蹙眉，而后脸色微变。 是的，那一刻，谢蕴亲眼见到自己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师尊大人，清灵绝艳的脸蛋上第一次出现“慌”这种情绪。 但这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师父掐指一算，她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而后师父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后来她才知道师父是去南府学宫，寻找失踪的神威侯世子去了。 师父好像对苏婉不是很感冒，对苏黯挺关心的，但这次苏黯登门拜访，她又不想见，而是让她出面招待。 所以，谢蕴很好奇，苏黯兄妹身上有啥特殊之处，能让师父这般区别于其他人对待。 面对弟子的询问，裴玄曦只是闭着眼眸，沉默不语。 虽闭着眼睛，但只要她想，整个大晋京城就都能在她的神识笼罩之下。 京城虽有众多藏污纳垢，但敌对的上三境修士不敢踏足京城，中三境修士在京城也只敢乖乖收敛气息，故而露头的都只是一些小鱼小虾，犯不着她也没工夫去搭理。 在她的“视野”里，一辆金丝楠木材质的奢华马车，正朝着钦天监行驶而来。 一身白衣皎洁如月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铺着红色松软地毯的车厢内，双手放于膝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容俊秀如画，其中七分“俊“多来自于苏衍。 而余下寥寥几分秀气则遗传于他的母亲。 他们的眉眼间也依稀相似。 看着他的面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故人的音容笑貌，一时间，种种往事浮上裴玄曦心头。 “你真想知道？” 裴玄曦俏脸淡然。 “不过都是些前尘往事罢了。” 见此，谢蕴很想说一句，师父你不想说那徒儿就不听了。 但最终没敢开口。 于是她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徒儿愿闻其详。” 裴玄曦清灵绝艳的脸庞上浮现出追忆之色，她轻启朱唇，声音缥缈而空灵。 第171 前尘往事 “事情需从为师年幼的时候说起。” “为师的故乡，位于星仑山脉附近的一个小镇，镇上民风彪悍，居民以猎杀星仑山脉外围的野兽或一些低阶妖兽为生。” “因为位置靠近星仑山脉，为师四岁那年，星仑山脉内一六境妖兽发动了一场兽潮，兽潮波及了为师的故乡，镇上绝大部分居民，包括为师的家人，都丧生于那一场兽潮中。” “为师能活下来，是因为运气好，碰到一名自白玉京下山历练的女冠，她将发动那场兽潮的六境妖兽斩杀，并将为师救下。” “那名女冠见为师年幼，又孤苦伶仃，心生恻隐，本准备了些银票，想将为师寄养于一家她救助过的农户中，但她发现为师在白玉京道术上有不俗的天赋，便将为师带回了白玉京。” “这位女冠就是您的师父，徒儿的师祖吗？” 谢蕴问。 裴玄曦摇了摇头，道，“她是为师的师姐，你的师伯。” “她将为师带回白玉京之时，你的师祖正在闭关修炼，于是她便代师收徒，将为师收入你师祖门下。” “那时为师才四岁，从那以后，她开始教为师读书识字，带领为师开始修行，教授为师如何研习道术。” “为师的生活起居亦是她一手照顾，直到为师二十岁时，你师祖出关。” 师父这位师姐，与其说是师姐，倒不说是师父的母亲一样。 谢蕴心中暗暗想到，师伯不仅引领师父踏入修行之道，就连师父也是她从四岁开始便一手带大的。 “她是一个很温柔又耐心的人。” 一阵沉默后，裴玄曦补充道。 这是谢蕴第二次感觉到自家仙气飘飘不染尘世的师父，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 提及这些往事的时候，裴玄曦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叙述流水账一般，但谢蕴能看到她那清灵淡漠的脸庞上，带着怀念以及淡淡的哀伤。 “所有白玉京的门人，都会修炼一门功法，名为《太上忘情篇》。” “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修士晋升九境有哪些途径吗？” 裴玄曦问。 谢蕴点了点头道。 “徒儿当然记得，一共有三条路。” “其一为证道，武修在剑道、刀道、枪道等武道上拥有极高的造诣，或者术修在金、木、水、火、土、风、雷等元素之道上拥有极高的造诣，都可以证道成九境。” “其二为气运，如师父您这般，绑定王朝国运，当王朝国运足够强大时，亦可登临九境。” “其三为功法，某些超脱凡俗、冠绝古今的功法，修炼至极致，也可以跻身九境。” “没错。” 裴玄曦微微颔首，俏脸上无喜无悲。 “这三种方法中，第一种难度最大，宛如登天，凡以此道晋升九境者，无不是万年难得一见、足以称圣作祖的天骄，但只要成功证道，天地间便再没有拘束，且个人实力还要超过以其它方法入九境者。” “第二种方法虽更加简单，但条件是必须绑定国运如日中天的王朝，代价是与国同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晋升九境后实力和国力息息相关。” “第三种方法，则往往需要付出某些“代价”。” “《太上忘情篇》便是一门可以直达九境的功法，白玉京门人，天资足够，都可以凭借此功法晋升九境。” “而这门功法帮助修士晋升九境的原理，便是让修士“太上忘情”，使修士自身贴合天道，变得如同天道一般，至公无情。” “随着对《太上忘情篇》修炼的深入，修炼者会慢慢的失去情感；修炼至直上三境时，修炼者的七情六欲会极度淡漠；修炼至九境之时，修炼者的所有感情完全丧失。” “白玉京以人族卫道士自居，贯彻护佑人族的理念，故而那些逐渐失去感情的修士，慢慢的，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会建立在这些理念的基础上。” “他们不会再受到个人情感的影响，而是会去做他们自认为更有利于人族的事。” “你师伯对我说，如果人失去七情六欲，变成这副模样的话，不就成了被天道操控的傀儡，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希望为师变成这样，所以她时常带着为师偷偷下山，感受尘世烟火、世间百态。” “蕴儿，倘若是你，你是否愿意付出太上忘情的代价，而后修为抵达你此生难以抵达之境？” 裴玄曦微微转过身，那对琉璃般的双眸回望着自己的弟子。 太上忘情…… 谢蕴很认真想了想，而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觉得她那素未谋面的师伯的观念很对，人若是失去了七情六欲，就和傀儡没有区别了，就算修为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你们的想法一样。” “所以，在为师二十岁那年，你师祖出关，她将为师交付给你师祖以后，她便开始计划脱离白玉京。” “但，她是天眷之人。” “在这世间，有福源深厚者，他们天生的缘泽福报便远超常人，而天眷之人，则是这些福源深厚者中，最受上天宠爱的人。” “故而，她的天资虽不如为师，但在白玉京的地位还要比为师高，被视为最有可能晋升九境、继任下一代掌教的人。” “你的师祖、和白玉京的其他师长们，不可能会放任她脱离白玉京。” “最终，还是在谋划等待了五十年以后，她借着下山游历的机会，遁入尘世中，同时以占衍之术蒙蔽自身一切天机，就连你师祖一时间都没能查探出她的踪迹。” “后来，再得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几年之后，那时的她已经破了白玉京门规，动了感情，爱上俗世的一个男子，并偷偷与其成亲。” “她的一身修为都建立在《太上忘情篇》上，爱上那个男子后，她的修为便开始急剧衰退。” “白玉京的师长们知道这件事后，决定派人将其抓回白玉京。” “而为师担心她与师长们产生冲突，便主动请缨，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为师找到她时，她正和那个男子待在一起，她的襁褓中还抱着两个婴儿，一男一女，她告诉我，这是他们的孩子。” “为师至今记得，那时的她，脸上带着为师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但身陷红尘，身躯长期遭受七情六欲的洗礼，尤其是还爱上了一个男子，此举有悖于《太上忘情篇》，她的修为因此极度衰退，从八境一路跌落至中三境，甚至还有继续跌境的可能。” “但倘若此时，她能从俗世中抽身，返回白玉京潜心修行，尚有补救的机会。” “不过，她不愿随为师回去。” “为师便告诉她，她若一直待在俗世，你的师祖和白玉京师长们为了让她割舍尘缘，回到白玉京。” “他们会做出一切在他们眼中，有利于白玉京，有利于人族的事情，哪怕是对两个婴儿出手。” “本来，她已经被为师说动，决定回到白玉京。” “或许回到白玉京后，她会按部就班晋升九境，而后太上忘情，从此以后心中再无对俗世之人的挂念，成为她口中的天道傀儡。” “但至少她那一双儿女能无虞，安然成长。” “然而，离开她后，那名女婴突生变故。” 说到此处，裴玄曦话语一顿，脸色依旧淡然，声音却微不可察的冷了几分。 “那名女婴是天妒之人，因其资质过于逆天，又身负火灵道体，而被上天所厌妒。” “为师那时就知道，这名女婴绝对不是她的孩子，天眷之人的后裔，如她另一个孩子一般，亦为福源深厚之人，绝对不会遭受上天所厌妒。” “离了她这天眷之人，没有她的庇佑，那女婴被上天所厌妒，绝无可能存活。” “那名女婴离不开她。” “但是白玉京的师长们需要她继承下一任掌门，需要她太上忘情，岂能容忍她将那女婴带回白玉京，届时，师长们绝对会将她扔出白玉京，任由她自生自灭。” “无论她做出那种选择，那名女婴都难逃一死。” “所以她苦苦哀求为师，希望为师能帮她抵抗住白玉京的压力。” “然为师那时不过八境之躯，又如何能抵挡住一众白玉京师长。” “恰好这时，陛下抛出橄榄枝，他愿以大晋国运加持，帮为师晋升九境。” “所以为了保护师伯，您就答应了。” 谢蕴道。 “不错，十八年前的大晋，虽与现在一样，四方都是战火，但亦是大陆最强盛的王朝，其国运足以助为师晋升九境，但为师错估了一点。” “修炼中不知岁月，晋升九境岂是一朝一夕。” “待为师晋升九境出关后，时间已经是十几年之后。” “师伯她，没能等到您出关？”谢蕴问。 裴玄曦面容淡然，无喜无悲，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闭关以后，你师祖亲临，对她施压。” “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选择，都无法保证那女婴存活。” “所以为了救那女婴，她选择献祭，将一身福源，尽数归于那女婴身上。” “自此，天眷之体与天妒之体中和，那女婴得以幸存，而她也因为修为与福源尽失，成了一介废人。” “成为废人，失去了所有的价值，白玉京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你师伯和她一家人。” “她得以继续和她一家人待在一起。” “只是献祭过后，她的身体迅速衰落，在短短几年后，为师还在闭关之时，便撒手人寰。” 谢蕴顿时灵光一现，惊诧道。 “师伯的那一对儿女，难道就是苏黯和苏婉吗？所以您对他们二人才这么不一样？” “师伯爱上的那个男子，就是神威侯苏衍，而师伯就是十几年前，对外宣称因病辞世的神威侯夫人？” 裴玄曦闭眸不语，默认了谢蕴的猜测。 “此事，你觉得她的选择有错吗？” 下一刻，裴玄曦忽然睁开眼，问。 不待谢蕴回复，她便自问自答。 “她没错，她只是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失去七情六欲的人，她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 “但是，白玉京的师长们有错吗？” “也未必，白玉京从古至今一直护佑人族，在很多人眼中，他们德行高尚，而他们能做到这些，凭借的便是《太上忘情篇》。” “太上忘情，这是白玉京存在的根基，白玉京的师长们，就像是被天道操控的傀儡，秉持为了人族的理念，践行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事。” “为师一直觉得，白玉京的师长们对她逼迫太狠。” “但似乎，又很难挑出他们的错处，为师想要替她讨回公道，想要质问你的师祖，她们几百年的师徒情分，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到头来，这一切，终究还是归于那四个字。” “太上忘情。” 白玉京在大陆一直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对人族来说。 光是千年前，若非那一代浩然剑首和白玉京掌教发动诛邪之战，在魂寂山脉奋不顾身与阴物鏖战，消灭大部分高阶阴物。 只怕它们早就冲破封印大阵，为祸世间了。 而那一战，剑首身陨，白玉京掌教亦在大战之后没多久便身死道消，浩然和白玉京牺牲了很多修士。 所以裴玄曦很难指责白玉京的“太上忘情”之道，因为白玉京确实如浩然一般，为人族做了太多。 “既然她没错，白玉京的作为也无所非议。” “那，错的是谁？” 裴玄曦问。 谢蕴俏脸一阵沉默，师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站在师父的角度，双方都没错。 那错的，就是那个让师伯散尽福源也要救的女婴，是那个骗走师伯芳心的男子，甚至错的是那个让师伯割舍不下的男婴。 难怪师父那么不待见苏婉。 师伯救下师父的时候，师父才四岁，一直抚养师父到二十岁。 所以师伯对于师父来说，名义上是师姐，但却更像是母亲一般。 换作是自己的话，碰到这样的事，想必也会讨厌，让师伯亡故的“罪魁祸首”——神威侯和苏婉。 甚至连带着对苏黯也不感冒。 不过谢蕴又思及。 堂堂神威武侯，大晋昭武殿天策上将，第一武官，大晋南境的无冕之王，从始至终就只有过师伯一个女子，在师伯死后没有纳妾没有续弦。 足以看出神威侯对师伯的痴情。 而苏婉那时尚在襁褓中，什么都不懂。 所以谢蕴如果不带入自己，而是站在一个不偏不倚的旁观者角度，她又觉得谁都没错，只能说世事弄人。 “自那以后，为师便对白玉京失望至极，所以这几年来，为师一直待在京城，没有回去过白玉京。” 裴玄曦入驻大晋钦天监，招收门徒，自立门户。 干扰世俗王朝更替，这本有违白玉京门规，但她已入九境，白玉京奈何她不得。 因为师伯的死，师父既不想回到白玉京，也不想和神威侯府有来往，这几年来一直孤家寡人的待在钦天监。 师父不待见神威侯和苏婉，但谢蕴觉得师父对苏黯应该是没太大成见的。 毕竟上次得知苏黯失踪后，师父第一时间就去找人了。 谢蕴这般想道。 就在这时，眼尖的谢蕴发现，一辆奢华的马车，位于距钦天监几条街道以外的距离，正在朝这边行驶而来。 “师父，苏黯来了，您要下去见见他吗？” 谢蕴道。 苏黯是师伯的亲儿子，那就是师父的师侄，是她的小师弟了，这次亲自登门，师父您真的不去见见吗？ 裴玄曦闭眸不语，清灵绝艳的脸庞上一片淡漠。 谢蕴明白了师尊大人的意思，她老人家还是放不下心中对苏家的成见。 “那徒儿就下去准备招待他了。” 说罢，谢蕴便站起身离开栏杆，准备下楼。 正当她即将走出八卦台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淡漠的嘱咐。 “性子收敛点。” “知道啦，师父。” …… 神威侯府的马车在钦天监的大门处停下。 钦天监的大门颇为气派，门口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门口摆放的石狮子。 而是一道玉石铸成的拱门，结构倒有像是某个道观，拱门上摆放着一个匾额，其上是笔力苍劲的几个漆金大字——钦天监。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和不远处巍峨的高楼。 苏黯心中浮现出了些许感慨。 门口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童，见到苏黯下马车以后，小道童赶忙上前接引。 钦天监算不上朝廷的司职部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 只是晋皇为了招揽裴玄曦临时设置的机构，不受晋皇在内的任何人管辖，其间一切事务尽由裴玄曦说了算。 钦天监内没有朝廷任命的官员，除了杂役以外，都是裴玄曦招收的一些弟子，裴玄曦会传授他们占衍之术和其它术道本领。 门口这小道童便是裴玄曦在京城挑选的弟子。 裴玄曦对弟子的要求很高，她很少招收亲传弟子。 小道童只能算裴玄曦的记名弟子，但就算只是记名弟子，京城诸多王公贵族也甘之如饴，都希望自家子弟能被国师大人看上。 裴玄曦的眼光极其挑剔，招收弟子的条件，不但要满足术道天资出类拔萃，还要求拥有不错的修习占衍之道的天赋，而且白玉京信奉教育从娃娃抓起，所以还加了一条年龄不能超过十二岁。 谢蕴算是一个例外。 她是裴玄曦的亲传弟子。 国师这个官职是晋皇为裴玄曦专门设立的，不在九品中正制之内，或者说已经超出了九品之外。 这也能体现出裴玄曦作为九境修士地位的超然，连晋皇都无法强迫她去做一些事，他需要裴玄曦帮忙占衍、窥测天机时，也只能以商量的态度。 裴玄曦对大晋意义重大，有这么一位大晋守护神在，虽然大晋呈现“诸边窥晋”的局面，但北蒙、南齐、澜沧、西朔诸国等势力都投鼠忌器，没有举国之力进攻大晋。 就在苏黯与小道童寒暄之时。 一名坤道从钦天监大门口走了出来，她头戴道冠，一身白色道袍，学着师父的姿态，俏脸上无喜无悲、宠辱不惊，还真颇有几分出尘之气。 苏黯对这道身影十分熟悉。 这是重生以来他第二次见到谢蕴，第一次是在五皇子举办的文会上，只不过那时苏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故而没有上前搭讪，总不能上去跟人家说我是你上辈子的师弟。 会被人当成傻子的。 苏黯平常没有穿神威侯世子服的习惯，都是一身月白色锦衣。 在谢蕴眼里，她这位刚认识的小师弟，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束发戴冠，长身玉立，面容俊秀如画，眉眼间带着君子般的温润与谦恭。 上次在文会上只是远远的见过，虽然能看出她这小师弟的容貌不凡，但却没想到会是这般俊俏。 想来她那师伯定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再加上她这小师弟文采非凡，诗才盖世。 这简直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明明是师伯的孩子、自己的小师弟，师父之前居然不让自己和他接触。 这一刻，谢蕴只觉得，师父误我。 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女，苏黯拱手微微行了一礼。 “谢小姐。” 前世自己拜入国师门下，谢蕴作为师姐，没少照顾他。 “世子殿下不必多礼。” 想到师父对自己的嘱托，尽管内心活动十分剧烈，谢蕴俏脸依旧上一片平静，规规矩矩的跟苏黯还了礼。 “世子随我进去吧。” 谢蕴带着苏黯，进了钦天监的大门，绕过影壁，穿过拱门，而后一路来到一个茶室里。 谢蕴和苏黯在一张茶案上相对而坐，丹青陪坐在苏黯身旁。 一名小道童走了过来为苏黯斟茶。 谢蕴正襟危坐，敛目垂眸，看似规规矩矩，但实则一直偷偷“看”着苏黯。 她这俊俏的小师弟啊。 就该让他来钦天监，让师父摒弃对他的成见，将他收入门下。 再怎么说他也是师伯的儿子。 谢蕴心中暗暗计较。 第172章 小姨 下一刻，却见丹青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大礼盒，放于桌案上。 “这是在下位为谢小姐准备一点礼物，乃家父珍藏的酒，名为流霞酿。”苏黯道。 流霞酿，是一种以珍贵灵药以及特殊手法酿造而成的美酒，因其置于杯中时，光华溢彩，宛若流霞，因此得名。 这种酒制作方法倒是不难，操作难度不高，但是因为其酿造材料当中的一味灵药颇为稀少，当世罕见，所以流霞酿也颇为珍贵。 听到流霞酿的名字，谢蕴顿时眼睛一亮。 这种酒她喝过，说句神仙佳酿也不为过，钦天监内能用来酿造这种酒的灵药都被她用光了。 自古以来文人多风流，嗜酒如命，在吟诗作对时，怎么能少得了美酒的陪伴呢？ 谢蕴喜好诗词风雅之道，平日里自然也爱好饮酒。 不过，她这师弟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喝酒呢，还专门送了神威侯珍藏的流霞酿给她。 “世子有心了。” 谢蕴内心欣喜，俏脸上却是处变不惊，一拂袖子将礼盒收下。 苏黯了解谢蕴的喜好，知道她喜欢饮美酒佳酿，毕竟前世对这位师姐，除了不知深浅以外，其它算是一清二楚。 一番寒暄以后，苏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在下此番前来钦天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可方便？” 谢蕴面露难色，心里有些犯愁。 她这小师弟容貌俊俏、才华横溢，还十分会来事，知道送礼物来孝敬师姐。 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她是非常顺眼的。 但师父不待见他，不想见他，她也没什么办法。 “师父她现在没有时间，所以喊我来接待世子。” 对于这个回复，苏黯丝毫不意外。 裴玄曦对整个苏家都有成见，对他还算好一点，若是苏婉和老家伙来了，估计门都不让进。 “劳烦谢小姐将此物予以国师大人一观，或许国师大人会愿意抽空见见在下。” 苏黯将一物递给谢蕴。 那是一枚青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云纹，玉佩的一角处可见一个小字，锦。 看着这枚玉佩，谢蕴心中顿时有所猜测。 这多半就是那位师伯的遗物了。 看来小师弟也知道师父和师伯的关系。 所以想以师伯的遗物，让师父与他见面。 但是，师父现在在摘星楼顶层，她现在把玉佩交给她要爬上百丈高楼。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吗？ 算了，就当为了以后天天能见到俊俏的小师弟……呸，为了让师父消除对小师弟的成见，累就累吧。 谢蕴起身，离开茶室。 然而，穿过了拱门，谢蕴在拐角处，便撞见了一具缥缈空灵、仙气飘飘的身影。 “师父？！” 在这里碰到裴玄曦，谢蕴有些惊讶。 师父不是在摘星楼顶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师父其实一直关注着她和苏黯的谈话，知道自己要上去找她，就主动下来了？ “师父，这是苏黯想要给您看的东西。” 谢蕴将玉佩交给自家师尊大人。 裴玄曦将玉佩接过，置于掌中，微微垂首，细细端详着玉佩，目光凝视着一角处那个“锦”字。 她那清灵绝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怔然。 “师父，我就知道，您嘴上说着不在乎苏黯，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 谢蕴笑嘻嘻道。 “您一直关注着徒儿和苏黯这边，知道苏黯有东西给您看，就主动下来了。”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蕴感觉自己说完这些话后，裴玄曦脸色冷了几分。 她淡淡道。 “你觉得为师很在乎他？” “上次他在南府学宫失踪，为师去找他，只不过看在你师伯的面子上。” “寻常时候，你以为为师愿意搭理他。” “将玉佩拿回去，告诉他，先人之物就应当妥善保管，而非拿出来抛头露面。” 说罢裴玄曦转身离去。 “唉，师父。” 谢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要追上裴玄曦的步伐。 自己真是多嘴啊，就算猜到了师父的心思，也不该就这样说出来啊。 裴玄曦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停驻身形，径自离去。 完了完了，自己坏了小师弟的好事。 正当谢蕴内心焦急之时。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道呼喊。 “小姨。” …… 听到这个称呼，裴玄曦娇躯微微一颤，她停驻身形，回首望去。 只见苏黯不知何时已经出了茶室，他站在不远处的拱门旁，看着她。 下一刻，裴玄曦身形一闪而逝，陡然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苏黯身前。 她那绝美出尘的脸庞上一片冷漠，那双宛如琉璃般纯净无瑕的眸子，带着丝丝寒意，冷冷的看着苏黯。 “你刚刚叫本座什么？” “谁允许你这般称呼本座？” 裴玄曦尽管已经收敛气息，但一尊九境修士，近乎世间无敌的存在，光是站在身前，便足以给人极大的压力。 更别说还眼眸冰冷、面带寒意的盯着你，这种情况下能维持住不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便已经是心理素质极佳。 要知道，触怒一尊九境修士，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就足够绝大部分人死无数遍。 坏了坏了。 师父生气了，她好像很讨厌小师弟这样称呼她。 按道理，小师弟应该称呼师父为师叔才是。 也不对，以师伯和师父的关系，说句亲姐妹也不过如此，小师弟称呼师父为师叔反而显得生疏了，“小姨”才是更加亲昵，更能加拉近双方关系的称呼。 但是师父为何会因此生气啊。 苏黯看着眼前清灵绝艳的女子，他能清楚的看到裴玄曦眼眸中的怒意，但他并未因此产生任何慌乱。 苏黯略作沉默，而后叹了口气，脸色有些落寞，低声道。 “我娘走之前，形销骨立，她躺在床榻上，拉着我手嘱咐我说，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可以去钦天监，找国师大人。” “她对我说，国师大人是她一手带大的妹妹，和她情意深重，是你的小姨，无论有什么事，就算你爹不出手，她都会帮你。” 听完这些话后。 裴玄曦俏脸上依旧冷漠，眼眸中带着寒意。 心绪却是一阵起伏翻涌。 她看着眼前之人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和依稀相似的眉眼。 脑海中又回忆起了故人的音容笑貌。 玉手不由得合拢，紧紧握着手中那刻着“锦“字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她8岁那年送给师姐的，为了作记号，她在玉佩的一角刻下了师姐的名字。 犹然记得收到玉佩时，师姐那时激动又欣喜的模样。 她幼年家破人亡时，不过四岁，是师姐从妖兽口中救下了她，将她带回白玉京抚养她长大。 说一句情谊深厚胜、似亲姐妹完全不为过。 所以她才会为了保护师姐，甚至不惜深入尘世，将自己牢牢与大晋绑定。 融合大晋国运，晋升术道九境，站在大陆之巅，看似很风光。 但是“诸边窥晋”，大晋固然是大陆最强势力，面对四方围攻，依旧随时危如累卵，随时可能倾覆。 她这所谓的九境修士不得再脱离大晋一步，毫无往昔的逍遥自由可言，甚至随时可能与国同休。 尽管知道这些代价，但裴玄曦还是割舍不下那个将自己养大，带她修行的师姐。 所以她选择答应晋皇的邀请，入驻摘星阁，成为大晋国师，融合大晋国运，只要成功了，她就有足够能力保护师姐了，就像曾经她从妖兽口中救下自己一样。 但是在她功成出关后，师姐已经离世多年，她甚至没能见师姐最后一面，留给她的只有一座冰冷的坟墓。 裴玄曦当然知道苏家人没有做错什么，尤其是苏黯苏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最是无辜。 但是哪怕她已经修身养性到了现在这样的境界，已经可以做到无喜无悲、处变不惊。 她依旧遏制不住会去想。 若是没有苏婉，师姐就会随她一起回白玉京，按部就班晋升九境，长生久视，而不是在短短几年后便身体衰竭撒手人寰。 而师姐舍弃性命相救的苏婉，还并非师姐的女儿，只是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女婴。 尽管内心已经对苏家人有这么多的成见，尽管已经决定和苏家人再不相往来。 但是，看着眼前之人那，和故人极度相似眉眼、依稀熟悉的脸庞，以及那一声“小姨“，裴玄曦终究没能再转身离去。 苏婉和师姐毫无关系。 但苏黯却是师姐的亲骨肉。 …… 茶室内。 裴玄曦和苏黯相对而坐。 因为裴玄曦的到来，苏黯对面的位置自然而然便成了她的，而谢蕴则陪坐在一边。 以苏黯对裴玄曦的了解，他将娘亲的遗物拿出来之后，裴玄曦多半是会见他一面。 但是他又有点不放心他这口无遮拦的师姐。 所以苏黯选择离开茶室，然后便恰巧看到了裴玄曦离开的场景，于是出声挽留。 苏黯对裴玄曦的了解程度之深还要甚于对谢蕴的。 对于谢蕴苏黯十分了解，但未知深浅。 对于裴玄曦苏黯则已经是完全知根知底。 刚刚苏黯对裴玄曦说的那些话，其实她娘从来没有说过。 她娘在死之前一直没有对苏黯透露过她和裴玄曦的关系。 苏黯知道这一切，已经是在南疆之乱过去了很久以后。 那时候。 因为苏婉的事，他对老家伙失望至极，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后，孤身返回京城准备复仇。 也就是在那时，裴玄曦现身，他被裴玄曦收为弟子。 苏黯在钦天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裴玄曦为了让自己死心，才告诉自己她原来是自己的小姨。 而娘亲非但没有告诉他她和裴玄曦的关系，娘亲留存人世的最后那段时间，脸上还常常怀着愧疚。 那时的苏黯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后来苏黯才反应过来，娘亲愧疚的，大抵是觉得自己拖累了裴玄曦，让她和大晋国运绑定在一起，从此后不得自由。 娘亲觉得有愧于裴玄曦，所以没有告诉苏黯真相，不想他再麻烦自己这师妹。 殊不知于裴玄曦眼中，在娘亲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面前，绑定大晋之后付出的代价，并不算什么，裴玄曦只想救她。 裴玄曦对苏家人的态度苏黯很清楚。 她对苏婉和老家伙的成见，直到前世重生时都还未消除。 但她对于自己，其实是不比老家伙对自己差的。 前世南疆之乱时，裴玄曦被魂寂山脉的封印大阵牵制住。 那时，魂寂八王中，八王之首的上壹，带领其余的魂寂诸王冲击封印大阵。 而魂寂山脉位于大晋境内，裴玄曦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前往稳固封印。 也就是那时，南疆之乱起。 但即便是如此，即便裴玄曦和老家伙都被牵制住，抽不开身。 从侯府毁灭、逃离京城到前往南疆这一路上，苏黯看似危险重重，但却不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因为老家伙和裴玄曦一直在他身上留有后手。 反观苏婉，在那最后关头，老家伙能救她，裴玄曦也能救她，但他们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放任她死在那一箭下。 这也是前世他和老家伙以及裴玄曦爆发矛盾的原因。 前世苏黯因为一些意外，做出了某些在裴玄曦眼中大逆不道的事，她也没舍得对自己过于惩罚，而是一直努力想纠正苏黯心中某些错误的想法。 苏黯对裴玄曦的性格十分清楚，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对自己这么冷淡，主要还是因为在自己尚在襁褓中时，她便已经闭关，而出关后，看到的又是一个不思进取、整天围在司马玥身边转的他。 这样以来，裴玄曦能对自己有好态度就奇怪了。 但是倘若自己真的出事，她是不会不管的。 思及这些往前世往事，苏黯心中一阵感慨。 茶室内，裴玄曦和苏黯相对而坐。 裴玄曦握着玉佩，眼帘低垂，俏脸上一片怔然。 谢蕴看着裴玄曦一副陷入追忆中的模样，心中暗道她这小师弟还是挺聪明的，师父就算再硬的心，对苏家人成见再多。 面对故人之子，面对那张和师伯相似的脸。 在那句“小姨”和师伯的临终遗言面前，师父再硬的心肠，也得化开来。 “国师大人。” 苏黯的声音，将陷入追忆中的裴玄曦拉回现实世界。 他的声音十分恭敬。 但谢蕴却敏锐的察觉到，师尊大人的眉头有那么一丝丝蹙起。 不是，师弟我刚刚还夸你聪明，现在怎么又犯傻了呢，现在你该做的是以晚辈的姿态，摆出一副“我娘走了没人没人疼”的模样，让师尊大人心中对你的爱泛滥起来。 而不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喊国师大人。 苏黯当然知道，现在如何称呼才能拉近和裴玄曦的距离。 但由于前世的经历，苏黯刚刚喊出那声“小姨”时，心中已经是十分古怪。 现在他实在是喊不出这声“小姨“来了。 因为苏黯一想到这个称呼。 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张绝美出尘的酡红脸蛋，以及那句羞愤的…… “我是你姨。” 将这些不太正经的联想抛之脑后，苏黯正襟危坐，恭敬道。 “国师大人，此番我来拜访是有几件事想向您请教。” 裴玄曦眸光一片平静，绝美出尘的脸庞恢复淡然，她看着苏黯，惜字如金，声音亦是不咸不淡。 “说。” “国师大人，我想说的事，需要保密。” 苏黯目光隐晦的看向谢蕴。 神神秘秘的，连我都要赶走，好你个小师弟，一点良心没有，亏我还为了消除你在师父心中的成见，动了那么多心思。 谢蕴内心一阵腹诽，表面却是颇为乖巧。 “师父，既然事情不方便被外人知道，那徒儿就先告退了。” 谢蕴走后，丹青亦是离开茶室。 茶室内唯有苏黯和裴玄曦二人。 裴玄曦淡淡的道。 “你想问的，是关于锦山王的事？” “果然还是瞒不住国师大人。”苏黯道。 对于裴玄曦会知道锦山王的事情，苏黯并不意外。 在京城范围内，出了一位锦山王使，而且这位锦山王使还是出现在他的前世子妃司马玥旁边，就算其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瞒过裴玄曦的耳目。 苏黯还知道，自己重生以来，发生了这一系列剧烈的改变，只怕裴玄曦已经暗地里查探过很多次，来确认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而前世裴玄曦之所以不知道司马玥被锦山王使盯上。 苏黯觉得，大概率是因为司马玥虽然被司马玉惦记，但是由于司马玥已经是他的世子妃，且一直待在神威侯府内，所以司马玉压根不敢露头，只敢蛰伏于暗处，侯府毁灭后，才悄悄动手将司马玥掳走。 这才没有被裴玄曦注意到。 “请问国师大人，对于她，我该怎么处理？” …… 午后时分。 钦天监的庭院里。 微风拂过拱门旁杂植的翠竹，竹叶摩擦，飒飒作响，碎石小径上竹影婆娑。 苏黯和裴玄曦在茶室内，隔着茶案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青瓷茶杯上，热气袅袅。 金沙般的阳光透过朱红色的格窗，照在茶室的红木地板上，尘光翩跹。 裴玄曦一身黑白两色的道袍，半边身子位于阳光下，半边身子置身于阴影中。 裴玄曦精通占衍之道，能窥测天机，预知未来之事。 苏黯向她请教如何处理司马玥和锦山王的事情，无疑比自己做决定要稳妥的多，她能为苏黯提供结局最好的处理方法。 面对苏黯的询问，裴玄曦那绝美出尘的脸蛋上依旧无悲无喜，眼眸中却是微微浮现出一抹冷色。 “本座出关之时，你娘已经故去，只留下一座坟茔。” “本座虽不想和苏家人有所来往，但念及你是她的骨肉，本想照拂一二，然本座出关后见到的却是一个不学无术、被女子迷惑了心智的纨绔。” “你娘是本座的师姐、曾经的白玉京掌教继承人，你爹也是大晋神威武侯，你的身份已经足够殊胜尊贵，你若要娶妻，必然要选择门当户对的女子。” “大族嫡女，宗室公主，亦或是名门后裔。” “但你却一意孤行，娶一名身份低微的庶女为妻。” “而且对这庶女，你还对她极尽讨好谄媚，丝毫不顾及她的冷脸以待。” “若是你娘知道，你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惜自降身份，甚至整天围在她身旁，宛如仆从一般。” “她会如何想？” 裴玄曦寒着脸看着苏黯，声音中带着冷意。 苏黯微微低头，没有反驳。 裴玄曦说的这些没错，之前的他确实太过荒唐，面对司马玥时，完全没有身为神威侯世子的自觉。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剧烈，裴玄曦俏脸上冷色收敛，清灵绝艳的脸庞上又恢复平静淡然的模样。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还能推测出她身边的那人是锦山王使。” “锦山王被曾经的浩然剑首斩灭灵躯，身受重伤，沉寂了千载，本一直躲在魂寂山脉中修养。” “但阴物之间没有所谓的道义可言，魂寂八王中的下五位王，必然会趁着锦山王虚弱之时，谋夺其本源，以图上王之位。” “为了躲避它们，锦山王离开魂寂山脉，现在大概率藏身于京城附近的某处。” “然后，司马玥的极阴之体便被其麾下的王使发现。” “你若不想让锦山王夺得一具极阴之体，恢复实力，将司马玥杀了便是。” 裴玄曦平静道。 看着苏黯一副沉默不语的态度，裴玄曦淡淡的道。 “还是说，你之所以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是对她还留有旧情，哪怕她这样折辱于你？” 苏黯微微一叹，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旧情谈不上，但确实是下不去手。” “呵。” 裴玄曦也没有多言，伸出手掌，掌心浮现一轮精致小巧的八卦盘，随着她的心念一动，八卦盘上的阴阳双鱼开始转动。 裴玄曦开始卜算天机。 第173章 解答 下一刻，莲花冠下，她那纯净如琉璃的眼眸中，浮现出一片星空，诸多星辰在其间闪烁不定。 与此同时，裴玄曦脑海间浮现出，关于此事种种可能的未来结果。 足足一盏茶时间过去，裴玄曦才停止占衍。 她的眼底周天星辰逐渐黯淡，星空迅速沉寂，眼眸恢复澄澈。 占算完后。 裴玄曦的眉头不可察觉的蹙了蹙。 “司马玥的情况比本座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她略作沉默，片刻思索过后，轻启朱唇。 “这件事，干系不小，未来的结果会因你的选择，产生极大的差异。” “本座不会出手干预此事，至于你该如何做……” 裴玄曦盯着苏黯的眼睛，缓缓道。 “遵从你的本心即可。” 裴玄曦能帮他占衍，卜算天机，预测结果，但很多话她不会明说。 窥测天机本就有代价，泄露天机，敞开天窗说亮话，则代价会严重很多。 前世裴玄曦收苏黯为徒，苏黯在她门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跟她学习术道，但对这些东西苏黯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苏黯没有再多问，得到裴玄曦这样的回复就够了。 只是，遵从本心，该如何个遵从本心法。 直接杀了司马玥无疑是最简单最稳妥的，极阴之体世所罕见，司马玥死后，锦山王少说还要沉寂个千载，才可能等来下一个极阴之体。 但苏黯始终下不去手，所以选择将司马玥和司马玉监视起来，确保司马玉没有机会将司马玥带离京城，与锦山王融合。 同时在监视的过程中，寻找机会，尝试是否能通过司马玉顺藤摸瓜找到锦山王的藏身之所。 若能消灭重伤的锦山王，是最完美的结果。 既然裴玄曦都这么说了。 那，就按这样来吧。 尽管裴玄曦也不是全知全能，但只要是她能预测的事情，听从她的建议，确实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苏黯心中有了决断，他开口道。 “我明白了，不过，除此之外。” “还有两件事，需要请教国师大人。” “其一为元鬼。” “元鬼？” 裴玄曦眼眸微凝。 “太古之前便存在的阴物，拥有无尽形寿，掀起黑暗时代，妄图覆灭人妖两族，巅峰大陆，最终被帝君所斩杀。” “已经是浩然和白玉京盖棺定论的事情。” “提它作甚？” 关于那位君上，称呼有很多，包括帝君、人皇、君上等。 黑暗时代的人一般称之为君上，而当世更多是帝君。 “国师大人，您说是否有可能，元鬼没有完全陨落，只是如锦山王一般蛰伏。” 苏黯道。 元鬼未死？ 裴玄曦心下思索。 帝君以无敌之姿崛起，带领人族终结黑暗时代。 帝君成名的那一战，便是在魂寂山脉镇压并击杀不可一世的元鬼。 在那之前，帝君一直都是籍籍无名，独自默默修炼。 裴玄曦不过百岁，便是九境，放在人族历史上，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而帝君不过百岁，便臻至化境，登临九境之上，已经不是惊世骇俗能形容的了。 而是旷古绝今只此一例。 帝君尽管惊才绝艳，天资旷古绝今，但击杀元鬼时，他终究年不过百。 而元鬼号称天地诞生以来第一尊鬼物，匿伏于魂寂山，谋划了无数岁月，才掀起阴物动乱。 这样看来，元鬼老谋深算，帝君在它面前稚嫩的宛如一个婴儿。 它确实有可能欺骗过帝君，假死脱身。 只是从黑暗时代至今，历经了无数岁月，历经无数先贤，都没有发现元鬼的踪迹。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裴玄曦问。 苏黯消息的来源是《七极剑诀》中的君上影像，但是他没有这么说，而是道。 “小泉峰秘境中，有一个房间存放初代剑首的遗体，我进入那里时，触发了初代剑首与君上遗留的影像，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君上对元鬼的死存疑。” 裴玄曦这段时间一直在加固小泉峰秘境，但她对秘境内部情况了解的不多。 因为九境修士的神识太过强大，而小泉峰秘境濒临崩毁，她只能从外部大致查探秘境的情况。 倘若她的神识进入秘境内部的话，秘境顷刻间就会崩毁，所以她并不知道初代剑首便沉眠于秘境中。 “这么说，你就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黑袍人。”裴玄曦道。 苏黯点头承认。 很多事情，他能瞒过外人，能瞒过苏婉和老家伙，但确实很难瞒过裴玄曦。 前世苏黯拜入裴玄曦门下的时候，他正好与老家伙反目，然后独自回到京城复仇。 裴玄曦见他孤苦伶仃，才主动出面收他为徒，并百般关爱。 而现阶段，苏黯的模样显然不满足前世那种让裴玄曦一瞧见便心生恻隐的条件，更别说她对苏黯的成见还未消除。 所以裴玄曦只会在苏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看在苏黯故去的母亲份上，出手相救。 平常是不会刻意关注他的，大概率不知道他拥有两具灵身、《七极剑诀》等秘密。 但苏黯的身体经过术武双修，必然会留下痕迹，哪怕他刻意隐藏，一般的上三境修士都难以察觉，但裴玄曦作为感知力惊人的九境术修，绝对能一眼看出来。 而苏黯的黑袍人马甲，在秘境中又展露出拥有术道武道特征的雷之剑，表明了他同样也是一位术武双修的修士。 加上现在苏黯又说出了秘境内种种不为人知的秘辛，裴玄曦很容易就能猜出那黑袍人是他。 裴玄曦目光看着苏黯，眼底一片幽深。 好似要将他的秘密全部看穿。 片刻后，裴玄曦收回目光，缓缓道。 “元鬼未死，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只不过历代白玉京掌教，甚至帝君都没有发现元鬼的踪迹。 那就说明只可能是两个原因。 其一是元鬼已经完全身死道消。 其二是元鬼侥幸从帝君手中逃脱，从太古蛰伏至今，但是蛰伏的太深，深到连帝君都找不出来。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元鬼只可能藏在魂寂山深处。 魂寂山脉深处，是大陆赫赫有名的禁地。 魂寂八王之首，上壹·秦山王，便在其间修行。 而秦山王，据说是从黑暗时代唯一遗留世间的阴物。 其是九境之身，就连裴玄曦也没有把握击败它。 “此事我会留意。” 裴玄曦道。 苏黯微微颔首。 “最后一件事，是南疆之事。” “南疆之事，你若有疑问，应该去问你父亲，而不是来问本座。” 裴玄曦平静道。 南疆的情况她自然是知道的，暗影、南齐、诸王使者、妖族…… 这些势力的介入，让大晋南疆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炸开。 但是裴玄曦要坐镇京城，她要保证晋皇和一众朝臣们的安全。 毕竟很多朝臣，甚至内阁阁老们都是没有修为在身，而晋皇现在状况也不太对。 再加上大晋疆域何其辽阔，她还要留心其他地方可能存在的隐患。 例如位于大晋东部区域，定州境内的魂寂山。 所以裴玄曦不可能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南疆。 虽然她对苏衍不怎么待见，但他的实力和能力还是无可挑剔的。 目前南疆有他在能稳住局面。 若是最后出现了意外，她也能兜底。 “国师大人，若是魂寂山脉和南疆一同乱起来，又该如何？” 前世便是一直不问世事的秦山王，这位最神秘的魂寂之王，突然从魂寂山深处走出，带着其余魂寂诸王冲击封印大阵，裴玄曦不得不前往稳固封印。 导致南疆之乱时，裴玄曦未能及时前往处理。 魂寂山脉…… 秦山王？ 对于这位当世最强大的阴物，裴玄曦自然不可能不关注。 只是秦山王自从诛邪之战以后，便一直没有离开魂寂山脉深处的区域。 魂寂山脉自古便存在，那一代本就天机混乱。 其深处更是天机蒙蔽之地。 裴玄曦的占衍之术也并非全能，若是有人刻意遮掩，除非借助摘星楼进行大型占衍仪式，她很难查探魂寂山深处的情况。 但是，苏黯的开口提醒，还是让她对魂寂山脉的情况，更加留心了几分。 “元鬼、魂寂山脉之事……你一直久居京城，但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裴玄曦不咸不淡的开口，眼眸中已然带有几分杀意。 下一刻，苏黯感到一股磅礴似海的神识，以不容质疑的姿态扫过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从肉身，到元神。 自己在裴玄曦面前，就好像脱光衣服一般，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苏黯知道，裴玄曦是怀疑他被夺舍了，在检查他的肉身和元神是否有异样。 不过苏黯是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裴玄曦自然不可能检查出什么不同。 至于脑子里多出来的那段有关“地球”那个地方的记忆，苏黯感觉是那个来自“地球”的人想夺舍自己，但是没能成功，他的元神消散，而一些记忆被苏黯获知。 没过多久，裴玄曦收回神识，眼中的杀意也尽数收敛，眼眸中恢复平静。 “国师大人，这是舍妹为您准备的谢礼，她说劳烦您上次在南府学宫帮忙找我的下落。” 苏黯起身，将一枚储物戒指，放在裴玄曦身前茶案的桌面上。 “本座帮忙，只是看在师姐的面上。” “问完了，就早点回去。” 裴玄曦淡淡的开口。 和苏黯预料的一样，裴玄曦完全没有要收下礼物的意思。 下一刻，苏黯感到眼前一花，再睁眼，裴玄曦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裴玄曦现在，是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啊。 有些想念前世那个外冷内热，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她了。 苏黯心中感叹一声。。 他起身离开茶室。 谢蕴站在庭院里，抱着胸脯一只手扶着下巴，俏脸专注的看着拱门旁杂植的竹木菊草，嘴里念念有词。 似是在思考如何作诗，遣词造句。 苏黯见此，也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前世苏黯哪怕睡不着，去师姐闺房找她，师姐也会愿意半夜起来陪他在屋顶聊天看星星。 但如果是在师姐吟风弄月时打扰她，绝对会挨上一顿师姐的粉拳。 谢蕴的诗词造诣颇为不错，不是周清羽这样的半桶水能比。 师父和小师弟在茶室谈话的时间，她便百无聊赖的在庭院里闲逛，看着院子里的菊竹，心中忽然起了诗兴。 谢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渐渐的，一首七律在心底成形。 她正想去房间拿墨宝将这首即兴诗记录下来，余光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苏黯。 “小师……咳咳，世子，你出来啦。” 她瞅了眼苏黯身后，“师父呢？” “国师大人离开了。” 谢蕴顿时了然，师尊大人肯定又是咻的一下从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她经常在自己面前这样。 修为高就是好，上摘星楼顶层都不用爬楼梯。 不过师弟你怎么还喊师父为国师大人呢。 该叫小姨。 小姨啊！ 谢蕴道，“世子，你是师伯的儿子，那按辈分，也就是我的师弟。” “小师弟，我能这样喊你吧？” 苏黯微笑颔首，“自然可以，那我便喊谢姑娘一句师姐了。” 前世在最深刻的体味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时候，他被裴玄曦收入门中，她和谢蕴都对自己极好。 尤其是谢蕴见他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更是经常带他四处游山玩水，逗他开心。 谢蕴一直喜好吟诗作赋，前世她对苏黯说师弟你这般俊俏简直就是天生的风流才子，不学诗词可惜了。 但是前世苏黯一介武修，不善言辞，更别说诗词风雅之道，百教不会，经常被谢蕴吐槽榆木脑袋。 他对谢蕴的感情还是比较深的。 见苏黯这般上道，知道喊自己师姐，谢蕴一阵欣慰的点头。 “小师弟，你既然都喊我师姐了，那你该喊师父什么呢？” “师叔？” “按辈分你确实该喊师父为师叔，但师姐建议你还是喊师父为小姨。” “师父和师伯情同亲姐妹，她老人家会喜欢你这么叫她的。” 谢蕴道。 “不可。” 苏黯摆手道。 “师姐，我和你，以及国师大人，还是各论各的吧？” “为什么?” 谢蕴一脸不解。 前世苏黯对裴玄曦表达爱慕之情，就是被裴玄曦一句“我是你姨”婉拒。 那时裴玄曦和他成为师徒已经有段时间了，在她眼中，苏黯是师姐的独子，是她的外甥，她只是假借收徒的名义，将苏黯收入门中庇护。 但是在苏黯心目中，裴玄曦就只是自己的师父，还是那种将他收入门中后啥都不教的师父，所以他对裴玄曦很难建立那种对长辈的尊敬。 然而裴玄曦对他的感情方向已经完全定型了。 所以后面哪怕因为某些意外，自己犯下错误，生米煮成熟饭，她依旧没能接受自己。 这辈子苏黯不想重蹈覆辙，趁着裴玄曦对自己的感情还有可塑空间，和师姐各论各的。 “小师弟，你别看师父面若冰霜，对你没有好脸色，其实啊她是外冷内热。” “表面上师父对你漠不关心，实则她老人家还是在意你的，毕竟你是师伯唯一的儿子。” 谢蕴道。 “多谢师姐提醒，此事师弟心中已然有所计较。”苏黯道。 他也不好跟谢蕴解释太多，总不能跟她坦白心中所想。 前世师姐知道自己想做那件事的时候，可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唉~好吧。” “小师弟，既然你心中已经有计较，那师姐就不多嘴了。” 见此，谢蕴轻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师弟刚刚喊了那句“小姨”以后，师父表现出一副愠怒的模样，让小师弟误以为师父十分厌恶小师弟这般称呼她？ 其实并非如此，刚开始的时候师父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但后来想到师伯了，师父对小师弟心中肯定就升起怜惜了。 随后苏黯一口一个国师大人，谢蕴就觉得师尊大人好像有点不悦。 但是小师弟不知道这些啊，他估计是以为师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吧。 可怜的小师弟，打小就没了娘，现在估计还以为他视若长辈的小姨也讨厌他。 “师姐，那我就先告辞了。”苏黯拱了拱手。 “不多待会，和师姐聊会天吗？” 谢蕴连忙挽留道。 苏黯想了想，师姐留下他估计又是想和谈论诗词之道。 但是他偶尔从记忆中抄首诗出来没什么问题，要具体讨论如何描绘意境、遣词造句这些写诗作词的细节，他是一窍不通。 于是苏黯摇了摇头道。 “还是不了，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访吧。” “好吧。” 谢蕴有些可惜，她还想和俊俏的小师弟多聊聊天呢。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太过热情，会吓坏小师弟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要给师弟留下一个可靠可爱可亲的师姐印象。 “走，师姐送你。” 一路将苏黯送至门外。 谢蕴凑到苏黯身边，伸出手掌，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 “小师弟，师父那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是说了啥让你心凉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你是师伯唯一的骨肉，就算再怎么样，师父看在师伯的份上，都会对你好的。” 耳畔传来的清香温软的鼻息让，苏黯的耳朵有点痒痒的。 苏黯心里明白谢蕴的想法吧，他点了点头道，微笑道。 “好的，师姐。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 “那拜拜！” 谢蕴轻轻和苏黯抱了抱。 “记得以后多来找师姐玩哦。” 送走苏黯后。 谢蕴便返回住处，那是一座位于摘星楼旁边的四层高的绣楼。 这座阁楼本来算是师尊大人的住处，但师尊大人常年住在摘星楼上，所以就被她改造成了自己的闺房。 登上绣楼的四楼，来到观景台上。 这个位置视野极佳，能望不远处横穿整个京城而过的洛河，以及洛河上一座座画舫，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泛舟游玩的公子小姐。 不过谢蕴的注意力并未在那里，她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几条街道以外，正在行驶的神威侯府的马车。 目送着苏黯远去，汇入白虎大街上的人海里，直至消失不见。 谢蕴才离开观景台，拨开绿珠串成的帘子，进入室内，在面朝着观景台方向的一张锦榻上躺下。 谢蕴俏上浮现出期待之色，她将苏黯送的礼盒拿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拆开，里面是一个个密封的酒坛。 她取来一个琉璃杯，将坛中的流霞酿倒了出来。 琉璃杯中的流霞酿，光华溢彩，宛如流霞，一阵阵醇厚浓郁的酒香散逸而出，十分诱人。 “嗯~” 谢蕴鼻翼微微耸动，深深的嗅了嗅这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酒香，闭上眼，俏脸上浮现出迷醉之色，白皙如玉的脸蛋上顿时升起一抹酡红。 流霞酿是烈酒，谢蕴虽喜欢饮酒，但她的酒量不高，故而还未饮酒，单是闻着流霞酿的酒香，人便已然醉了半分。 下一刻，谢蕴忽然心有所感。 咦，好像有啥事忘记了？ 作为修习了占衍之术的中三境术修，谢蕴的直觉一向很准，不会无的放矢。 她现在的直觉就是，她好像有什么经常要做的事情忘记做了。 算了，不管了，美酒在前，还是品尝佳酿要紧。 谢蕴慵懒的侧躺在锦榻上，一只手胳膊撑着软枕，另一只手握着琉璃杯，抬至胸前，轻轻的摇晃着杯中的美酒。 她的身材是那种葫芦身段儿，臀围比香肩略宽，丰腴的臀儿宛如满月，腰肢却颇为纤细，衣襟亦是鼓鼓囊囊。 在侧躺这个姿势的衬托下，胸前的圆团团摇摇欲坠，呼之欲出。 搭配上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道袍、头上的道冠，以及俏脸上那一抹迷醉的酡红，像极了在那种会在道观里面和香客偷情的不正经女冠。 谢蕴微闭着眼眸，一脸惬意，手中摇晃着琉璃杯，时不时抿一口杯中。 没几口下去，谢蕴就喝飘了，俏脸上一片酡红，鼻息湿热，整个人晕乎乎的。 恨不得即兴作诗一首。 好诗配美酒，得酒诗自成。 要是这个时候能搂着俊俏的小师弟吟诗作赋，就完美了。 想到俊俏的小师弟，她的嘴角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心下感到有些燥热，不由得将道袍轻轻解开…… 第174章 说服裴玄曦 “谢蕴！” 清冽若冰山流泉的女子嗓音，打断了谢蕴的想入非非。 谢蕴听出了清冷嗓音的主人是谁，动作一僵，吓的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大半。 她下意识将琉璃杯丢进储物戒指里，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锦榻上蹦了起来。 转头看去，只见裴玄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锦榻旁，负手而立。 望着自家弟子这般不像话的姿态，她那清灵绝艳的脸庞上，浮现一抹黑线。 衣衫半褪，醉眼朦胧，手还不知道摸到什么地方去了。 简直没眼看。 “师父，您怎么来了……” 谢蕴讪笑一声，挠了挠头，而后想到自己现在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尤其是胸前春光半泄，肚兜解开，软塌塌的耷拉在胸前，丰腴的白团团边缘都露出来了。 谢蕴连忙将道袍前的扣子扣上，托住摇摇欲坠的白团团。 我来干什么？ 我再不来你衣服都要脱干净了。 裴玄曦终究还是给自家徒儿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谢蕴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身书卷气，跟个正经的女夫子似的。 但只要一喝酒就喜欢就喜欢耍酒疯，什么都能干出来，荒唐至极。 偏偏酒量还低还爱喝。 就刚刚那模样，跟个祸国殃民的妖道似的。 “衣服穿好。” 丢下这句话，裴玄曦转身走出室内，拨开珠帘，来到观景台上。 谢蕴站在铜镜前，规规矩矩的将肚兜系上，道袍穿好，整理褶皱，将鬓角的碎发捋至脑后。 而后学着师父，调整表情，作出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 看着镜中那面容冷冽，宠辱不惊，颇有几分出尘之气的女冠，谢蕴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室内，来到观景台上。 裴玄曦一身黑白两色道袍，头戴莲花冠，肌肤白皙如玉，青丝乌黑亮丽，眼眸澄澈若琉璃，气韵空灵缥缈。 她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的洛河，俏脸平静而淡然。 清风徐徐，微微吹动裴玄曦的衣袂，她的颊畔，几缕未挽好的青丝飞在风中扬。 整个人仙气飘飘，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起的仙子。 果然还是师父有气质，自己只是拙劣的模仿。 裴玄曦和平时一样的姿态，一样的表情。 但是谢蕴偷偷打量了师尊大人半晌，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师尊大人的黛眉有那么一丝丝的蹙起。 结合师尊大人平时都不会来自己的闺房，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来绣楼找她。 自己还被逮了个正着…… 所以师尊大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想找她，但是师尊又没有明说。 能让师尊这样扭扭捏捏不开口的，似乎只能是小师弟的事情了。 谢蕴清了清嗓子，在心底措辞了一会儿，开口道。 “师尊大人，今儿见了小师弟，您觉得他怎么样？” 裴玄曦背负双手，脸色平静，没有回应。 似是不屑开口。 “师父，我觉得小师弟他挺不错的，您看啊，他的术道天赋出类拔萃，三个月的时间便从毫无基础的普通人晋升二境修士，而且展露出极高的诗词之道的造诣，容貌也十分俊俏。” 谢蕴道。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师伯的骨肉，对您也十分尊敬。” “你想说什么？” 裴玄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师父，要不然您把他收入钦天监吧。” “就像当初师伯带您回白玉京，代师收徒一样。” 裴玄曦黛眉微蹙，谢蕴这般卖力的拉近她和苏黯的关系，她十分怀疑自己这徒儿对苏黯产生了什么想法。 她嗓音清冷空灵的开口道。 “蕴儿，你可知，苏黯是有未婚妻的。” “徒儿当然知道啊，周清羽嘛，周府长房大小姐，周大学士的女儿，我在文会上见过她” “她对诗词之道也颇感兴趣，我还想找机会和她交流交流，可惜她后来去了镇邪司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吟诗作赋了。” 裴玄曦平静的看着谢蕴。 意思不言而喻，人家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还这样？ “徒儿只是小师弟的师姐而已，小师弟有没有未婚妻，和徒儿有什么关系？” 谢蕴无辜的眨了眨眼。 裴玄曦略作沉默。 “你可知苏黯和司马玥的事情？” “当然知道，前些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师弟不顾司马玥身份低微，依旧对其一心一意，几年下来始终如一，最后甚至敢于娶其为妻，这份深情在当世男子中可不多见。” 谢蕴言之凿凿的道。 舔狗和深情能算一回事？ 裴玄曦想了想，又道。 “那苏黯现在和周清羽订婚，却常年和王家那个小丫头待在一起，甚至近来又和司马玥不清不楚……” “呀，师父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小师弟的事情？该不会您……” 谢蕴有些惊讶的道，但是看到裴玄曦脸色有变黑的趋势，连忙止住话头。 “方才了解到的而已。” 裴玄曦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这很正常，小师弟在司马玥身上感情受挫，被司马玥当老实人欺负，现在转变性子，变的多情也不奇怪。” “另外，诗人多风流嘛，历史上那些诗词大家哪个不是风流多情，小师弟在诗词之道上如此才华横溢，和他们一样也很正常。” “而且，师父，徒儿只是他的师姐。” “师姐啦！” “您说的这些，和徒儿也没啥关系。” 谢蕴重复道。 谢蕴的祖父谢谦便是大晋诗魁，曾经风流成性，妻妾的便已经不在少数，年轻时更是常年流连于秦楼楚馆，还有不少的私生子女，自己的堂兄弟姐妹不计其数。 所以谢蕴觉得，小师弟才华这般出众，身份也尊贵，身边多几个女子。 很正常。 她这徒儿，真的只是把自己当作苏黯的师姐？ 裴玄曦心下沉吟。 但她之前都没见过谢蕴刚刚那般姿态，衣衫半褪，手都伸到雪峰上轻捻粉樱了。 这明显就是想男人了。 而钦天监除了一些男童女童，就没有其他成年男子，她不是想苏黯还能想谁？ “所以啊师父，徒儿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像小师弟这样术道天赋出类拔萃的天纵之才，就该在您的教导下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潜力。” 谢蕴拍马屁道。 裴玄曦不为所动，绝色出尘的脸蛋上一片平静，她淡淡的道。 “苏黯在短短几个月之前，还是个眼中只有女子的纨绔，术道不修，武道荒废，宛如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现如今，他不但三个月入二境，而且如你所说，突然展露出极高的诗词之道造诣，还在新婚后不久，便休了他心心念念好几年的司马玥。” “为师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该不会小师弟被夺舍了吧？” 谢蕴脸色顿时一变。 她对苏黯这般亲切，固然是因为他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审美。 但也和他是师伯的骨肉分不开关系。 “为师几度有此怀疑，故而包括今天在内，为师检查过他的身体不下三次，但都没有发现异常。” “他的元神气息没有丝毫变化，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被夺舍，也没有和识灵融合。” “但却突然做出了这么多的改变，甚至，他三个月入二境，还包括武道境界，现在的他，术武双修，术道武道都在二境中期。” “另外，为师方才尝试窥测过他的未来，但只能看到一片迷雾。” 裴玄曦脸色平静的道。 但她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她虽非全知全能，能肆意窥视任何人的未来。 就比如晋皇、苏衍这样的人物，他们的未来裴玄曦虽很难窥视，但也能预测一二。 而苏黯不过下三境修士，除了福源深厚身上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他的未来，她却一点都看不到。 这很不可思议。 “师父，古往今来，咱们人族的历史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与众不同的。” “就比如帝君大人，多少天骄百岁时都还卡在中三境呢，他老人家却可以登临九境之上，还把寿元无尽的元鬼宰了。” “说不定小师弟就是这种人。” “而且就算小师弟身上再多不可思议之处，只要他是小师弟，是师伯的孩子，不就可以了吗。” “其它有什么关系呢？” 谢蕴的思维很简单，既然师父都觉得小师弟的身份没问题，那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小师弟没有被夺舍，其它的管那么多干啥。 裴玄曦闭眸沉思，静默了好一阵子，才睁开双眼，长出了口气，微微颔首。 “此言有理，是为师着相了。” 见师父想通了这一层，谢蕴继续道。 “师父，小师弟可是一直把您当长辈对待的，他打小师伯就走了，从那以后十几年来，小师弟就没有享受过娘亲疼，他喊您一句小姨，就是想在您这里把缺失的东西补回来。” 裴玄曦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 如果真是这样，刚刚他为什么还一口一个“国师大人”喊她？ “他方才喊您一句“小姨”，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谢蕴道。 “毕竟啊，师父您怎么说也是九境修士，大晋的国师，谁看到您不畏惧三分呢。” “喊完后，小师弟以为师父生气了，很讨厌他这样喊您，所以后面就只敢规规矩矩的叫您国师大人了。” 裴玄曦思索了片刻。 苏黯那句“小姨”，确实让她十分猝不及防，心中有些惊怒。 但现在想来，她生这气和苏黯没关系，完全是因为苏衍和苏婉。 “离开钦天监的时候，我看师弟还挺委屈的，估计是因为您的态度，让他有些心凉了。” 裴玄曦虽然没感觉师姐这孩子，在刚刚的对话中，对她有多少对待长辈的态度。 但谢蕴那句“他打小就没了娘”，还是深深的触动了她。 自己是师姐捡回来的孤女，被师姐一手带大。 但苏黯作为师姐的亲生骨肉，却没有体会过多少师姐的爱与温柔。 似乎，她确实对苏黯有所亏欠。 一时间，裴玄曦心中生出一股悔意。 刚刚，的确不该对他这般冷漠。 裴玄曦背负着双手，微闭着双眸，莲花冠下，那满是出尘之气的清冷绝美脸蛋上似乎一片平静，仿佛对谢蕴说的这些丝毫不关心。 但谢蕴通过观察师尊大人的微表情，发现师尊大人还是被她触动了。 师父和小师弟没有太多感情基础是真的，今天还是师父和小师弟第一次说话，所以师父愿意帮忙为小师弟解惑，绝大部分都是看在师伯的面子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早日让师父和小师弟建立叔侄感情，让他们的关系回归正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陌生人。 在那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让小师弟搬进钦天监，天天看到俊俏的小师弟了。 一念及此，谢蕴心中微微火热，趁热打铁道。 “师父，徒儿知道您不想和苏家人有来往，苏婉只是养女却让师伯舍命相救，神威侯也是个骗走师伯芳心的偷心贼。” “师父您不待见他们很正常，但小师弟是无辜的。” “您虽然没能见到师伯最后一面，但她撒手人寰之前，还是希望您在她走后多照顾一下小师弟吧？” 裴玄曦闭眸沉默良久，终究是睁开眼，脸色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为师都会待在摘星楼，不会外出。” 说罢，裴玄曦身影便在原地消失。 成功说服师尊大人了！ 谢蕴俏脸上满是振奋之色，忍不住挥了挥拳。 师尊大人这句话的虽然说的牛头不搭马嘴，但她老人家说话风格一向如此。 师父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她不会外出，只要小师弟来了，谢蕴就可以去摘星楼告诉她。 这就表明师父愿意改变对小师弟的态度。 说服了师尊大人后。 下一步，就是该教会小师弟，如何讨好师父了。 有师伯的那一层联系在，只要小师弟乖巧一点，对师父孝敬一点，不要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师父肯定会对他视如己出的。 想必小师弟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得乐坏了了吧，到时候，还不得好好感谢感谢我这个师姐？ 一念即此，谢蕴心情极佳，离开观景台回到室内，娇躯往锦榻上一躺。 眼见四下无人，师尊大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来找她。 谢蕴从储物戒指内取出流霞酿，纤纤玉指探入衣襟前，俏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就想继续做之前未完成的事。 “坏了！”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忘记做什么了，连忙从锦榻上蹦起。 ………… 摘星楼地底，是大晋守备最为森严的地牢。 毕竟一位九境修士就常年待在摘星楼上，进了地牢基本就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这里关着一些穷凶极恶的高阶阴物、妖物和邪修。 这些实力强大的囚犯，除了摘星楼的地牢，关在其它任何监狱都不安全。 摘星楼，地下第一层。 在这一层，偌大的空间内，只设有两个面对面的牢房。 这两个牢房的空间颇为宽阔，半点不似寻常牢房狭小逼仄。 精致的琉璃灯盏上，点燃着牛油大蜡，将两个牢房内映照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地面上铺着松软整洁的地毯，宽阔的桌案上摆放着纸砚墨宝，靠墙的几排书架上，摆放着书籍和竹简，从古籍经传、术道典籍到京城近来流行的话本小说、秘传艳史，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茶几、琴台、画案等娱乐设施也样样不缺。 这里与其说是牢房，倒不如说是两个装潢奢华的雅间。 这两个雅间唯一像牢房之处，大概就是门还是栅栏的样式，其上绘刻着一个个咒文反复的阵法，用途似乎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人出来。 这两个雅间内，一左一右，分别居住着两名女子。 这两名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乃至身上任何一处细节，都与裴玄曦一模一样。 其中一名女子身穿黑色道袍，披头散发，此刻精致如画的眉眼间尽是躁动之色。 她手里握着一柄带鞘长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抽出长剑在空中杂乱一通的挥砍。 黑色道袍女子对面的雅间内，则是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 她一头青丝精心挽好，用玉簪束起，俏脸上一片忧郁，那纯净如琉璃般的眸子中满是哀愁之色。 她手里正捧着一本京城流行的爱情话本，躺在床榻上，看的眼中泪水涟涟。 这两名女子，虽然容貌身材和裴玄曦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身穿黑色道袍，但看起来宛如火药桶一般，满脸暴躁一点就炸。 另一个身穿白色道袍，宛如多愁善感的痴缠怨女，眼神中满是忧郁。 她们身上没有半分裴玄曦的出尘之气。 两个牢房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漆黑的地底空间。 “咣当！”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 甬道尽头的一扇大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谢蕴火急火燎的小跑进甬道，手里提着两个食盒。 “坏了坏了，忘记给两位师父送午膳了，这都下午了。” “又得挨师父骂了。” “喝酒误事啊！” 谢蕴风风火火，一路小跑来到两个牢房中间。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徒儿来晚了！” 这两名容貌身材和裴玄曦一模一样，分别身穿黑色道袍和白色道袍的女子，是裴玄曦分化出来的化身，和摘星楼上的本体一样，都是谢蕴的师父。 裴玄曦晋升九境，虽然凭借的是绑定大晋的国运，而非太上忘情。 但在一至八境，她一身修为的根基，还是依赖于白玉京的《太上忘情篇》。 只要修行了《太上忘情篇》，就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无非是九境修为已经完全太上忘情，而八境修士多少还有点淡漠的情感。 现如今，裴玄曦入驻钦天监，成为大晋国师。 等于长时间待在尘世中，感受人间烟火，身陷七情六欲，是无法维持《太少忘情篇》所需要的清心寡欲、太上忘情的。 如此以往，长时间过后，她会如苏黯娘亲一般，境界逐渐跌落，直至修为完全倒退。 因此，裴玄曦为了保持住修为，同时让自己不受太上忘情的影响，便自己在闭关中琢磨出了一道功法，其名为《一气化三清》。 所谓一气化三清，是在本体的基础上，分化出两道化身，本体和两道化身间，有严格的主次之分，这一点和苏黯的《阴阳灵身诀》有所不同。 分出了两具化身，一具着白袍，代表着裴玄曦的善，一具着黑袍，代表着裴玄曦的恶。 而裴玄曦的本体，虽然依旧能受到七情六欲的影响，但因为心中无善无恶，达到了一个近似太少忘情的状态，以此来保住一身修为。 《一气化三清》确实成果斐然，裴玄曦的本体，长时间接受七情六欲的影响，还可以保留了原身的修为。 但是分化出的两具代表善与恶的化身，都在原身的思维基础上，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却是已然成为了累赘。 代表善的化身还好一点，心存善念，逐渐变的善良而忧郁，整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簪花刺绣，或者一个人看些爱情的话本小说，宛若痴缠怨女，悲郁自怜。 而代表恶的化身，心存恶念，逐渐变的暴躁易怒，时常想着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提剑挥砍，根本无法安分下来。 这两具代表善与恶化身虽然没有像本体一样，拥有九境修为，但也是裴玄曦原身的一部分，继承了原身的一定修为。 若不加以管控，很容易四处惹事，酿成大祸，必须监管起来。 一气化三清容易，但三清合一却是难了。 等裴玄曦什么时候能让化身与本体相合，三清合一，便是她彻底摆脱《太少忘情篇》的代价之时。 同时她自身境界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虽还做不到晋升超脱之境，但实力足以更上一层楼。 为了方便区分，谢蕴给两具化身分别命名为裴黑曦和裴白曦。 她称呼裴玄曦本体为师父，而称呼两具化身为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 第175章 黑曦与白曦 为了防止两具化身出去引发什么乱子，她们被裴玄曦关在摘星楼地下一层好吃好喝伺候着，牢房的栅栏上有裴玄曦布置的阵法，以防止他们出去。 谢蕴则被安排每天下来送一日三餐，定期还要送些瓜果点心，和琴棋书画下来给两位师父解闷。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谢蕴才将午饭送下来。 虽然两位师父一年半载不吃东西都饿不死，比平时晚这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大碍。 但作为徒儿连师父的一日三餐都忘记，终归是大不孝。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徒儿给您二位送来午膳啦。” 谢蕴拎着食盒来到两个牢房中间。 “我那可怜的师侄，打小就没了娘，没有体会过师姐的爱为何物。” “长大后，还要被坏女人欺骗。” “我的师侄啊，命怎么那么苦？” “嘤嘤嘤……” 一身白色道袍的裴白曦，侧躺在锦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毯上还盖着一本打开的爱情话本小说。 她哭的梨花带雨，不住的拿绣帕擦着眼睛的泪水。 “该死的苏衍，骗走师姐的心，让师姐不肯跟我回白玉京，在尘世中撒手人寰。“ “还一天天待在南疆，也不知道多回京城看看我那师侄，连他被那司马玥欺骗了感情的事都不管管！\" 一身黑色道袍的裴黑曦，柳眉倒竖，手提三尺青锋，另一只手握着剑鞘，在牢房内来回踱着步，满脸焦躁与愤怒之色。 “还有那苏婉，她身上的福源是师姐的，她只不过是师姐抱养的孤女，凭什么得到师姐的福源！” “师姐的福源，就算要给别人，那也只能是师侄的！” 裴黑曦恨恨的道。 “可是师姐的福源，已经给苏婉了，该怎么让它们回到师侄身上？” 裴白曦泪眼涟涟的问。 “很简单，将那苏婉杀了，拿来炼人丹，动用秘术将她身上的福源融入丹药中，再将丹药给师侄服下就行了。” 裴玄曦冷冷一笑，那对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满是残忍之色。 “不可以，不可以杀人……虽然苏婉抢走了师侄的福源，但罪不至死。” 裴白曦微微蹙着眉，忧郁的脸蛋上满是悲悯之色。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孤女，又不是真的是师姐的骨肉，杀了就杀了。” 裴黑曦满脸不耐，她举起长剑，指向对面的裴白曦。 “你要是跟我唱反调，阻止我，我连你一块砍了。” 裴白曦拿起绣帕擦着眼角，委委屈屈道。 “你要是杀了苏婉，师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你也不想，让师姐不高兴吧？” 闻言，裴黑曦俏脸上的凶戾微微一滞，随后她冷哼一声。 “那就留苏婉一条命。” “找一门双修的功法，让她给师侄当炉鼎，用她的身子助师弟修行，再多给师弟生几个孩子，这样她身上的福源就能遗传给师侄的孩子。” “也能榨干苏婉身上最后的价值，就当是偿还师姐对她的恩情。” 说罢，裴黑曦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对面的裴白曦。 “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裴白曦一脸犹犹豫豫。 善良的她觉得这样做太粗暴了，不太好。 但裴黑曦的话有道理。 那苏婉不是天资好到让上天妒忌吗，还拥有火灵道体，如果让她给师侄生孩子。 再加上师侄的天赋，也足够出类拔萃。 他们肯定能为师姐生出一堆可爱又有天赋的外孙外孙女。 这样的话。 九泉之下，师姐也能瞑目了 “那就这样吧，不过到时候咱们得告诉师侄，对苏婉温柔一点，还得教会苏婉，怎么伺候好师侄。” 裴白曦道。 面对到来的好徒儿，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功夫搭理她。 谢蕴听着两位师父说的话，头皮有些发麻。 两位师父都开始为了小师弟，谋划起苏婉的事情。 谢蕴丝毫不怀疑，如果把黑曦师父放出去，她绝对会对苏婉痛下杀手。 虽然她不会剑术，只会道法，但不妨碍她拿剑追着苏婉砍。 还好白曦师父劝住了她，让她打消了对苏婉的杀念。 不过就算不杀，炉鼎啥的也不行啊喂。 他们是兄妹。 怎么能做这种事。 小师弟要是和苏婉成那个啥了，这和他对师父图谋不轨，骑师蠛组有什么区别？ 这简直有违伦理纲常。 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的思维模式，相当于把师尊大人心中善与恶的特征无限放大。 还好师尊大人把黑曦师父白曦师父的心念屏蔽了，不然听到这些话只怕是会气的奈奈疼。 但是这两位师父，显然没有屏蔽掉师尊大人那边的心念，所以她们也知道小师弟今天来钦天监拜访的事情。 故而有刚刚那番对话。 一番交谈后，裴白曦和裴黑曦在对待苏婉的问题上达成一致，然后才注意到一旁提着两个食盒的谢蕴。 “蕴儿，怎么今天这么晚才来。” 裴黑曦蹙起眉。那张如花似玉却颇为凶戾的俏脸上，升起一阵不满之色。 “蕴儿，是不是你都不把为师当师父了，你是不是变得和外面那个女人一样，对为师那么狠心。” “嘤嘤嘤……” 裴白曦一脸委屈，那琉璃般纯净的眼眸中满是悲郁之色，说罢又开始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看着黑曦师父一脸不满拔剑欲砍的样子，和白曦师父哭的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 谢蕴头都大了。 她连忙道。 “两位师父，听徒儿解释，徒儿没有怠慢两位师父的意思。” “就是两位师父也知道，徒儿平日里爱喝点小酒，中午小师弟送了神威侯府珍藏的流霞酿来，徒儿一不小心就喝飘了。” “这才忘记给二位师父送饭了。” “喝喝喝一天天的就知道喝，偏偏又菜又爱喝，喝两口酒就醉，醉了以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裴黑曦脸色不善的走到栅栏旁，将拿着剑鞘的那只手臂伸出栅栏外。 谢蕴看着这一幕，顿时知道黑曦师父要干嘛，乖乖的走了过去，伸出手臂，两掌摊开，露出掌心。 “啪。” “啪。” “啪。” 伴随着几道清脆的声响，裴黑曦拿着剑鞘在谢蕴掌心重重的打了几下。 “你打蕴儿干嘛？” 看到这一幕，裴白曦心疼了，她埋怨道。 “蕴儿爱喝酒，喝几口怎么了，就因为今天耽误了给咱们送饭，你就打她？” “不过喝酒伤身，蕴儿你以后要少喝。” 说罢裴白曦拿绣帕擦干俏脸上的泪痕，温温柔柔对谢蕴说道。 “你就知道惯着她，她现在这惫懒模样，天天就知道吟风弄月，不潜心修行术道，还不是你和外面那个女人惯的？” “蕴儿，为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师姐的教导下，已经准备晋升六境了。” “你现在呢？才五境。” 裴黑曦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没好气的在谢蕴脑袋上敲了敲。 “蕴儿是我唯一徒儿，我不过疼蕴儿而已，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眼见裴黑曦责怪她，裴白曦一脸委屈，眼见又有泪眼婆娑的趋势。 谢蕴连忙将食盒分别递到两个牢房内。 “好了好了，两位师父，先别说了，饭菜快凉了，您二位先用膳吧。” “蕴儿，为师吃不下，一想到我那师侄，从小没了娘，孤苦伶仃，为师就茶饭不思。”裴白曦脸色忧伤。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裴黑曦也是把碗筷一扔，双手抱着胸脯，丰腴的臀儿往软垫上一坐。 “蕴儿，你快去叫外面那个女人把我们放出去。” 裴黑曦道。 “是啊，你师侄现在需要我们。” 裴白曦亦是点头赞同道。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你们先吃午膳吧，待会我上去，一定跟师尊大人说一下这件事。” 谢蕴拍着圆滚滚的胸脯保证道。 “好。” 得到谢蕴的保证，裴白曦点了点头，从锦榻上起身，将食盒提到桌案上，打开，拿出饭菜，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裴白曦温柔安静，所以在这牢房中一直待着，只要不断她的言情话本，她就能一直待下去。 而裴黑曦则不然，她本就躁动，静不下来，天天待在这牢房中，若非有裴白曦陪着她一起，只怕她得逼疯。 所以她对裴玄曦颇有怨念，此刻谢蕴一番保证，裴黑曦觉得那个女人也不会把她放出去。 因此裴黑曦没有吃饭的心思，抱着胸坐在软垫上，面对着墙壁，还在生着闷气。 见此，谢蕴也只好打开黑曦师父所在牢房的房门，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拦住黑曦师父的不是牢房的栅栏，而是栅栏上师尊大人布置的阵法，所以哪怕大门敞开，黑曦师父也出不去。 而谢蕴能自由进出。 谢蕴提着食盒来到黑曦师父身旁，拍了拍她的香肩。 “黑曦师父，徒儿把饭菜带过来了，您尝尝？” “为师都说了，不想吃。” 裴黑曦微微转身，拍开谢蕴的手。 然后继续面对着墙壁生闷气。 “黑曦师父，你再生师尊大人的气，也不能不吃饭啊。” 谢蕴搬来一张小案，放到裴黑曦身旁，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在小案上摆开。 裴黑曦见徒儿都把午膳摆在了她的面前，也不好意思再给徒儿脸色，哼了一声。 “还是你有良心，外面那个女人把我们关在这里，不闻不问。” 她转过身，亦是端起碗筷开始用膳。 同样是用膳，裴白曦手执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菜，斯斯文文，若绣女簪花，赏心悦目。 而裴黑曦端着白瓷碗，大口扒饭，气势汹汹，全然没有形象可言。 谢蕴在一旁帮忙给黑曦师父倒水。 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是师尊大人善和恶的化身，行为和思维观念被善与恶影响的很深。 她们不像师尊大人那样理智，做任何事都深谋远虑，心思深沉。 相应的，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行事风格也比师尊大人纯粹了很多。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往。 比如说黑曦师父对神威侯和苏婉是恨的咬牙切齿，就恨不得拔剑将他们砍了，但又因为师伯的关系，对小师弟爱护也很直接，很纯粹。 不像师尊大人那般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喜欢打哑谜。 白曦师父亦然是这般。 只不过平时有些时候，这两师父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白曦师父多愁善感，爱“嘤嘤嘤”的哭，需要她去哄。 黑曦师父是个暴脾气，生气的时候，这牢里就裴白曦和谢蕴，她又不能老是对她们发脾气，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抱着胸脯面对着墙壁生闷气，也需要谢蕴去哄。 裴黑曦端着碗筷，气势汹汹的扒饭。 然后因为吃的太急，成功的噎着了，谢蕴连忙将一杯水递过去，还帮忙拍着黑曦师父的背。 裴黑曦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将杯子随手放在小案上。 她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谢蕴身上。 谢蕴坐在裴黑曦的身边的软垫上，赤裸着玉足，抱着弓起的双腿。 她这个姿势，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胸前的圆团团被丰腴的大腿挤压的变形。 “蕴儿，你说为师把你许配给为师那师侄如何？” 裴黑曦道。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谢蕴摇了摇头道。 “黑曦师父，师尊大人恐怕不会同意，而且你忘啦，小师弟是有未婚妻的。” “这有什么关系，你和师侄在一起，是亲上加亲，可惜为师不能出去，不然为师肯定给你撑腰。” 裴黑曦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别乱点鸳鸯谱，师侄和蕴儿在一块，那也得他们都愿意才行。” 牢房对面传来裴白曦柔柔的声音。 谢蕴带给两位师父的饭菜，都是按照她们的喜好和食用量挑选的。 所以没过多久，裴黑曦和裴白曦将谢蕴带下来的饭菜吃完。 谢蕴将小案上的碗筷收拾好。 “两位师父，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不，徒儿下次给您二位带来。” “替为师留意一下，京城最近有没有啥流行的话本，帮为师买来。” 裴白曦道。 “蕴二，替换几张桌案来。” 裴黑曦一身黑色道袍，怀中抱着剑，对着牢房内几张被砍坏的桌案抬了抬下巴。 谢蕴将这些记录在小本本上，走出牢房，对两个师父挥了挥手。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那徒儿先走了。” 谢蕴离去，钦天监地底第一层的空间，又恢复了安静。 ………… 另一边。 神威侯府的马车行驶在京城宽阔的大道上。 马车内。 “世子，昨夜准备的枣子，您忘记送给国师大人了。”丹青提醒道。 苏黯一愣，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忘记了。 “没事，这次目的已经达到了，下次再送也没什么区别。” 前世裴玄曦跟他闲谈时聊起过，在她年幼时，苏黯娘亲在白玉京她们的住处旁种植过几颗枣树。 虽然枣子的味道或许比不上那些奇珍异果、美味佳肴，但对裴玄曦来说，那是记忆深处的味道。 所以裴玄曦一直以来都喜欢吃枣子。 苏黯给裴玄曦准备的枣子，是苏婉娘亲亲手栽种的枣树上结出来的，肯定能给裴玄曦很大的触动。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这次目的已经达到了。 前世将自己逐出师门的那一天，裴玄曦对他说，虽然他已经对她做出了那种事，但如果他能忘掉这一切，她会原谅他。 她不想两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们的关系是有悖人伦的，他只是年轻不懂事才会喜欢上她。 苏黯则说，裴玄曦是他娘亲一手带大的，虽然有师姐妹关系在，名义上是他的小姨。 但裴玄曦完全也可以说是他娘亲的养女，她的义姐。 所以他们在一起是完全没有问题。 随后裴玄曦义正词严的告诉他，倘若真答应他了，她又有何面目去见师姐？ 见苏黯始终冥顽不化，裴玄曦只能将他逐出师门。 现在趁着裴玄曦对他的情感方向还没定型，尽快刷她的好感度。 到时候总不能再说我欺师灭祖吧。 ………… 马车一路行驶，径直返回神威侯府。 苏黯一路来到侯府的书房。 发现苏婉和周清羽正坐在书房里聊天。 苏婉的着装和苏黯类似，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色锦衣，衣服很修身，勾勒出纤细柔韧的腰肢和不大不小的胸脯曲线，因长年习武的原因，白袍衣摆下，一双玉腿修长而紧致。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束起成高马尾，额心有着一朵明艳的火焰印记，明眸皓齿，面容精致，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勃勃的气质。 周清羽还是上午的那身水蓝色长裙，玉颜温婉如画，俏脸娴雅淑静，很有大家闺秀气质。 尤其是在苏婉这个小姑子面前，她将后臀的衣裙捋顺，双手交叠在小腹间，坐姿格外优雅矜持。 “怎么样？” 见苏黯回来，苏婉询问起此次拜访国师大人的情况。 “还不错，我问的问题，国师都替我解惑了。” “我准备的礼物，国师大人收下了吗？”苏婉俏脸有些期待的问。 “没有，国师大人对我说，汝妹此礼费了些许心思，但她不缺这些东西，于是让我将东西带回。” “是吗？” 苏婉看起来有些开心。 “国师大人人还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会吃闭门羹呢。” 国师大人性子高冷恬淡，又是九境修士，不缺她准备的那些东西是正常的。 所以苏婉已经做好了她不收自己那些礼物的心理准备，不过国师大人这般清冷的世外高人，能随口夸赞她一句费了心思，她便已经十分开心了。 苏婉没有问苏黯，他去拜访国师具体问了些什么问题。 她能看出自家兄长藏着秘密，虽然连她都瞒着，让她心中有些小不满，但苏黯不说，苏婉也不会多问。 “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苏婉不想留下来打扰兄长嫂子说体己话，起身离开书房。 苏婉走后。 周清羽有些维持不住端庄姿态，起身来到苏黯身前，便是一个乳燕投怀，而后便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苏黯揽着她高挑纤秀的身子。 美人在怀，清香扑鼻，入手尽是温润柔软的触感。 苏黯认识的女子中，大抵是绯月、小荷还有师姐的身材最霸道。 细枝结硕果，胸脯鼓鼓囊囊，圆团团很丰满，腰肢颇为纤细，身后的大月亮更是一水儿的丰腴，极具视觉冲击力。 而周清羽、司马玥、丹青和苏婉身材都比较匀称。 周清羽个子在女子中算比较高的，比苏黯矮了半个头左右，身躯看起来颇为修长，臀儿还算丰润，但不如绯月等人那般丰腴，胸脯不似前者那般沉甸甸的宛如西瓜，但十分丰挺，若倒扣的玉碗。 王诗诗和这两种都有些不同，她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脸蛋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经过上次在南府学宫后山的亲密接触，苏黯压在她身上的时候，通过腹部能清楚感觉到她的小肚子有点肉肉的，触感极佳，不像周清羽的小腹这般滑腻平坦。 苏黯将周清羽抱起，在桌案后面的檀椅上坐下。 周清羽侧坐在苏黯怀中。 这个姿势能看出很多东西。 如果周清羽是跨坐姿态，和苏黯面对面，那就表明周清羽想和他亲热了，想让苏黯粗暴的捏扁揉圆。 但现在这种侧坐的姿态，则表明周清羽现在单纯想舒舒服服的躺在苏黯怀中，和他腻歪在一起。 既然周清羽这般，苏黯自然也就规规矩矩，双手扶在她的腰间，没有乱摸。 “诗诗呢？” 苏黯询问。 周清羽和王诗诗是临近中午出去逛街的，现在的时间是下午。 平日里，王诗诗这个点都会和周清羽一块待在侯府书房。 但现如今书房里就只有周清羽一人。 “诗诗说她不想耽误我们，以后她会尽量少来侯府，她说我们就要订婚了，让我和你抓紧培养感情。” 周清羽将脑袋靠在苏黯怀中，俏脸一片复杂。 苏黯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下一刻，周清羽从苏黯怀中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苏黯。 “苏黯，你告诉我，你对诗诗有意思吗？” 第176章 无常 苏黯并没有第一选择回复，而是微微沉吟过后，反问道。 “清羽，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周清羽修长的玉臂环着苏黯的颈，略作思考，而后说出了自己的印象。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以及……” “忠贞不二，坚守男德……噗……” “抱歉苏黯，突然就福至心灵想到了这个。” 周清羽大抵是觉得“坚守男德”这个词颇为有趣，不由得掩嘴笑出了声。 苏黯扶着周清羽的腰，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那让你失望了，清羽，我其实我并不是个忠贞不二的人。” 苏黯原本也觉得，重来一世，他能斩断芜杂的情丝。 做个周清羽口中那般忠贞不二的男子，不再如前世一般，把感情处理的一团糟。 但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前世那些和他有关系的女子，他除了司马玥，其他的都很难割舍。 比如说裴玄曦。 比如说现在还躲在京城外的某个憨憨。 “你哪里花心了，诗诗都那么主动，将自己送到你嘴边，你都没对她做什么。” 周清羽不信苏黯的说辞，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唇上，轻轻的点了点。 “诗诗啊，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将她当作邻家的青梅和妹妹对待，心中对其有呵护之意，但却没有男女之情。” 苏黯回忆起幼时和王诗诗的在一起的记忆。 他和王诗诗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如果不是司马玥，或许他和王诗诗在一同在长大成人以后，真的有可能对她诞生男女之情，然后在两家长辈的撮合下走在一起。 不过王诗诗在及笄之年，苏黯对她的印象止于朋友或妹妹的时候，司马玥出现了。 从那以后，他就一门心思都在司马玥身上，和王诗诗关系自然就淡了，更别说从青梅竹马，发展成男女之情。 “那现在呢？” 周清羽好奇的问。 “现在……” “你刚刚也说过了，诗诗的性感却是热烈而主动，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做到依旧单单的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 苏黯道。 道理很简单，王诗诗和苏黯并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和苏婉这种十几年的兄妹情谊。 在王诗诗主动对他展露真心，毫不避讳自身情感的情况下，苏黯也只能将她当作一个可能成为自身伴侣的异性来看待，不会再将对待她的情感和苏婉一模一样。 “所以，你对诗诗有那方面的感情吗？” 周清羽问。 苏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很仔细的想了想。 前世包括今生，苏黯对待裴玄曦的态度，是喜欢、倾慕。 盖因其在苏黯最孤家寡人的时候，将他收留，她绝美出尘的容貌和风华绝代的气质，以及一身高达九境的修为，将那个年纪的苏黯拿捏的死死的。 而司马玥，则是苏黯的初恋，在对待感情最懵懂之时，遇到的让他感到惊艳、怦然心动之人，所以才会有后面婚前婚后好几年始终如一的“舔”。 对于周清羽，苏黯本没有太多的喜欢可言，归其原因还是适合成为自己的世子妃，所以苏黯才愿意细心的与她培养感情，。 前两天在观文学宫，遭受邪修袭击的事情后，周清羽的行为，让苏黯心中十分不满甚至生气，还升起过一丝想要结束两人关系的想法。 不过后面周清羽迅速认错，一通道歉，让苏黯心中的不满消弭，乃至后来帮苏黯…… 一个深爱着他的少女，还为他做出了这一步。 苏黯心中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觉得两人合适那么简单，而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上周清羽这个人。 毫无疑问的是，苏黯对这三个女子的感情，都属于周清羽话语中的“那方面情感”。 但对于王诗诗…… 苏黯从始至终没有主动过，哪怕在观文学宫，他们确实有很多暧昧的时候。 有一次在夜色下，王诗诗闭着眼仰着脸，在她紧张的等待中，苏黯的吻没有落下，只是在离开前叮嘱了她一句“早点睡觉”。 苏黯似乎不喜欢她，所以对待王诗诗的主动，他视若无睹。 但是在邪修围攻，苏黯又能感受到自己在那个时候，保护王诗诗的心情有多么强烈。 这种感觉很奇妙，一番思考过后，苏黯觉得自己是喜欢王诗诗的。 因为周清羽在，他和王诗诗之间确实有不少阻碍。 例如周府以及王烈夫妇，他们大概率不能接受苏黯有周清羽这个未婚妻的同时，又和王诗诗走在一起。 所以究其原因是，他对王诗诗的喜欢还不够，不够支持他不顾周府和王烈夫妇的，也要执意去脚踏周清羽、王诗诗两条船。 苏黯自重生以来，在对待王诗诗的感情上一直有个原则。 如果苏黯真的答应了她的心意，就不能半途退缩，顶着四方的压力，也要最终和她走在一起。 王诗诗是他幼时的青梅，对他的情感很真挚，王烈夫妇又是他和苏婉的叔叔婶婶。 所以一旦答应了，苏黯就不能对她始乱终弃。 所以在对待王诗诗的感情问题上，苏黯的选择只有“有”和“无”。 至于到底是“有”还是“无”…… 苏黯沉思着，没有做出回应。 见苏黯久不回复，周清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凑到苏黯耳边轻声道。 “其实我心中有个想法……” “你是认真的？” 苏黯诧异的挑了挑眉。 周清羽这个想法，称的上是惊世骇俗。 她的意思大抵是，让他和王诗诗生米煮成熟饭。 甚至在她和苏黯成亲以后，周清羽也能让王诗诗借着来侯府探望她的名义，让她和苏黯在侯府一起…… “一起什么？” 苏黯问。 “就是那个……” 周清羽有些忸怩。 “那个什么？” 苏黯继续问。 周清羽轻轻的打了他一下，气哼哼的道。 “你都知道我想说什么，还问？” “你只要同意或者不同意就行了，你要是担心被其他人发现，我可以帮你们望风。” 周清羽一脸认真的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黯神色古怪。 “这是对诗诗的补偿。” 周清羽道。 “我和诗诗的关系，真的很好。” “而且她最开始是知道你要入修观文学宫，首先要得到我和我家里人的原谅，才给我们两个牵桥搭线的，她还想让我帮她追求你。” “结果，我们两个却好上了。” “苏黯，你说我这件事是不是做的很不够义气？” “诗诗已经下定决心远离你，不耽误我们两个了，今天逛街的时候，她的心情十分低落，整个人蔫蔫的，一路上一个笑容都没有。” “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诗诗能一块嫁进侯府。” 苏黯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算是什么，和闺蜜共享自己的丈夫？ 苏黯没有说话，他不准备答应，他就算真的要和王诗诗建立关系，也会选择光明正大，而不是躲躲藏藏。 见苏黯一直沉默着，周清羽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在心间叹了口气。 诗诗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她很喜欢苏黯，但为了不破坏她和苏黯婚后的感情，婉拒了她。 王诗诗这般，让周清羽心中愈发的愧疚。 “好了，不聊这个了。” 苏黯见周清羽一直纠结着，主动转移话题。 “二叔躺在床上养伤，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黯没有忘记，在邪修围攻后山，袭击王诗诗的时候，最开始现身的，是周文若。 他最终在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也是被围困在后山的教谕中，为数不多几个幸存的。 说起周文若，周清羽俏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与愁容。 “二叔伤的很重，从昨天开始一直昏迷，直到今天中午才醒来。 “醒来后下人喂着喝了点粥，又睡了过去。” “估计二叔要躺在床上修养好一段时间身体才能恢复。” “但是就算是这样，唐雁依旧怀疑他。” 周清羽向苏黯大致说了一些镇邪司的推断。 他们认为观文学宫教谕中可能仍旧存在卧底，且这个卧底就藏在几位幸存的教谕中。 而调查幸存教谕底细的任务，不出意外落在了唐雁和她麾下几位黄字镇邪使身上。 原本在众人看来，周文若的嫌疑是非常低的，但是在经历一番调查后，他们发现，包括周文若在内，每一位幸存的教谕，底细都十分清白。 也就是说，如果是寻常甄查，那么现在每一位幸存的教谕都应该已经被排除了嫌疑。 但经历过了一次规模如此庞大的邪修袭击事件，镇邪司也慎重了很多。 既然都没有查出问题，那就不妨排查的更加仔细一点。 就连对周文若的也不是当时的例行公事般的简单调查，而是深入调查。 周清羽觉得周文若肯定是清白的，这完全没有必要，但唐雁坚持，还亲自派人调查周文若。 这倒不是她针对周文若，而是她对每一个幸存的教谕都这般。 “有时候吧，我觉得唐姐太倔了，就像当初她怀疑你一样。” 周清羽吐槽道。 周文若有嫌疑吗？ 苏黯心中思索，在这邪修袭击观文学宫之前，他出于直觉，其实就已经觉得周文若有些不对劲。 再加上昨天的事情。 周文若的身份，有可能真的有问题。 不过现在还不能轻易的下定论。 毕竟周文若昨天确实是和邪修浴血奋战至重伤。 “明天我陪你去看一看二叔吧。” 苏黯道。 周文若再怎么说，当时也是掩护了苏黯和王诗诗离开，又是苏黯的长辈，苏黯得做出一些表示，明天去看望一番。 “嗯。” 周清羽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啦，我想去诗诗家里看看她。” 苏黯点了点头，“嗯，去吧。” 临走前，周清羽又提醒了苏黯一句。 “别忘了后天就是诗诗的生辰了，记得给她准备礼物。” “放心吧，忘不了。” ………… 京城外，莽莽群山间。 一座层峦叠翠，风景毓秀的山谷中。 山谷的一角，某处隐蔽的山壁上，有一个天然的山洞口。 姚毅带着麾下几名心腹，来到了这个山洞口处，从洞口进入山壁内。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之后，嶙峋的岩壁陡然变的十分规整，一条人工修建的甬道出现在眼前。 甬道高两米，宽一米左右，顶部为拱形。 姚毅带着心腹踏入甬道内，甬道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姚毅等人的进入，甬道侧边的墙壁上，沿路的一盏盏油灯，依次亮起。 油灯上的烛光呈现一片森幽深邃的紫色，虽然成功驱散了甬道内的黑暗，但却让这里显得十分阴森。 幽冥火，是传说诞生于幽冥地府的火焰，只存在于魂寂山脉最深处。 但它却出现在这里，那么甬道尽头等待姚毅他们的人的谁，就显而易见了。 姚毅身边的心腹，那些暗影的舵主堂主们，面面相觑，脸庞上都是一阵惊慌和忐忑之色。 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见的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暗影少司命，代号无常，身负幽冥之火，执无常之锁，拘灵驭鬼，勾魂索命。 她是暗影的二号人物，在组织的地位仅次于大司命。 无常不像其他几位少司命一样，镇守一方，统率一片区域的暗影事务。 她只听从大司命的命令，鬼魅般的身影游离于大陆各处，执行任务。 而她的权利，亦是大司命特许，任务所需，哪怕是其余几位少司命也得乖乖听从她的吩咐。 无常大人于半年前突然来到京城之后，她和她的手下深居简出，很少和留驻在京城的暗影成员有交流，也没有干涉过他们的事务。 哪怕是京城的几位暗影长老，也不知道无常大人来京城的目的。 但他们知道，无常大人来京城，肯定带着大司命的任务。 而昨天那场行动，直接让暗影在京城留驻的势力，覆灭了四分之三以上。 发起这场行动的，是身在南疆的剑魔大人，他三番五次的失利，必然会受到大司命严苛的责罚。 而作为这场行动的执行人，姚毅以及他的手下，自然一个也跑不了，都得担责，尤其是姚毅，他还是策划这场行动的人，承担的责任最重。 “别慌，无常大人甚少插手组织的事务，她多半不屑于责罚我们。” 和下属们的慌乱忐忑不同，姚毅还算镇定，他沉声说道。 “我们必须弄清楚无常大人来京城到底是有什么任务，倘若我们能在任务中有所建树，戴罪立功，就不必担心受到惩罚。” 闻言，下属们惊慌的思绪稍稍安定。 如姚毅所说，无常大人几乎从不管他们这些分驻各地的暗影成员，做了什么。 无论他们立功也好，犯错也罢，若没有大司命的命令，无常大人从不奖赏，也不判罚，懒得搭理他们。 事后的功过评说，都是由组织的高层的裁定。 众人行走在光线昏暗的甬道上。 深邃的幽紫色火焰在甬道墙壁的灯盏上跳动。 慢慢的，前方出现一抹光亮。 循着那抹光亮，他们离开了甬道，进入一个广阔的洞厅之中。 这里宛若一个宫殿一般，两边分立着八根石柱，石柱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将洞厅照的灯火通明的同时，支撑着洞厅的顶部。 洞厅顶部是一片高高的穹顶，穹顶上纹路繁复，布置着不知名的阵法。 一条紫色的地毯，从甬道的出口处，径直铺向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阶陛，阶陛上则是一个石头雕刻而成的王座。 地毯的两旁，整整齐齐的分立着十余道身影。 这些身影皆一身黑袍，身上阴煞之气涌动，显然都是他们的同僚。 和体态臃肿的《暴食》修炼者、身边环绕鬼婴的《豢婴术》修炼者、眼眸血红的《血刃术》修炼者，和气质淫邪的《采补法》修炼者都不同。 这些邪修外表和普通修士并无二致，面容或淡漠或严肃，一个个身材匀称，，屹立于原地，腰杆挺拔若长枪，周身无不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姚毅等人顿时明白，这些同僚，都是邪修中地位最高的《阴神法》修炼者。 在邪修之中，邪道功法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阴神法》修炼者独居尊位，其余《暴食》、《豢婴术》、《血刃术》的修炼者地位大致相同，且暗影都有修炼对应功法的少司命。 而《采补法》修炼者则位于鄙视链的最底端，天生矮其他邪修一头。 盖因《采补法》修炼起来，算是所有邪道功法中最容易的，只需不断采补异性即可。 但相应的，《采补法》修炼者，在同境界的邪修中实力最弱。 其上限也是邪道功法中最低的，目前暗影还没有修炼《采补法》的少司命。 而与之相反的是，《阴神法》需要修炼者不断对战强敌。 要么在一场场战斗中，以战养战，不断击败对手后，吸收对手的力量，一步步变强。 要么就在某场战斗中，被对手所击杀。 故而《阴神法》上限是邪道功法中最高的，同境界中，《阴神法》修炼者搏杀能力也最强。 无常大人修行的是阴神法，故而其手下也都是《阴神法》修炼者。 而姚毅和其下属，修行的邪道功法都是《采补法》。 所以看到这些修行《阴神法》，气息强大的同僚，天然便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姚毅看着阶陛下，位于左侧队伍首位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名老者，负手而立，精神矍铄，眸光锐利如剑。 姚毅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他是无常大人的心腹，在暗影中实力排在前几的长老，尤其擅长剑术，名为李砚。 姚毅带着下属，走到了地毯的中间。 此刻，地毯两边静立的十数道身影都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们。 从他们的眼神中，姚毅等人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屑与鄙夷。 在他们眼中，姚毅此次行动的疏忽并不重要，战败也不可耻。 可耻的是，其余三位长老和其部下尽数阵亡，而姚毅和其下属却完好无损。 显然是未战而逃。 “跪下。” 李砚冷冷的开口。 姚毅等人没有犹豫，齐齐朝着王座的方向，跪倒在地。 阶陛上，坐在王座上那道身影，此刻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名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白发、红瞳、赤足，脸庞上蒙着紫色的面纱。 她坐在王座上，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放在双腿上。 女子身段高挑，身材亦是无可挑剔，她的腰肢颇为纤细，曼妙的腰线往上是鼓鼓囊囊的胸脯，往下是丰腴诱人臀儿，双腿圆润，十分修长，紫色的裙摆下，裸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脚踝，和赤裸的玲珑玉足。 但面对这样一位身材动人的女子，姚毅等人作为最好色的《采补法》修炼者，都不敢抬起头看她，只敢跪倒在地，看着地面。 “姚毅，你可知罪？”李砚淡淡的开口。 “卑职知罪。”姚毅连忙道。 “抬起头来！”李砚冷喝一声。 姚毅微微抬头。 他看到了，坐在王座上的紫裙女子，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片骇然。 紫裙女子已然睁开了双眼，一对赤瞳猩红无比，宛如妖鬼般，摄人心魄。 而她眼底倒映的，是一股冷漠，宛如不带丝毫情感的冷漠。 传言，无常大人身具幽冥之体，能操控世间奇异的幽冥火。 但无常大人的三魂六魄却天生比常人少一魄，不仅口不能言，心中对喜怒哀乐的感知极为淡漠，常年形容冰冷，宛如毫无生气的傀儡。 大司命一直在为无常大人寻找办法，补全那一魄。 但姚毅关注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无常大人的眼睛。 无常大人修炼的是《阴神法》，但她却出现了眼眸猩红如血的特征。 那么，自然就只有一种现象能解释这种情况。 魔阴。 ps:有兄弟反映，节奏有点慢，我也感觉到了，后续会加快节奏。 本来想要多写点升级打怪的剧情，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多写点女主角算了。 大家能看到这里，只是说都是作者的好厚米，对后续剧情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会酌情参考。 然后我也不求礼物，大家多点点催更吧。 第177章 药 魔阴。 身陷魔阴的修士，思绪混乱，神智癫狂。 甚至有时候，脑海中会有往昔被吸收力量的对手的杂念，导致完全无法分清自己是谁。 最后完完全全沦落为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或者走火入魔而亡。 愤怒、暴戾、嗜血……这是身陷魔阴的修士常常出现的状态。 解决魔阴的最好方法，自然便是阴神草。 它能稳定修士的心念，蕴养神识，确保修炼《阴神法》的修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遭受魔阴的困扰，且在那之后即便发作，症状也会更轻。 但阴神草太过稀有，绝大部分邪修都用不起。 所以邪修对抗魔阴的方法，常常以修为、意志力强行压制，但压制只是一时之计策，久了，自然就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还有一种办法，便是释放，将心中的愤怒、暴戾、嗜血等尽数释放，以此来度过这一次魔阴。 如无常大人这般的上三境修士，对于魔阴的抵抗力自然要比一般修士高不少。 姚毅看到无常大人那猩红的眼睛，就知道大事不妙。 如果是寻常时候，没有大司命的命令，无常大人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小角色。 但他们撞上无常大人身陷魔阴之时，以他们犯下的过错，只怕会在这时候，被无常大人全杀了拿来祭旗。 无常从王座上站起身，紫色面纱下，一张精致的脸蛋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她迈动两条修长的大腿，裙裾翩跹，从阶陛上缓缓走下。 她走到跪倒在紫色地毯上的一众邪修面前，紫裙带起一阵香风。 姚毅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看着眼前那一双赤裸着的玲珑玉足，苍老的眼睛中满是惊慌之色，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 下一刻，一阵冰凉的触感从后颈上传来。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条锁链，悄然间缠上了姚毅的脖子。 下一刻，幽紫色的深邃火焰从锁链上燃起。 一股剧烈的灼痛感从姚毅脖子上传来。 这是……无常锁和幽冥火。 姚毅眼瞳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慌之意更重。 但他丝毫不敢动，更不敢逃跑。 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一位上三境修士，他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跑掉。 反正可能彻底激发无常大人心中的杀意。 无常锁上的幽冥火，不断灼烧着姚毅的肌肤。 姚毅只敢跪倒在地，做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 但姚毅的下属们却没有他那样的心理素质。 一名修为五境的堂主实在承受不住压力，跪倒在地的身形迅速站了起来，“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甬道处。 下一刻，一条燃烧着幽冥火的锁链陡然伸出，将那名逃跑堂主的身体缠住。 幽冥火顺着无常锁，传导在那名堂主身上，瞬间便燃遍了那名堂主全身。 毫无意外，那名堂主在顷刻间便被幽冥火烧成了一片灰烬，甚至没来的及做出抵抗。 看着这一幕，姚毅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缠绕在他脖子锁链上的幽冥火，没有将他燃尽。 这是无常大人留手了，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那位堂主好多少，可能就只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有了前车之鉴。 姚毅和其余的下属都只敢乖乖跪倒在地，接受无常的惩罚。 一朵朵幽冥火，飘向众人，在他们身上燃烧。 幽冥火，看似温度不高，但它不但能燃烧肉身，也能燃烧元神，而且宛如附骨之疽，除非无常主动收回幽冥火，他们无法将其熄灭。 和之前那名逃跑的堂主相比，其余众人身上的幽冥火则要温和的多，只是不断灼烧着他们的肉身和元神，却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感，还是让一名下属惨叫出声。 顿时，他的幽冥火变得炽盛，将那名下属吞没，燃烧成一片灰烬。 见此，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发出声音，甚至有人不惜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渐渐地，幽冥火熄灭。 “都抬起头来。” 李砚的声音回荡在洞厅中。 姚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虽然无常大人对他们只是惩戒了一番，没有杀他们的想法，控制住了幽冥火的力度，但还是有两人因为承受不住，元神被幽冥火燃尽，尸体毫无生息的倒在了上。 那一袭紫裙，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阶陛上，背对着他们。 “若非尔等还有用，光是昨日的过错，以及未战而逃，便足以宣判尔等死刑。” 李砚站在阶陛下，淡淡的道。 “多谢无常，多谢李大人，给我们机会。” 姚毅等人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烈烧灼的疼痛啊，慌忙磕头。 “退下吧。” 李砚淡淡的道。 姚毅等人不敢再停留一步，起身离开洞厅。 随即李砚对地毯两旁那些身影道。 “你们也退下。” 那十数道身影对着那一袭紫衣拜了拜，亦是退出洞厅。 众人离去，洞厅内，只剩下李砚和阶陛上那一袭紫衣。 “小姐，老奴无能，未能帮您找到阴神草。” 李砚单膝跪倒在地，请罪道。 那一袭紫衣转过身，此刻，她眼中的猩红之色褪去，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 这是魔阴被压制的征兆。 她居高临下，瑰丽的紫眸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李砚一眼，便坐回了王座上。 她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能说话。 但李砚自小姐年幼时便侍奉在她左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让他起来，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唉。” 李砚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惭愧之色。 这段时间，他在京城多番打听，就连通过大晋二皇子的渠道，也未能找到阴神草。 而老爷在半年前，给小姐派发了来京城抢夺魔剑的任务之后。 他为了给小姐寻找补全那一魄的方法，便离开暗影总部，一去不回，至今不知所踪。 阴神草和墓地灵兰、邪骨菇一样，都有可能生长在千年以上的墓地中。 魔剑古墓开启在即，只能在争夺魔剑的时候，看看能否为小姐寻找到阴神草了。 现如今小姐还能通过修为和意志力，强行压下魔阴。 但压制的了一时，压制不了一世。 小姐已经到极限了。 只怕下一次魔阴发作，便是小姐完全失控之时。 先不说他们这些下属会不会被失控的小姐屠戮殆尽，光是到时候的动静，就极有可能会引来大晋京城的注意。 尤其是那位国师，若是她来了，小姐要么当场被斩杀，要么被关进钦天监地牢关到死。 李砚心中喟叹，担忧不已。 觐见过无常后，姚毅等人没有回到京城，而是在山谷内蛰伏了起来。 这里是大司命为无常大人指明的一处隐藏据点，并非其足够隐蔽，而是这洞厅内的阵法，是一个传送阵法。 魔剑古墓开启后，这个阵法便是入口之一。 魔剑即将显世。 这是姚毅他们最后戴罪立功的机会。 ………… 观文学宫自从邪修袭击事件之后，学子数量损失了将近四成，教谕也损失了一小半。 人手缺失，很多教育工作陷入停滞状态。 再加上幸存的学子也刚刚遭逢大难，生理和心理都需要调养。 故而观文学宫干脆宣布停课，学宫内各方面事务运转恢复如初，再继续开始上课。 苏黯不用去观文学宫，所以自从去周府看望了一趟周文若后，便一直待在家中修行，足不出户。 而他的阴灵身，也回到京城，在神威侯府附近寻了一处宅邸安身。 王诗诗这几天再没有来神威侯府找过苏黯，正如她所说，她不想再耽误自己的好姐妹。 而周清羽，因为挂念王诗诗的情况，所以干脆将请假时间，延长到王诗诗的生辰以后，惹来唐雁一阵不满，她甚至怀疑是绯月将周清羽带坏了。 周清羽上午待在骠骑将军府，下午来侯府，和苏黯在书房腻歪一番后，临近傍晚又要去陪王诗诗。 绯月对此很欣慰，感叹周清羽算是完全开窍了。 司雪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担心女儿和苏黯之间的感情会出现意外。 王诗诗一直忍住不来找苏黯，但据周清羽所说，她的情绪一天天愈发低落，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王诗诗的生辰。 王烈作为骠骑将军，位居武卫营四封号将军中的第二位，官职从一品，算的上位高权重，在大晋军方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但因为北蒙大萨满的巫毒，导致王烈境界滑落，甚至不再适合待在军旅中。 王烈便一直闲赋在家，修养身体。 俗话说人走茶凉。 王烈这个骠骑将军，不在任上，眼看着身上的巫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 他曾经王烈求助过裴玄曦，但裴玄曦虽然是九境修士，她擅长的是阵法与占衍之道，从未修习过疗愈术法，所以面对一位专精于毒道的八境修士的压箱底剧毒，也有些束手无策。 连国师都解不了王烈身上的毒，大晋也没有擅长疗愈术法的上三境修士。 所以很多人都默认王烈这个骠骑将军已经废了，只剩下个名头。 王烈的权势和威望自然一落千丈，远大不如在任时。 在这种情况下，王烈在京城本该事事低调。 但他就王诗诗一个嫡女，对待她是含在嘴里怕融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其它事可以低调，但王诗诗的生辰宴他都习惯大操大办。 各方势力中。 内阁里，姚府已经被抄家灭族，其余几位阁老和王烈一介武夫不相熟，故而都不关心此事。 昭武殿中，天策上将苏衍并未亲至，但苏黯苏婉自然都来了。其余风雪、虎贲、镇灵三位上将的府邸里，也派人来贺礼，。 武卫营中，大将军府、卫将军府都来了人。 唯有车骑将军家，因为车骑将军之子在邪修袭击事件中，被司马玉宰了，现在还在办丧事，就没有派人过来。 观文殿三位大学士。 除了周府因为周清羽和王诗诗的关系，司雪带着周清羽亲自赴宴， 其余两位大学士对此事漠不关心。 生辰宴会的地点，在京城外的梅隐山庄。 这里是王烈的私产。 梅隐山庄，若在合适季节，能看到满山的梅花。 但在这深秋时节，自然是没有梅花看的。 山上红枫尽染，秋声寂寥。 一座庄子在草木掩映间。庄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屋舍俨然。 临近中午。 前来赴宴的宾客络绎不绝，一座座豪华的马车驶进梅隐山庄的大门。 骠骑将军府的管家在山庄门口接客，王烈和王夫人则在和山庄正堂的大厅中，和宾客们交谈。 后宅的一座院子里。 面对生辰宴这般热闹的景象。 王诗诗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她趴在石桌上，一脸没精打采。 “爹真是区别对待，每次我的生辰就是娘在家里做顿饭，姐你的就这么大排场。” 王武撇了撇嘴道。 王诗诗呆呆的趴在石桌上，眼神空洞。 “姐，你也没有在听我说话？” 王武伸出手，在王诗诗面前挥了挥。 王诗诗依旧没有反应。 见老姐不搭理自己，王武摩挲着下颚，想了想，凑到老姐耳边说道。 “姐，苏黯哥来了。” 王诗诗眼睛一亮，脑袋顿时从桌子支了起来，面露期待的四处张望。 但目之所及没有心心念念的身影，只有在一旁偷笑的王武。 “王武，你要死啊？” 王诗诗知道自己被耍了，俏脸一阵恼怒，逮着王武后脑勺就是一阵削。 王武拔腿就跑。 “姐，不是我说你，你想苏黯哥了就去找他啊，干嘛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王武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不忘说道。 闻言，王诗诗停下脚步，神色一阵黯淡。 三天，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苏黯哥哥了。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但更让她难过的，是清羽和苏黯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 木即将成舟。 以后苏黯哥哥就是好姐妹的男人了，和她没可能了。 好姐妹嫁给心上人，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她注定只能嫁给别人。 一想到自己未来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王诗诗心中便一阵悲郁。 连着三天，她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笑颜，甚至饭都吃不下。 王诗诗也懒得搭理王武了，又在石桌旁坐下，无精打采的趴着，看着小院角落，残荷池塘畔，一枝凋落的梅花。 仿佛自己未来的人生，就如这枝梅花一般，凋落，而且没有再盛开的一天。 一念及此，王诗诗眼中氤氲起一阵雾气，不由得轻轻的哭出声。 王武在一旁看的直挠头，他尝试开口安慰。 “姐，你要选择接受现实，其实清羽姐和苏黯哥成亲后，对你来说也不算完全是坏事。” 王武道。 “为什么这么说？” 王诗诗止住了哭声，看向自家弟弟。 “姐，以你和清羽姐的关系，以后她和苏黯哥的孩子，完全可以叫你一声干娘。” “以后清羽的姐和苏黯哥的孩子，就相当于你和苏黯哥的孩子。” “只要你让清羽姐和苏黯哥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他们的孩子也结婚生子了，姐你就等于和苏黯哥子孙满堂了。” 王武一脸认真道。 闻言，王诗诗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她才不要这个样子。 明明是她先来的，明明是她谋划了很久想要得到苏黯哥哥的心。 她想自己和苏黯哥哥生孩子，她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在这时，王夫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虎头虎脑挠着头的王武，又瞅了眼哭的很惨的女儿。 “小武，你先去找你爹。”王夫人对王武道。 王武点了点头，乖乖离去。 王夫人走到王诗诗身边，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脸嫌弃。 “怪不得小黯更喜欢清羽，不喜欢你，人家清羽哭起来是一枝梨花春带雨，你哭起来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哇……” 王诗诗哭的更伤心了，她这刻薄的娘，在这种时候，不但不来安慰她，还要来打击她。 王夫人站在王诗诗身边，犹豫了半晌。 最终她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把拍在了石桌上。 王夫人将小瓷瓶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吓了王诗诗一跳。 她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的小瓷瓶，又疑惑的看了看她那刻薄的娘。 “娘，这个东西是啥？” 王夫人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春药。” “春……春药？” 王诗诗目光呆愣。 “对，烈性春药，这是为娘一个朋友，花费重金找一位炼丹大师炼制而成的，足以药翻所有上三境以下的修士。” 王夫人神色严肃道。 “而且无色无味，可以融入所有的食物和饮用品中，不会担心会被察觉。” “想当初，为娘那个朋友，就是靠这个东西，药翻了一名六境武修，然后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娘，你该不会想让我……” 王诗诗杏眼睁大，玉唇微张，一脸难以置信。 “你知道的，为娘一直光明磊落，但是这段时间你的状态，为娘的都看在眼里，娘心里也不是滋味，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夫人叹了口气。 自家女儿本来是个很开朗很活泼的姑娘，但这几天愣是一个笑容没有。 而且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送过去的饭吃不了几口便被夏儿端回来了。 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可爱小脸蛋眼看着都清减了些。 王夫人从夏儿那里了解到了这一切的原因。 是因为苏黯，王诗诗自知和苏黯再无可能，就想着干脆成全苏黯和周清羽，退出竞争，并且和苏黯保持距离。 但王诗诗对苏黯的感情有多深，王夫人都看在眼里。 就王诗诗这般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去，等到周清羽和苏黯成亲洞房那天，她是真怕自己这女儿会生无可恋，哭卿卿的吊死在房梁上。 王夫人叹了口气。 “为娘不想你再这样下去，所以便撇下一张老脸，从为娘那好友那里求得来此物。” “只要你将此物倒进小黯的饭菜或者酒水里面，他吃下以后，首先会感到非常疲惫，然后你再借此机会将他扶回房间，等药力进一步生效，他就会浑身燥热，控制不住自己，十分渴望和异性媾和。” 王夫人话说的很直接，她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家女儿。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用为娘教你了吧？” 王诗诗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道。 “娘，我虽然很想和苏黯哥哥在一起，但是清羽和苏黯哥哥马上要订婚了，我要是这么做，清羽和苏黯哥哥之间的婚约肯定就得作废了，说不定神威侯府和周府也会生出间隙。” “我不能做这种背刺好姐妹的事情。” 王夫人嘴角扯了扯。 “为娘向来光明磊落，你是为娘的骨肉，自然也应该如此。” 她没好气道。 “所以，为娘不是想让你破坏小黯和清羽之间的感情。” “你和小黯生米煮成熟饭后，到时候小黯和清羽的婚约照旧，但他也必须对你负责。” “可是，苏黯哥哥要娶清羽啊，她总不能再娶我吧？”王诗诗不解道。 “谁说你嫁给小黯是给他作正妻的？” 王夫人神色平静的道。 不是做妻，难道是作妾？ 王诗诗心中一阵难以置信。 倒不是说王诗诗不愿意，给苏黯哥哥作妾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正妻的位置是清羽的，是她好姐妹的，那四舍五入和她是正妻也区别不大。 但是这真的合适吗，以她骠骑将军府嫡女的身份。 还有爹爹真的会同意吗？ “以咱们家的门第，你给苏黯做妾，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合礼法的事情。” “你爹肯定不会同意。” 王夫人道。 她知道以王烈对王诗诗的宠爱，怎么可能舍得让王诗诗做小呢？ 其实王夫人也是如此，让自己向来宠爱的女儿给一个男子做妾，这让她很不能接受。 但和王烈不同的是，王夫人知道嫁给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同时会对自己好的男子，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事。 第178章 旧事 年轻的时候，王夫人之所以不惜背刺好姐妹，也要拿下王烈。 就是因为她不但深爱着王烈，同时也知道王烈的性格。 倘若他们成亲以后，王烈必然会疼她一辈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成亲这么多年来，王烈和她从来没有吵架过，哪怕后来封了骠骑将军，也依旧不忘她这个糟糠之妻，甚至后宅都没几门妾室。 王诗诗的情况，和她当时极其的类似。 苏黯的品行和能力，她都看在眼里，当时在观文学宫，全靠他竭力保护着王诗诗，才没让王诗诗丧命于邪修之手。 王诗诗对苏黯感情很深，她跟了苏黯以后，苏黯也必然会对她好。 而王诗诗以后若是嫁了其他人，那人会有苏黯这般优秀吗？ 必然不可能，苏黯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赋，放在整个大晋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未来哪里去找和他一样优秀的年轻才俊给王诗诗做丈夫。 而那人对王诗诗会像苏黯这般温柔宠溺吗？ 也不太可能，就自家女儿这性格，呆呆傻傻，如果到时候遇人不淑，只怕要被可劲儿欺负。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骠骑将军府的嫡女作妾，那就只有太子了，就连其他皇子都不够资格。 王诗诗给苏黯作妾，对骠骑将军府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到时候，无论是王烈，她乃至整个骠骑将军府都会惹来很大的非议。 但是骠骑将军府和周府这种大家族不同，王烈出身平凡，父母早亡，王夫人娘家也只是寻常人家。 骠骑将军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王烈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像周府一直以来便是书香门第。 周府不可能让周清羽给人作妾，是因为这会让周家整个大家族蒙羞。 而骠骑将军府就那么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对这方面看的自然没有周府那么重。 而且王烈现在也隐退了，平日里连早朝都不用去，他本人对这样的生活倒也还算泰然，巫毒要不了他的命，他还能在家一直陪伴妻子儿女。 对名利没有了追逐，心中无所求，自然顾及的没有那么多。 无非到时候她和王烈被人以嘲讽的目光看待，换来的却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王夫人昨晚思虑了整整一夜，始终下不定决心。 最后还是将女儿的情况带入年轻时候的自己，最后才一咬牙，心道。 妾就妾吧，只要女儿能幸福就行。 “为娘知道你对小黯情根深种，为娘能理解你现在的所思所想。” “给小黯下药，让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并不是逼迫他放弃和周府的婚约，来娶你为妻。” “此事断不可为，哪怕最后成了，我们家也会和周府结仇，你和清羽会反目，甚至我们和你苏叔叔也会生出间隙。” “这只是给小黯一个，不得不对你负责的理由。” “如果只有一个妾室的名分，而非正妻。” “你爹不会同意你嫁给小黯的，但你们这么做以后，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娘……” 王诗诗感动坏了。 “你真的同意我嫁给苏黯哥哥作妾？” “为娘不忍心看着你这样天天悲郁下去，只要你以后跟着小黯能过的幸福，无非到时候，我和你爹背负一些骂名，我们承受的起。” 王夫人温柔的抚摸着王诗诗的小脑袋瓜。 王诗诗感动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掉。 她起身抱住王夫人，将脑袋埋在她怀中。 好半晌，王诗诗才控制住情绪。 “好了，药为娘就放这了，你放心，剂量管够，而且当时为娘那朋友为了保证最后能成事，后来甚至没有找那炼丹师炼制解药。” 王夫人道。 王诗诗拿起石桌上的小瓷瓶，在和煦的秋日下，对着天光瞅了瞅。 想到要给苏黯哥哥下药。 王诗诗的心中升起些许担忧和负罪感。 “娘，你说我这样做了，苏黯哥哥会不会讨厌我啊。” “你是女子，小黯是男子，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是你又不是小黯，我们又不是逼迫小黯放弃清羽娶你，他不会不愿意的。” 王夫人不以为意道。 自家女儿虽然蠢蠢的、笨笨的，但作为她的骨肉，继承了她的容貌，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没道理给小黯做妾，他也不愿意。 “那清羽那边，她会不会怪我不念姐妹情谊，硬是和她抢男人啊。” 王诗诗又有些担心清羽那边的态度，她都已经向清羽那边保证了，以后会祝福她和苏黯哥哥，并和苏黯哥哥保持距离，离他远远的。 结果这才三天，她就要违背这个承诺了。 “这个时候你就别管清羽了，而且为娘怎么记得你们以前有过承诺，以后要嫁给同一个男子，现在不是能实现了？” 王夫人道。 王诗诗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她和清羽都很幼稚，关系也很要好。 娘亲告诉她，以后她和清羽嫁人了，就要分开了，不能再天天黏在一起了。 她就拉着清羽的手，和她一起发誓，以后要嫁给同一个男子，天天在一起。 “可是……” “苏黯哥哥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王诗诗仍旧有些担忧，甚至患得患失。 “要是事情发生以后，他很生气，不愿意对我负责怎么办？” 王夫人看着自己怂不拉几的闺女，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倒霉孩子，性格一点都不随为娘，都这种时候了，想这么多作甚？” 说罢她将王诗诗手里的瓶子一把抢了过来，作势欲扔。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当为娘今天什么也没说，这药为娘扔了。” “别，娘，我也没说不愿意，我就是有些担心嘛。” 王诗诗连忙站起身阻止，王夫人手里的小瓷瓶拿了回来，一脸宝贝的护在手中。 “女儿又没有经验，我连苏黯哥哥的嘴都没有亲过，就要，就要和他那个什么。” “我到时候，是顺从苏黯哥哥，还是半推半就，还是先抗拒，然后装作不得不顺从苏黯哥哥……” 王诗诗低着头，俏脸一阵泛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王夫人看着王诗诗这怂样，也是无奈扶额。 想当初她和王烈，连手都没牵过，最后还不是直接跳过中间那些弯弯绕绕，进行最后一步了。 王夫人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塞到王诗诗的手中。 “为娘这里还有一种药，服用了对人没有任何副作用，只会让人陷入昏睡中，你要是拿捏不住到时候该怎么做，就倒点这个在你的饭食里面，到时候将一切交给小黯便可，他会对你做你想和他做的事。” 这药是当初王夫人给她那好姐妹用的。 那一晚，她和王烈都酣战半夜了，她那好姐妹还睡的跟死猪似的。 “不过你要想好了，这可是你的第一次，用了这东西，你在那个的时候会陷入昏睡，事后什么都不记得。” “这是你的第一夜，你确定要用这东西。” 王夫人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王诗诗一脸纠结，最后还是将青色瓷瓶连带着白色瓷瓶一并收起。 “到时候再看看吧，我先留着。” “娘，我们该什么时候动手？” “中午，我们在山庄内举办你的生辰宴，宴请一众宾客，等下午的时候，这些客人都走光了。小黯和婉儿会留在山庄内游玩，和我们吃完晚饭再回京城。” “娘已经和婉儿说好了，到时候她会支开清羽，我也会支开你爹和你弟弟他们，给你和小黯留出独处的空间。” “介时，你以小黯和清羽即将订婚，你退出你们之间的情感纠葛为由，邀请他和你最后喝一杯酒，小黯不会拒绝的。” “你将药事先倒小黯的酒里面，让他喝下去就行了。” “娘，婉儿也知道这件事？” 王诗诗一脸惊讶。 “不然你以为，为娘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是去干嘛？” 王夫人道。 “为娘和婉儿已经商量好了，她对为娘的计划持支持的态度。” 王诗诗一脸惊喜。 如果婉儿也支持自己的话，哪怕事后苏黯哥哥真的因此讨厌自己，自己也有很大概率能嫁给苏黯哥哥当妾。 “婉儿一直在为小黯忙活娶妻纳妾的事情，知道为娘有这个想法，自然不会反对，反而会赞成。” “娘，你说苏黯哥哥会不会提前知道咱们要下药啊。” “如果我不提点你，你会想到这个办法吗？” 王夫人问。 王诗诗摇了摇头。 不仅想不到这种办法，就算脑海中有想法一闪而逝，多半也不敢。 “这不就是吗，连你都不知道你会对小黯下药，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层？” “行了，别垮着个脸。” 王夫人捏了捏王诗诗的脸蛋。 “到时候你别掉链子就行，为娘还是建议你别用那个药。” “女子的第一次，还是要好好体会其中滋味。” “小黯是术修，更斯文些，不像为娘那个朋友当时，药翻的那个武修一样，龙精虎猛，力壮如牛。” “不过为娘看小黯身体也不错，到时候你要是承受不住，就要开口讨饶。” “还有，第一次，绝对不能走后庭，无论怎么样都不行……” 听着这些露骨至极的床第私事，王诗诗俏脸一阵滚烫，但还是红着脸，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王夫人拉着王诗诗，交代了好一番，才离开院子，继续回到庄子大堂，招待那些宾客。 …… 梅隐山下，直通梅隐山庄大门的宽阔官道上。 神威侯府的马车上，苏黯和苏婉坐在两侧车窗旁，看着沿路的风景。 官道上，神威侯府的马车前后，都可见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行驶向梅隐山庄的方向。 “来参加诗诗宴会的达官显贵还真不少。” 苏婉道。 “王叔虽然隐退了，但骠骑将军的官职和名号都还在，又和咱爹是至交，军方来捧场的人自然多。” 王烈闲赋在家，名望权力大不如前，但终归是武卫营仅次于大将军的封号将军，次位摆在那里，尽管隐退了，还是有不少能量的。 而且王烈现在又表现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和各方都没有权力和利益冲突，所以他现在和军方的大佬们关系基本都很好。 再加上苏衍的关系，在王诗诗的生辰宴这种事情上，各方自然愿意给面子。 侯府马车一路行驶，前方已经遥遥可见梅隐山庄的大门。 苏黯坐在车窗旁，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憨憨现在躲哪去了。 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藏身在京城郊外区域。 现在的时间段，距离上辈子和她相遇的时候相差了十多年。 苏黯只能通过曾经和她交谈的只字片语，推断出她现在应该在京城郊外的区域，但具体在哪里，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遭受魔阴的困扰。 自己手中就有阴神草。 存放于他的阴灵身身上。 苏黯曾经从剑首戒指中得到阳虚花和阴神草后，留了个心眼，用神农壤培育出了第二株阴神草和阳虚花，才用了第一株来炼制阴阳灵身。 如果未来能找到她的行踪，倒是可以托人将那一株阴神草送去。 前一世这个时间点，她那一魄还没有补全。 魔剑古墓似乎也是在未来一段时间，正式开启的。 魔剑自古以来便存在，而这座魔剑古墓，便是上一代魔剑主人的陵寝，一位九境剑修的墓地。 根据苏黯前世的探索经验，整个墓地区域很大，和大晋京城差不多，其间凶险和机缘，自然都不计其数，被各方修士所觊觎。 前世苏黯遇到她的时候，便是在魔剑古墓中。 两人第一次相遇，没有暧昧没有旖旎。 只有血与火，刀光和剑影。 苏黯前世行走过江湖，远游过汪洋大漠，当过悖父不孝子，做过冲师逆徒。 经历过太多恩怨纠葛，体会过不少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所以那时的他和绝大部分江湖人一样，身上没有现在半分温润之气，反而胸中满是尔虞我诈，性格谨慎、冷酷甚至暴戾。 他前世修行，需要与天斗，与人争。 所以苏黯有摸尸的习惯，他在一间墓室里，发现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她。 那时她身受重伤，独自靠在一间墓室的角落，和下属与同伴失散。 苏黯把她身上的法器、储物法器都顺走后，没有忘记将她的身子里里外外仔细摸了个遍，以防她将储物戒指什么的东西藏在私密处。 摸完尸后，苏黯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正犹豫着如何处理这样一个落难的大美人。 然后在毫无防备间，就被她用无常锁和幽冥火狠狠的阴了一下。 她重伤是真的，但昏迷是假的。 她的伪装太有迷惑性，以至于苏黯没有在第一时间补刀，甚至在苏黯寻找她身上有没有藏东西的时候，她也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 她突然暴起那一击，差点没让苏黯暴毙，险些当场被幽冥火烧尽元神。 虽然苏黯活了下来。 但接下来攻守相异，苏黯不得不开始逃跑，她则一直寒着脸，在他身后一直追。 整整三个月。 两人在魔剑古墓里面什么都没干，一个跑一个追。 当时她完全就是一副不杀苏黯誓不罢休的态度。 也不怪她那时那么生气，毕竟如她之后所说的，苏黯是唯一一个这么轻薄她的人。 这个三个月时间里，苏黯一直处于被她压着打的状态。 在被追杀途中，苏黯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代号无常，暗影少司命最神秘的那位，还是大司命的亲传弟子，在暗影中地位超然。 最后还是她一时不慎，中了苏黯的诱敌之计，被引诱至古墓的一处机关陷阱中。 苏黯才最终将她生擒，并封印了她的一身修为。 被她一路上追杀了好几个月，苏黯心中自然也是被激起了火气。 对方还是个如花似玉、腰细腿长的貌美女子，最后落在自己手中，被封印了修为，只能任他宰割。 在这种情况下，以苏黯前世的性格，自然不会讲什么道义，大度的将她放走亦或是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至于简单干脆的杀了，那也是一件很暴殄天物的事情。 所以苏黯的决定是，这么千娇百媚的一个女子，不用来擦枪可惜了，擦完后再杀了了事。 反正她是一个邪修。 但后面出了点意外，人没杀成，枪也没擦成。 苏黯抓住她没多久，就遭遇了镇墓兽，那时她已经没有了战斗力，苏黯也是强弩之末，他当时直接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苏黯好不容易将人活捉，被追杀了三个月，正是恨得牙痒痒的时候。 还没来得及实施心中所想，自然不舍得让她死，就没有丢下她，选择出手救人。 那镇墓兽修为有七境，足以媲美星仑山脉的妖王，苏黯当时实力远不如巅峰状态，虽然苏黯最后将她救了下来，但自己也就剩下半条命。 事实再一次证明，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确实有用。 自那以后，她对待苏黯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她没有再提苏黯轻薄她的事情。 两人来魔剑古墓都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寻找魔剑。 在危险重重甚至能威胁到八境修士的古墓中，重伤的两人选择抛开纠葛，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寻找魔剑。 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中，孤男寡女结伴而行，她又被苏黯舍命搭救，不用苏黯强迫，两人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关系。 他们一个是江湖人，一个是暗影邪修，都挺随便的，没什么讲究，就在那种情况下，天为被地为床。 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从拔剑相向，到水乳交融，再到苏黯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她。 甚至最后找到魔剑以后，她也将魔剑让给了苏黯。 古墓中结伴而行的那段时间，算是两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了。 一念即此，苏黯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惆怅。 如果说前世苏黯和哪位红颜的结局最为悲惨，那就是非她莫属了。 和其他女子，苏黯无非是分道扬镳。 但和她，最终却是拔剑相残。 他们一个是暗影大司命的弟子，一个是大晋神威侯的独子。 两家父辈之间本就结仇已久，苏黯后来还击杀了大司命。 自此，两人之间再无往昔情分可言，而是成了生死仇人。 在最终的交战中，尽管苏黯一直不愿真的和她分出生死，但她的态度始终很坚决。 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 大司命固然手中沾满鲜血，称得上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但她本身修的是《阴神法》，不杀戮普通人或低阶修士。 又是大司命的弟子，不用如剑魔这等人物一般，掌管一片区域的暗影事务，为祸一方。 所以她如同锦山王一般，虽然是邪修阴物之属，但犯下的杀戮少，身上罪孽不多，在正道修士眼中属于可杀可不杀的类型。 最这些对苏黯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苏黯曾经结伴而行的红颜知己。 所以苏黯没有杀她的意思，他在战斗中放水，而后被她逼入绝境。 最终，她还是没能下得去手，选择在苏黯面前，自我了断。 重来一世，苏黯自然要避免这样的结果。 不过苏黯现在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触现在的她。 前世遇见她的时候，两人都是七境修为，虽然是敌对阵营的人物，但足以平等对话。 “但现在，就算遇到了她，只怕也会把被她当作杂鱼，随手用幽冥火连带骨灰一并扬了。” 苏黯正思忆间。 神威侯府的马车已经行驶进入梅隐山庄的大门，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停放着前来参加宴会、诸多达官显贵的马车。 苏黯和苏婉下了马车，一路进入山庄内。 进入山庄大门后，入眼便是一片如同明镜的湖泊。 苏黯和苏婉沿着游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在不远处一座小亭子里聊天的周清羽和王诗诗，两人走上前打招呼。 “婉儿，苏黯哥哥，你们来啦？” 王诗诗联想到晚上要干什么，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尤其是不敢和苏黯对视，目光一阵闪躲。 “苏黯，清羽，你们聊，我先和诗诗去外面走走。” 苏婉说完，便搂着王诗诗的腰，带着她离开小亭。 两人沿着亭外的游廊，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来到一座水榭上。 “怎么样诗诗，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两人倚靠在栏杆上，眺望着平静的湖面，苏婉问道。 “没……没有。”王诗诗弱弱的道。 她有些沮丧，别说做好心理准备了，她现在看到苏黯，就心慌的很。 果然如娘所说的，她怂不拉几的。 察觉到王诗诗心中的忐忑不安，苏婉揽着王诗诗的肩，目光鼓励道。 “姐妹莫慌，有我在呢，这药，苏黯今天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苏婉捏了捏王诗诗的小脸蛋，笑吟吟道。 “只不过啊，今天以后，咱们就不是姐妹了，我要喊你一声嫂子了。” 第179章 不速之客 被苏婉调侃，王诗诗有些脸热。 “就是委屈你了，诗诗，给不了你正妻的名分。”苏婉道。 今天早上，王夫人主动找她说起此事，着实出乎了苏婉的意料。 苏婉一直有点担心，苏黯会处理不好他和王诗诗和周清羽三者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不用再忧心了。 王夫人主动提出王诗诗可以给苏黯作妾，这样一来，周清羽和王诗诗都可以进入侯府后宅。 就是委屈了王诗诗，只能担着个妾室的名头。 “不过诗诗你放心，以后清羽有的东西，你一样不少。” “到时候你多和苏黯生几个孩子，我会将他们当做侯府的嫡子嫡女对待。” 苏婉保证道。 “婉儿，你和清羽都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是知道你们以后不会像对待寻常妾室那样对待我的，就是我有些担心苏黯哥哥那边……” 王诗诗道。 被一个女子下药，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对苏黯哥哥这般身份的男子，恐怕是一件很让人感到耻辱的事情。 苏婉走到王诗诗身前，捧着她的脸蛋仔细打量着。 眼前的少女五官精致，琼鼻杏目，芙蓉如面柳如眉。 气质更是娇俏动人，脸蛋上的肌肤白皙柔嫩，宛如凝脂，轻轻一掐都能掐出水来，搭配上那我见犹怜的小眼神。 苏婉一脸笃定的道。 “放心，苏黯事后不会有怨言的，白送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给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婉又在王诗诗胸脯前掂了掂，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苏婉脸上的笃定又多了几分。 王诗诗红着脸拍开苏婉的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好啦，诗诗你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你要是实在紧张，待会也可以不用和苏黯说话。” 苏婉揽着王诗诗的肩。 “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晚上的事情就行。” “好。” 王诗诗心中浮现出一抹坚定，用力的点了点头。 …… 另一边，湖畔的小亭中。 苏黯和周清羽挨着坐在一块，因为是在公共场合，所以周清羽也没有和苏黯腻歪，只是简单的肩并着肩坐着。 周清羽一袭淡青色长裙，裙摆、衣袖和内衬上都有缀着轻纱，青丝披散如瀑，身上散发着一股淡雅之气。 两人面朝着水光潋滟的宽阔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诗诗今天的情况怎么样？”苏黯问。 “我感觉比昨天好了一点，但还是那个样子，整个人都有些失落。”周清羽道。 “诗诗在有意避着你。” 苏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往常看到苏黯，王诗诗都会第一个凑上来，兴高采烈的喊一句苏黯哥哥。 但今天没有，她甚至没有和苏黯打招呼，苏黯看向她时，她目光闪躲。 一阵清风拂过，如镜般平整的湖面被吹皱，碧波万顷。 周清羽披散的青丝顿时被风吹散，发丝扑打在苏黯的脸上，嗅着鼻间的发香，苏黯的脸有点痒痒的。 “苏黯，帮我束头发。” 周清羽递给苏黯一枚玉簪子。 苏黯点了点头，接过簪子，他坐在周清羽旁边，侧过身将她被风吹的凌乱的青丝收拢，挽起，用玉簪束好。 周清羽忽然道。 “苏黯，你对这枚簪子有印象吗？” 周清羽发间的玉簪，呈现乳白色，簪头雕刻着一朵兰花，颇显淡雅。 “这簪子，我倒是见你经常戴着，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忘啦，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首饰铺，当时我看上了这枚簪子……” 苏黯顿时有些汗颜，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司马玥也看上了这枚簪子，想和周清羽争夺，他还因为这个打了周清羽一巴掌。 现在想来，内心挺不是滋味的，妥妥让人尴尬的黑历史。 但是提及这段往事，周清羽心中早已没有了愤然。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那段在她看来颇为耻辱的回忆，现在也带上了淡淡的温馨，不打不相识嘛。 见苏黯有些不自然，周清羽抱起胸，轻哼了一声，道。 “当日的那枚簪子，自然还在司马玥手中，我这枚是找匠人打造的仿品。“ “苏黯，假如现在的你回到那个时候，你还舍得让我挨巴掌吗？” 看着一向娴雅温婉的周清羽，俏脸上难得出现的傲娇之色。 苏黯搂着周清羽的腰，凑到她耳边，语气温柔道。 “当时是我年少轻狂，才对你这般冒犯，现在的我，疼你还来不及。“ 周清羽对苏黯的回答颇为满意。 紧接着便听见他说道。 “嫁给我以后，巴掌是不可能再挨，但你少不了要挨棍子。” 周清羽一时间还没体会出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看到苏黯嘴角的淡笑，顿时反应了过来。 “登徒子!” 周清羽联想到某条恶棍，俏脸顿时红了，气哼哼的在苏黯手臂上轻轻的捶了一拳。 两人打情骂俏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雅的幽香。 苏黯和周清羽不约而同的收敛动作，回过头看去。 只见一身白裙面容娴雅的成熟女子朝着二人走来。 “娘。” “雪姨。” 苏黯准备站起身行礼，被司雪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不必客气，坐着吧。” 司雪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在苏黯身侧坐下。 周清羽和司雪的气质容貌颇为相似，都是一样的娴雅淑静、温婉动人，只不过后者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的风韵。 两人放在一块，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司雪看着苏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司雪从苏黯身上看到了曾经周文景的影子，一样的年轻俊秀，天资过人。 但是和年轻时的周文景比起来，苏黯的天赋犹有过之。 年轻时周文景锋芒毕露、意气风发，而苏黯身上则更加沉稳，气质温润谦和。 司雪刚刚从山庄正堂过来，看到了坐在亭子里一块聊天的女儿和女婿，便走了过来。 司雪和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苏黯了，这一个月女儿天天往镇邪司跑，连小情郎都不顾，可把她急坏了，好在这几天女儿开窍了。 司雪拉着苏黯的手，以长辈的姿态，询问了一番他近日以来的修炼、生活情况，又问了问他和周清羽的感情进展。 苏黯面对丈母娘，自然也没有隐瞒。 除了周清羽的某些特殊癖好，以及他半骗半哄着周清羽帮他用手的事情，其他明面上的东西基本都和司雪讲了讲。 司雪注意到说起周清羽时，苏黯的目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她心中顿时有数。 女儿终于是把女婿拿下了，苏黯对周清羽已经有了感情。 司雪心中大定。 这样一来，诗诗那丫头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她不用担心到手的女婿长翅膀飞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吧。” 临走前，司雪交给周清羽一把钥匙，对着回廊东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道。 “清羽，那边回廊尽头有一间小楼，我们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你们小两口可以先去那里歇息一下。” 周清羽看着手里的钥匙。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巳时（上午九点）。” 苏黯回复，而后提议道。 “时间还早，婉儿带着诗诗不知去了何处，我们一直在这边干坐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去雪姨说的那栋楼里坐坐。” “好。” 游廊环绕着湖而建，沿途有一座座亭子和水榭。 在司雪指明的方向，游廊分出一条岔道，通往一座竹林里。 游廊尽头是一座建立在竹林的小楼。 看着这座小楼，周清羽心中有了印象。 周文景和司雪带着幼时的她来过梅隐山庄，王烈为他们提供的住处便是这座小楼。 他们进了小楼，来到周清羽曾经居住过的房间里。 小楼显然有人打扫过，房间内很整洁，没有灰尘，床榻上铺了软毯，换上了干净的被褥。 周清羽好奇的四处打量，想找回曾经在这里住过的记忆。 下一刻，她便感受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今天是诗诗的生辰宴，你别乱来。” 周清羽轻嗔了一声，玉手拍了拍抚摸在小腹上的手，示意他放开。 如果是平常在侯府书房，周清羽就没什么顾忌，半推半就而后任君采撷。 但今天日子特殊，地点也特殊，周清羽忍着心中的悸动，不和苏黯腻歪。 “不乱来，就啵一个。” 苏黯道。 “好吧，就亲一下不准干别的事。” 得到了准许，苏黯微微俯身，怀中的佳人亦是朝身后侧过头。 四唇相合。 下一刻，一只手掌迅速解开了长裙的绸带，熟门熟路探入腰间。 很快。 一条淡青色的长裙褪去，落在地上。 浅碧色肚兜的肩带被挑开。 正是初春时节，没了天上淡荡碧云的遮盖，高耸的峰峦便显露了出来，举目望去，能看到柔和起伏的山脊曲线。 此山算不上崇山峻岭，但足够耸立。 寒冬的影响尚未消褪，山头和山下四处都是皑皑白雪，而一点柔嫩的粉樱点缀在白雪间，独傲风雪绽放，颇为惹眼。 下一刻，粉樱树下，有一人拈花一笑。 “嗯～” 周清羽身子陡然一颤，她睁开眼，眸子里染上一层水润迷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清羽刚反应过来，便已经到了这一步。 “你……你刚刚明明说……不乱来的。” 周清羽俏脸酡红，声音颤抖着。 “我不乱来，就揉揉……” …… 一刻钟之后。 苏黯站在床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周清羽，双手抱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周清羽身上盖着被褥，白皙如玉的脸蛋上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嘴里含着发丝，眸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神情迷蒙，躺在床榻上，模样颇为诱人。 看起来，就如同一朵经历了风雨摧残的娇花一般。 但苏黯现在穿戴整齐，显然也没做什么。 他在床头坐下，伸出手抚摸着周清羽的脸蛋。 周清羽想起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没脸见人，扯过被褥遮住脸。 “清羽，你知道吗，我父亲在南疆，抓到南齐的细作后，都会严刑拷打，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 “有的人嘴比较紧，所以要很久才肯交代。” “有的人嘴比较松，所以很快就交代了。” “但有的人明明嘴比较紧，按道理应该能保住秘密很久才对，但为什么那么快就交代？” 苏黯问。 周清羽睫毛颤了颤，虽然神智因为刚刚刺激还有些迷蒙，但她哪里会不知道苏黯在说什么。 一只玲珑剔透的赤祼玉足，从被褥中伸了出来，没好气的轻轻踹了苏黯一脚，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登徒子，就知道使劲糟蹋我……” 被褥里，传来周清羽沉闷的声音。 “不是你刚刚让我……” 苏黯疑惑的道。 他倒是想要温柔一点，但周清羽不乐意。 被褥里没了动静，良久才传来一句闷闷的声音。 “苏黯你出去，我累了，想歇会。” 苏黯摩挲着下巴。 只能说贤者时间说话就是硬气，但苏黯哪能这般轻易放过她。 “清羽，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这么赶我走不好吧。” “……” 一阵沉默之后，周清羽道。 “那你等等，我先穿衣服。” 被褥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清羽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干净的衣物，将肚兜扣好，亵裤穿上，又穿上那袭没有被自己弄脏的淡青色长裙，才掀开被褥从床榻上站起身。 苏黯替她整理着衣袂和裙裾翩上的褶皱。 周清羽不着痕迹的往下瞥了一眼，顿时就知道，苏黯现在估计忍的很辛苦。 “那你想怎么样？” 周清羽问。 苏黯略作沉吟，目光落在周清羽的檀口上，两瓣玉唇颇为柔润，和雪山上的那一株樱花一样，呈现淡淡的粉色。 苏黯在撷取这抹柔软的时候，时常会有一些联想。 “不行！” 周清羽双手交叉，挡在俏脸前，目光坚定，严词拒绝。 闻言苏黯也不意外。 “那……” 苏黯目光微微下落。 初春时期的峰峦，虽被一层青云所遮盖，不见皑皑白雪，但颇显高耸，山脊起伏。 “你想干嘛？” 周清羽俏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苏黯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 “不行不行。” 周清羽连忙摇头，红着脸道：“你怎么一直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那和上次一样可以吧。” 苏黯再退一步。 周清羽犹豫了半晌，觉得自己再拒绝，就有些太不厚道了，便同意了下来。 对于这番结果，苏黯并不意外。 交代完以后，周清羽面皮薄，不会答应他一些过分的要求。 对周清羽，苏黯不准备操之过急，他准备逐步攻城略地，反正来日方长。 ………… 小半个时辰后。 苏黯和周清羽离开小楼。 “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周清羽一边问，一边提起衣袂和裙裾嗅着。 “没有，我只能问道你的体香和发香。”苏黯道。 “那就好。” 两人沿着游廊，沿路折返。 周清羽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有些幽怨的看着苏黯。 苏黯将她那纤纤玉手握进手中，慢慢的替她揉着，轻笑道。 “丹青告诉我，练剑练久了，手掌和手腕酸痛很正常。” “那就一定要练那么久的剑吗，为什么不能早点结束。” 周清羽白了苏黯一眼。 “那可不行，练剑是剑修头等大事，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松懈。” 苏黯笑吟吟道。 周清羽左右瞅了瞅，见四下无人，没好气的一脚踢在苏黯的膝盖窝里。 “我先去找诗诗了，你一起吗？” 周清羽问。 苏黯看了眼天色，若有所思。 “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逛逛。” “那我先走了。” 苏黯和周清羽分开。 周清羽去往后宅寻找王诗诗和苏婉。 苏黯则前往梅隐山庄的大门处。 苏黯和周清羽在小楼里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 现在时间距离正午只剩下一个时辰。 来梅隐山庄参加生辰宴的宾客，也到了大半。 车马粼粼声中，一位身份极其殊胜尊贵的客人，莅临梅隐山庄。 这辆马车比苏黯的马车更加豪华，面阔二尺九寸，深三尺九寸，高五尺，顶部装饰有?金龙十二只，使用珊瑚、?青金、?绿松等材料镶嵌装饰。 马车停泊在空地上。 “表妹，本宫知道你想回到苏黯身边，本宫也需要苏黯和他背后的神威侯支持。” “虽然你上次没能成功，但你们之间肯定还有感情在，这次本宫相信你能成功。” 太子一身明黄色蟒袍，站在皇太子龙轿旁。 在他旁边的一架马车旁，司马玥一身月白色长裙，手掌遮在眼睛上，四处眺望，像是在寻找着谁。 “劳烦殿下了。” 司马玥微笑道。 太子不愿意放下任何一个拉拢苏黯的机会，这次趁着王诗诗的生辰宴。 他借着赴宴的名义，实则是想带着司马玥，再一次尝试拉拢苏黯。 事前，太子还向皇后要了个宫中的女官，想让她带人替司马玥盛装打扮一般。 但是司马玥拒绝了，她穿着一条月白色的长裙，简简单单，甚至都没有化妆，素面朝天。 也没有佩戴太多钗饰，只在青丝间插了枚乳白色的玉簪，簪首刻着兰花。 太子心道就这身装扮，虽说清清纯纯的，但怎么能勾引到苏黯。 不过那位专门替母后打扮、化妆的女官，居然也赞同司马玥这一身装扮，太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下一刻，正在远眺的司马玥陡然眼前一亮，朝着一个方向小跑了过去。 太子循着方向看去，看到那一袭温润的白衣，也迈步跟了上去。 司马玥走到苏黯身前，背着双手，明眸善睐，笑靥如花。 “苏黯，在这里见到我，意外吗？惊喜吗？” 意外吗？ 当然不意外。 惊喜吗？ 自然也没有。 司马玥时时刻刻在苏黯的监督下，今早太子接走司马玥的时候，苏黯就知道了，在那之后，司马玥的行踪也一直在侯府高手的监视下。 “哈哈哈，苏黯，好久不见。” 太子走了过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苏黯微笑着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唉，免礼免礼，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太子连忙将苏黯扶起。 苏黯嘴角维持着标准的微笑。 他自然不会被太子这点小伎俩骗掉，以为太子是个很豪爽的人，这只是表面，事实上，太子心思比之二皇子还更加阴狠。 “苏黯，今天是王小姐的生辰，本宫感念王将军对大晋的汗马功劳，于是向父皇请命，来参加宴会，同时慰问一番王将军。” “本宫这表妹知道我要来，且你也在，就让本宫带上她一起，这段时间，她可是想你想的紧。” 司马玥站在一旁，抿着嘴微笑，并未插话。 标准式的微笑，和苏黯如出一辙。 “那本宫就先走进庄子了，苏黯你和玥儿好好聊聊。” 太子也知道，苏黯对自己可能没什么很好的印象，所以在苏黯面前稳固了一下豪爽大方、礼贤下士的人设后，便准备离去，将拉拢苏黯的事情，交给司马玥。 太子走后。 司马玥一边揉着僵硬的脸蛋，一边跟苏黯抱怨道。 “真烦啊我这表哥，他一路上一直跟我搭话，为了应付他，我都笑了一路了。” “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了？” 苏黯脸上亦没有了笑容，只剩下平静。 他没有回复司马玥的话，径自登上了游廊。 司马玥跟在苏黯身后，见苏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自顾自的道。 “他一直问我你的喜好啊，向我打听你有没有什么一直很想要的宝物啥的……” 苏黯走在前头，司马玥紧跟在他的身后。 苏黯一路从游廊，进入竹林，沿着竹林间的小径，走出梅隐山庄区域。 司马玥始终跟在苏黯身后。 直到两人越走越远，甚至离开了梅隐山庄的区域。 司马玥环视着四周的景色，露出疑惑之色。 “这里好偏僻啊，苏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你不会是想趁着这里四下无人，对我做些什么吧？” 第180章 老实了没 梅隐山位于大晋京城的北郊，梅影山庄依山傍水，位于梅隐山的半山腰处，在山的的靠南方，面朝京城的方向，坐北朝南。 而苏黯带司马玥来的这个地方，已经离开了梅隐山的区域，大概位置是在梅隐山北边的一座山上。 司马玥环首四顾，发现这座山不算高，但位置极其偏僻，他们大概已经快要到山顶，回首望去是崎岖的山路。 他们的位置在这座山的靠北部区域，梅隐山和京城在山的南方。 故而往南看去，视野被山体遮挡，往北看去则视野极其开阔。 远方一望无际，群山莽莽，宽阔的洛河自北向南，穿过京城。 金霜梧桐，枫林尽染，一眼望去都是萧瑟的秋景。 这里是个很好的毁尸灭迹的地点，只需要把人在前方那块山石处往下一推，人就会自由落体摔下悬崖，保准最后尸骨无存。 苏黯带她来这里想干嘛，杀人灭口嘛？ 这个念头在司马玥脑海中一闪而逝，而后就被她抛之脑后。 司马玥不觉得，苏黯会杀她。 至于为什么，大抵是因为他也算一个念旧情的人。 现在的她在苏黯眼中分量很轻，但曾经的她在苏黯心中地位可不低。 就算退一步来说，自己真的死在苏黯手上，结束这样的一生。 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苏黯站在不远处的苍松下，眺望着群山，眼底一片沉思。 司马玥也没再去打扰她，她发现了这附近有个水潭。 水潭宽丈余，不算很深，潭水清澈见底，可见几条青鱼在潭底游动。 走了有一段时间的山路，司马玥有些累了，白色的绣鞋上也沾染上了泥尘。 司马玥索性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山石上坐下，将绣鞋和白袜脱下，小心翼翼的将裙摆提起，卷起裤腿，将玉足泡在潭水中。 深秋的寒潭水，冰冷而刺骨，泡久了寒气入体，只怕会生出病来。 但司马玥的身体这几天一直在遭受阴煞之气的洗礼。 阴煞之气至阴至寒，司马玥连阴煞之气都遭的住，这寒潭水的温度对她来说刚刚好。 将玉足浸泡进潭水中，司马玥惬意的眯起了眼眸，舒适的泡起了脚。 没过多久，司马玥眼前被一片阴影挡住，她回头看去。 苏黯站在她身后。 司马玥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笑靥如花道:“坐吧。” 苏黯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她身侧的位置。 司马玥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着地面。 她侧头看着苏黯:“你带我来这是想干嘛？” “该不会，真的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 “和我天为被，地为床……” 司马玥微仰着头，贝齿轻咬下唇，一缕发丝含在檀口中，眼眸流露出些许柔媚之色，欲拒还迎，惹人遐想。 “嗯哼～来吧，我准备好了。” \"刚好这里还有个水潭，完事后我们还可以洗洗。” 苏黯无视了她这些虎狼之词，语气平静道。 “找你来这里说点事。” 司马玥作洗耳恭听状。 “上一次汝南王妃带你来侯府，以及这一次太子带你来梅隐山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他想借你来拉拢我，让神威侯府侯府，乃至周府支持他夺嫡。” 苏黯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司马玥道。 “我希望你能明白，神威侯府和周府，不会参与到夺嫡里面去。” 苏黯看着她道。 “也就是说，太子不可能通过我拉拢你，你想让我别在这件事情上抱有希望？” “你明白就好。” 苏黯点了点头， 司马玥眨眨眼，以她对苏黯的了解，她当然不觉得太子能成功。 她的目光落在苏黯那俊秀如画的脸庞上，顿时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 为了不沾湿裙子，司马玥将裙摆上提，裤腿卷起，露出白皙如玉、纤秀柔嫩的小腿。 她在水中轻轻晃动着小腿，娇嫩玲珑的玉足挑起一阵阵水花。 “苏黯，能让我亲亲你的脸吗？”司马玥忽然道。 苏黯没有搭理她。 “你别忘了，我可是牢牢抓着你的把柄呢～” 苏黯淡淡道。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司马玥上次还只是想靠着苏黯的肩，这一次就直接亲脸了。 她在一次次试探并尝试突破苏黯的底线。 这种伎俩苏黯不陌生，她一直用在周清羽身上。 一步步突破底线，一步步攻城掠地。 道理是一样的，苏黯不可能像周清羽一般，慢慢被拿捏。 “你想把我扔下去啊。” 司马玥仰头看着苏黯，轻轻抿起纤柔的樱唇，眼睛里带着挑逗的笑意，轻声呢喃道:“你舍得吗～” 苏黯捏住司马玥后颈上的衣物，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走到苍松下。 眼前是一片陡峭的悬崖，苏黯站在悬崖边，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崖底足足有数百丈高。 虽然悬崖底部有树林，但这么高的距离，以司马玥这娇弱的身子，掉下去，显然不可能出现话本小说里那种，落在树冠或者草丛上，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情况。 苏黯一只手捏住司马玥白皙柔嫩的脖颈，手臂伸出悬崖。 司马玥身体悬空，脚下便是数百丈的悬崖。 司马玥往下方瞄了两眼，又抬起头看着苏黯。 他那俊秀的脸庞带着些许冷意。 “这里挺高的呀～” 司马玥俏脸上依旧没有惧色，反而带着笑意。 似乎笃定苏黯不会放手，真的把她扔下去。 苏黯微微挑了挑眉。 下一刻，他捏着司马玥脖颈的手陡然一松。 司马玥失去了力量的支持，身子朝悬崖下摔去。 下落的那一瞬间，司马玥看着那个站在悬崖边上，一袭白衣的俊秀男子，他神色平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摔下悬崖。 司马玥俏脸上带着疑惑与不解。 渐渐的，苏黯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司马玥的身体在下落，且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耳边只能听到“咻咻”的风声。 苏黯松手了，真的将她扔下了悬崖。 面对即将到来的结局，司马玥没有惊恐，也没有畏惧，更没有后悔。 司马玥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对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异性，感情往往是最真挚也是最纯粹的，会更加包容，甚至可以容忍对方犯下的某些错误。 司马玥知道自己修炼邪道功法，甚至拿苏黯的秘密来威胁他，是在悬崖边缘疯狂试探，随时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司马玥赌的就是，苏黯会看在以前的那个她的份上，对她忍让，然后她以苏黯的秘密作为威胁，一步步的试探并打破他的底线。 现在看来，她似乎赌输了呢。 苏黯忍无可忍，真的把她扔下悬崖，她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司马玥倒也坦然。 正如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死在苏黯手上，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是摔落悬崖，四分五裂，这样的结局未免有些不体面。 如果可以，司马玥还是想在他面前，以一个完美无瑕的形象死去。 他会替我收尸吗？ 会不会看到我的惨状后，后悔在那一刻松手了呢？ 我死了以后，他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梦到我？ 会不会想起，那年那夜那个元宵…… 往昔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司马玥脑海中闪过。 司马玥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 但是等待了一会儿。 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出现。 司马玥睁开双眼，她的位置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但是她的身体并没有继续下落，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 司马玥面露疑惑之色，随后她发现。 一柄古朴森严的长剑，贴在她的背脊上，将她的身体支撑起来。 悬崖底下的树林中，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隐藏在茂密的树冠间，腰间系着一个没有剑的剑鞘。 长剑贴着司马玥的背脊，将她的身体托住，慢慢的升起，将她从悬崖底部，原路带了回去。 苍松下，苏黯依旧站在悬崖边上，看着眼前躺在长剑上的白裙少女，他抱着胸。 “还威不威胁我了？” 司马玥面容呆愣，怔怔的看着他。 苏黯微微皱眉。 被吓傻了？ 长剑将司马玥送回到悬崖上，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悬崖底部，进入到黑袍人的腰间的剑鞘里。 悬崖上的，是苏黯的阳灵身，也是苏黯的原身。 悬崖底部，则是苏黯的阴灵身，也是苏黯凭借《阴阳灵身法》炼制出的身体。 苏黯并没有要杀司马玥的意思，只是想给她深刻的教训，让她别动不动就拿秘密威胁他。 面对苏黯的询问，司马玥眼神有些空洞，愣愣的。 上一次，司马玥虽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苏黯很快便将她松开了。 而这一次，苏黯给她体会死亡的时间更长。 二十秒左右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深刻的体会到何为死亡。 “吓傻了？” 苏黯在司马玥眼前挥了挥手。 司马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呢没呢。“ 她沉吟了片刻，心中一动。 “就是刚刚下落了那么久，给我吓的腿都软了，你扶着我点。” 司马玥站在地面上一直好好的，这会儿突然娇躯一软，径直朝着苏黯怀中倒来。 苏黯扶着司马玥的肩膀，止住了她倒向自己的身形。 他面无表情道：“起来，我知道你没事。” 见自己把戏被识破，司马玥有些遗憾的站直了身子。 她就该在上来的第一时间，就装作吓的腿软的样子，这样的话她倒在苏黯怀中就顺理成章了。 白白错失了一次好机会。 司马玥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情绪都酝酿好了，都已经走马灯了，但苏黯最后还是将她救了上来。 他果然不舍得让自己死。 司马玥宫里暖暖的。 苏黯在一旁皱着眉。 都这样了，还没吓到司马玥，有些出乎苏黯的预料。 司马玥真一点都不怕死。 司马玥在泡脚的时候，被苏黯拎起来扔下悬崖，这会儿上来后，光着脚踩在地面上。 硌脚不说，还将她洗的干干净净的玉足弄脏了。 司马玥回到方才泡脚的地方，重新坐了下来，将玉足伸进潭水中。 而后她回过头对苏黯说道。 “现在能让我亲一下了吗？” 苏黯没搭理她。 “亲脸就行了，就一下。” 司马玥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晃了晃。 苏黯还是没搭理她。 司马玥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开口道。 “不亲的话，那你坐过来让我靠靠也行。” 来了来了。 暂退一步，以退为进。 这次苏黯答应了，以后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就成了顺理成章了。 本来这是苏黯的底线，但苏黯答应了，这条底线会变的习以为常。 苏黯深谙此道，这都是他对周清羽用过的伎俩。 上次周清羽帮忙擦了剑。 这次也帮忙擦了剑。 那下一次，就算苏黯提出请求被拒绝，周清羽不用白团团帮忙润一润。 保底还能让她擦剑。 见苏黯还是不搭理她，司马玥道。 “那你总得有点表示吧，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苏黯忍无可忍，走到司马玥身边，将她抱起。 紧接着，司马玥身体被高高抛起，她被苏黯扔进了冰冷刺骨的潭水中。 猝不及防之下，司马玥嘴里呛了口水，但她会游泳，想从水潭中冒出头来。 下一刻，一只手摁着司马玥的脑袋，将她摁回潭水中。 司马玥:“……” 司马玥在水潭里扑腾，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脑袋上那只手力道太大，将她死死摁住。 几秒后，苏黯揪着司马玥后颈的衣服，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还威不威胁我？” 苏黯看着她的眼睛。 司马玥抹了抹俏脸上的水珠。 “我手里握着你的把……” 司马玥话还没说完，又被苏黯摁回了水中。 十几秒后，苏黯揪着司马玥后颈的衣服，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苏黯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司马玥，等待着她的回复。 司马玥咳嗽了几声，等将嘴里的水咳出来以后。 “我手里……” 司马玥再度被苏黯摁回水中。 这次司马玥干脆都不挣扎了，在水里憋气。 几十秒后，苏黯揪着司马玥后颈的衣服，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司马玥看着苏黯，檀口微张，正欲开口。 苏黯顿时知道司马玥要说什么，再一次把她摁回了水中。 这一次，足足过了三分钟，苏黯才把司马玥从水里拎起来。 三分钟的时间，司马玥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潭水。 上岸后，司马玥浑身湿透，身上滴着水珠，她趴在山石上，一个劲的咳嗽。 咳嗽了好一阵子，吐出了几大口水，司马玥才感觉自己肺部和气道稍微顺畅了一些，但还是十分的难受。 司马玥整个人被折腾的宛如没了半条命一般。 “老实了没？” 苏黯盘膝坐在司马玥身旁，看着她问道。 司马玥这会连动都不想动，整个人十分虚弱，她趴在山石上，闭着眼，声音细弱，有气无力道。 “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苏黯抚额。 司马玥在水中扑腾了几分钟，整个人从头发到衣服都湿漉漉的。 她趴在苏黯身边，透过湿透了的月白色长裙，苏黯能看到长裙下，肚兜和亵裤的轮廓，笔直修长的玉腿、纤细的腰肢以及圆润挺翘的臀儿一览无余。 司马玥咳嗽了几声，眼睛闭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声断断续续道。 “你的……肩……肩膀借我靠一下，我就老实了……” 苏黯脸色隐隐有些发黑，他忍无可忍，在司马玥臀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嗯～” 司马玥吃痛，发出一道诱人的呻吟。 她勉强的睁开眼，看着苏黯，尽管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眼睛里却带着亢奋和笑意。 溺水后，身上传来强烈的窒息和不适感，却根本无法抵消司马玥心中的快感。 苏黯越是这么折磨她，她心中不但没有害怕恐惧，反而越是兴奋。 司马玥不怕死，也不怕被苏黯这般折磨。 她害怕的，是被苏黯无视，怕他从自己的世界的消失，怕他们从此以后成为陌生人。 司马玥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了仰面朝天的躺着。 被苏黯折腾了这么久，半条命都快没了，司马玥需要歇会儿，缓一缓。 司马玥闭上双眼，没了动静，她不再说话，只有胸脯轻微的起伏着。 苏黯看着司马玥有气无力的模样，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真就浑身上下哪里都是软绵绵的，就只有嘴是硬的，都这样了还不肯松口。 苏黯知道司马玥肺部还呛着水，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他站起身，准备将她扶起来处理一下。 司马玥顿时察觉了他的动作，以为他要走。 她不顾身上的不适，连忙支起身子，伸手扯住苏黯的裤腿。 “先别走，就……靠靠……” 苏黯:“……” 苏黯按压着司马玥的胸脯，又将她扶起，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将肺内的水咳了出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司马玥又躺地上缓了缓，才恢复了气力。 她坐起身子，看着身旁的苏黯，虽然整个人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眼睛里却带着仿佛胜利者般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行了别闹了，你把湿衣服换一下，我和你说件正事。”苏黯认真道。 见苏黯一脸严肃，司马玥将嘴里那句“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咽了回去，起身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新的衣物。 虽然又是被扔下悬崖，又是被摁进水里，但看的出来，司马玥很高兴。 她一边脱着湿漉漉的衣裙，一边哼着小曲。 没多久，司马玥将衣服脱光，身上不着寸缕。 潭水中，倒映着司马玥的影子，雪白的娇躯窈窕动人，身材曲线玲珑曼妙，双腿笔直而修长，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苏黯，你看看我有没有变瘦？” 司马玥侧过头对苏黯喊道。 苏黯站在悬崖边，看着群山的秋色，懒得搭理她。 司马玥对着潭水，欣赏了好一会儿那具雪白窈窕的胴体，见苏黯始终如君子般目不斜视，也就将肚兜亵裤和衣裙一件件穿好。 又用阴煞之气将青丝上的水分吸干。 感受到阴煞之气的波动，苏黯转过身。 “你已经二境了？” “嗯，很快吧，虽然还是二境初期，但是距离中期已经不远了。” 司马玥笑吟吟的道。 她拿出一把木制的梳子，将已经干了的青丝梳理的柔顺。 极阴之体加上阴煞珠加上锦山王改良版的《阴神法》，修炼速度真的是快到不讲道理。 不过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弊端，根基虚浮，和苏黯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 同境界实力完全不能比。 “苏黯，这梳子是你以前送我的，我挺喜欢的，这段时间一直用着，你有印象吗？” 苏黯看了眼司马玥手中的紫檀木梳子，做工精细，梳子上还镶嵌着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记得。” 苏黯以前送司马玥的东西多了去了，他不可能都记得。 “苏黯，帮我束个头发呗。” 司马玥请求道。 苏黯没有回应她，以沉默的态度表示拒绝。 虽然不久前才帮周清羽束发。 但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前妻，显然司马玥不可能享受到周清羽这般待遇。 司马玥被拒绝，也没有放弃，来到苏黯身边。 她将一枚乳白色的玉簪递给苏黯，簪头上雕刻着一朵兰花，颇显清幽淡雅。 “帮我束一下嘛，你应该会吧，虽然你没帮我束过，但我不信你没帮周清羽王诗诗束过头发。” 司马玥尝试用苏黯送她的旧物，唤醒苏黯曾经对她的感情。 看着这枚熟悉的玉簪，苏黯认了出来。 这是周清羽和司马玥一同看上的那枚簪子，为此还闹出了一系列乌龙。 周清羽现在用的那枚簪子是她后来找匠人仿制的，而司马玥用的这个，就是当时的那一枚。 “自己束。” 苏黯依旧没有答应司马玥的请求。 他拒绝的态度很坚决，司马玥倒也不意外，仅仅凭借这些簪子梳子，想要唤醒苏黯曾经对自己的情感，还是太难了。 她将簪子叼在嘴里，微微低下头，双手绕至脑后，将一头齐腰的柔顺青丝收拢。 ps:车轱辘被拆完了 第181章 决断 秋声萧瑟，远岫笼罩在薄雾间，天边碧云淡荡。 时不时可以听到断雁之声。 上午时分，梅隐山北方的不知名山峰上。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和月白色长裙的少女并肩站在悬崖畔的苍松下。 “苏黯，你找我来，就是单纯为了这样吓唬我一下？” 司马玥一边束着头发一边问，她嘴里叼着簪子，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吓唬？ 苏黯闭着眼眸，神色平静，心中有些许无奈。 他都差点把司马玥扔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了，把她按在水里扑腾了那么久，到头来，似乎根本没有达成目的，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不对，也似乎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司马玥现在不但不害怕，没有被吓到，反而眉梢间都隐隐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愈发笃定苏黯不舍得杀她。 “跟你谈谈你修行的邪道功法和锦山王的事情。” 苏黯道。 “怎么，你还要把我的情况举报给镇邪司不成？” 司马玥束发的动作一顿，侧过头看着他。 “你修行的邪道功法《阴神法》，明显与寻常的《阴神法》有所不同，修炼速度更快，进境一日千里。” “几天之内，从毫无修为，到二境，虽然这其中有极阴之体的辅助功效，但《阴神法》肯定是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苏黯顿了顿，略作思索，而后问道。 “你是不是还用了阴煞珠？” “苏黯，你连这个都知道，你懂的真多。” 司马玥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小星星，一脸崇拜道。 苏黯无视了她这般惺惺作态。 阴煞珠还是苏黯前世从憨憨那里了解到的，是将阴煞之气浓缩在一块，再经过特殊手法炼制而成的珠子，能提高邪修的修炼速度。 “除了修炼速度快以外，这几天，你和司马玉一直待在汝南王府内，寸步不离。”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满足《阴神法》的修炼条件，击败强敌，汲取对手的力量，以战养战。” 苏黯道。 这几天以来，在侯府高手的监视下，司马玥和司马玉少有动作，没有踏出过王府一步。 而《阴神法》的修炼者，基本上都是好战的疯子，不可能像司马玥这般安分待在王府，王府内没有对手，给她提供修炼环境。 “听司马玉说，我修炼的《阴神法》是锦山王改良过的，所以不用通过杀人来提高修为。” 司马玥道。 锦山王存活于世几千载，前世苏黯又素闻其优雅聪颖、蕙质兰心之名，她能改良《阴神法》倒也并不奇怪。 不过说是改良，但这个“良”字在苏黯看来未必妥当，换成改造更加合适。 《阴神法》的精髓便是以战养战，每战胜一个强敌，自身实力都会上涨。 在吸收对手力量的同时，也不可避免会沾染上对手的残念。 长此以往，诸多残念缠身，修士便容易身犯癫、嗔、暴、戾、疑，陷入魔阴之中。 而司马玥修炼的这一套《阴神法》，省去了以战养战的步骤，只将《阴神法》的修炼法门保留了下来，同时将这部分法门改进，使吸收阴煞之气的速度增快。 这让司马玥没有了陷入魔阴的顾虑，也失去了通过战胜敌人吸收对方力量的途径。 “你修行的邪道功法，替你省去了以战养战的捷径，也让你避免了魔阴。” 苏黯道。 和其它邪道功法比起来，《阴神法》的负面效果，全部集中在魔阴身上。 未陷入魔阴之时，《阴神法》的修炼者和正常修士区别不大，只是对战斗比较热衷。 而陷入魔阴之后，《阴神法》的修炼者症状轻一点的，会思绪混乱，症状严重一点，甚至会六亲不认，肆意屠戮，犯下杀孽。 “你修行的邪道功法，并不会产生负面影响，我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对你加以管控。” 苏黯道。 “你真正要明白的是，锦山王若重现于世，会对世间有何等影响。” “魂寂八王，五位下王，三位上王，都是上三境修为，但它们全部被封印在魂寂山脉中，所以无法为祸世间，除了锦山王以外。” “锦山王若借你的身体复苏，重临于世。” “那也就意味着，大陆上多了一尊可以自由行走的八境阴物。” 大陆上不止裴玄曦一个九境的存在，但大晋作为最强势力，就这么一个。 其它任何一个势力，如北蒙、南齐这些，没有九境修士；如妖族、魂寂山脉这些，就只有一个九境修士。 而且九境修士大多和裴玄曦一般，平时都镇守京城这种重要地方，轻易不会出手，有的甚至长年在闭关。 所以八境修士，已经是活跃在大陆上的最强存在了，如暗影大司命、北蒙大萨满、苏衍、镇守凉州的武卫营大将军、南齐上柱国这些高手。 锦山王作为一位老牌的八境阴物，实力不俗，执掌七罪之权，能祸乱人心，若上她有意隐藏，在暗中蛰伏。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发难，掀起滔天之乱。 “司马玥，你若真与锦山王结合，届时你最好的结果，便是永远被关在摘星楼的地牢中，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和她一起被解决掉。” 苏黯平静道。 “你也不要妄想，能从锦山王那里得到她的修为，你们结合以后，只会剩下一个带着些许司马玥记忆的锦山王。” “而且这里是大晋京城，你们不可能从国师手中逃出去。” 苏黯上面那句话是真的，但下半句话，事实却并非如此。 按照苏黯对裴玄曦的了解，她说不会插手司马玥和锦山王的事，也就是说，除非后面苏黯遭受了生命威胁，她才会出手。 否则哪怕锦山王逃遁出京城，她也只会在一旁袖手旁观。 因为裴玄曦观测到的在她看来十分不错的结果，从始至终并不需要她出手。 如果她插手这件事，扰乱了因果线，那这个结果就达不到了。 但司马玥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俏脸上一片默然，一言不发的眺望着远方的群山。 她和锦山王的事情，连国师大人都知道了吗？ 她的心中所想，也全部被苏黯看穿了。 司马玥确实存了和锦山王结合后，既得到她一身八境的修为，又保住自身思维的想法。 不过既要又要，这个结果显然很难实现，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锦山王所同化。 但至少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一步登天，成为了八境修士的可能。 如果成功了，司马玥就能做到很多事情。 她能重新得到苏黯，并且让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子。 但现在，苏黯告诉她，裴玄曦已经注意到了她和司马玉。 这个消息，无疑是断了她心中的这些念想。 九境修士的强大，深入人心。 锦山王全盛时期，在裴玄曦面前，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更别说她现在还处于重伤沉睡的状态。 就算司马玥能得到锦山王的全部修为，在裴玄曦面前，也不算什么。 “司马玥，我希望你能明白，若你真与锦山王融合。” “到时候，来处理这件事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其他人。” “其他人，不会像我一样，处处对你手下留情。” 苏黯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着司马玥。 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听着他言辞恳切的提醒。 或许是心中的希望破灭的原因，司马玥俏脸上非但没有了喜色，与之相反，满是落寞与黯然。 见此，苏黯微微一愣。 司马玥哪怕刚刚被他扔下悬崖，被他摁进水里百般折腾，她都没有因此感到恐惧、失落、怨怼等情绪，而是眉梢间带着喜意。 但为何听到他这些提醒她的话后，司马玥会变得这般落寞。 司马玥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气。 “苏黯，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 “哪怕是我之前一直威胁你，你都愿意帮我，愿意提醒我这些，我很感动。” 司马玥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她有些失落道。 “我原以为，有锦山王，有司马玉，有极阴之体在，我就能慢慢变强，提高修为，直到获得掌控自己人生的力量。 “但是，这一切还是化作了泡影。” “我若是与锦山王结合，结局难逃一死。” ”而不和她结合，哪怕我拥有极阴之体，修炼邪功的速度极快，但是，没有了司马玉给我提供阴煞珠和邪道功法的支持，就算你不干涉我修炼邪功，我也无法继续修炼下去。” 苏黯沉默了片刻。 司马玥说的没错。 但凡是修行，都讲究法门和传承。 无论是术道、武道，亦或是邪道功法。 而现在司马玥修行邪道功法的法门和传承，都完全依靠司马玉来提供。 司马玉后续肯定会被处理掉，不可能一直在司马玥身边，作为她修行邪道功法的引路人。 失去了司马玉，司马玥若是想继续修行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触其他邪修，例如暗影。 但是这样做，司马玥就要舍弃现在的《阴神法》，去修行寻常的《阴神法》。 先不说苏黯不会放任司马玥加入暗影这个组织。 单是她修行寻常的《阴神法》，有陷入魔阴的危险，苏黯就不可能不阻止。 “可是，若是不修炼邪道功法，以我的术道天资，此生都未必有踏足中三境的希望，我又谈何改变自己的人生。” 司马玥怔怔的道。 这一刻，似乎是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微微泛红。 “兜兜转转，到最后，我还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啊。” “等你们解决完完锦山王和司马玉后，我又会回归以前的生活，变成那个无人在意的普通庶女。” 这一刻。 苏黯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司马玥的神色会这般落寞。 司马玥不怕被他折磨，也不怕被他从悬崖上扔下去。 她怕的是，被他无视，怕的是和他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在她眼中，死在自己手里，反倒还算是个比这更好的结局。 所以刚刚面对死亡，她没有恐惧。 一念及此，苏黯闭上眼眸，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司马玥眼中雾气氤氲，她吸了吸鼻子。 “太子在你这里碰壁了几次以后，他就知道凭借我不可能拉拢你了，或许，到时候，他会让汝南王妃，将我嫁给某个权贵吧。” “就像我娘之前，想让我嫁给姚毅一样。” “以此，来拉拢那些权贵，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些庶女的命运，逃不开命运。” “只是因为之前，始终有你在，王妃和太子，才没让我去应对其他人，只是让我来拉拢你。” “等你不在了，就连司马玉也不在我身边了，或许我……” 泪水从司马玥眼睛里夺眶而出，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哭腔。 这句话，司马玥没有说下去。 她看着苏黯，盯着他俊秀的脸庞，轻声道。 “但是，苏黯……我不会忘记你的，不会忘记你之前对我的好，不会忘记你现在对我依旧残存的温柔。” 苏黯没有去看司马玥，他看着远处群山上的秋色，听着这句话，心中有些发堵。 “苏黯，你想对我说的，我都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静。” 司马玥看着苏黯，她泪眼婆娑，哭的梨花带雨，不住的拿手帕擦着眼泪。 苏黯脸色沉默，在原地驻足了好一阵子。 最终什么也没说，选择转身离去。 目送着苏黯的背影消失在山路间。 司马玥止住哭泣，俏脸上的落寞之色缓缓收敛，她将眼泪擦干，脸色回归平静。 虽然苏黯刚刚说的那些话，让司马玥心中的希望破灭。 但她早已经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性格，这种时候，她不会浪费时间在哭哭啼啼上。 刚刚的样子，自然只是做给苏黯看的。 苏黯的离去，在司马玥的预料之内。 她知道，苏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杀了她。 但是，他的对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态度也足够坚决。 比如，苏黯始终不肯接受她，若非司马玥一直主动出现在他的视野间，他根本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这是为什么？ 司马玥陷入思索。 方才她都这般楚楚可怜了。 她自忖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她将绝望、落寞、不甘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面对她这般哭诉，苏黯还是不愿接纳自己。 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导致苏黯对她的态度这般绝情。 还是说，苏黯这份绝情，完全只是因为，自己那几年里始终对他的好无动于衷，以及陆川的缘故？ 苏黯走了，但又有可能没完全走，他可能还在附近，关注着自己的情况。 现在她被国师大人惦记上了，和锦山王结合，完全是死路一条，根本不可能得到锦山王的修为。 司马玥相信苏黯说的话，倘若她和锦山王结合，会让裴玄曦出手。 所以她不能与锦山王结合。 修炼邪道功法这条路也行不通了，她不可能再依靠这个，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直到修为足够强，强到能挽回苏黯的心。 司马玥心念电转，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锦山王的暴露，以及国师大人的关注，似乎将她变强的途径都堵死了。 她不可能依靠提升自己的实力，来夺回苏黯。 所以她只能靠打动苏黯，唤醒他心中曾经对自己的感情，她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司马玥看着眼前的陡峭悬崖，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然，跳了？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句话适用于每一个人， 司马玥现在局势一片灰暗，结合锦山王的路走不通了，自己修炼成为高手大能的路，也走不通。 但司马玥也不至于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还能等待时机寻找机会，不至于现在就寻死觅活。 司马玥在思考，假如苏黯放心不下她，他在悬崖底部的那具分身并没有离去，还待在那里。 而这时，自己跳下去，刚好被苏黯所救，以一心寻死的态度，是否能换取苏黯的怜惜。 司马玥不信，苏黯的心真是铁石做的。 自己刚刚一番话，已经对苏黯有所触动，但显然还不够。 现在趁热打铁的话，或许真的能进一步触动苏黯，唤醒他对自己的怜惜之情。 这样做十分冒险，要是苏黯心如铁石，没有被刚刚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现在已经离开。 那司马玥绝对会死的很惨，摔的四分五裂。 跳吧，赌了！ 以她曾经做的那些错事，对苏黯的辜负。 如果不冒险，不兵行险招，用寻常的办法，她凭什么让已经走远的苏黯回过头看她。 司马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她眼中浮现出一抹决然，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下。 听着耳边“咻咻”的风声，感受着熟悉的下坠感。 风鼓动她的裙裾，将她方才束好的青丝吹散。 青丝在风中飞扬，司马玥闭上双眼，心中出奇的平静。 十几秒后，她的身体停止下坠。 “你还真跳啊？” 听到这句话，听着那熟悉的嗓音。 司马玥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睁开眼，入目是纤尘不染的白衣，以及俊秀如画的面容。 “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苏黯凌空跃起，接住下落的司马玥，落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将司马玥放了下来。 “你刚刚的演技确实很不错，差点将我骗了过去。” 苏黯淡淡的道。 苏黯已经摸清了一些司马玥的性格，所以他知道方才司马玥是在故作姿态，哭哭啼啼博取他的同情。 但知道归知道。 司马玥说的那些话的内容，却都是真的。 如果苏黯不帮忙，她以后的遭遇就会是她说的那样。 裴玄曦所说，在对待司马玥和锦山王的事情上，他要遵循自己的本心，才能最终得到最好的结果。 苏黯对司马玥的本心是什么？ 这很复杂。 两辈子加起来的纠葛太多，爱恨情仇都有。 最终，苏黯没有往复杂方面想。 他只是在心中问自己。 问自己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能不能接受司马玥嫁给其他男子。 尤其是被汝南王妃、或者太子等人，以拉拢为目的，嫁给如姚毅这般的权贵，这样的糟老头子，作妾。 好吧，他接受不了。 苏黯和大部分男子一般，拥有占有欲。 虽然他两世都没有和司马玥发生过什么，但司马玥是他曾经的妻子，也是苏黯第一个爱上的女子。 苏黯接受不了司马玥嫁给其他男子做妻妾。 既然这方面接受不了，那苏黯就不再去想更多更复杂的东西。 “你跳的倒是果决，就没有想过我已经走了？”苏黯问。 “想过啊，但是我赌赢了，不是吗？” 司马玥看着苏黯，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心中仿佛落下万斤巨石，无比轻松愉悦。 “锦山王一事，我已经有了决断。” 苏黯道。 “你可以继续修炼锦山王改良过的《阴神法》，但不能与她结合，否则我只能杀了你。” “这一点你要记住。” “另外，你和司马玉虚与委蛇，不要露出马脚，等我顺藤摸瓜，找到锦山王的藏身之处，将她解决掉。” “此间事了，我会安排一场意外，让你和小荷小莲，死在一场邪修袭击中。” “然后呢，你要把我安排到哪里去，准备金屋藏娇？” 司马玥微仰着脸看着苏黯，眼中带着期待。 “到时候再说吧。” 苏黯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司马玥站在苏黯身侧，眉梢里带着喜意：“好，都听你的。” 她知道苏黯的性格，不会骗她的，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代表他一定会信守承诺。 现如今，苏黯已经决定接纳司马玥以后，司马玥反而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想占苏黯的便宜。 而是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旁，没有紧紧黏着他。 返回梅隐山庄的路上。 司马玥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哼着小调。 自被休妻以来，她第一次这么高兴，对未来充满期待，心中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至于最后是被金屋藏娇，甚至短时间内不能抛头露面，连妾室的身份都没有。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司马玥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太子纠缠神威侯府。 什么，司马玥之前说，不甘心只给苏黯当妾室，只愿意当他的正妻。 是吗，她怎么忘了自己说过这些话？ …… ps：我知道写这段剧情，可能会引来一些读者的不满，但司马玥这个人物的结局，其实从这本书构思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里也并不是终点。 第182章 好久不见 未知名的山峦，下山的山路上，苏黯和司马玥准备返回梅隐山庄，两人行至半途中。 司马玥忽然驻足，看向前方的苏黯说道。 “苏黯，能不能帮我束个头发，我刚刚整理的头发，因为跳了那一下，又弄乱了。” 走在前面的苏黯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司马玥。 她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满头青丝随着山风轻轻飘荡，雪白的裙裾翩跹翻飞，她手里拿着那枚乳白色的玉簪，纯净无瑕的眼眸中带着期待。 苏黯神色有些无语，他觉得司马玥事有点多，正准备拒绝。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 司马玥笑了笑。 苏黯“……” 司马玥这段时间，没少拿他的秘密威胁他，现在突然变的这般听话，还真让苏黯有些不适应。 苏黯径自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接过玉簪，来到司马玥身后，替她束发。 司马玥嘴角掀起一丝狡黠的弧度。 以前因为苏黯对她的无视，为了让苏黯多看自己一眼，司马玥自然是怎么管用怎么来，威胁也好，寻死觅活也罢。 都不过是吸引苏黯注意的手段罢了。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为了维护和巩固住苏黯心中好不容易对她回转那些感情，她会尽可能的乖巧懂事，不可能像之前那般胡搅蛮缠。 以前是光着脚，怎么糟蹋都可以。 现在穿上鞋，自然就要好好爱护了。 苏黯站在司马玥身后，迎着山间的清风，她那柔顺靓丽的乌发在苏黯指尖流过。 苏黯将随风飘散的青丝尽数收拢，另一只手拿着那枚乳白色雕刻着兰花的玉簪子，将乌发束起。 “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你可以继续修行你现在的那门《阴神法》，但不能和锦山王融合……” 苏黯淡淡道。 “嗯，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司马玥现在不方便点头，嘴里满口答应道。 下一刻，苏黯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 司马玥感觉到了苏黯的不对劲。 苏黯眉关紧锁，脸色十分凝重。 他加快手里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将司马玥一头青丝束好。 “你先回去。” 苏黯站在山路旁，微微转过身，看着北边的方向。 司马玥有心想要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但见苏黯一脸凝重之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似的，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也帮不到苏黯，只能尽量不给他添乱。 司马玥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注意安全。” 与此同时。 不远的地方，苏黯的工具人灵身，一袭黑袍，手持长剑，身形屹立于树冠之上，正眺望着北方。 北边的一座山峦处，它的山脚下。 深邃的幽紫色火焰，带着燎天之势，怒然绽放，升腾起百丈焰火。 前世好几次都差点被这玩意烧死，苏黯自然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是何物。 幽冥火。 也就是说，她在那个位置。 在这里碰到憨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幽冥火不会像寻常火焰一般，遇风则燃，在山野间蔓延。 憨憨施展的幽冥火，起燃熄灭只在她的掌控之间。 规模如此庞大的幽冥火，只有两个可能。 她在和上三境修士交手，或者是，她身陷魔阴之中，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个可能性不大，京城的上三境修士不算少，麒麟阁大学士、镇邪司都指挥使赵俨、武卫营卫将军，还有皇宫内的高手。 但是上三境修士，出手动静也不会小。 但苏黯目之所及只有幽冥火。 所以只有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她现在身陷于魔阴之中，才会在这里毫无顾忌的施展幽冥火，丝毫不顾忌可能引来京城高手的注意。 那个位置在梅隐山和苏黯司马玥方才待过的山峰的北侧，离梅隐山不算近也不算很远，已经脱离一般的上三境术修神识监测范围。 但这样的距离，虽然在梅隐山庄的修士感知不到幽冥火的波动，但若是有人站在梅隐山的北侧，足以注意到这股毫不掩饰的幽冥火。 好在梅隐山庄坐北朝南，位于梅隐山南侧，面向大晋京城，背对着那个方向。 憨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被发现，但时间长了，别说那些来参加王诗诗生辰宴的高手迟早会注意到，就连京城的高手都可能会招引来。 这幽冥火还有愈燃愈烈的趋势。 苏黯必须过去一趟。 但是阴神草存在于苏黯阳灵身上，所以苏黯只能阳灵身和司马玥分开，去往憨憨那边，工具人阴灵身暂时顶替一下本身的位置。 苏黯的阴灵身脱下黑袍，返回梅隐山庄。 阳灵身则换上夜行衣，去往幽冥火的方向。 …………… 与此同时。 京城外北方，山谷，暗影的秘密驻地内。 李砚将山谷内，所有的暗影成员，包括无常的下属，姚毅和其下属都召集了起来。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片人，李砚神色凝重，内心的焦急却怎么都压不住。 “你们有人看到无常大人了吗？” 面对李砚的询问，一众邪修们面面相觑，都是茫然的摇头。 “李大人，无常大人外出了？” 姚毅走上前，拱了拱手问道。 李砚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无常大人这段时间一直遭受魔阴的困扰，几天前你也看到了，无常大人魔阴发作，但是她一直在压制，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无常大人一直待在密室里闭关，很少外出，就算离开密室，也会待在石厅中，但刚刚我去密室内查看，无常大人不见踪迹。”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无常大人失踪了？” 姚毅苍老的脸庞上满是难以置信。 李砚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姐一直凭借修为和意志压制魔阴，但压的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这几天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李砚觉得小姐多半是知道自己压制不住了，所以才会离开山谷，如果她在山谷中爆发，肆意屠戮下，这里的任何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姚毅傻眼了，他还指望无常大人带着他和一众下属，在魔剑古墓中，戴罪立功。 无常大人要是在这里爆发魔阴，然后失去理智，直接杀向大晋京城。 到时候他别说戴罪立功了，能只被挫骨扬灰都算大司命仁慈了。 “快，都去找无常大人！” 由李砚和姚毅两位长老牵头，山谷内所有邪修都外出，开始寻找无常的踪迹。 ………… 梅隐山北方。 一座山峦的山脚下。湖泊畔。 相传诞生于幽冥地府，只存在于魂寂山脉最深处的幽冥火。 于此处怒然绽放，紫火燎天，腾起百丈焰光。 那深邃的幽冥火最中央。 隐隐可见一道白发披散、身穿紫裙的窈窕身影。 宫灵盘坐在地，双眸紧闭，不断压制着心中涌起的暴戾和杀意。 她身具幽冥之体，能操纵至阴至邪的幽冥火。 但幽冥火天生灵火，却诞生在一个人类体内，本就有悖于天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天生比人少一魄。 感情淡漠，口不能言。 不但口不能言，她甚至无法和别人传音交流。 年幼时，老师跟她说过。 她天生感情淡漠，很难被七情六欲所触动，是修行《太少忘情篇》的好苗子。 但是修炼《太上忘情篇》，代价便是太上忘情，她本就缺失的情绪会更加淡漠。 老师问她是否要修炼《太少忘情篇》。 宫灵不愿意，她虽天生情感淡漠，当她看到身边的人，看到他们的欢笑悲伤，喜怒哀乐。 虽然宫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心中还是会有淡淡的羡慕。 她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知道她不愿意，于是老师又拿出另一本功法，《阴神法》。 幽冥之体，虽然没有极阴之体这般变态的阴煞之气亲和力，但亲和力也不低，很适合修行邪道功法。 而且身陷魔阴之时，《阴神法》的修炼者因为过往敌人残念的影响，理智会逐渐被凶戾、杀戮、暴虐等情绪影响，直至完全丧失神志，被情绪所支配。 宫灵修炼《阴神法》，陷入魔阴时。 一方面她因情感淡漠，更不容易陷入神志完全丧失、情绪支配理智的状态。。 另一方面，因为残念的影响，她在这个时候，能变的和正常人一般，充分感受到情感。 于是宫灵便开始修行《阴神法》，自修炼以来，和寻常邪修比，她受到魔阴的影响果然更小很多。 但这一次，宫灵将魔阴压制的太久，现如今再也无法压制。 又因为找不到阴神草。宫灵只能选择释放魔阴。 在神志完全丧失前，宫灵唯一的理智，让她没有去往京城方向，而是沿着一个没有城镇村庄的方向一路前进，释放足以焚尽万物的幽冥火，不断宣泄内心的暴戾与杀意。 …… 苏黯站在一棵苍松下，凝视着不远处，火焰中央那道盘坐在地的窈窕身影。 眼前笼罩着一层深邃的紫色火焰。 温度不高，但若靠近，没有防护的话，幽冥火会连带人的肉身和元神一块燃烧殆尽。 宫灵显然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然后来到了这座湖泊旁。 从东北方向往宫灵现在的位置，直接被她犁出一道足足有百丈宽的“道路”。 这条“道路”上的任何东西，但凡阻隔着她的，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被幽冥火烧成了一片虚无。 也还好这一带荒无人烟，宫灵暂时没有被发现，也没有因为魔阴伤及无辜。 宫灵虽然修炼着邪道功法，但她和其它邪修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不会去杀戮无辜。 这也是前世苏黯杀死暗影大司命后，裴玄曦之所以没有对宫灵下杀手的原因。 大司命手上血债累累，做过许多天怒人怨的事，他在料想过，若是自己最终败亡，身边的人下场都会很惨，难逃一死。 他对于宫灵这个弟子，一直视若己出，为了避免她最终被清算，在宫灵成长途中，大司命从未让她插手过暗影的事务。 暗影的邪修，如《豢婴术》的修炼者，需要寻找孕妇抛尸取婴，如《暴食》，需要杀人，大肆吞噬血肉，如《采补法》修炼者，需要四处抓取炉鼎。 可以说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 而《阴神法》修炼者，并不需要大肆屠戮普通人，相对而言手上的罪孽也最少。 再加上宫灵从未帮暗影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她的所有任务都是由大司命派发，大司马也一直注意没有让她去做一些犯忌讳的任务。 最终在苏黯一通“枕头风”之下，大司命死后，裴玄曦放过了宫灵。 但是宫灵不能接受苏黯杀死大司命，也做不到杀了苏黯替老师报仇。 最终她选择自刎于苏黯面前。 苏黯动作慢了一步，没能阻止这一切，他前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一世，总归要想办法，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宫灵对魔阴的抵抗比较高，经过短暂的释放以后，她的理智又有了短暂的回归，所以现在原地盘坐，尝试压制魔阴。 这个时候，幽冥火都处于静默状态。 这是苏黯靠近宫灵的唯一机会。 苏黯丹田中，那宛如由枝条缠绕而成、周身生长着嫩芽的木之剑，绽放出一阵澄澈莹绿的光芒，一缕缕木之精气释放而出，流淌在苏黯的四肢百骸。 苏黯又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件绣着蓝色纹路的白色长袍披上，这长袍只是寻常衣服，没有任何防御作用，但衣服上的蓝色纹路，是一种能抵御高温和火焰的阵法。 苏黯披上白色长袍，施展敛息术，运转木之剑，释放木之精气，随时准备滋养修复肉身。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苏黯的木之剑，已经从初步祭炼，达到了小成的地步，除了疗愈伤势和祛毒的能力有一定增强以外，还多了一个极强的功效，那就是苏黯将木之剑存于体内，可以做到抵抗百毒的入侵。 做好这一切准备，苏黯便准备朝着火焰中那道身影走去。 幽冥火的恐怖之处从来不在高温，而是其一旦沾染便几乎无法祛除，和能透过肉体防护，对修士元神的直接伤害。 再加上宫灵心神在压制魔阴，幽冥火处于静谧燃烧状态， 所以在白色长袍和木之精气的协助下，苏黯若是能避免沾染上幽冥火本体，他就有机会穿过幽冥火，接近宫灵，将手里的阴神草给她。 前提是宫灵不能苏醒，否则只要宫灵要是想杀他，幽冥火将如今的他烧死不过随手的事。 而现在苏黯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人，宫灵在寻常状态或许不会搭理他一个二境修士，但在魔阴状态，他绝对会十分危险。 苏黯小心翼翼的绕过一朵朵幽冥火，从火焰间隙中穿过去，不断朝幽冥火中央靠近。 最终，苏黯成功看到了那道前世让他难以忘怀的身影。 她一身紫裙，一头白色长发披散开来，垂落至腰间，五官精致如画，面容艳若桃李，但俏脸上却不带丝毫感情，闭着双眸，宛如一具冰冷的木偶般。 苏黯此行的目标是，不被宫灵察觉，将阴神草送到她面前，再退出幽冥火区域，而后离去。 但这个目标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了，苏黯虽然拥有敛息术，能掩盖自身气息，不被修士的神识所察觉。 但对于耳聪目明的七境修士来说，苏黯哪怕动作再慢，脚步声再小，也几乎不可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就当苏黯走到宫灵数丈远位置的时候。 她睁开了双眼。 露出一对猩红色的眼眸。 四目相对。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从苏黯肉身和元神上传来。 随之而来是一股极致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那是四周静谧状态的幽冥火，恢复了暴动，开始朝他这个入侵者涌来。 前世没少被幽冥火烧过，现如今再度感受到这股熟悉疼痛感，苏黯倒不至于因此失态，疼的大喊出声。 苏黯叹了口气。 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牺牲阳灵身的准备，他手里还有一株阳虚花，足以炼制出一具新的阳灵身。 只是这样做，就相当于把他手里仅剩下的阴神草和阳虚花耗光了。 宫灵脑海中，理智和暴戾在不断争锋。 老师曾经告诫过她，不要随意杀戮无辜。 对于情感淡漠的宫灵来说，世间绝大部分人，其实和蝼蚁差不多。 对他们宫灵从来都不在乎，也不关注，但是她一向听老师的话，所以平日里，她也会注意尽量不踩死这些蝼蚁。 现如今，一只蝼蚁闯入了她的世界。 脑海中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听老师的话，别杀他。 但心底不断涌现的暴虐，却让她心中有种将眼前之人燃尽的冲动。 苏黯没有第一时间被幽冥火焚尽，就是因为现在宫灵脑海中理智占领高地。 宫灵对幽冥火的掌控细致入微，她在控制自己心中的暴戾和杀意，尽量避免自己动作不要过大，以至于踩死眼前的蝼蚁。 “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宫灵听到了那只蝼蚁开口了。 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苏黯神色喟叹，面容有些复杂。 自前世宫灵死后，他心中就又多了一桩遗憾。 人死后不能复生，这个道理，还是苏黯在九境之后才悟透的。 除非抵达超脱之境，才会有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宫灵会和苏婉一样，苏黯永远都没有见到她的机会。 宫灵神色冰冷，那精致如画的面容不带丝毫感情，心中却升起一股不解。 作为暗影少司命，大司命的弟子，宫灵很少在外界抛头露面，但每一次现身，那些“蝼蚁”看到自己，都会十分惶恐，避之不及。 哪怕是暗影的成员，甚至她的那些下属，对她都十分畏惧。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老师是暗影大司命，是暗影的至高掌权者，她在暗影内地位超然的缘故。 也是因为宫灵长久以来表现出来的性格，若化不开的坚冰一般，生人勿近。 再加上体内那轻易能将敌人焚成一片虚无的幽冥火。 让暗影的成员对这位最神秘、最冷漠的少司命十分恐惧，只敢敬畏，根本不敢亲近。 眼前这个陌生的白衣男子却不同，他仿佛和自己很熟悉一般，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没有带着丝毫害怕。 在这一刻，因为魔阴的缘故，宫灵对情绪的感知，已经和正常人并无二致。 所以宫灵能感受到，苏黯看向她的眼神，和老师很像。 这是……关切？ 因为魔阴的缘故，宫灵心底的暴虐的情绪逐渐升起，她抬起一条手臂。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条燃烧着深邃的幽冥紫火的锁链，陡然朝苏黯激射而去，缠绕在苏黯腰间，将他卷起，带到宫灵身前。 宫灵依旧处于盘膝而坐的姿态，她一袭紫裙，赤裸着玉足，微微抬起那张精致而冷艳的脸庞，看着苏黯，垂至腰际的白发间，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中，充满着残肆与暴虐。 这一刻，暴虐的情绪不断汹涌，她心中的杀意，几乎要将理智压垮。 苏黯感受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灼痛感。 他知道宫灵一直没有真的对他出手，反而在死死克制。 现如今，幽冥火对他造成的伤害，还在小成的木之剑所产生的木之精气的疗愈功效，可以代偿的承受范围内。 否则的话，宫灵只要想，以她上三境的修为，顷刻间就能将苏黯焚烧殆尽。 但随着宫灵心底杀意逐渐升起，幽冥火也有更加暴虐的趋势，她随时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苏黯倒也不害怕，看着宫灵这副模样，苏黯想起了古墓之底，宫灵追杀他的那三个月时间。 追杀苏黯的途中，宫灵曾有身陷魔阴，且遇到其他探索古墓修士的情况。 按道理宫灵应该会放弃追逐跑的飞快的苏黯，转而去追杀其他修为更低更好对付的修士，在杀戮中释放魔阴。 但大抵是觉得苏黯这个贼子太过无耻，摸尸就摸尸，竟然无耻到那两个地方也不放过，还重点照顾…… 所以一直对他穷追不舍。 第183章 阳虚了 短短数息之间，这些往事在苏黯脑海中闪过。 苏黯轻笑了笑，心中坦然，他已经做好了宫灵失控的准备。 “以前你没有做成的事，现在算是能做成了。” 但宫灵凭借意志，硬是将心中的暴虐和杀意压下，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宫灵面无表情，移开看着苏黯的视线，虽然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他说的话宫灵也听不懂。 但不知道为何，眼前之人却让宫灵厌烦不起来。 大抵是其他人都对她避如蛇蝎，而苏黯却丝毫不畏惧她，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 宫灵一眼便能看出苏黯只是个二境修士，对她造成不了影响。 于是宫灵索性不再管他，全力压制魔阴。 苏黯被宫灵用无常锁缠住，身子悬空，以两人的修为差距，他不可能挣脱开。 但无常锁只缠绕在他的腰间，所以苏黯的手臂还是能自由活动的。 看着近在眼前的白发女子，她脸蛋上带着苏黯所熟悉的冰冷之色，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苏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庞。 宫灵猩红的眼眸中，清明与杀意交替，脑海中兀自还在天人交战。 心神完全没有注意苏黯这边。 直到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异样触感，宫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苏黯依旧保持伸手的姿势。 他不但摸着宫灵的脸，还不知死活的用手掌，捏了捏宫灵脸蛋上那白皙如玉的肌肤。 一股极度的难以置信之感从宫灵心底涌现。 她愣愣看着苏黯，似是完全没料到眼前之人如此胆大包天。 苏黯还在自言自语。 “我一直说你是个憨憨，你还不相信，你师父罪孽深重，他失败后，自知最难逃一死，只是因为我娘的缘故，他希望能最后能死在我手中。” “你偏偏那么死脑筋，非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解释你都不听。” “上辈子你死后，我时常会想，如果当时动作再快点，是不是就能从你手中，夺下那柄剑。” 说起来，宫灵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和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在刀光剑影，兵戈相向的氛围中。 只不过不同的是，第一次宫灵是真想把他挫骨扬灰，最后一次她有机会杀死苏黯替大司命报仇，但最终没能下的去手。 说着说着，苏黯的脸庞上，泛起一股追忆之色，以及一股淡淡的忧伤。 宫灵平常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师父以外，她也不喜欢别人距离自己太近。 而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对她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脸上还带着如此真切而复杂的情绪。 宫灵不明白。 他们明明不认识。 他为什么关切，为什么忧伤。 又为什么敢这般冒犯她。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而且关系很亲密一样。 宫灵猩红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苏黯，原本她准备杀了眼前这个敢于冒犯她的人。 但苏黯眼中，那明显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忧伤，这股宫灵几乎从未体会过的情感，让她生人勿进的冰冷俏脸上，出现了些许犹豫和迟疑。 一条出现在苏黯身后，准备洞穿他心脏的锁链，也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刻，宫灵面容一如即往的冰冷，仿佛不带丝毫感情。 但她的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股情绪和她的理智一同，将魔阴带来的暴虐与杀意缓缓压下。 苏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株灵草。 灵草从根茎到叶子通体呈现一片深邃的紫色，周围不断蒸腾着一股幽紫色的雾气。 他将灵草扔在了宫灵的脚下。 宫灵微微低下头，顿时就认出来了这是何物。 她一直在寻找的，能够压制魔阴的阴神草。 所以，眼前这个人，是来给魔阴中的她，送阴神草的？ 宫灵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 苏黯开口道。 “阴神草我给你送来了，憨憨，你要是能听清我说话，就把我放下来。” 下一刻，锁链果真松开，苏黯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苏黯胸口一疼，嘴角溢出鲜血。 宫灵表面上冷漠无情，实际上因为天生情感淡漠的原因，冷漠是真的。 但无情却未必，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体会世间情感。 所以宫灵内地里就像一个缺爱的小女孩似的。 谁能走进她的心扉，对她好，她也会付之一片真心。 因此前世她在被苏黯救下后，才会一门心思和苏黯好上，一直对苏黯死心塌地。 只是旁人接近宫灵都难，更别说走进她的心里。 前世苏黯也是机缘巧合。 苏黯被宫灵追杀的那三个月时间内，没少对她说好话讨饶，甚至编造出一套谎话，说自己之所以冒犯她，只是因为对她太过喜欢太过痴迷了。 但宫灵当时自然不可能相信苏黯的鬼话，所以只是闷头追杀他。 直到后面苏黯不仅躲开了追杀，还反将宫灵擒下后，他们遭遇了上三境镇墓兽的袭击。 苏黯因为被宫灵追杀了三个月，对她恨得牙痒痒，等宫灵落在他手中，苏黯自然是准备好好棍棒伺候一番，以解心中之怒。 但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便遭遇了镇墓兽。 所以苏黯才选择救宫灵，只是镇墓兽实力太强，最后苏黯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但在苏黯这一切的行为，在没有丝毫感情经历的憨憨眼中，就成了他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救她，她哪里知道苏黯其实是单纯看上了她的身子和美貌。 就连之前被追杀时，苏黯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讨饶之词，在苏黯舍命相救的事实面前，宫灵也信以为真。 在那之后，宫灵第一次违抗了大司命的命令，没有再和暗影的成员待在一起行动。 反而一直留在苏黯身边，没几天就心甘情愿把身子交给了苏黯。 最后，就连大司命让她寻找的魔剑，她找到后，也直接给了苏黯。 如果不是因为大司命死在他手上，以憨憨对他的感情，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苏黯拔剑相向。 苏黯对宫灵十分了解，知道憨憨表面上冷漠，实则内心在感情上的懵懂，和对其的渴望。 所以苏黯想要在这一次见面，从憨憨手中逃过一劫，只能凭借这个契机。 再加上宫灵确实是苏黯前世的遗憾，再次见到她，苏黯心中难免喟叹，有感而发。 最终在苏黯的一番真情流露之下，憨憨真忍住了，没杀他。 但是动作不能轻柔一点吗，把他好好放下去，而不是直接把他摔下去。 苏黯揉了揉摔的发疼的胸膛，嘴角还溢出的些许鲜血。 邪修用阴神草压制魔阴，自然不可能靠吃下去。 而是需要运功炼化，再吸收之后，才能发挥功效。 宫灵能不杀她，说明她现在还有点理智，能做到自己炼化阴神草。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苏黯操心，宫灵会自己炼化阴神草后，解除魔阴。 苏黯现在只需要赶紧跑就行了。 苏黯从地上站起身，准备溜走。 下一刻，两条锁链，一左一右缠住他的大腿。 苏黯神色一僵，心中更是有些不解。 憨憨不是准备让他走了吗，怎么又用无常锁拦住他。 难道她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魔阴，再次将她的理智击溃？ 面对现在的憨憨，苏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宫灵一副不让他走的态度，苏黯也只能回过头。 宫灵神志未失，自然知道阴神草是可以解决她现在的魔阴状态，所以在苏黯丢出阴神草的那一刻，就被其所吸引。 但很快，她便对阴神草不管不顾，注意力集中在另一处。 苏黯回过头。 宫灵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一袭紫裙，白发赤足，浮凸玲珑的身段凌空而立。 她用两条幽冥锁锁住苏黯的双腿，那双猩红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苏黯的嘴唇。 不，准确来说。 是盯着苏黯嘴角溢出的鲜血。 宫灵现在的状态，理智尚存，魔阴也并未退却。 但她眼中的暴戾，却已经被一股渴望的情绪所取代。 下一刻。 “哗啦啦~” 清脆的锁链声响起。 又一条锁链捆住了苏黯的腰，宫灵操纵着幽冥锁，一把将苏黯拉到身前。 两个人的距离，较之上一次，离的更近了。 苏黯和宫灵近在咫尺，几乎是脸贴着贴。 苏黯能清楚的嗅到憨憨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她那温热的鼻息也扑打在苏黯脸上。 宫灵目光紧紧盯着苏黯嘴角的血液，鼻翼轻轻耸动，似是嗅到了什么香味，她眼中渴望之意更甚，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柔润的红唇。 阴神草需要通过炼化之后，才能发挥缓解魔阴的功效，而阴神草没有被炼化时，处于一种无嗅无味的状态。 故而宫灵需要在神志没有完全被魔阴侵蚀的状态下，才能认出阴神草，知道自己需要它，并将其炼化发挥功效。 而宫灵神志若完全丧失，苏黯哪怕将阴神草放到她面前，也大概率会被她随手扬了。 经过炼化过的阴神草，能让身陷魔阴的邪修暴虐癫狂的神志瞬间平复下来。 就像一个口渴的人，看到了清泉甘霖，心中会产生极度的渴望一样。 魔阴状态的邪修，感受到炼化过阴神草的气息，也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而苏黯因为修炼《阴阳灵身诀》的时候，炼化过阴神草和阳虚花。 所以苏黯的阳灵身本体，和工具人阴灵身，两具身体都含有被炼化过的阴神草成分。 故而未经炼化的阴神草和苏黯的血液，对身处魔阴的邪修来说，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到一碗生米和一碗炒饭的区别。 二者都能饱腹，但区别是前者需要烹饪才能食用，后者却立马接触饥饿，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因此苏黯的血液，对现在的宫灵来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苏黯也是在之后想通这一层，现在的苏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宫灵为何会这般状态。 宫灵眼中已经没有了暴戾，只剩下渴望。 她目光死死的钉在苏黯的嘴角，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睫毛轻轻颤动，香甜温热的鼻息不断扑打在苏黯的脸上。 理智告诉她，现在该炼化阴神草，稳固元神和神志，解除魔阴。 但本能却驱使着她吞食眼前之人的血液。 渐渐的，宫灵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看的出来，她在竭力忍耐。 但那近在咫尺又充满诱惑的气息，让这股忍耐并未持续太久。 最终，宫灵的理智成功将暴虐压下，却还是被欲望所击溃。 她侧过头，径自吻住了苏黯的嘴唇。 看似是吻，其实说是咬还差不多。 宫灵在咬上苏黯的瞬间，诱人的红唇张开，轻轻一吸，便将他嘴角的鲜血舔舐干净。 吮吸完苏黯嘴角的血液后，经炼化过的阴神草成分入体，宫灵娇躯顿时微微一颤。 她那洁净白皙的脸蛋上，涌现出一抹潮红，俏脸上那股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之色也在此刻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偿所愿的舒爽。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苏黯的预料。 本来以为自己这具算是本体的灵身，可能会被憨憨随手抹杀。 但是苏黯没想到自己的血液对憨憨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现在反而是被她强吻了似的。 不过苏黯现在能做的也不多，他现阶段和憨憨实力差距太大，抵抗是肯定不能成功的，反而可能会让憨憨越来越兴奋。 既然抵抗不了，苏黯只能被迫享受。 于是他顺势搂住宫灵纤细的腰肢，将她那温香软玉般的娇躯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那股幽香，感受着胸前传来的弹性惊人的丰满与柔软。 熟悉的幽香，熟悉的柔软，让苏黯心中稍安。 此刻，苏黯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憨憨恢复理智。 但显然宫灵并不满足苏黯嘴角那点鲜血。 她也顾不上苏黯这些小动作，反而双手捧住了苏黯的脸庞，娇躯前倾，两人的身躯紧紧挤在一起。 下一刻，一条丁香小舌，探入苏黯的口腔。 宫灵此举，自然不是想和苏黯纠缠暧昧。 紧接着苏黯便感到舌尖一股刺痛感传来。 苏黯的舌尖被咬破，鲜血顿时从舌尖上涌出。 宫灵捧着苏黯的脸庞，和他吻在了一起。 不断吮吸着苏黯舌头上涌出的鲜血。 在旁人看来，苏黯和宫灵两人，就好像一对热恋中拥吻的男女一般。 只有苏黯知道其间苦楚。 本该是极其香艳缠绵的拥吻。 苏黯的舌头上先是一阵刺痛。 紧接着又痛又麻。 唯一苦中作乐的是，憨憨现在娇躯在他怀中，可以任由他捏扁揉圆也没有反应，只是苏黯现在心中也升不起这种想法。 但舌头上能提供的鲜血终究是不多的。 没过多久，宫灵抬起头。 一缕散落的白发落在她那猩红色的双眸间。 宫灵白皙的俏脸上一阵潮红，她看向苏黯的眼中，除了渴望以外，又不知何时多了一股迷离之色。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苏黯的脖子间。 那片区域的肌肤下，存在着人体的多条动脉与静脉，涌流着苏黯的新鲜血液。 对现在的宫灵来说，诱人程度不言而喻。 宫灵低下头，张开檀口，咬在了苏黯脖子上。 牙齿咬破了苏黯颈部的血管，大量的血液顿时涌入宫灵的口腔。 宫灵微微眯起眼，俏脸上顿时泛起一阵愉悦和满足之色。 为了方便自己吮吸血液，宫灵一双修长的玉臂搂住了苏黯的腰。 但宫灵的手臂也好，幽冥锁也好罢。只是为了将苏黯禁锢住，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量，似乎生怕对苏黯造成伤害般。 苏黯这个时候不敢挣扎，只能任其摆布。 好消息，没有见面就被陷入魔阴的憨憨杀死。 坏消息，这样下去血液被吸干，苏黯这具代表本体的灵身还是得死。 不得已，苏黯只能启动工具人灵身代偿。 已经返回梅隐山庄的阴灵身，身影一个踉跄，脸色霎时就白了，宛如被抽了血液一般。 一旁的司马玥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一脸担忧的说道：“苏黯你怎么了。” “没事。”苏黯摆了摆手，感到这具身体一阵虚弱。 阴灵身作为工具人灵身，在这种时候的作用，就是给阳灵身代偿负面状态。 相比之下，苏黯更愿意丢失这具身体，而非阳灵身。 因为阳灵身是苏黯的本体，经过炼化阴神草和阳虚花最终演变而来的。 而阴灵身虽然和阳灵身各方面近乎一模一样，但在苏黯心里还是会有分别。 “是不是你另一具身体那边出了问题？” 司马玥蕙质兰心，顿时心中就有所猜测。 苏黯没有和司马玥解释太多，因为憨憨不知节制的索取，阳灵身那边还好一点，阴灵身这边代偿负面状态，已经感到一阵虚弱，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恰好此时，丹青走了过来。 “丹青，将我扶回房间。” 苏黯对丹青说道，随机他又看向司马玥。 “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不要露出马脚。” “好。” 司马玥咬了咬唇，尽管内心担忧不已，但她还是听从苏黯的吩咐，没有给苏黯添乱。 她整理好情绪，准备回去应付太子等人。 启动工具人灵身代偿负面状态后，苏黯明显感觉自己好受了不少。 他思索着憨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最终想清楚了其中关要。 苏黯顿时就不担心本体的安危了。 炼化过的阴神草气息，对魔阴状态的邪修来说，诱惑力太大了，除非憨憨解除了魔阴状态，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她会一直吮吸苏黯的血液。 不过苏黯炼制阴阳灵身时，不但炼化了阴神草，还炼化了与之相生相伴的阳虚花。 阳虚花能帮助天人境修士晋升八境阳神。 但随意炼化、吞噬阳虚花，则会让修士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名为阳虚。 这种状态下，哪怕是宫灵这种七境修士，短时间内，一身修为和肉身力量都会暴跌，最终陷入昏迷。 苏黯现在要做的和刚才一样，只需等待，等宫灵进入阳虚状态，他就能脱身。 宫灵不断吮吸着苏黯颈间血管中的血液，苏黯则依靠工具人灵身代偿，保证这具身体机能正常、意识清晰。 而此时此刻，在梅隐山庄。 丹青已经将苏黯扶到了竹林小楼里，周清羽曾经的房间内。 “世子，您……” 丹青搀扶着苏黯，让他坐在床榻上，清冷的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打开储物戒指，找一些回复状态的丹药和补血的灵药给我服下，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苏黯此刻十分虚弱，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出现道道重影，更是连站立都成问题，只能靠丹青扶着。 但他的声音十分镇定，目光泰然自若。 丹青依言照做。 “待会你去外面守着，如果婉儿清羽来了，告诉他们我有些乏了，想睡会，不要让他们担心。” “是。” 虽然苏黯现在状态很不对劲，但丹青也是知道苏黯拥有阴阳灵身的事情，见他神色平静镇定，心下稍安。 丹青离开房间，守在门外。 另一边。 苏黯和宫灵互相拥抱着的身影，被层层暴动的深邃的幽冥紫火所包裹着。 但这些幽冥火却没有伤苏黯分毫。 接下来，果然如苏黯所预料的那般，宫灵因为不断吮吸他的血液的缘故。 她逐渐进入阳虚状态，宫灵的境界、肉身力量、体内的阴煞之气，都逐渐被阳虚禁锢住。 四周的幽冥火也在逐渐收敛，渐渐熄灭。 苏黯能感受到环绕在腰间的玉臂力道渐渐变小。 最终，这股力道小到，甚至不如现如今苏黯的肉身力量。 苏黯解开环绕在腰间的玉臂，挣脱开宫灵的怀抱。 下一刻，宫灵娇躯无力的软到在苏黯怀中。 苏黯观察着怀中女子的状况。 她已然进入了昏睡状态，双眸紧闭，俏脸上一片静谧，只是脸蛋上残存着一阵诱人的潮红。 在一袭紫裙的衬托下，她那宛如凝脂般滑腻的肌肤，更显的白皙如玉，脸上的潮晕颇为诱人。 怎么跟前世在床榻上被他怼完了一样。 苏黯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从憨憨手中活下来了，这是好事。 为此他还牺牲了这么多的血，以憨憨的性格，苏黯也不用担心她醒来以后像面对一只蝼蚁一样，随手将他拍死。 这一趟下来，即解决了憨憨的魔阴，也解决了怎么接近她的问题。 代价是一具身体长时间内丧失了战斗力，需要调养。 不亏。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继续待在这里显然是找死，苏黯不可能对阳虚中的宫灵不管不顾。 一番思索后，苏黯将昏迷中的宫灵背起，起身朝着远离京城的北方走去。 第184章 色胚 苏黯作为大晋神威侯世子，父亲是在南疆抗击暗影、多次斩杀邪修高手的天策上将。 而背上的人则是暗影大司命的亲传弟子，四位少司命之一的无常。 两人本该是宿敌、死对头。 那么苏黯能带着昏迷和阳虚中的宫灵去哪里? 大晋京城，自然是不可能。宫灵身为上三境修士，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就会被裴玄曦发现，最后哪怕苏黯求情，裴玄曦饶过宫灵一命，也绝对会将她关进摘星楼地牢关到死。 去寻找宫灵的同伴，也不合适。苏黯前世因为和宫灵关系匪浅的缘故，和李砚也熟识，倒是不至于说不知道去找谁。但这样一来，宫灵自然是安全了，他这具身体估计是别想回去了。 苏黯可以找个偏僻的山洞，先将宫灵安顿，等待她醒来。这样勉强可行。但是宫灵方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果被上三境修士留意到，沿着痕迹四处寻找，还是有可能发现他和宫灵的踪迹。 所以稳妥起见，苏黯选择前往这附近，神威侯府名下的一处产业里，先将宫灵安顿好。 例如梅隐山庄这种庄子，或者是其他的农庄、矿场这样的产业，神威侯府在京城外的许多区域都是有分布的。 这种方法相较前三种，更加安全，风险小不少，苏黯不用担心会有上三境修士查探，只需要隐藏自己和宫灵的身份即可。 毕竟苏黯现如今在梅隐山庄王诗诗的生辰宴上露面了，若是在其他地方也显露出身份，苏黯的双灵身的秘密就会暴露。 叠翠庄，坐落于大晋京城北郊，位于洛河河畔。 这是神威侯府名下一处茶庄，有茶农数百户，以栽种茶叶为产业。 苏黯给自己和宫灵披上黑袍，遮掩住两人的面容和身形，进入叠翠庄内，找上了负责管理茶庄的侯府管事。 这名管事在神威侯府的级别不算很高，但管理着一座数百户的茶庄，也会定期前往侯府述职，肯定是见过苏黯真容的。 苏黯背着宫灵，牢牢遮掩住自身的面容，在茶庄管事面前亮出了一枚代表神威侯府的甲等修士腰牌。 苏黯借口自己现在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但是同伴受了点伤，需要茶庄管事提供一个安静的房间，让他和同伴在房间里休养。 茶庄管理在检查了腰牌，确定了其真伪后，也是欣然的答应了苏黯的要求。 在外执行任务的侯府修士，和为侯府管理产业的管事，两者隶属于神威侯府不同的职务部门。 苏黯拿出的身份腰牌只要不是伪造的，就不用担心引起茶庄管事怀疑。 茶庄管事带着苏黯来到茶庄后山的一间静室内。 这间静室内的陈设颇为简约，只有床榻椅凳蒲团等日常用具，但是胜在十分安静。 茶庄管事还贴心的为苏黯二人准备了下人伺候。 不过苏黯以在执行任务，不能过多与外人接触为由，婉拒了茶庄管事的好意。 对此，管事倒也不以为意，神威侯府里面，为侯府执行秘密任务的修士，身份和任务都不能被人知道，他们的保密意识强烈，所以一般也不喜欢身边有外人在。 管事不是第一次接待这种人，对苏黯说了一句有需求尽管吩咐下人告诉他后，便离开了静室。 管事离开，静室内只剩下苏黯和宫灵二人。 苏黯将宫灵抱到床榻上，为她摆好一个适合睡觉的仰躺体位。 因为阳虚的缘故，宫灵没那么快醒来，现在还在昏睡中。 她一身紫裙，双眸紧闭躺在床榻上，双手叠于小腹间，俏脸上不再是带着生人勿近之色，而是一片静谧与祥和。 熟睡状态的宫灵看起来并不像那个暗影凶名在外无常，倒是和一个普通女子并无二致。 宫灵身段十分高挑，身材比周清羽还高些，身高差不多能够到苏黯眉间。 一双大腿更是圆润而丰腴，若说前世苏黯经历的女子中谁的腿最修长，非宫灵莫属。 宫灵一头及腰长的白发，凌乱的在床榻上披散开来。 苏黯看了眼，因为刚刚身陷魔阴的缘故，宫灵折腾了好一番。 所以她那一头白发略有些凌乱，再加上她的头发不短，睡觉时可能会出现压到头发的情况。 苏黯便将宫灵扶起，用梳子替她将一头白发梳理的柔顺。 前世苏黯和宫灵睡在一起时，便时常压到她的头发。 每次宫灵因为这个醒来，都会将苏黯拍醒，要求苏黯替她将白发梳理一番。 耐心替宫灵梳理完长发后，苏黯重新把她放到床榻上平躺着，为她盖上被褥。 而后苏黯便坐在床头，端详着她熟睡的面容。 宫灵是那种长相极美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琼鼻挺俏，红唇饱满，柔润诱人，五官十分精致。 再加上一身七境的修为，早已洗经伐髓，所以她的肌肤颇为白皙柔滑，触之如凝脂，可以说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瑕疵。 宫灵那一头白发也颇为柔顺的披散开来，并没有令她看上去更加苍老，反而让她多了一分异样的美感。 娇躯上那一袭翩翩紫色长裙，内衬轻纱，宛若紫罗兰般，为她增添了一股清幽神秘的气息。 高挑的个子，修长的双腿，冷艳动人的脸蛋，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 这让宫灵平时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清冷御姐。 苏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一直就这样等着宫灵醒来。 因为宫灵吮吸了苏黯太多的血液，苏黯因为贫血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很多负面状态。 而苏黯又将负面状态转移到工具人阴灵身上，阴灵身刚刚服用完灵丹灵药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修养，恢复状态和气血。 放任阴灵身这般状态下去，容易引人怀疑不说，还不能参加王诗诗中午的生辰宴。 但是苏黯也不能说将负面状态转移到本体这边，因为他必须保持清醒，时刻关注着宫灵的状况。 否则宫灵醒来后，发现自己一身修为没了，她也未必能猜出是阳虚导致的，又面对他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在受惊状态下指不定会出现意外。 正思考的利害间，苏黯偶然瞥见。 他替憨憨盖被褥时，没盖整齐，被褥有些歪斜的盖在憨憨身上。 再加上憨憨的身材有些高，以至于半截玉足裸露在了被褥外。 憨憨平时没有穿鞋的习惯，因为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凌虚御空的境界，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弄脏脚。 反而因为常年不穿的鞋子的原因，她的玉足不会沾染上汗味，再加上保养得当，所以憨憨的玉足十分秀美，曲线玲珑，十个脚趾头粉粉嫩嫩，珠圆玉润。 前世苏黯最喜欢的，就是把玩憨憨的大长腿和裸足。 不过现如今憨憨还昏睡着，苏黯自然也不可能起这种心思。 他站起身，跪在到床上去，身子探入床榻的内侧，一只手牵住位于床榻内侧的被褥一角，将有些斜的被褥拉着摆正。 另一只手握住憨憨柔软的玉足，准备将其塞回被褥里。 下一刻，那只玉足动了动，想往回缩。 苏黯下意识握紧，那只玉足往里缩了缩，没能抽回去。 苏黯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去。 只见憨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眼中的猩红早已褪去，露出一双紫色眼眸，瑰丽无比，眸中一片清明，只是给人一种不带丝毫情感的感觉。 宫灵看着苏黯，苏黯也看着宫灵。 四目相对。 此刻苏黯的手还握着宫灵的玉足。 后知后觉的苏黯默不作声的将手松开。 宫灵成功将脚抽了回去。 她上半身支起，远离苏黯，身子朝床榻内侧的一角缩去，同时拉过被褥，盖在自己胸前。 她一双瑰丽的紫眸紧紧的盯着苏黯，目光中带着一股警惕。 而苏黯则因为要给宫灵牵被褥的缘故，还保持着跪在床上的位置，此刻又面朝着宫灵。 所以两人现在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恶少，正准备对自己强抢的民女施暴，而民女为了保护自己，将自己缩在床榻的一角般。 因为阳虚的缘故，宫灵现在一身修为和肉身力量全部被禁锢，短暂的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宫灵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不知道发生么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修为尽失。 她连幽冥火和无常锁都召唤不出，身边还有一个握着她的脚不撒手的陌生人。 宫灵只能将自己缩在床榻的一角，拉过被褥盖在胸前，以此来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苏黯也注意到了憨憨的状态，她紫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警惕。 憨憨这是把他当作令她修为尽失的罪魁祸首了，同时对她还不怀好意。 假如憨憨现在修为还在，就她这个受惊的状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苏黯出手，召唤出幽冥火烧他。 但是憨憨在阳虚中，苏黯就不用担心了，她现在连自己都打不过。 他现在要做的是安抚憨憨受惊的情绪。 苏黯先是从床榻上下来，一路退到房门处，和床榻上的宫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个举动让宫灵眼神中的警惕稍稍减缓，但她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苏黯。 “你还记得我吗，你之前身陷魔阴之中，而我是刚刚给你送阴神草的人。” 苏黯声音轻柔，面带微笑，向憨憨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同时提及方才发生的事，以此唤醒她心中的记忆。 果然，苏黯的一番话，成功让宫灵脸蛋上多了一分思索之色。 身陷魔阴的修士，因为神志不清晰，甚至丧失理智。 所以事后回忆起魔阴时发生的事，都会出现残缺不全、断断续续的情况，甚至完全想不起来。 宫灵仔细回忆过后，她想起了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的白衣男子。 在她身陷魔阴之时，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跟自己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当时宫灵都没听懂，现在自然全忘光了。 但是让她印象深刻的是，眼前之人当时那关切的眼神，以及脸上淡淡的忧伤。 师父对她很好，但师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对她关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所以眼前之人，还是第一个如此明显的对她展露出这般真挚情感的人。 尤其是后面，眼前之人还拿出阴神草给她，显然对方就是专门给她送阴神草的，而且还敢在她身陷魔阴的时候给她送阴神草。 想起了这些事情。 宫灵又看着苏黯俊秀如画的脸庞，不带丝毫恶意的温润笑容，眼中的警惕之色缓缓散去。 见此，苏黯心中微喜，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血也没有被憨憨白吸。 憨憨现在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 苏黯便不再保持距离，朝憨憨走了过去，准备回到床头坐下。 “啪。” 下一刻，一个枕头飞了过来，砸向苏黯。 苏黯一头雾水的接住枕头。 他不明白憨憨为什么要砸他。 苏黯看向宫灵，只见宫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警惕之色重现，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重。 “怎么了？” 苏黯不解的问。 按照他对憨憨的了解，他现在肯定还不至于走进憨憨心里，但足够让她放下一些戒心，以朋友的态度对待了。 毕竟苏黯主动送阴神草，差点被幽冥火烧死，还被抱着啃了那么久。 面对苏黯的疑惑，宫灵没有回应，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经过更深入的回忆，她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造成她失去修为的罪魁祸首。 而且他在第一次见面，就色胆包天的摸她的脸，自己茫然的看向他，他不收敛也就罢了，还捏了一下。 后面更是一直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刚刚更是过分，摸她的脚，自己想缩回去，他还握的更紧了。 这让宫灵不得不怀疑，眼前之人是个色胆包天的色胚，接近她是因为对她图谋不轨。 宫灵始终不回应，苏黯一阵摸不着头脑。 他摊了摊手道：“提示一下，我哪里冒犯你了。” 见此，宫灵将一只裸足伸出被褥外，五个珠圆玉润的脚趾头动了动，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而后她扯着被褥，盖在胸前，将自己裹的更紧了。 全程宫灵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苏黯，似乎生怕他突然兽性大发。 见此，苏黯顿时明白了，憨憨这是在说自己刚刚摸她脚丫的事。 苏黯倒也不尴尬，只是有种被人误会的郁闷感。 虽然苏黯挺喜欢憨憨能夹死人的大腿和玲珑玉足，但也不至于趁着她睡着偷偷摸摸亵玩，要玩也是光明正大。 苏黯开口解释道。 “刚刚是误会，你身材太高了，被褥没有将你的脚盖进去，所以我想把你的脚放进去。” 宫灵面无表情。 “我后面握着不让你抽回去，也是我当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我想轻薄你。” “后面我不就把你的脚松开了？” 苏黯一脸坦然。 现阶段憨憨既不能言也不能传音，所以其他人想跟憨憨交流还是有点困难的。 不过前世二人经过很久的磨合，已经心有灵犀。 两人熟悉到苏黯拍拍她的臀儿都知道该换个什么姿势。 所以苏黯可以和憨憨无障碍交流。 宫灵轻轻的撇了撇嘴。 “之前摸你的脸，那不是第一次见你嘛，见你这般倾国倾城，有些情不自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确实是我唐突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 “你也能看出，在你身陷魔阴之时，我对你感情很真挚，我甚至冒着被你用幽冥火烧成渣的风险，给你送阴神草。” “哪怕后面你想杀我，我也没有展露出丝毫怨言。” 苏黯神色淡然，娓娓道来。 他对宫灵说话的语气，仿佛是两个相熟已久的人般。 他知道面对憨憨，以前世两人的经历，他只需平铺直叙，真情流露即可，很多事情就能水到渠成。 宫灵还是挺喜欢这种对话方式的。 大抵是宫灵接触过的人中，苏黯是第一个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的人。 她显然也被苏黯这种情绪所感染了。 知道苏黯对她并无恶意。 只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摸她的脸蛋，调戏她的人。 就算不是不怀好意，那也是色胆包天，登徒浪子。 宫灵只是感情淡漠，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男女之事什么的她都了解，苏黯的行为，成功让她在心里给苏黯打上一个色胚的标签。 任凭苏黯怎么说，她都只是微微偏过头，不相信苏黯的解释。 宫灵最后看了苏黯一眼，眼中带着莫名之意。 苏黯顿时就不乐意了，他无奈道。 “当时是你一直抱着我啃的，我这一身血差点被你吸干了，是你先抱我，我再抱你的，怎么就能算我轻薄你呢？” “而且后面我只是抱着你，也没有其他动作，这可以证明我的本意不是想要轻薄你吧。” “不然的话，当时那种情况，我就算把你的衣服全脱了，对你动手动脚，你也不会反抗。” 宫灵看着苏黯，眨了眨眼，脑海中顿时浮现当时的场景。 但她那精致的俏脸上依旧莫得感情，似是没有因为苏黯这番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但苏黯何许人也，对憨憨的了解早已经达到了熟知深浅的地步。 顿时就捕捉到了憨憨脸上的一抹绯色。 很淡很轻。 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宫灵脑海中浮现着当时发生的事，眼前之人的血实在太香了，她就算极力忍耐，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现在相信我了吗？” 宫灵眨了眨眼，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觉得苏黯说的有道理。 随即她那精致的俏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疑惑。 苏黯解释道：“我血液内有阴神草的成分，所以才会让魔阴状态的你那么痴迷，但同时，我的血液里也拥有阳虚花的成分。” “想必你也知道阳虚花的功效，你因为吸我的血，误食了太多阳虚花的成分，所以现在处于阳虚状态，一身修为和肉身力量都被阳虚锁住。” “不过不用担心，最迟今天之内，阳虚状态就会解除。” 宫灵心中浮现出一抹了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一番折腾下来，宫灵总算相信了苏黯不是色胚，不是想轻薄她。 苏黯坐在床边，憨憨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警惕之色。 只是她依旧没有离苏黯很近，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但对宫灵来说，这已经十分难得了。 两人就相隔几尺的距离，在这之前能离她这么近，不让她反感的，只有老师一个人。 “你现在乖乖待在这里休息就行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会遭遇危险，等你实力恢复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宫灵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对了。” 苏黯道。 “你要不要沐浴一番，顺便换个衣服？” 因为魔阴发作的缘故，宫灵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身上的衣服也难免沾染了灰尘，不是很干净。 他的本意是，让憨憨洗个澡换个衣服，美美的睡一觉把阳虚解了，再回去。 但是苏黯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又让憨憨起了疑心。 眼见苏黯要让自己脱衣服洗澡，宫灵无声的摇了摇头，看向苏黯的目光里再度浮现警惕之色。 她身子往床榻内侧缩了缩，远离苏黯，双手捏住胸前的被褥往上提了提，这次就连她的脖颈都被被褥遮住了。 但憨憨显然忘记了自己的腿有多长，被褥提那么高，长度顿时就不够了，一截玉足裸露在了外面，连带着还有半截小腿。 柔润滑腻的小腿肚，欺霜赛雪的脚踝，玲珑白皙的玉足，以及一颗颗珠圆玉润的脚趾头。 苏黯目光下意识的往那里瞥了眼，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瑰丽的紫眸。 憨憨虽情感淡漠。 但这一眼中，却明显包含了很多情绪。 “我刚刚没想占你便宜，刚刚就是下意识……” 苏黯说到一半，哑口无言，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憨憨轻咬着下唇，将玉足缩了回去，一双修长的大腿蜷缩在一起，牢牢的盖在被褥下面。 她一只手仍然捏着被褥，挡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无声的在空中写写画画。 苏黯看出了那两个字写的什么。 “色胚。” ps:不用担心会有分身雷，作者已经强调了虽然两个身体没有区别，但在主角心中只有一个算本体，另一个身体是工具人。 第185章 谢蕴的到来 好吧，之前的解释全白费了。 眼看憨憨这模样，这才第一次见面，苏黯怕是彻底被她在心底打上色胚的标签。 苏黯心中有些无奈。 算了，色胚就色胚吧。 上辈子，憨憨对她的第一印象比之现在更加差劲，已经不能说是色胚，而是该千刀万剐的无耻贼子。 哪怕后面转变态度，也是因为自己从镇墓兽手中救了憨憨，而且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成功感动她的缘故。 但是，现在的话，也没条件给他英雄救美。 慢慢来吧，至少除了色胚这一点以外，憨憨现在对他感观不算很差。 只要她能听进去苏黯的话就行了。 “也罢，依你吧。” 苏黯道。 “既然你不想沐浴，那你就安心待在这个房间，在床上休息，等你的阳虚状态解除，再出去。” “在这期间，我会在房间里里守着，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苏黯站在房门的位置，和憨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嘱咐的语气对她说道。 宫灵面无表情，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显然在她眼里，苏黯就算一个不安全的因素。 苏黯拿出一株周身缭绕着淡紫色雾气的灵草，丢向宫灵。 身陷魔阴之时，宫灵因为苏黯鲜血的缘故，对阴神草不管不顾。 最后她因为阳虚，陷入昏迷，阴神草一直还在地上，最终被苏黯捡起带了回来，再一次交给宫灵。 宫灵看着被苏黯丢在被褥旁的阴神草，面露犹豫，显然不知道要不要拿。 “收下吧，本来就是给你的。”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阴神草能帮你在第一时间恢复神志。“ “否则就你魔阴状态下的那股疯劲，我真的怕你直接冲到京城去，届时我未必能准时来到你身边拦住你。” 苏黯的话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就好像是她陷入魔阴时，苏黯有义务出现帮她解决麻烦一样。 他的话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关切，让宫灵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最终，宫灵选择拿起阴神草，放进储物法器内。 见此，苏黯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刚被你折腾了那么久，我需要好好休息会。” “你刚刚是真的一点都手下留情，我差点被你榨干了。” 苏黯也不顾宫灵警惕的眼神，径自在床榻上躺下。 这张床榻不小，躺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宫灵位于床榻的内侧，右上角的位置，靠着墙壁，收拢一双修长的大腿，高挑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捏着被褥紧紧着盖住娇躯。 苏黯则头朝宫灵的同一侧，睡在床榻的边缘，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憨憨默默又将身子往里缩了缩。 “你再往里缩，就真的挤成一团了，你身材本来高，这样不好。” “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你对我放心不下，但是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了，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现在的你也反抗不了。” “一切等你恢复实力再说。” 说罢苏黯也不管她了，服下补充气血的丹药，同时木之剑在丹田中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木之精气，不断调养身体。 做好这些准备，苏黯将阴灵身的负面状态，转移回本体。 苏黯顿时出现心悸、虚弱、皮肤发白等症状，眼前更是出现黑影，一片模糊，头晕目眩。 这种状态下苏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休息调养。 他躺在床上，很快便睡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宫灵靠在墙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黯，眼中依旧带着警惕。 她平日里很少与陌生人接触，需要对下属下达命令、派发任务等事务，都是李砚一手操办。 所以现在身处陌生之地，一身修为全部失去，她会感到不安，万分警惕。 身边唯一的人还是个陌生的色胚。 不过他除了这一点以外，对她的关心似乎没有作假。 观察了一会儿，见苏黯似乎真的睡了过去。 宫灵小心翼翼的将右腿伸出了被褥，用玉足戳了戳苏黯的腰，而后迅速缩了回去。 苏黯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自然不会被她这样的举动惊醒。 宫灵见此，紧绷的娇躯微微放松。 她轻轻挪动着身子，往苏黯的方向蹭了蹭。 看着熟睡中，对她丝毫不设防的白衣男子，宫灵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蛋。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苏黯的神色有些苍白，俊秀的脸庞看起来憔悴又虚弱。 宫灵沉默了一会儿，将被褥从身上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苏黯身上。 而后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些装着丹药的玉瓶和几株疗伤用的天材地宝，放在了苏黯身侧。 宫灵在床榻上站起身，修长的大腿迈过苏黯睡在床榻外侧的身子，身上紫裙的裙裾拂过苏黯的脸庞，带起一阵香风。 熟睡中的苏黯依旧没有反应。 宫灵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来到房门处。 她手搭在了房门的门栓上，正想离开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地方。 宫灵脑海中，忽然又想起了苏黯嘱咐般的话语。 一番犹豫后，最终她还是没有推门离开。 宫灵回到床榻旁，在床头的一张檀椅上坐下，蜷缩起身子，双手抱着丰腴的大腿，抵着尖俏的下巴，一对瑰丽的紫眸不带丝毫情感，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熟睡的白衣男子。 与此同时。 梅隐山。 时间来到午时（下午一点），前来赴宴的宾客们齐至梅隐山庄，王诗诗的生辰宴正式开始。 宴席上，高朋满座，宾客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靠近梅隐山庄正堂的一片区域内，苏黯、苏婉、周清羽以及司雪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你方才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苏婉坐在苏黯左侧的位置，看着他的脸庞轻声问道。 “我和清羽想来找你，但丹青守在门外，说你已经睡着了。” “刚刚有点疲惫了，就在清羽以前的房间睡一会儿。” 苏黯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能是我最近修炼太累了。” 如果说以前的苏黯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那现在的苏黯就是个过于勤奋努力的修炼狂，只要他待在神威侯府内，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在书房翻阅术道典籍。 而且苏黯已经将负面状态全部转移到了本体上，所以这具工具人阴灵身看起来精神抖擞，气色充足。 所以苏婉并未起疑心，只是关心的提醒了一句。 “要注意休息，也不用那么拼命的修炼。” 坐在苏黯左侧的周清羽，俏脸上有些疑惑。 上午在房间内使劲折腾她的时候，苏黯还龙精虎猛的，把她手腕都弄酸了，怎么在和她分别后就犯困了？ 据周清羽所知，后面苏黯和她分别以后，碰到了司马玥，然后两人好像是离开了梅隐山庄，在外面待了半个多时辰左右才回来。 周清羽眨了眨美眸，幽幽的看了苏黯一眼。 他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周清羽也没有问。 总不会是在外面偷偷做了一些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吧？ 不过很快，这个怀疑很快便在周清羽心底烟消云散。 她对苏黯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先不说苏黯自休妻以来，就没有和司马玥有明面上的牵扯，而是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再者，就算他们旧情未了，苏黯也不至于瞒着她和司马玥在外面发生些什么。 而且司马玥是和太子一起来的，联想到汝南王妃和当今皇后是亲姊妹关系，司马月和太子是表兄妹，而太子和二皇子又在进行夺嫡之争。 周清羽对太子此番来参加王诗诗生辰宴会的真正目的，顿时就有所猜测。 周府和神威侯府其实态度都差不多，都倾向于不参与这场夺嫡，保持中立。 内心思索着这些事情，周清羽觉得自己作为苏黯的未婚妻，应该多关心关心苏黯的情况。 等宴席结束以后，私底下问问他刚才和司马玥出去干了什么。 太子的到来，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一个已经隐退的骠骑将军还不值得大晋的储君亲自拉拢，不过联想到骠骑将军府和神威侯府的关系，以及和神威侯府是姻亲关系的周府。 宾客们顿时就不意外了。 但另一个人的到来，却着实让很多人吃了一惊。 “小师弟！” 苏黯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黯转过身去，看着脆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白衣少女，他神色有些惊诧。 “师姐，你怎么来了？” 谢蕴的装扮和苏黯有点像，都是一身简约的月白色锦衣，玉簪束发，白衣上绣着翠竹的纹路。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比较修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胸前鼓鼓囊囊，双腿圆润肉感十足，臀儿犹如满月般丰腴。 但是因为她身上那书卷气，这一身装扮不带丝毫涩气，反而颇显斯文。 “怎么，师姐不能来啊？” 谢蕴在苏婉身边坐下，双手撑着凳子，侧着身子看着苏黯，俏脸上笑靥如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黯摇了摇头，他是觉得谢蕴和王诗诗并不熟悉，又非亲非故，按理来说谢蕴不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谢蕴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让师尊大人和小师弟之间，建立健康良好的小姨——外甥关系。 她便开始关注小师弟和那些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寻找机会。 于是便知道了这个生辰宴。 生辰宴的主人王诗诗，骠骑将军嫡女，是小师弟的青梅竹马，和他关系匪浅。 于是谢蕴在软磨硬泡下，征得裴玄曦的同意后，便来参加宴会了。 而参加宴会的目的。 一来嘛，可以和小师弟联络一下感情，为小师弟献计献策，教他怎么讨好师尊大人，早日让师尊大人将他收入钦天监。 二来嘛，则是借着这个机会，熟悉熟悉小师弟身边的人。 谢蕴看向身侧的苏婉，挥了挥手，自来熟的打招呼道。 “你是苏婉妹妹吧，还有……” 谢蕴目光又看向周清羽，笑吟吟的道。 “周清羽小姐，不，我该改称弟媳才对。” 周清羽和谢蕴以前都是大晋京城有名的才女和诗词爱好者，彼此间肯定是有交流的，只不过交情不算很深。 原本听到谢蕴对苏黯一口一个小师弟。 周清羽虽然不知道谢蕴和自己未婚夫什么时候多了一层师姐弟的关系。 但她喊的这么亲热，还是让周清羽心里有些小不满，暗暗吃醋了起来。 不过当听到谢蕴喊自己弟媳的时候，周清羽心中的醋意就烟消云散了。 看来谢蕴应该和苏婉差不多，一个是苏黯的妹妹，一个则把他当弟弟看待。 是自己有些敏感了。 “谢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于是周清羽也礼数周全的和谢蕴打了声招呼。 “谢小姐，你和家兄之间……为何你称他为师弟？” 见谢蕴和自家兄长言语交谈间这么熟悉，苏婉一头雾水，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和谢蕴完全不熟，见都没见过几面。 但是作为国师大人的弟子，谢蕴的身份之尊贵，丝毫不逊色于作为神威侯世子的苏黯。 毕竟裴玄曦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传弟子。 不仅是苏婉，周清羽也有些疑惑。 什么时候苏黯和谢蕴扯上关系了。 而且听谢蕴的语气，她和苏黯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 “是这样的，上次小师弟来钦天监拜访了师尊大人，婉儿妹妹应该知道这件事。” “师尊大人对小师弟颇有眼缘，有意将小师弟收入门中。” “所以我就提前称呼他一句师弟了。” 谢蕴张口就来，胡编乱造。 “我这次来参加诗诗小姐的生辰宴会，是奉了师尊大人的命令，来和小师弟联络感……入门事宜，顺便来认识一下小师弟的身边关系亲密的。” “婉儿妹妹，还有清羽弟媳，你们如果不嫌弃，也可以喊我一句师姐。” 闻言，苏婉和周清羽都颇为惊喜。 国师是何许人也。 大晋尚武成风，不缺八境武修，但在七境之上的术修，就只有裴玄曦一人。 放在整个大陆上来看，裴玄曦的术道造诣都可以算是冠绝当世了。 如果苏黯能得到她的赏识，拜入她的门下，自然是一件泼天的幸事。 “谢师姐。”*2 苏婉和周清羽都这般欣然喊道。 听到苏黯能拜入国师门下，苏婉面带惊喜的笑意。 她不着痕迹的瞅了眼谢蕴那沉甸甸的胸脯和秀美的脸庞，俏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让谢蕴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婉儿妹妹打量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三女很快就聊了起来。 话题自然是在苏黯这边。 谢蕴陈赞着苏黯的术道天资，说着师尊大人对苏黯的看重。 这些话不但是说给苏婉和周清羽听的，也是说给苏黯听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对师尊大人还是很有孺慕之情的。 一见面就喊师尊大人小姨，但后面估计是被师尊大人冷冰冰的态度伤了心，只敢称国师大人了。 她想告诉小师弟，其实师尊大人，是很在意你的。 苏婉悄悄在苏黯耳边问道：“你怎么没告诉我国师大人也这么赏识你，准备收你为徒？” “谢师姐是在你们面前说我的漂亮话，实际上国师大人对我没那么看重。” 苏黯道。 他根本不想拜入裴玄曦门下，这样做的话，便是建立了师徒关系，走上前世的老路了。 “那你和谢师姐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苏婉有些疑惑。 她记得苏黯和谢蕴在这之前，和她一样，面都没见过几次。 苏黯没有回复。 王烈和王夫人，正带着王诗诗在其他宾客面前敬酒，以表示感谢。 谢蕴的到来，成功惊动了他们。 不过王烈和王夫人在知道苏黯前段时间拜访过裴玄曦后，也就没有太过惊讶了。 苏黯娘亲和裴玄曦的师姐妹关系，知道的人不算多。 苏黯这一代的小辈基本没人知道，司雪周文景也不清楚。 但王烈和苏衍交情很深，王夫人也和苏黯娘亲生前关系不错，所以他们是知道裴玄曦和苏黯娘亲的关系的。 只是裴玄曦因为对苏黯娘亲的死耿耿于怀，这些年来和苏家一直没有联系。 现在谢蕴的到来，似乎是展露出一个信号。 裴玄曦要亲近苏家了，并有意将苏黯这个名义上外甥、师侄收入门下。 虽然裴玄曦目前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意愿，但是在谢蕴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苏黯是师伯唯一的骨肉，师尊大人看在师伯的面子上，也会对他多加照料。 上次师尊大人已经表明了愿意重视苏黯的态度，谢蕴则是加速师尊大人将小师弟收入门下的进程。 不远处，太子的注意力也投向了这边。 “表妹，钦天监的谢小姐和苏黯什么时候关系这般亲密了？” 太子看向一旁的司马玥，疑惑的问道。 谢蕴虽然是来参加王诗诗的生辰宴的，但看她的态度就知道是因为苏黯而来的。 司马玥平静的摇了摇头。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事实上，她虽然知道苏黯一些秘密，但苏黯还有更多东西是她不了解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关心谢蕴和苏黯之间的关系。 以前司马玥凭借着锦山王，还能异想天开的期盼一下能不能再次成为苏黯的世子妃。 现在她只想巩固住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妾室的位置。 谢蕴就算和苏黯有关系，以她的身份，也该是苏黯的正妻，和她也不是一个赛道的。 让周清羽警惕和应付去吧。 太子思虑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因为谢蕴的缘故，他拉拢苏黯的想法愈发的强烈了。 司马玥这边，尽管两次受挫，拉拢苏黯未果，但他不打算放弃司马玥。 不过太子也在做其他准备，从苏黯身边其他人身上入手。 最终太子的目光落在了王诗诗身上。 王诗诗和苏黯关系也很不错，如果能拿下她，有概率将神威侯府和周府一并拿下，还附赠一个败落的骠骑将军府。 不过这件事很有风险，因为他拿不准苏黯对王诗诗的态度。 虽然苏黯和周清羽已经订婚，但太子知道，在观文学宫期间，苏黯和王诗诗的关系亲密。 他们每天一同去学堂和膳房，听说住处也离得很近，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太子也不知道苏黯是把王诗诗当作妹妹看待，还是对她有意思。 如果是后者的话，太子对她下手，就等于是把苏黯得罪死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太子将她拿来，那就很有可能得到苏黯的支持。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也不算很着急，毕竟他至少还有司马玥这个表妹在，司马玥再怎么说也是苏黯的前世子妃。 但二皇子那边和苏黯却一点都没有沾亲带故。 以前卫将军嫡子那帮人和苏黯玩的倒还行，但苏黯奋发图强之后，便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只要苏黯不投向二皇子那边，理论上还是太子更有优势继承大统，毕竟他是晋皇的嫡长子，大晋的储君，是大晋江山礼法上的继承人。 王烈和王夫人带着王诗诗敬完酒后，便在苏黯这一桌坐了下来。 谢蕴虽然没有得到王诗诗生辰宴的请柬，算是不请自来，但王烈夫妇对谢蕴的到来自然是颇为惊喜的。 谢蕴还为王诗诗准备了生辰礼物。 宴席间，王烈夫妇、苏婉和周清羽等人自然而来和谢蕴交谈了起来。 谢蕴虽然喜欢饮酒，但她没有在公共场合喝酒的习惯，因为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很容易喝醉然后耍酒疯。 所以和众人交谈间，谢蕴一直维持着斯斯文文、温文尔雅的模样。 谈吐不凡，言行举止都进退有度，令人感到如沐春风，这让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不愧是国师大人弟子”的想法。 王诗诗坐在王夫人身旁，一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情，她都不敢看向苏黯的方向，生怕和苏黯哥哥对上眼神，让他发现自己眼中的心虚，更被说和他交谈了。 不过，苏黯哥哥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师姐来？ 王诗诗偷偷的打量着谢蕴。 这个姐姐的身材真好，学识也很渊博的样子，懂的好多。 算了，不管了，反正这个姐姐也是苏黯哥哥的师姐，对苏黯哥哥来说，应该是婉儿这样的人，也不会影响到自己晚上和苏黯哥哥…… 还是做好心理迎接晚上的事情吧。 一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她甚至连苏黯保证的那个一定会让她感到满意的生辰礼物都抛之脑后。 今晚，她会在酒里面下药。 今夜，一定要拿下苏黯哥哥。 王诗诗在心里暗暗鼓劲。 第186章 醒来 宴席餐桌上的众人在交谈。 王诗诗在偷偷摸摸打量着苏黯和谢蕴。 苏黯则全程不说话，默默的大吃大喝。 骠骑将军府自然是不差钱，再加上来参加宴席的非富即贵，所以酒席上的菜肴，原料都不是普通的果蔬兽肉，肉是妖兽肉，果蔬则是灵果灵蔬。 全都富含营养，对人体大有裨益，且比较温和，即便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吃了，都不用担心出现问题。 苏黯为了让本体那边尽早恢复，便让工具人灵身这边嘴上一直没停，吃着宴席上的佳肴。 同时，本体那边也在服用了灵丹灵药后，进行睡眠修养。 两具身体双管齐下，加速恢复因为憨憨而损耗的气血。 见苏黯一直在大快朵颐，司雪模样关切的问了一句。 “小黯，你早上没吃东西吗？这么饿。” “是有点饿了。” 苏黯点了点头，也没有解释太多。 闻言，在座的众人都没有再多问。 苏婉和周清羽还一左一右的帮苏黯夹菜、倒酒。 没有人会责备苏黯在这种场合要餐桌礼仪，而不是胡吃海喝。 在坐的都是自己人。 王烈夫妇、司雪、苏黯、苏婉、周清羽、王诗诗以及谢蕴。 在司雪眼中，苏黯早已是自家女婿。 王夫人下定了那个决心后，也把苏黯当女婿看。 王烈虽然被蒙在鼓里，但他本来就是一个沙场武将，见苏黯在自家女儿的生辰宴上胃口这么好，高兴还来不及。 还一个劲儿的招呼苏黯喝酒。 苏黯酒量不错，加上灵酒对补充气血也有裨益，便没有拒绝。 倒是一旁的谢蕴，闻着酒香，表面上依旧斯斯文文、温文尔雅的，暗地里却咽着唾沫。 闻着酒香却不能喝酒，对她一个酒中仙来说，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 随着宴席结束后。 来参加生辰宴会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梅隐山庄。 太子带着司马玥来苏黯面前打了个招呼，又是和王烈寒暄一番后，也是离开了梅隐山庄。 离去前，他的目光隐晦的落在王诗诗身上。 王诗诗今日显然打扮了一番，俏脸上略施粉黛，脸蛋瓷白如玉，杏眼大而明媚，眸子水润透亮，琼鼻挺俏，樱唇柔润。 上半身是藕荷色短袄，衣襟上绣着菡萏的图案，下半身则是红色织金罗裙，头上扎着未出阁小姐的飞天髻。 身上带着一股娇俏可爱的气质。 王烈这大女儿，确实出落的水灵灵的。 太子作为色中老饕，平日里都没有怎么关注过王诗诗，乍一看如此亭亭玉立，心中不由得火热起来。 如果能拿下王诗诗，同时在夺嫡中得到苏黯的支持，那自然是极好的。 当然太子妃的位置肯定还是苏婉的，王诗诗可以先当个太子侧妃，未来就是贵妃。 心中计较着这些事情，因为是这种场合，太子也没有盯着王诗诗看太久，很快便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正好却对上苏黯的目光。 他朝着太子，似是友好的笑了笑。 太子也回之一笑。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苏黯看了眼王诗诗，若有所思。 方才在宴席上，王诗诗基本和他没有交流，甚至对上他的目光都会很快移开。 看来真如清羽所说的那样，诗诗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和他保持距离了。 宴席结束，众人散去。 谢蕴跟苏黯聊起裴玄曦的态度。 “我一直对国师大人保持敬仰之情，不过我看国师大人的态度，恐怕她不像师姐您说的那样，有意收我为徒。” “迟早的事情嘛，师尊大人其实是面冷心热……” 谢蕴对苏黯说，裴玄曦表面对苏黯漠不关心，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他。 又向他传授经验，自己作为弟子，是如何博得裴玄曦的疼爱。 苏黯自然知道，裴玄曦对他差不到哪去，但后面的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传授完经验后，谢蕴一脸满意，大抵是觉得让距离师尊大人收小师弟入门的日子又近了些。 而后谢蕴又拉着苏黯想和他一起去梅隐山上逛逛，吟诗作赋，谈论诗词风雅之道，吟诵这秋山秋景。 苏黯头皮发麻，随便找了首诗丢了出去，让谢蕴去琢磨，便借口找王烈夫妇有事，自己离开了。 看着苏黯离去的背影。 谢蕴抱着沉甸甸的胸脯，摩挲着下巴沉思，是不是她的态度过于热情，有点吓到小师弟了。 苏黯去找王烈夫妇，倒也不能算是借口，而是真的有事。 申时（下午三点）。 王烈夫妇居住的院子里，王夫人和王诗诗正在计划着晚上的事情。 苏黯的到来，成功吓了王诗诗一跳，她还以为自己的密谋败露，苏黯是来兴师问罪的。 直到苏黯说明了来因。 “小黯，你真的能治好你王叔体内的毒。” 王夫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传到了院子外。 深秋时节，院子里的池塘内，只剩下一池残荷。 墙角一支凋零的梅花在风中摇曳。 “是的，婶婶。” 苏黯神色平静，语气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木之剑的木之精气，其祛毒解毒的功效，是绝对的，只要木之精气的数量足够，可以解开世间所有毒素。 “这解毒之术是国师大人教我的。” 苏黯补充了一句，将解毒术的来源归于裴玄曦身上。 听到裴玄曦的名号，王夫人再无犹豫，派人去喊王烈，让他来这里一趟。 其实王烈不是没有向裴玄曦求助过，但是裴玄曦并不擅长疗愈类的术法，她精通于阵法之道和占衍之道。 就像“霸王枪”赵俨，武道造诣再高，不可能说让他去教导别人剑术。 而巫毒的来源是一位擅长毒术的八境术修，所以裴玄曦只是给王烈一些调养身体的建议，辅之以灵药，让他不至于身陨于巫毒中。 不过裴玄曦毕竟是九境修士，说不定她一时兴起就钻研起了疗愈术法，且将疗愈术法的造诣提高到上三境层次呢，自然就能解开王烈身上的毒了。 “苏黯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能治愈父亲的毒，王诗诗甚至顾不得羞涩，又来到苏黯身边，恢复了往日里亲密的模样，拉着苏黯的手臂，一脸希冀。 “我何时骗过你不成，这是我和你约定好的，给你的礼物。” 苏黯轻笑道。 王诗诗感动不已，明媚的杏眼中雾气氤氲。 她很多次期待过苏黯口中这份她一定满意的生辰礼物是什么，甚至暗戳戳的痴心妄想，是不是苏黯哥哥准备在她的生辰宴上，跟他表白。 现如今终于揭晓，这份礼物，在她眼中要比这还珍贵的多。 因为她不止一次看到过王烈巫毒发作时，痛苦无比的模样。 尽管王烈和王夫人告诉过她，这毒要不了王烈的命，但她心里还是十分担忧。 很快王烈到来，苏黯、王诗诗和王烈夫妇进入房间内。 苏黯召唤出木之剑。 看着这由翠绿枝条缠绕而成的小剑，四周生长着细幼的嫩芽，通体散发着澄澈的莹光。 众人从其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 苏黯也不废话，随着他的心念一动，木之剑“嗖”的一声，没入王烈体内，进入其丹田位置。 木之精气缓缓的的从木之剑释放而出，一丝丝热流从丹田的位置，沿着王烈的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滋润王烈的身体。 王烈能在他的身体深处，感受到一丝丝阴寒之气，这是巫毒在作祟。 但现如今，那股热流，却在驱散这股阴寒。 “王叔，您感觉如何。” “有效果，身子暖融融的。” 王烈毕竟曾经是七境武修，对肉身的感知细致入微，顿时就感受到了木之精气对解毒确实有效。 “这是国师大人教侄儿的术法，那柄小剑会一直待在王叔丹田的位置，其释放的木之精气可祛巫毒，但是小剑上的木之精气不能长久坚持便会消耗掉。” “所以以后侄儿每天会来王叔府上一趟。为小剑补充木之精气。” “侄儿和北蒙大萨满境界差距过大，大概要几个月以后，王叔体内的巫毒才能完全祛除。” 王夫人和王诗诗都是一脸惊喜。 只要能祛除王烈身体内的巫毒，别说几个月了，就算了一年两年，他们也完全等的起。 “那以后就麻烦你了，小黯。” 王烈除了惊喜以外，心中还升起一阵欣慰。 他一直视苏黯为自家子侄，现如今他已经出色到，能解决他体内的巫毒了，虽然是从他小姨那里得到的法子。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嘴短。 王夫人觉得，有了苏黯今天为王烈解决巫毒。 今夜王诗诗和苏黯发生关系，日后王诗诗给苏黯作妾，王烈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苏黯以后每天都要来骠骑将军府一趟，也有利于这两个孩子培养感情。 离开房间后。 苏黯看着欲言又止的王诗诗，轻笑道。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谢就不必说了。” 王诗诗眸光幽幽，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一刻，她心里很感动，差点就想将晚上的事告诉苏黯，不过还是忍住了。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果不能以身相许，她都看不起自己。 这个时间点，宾客们基本都离开了梅隐山庄。 而司雪周清羽，和苏黯苏婉，则会留在山庄内，用完晚膳以后，再和王诗诗一家人返回京城。 谢蕴不知道去哪里溜达了，苏黯便陪着周清羽在山庄内逛了逛。 时间很快来到黄昏。 …… 叠翠庄。 苏黯的本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从床榻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窗外日沉西山，暮色如烟。 苏黯的两具身体都服用了诸多珍贵的灵药灵丹，又睡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如今，他损耗的气血恢复了个大半，虽然还需要一定时间调养才能完全恢复，但至少看起来已经不再虚弱。 苏黯注意到了身上盖着的被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股香味他并不陌生，是憨憨身上的。 显然是他睡着的时候，宫灵将自己的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 苏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忽然又涌现出些许前世和宫灵的回忆来。 转过头，苏黯便注意到了。 床头的一张檀椅上，蜷缩起身子的紫裙女子。 她双眸紧闭，双手抱在胸脯前，睡颜一片静谧。 还在睡？ 还没有解除阳虚，恢复实力吗？ 苏黯欣赏了一会憨憨的睡颜，便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准备将她抱到床上睡。 但这个动作，却是成功触发了熟睡中宫灵的应激反应。 苏黯还未接触到宫灵的身子，她便睁开了双眼。 一股威严磅礴的气息也随之苏醒。 紧接着，一条条无常锁缠绕住苏黯，陡然将他托举到半空中。 深邃的幽冥紫火凭空具现而出，缭绕在宫灵周身。 苏黯四肢和身体都被锁住，锁在房间的半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感受着不远处幽冥火的温度，苏黯赶忙解释道。 “我看你还在睡觉，想把你抱到床上去睡，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宫灵刚刚醒来，人明显还有点懵，也没有听进去苏黯说了什么。 她坐在檀椅上，卷曲着修长的双腿，娇躯还维持的蜷缩的姿势，定了定神。 清醒以后，宫灵看了眼被锁在半空中的苏黯，从檀椅上站起身，无常锁松开，将苏黯放了下来。 感受着憨憨身上上三境修士才能拥有的恐怖气息。 苏黯知道她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其实这一点，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中午的时候，宫灵看向苏黯的眼神里，带着戒备和警惕，情绪也有些不安。 这是昏睡醒来后，面对的是陌生人、陌生环境，以及自身还莫名其妙失去了所有修为造成的。 尤其是后者，修为的失去，让宫灵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现如今，宫灵情绪很平静，面无表情，看向苏黯的眼神，恢复了往日里那种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 没有了不安，也没有了戒备。 同时，也失去了灵动。 就好像，她的冷淡与漠然，也随着失去的修为一同回来了。 宫灵收回无常锁和幽冥火，戴上紫色的面纱，遮住冰冷而精致的脸庞。 而后淡淡的看了苏黯一眼，便转过身，迈动修长的大腿，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 见憨憨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苏黯也是立马阻止。 虽然憨憨常年以面纱遮脸，在外界没有显露过真实的容貌。 但她那白发紫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宫灵就这么离开房间，让茶庄的人看到了，第二天苏婉就会知道自家产业内，出现了暗影少司命无常的踪迹。 而憨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她意识到了，但是不在乎。 苏黯快步走向房门的位置，伸出手准备拦住宫灵。 下一刻。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无常锁再次出现，缠绕住苏黯，将他锁在了半空中。 苏黯四肢动弹不得，只能艰难的低下头。 他对上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紫眸。 宫灵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她微仰着头，面无表情，俏脸冷冷的看着苏黯，周身深邃的幽冥紫火不断翻涌。 或许是前世他们之间太过熟悉。 或许是刚刚宫灵表现出来的不安和警惕，这些灵动的情绪。 让苏黯下意识忽略了她冷淡漠然的一面，忽略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宫灵是暗影的少司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常、放在整个大陆也凤毛麟角的七境修士。 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三境修士。 宫灵本就排斥别人接近自己。 更别说一个蝼蚁般的存在，不知死活的想要拦着她。 被一条条锁链锁在半空中。 这一刻，苏黯意识到。 或许在现在的她眼中，他的行为是极度冒犯而僭越的。 苏黯脸庞上一阵沉默，低着头，没有再用那种自以为和宫灵和熟悉的眼神去看她。 宫灵盯着苏黯看了一会儿。 她松开无常锁。 这一次，苏黯是被宫灵从半空中扔到地上的。 似乎是对他僭越的惩戒。 宫灵侧着身子，看着窗外的斜阳。 她没有去看苏黯，侧脸冰冷而淡漠，紫眸中不带着丝毫情绪。 一股疏远和距离感油然而生。 第187章 对不起 苏黯被宫灵吮吸了太多血液后，身体终究没有完全恢复，被摔在地上后，他神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苏黯感觉胸中呼吸不畅，他抚着胸膛，咳嗽了几声。 “抱歉。” 宫灵听到苏黯开口说道。 这道歉般的话语，让她微微偏头，看向他。 苏黯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所以他坐在地上，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而是一边平复着胸中翻腾的气血，一边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您，您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虽然您戴着面纱遮住了脸，但您的白发和紫瞳，辨识度很高，有可能别人会认出来你的真实身份。” 苏黯没有再以那种平等对话的态度和宫灵说话。 下属对上司说话时，一般保持谦恭，不会去看上司的眼睛。 所以苏黯在宫灵面前微微低着头，他没有去看宫灵的眼睛，神色中带着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应有的恭敬。 甚至连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宫灵看着苏黯，神色依旧淡漠，心底却生出一股不知所措的茫然。 “方才是我一时冲动，冒犯您了，很抱歉。” “但是无常大人，为了不暴露身份，我还是建议您最好乔庄打扮一番，再离开这里。” 无常大人。 这个称呼，让宫灵不知怎的，心里微微颤了颤。 方才，苏黯喊的都是“你”。 这个称呼，意味着他们是平等。 而之后的“您”，意味着他们变的不对等了。 而最后的那句“无常大人”，则有明确的尊卑之分，只有她的下属和暗影的普通成员，会这么称呼她。 宫灵之所以一副冰冷无情的模样，其实是因为这是她平常的样子。 她平日里一直都是这样。 她两次用无常锁把苏黯锁起来。 第一次，是因为她在睡眠中，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警惕，看清楚靠近的人是苏黯以后，又把他放了下来。 第二次，则是想警告一下苏黯。 并不是苏黯拦着他，让她感觉到了冒犯，心生厌恶，所以惩戒他，以此让他明白他们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 宫灵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苏黯。 不要一直占她的便宜。 方才这个色胚嘴上说着只想把她抱到床上去睡，但宫灵觉得，这个色胚就是想借着这个名义，一边捏她的脸，一边揉着她的脚。 所以苏黯拦她时，宫灵觉得这个色胚是又想找机会，来占她便宜，所以用无常锁绑了他一下。 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她没有要伤害这个色胚的意思。 她这般冷脸相对，也只是因为她平日的态度就是如此。 苏黯坐在地上。 他因为失血过多，气血亏空的厉害。 虽然调养了一下午，但终究没有完全调养回来，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然后又被宫灵用无常锁一番折腾，现在感觉大脑一阵晕胀，眼前一片重影。 苏黯从地上站起身，途中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再度摔倒在地。 身子还是太虚了。 苏黯没有强撑着站立，而是在床边坐下，微微扶着额头，喘着气。 宫灵看着苏黯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疼。 她轻轻揉了揉心口。 宫灵能感觉到，这个色胚对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也能感觉到，这似乎是由于自己做错了什么，所导致的。 但是对于这一切，宫灵因为天生感情淡漠，所以还是太迟钝。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色胚变成这样。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色胚变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要拦住不让您走的意思。” “您可以用黑袍遮掩住您的白发，和您的眼睛，这样就不用担心您被认出来。”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苏黯出声提醒道。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 “咳咳。” 到最后，苏黯还难受的咳嗽了几声。 宫灵揉着胸口，她感到心中那股疼痛感更明显了。 她走向苏黯，在他身旁坐下。 似是有些畏惧，苏黯往一旁挪了挪，和宫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个动作，让宫灵心间再度颤了颤。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无措和茫然。 这一次，她不但察觉到色胚对她的态度变了，而且清晰的察觉到。 他的态度变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了。 除了师父以外，几乎所有人在宫灵眼中，都归属于“其他人”范畴。 他们对自己保持着畏惧的态度，对自己如避蛇蝎，一直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就像她的那些下属一样。 宫灵不喜欢这样。 她还是更希望，色胚能和往常一样，说话时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中带着熟悉的感觉。 他说话的方式、态度和内容，让宫灵感觉，他很在意自己。 就好像。 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宫灵隐隐意识到了，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是自己让色胚变成这样。 可是她她只会冷着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色胚变回原来的样子。 房间内气氛一片沉默，苏黯和宫灵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 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一条锁链拍了拍苏黯的肩膀，锁链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是生怕弄疼苏黯一般。 苏黯神色疑惑的转过头。 他看到憨憨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担心惊扰到他。 等离的他足够近了，苏黯能嗅到憨憨身上的幽香。 她那双紫眸紧紧的看着苏黯，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用纤细的玉指在空中写写划划，写出了三个字的轮廓。 那三个字是。 “对不起。” 第188章 准备工作 宫灵和苏黯坐在床榻的边上，两人离的很近，不到一尺的距离。 哪怕是在道歉的时候，宫灵依旧面无表情，看向苏黯的目光中仿佛不带丝毫情感。 不过苏黯还是能捕捉到她神色中的那一抹忐忑。 苏黯心道你这哪有一点道歉的样子嘛，除了我，还有谁能分清你现在模样是在表达歉意，还是准备用眼神杀人。 面对憨憨的道歉。 苏黯没有接茬，仿佛没有看到她写出的“对不起”一般。 他开口道。 “无常大人，您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可以乔装打扮一番。” 听到这个称呼，看到色胚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的道歉出现任何变化。 宫灵写写划划的玉指僵在了半空中，她轻轻的咬了咬下唇，那双瑰丽的紫眸一眨不眨，紧紧的盯着苏黯的脸。 她在观察着苏黯的反应，神色间带着一股小心翼翼。 不过她的情绪波动和表情变化都极其细微。 落在旁人眼中，以死亡凝视的方式，估计就是她在冷意满满的盯着苏黯。 苏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负罪感，仿佛自己在欺负傻子一般。 现在距离自己前世遇到憨憨，还隔着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的憨憨，明显比未来更憨。 她看出了苏黯的态度变化，也明显不希望看到这个变化，她想改变这个结果。 于是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还是对苏黯小心翼翼的写出“对不起”这几个字。 而看到苏黯对她的“道歉”视而不见后，她就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用这样用足以冻死人的眼神盯着他，然后在心里干着急。 苏黯取出一件黑色长袍，这是他背着憨憨来叠翠庄时，给她披上遮掩模样和身材的。 仔细闻，还能闻到黑袍上有着憨憨身上的幽香。 苏黯将黑袍递给宫灵，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个可以遮盖住你的容貌和身材，不被别人认出来。” 仅仅是换了个称呼，从“无常大人”换成了“你”，苏黯便观察到宫灵眼睛亮了亮。 她将黑袍接过，而后站起身，在苏黯面前将黑色长袍披在身上。 黑色长袍十分宽松，足够遮住她那双修长丰腴的大腿和玲珑浮凸的身材曲线，黑袍的下摆垂至脚踝处，遮掩住宫灵身上的紫裙裙摆。 只露出一双秀气白皙的裸足。 除此之外，黑色长袍还配备有宽大的风帽。 宫灵将风帽戴上，掩盖住了那张冰冷精致的脸颊，但帽檐下，那头柔顺披散的白发还是显露了出来，自耳旁的两侧垂了下来。 现在这个模样，宫灵显露出来的特征只有白发和裸足，虽然辨识度大大降低，但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苏黯站起身，走上前去，来到宫灵的身前。 见色胚凑了过来。 宫灵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占自己便宜，想要后退。 但是联想到了色胚态度的前后变化，她担心自己这样这样做，色胚又会变成之前那种她不喜欢的样子，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了。 苏黯站在宫灵身前，将她的风帽脱下，双手绕过她的脸颊两侧，十指伸入她的发间，将一头柔顺披散至腰间的白发托起。 宫灵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紧，眼眸中更是出现了细微难以捕捉的慌乱之色，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别动。” 苏黯轻声道。 闻言，宫灵身形顿时僵住，终究是没有再退。 她微仰起头，精致的俏脸不带丝毫情感，冰冷紫眸紧紧的盯着苏黯的脸。 看起来就好像在对苏黯施加死亡凝视，监视着苏黯的一举一动，警告着他不要动手动脚一般。 但苏黯能明显感觉到憨憨的娇躯紧绷着。 每当她紧张时，她就会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 宫灵身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除此之外，因为阴煞之气的缘故，她身上还带着一丝丝的冷意。 两者结合在一起，便是一股幽幽的冷香。 很好闻。 苏黯一边嗅着冷香，一边将宫灵的白发托起，盘至脑后，而后用一枚簪子束好。 这个过程中，宫灵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苏黯，对他施加死亡凝视。 宫灵平时没有束发的习惯，都是一头垂至腰间的白发随意的披散。 现如今，苏黯为她挽起长发，用簪子束好后。 这个样子的憨憨，俏脸上便多了一丝典雅端庄的美。 忍住了捏一捏憨憨脸蛋的冲动，看着憨憨这副模样，苏黯忽然愣了一下。 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帮的第三个女子束头发了。 将长发挽起，再带上风帽。 宫灵一身黑袍，既看不清长什么样，也看不到身上穿的衣服，就连身材都被遮掩住。 露出来的部分，只有风帽下白皙精致的下巴、柔润的红唇，以及黑袍衣摆下一双秀气的玉足。 这样已经可以了。 旁人总不可能凭借憨憨不穿鞋这一特点，就认定她的身份。 离开叠翠庄前，苏黯带着宫灵前往见了茶庄管事一眼，向他表明谢意。 胖乎乎的茶庄管事一脸不以为意摆摆手道：“这都是鄙人应该做的。” 两人离开茶庄，来到茶庄外的官道上。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秋山寂寥，晚木萧萧。 远处枫林尽染，天际云隐雁鸣，官道旁荒草萋萋。 宫灵将黑袍的风帽放下，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冰冷脸蛋，一头长发盘于脑后，几缕未挽好的白发散落在脸颊的两侧，随着萧瑟的风轻轻的飘荡着。 梅隐山在叠翠庄的南方，和暗影潜伏驻扎的那个山谷，则在叠翠庄的东北方向。 宫灵已经恢复实力，她需要返回驻地，苏黯也要回到梅隐山庄。 两人分道扬镳前。 “你叫什么？” 苏黯问。 宫灵一愣，而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苏黯秒懂她的意思，于是换了种说法。 “你的名字叫什么？” 宫灵恍然，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写写划划出两个字。 “宫灵。” 这是师父给她取的名字，姓也是师父的。 宫灵平常很少与人交流，就算是和别人交流，她也是面无表情，用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盯着对方，等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对方明白不了她的意思，那就干脆不交流了。 好在李砚受大司命指派，在宫灵身旁鞍前马后。 平日里有什么任务，需要做出什么指示，都是他一手安排，李砚还是比较能明白宫灵态度的。 苏黯也是除了老师和李砚以外，唯一一个能让她写字交流的人。 “嗯，我记住了。” 苏黯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将她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苏黯知道憨憨的名字，但在她心中，自己并不知道，所以他需要有此一问，不然也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毕竟憨憨在外界的身份，有无常，有暗影少司命，有大司命亲传弟子。 唯独没有“宫灵”。 而知道“宫灵”这个名字的人，在暗影内部估计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问完后，苏黯便准备离开。 一条锁链出现苏黯身前，拦住了苏黯的去路。 而后宫灵便出现在他身前。 苏黯从她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一丝不满。 “我的名字，不方便告诉你。” 苏黯神色有些歉意的道。 苏黯和宫灵，不能是说天造地设的一对，绝对算的上是本该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在苏黯的印象里，过不了多久，大司命就会在南疆现身，而后和老家伙打的你来我往、热火朝天，彼此间不死不休。 而他却和宫灵在这里眉来眼去，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为了避免宫灵心中出现芥蒂，自己明显不太适合将名字告诉她。 不利于双方的关系进展。 被苏黯拒绝后，宫灵仿佛生闷气一般，转过身不去看他。 “以后还会见面，今天就此别过吧。” 苏黯拍了拍她的香肩。 “你再不回去，老李该担心死了。” 宫灵眼波动了动，这才重新转过了身。 苏黯沿着官道，朝梅隐山庄的方向走去。 行走至半途中，似是想起自己忘了告别。 苏黯转过身，回望着身后。 只见，宫灵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苏黯愣了愣，心中涌现起一股暖流，脸庞上由衷的浮现起一抹笑容，他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憨憨。” 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宫灵看着苏黯的背影渐行渐远，那一袭白衣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而后消失在夕阳下的官道上，再也看不见。 直到这时，宫灵才后知后觉。 她对着苏黯离去的方向，对着远处渐渐落下的斜阳，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挥了挥。 像是在向苏黯告别。 ………… 这一次和憨憨见面的收获，超出了苏黯的预料。 在他的意料中，自己大概会失去这具代表本体的灵身，但他舍命送阴神草的行为，也可以在憨憨心中留下点什么，为下一次相遇做铺垫。 但现如今本体不但没有失去，和憨憨的关系进展还异常顺利。 苏黯的本体回到梅隐山庄后，便和临时顶包的工具人灵身换了回来。 同时，他将所有的负面状态都转移到了阴灵身身上，并安排这具灵身先行返回京城。 此刻，斜阳落下，天色几乎全暗了。 所有来参与王诗诗生辰宴的宾客都已经返回了京城。 只剩下神威侯府和周府的人还在梅隐山庄上。 苏黯苏婉和司雪周清羽等人在梅隐山庄用完晚膳以后，他们计划在山庄内逛逛，消消食，而后返回京城。 这段时间，也到了王夫人和王诗诗实施她们计划的时候。 计划实施前，王夫人和王诗诗要保证，作案现场不能有其他人。 尤其是王烈、司雪和周清羽，其他下人丫鬟也要暂时被安排走。 “怎么样，诗诗，你做好准备了吗。” 湖畔的一座小亭内。 苏婉和王诗诗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嗯，我准备好了。” 王诗诗看着夜色下平静的湖面，深吸了口气。 “我和婶婶会为你支走清羽、王叔和雪姨，你只需要让苏黯喝下带有春药的酒就行了。” “加油，成败就在今日。” 苏婉为王诗诗鼓劲。 就在这时，苏黯和周清羽走了过来。 两人连忙闭口不言。 “对了，谢师姐呢？” 苏婉忽然想起了谢蕴，问道。 “谢师姐可能是回去钦天监了吧，今天中午分开以后一直没看到她。”周清羽道。 她今天下午都在和苏黯在山庄内闲逛，除了方才苏黯借口去了趟茅厕以外，两人也没有分开。 但他们一直都没有碰到谢蕴。 周清羽对此还颇为遗憾，对方既然是她未婚夫的师姐，那也就是她的师姐，两人的爱好还相似。 周清羽还想着和对方交流交流诗词风雅之道，联络下感情，打好关系。 师姐回钦天监了？ 苏黯在心底略作思索，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以师姐的性子，不会不告而别，在走之前肯定会和他说。 师姐嗜酒如命，但是酒量极低，没喝几杯就容易醉。 所以她一般不会在公共场合喝酒，要喝也是在私底下，或者会拉上苏黯在她身边看着，防止她喝飘了以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师姐中午看到他在宴席上饮酒，估计忍的很辛苦。 现在可能是一个人藏起来喝酒去了。 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但梅隐山庄很安全，她一个中三境术修，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 苏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黯的猜测没错，谢蕴确实一个人跑到山的另一头，偷偷喝酒去了。 喝了点小酒，又睡了眯了个把时辰，谢蕴感觉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 除了衣衫有些不整、春光乍泄以外…… 不过因为是在外面，谢蕴也没睡太死，她清醒后，天色已经全暗了。 天上挂着一轮弦月。 银白清辉照亮了静谧的山岭。 “有点晚了，小师弟他们该不会已经回去了吧。” 谢蕴将肚兜系上，衣衫扣好，身形腾空而起，朝着梅隐山另一侧的飞去。 与此同时。 王烈夫妇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我们今天就和小黯婉儿一块，在庄子里住一晚吧，让清羽他们娘俩先回去。” “刚好明天早上他能把你体内那把小剑，将木之精气补充完，明天他就不用再往咱们府里跑一趟了。” 王夫人对王烈说道。 王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你先睡着，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这么快就睡觉？” 王烈有些不解。 现在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也还早，平常他们都不会在这个点睡觉。 “你早点睡，以后别熬那么晚了。”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也别喝酒了，早点让你体内的巫毒祛除，也省的小黯天天往咱们府上跑。” 闻言，王烈也觉得王夫人说的有道理，便吩咐下人，准备沐浴更衣后睡觉。 离开前，王夫人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道。 “记得点燃助眠的熏香，让老爷睡的安稳些。” 安排好王烈这边后。 王夫人又找到了司雪。 “府上最近新进了批锦和缎子，料子上乘，你要不要去看看，？” 因为周清羽和王诗诗情同姐妹的缘故，司雪和王夫人关系也不错，时常有往来。 虽然司雪已经是实力不俗的术修，但如她这般已经嫁入高门大户当主母的女子，对锦缎之类的丝织品，平日里都会有所留意。 尤其是她还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司雪平日里还是颇有兴趣给自家女儿制备漂亮衣服。 听到王夫人主动这么说，司雪也是露出了感兴趣之色。 “好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待会我挑几匹给我和清羽制备新衣裳。” 虽然这些丝织品没有存放在骠骑将军府，而是出现在这座休闲用的庄子内，显得有些奇怪，但司雪也没有多想。 司雪还主动挽起王夫人的手，两人谈笑着，一起朝着梅隐山庄的库房走去。 另一边。 苏黯、苏婉、周清羽三人正在一座阁楼的观景台上，倚靠着栏杆，望着远处，夜色下的空山明月。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聊着聊着，苏婉便将话题引向周清羽身上。 “清羽，你和苏黯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 苏婉凑到周清羽耳边，和她咬着耳朵低声道。 一边说她还不忘一边看着苏黯，将周清羽往远离他的位置拉了拉，似乎生怕他听到一般。 正常状态下，周清羽脸皮还是比较薄的，性子也颇为矜持。 不管是苏婉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还是她口中的虎狼之词，都让周清羽有点脸热。 不过苏婉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也愿意和苏婉亲近。 于是便也在苏婉耳边，俏脸羞红的低声道：“你别多想，我和苏黯还没有那么快……” 第189章 赠酒 苏婉和周清羽凑在一起，两人窃窃私语。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交谈便是一些闺房里的私密话。 苏黯和她们距离的不远不近，隐隐能到一些字眼。 苏黯一脸茫然。 什么时候，他心中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妹妹，知道的这么多了？ 下一刻，苏黯脑海中，浮现出绯月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 其实苏婉作为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经历的青涩少女，本来对这些男女之事并不了解。 奈何身边有个绯月…… 成功把她纯净的心灵玷污了。 所以对于男女之事，苏婉比周清羽了解的还要更多。 苏黯心中的怒气顿时就上来了，看来自己上次对她的惩罚还是不够。 他侧耳仔细倾听着苏婉和周清羽交谈的内容，准备听听绯月都教了苏婉一些什么。 “苏黯，我和清羽聊一些私密事，你在一旁偷听啥呢？” 察觉到苏黯在偷听，苏婉柳眉倒竖，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旋即她揽住周清羽纤秀的香肩，便准备将她带往别处。 “走走走……清羽，咱们去别的地方聊。” 周清羽看了自家未婚夫一眼，神色有些犹豫，但想到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确实有些羞人，便任由小姑子带着自己离开。 独留苏黯一人在观景台上，吹着晚风。 月色下，苏黯倚靠着栏杆，他神色有些郁闷。 苏婉今年才十六啊，就已经对男女之事了解的那么清楚了。 他在脑海中想着怎么教训绯月的事。 全然不知，一双明媚的杏眼，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偷偷盯着他。 时间来到两刻钟以前。 王夫人、王诗诗以及苏婉在观景台上秘密会晤。 “记得为娘跟你说的话。” “这药的药性很烈。” “这也是必须的，如果这药不烈，只怕小黯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解开。” “到时候如果小黯意志力太强，可能会出现能压制住药性的情况，这时候你要主动。” 王夫人谆谆教导着王诗诗。 “还有……” 王夫人站在王诗诗身前，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仔细的看着自家娇娇憨憨的女儿，手指在她琼鼻上点了点。 “你要是非要用那让你昏睡的药，就你这愚笨的性子，到时候千万不要把我给你的两种药搞混了。” “白色那瓶才是春药，青色那瓶除了让人昏睡，没有其它效果。” “娘，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分不清。” 王诗诗不满的皱了皱琼鼻，撇了撇嘴。 她觉得娘亲把自己想的太愚笨了，这种低级错误她怎么可能会犯。 “现在已经到了我们可以动手的时辰，接下来，就是把其他人都支开。” 王夫人看了眼天色，说道。 “你爹和你雪姨那边交给为娘，有为娘在，他们今夜就不会来打扰你和小黯。” “但其他人的话……” 王夫人目光看向苏婉。 后者接过话茬说道。 “我待会儿会邀请苏黯和清羽来观景台这边，中途我会借口支开清羽，创造诗诗你和苏黯独处的机会。”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观景台所在的位置是梅隐山庄建筑群主阁楼，位于第三层的室外。 而主阁楼的第一层便是王烈王夫人中午用来招待赴宴宾客的大堂。 主阁楼规模宽大，观景台正对着庄内的无名湖泊，视野也颇为广阔。 除了第一层的大堂以外，其余都是私密地区。 尤其是第三层，从观景台进入室内，便能看到一张华丽的锦榻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 这张锦榻颇为宽阔，覆盖着柔软舒适的淡红色毯子，外面披着芙蓉暖帐，就连里面的软枕和被褥也都是红色或者粉色的。 只需要将暖帐放下，便可以营造一个暧昧的、私密的空间。 这是王夫人为王诗诗准备的场所。 王诗诗看着孤身一人在观景台上的苏黯。 王烈、司雪都被王夫人牵制住。 周清羽则被苏婉支走。 王武也早早的睡下。 就连下人也被王夫人调走。 主阁楼这附近的大片区域，就只剩下她和苏黯两个，没有其他人。 现在还是大晚上，是绝佳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如此良机，她必须得把握住。 为了防止苏黯察觉出什么，王诗诗将作案工具放在了一楼大堂侧边的膳房内。 那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酒樽，里面装着女儿红。 女儿红是王烈夫妇早早便为王诗诗准备好的，在酒坛中封存已久，本来要等她出嫁那一天，才会开坛。 现如今，因为王夫人下定决心撮合苏黯和王诗诗二人，所以便在今夜提前拿了出来。 两杯女儿红，一杯是给苏黯喝的，一杯则是她自己喝的。 为了方便区分，王诗诗还事先在自己那杯女儿红上喝一口，防止自己到时候喝错了。 而苏黯的那一杯女儿红则是满的，里面下了王夫人给她的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诗诗朝苏黯走去，来到观景台上。 “诗诗？” 苏黯看向眼前的少女。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黯哥哥……” 王诗诗俏脸看起来有些失落，原本明媚的杏眼也有些黯然失色，她轻声道。 “是不是，你和清羽的婚事，真的已经无可逆转了？” 苏黯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只能祝你们幸福。” 王诗诗勉强一笑。 下一刻，王诗诗忽然道。 “苏黯哥哥，你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诗诗……你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 苏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面色有些迟疑。 “苏黯哥哥，我想和你喝的酒，是女儿红。” 王诗诗幽幽的道。 “你应该明白的。” “苏黯哥哥，或许以后我会嫁给其他男子，但这女儿红，我只想跟你喝。” 夜色下。 看着眼前娇俏动人的少女，一时间，苏黯有些沉默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去拿酒。” 不等苏黯回复，王诗诗便转身离开观景台，朝室内走去。 第190章 欲望 转过身后，王诗诗脸上黯然之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紧张，她拍了拍胸脯，平复剧烈跳动的心。 王诗诗看起来好像因为苏黯和周清羽的婚事而满脸失落，但这只是她在演戏。 她全程紧绷着，心中十分紧张，感觉自己要演不下去了，所以快刀斩乱麻逼迫苏黯同意。 王诗诗朝楼下走去，见苏黯始终没有出声阻止她。 王诗诗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浅笑。 接下来，只要把酒拿上来，苏黯哥哥便会喝下去。 今夜，稳啦！ …… 另一边，谢蕴一身白衣，身姿翩跹，窈窕的身影在夜色下的梅隐山中起起落落。 最终她来到了主阁楼第一层的大堂内。 谢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好像要下雨了。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白天用来会见宾客的地方。 怎么一个人没有？ 谢蕴四处张望，甚至大致用神识探测了一下主阁楼第一层的位置。 灯火通明，但是没有发现有人在，甚至一个丫鬟下人都看不到。 不过，这一番寻找，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好东西。 “这是……” 谢蕴的身影出现在膳房内，她看着摆放在红色实木圆桌上的两个酒樽和一坛酒。 她那晶莹的鼻翼微微耸动，轻嗅了嗅酒香。 下一刻，谢蕴的眼眸顿时一亮。 这是女儿红，还是窖藏已久的极品女儿红。 闻着这股酒香味，谢蕴肚子里的酒虫顿时就被勾出来了。 但是谢蕴也知道女儿红有特殊的意义，并非普通的美酒。 它寓意着?父母对女儿的深深爱意，和女儿嫁人后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 这女儿红出现在这，显然不是给她喝的。 但是…… 她馋啊。 谢蕴还没喝过酒香这么醇厚的女儿红。 这女儿红如果未开封，谢蕴自然是不会有念想的。 但是既然已经开了，也就代表着它已经在展现她应有的寓意。 品尝它的人，一般是该女子本身，和她的父母、丈夫，以及来参加女子婚宴的亲朋好友。 谢蕴在想，自己有没有资格作为这个“亲朋好友”，享用这女儿红。 现如今在这庄子里、待字闺中的少女有三人，苏婉、王诗诗和周清羽。 谢蕴没听说过苏婉和王诗诗有要嫁人的消息。 而清羽和小师弟有婚约，马上他们就订婚了，也到了将窖藏的女儿红开坛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这女儿红是周清羽的父母给她准备的。 而自己作为苏黯的师姐，这整整一坛的女儿红，自己怎么说也能分到一杯吧？ 按道理谢蕴该找到苏黯和周清羽，得到他们的许可后再喝。 但是她左找右找，都见不到一个人。 主阁楼的二楼三楼又是王家的私密区域，不像一楼作为公共区域，可以随意走动。 美酒在前，谢蕴忍不住了。 她看着两个酒樽内的女儿红，其中一个酒樽，里面是满的，而另一个则缺了点。 显然，满的那个酒樽是没人喝过的。 自己就喝一杯，到时候跟小师弟和清羽赔个罪。 谢蕴颇为讲究，她拿起那个装满女儿红的酒樽，仰起头，将清冽的酒液倒进檀口中，全程酒樽没有触碰到她的双唇。 感受着口腔里香醇馥郁的味道。 谢蕴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这酒真香。 解馋。 过瘾。 喝完后，谢蕴从酒坛里倒酒，将自己喝光的那一樽女儿红倒满。 而后，谢蕴便离开，准备去寻找小师弟和清羽。 没过多久。 王诗诗从楼上下来，走进了膳房。 她将桌上的两个酒樽拿起，深吸了口气，装作神色有些失落的模样，走向三楼。 出于谨慎，王诗诗防止自己准备的女儿红会出问题，她还看了眼两个酒樽。 其中一个酒樽缺了一点。 另一个则是满的。 好的，没有问题。 王诗诗犹豫了很久，还是不知道在那种时候，该如何面对苏黯哥哥。 最后她决定，干脆就将一切交给苏黯哥哥吧，她相信以苏黯哥哥温润谦和的性格，到时候会对她温柔相待的。 登上三楼，走过那张可以同时容纳多人运动的宽阔床榻。 她穿过卷起的珠帘，来到观景台上。 夜色下，苏黯倚靠在栏杆上，面朝着王诗诗的方向，正等待着她。 女儿红的寓意，苏黯自然是知道的。 他看着王诗诗手里拿着两个酒樽，眼眸晶莹的看着他。 夜色下，她的肌肤宛如凝脂，白皙而细腻。 苏黯心中某根弦动了动。 王诗诗将满的那个酒樽递给苏黯，双手捧着自己的酒樽。 “苏黯哥哥，请。” 王诗诗仰起头，将酒樽里的女儿红尽数喝下。 女儿红属于糯米酿制的发酵酒，酒精度数较低。 就算是王诗诗这种不常喝酒的人，也不会说喝不了。 苏黯轻出了口气，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苏黯哥哥，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就在这时，王诗诗问道。 不等苏黯回应，她便上前抱住了苏黯，依偎在他怀中。 她将头埋在苏黯胸前。 苏黯看不清王诗诗的脸色，以为她现在正失落黯然着。 事实是王诗诗现在既紧张又兴奋，她在等待着苏黯喝下那杯酒的药效发作。 按照娘亲的说法。 苏黯哥哥的药效发作的比她更快，哪怕苏黯哥哥意志坚定，等药效发作后，还能控制住自己。 但只要自己这样抱住他，和他亲密接触，他绝对把持不住。 苏黯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按照他的料想，诗诗应该是和他轻轻的拥抱一下，然后分开。 但现实却是，王诗诗抱着他，一直不肯松开。 王诗诗赖在苏黯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她在等他药效发作。 但是她等啊等，等到自己心中倦意涌起，眼皮子开始打架，苏黯还是没有出现半点异样。 怎么回事？ 苏黯哥哥怎么没有像娘亲说的那样，从温润君子变成色中饿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诗诗彻底进入昏睡前，心底升起这样的疑惑。 最终，王诗诗的身子无力的软倒在了苏黯的怀中。 看到这一幕，苏黯愣了愣。 他连忙检查王诗诗的身体状况，发现她只是简单的昏睡，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才松了口气。 这是……发生了什么？ 苏黯联想到今天晚上王诗诗的怪异举动，让自己陪她喝女儿红。 难道是，诗诗提前在酒里下了安眠之类的药，准备让他进入昏睡状态，然后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谁想出来的计策？ 苏黯不觉得王诗诗这种又怂又娇憨的性子，会产生将他药翻的想法。 肯定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 那人是谁？ 王叔和婶婶？应该不是他们。 难不成是婉儿？ 不是没有可能。 婉儿一直热衷于为他张罗着娶妻纳妾的事情，刚刚他们三人聊着聊着，她便带着清羽走了。 似乎是在故意支开她，创造他和诗诗独处的环境。 只是好像，王诗诗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酒樽弄反了？ 以至于王诗诗喝了酒以后昏睡了过去，而他喝完什么事情都没有。 苏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王诗诗娇柔的身子横抱而起，离开观景台，来到室内。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阔华丽的锦榻，芙蓉暖帐，轻纱罗幔。 连床都准备好了。 苏黯将王诗诗放在床榻上，替她摆好体位，盖好被褥。 因为喝了女儿红的缘故，昏睡中的王诗诗俏脸上残留的一丝丝红晕，嘴角若有若无的带着一抹笑意。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睡个好觉吧。 苏黯替王诗诗理了理发丝，便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下。 …… 与此同时。 主阁楼的第一层。 谢蕴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那女儿红确实酒香馥郁，味道醇厚，喝完后回味无穷。 单单就那一杯，便满足了谢蕴的酒瘾。 但喝完后没多久，谢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 那女儿红，有问题…… 主阁楼的一楼算是公共区域，所以谢蕴作为外来者，可以随意在这片区域游荡。 而二楼以上的区域就是私人区域，谢蕴没有去，也没有冒犯到用神识去探测。 但谢蕴现在的状态，她也顾不了太多。 很快，那属于五境修士的神识完全施展开来。 整个主阁楼，连同半个梅隐山庄，都在谢蕴的神识下，一览无余。 谢蕴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主阁楼第三层上，有着两道气息的存在。 这两道气息她一点都不陌生。 一个是小师弟，另一个则是那个叫王诗诗的小姑娘。 谢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嗖”的一声，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迫不及待朝着三楼飞奔而去。 此时此刻。 苏黯正端坐在床榻旁，黄花梨木的八仙椅上，守着陷入熟睡中的王诗诗。 下一刻，苏黯感觉眼前一花。 自家师姐便出现在他身前。 那一身白衣翩跹，原本斯斯文文、自带书卷气的身影。 现在看起来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师姐，你怎么了？” 苏黯察觉到谢蕴状态的异常，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询问。 第191章 雨 “师弟，酒里有问题。” 谢蕴艰难道。 屋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师姐，你说什么？” 苏黯一开始没听清楚谢蕴说了什么。 直到那温热馨香的鼻息扑打在苏黯的脸庞上。 谢蕴走近，抱住了苏黯。 苏黯顿时看出了谢蕴现在的状态是被下药了。 但梅隐山庄显然也没有人会给谢蕴下药，所以解释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王诗诗其实是想给他下药的，她将春药融入了酒里面。 但让人没想到的却是，那下了春药的酒没有被苏黯喝下去，而是被谢蕴误喝了。 师姐嗜酒如命，平日里就爱喝点小酒，这回却是翻车了。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为师姐解除药效。 师姐毕竟是中三境修士，对春药这类药物有一定的抗性。 但苏黯显然想不到，当初王夫人托人炼制这春药时，对应的标准是六境修士。 之前谢蕴尚还能忍住，保持一线清明，但现在随着药效愈来愈烈，尤其是能当解药的小师弟近在眼前，她顿时就有些压不住了。 “师姐，你先冷静一下。” 谢蕴紧紧的抱着苏黯不肯撒手。 苏黯倒抽了一口凉气，赶忙双手托在师姐的腋下，尝试分开她的手臂。 但苏黯和谢蕴实力差距不小，尝试了几番，根本做不到将自己和师姐分开。 “快，快去……” 就在这时，谢蕴低声在苏黯耳边开口。 “带我去床上……”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仿佛口干舌燥，鼻息间也冒着热气。 苏黯察觉到不对劲，赶忙观察师姐的状况。 师姐俏脸很烫，烫的惊人，仿佛着火了一般。 苏黯意识到王诗诗下的这个春药，药性烈的有些惊人了。 苏黯带着师姐来到床边，想要将她放在床榻上。 但谁知师姐双臂一直环在他的颈间，苏黯将她的身子放到了床榻上以后，连带着自己的身子也失去了平衡，被她带了下去。 两人倒在床榻上，身旁便是熟睡中的王诗诗。 “小师弟，你别怪师姐，师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谢蕴手有点不受控制的捏住了苏黯的衣领。 “师姐，且慢。” 苏黯赶忙抓住她的双手。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苏黯察觉到师姐有失控的征兆，尝试唤醒她的理智。 “没关系，事后清羽要是和你退婚了，师姐会对你负责的，你就从了师姐吧。” 谢蕴现在全然顾不得这些。 她现在像是一个在诱骗女朋友去酒楼的渣男般，尽管满嘴承诺，但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对方骗上床。 “师姐，诗诗还在旁边。” 苏黯又尝试唤醒谢蕴心中的礼义廉耻。 苏黯已经明白这酒里的药本来是王诗诗下给他的，但被谢蕴误饮了。 谢蕴也早已想清楚了这一点。 显然是王诗诗这小姑娘，对小师弟倾慕已久，眼见小师弟即将订婚，自己爱而不得，选择给小师弟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自己现在却趁着对方睡着，做这种事情。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谢蕴会感到不忍和羞耻，觉得这样做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太残忍了。 但现在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谢蕴只感觉心中更兴奋了。 苏黯深吸了口气。 这种情况，换作是清羽、憨憨或者是裴玄曦中的任何一个人，苏黯都会从顺水推舟。 但谢蕴是他前世颇为敬爱，对他也十分照顾关爱的师姐。 谢蕴现在只是春药的药效上头，才会意乱情迷。 苏黯在这种关头自然不会去趁师姐之危，落井下石。 所以他选择召唤出雷之剑，操控着这蕴含雷霆之力的长剑，瞄准着谢蕴纤细的侧腰一捅。 “嘶~” 谢蕴顿时感到一股疼痛中伴随着极度酸麻的感觉从腰间传来。 她身为中三境修士，再加上苏黯也没有全力施为，所以倒不至于说因为苏黯这一捅而受多重的伤。 但雷之剑上的雷霆之力，涌入谢蕴体内后，她作为术修，不修肉身，猝不及防之下，半边身子顿时就麻了。 谢蕴支持不住，摔在了苏黯身上，被电的一阵龇牙咧嘴。 不过苏黯这么做的效果也很明显。 谢蕴眸中清明了不少，欲念逐渐被压下，理智重新回归。 清醒过后，她看着身旁，动弹不得，可怜又无助的小师弟。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愧疚和罪恶感。 小师弟他才十八。 十八呀。 自己居然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怎么能这么做…… 尤其是一想到事后，黑曦师父或许会支持她，白曦师父则会保持中立。 但是面冷心热又傲娇的师尊大人，多半会将她清理门户…… 谢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 而后她支起上半身，挪动着有些酥麻的娇躯，往旁边翻了个身。 转头便碰到到了一具娇软的身子。 王诗诗被谢蕴撞了一下，迷迷瞪瞪的张开眼。 四目相对。 谢蕴顿时感到一阵心虚。 所幸在药效下，王诗诗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一眼，又立马睡了过去。 谢蕴松了口气。 “小师弟。” 谢蕴趁着自己理智短暂的盖过了欲望，她对苏黯说道。 “师姐有一计，可以解决现在的情况……” 听完后，苏黯神色一阵惊疑不定。 “师姐，这样真的靠谱吗？” “小师弟，你再不走，师姐可就真控制不住自己要对你做什么了……” 虽然小师弟各方面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但他和清羽订婚在即。 这种关头，两人要是发生些什么，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没有这一茬，谢蕴也不会这么克制自己了。 “好的。” 苏黯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师姐，要是有什么异常状况，喊我便可，我会在二楼候着。” 感受着小师弟那丝毫不作伪的关切目光。 谢蕴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小师弟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大抵会想我把你当师姐，你居然想睡我？ 苏黯在原地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防止声音外泄，便离开了三楼的区域，去往了二楼。 苏黯离开后。 谢蕴看着躺在床榻上熟睡的王诗诗，心中有种掩面长叹的冲动。 “早知道就不那么嘴馋了，在师弟面前的形象全毁了。” “你这小丫头也是，看着身娇体软、柔柔弱弱的，想不到还敢下药。” 谢蕴在王诗诗俏脸上捏了捏，而后来到床榻边缘，将芙蓉暖帐放下，遮掩住床榻内的景象。 此时此刻，屋外的雨声更大了。 已经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 如王诗诗所愿，今夜的她不是孤枕独眠，不过和她睡的不是小师弟，而是她。 谢蕴自然不会对睡梦中的王诗诗做什么，这未免太过缺德。 这种情况，谢蕴只能靠自己面对。 屋外大雨瓢泼，屋内灯火通明。 最终，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住了一切动静。 …… “清羽，你看，好大的雨。” 竹林里的小楼中。 苏婉站在朱窗旁，看着外边雨夜下的竹林。 “这么大的雨啊，我和我娘还想今晚回去呢。” 周清羽也来到苏婉身旁，看向屋外。 “那就别回去了呗。” 苏婉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提议道。 “清羽，干脆今天我们两个今晚就在这睡吧，我和你睡一个房间。” 周清羽心底有些纳闷。 怎么感觉今天晚上，苏婉格外的想和她亲近呢。 不过这也是好事。 对于苏婉，周清羽还是颇有好感。 不仅仅因为苏婉是她的小姑子。 也是因为苏婉年纪轻轻便扛起神威侯府的家业，将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自身武道也没有荒废。 曾经，她是观文学宫的第一天骄，苏婉则是昭武院的第一天骄。 在认识苏婉以前，周清羽便听说过了她的名头，对她颇为欣赏。 只是现如今，两人一个去镇邪司了，一个则退学回家继承家业了。 周清羽和苏婉在各自沐浴过后，便换上了寝衣，睡在了床榻上。 苏婉在内侧，周清羽则睡在了外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清羽，其实不久前我对你还有点小意见。” “昂，怎么说？” “就是你和苏黯马上都要订婚了，还一直待在镇邪司，也不说常来侯府找苏黯。” “特别是他和诗诗在观文学宫遇袭那天，你直到晚上才现身，那一天我看出来了，苏黯有点生气。” “放心吧婉儿，以后都不会了……” 周清羽仰躺着，盯着房梁，脑海中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最后自己阻止，她的第一次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从那以后，她就有点迷恋上了和苏黯在一起的感觉，很喜欢和苏黯腻歪在一起。 周清羽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 苏黯现如今又不在身边，自己想这些作甚。 周清羽对现如今两人的感情进展还是颇为满意的。 周清羽预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时常来侯府找苏黯，和他培养情感，也多和他做一些亲密的举止，慢慢磨合。 直到两人大婚那一夜，水到渠成的进行到那一步。 “其实那天我都听到了，你和苏黯在书房偷偷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苏婉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还听到你当时的声音，就像这样……” “好了好了别说了。” 周清羽赶忙捂住她的嘴。 “你怎么对这些情情爱爱那么感兴趣，我记得你才十六岁，还没有过感情经历吧，我以后不能和你聊这些了，不然苏黯该怪我把你带坏了。” 周清羽自动将自己带入嫂子的角色里面 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子。 十六岁的苏婉身体还没有完全张开。 苏婉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勃勃英气，再加上她喜欢和苏黯一样穿干净利落的白衣，不穿长裙襦裙这类女子着装。 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略，她其实也是个姿颜绝美，容貌十分惊艳的女子。 第192章 眠 帘外雨潺潺，雨打黄叶敲疏窗，秋意阑珊。 床榻上，周清羽和苏婉躺在一块。 自从周清羽“改邪归正”以后，苏婉对这个气质端庄娴雅的准嫂子是越看越顺眼。 “清羽，和男子接吻的滋味怎么样。” 苏婉忽然问道。 “你突然问这个作甚？” 周清羽问。 “我有点好奇，听人说，接吻的时候，女方会感觉呼吸不畅，全身发软，甚至大脑一片空白，真有这么神奇吗？” “这些东西是谁跟你说的？” “绯月，还有诗诗。” “诗诗？她们两个有和男子接吻的经历吗？” “没有。” “那他们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她们说，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应该大差不差吧？” “嗯……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这些反应确实有，但倒也不全然因为接吻引起的，主要是和男子接吻的时候，对方的手可能会不安分。” “苏黯的手不老实，难道他会在你身上摸？” “嗯。” 周清羽点了点头。 “都往哪里摸？” 苏婉来了兴致。 “打住打住，你别问这些了。” 周清羽拒绝回答，随即问道。 “婉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直问我这方面的事情。” “单纯好奇而已。” “你是不是想找个夫婿了？” “嗯……没想过，我感觉现在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 苏婉道。 她虽然对男女之事确实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说有寻找夫婿的想法。 不过她对给苏黯招妻纳妾倒挺感兴趣的。 苏婉计划为苏黯的后宅广纳妻妾，多给自己找些嫂子，让她们给自己生一堆侄子侄女。 这样的话，等到了苏黯的孙女孙女辈，苏家就真的可以做到开枝散叶，成为周家这样的大家族，圆了母亲离去前的心愿。 “嗯，以你的条件，也不愁未来找不到夫婿，如果苏叔叔和苏黯有替你招婿的想法，只怕到时候侯府的门槛都会被踏破。” 周清羽倒也没有给苏婉介绍年轻俊杰这种想法。 毕竟她认识的那些年轻男子中，也没有谁足够能配的上苏婉。 不对，也不是没有。 以苏黯的条件，肯定是能配的上。 不过他是苏婉的兄长，周清羽自然不会去考虑这一层。 “对了，清羽，怎么不见你身边的小丫鬟。” 苏婉忽然问道。 王诗诗身边的丫鬟夏儿，她和苏黯身边的侍女绯月和丹青，除非他们特意支开，否则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但周清羽身边却没有一个贴身丫鬟。 “她被我留在了周府里面。” 周清羽道。 “一方面，我在镇邪司也用不上贴身丫鬟，她在我身边就是个累赘。” “另一方面，我的上一代贴身丫鬟，你应该见过，她叫婵儿，从小和我一块长大的，我甚至把她当妹妹看待。” “但是几个月前，在外城的那次邪修袭击中，她为了救我，最终惨死在了邪修手里。” “我对她感情很深，后来我娘在我院子里提拔了一个小丫头给我做贴身丫鬟，叫春桃。” “春桃各方面其实都还不错，但我心中还是忘不了婵儿，也不想有人在我身边取代她的位置，就一直将她留在周府里面。” 听完周清羽的话后，苏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清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是你肯定也很长时间都忘不了婵儿。” “不过这个丫鬟你还是要多带在身边为好。” “毕竟她终归是你的贴身丫鬟，你们需要培养主仆感情，而且清羽你这样做，她在周府可能会招致其他下人的冷眼与嘲笑。” 贴身丫鬟的职责就是时时刻刻守在主子身边，而周清羽一直将她留在周府，其他下人会怎么看她？ “最重要的是，清羽你马上就要嫁进侯府了，到时候春桃肯定是要一起嫁进来的。” 苏婉道。 丫鬟随主子陪嫁进夫婿家一直是传统。 “我还没见过这个春桃呢，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出来，让我和苏黯认识认识吧？” 春桃也要一块嫁进神威侯府？ 周清羽怔了怔。 如果是之前的婵儿，和她一起嫁给苏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会很乐意。 等她当了神威侯府的主母后，婵儿无论是当苏黯的通房丫鬟还是被抬作侍妾，周清羽都会对她百般照顾。 但换作是春桃的话，周清羽不想让她随自己一同嫁进神威侯府，因为周清羽心里始终忘不了婵儿。 “我再想想吧。” 两人随即不再说话，准备睡觉。 周清羽在心里思考着贴身丫鬟春桃的事情。 找个理由把她贴身丫鬟的位置卸了？ 不过春桃这段时间也算将她院子里那些事那些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周清羽不是刻薄寡恩之人，自然不会也不愿这样做。 但是因为婵儿的缘故，周清羽打心底里对春桃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排斥。 她甚至不愿意将春桃带在身边，更别说让她随自己一起嫁进神威侯府了。 周清羽和苏黯感情甚笃，苏婉的性格也很好相处，她嫁进神威侯府肯定不用担心受委屈。 所以周清羽也不是说非得说带一个不亲近的贴身丫鬟进神威侯府。 等回到府里后，就把她调去库房，当一个管事吧。 库房算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地方，周清羽将春桃调去库房，还是当一个管事，也不算是辜负她。 想着想着，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周清羽心中倦意逐渐升起，思绪也慢慢沉寂。 周清羽的身旁。 苏婉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今夜支开清羽的计划圆满完成，这个时候，苏黯和诗诗大概已经成了吧。 成功让自己多了一个嫂子，苏婉在一阵舒畅的情绪中，进入梦乡。 ………… 今天就这些，先水一天吧，让作者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写。 之前的那一章看很多兄弟都不满意，不过现在推确实时间过早了。 司马玥这个角色的结局在作者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但是王诗诗和周清羽等角色后续剧情该如何发展，作者心里也挺矛盾的，就怕到时候写了大家不满意。 还是那句话，大家能看到这里，对后面的剧情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提。 第193章 药没作用? 王诗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成功让苏黯哥哥喝下了添加了春药的女儿红。 然后他们发生了关系。 事情结束以后，他对自己展露出爱意，并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王诗诗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满意，她幻想着自己以后和苏黯哥哥的美好生活，并沉浸于幸福的感觉之间。 直到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醒了？” 苏黯掀开珠帘，从观景台上走了进来。 昨夜三更半夜时分，苏黯回到三楼的时候，床榻上只剩下王诗诗。 谢蕴已经离开了。 她是不告而别的。 大抵觉得自己师姐的形象在苏黯面前已经崩完了，实在是没脸面对他，所以偷偷摸摸的溜走了，就连苏黯都没有察觉到。 苏黯进入室内，在床榻旁坐下。 王诗诗坐起身子，她满头秀发披散开来，十分蓬松，整个人看起来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般呆呆的样子。 王诗诗揉了揉眼睛，而后茫然的眨了眨眼，她看了看苏黯，又看了眼自己。 她还穿着昨天夜里的衣服，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状况。 而眼前的白衣男子，衣冠济楚，更是衣角都不带丝毫凌乱。 与此同时，昨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而睡梦中那些记忆则在迅速变的模糊。 王诗诗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让自己感到无比幸福的事情，好像都只是在做梦？ “苏黯哥哥，你昨晚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事实摆在眼前，但王诗诗还有些不死心，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对劲的地方？” 苏黯假意沉思，而后摇了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王诗诗心中拔凉拔凉的。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将春药下进了那个酒樽里。 而且是她亲眼看着苏黯哥哥喝下的酒的，为什么苏黯哥哥会没有反应，反而是自己睡了整整一个晚上，错过了这绝佳的机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这药是假的？ 娘亲误我。 “我怎么会出问题，倒是你，昨天喝了一杯女儿红之后，就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 苏黯轻笑道。 “行了，快去洗漱吧，现在不早了，咱们该去吃早膳了。” 王诗诗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铜镜，镜中自己秀发蓬松、神色懵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潦草感。 王诗诗不由得掩住面容，自己这副模样简直没脸见人。 她不但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在苏黯哥哥面前保持的美美的形象，也全毁了。 一时间，王诗诗感到有些欲哭无泪。 在梳好头发，洗漱完后，王诗诗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苏黯哥哥，我有事先走了，就不陪你去吃早膳了。” 王诗诗道。 她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十分不理解，急需去找王夫人了解情况。 苏黯点了点头。 对于昨夜的事情，苏黯打算装作不知道。 假装自己不知道婉儿和诗诗给他下药了。 现如今这事没成，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王叔和婶婶未必知道这件事，要是苏黯将这件事曝出来，只会徒增彼此的尴尬而已。 昨夜对苏婉和王诗诗来说算了一个挺好的机会，而失去了这个机会，她们大概率不会再下手了。 不过私底下还是得和婉儿说一声，下药这种方法，终究不光彩，这次用了也就算了，苏黯不打算追究。 下次别用了。 特别是他和周清羽的婚事在即。 …… 王诗诗径自来到王烈和王夫人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王夫人正悠闲的坐在石凳上喝茶，心中计较着现在那两个孩子也该醒了，她该如何跟王烈解释这件事情。 “娘。” 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中。 王夫人转过头去，便见到了王诗诗身影进入院子里，她不由得秀眉一挑。 “怎么这早就来找我，不去陪小黯吗？” “你爹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王夫人淡定的喝着茶，她以为王诗诗是担心王烈那边不同意她嫁进神威侯府当妾，所以一大早就跑过来。 不过小黯昨天才帮他解决了巫毒的麻烦，再加上他已经和诗诗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女婿他捏着鼻子也得认。 “不是因为这个。” 王诗诗俏脸苦兮兮的。 “那是因为什么？” 王夫人疑惑的问。 “昨晚苏黯哥哥根本没有碰我。” 王诗诗一脸欲哭无泪。 没碰你？ “难道是你把我给小黯准备的药，和给你准备的药弄混了？” 王夫人大惊失色。 “不是，我没那么笨，没有弄混。” 王诗诗委屈巴巴的道。 “是娘你给我的药根本没用，苏黯哥哥喝了下了药的酒以后，一点反应没有，反倒是我，喝了酒以后，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娘，是不是你给我的药有问题啊？” 听完王诗诗的话后，王夫人先是难以置信，而后一脸断然的道。 “不可能啊，那药为娘的朋友亲自用过，绝对没有问题。” 旋即王夫人狐疑道。 “莫非是那杯带有药的女儿红让别人喝了，你给小黯的那杯酒是没有药的？” “可是，昨晚那附近就我和苏黯哥哥两个人啊，其他人就连丫鬟和下人都被遣走了，哪里还有外人。” 王诗诗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王夫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 苏黯得知昨天晚上苏婉和周清羽在竹林里的小楼上睡了一夜。 他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苏婉支开周清羽的手段了。 苏黯一路来到小楼里，登上了二楼。 他站在周清羽的房间门口，正欲敲门。 下一刻，房门却自动打开。 苏婉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兄长，苏黯显然愣了愣，旋即她一脸疑惑。 “你怎么在这？” “婉儿，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苏黯俊秀的脸庞上带着淡笑。 苏婉没有回复这句话，她踮起脚尖，看了看苏黯身后，见空无一人，她又问道。 “诗诗呢？” “诗诗啊。” 苏黯神色平静，缓缓道。 “昨晚诗诗找我喝酒，然后喝了一杯后，她就不胜酒力，很快睡了过去。”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那你后面做了什么……” 苏婉惊疑不定的看着苏黯。 “我做了什么？” 苏黯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我自然是把诗诗扶回她房间歇息后，自己也回房睡觉了。” 苏婉：“……” 什么玩意，昨晚难道诗诗没给苏黯下药吗。 苏黯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如果昨晚他和诗诗真发生了些什么，他绝对会对她负责，不会逃避。 而他现在这样的态度，显然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苏婉决定去找王诗诗问个明白。 她迈步想要越过苏黯，下楼离开。 但是苏黯却身子直挺挺的站着，挡在她面前，看起来不准备挪步避让的样子。 苏黯看着眼前的妹妹，神色平静。 他这样的表情，让苏婉心中升起一阵心虚。 坏了，苏黯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伙同其他人给兄长下药，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苏黯，你让一让，我要出去。” 苏婉拉了拉苏黯的衣袖。 苏黯无动于衷，依旧挡住她的路。 \"婉儿，怎么了？” “我听到了苏黯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没什么，就随便和婉儿聊聊。” 苏黯道。 说着，他往后面退了几步，让开道路。 见此，苏婉松了口气，赶忙窜了出去。 她经过苏黯身边时，后者没好气的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下次别这样了。” 他果然知道了。 诗诗怎么就没得手呢，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且以后苏黯肯定会心生警惕，再想下药几乎不可能了。 离开前，苏婉有些懊恼的想。 苏黯进入房间内。 周清羽还躺在床榻上。 见苏黯进来，她便准备起床了。 她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同样是早上起来刚刚睡醒。 王诗诗头发蓬松，看起来呆呆的愣愣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潦草感。 而周清羽满头青丝依旧柔顺，不见凌乱，整个人透着一股优雅与慵懒。 “怎么今天起那么晚？” 苏黯在床边坐下。 现在时间不算早，估摸着王烈他们已经吃完早膳了，但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人来催他们起床。 “昨夜和婉儿聊天，聊的有些晚了。” 周清羽靠在床头，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托着腮看着坐在床头的未婚夫，刚刚睁开的眼皮又有眯起的架势。 “我还有点困，让我睡会儿~” 说罢周清羽挪了挪身子，来到苏黯身旁，侧着身子面朝苏黯的方向，躺倒在他的腿间。 周清羽一边还不忘伸出手搂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腰腹间。 她嗅着苏黯身上的气息，闭上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见周清羽刚起来又睡下，苏黯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任由她睡在自己的腿上。 他低下头，看着周清羽熟睡的侧颜。 自从书房的那一次过后，苏黯便能明显感觉到，周清羽对他更加亲密了。 以往周清羽是不会这样黏人了。 竹林里的小楼颇为静谧。 万籁俱寂。 只能听到细微的飒飒风声，和偶尔响起的鸣鸟相逐的动静。 周清羽躺在在苏黯腿间，眯了有一刻钟左右，才苏醒过来。 醒来后她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周清羽支起身子下了床，做出要换衣服的架势。 见苏黯心中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意思，她要换衣服了，还在看着她。 周清羽抬起粉拳，轻轻捶了他的手臂一下。 “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去，别看。” “你换便是，我又不是没见过。” 苏黯一脸淡定道。 周清羽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也没有再催促他，而自己转过身，背对着苏黯开始换衣服。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全身寝衣，将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脚踝皓腕，和修长的脖颈裸露于外。 周清羽将寝衣脱下后，那姣好的身材便显露了出来。 尤其是周清羽脱裤子的时候，她背对着苏黯弯下腰去。 周清羽脱下寝衣，在衣柜里寻找一番，换上一条淡青色的长裙后。 她又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好头发，用那枚仿制的玉簪束起。 再经过了一番梳洗过后，一个端庄娴雅的绝美女子便出现在苏黯眼前。 只是因为睡的太晚，周清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慵懒劲儿。 “走吧。” 两人离开房间，下了小楼。 沿着小楼篱笆外的青石小径，走出竹林。 两人来到膳房，用完早膳过后，便沿路返回。 “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差不多我们就该回京城了。” 周清羽道。 “在这之前，我们先去走走吧，散散步，我想和你聊聊关于司马玥的事情。” “好的。” 苏黯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返回竹林小楼，而是沿着湖畔的游廊开始散起步来。 第194章 奸情败露 另一边。 苏婉找到了王诗诗，询问昨天晚上她为什么没能拿下苏黯。 听王诗诗说完事情的经过后。 苏婉蹙着眉头道：“我感觉婶婶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那杯下了药的酒被别人喝了，苏黯喝的那杯酒是那人重新加进去的，所以他喝完一点事情没有。” 闻言，王诗诗沉默了片刻，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那就是我和苏黯哥哥真的有缘无分吧。” 这一次他们准备的这么充分，连下药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她和苏黯哥哥依旧没能成事。 那就只能说，似乎连上天都觉得她和苏黯哥哥两人之间是不合适的。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我会祝福苏黯哥哥和清羽的。” 王诗诗轻声道。 事已至此，王诗诗心中也释然了很多。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心中非常黯然神伤，以至于茶饭不思。 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婉儿和清羽也一直在帮他，就连娘亲都为了她，都拿出自己曾经对爹爹用过的春药，甚至答应让她嫁进神威侯府做妾。 但是她和苏黯哥哥还是没能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吧，王诗诗决定放弃了。 从此以后，王诗诗只会祝福好姐妹和心上人以后过的幸福。 她不会再幻想自己和苏黯哥哥之间是否还有在一起可能。 也不会再让清羽为了自己，刻意和苏黯哥哥保持距离。 她也不会再做出一些让娘亲担心的事情，不会辜负娘亲对她的爱。 “婉儿，我想通了。” 王诗诗轻声道。 “我准备去跟苏黯哥哥最后聊一聊，让他未来好好跟清羽过日子，以后我和他就只是青梅竹马，只是哥哥和妹妹。” “诗诗，你真的想好了，你明明那么喜欢苏黯？” 苏婉俏脸上带着不甘心的问道。 “嗯，婉儿，我想好了!” 王诗诗神色有些落寞，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唉~” 苏婉叹了口气，她也看出了王诗诗确实已经下定决心。 眼见到嘴的嫂子飞走了，她的心情颇为沉重。 失去了一个嫂子，就等于失去了好些个侄子侄女，失去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侄孙侄孙女。 王诗诗和苏婉分别后，一路来到竹林间的小楼。 她准备向苏黯和周清羽坦白心中的想法。 王诗诗走进了小楼以后，她站在楼下朝上方喊道：“清羽，苏黯哥哥，我来找你们了。” 楼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 “没人吗？苏黯哥哥和清羽不在？” 王诗诗缓步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周清羽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陈设十分简约，床榻、梳妆台、蒲团、椅子、大衣柜…… 没有多余繁复的装饰。 对于这个房间，王诗诗丝毫不陌生。 因为周清羽小时候来梅隐山庄小住，便一直是睡在这个房间。 而她和周清羽一直以来感情就很好，所以她们时常睡在一起。 这个房间，有她们一起玩捉迷藏、一起追逐打闹、一起夜里说悄悄话和一起呼呼大睡的回忆。 就像那个大衣柜，就是她们捉迷藏时经常藏身的场所，而许多个月光皎洁的夜，她们也会躺在那张床榻上，聊天到很晚很晚。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和周清羽相处的过往一幕幕的浮现在王诗诗的脑海中。 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现如今早已变得像是金石般坚不可摧。 幼稚时，她们曾经立下誓言，做彼此最好的闺蜜和最好的姐妹。 坦诚相待，永远也不欺骗、不辜负彼此，甚至以后还要嫁给同一个男子。 前面的她们都做到了，但最后一条，却是不可能实现了。 清羽，虽然你最终和我的心上人走在了一起，但我不会嫉妒你的，因为你做到了答应我的一切。 我以后只会祝福你和苏黯哥哥，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王诗诗在心中想到。 她环视着四周。 下一刻，王诗诗忽然心中一动。 她来到那个摆放在墙角的红色实木大衣柜旁，伸手拉开柜门。 衣柜里很空旷，也很干净。 衣柜的上方区域是几个搁板，摆放着几条堆叠的整整齐齐的肚兜和亵裤。 肚兜和亵裤的样式很素净，都是淡色的。 而衣柜下方的一大片区域，则挂着两条周清羽日常穿的长裙，一条是水蓝色的，另一条是月白色的。 王诗诗将两条裙子小心的拨到衣柜一角。 而后她学着小时候和清羽捉迷藏时的那样，脱下绣鞋，藏到衣柜的底部，而自己则钻进衣柜里，将柜门合上。 那时王诗诗经常这样做，仿佛这样就能逃脱对方的“抓捕”。 合上柜门后，衣柜里很黑，光线昏暗。 但处在这么一个幽闭的黑暗的空间里。 王诗诗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她仿佛能看到，曾经那个稚嫩的自己，躲在这衣柜里时，透过柜门的缝隙，紧张的瞧着衣柜外面的场景。 这里的视野很好，基本能看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 梅隐山庄。 湖畔的游廊上，清风徐徐。 苏黯和周清羽一边并肩散着步，一边闲聊着。 “昨天上午，你和司马玥离开庄子，去了哪里？” 周清羽开口问道。 “我和司马玥去了梅隐山北边的一座小山上，在那里，我和她聊了些事情。” 苏黯实话实说道。 “方便告诉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周清羽问。 苏黯沉默了片刻，他停下脚步，一脸歉意看向周清羽说道。 “我们聊的……是一些有关她身上的事情。“ “不过很抱歉，这些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等时间合适，我会向你坦白一切的。” “昂。” 被婉拒后，周清羽也没有生气，她挽住了苏黯的手臂，浅笑着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 见未婚妻如此通情达理。 苏黯心中升起些许感动，他轻轻搂住周清羽纤细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轻吻了吻。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夫妻之间相互信任是很重要的，而周清羽现在便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除了对苏黯的信任外，周清羽也深知，司马玥不可能影响到自己未来的位置。 就算苏黯对她余情未了，左右不过将其纳入后宅，添一个妾室罢了。 周清羽也不是善妒之人，她不会不同意的。 “对了，婉儿这段时间好像对男女之事很感兴趣。” 周清羽道。 她向苏黯说起，昨夜她和苏婉的交谈内容。 听完后，苏黯脸色顿时就黑了。 “不用想，肯定是绯月对她说了些什么，导致婉儿现在这样。” 闻言，周清羽若有所思，而后说道。 “苏黯，你说除了绯月以外，还有没有可能是婉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情窦初开的年纪？” 苏黯皱了皱眉。 苏婉性子有些早熟，年纪轻轻就背负上一个不懂事的哥哥和偌大的家业。 但对于异性方面，前世直到她身死的时候，苏黯也没有听说她对哪个男子动过男女之情。 苏婉未来必定是要嫁人的，但苏黯对自己的这位妹夫天生就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排斥感。 苏婉对于苏黯来说，就像是自家院子里精心养育的一棵大白菜，他不希望有那头猪出现，将白菜拱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离开了游廊，来到了竹林里。 “走吧，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们该回京城了。” 周清羽挽着苏黯的手臂，两人沿着竹林间的青石小径，一路朝小楼走去。 回到小楼，登上二楼。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周清羽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跪在床榻上，整理着床榻上的被褥。 苏黯原本也想要帮忙的，但偶然瞥见周清羽这个姿势，顿时就有些挪不开眼。 周清羽一边整理着被褥，一边转过头，见苏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便开口道。 “别站着啊，你去帮我收拾一下，衣柜里有我的衣服，梳妆台那边还有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我都是准备带回去的。” 周清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有多么危险。 下一刻，苏黯来到她的身边，坐在了床榻上。 “苏黯，你要干嘛？” 周清羽直起腰，脸色警惕。 “来，亲一个。” 苏黯笑吟吟的道。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放心，就亲亲，不干其他的。” …… 一段时间以后。 “抱歉。” 苏黯站在周清羽身旁，歉意的赔着笑。 “实在是情难自禁，下次我绝对不会……” “你还想有下次。” 周清羽轻咬着柔唇，一脸羞恼。 “没有下次了……” “行了，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 周清羽有些恼火，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苏黯推出门外。 苏黯理亏，乖乖退出房间。 周清羽气的俏脸鼓鼓，心中满是郁闷。 她来到衣柜旁，准备换一套新衣服。 打开衣柜的门后。 周清羽见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呆愣脸庞。 第195章 办法 拉开柜门。 和柜子里的人四目相对。 周清羽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她根本想不到衣柜里居然藏了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王诗诗。 王诗诗白皙的脸蛋遍布着泪水，往昔那灵动的眼眸，现如今失去了一切光彩，只是呆呆望着前方。 周清羽看着在柜子里，蹲着身子的王诗诗，脑海中一片空白。 刚刚她和苏黯，就在房间里“亲亲”。 而这几刻钟的时间。 诗诗一直蹲在衣柜里，她正对着床榻的位置，将一切尽收眼底。 “诗诗，你……没事吧。” 一念至此，周清羽身躯微微颤抖，心中完全慌了神。 她有想过，她和苏黯之间的事情被败露，谎言会被戳破，但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对诗诗的打击该有多大。 王诗诗愣愣的看着周清羽，双目无神，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气，只是眼睛里依旧默默的流着泪。 良久，她才开口道。 “清羽，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欺骗我的……” “你和苏黯哥哥，这么久以来，不是都很少联系，关系很一般吗？” “可是为什么，你和苏黯哥哥之间……” 王诗诗愣愣的道。 “已经能做到了这一步了？” 她方才待在柜子里，回忆着往昔和清羽在这个房间打闹嬉戏的场景。 在听到苏黯哥哥和清羽上楼的动静以后，她听到两人在闲聊着婉儿的事情。 王诗诗能听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很亲密、轻松和和谐。 这让王诗诗心中有些酸酸的，但更多的还是释然和祝福。 王诗诗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她准备在清羽打开衣柜的时候，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想，王诗诗却目睹了两人进入房间之后，在一起亲热的全过程。 虽然他们没有进行那最后一步，但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真傻，真的。” 王诗诗忽然笑了一下，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周清羽，轻声道。 “清羽，我居然觉得你从来都对苏黯哥哥没有感情，觉得你在和苏黯哥哥的婚事中，只是被迫接受的那一方。” “我居然觉得，你和苏黯哥哥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一直在帮我和苏黯哥哥之间牵桥搭线。” “难怪啊。” “难怪，你上次和苏黯哥哥两个人待在书房，我离开一段时间，回来以后，你的嘴肿了。” “原来是被苏黯哥哥亲肿了，你还跟我说，是因为熬夜上火了。” “其实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懂，毕竟话本里面都有，只是我信任你。” “呵呵呵……” 王诗诗笑出了声。 周清羽见王诗诗状态如此不对劲，心中既愧疚又担忧，神色更是一阵焦急。 她伸出手，想要将蹲在衣柜里的王诗诗抱起。 “你别碰我！” 王诗诗陡然尖叫一声。 周清羽神色一僵，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敢动弹。 王诗诗看着周清羽，下一刻，突然崩溃大哭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呜呜呜……” “我喜欢了苏黯哥哥那么久，在他遇到司马玥之前，我就喜欢他了，他满眼都是司马玥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心转意。” 王诗诗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满脸悲戚的说道。 “我好不容易等到司马玥离开了，为什么你又要和我抢？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帮我追求苏黯哥哥。”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吗，清羽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和苏黯哥哥在一起？” 王诗诗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周清羽。 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自己还在跟清羽商量，怎么让苏黯哥哥爱上自己的时候。 清羽和苏黯哥哥就已经开始卿卿我我了。 王诗诗不是不能接受苏黯和周清羽在一起，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只和苏黯哥哥做兄妹。 但是王诗诗不能接受的是，清羽一直在欺骗她，表面上是在撮合她和苏黯哥哥，私底下和苏黯哥哥一直在发展感情。 他们背着自己，感情甚至已经发展到，连那种事情都能做了。 但她却傻傻的以为，自己和苏黯哥哥还有机会。 他们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自己那么在乎的两个人，难道只是把自己的一片真心，当作一个笑话看吗？ 听着王诗诗的话，周清羽心中愈发愧疚。 “对不起诗诗，对不起……你先出来，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解释好不好？” 周清羽声音中带着颤音，眼神里满是恳求之意。 王诗诗紧咬着柔唇，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她指着房间门的方向，冷然道。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后，见周清羽没有动作，王诗诗又推了她一把，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你出去啊！我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周清羽被王诗诗推的后退了几步，她呆呆的站着，心中一阵惶然。 她不敢走，因为王诗诗一副悲戚不已的模样，周清羽很担心她会做傻事。 但是她不走，王诗诗的情绪显然更激烈。 她只能退到房门的位置，一边将房门打开，一边语气担忧的对王诗诗说道。 “诗诗，对不起。” “你别生气，我走……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出了房门以后，周清羽便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苏黯。 “苏黯……” 周清羽已经完全慌了神，她满脸不知所措，声音中带着惶然不安。 “诗诗她全部知道了，包括我们的关系，她刚刚就在衣柜里面，她什么都看到了……” “我都听到了。” 苏黯神色也是一阵无奈。 如果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他和周清羽顺理成章的经历订婚——成亲这个流程。 那么周清羽的这个“善意的谎言”，就永远不会被戳穿。 但世上可没有如果，现如今，谎言破碎，周清羽和王诗诗原本坚不可摧的姐妹情谊间也出现了裂痕。 “是我的错，我不该骗她的……” 周清羽心中一片乱麻，她手足无措。 “苏黯，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失去诗诗。” “现在，说这些是非对错都已经毫无意义。” 苏黯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 “先让诗诗自己待一会儿，让她冷静一下吧，你自己也冷静一下。” “先把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去想如果，这于事无补。” 周清羽靠着墙壁缓缓蹲了下来，她抱着膝盖，俏脸埋在手臂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苏黯则站在房门口，时刻关注着王诗诗的情况。 他也和周清羽一样，担心王诗诗受不了刺激，从而发生一些意外。 房间内，王诗诗依旧待在衣柜里，她靠着柜子的内壁，缓缓坐了下来。 她已然停止了哭泣，俏脸上依旧带着泪痕，眼眸愣愣的看着前方。 这一刻，王诗诗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和周清羽相互认识、一同成长的经历，想起了那天，她们承诺的要做彼此最好的姐妹。 她想起了年幼时，自己和小武、婉儿还有苏黯哥哥四人在一起嬉闹玩耍的场景，面对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苏黯哥哥总是挡在他们的最前面，那个背影，现如今王诗诗依旧记忆深刻。 她想起了苏黯在骠骑将军府，请求她帮忙引见周清羽，说要给她道歉。 她想起了他们三人一起在洛河画舫上游玩，想起了三人一起待在书房看书。 最终这一切，都化作了她躲在柜子里看到的场景。 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姐妹，瞒着自己偷偷在一起了，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就罢了，甚至还以为，好姐妹一直是在帮她追求心上人。 但他们却已经发展到了那一步…… 一时间，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充斥在王诗诗心间。 “你在这陪着诗诗。” 苏黯对周清羽道。 “我离开一趟。” 闻言，刚刚冷静了一些的周清羽，顿时就有些慌了。 她赶忙拉住苏黯的衣袖。 “你要去哪儿？先别走！” “我去找雪姨和婉儿聊一聊，说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苏黯将周清羽扶起。 看着她脸上的茫然与无措。 苏黯沉稳道。 “你不必这么慌张。” “刚才发生的事，对诗诗的刺激确实很大，如果不处理好，肯定是不行的。” “但你和诗诗这么多年的情感，没有那么容易破裂，你不要乱了阵脚。” “和诗诗坦白一切吧，毕竟你的出发点也不是坏的，你只是选错了方法，跟她解释清楚。” “而且前段时间你能让我和她在一起，甚至还要我像恋人一样陪在她身边，这都能证明你不是那种为了得到心爱的男子而背刺好友、卑鄙无耻的小人。”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让诗诗冷静一下。” “然后，再和诗诗坦露心迹。” “坦诚，是朋友间极其重要的一环。” “同时，我会去寻求婉儿的帮助。” “现如今诗诗多半听不进我们的话，但婉儿肯定是能和她交流的。” 苏黯道。 现在王诗诗肯定是听不进他和周清羽说的任何话的，贸然接近，反而会刺激到她。 周清羽现在要做的，是待在王诗诗看不到的地方，守着她。 一方面是告诉王诗诗，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同时表明自己认错的态度。另一方面是防止她遭受刺激太大，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而苏黯则去寻找外援。 看着苏黯一脸镇定的模样，听着他口中的计划。 周清羽慌乱无措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她点了点头。 “好的，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快回。” 苏黯离开小楼，找到了司雪。 “雪姨，我和清羽准备在庄子里多待一段时间，您先回去吧。” 苏黯对司雪道。 司雪闻言有些意外，因为她和周清羽本来是准备昨天晚上就走的，但因为大雨，拖到了今天早上。 现如今，周清羽和苏黯又要在梅隐山庄多待一会儿。 不过司雪也怀疑是因为其它的事情，只当女儿女婿想要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于是司雪含笑颔首道。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在这里玩的愉快。” 苏黯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开，司雪忽然又拉住了他的手。 “小黯，你跟雪姨坦白一下，你和清羽进行到哪一步了。” “雪姨，我和清羽还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苏黯实话实说。 司雪了然。 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也就是说除了最后一步，其它的事情都做过了。 司雪也没有叮嘱苏黯说，他们这最后一步要到成亲的那一晚才能踏出。 她是过来人，知道年轻小男女间，精力旺盛，尤其是感情水到渠成以后，很难克制发生那种事情。 女儿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做那种事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雪只是叮嘱道。 “注意安全，你们还年轻，别那么快闹出人命来。” 和丈母娘分别后。 苏黯找到了苏婉。 “怎么了，不去陪清羽，来找我作甚？” 苏婉抱着胸脯，站在湖畔的小亭里，眺望着碧波万顷的湖面。 身旁则是绯月和丹青。 “诗诗她都知道了，知道我和清羽这段时间，一直瞒着她的私底下的关系。” 苏黯来到苏婉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说道。 闻言，苏婉撇撇嘴。 “别跟我说这些，我当时跟你说过了，不再管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 “那为什么你昨天晚上，还教唆诗诗下药？” 苏黯一脸疑惑问。 “首先，我是说不管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不是说不管你和诗诗之间的事情。” 苏婉申明道。 这有什么区别…… 苏黯在心中嘀咕。 “其次，诗诗下药可不是我教唆的，而是婶婶，药也是婶婶提供的，主意也是婶婶出的，我只是帮凶而已。” 这件事的出谋划策之人，居然是王夫人，而且药还是她提供的。 也就是说，是她把诗诗往自己床上推。 一时间，苏黯心里一阵凌乱。 “别多想，婶婶是觉得，诗诗对你感情那么深，你对诗诗又还不错，以后诗诗嫁给你，哪怕是为妾，也肯定会幸福的。” 苏婉解释道。 “所以她才想用这种方法，让你对诗诗不得不负责，也让王叔不得不同意诗诗给你作妾。” “对，你没有听错，王夫人和诗诗，都只是想要诗诗给你作妾而已。” “这……” 苏黯心里有些复杂。 他还以为，王诗诗是想以这种方法，最后争取一下，能否破坏他和周清羽的婚事，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吗。 “昨天晚上诗诗睡着了，你顺水推舟把她拿下不就行了。” “这样的话，就算她发现你和清羽之间的事情，也肯定不会说什么，你非要什么都不做。” “现在好了吧，不但我白白丢了了一个嫂子，你损失一个娇俏可爱的小老婆，清羽和诗诗之间也闹翻了。” 说罢苏婉转过身，显然不想再搭理苏黯。 “好了好了，婉儿，诗诗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清羽现在也很慌张，我们现在需要你。” 苏黯上前搂住苏婉的肩膀，和颜悦色的劝说道。 苏婉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埋怨道：“我当时是不支持你们这样骗诗诗的，哪怕你们是出于好心。” “清羽当时昏了头，你也昏了头不成。” 苏黯叹了口气道：“是我的不对，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好诗诗的事情。”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婉问。 “诗诗现在肯定听不进清羽的话，我去跟她说大概率也是这样。” “所以需要你去和诗诗沟通一下。” 苏黯道。 “你也知道清羽当时选择欺骗诗诗的目的是什么，将这些和诗诗说清楚。” “然后就是清羽一个月前，为什么要让我一直陪在诗诗身边，自己却和我保持距离。” “这些都和诗诗聊聊。” 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明面上，我会依旧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你可以和诗诗说起这件事。” “比如说，你昨天晚上支开清羽，是没有必要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知道你们的计划，大概率是不会阻止的。” “毕竟清羽心中，对诗诗一直十分愧疚，觉得是她横刀夺爱。” 苏婉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 “好，我会跟她说。”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昨天晚上，我到嘴了的嫂子飞走了，你得赔我一个，清羽不能算。” 苏婉幽幽的道。 “赔给你一个嫂子？” 苏黯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决定到时候，把憨憨介绍给婉儿认识一下。 “世子，其实事情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绯月出声道。 “想要要解决诗诗小姐和周小姐之间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黯看向绯月，问道。 “世子您直接趁着这个机会，把诗诗小姐拿下即可。” 绯月道。 “世子您想象一下，只要您将诗诗小姐抱在怀里，一番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然后情到浓时，再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一通组合拳下来，以诗诗小姐的性子，肯定会被您哄的找不着北，您再趁着这个机会，轻易就能让她和周小姐和解。” 绯月目光灼灼的道。 “最终，诗诗小姐会对您百依百顺，周小姐对诗诗小姐那么在乎，肯定对此也不会有意见，甚至还会感激您能解决这件事。” “到时候，世子您再提出一点过分要求，她肯定不好意思拒绝，说不定您还有机会坐享齐人之福。” 在场众人，就连最幼稚的苏婉都知道，这个齐人之福的是什么意思。 丹青听了有些脸热。 苏婉则觉得绯月这个建议甚合她心意，只要苏黯这样做，她刚飞走的嫂子不就又回来了？ 第196章 问计 梅隐山，梅隐山庄。 竹林里的小楼，周清羽的房间内。 王诗诗已经离开了衣柜。 她走到床榻旁坐下，盯着苏黯和周清羽刚刚在一起亲热的地方，神色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诗诗足足在房间里坐了一上午的时间。 期间，周清羽一直在房门外守着她。 王诗诗自然注意到了周清羽，但哀莫大于心的她，显然也没有要搭理周清羽的意思。 周清羽则知道她现在说什么，王诗诗肯定听不进去，所以遵守着默默陪伴守候的原则，没有主动跟王诗诗搭话。 两人就这样一个待在房间内，一个待在房间外，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王诗诗站起身，迈步走出房间。 “诗诗。” 周清羽见王诗诗走了出来，也是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 “让开。” 王诗诗冷冷道。 “诗诗，对不起……” 周清羽话还没说完。 “我不想和你说话。” 王诗诗咬着唇，打断了周清羽的话，径自越过她离开了。 周清羽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竹林。 院子里，王夫人带着丫鬟们，正在侍弄着院中栽种的花草。 转头便看到自家女儿脸色微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走了进来。 “娘。” 看到王夫人，王诗诗脸色稍稍解冻，喊了她一声，然后便走进了屋内，还“吧嗒”一声在里面将门给拴上了。 “这丫头怎么了？” 王夫人一脸纳闷。 虽然自家女儿没给她甩脸色，但她明显看出了自家女儿状态的不对劲。 以往自家女儿天天笑靥如花，小模样娇俏可爱，现在却冷冰冰的，好像谁惹了她一样。 没过多久，周清羽也跟着进了院子。 “王姨。” 周清羽向王夫人敛衽行了一礼。 “清羽，来，坐，姨和你说点事情。” 王夫人拉着周清羽，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一旁的丫鬟沏了壶茶，分别给王夫人和周清羽倒了一杯。 “清羽，你和诗诗这是，闹矛盾了？” 王夫人试探着的问。 周清羽俏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她向王夫人解释清楚了一切的缘由。 “唉，姨就猜到了，你和小黯之间不是真的感情不睦。” 听完后，王夫人叹了口气。 她对此早有所猜测。 清羽这丫头娴雅淑静、气质出尘，而且还知书达理，确实比自家女儿要招人喜欢。 前段时间，外界一直传言苏黯和周清羽感情不和睦，反而和王诗诗感情深厚。 对此王夫人是半点不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黯和周清羽二人从各方面都是无比般配的，只有她那傻女儿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时她就觉得，周清羽不是和苏黯感情不和睦，而是她不敢在王诗诗面前，展露自己对苏黯的情感。 所以才刻意和苏黯保持距离。 王诗诗一直觉得苏黯和周清羽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关系还比较冷淡。 所以上午看到两人亲热之后，才会情绪崩溃。 不过王夫人也没有责怪周清羽的意思。 “清羽你不必自责，爱一个人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更何况，那时候诗诗和小黯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和小黯在一起，并不算横刀夺爱。而且你和小黯的婚事，也不是你能同意或反对的。” 王夫人缓缓道，她对一切看的很透彻。 毕竟年轻时，王夫人和好姐妹为了争夺王烈，彼此之间没少尔虞我诈，笑里藏刀。 最后还是王夫人技高一筹，假意心灰意冷，愿意退出三人之间的感情纷争，实则釜底抽薪，直接下药，和王烈一步到胃。 后来她和那好姐妹之间，自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清羽和自家女儿之间的情况不同。 清羽当时选择欺骗王诗诗，是为了和王诗诗之间感情不生出间隙，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她选择的方法大错特错。 所以在她眼中，清羽和自家女儿的感情真是纯真且美好。 现如今只是发生了一些误会而已，完全可以挽回。 “小黯对此怎么看？” 王夫人问。 “苏黯说，先让诗诗冷静一下，让我这段时间多陪在诗诗身边，但是别频繁出现在她眼前，他也去找了婉儿，叫她帮忙在诗诗面前劝劝。” 周清羽道。 “小黯处理事情还是妥当。” 王夫人轻轻颔首，认同了这样的处理方法。 “诗诗现在情绪还不稳定，需要等她冷静下来，这丫头耳根子软心也软，你和婉儿多陪陪她，在她耳边说些软话，会有效果的。” “这段时间有需要你可以住在府里，有什么事情也来找姨帮忙。” “谢谢王姨。” “小事。” 王夫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在她眼中这件事只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不过，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迅速便修复你和诗诗之间的关系，就看你愿不愿意用了。” 王夫人看向周清羽说道。 “什么方法？” 周清羽赶忙问道。 “世间男子大都是贪心、占有欲强的。” “小黯有身份、有背景、有本事，这种男子，未来身边的女子大概率不会少。” 周清羽愣了愣，旋即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苏黯以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忠贞不二。 王夫人说这句话，并不是想离间苏黯和周清羽之间的情感。 她只是觉得，自家女儿固然各种不好，但姿容是一绝，身份也不算低，对小黯也是一片痴心。 试问有哪个位高权重的男子，会心甘情愿看着这样一个爱着的女子，嫁给其他男子，和其他男子生儿育女？ 更别说诗诗而且还愿意给他作妾。 第197章 解决之法 王夫人认为，就算昨天下药没有成功，但她可以让苏婉将这一点透露给苏黯，苏黯知道了之后，他还会不接受吗？ “王姨，您是想提醒我什么？” 周清羽对王夫人说的那些事情，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只要能确保自己正妻之位不变，苏黯和其他女子之间的纠葛，她都不会过于干涉。 因为身居高位的男子妻妾成群，这是不可避免的。 周清羽的父亲便是如此，就算王烈这样难得故剑情深的男子都纳了几门妾室。 而像神威侯苏衍这般，位高权重，且一生只有过一个女子的男子，估计在整个大陆都只此一例。 不过周清羽那些姨娘威胁不到她娘的位置，她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 所以周清羽对现在的司马玥不是很在意，因为她已经没可能和自己争夺正妻之位了。 “你能接受诗诗和小黯在一块吗？” 王夫人问。 “可以。” 周清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 旋即她又道。 “王姨，我能接受诗诗和苏黯待在一起，但是诗诗在苏黯身边，总不能一直没有名分。” 如果诗诗能随她一起嫁进门，绝对好过她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然后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子。 但是苏黯现在也没法兼祧，没法娶两名妻子。 兼祧指的是一个男子同时继承两家宗祧，即不脱离自己原来那一脉，也能兼做所兼祧那一脉的嗣子，所以兼祧的男子能同时为两脉娶妻生子，拥有两个正妻。 如果苏衍有兄弟，也就是苏黯有一个叔父或者伯父，而且他还没有后人。 那苏黯就能给苏衍当嫡子的同时，也过继给那位叔父或者伯父，再娶一位正妻，他和这位正妻繁衍的子嗣，就成了那位叔父或者伯父的嫡出孙子孙女。 但苏黯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这个简单，你能接受的话，让诗诗给小黯作妾就行了。” 王夫人道。 “让诗诗给苏黯作妾？ “这……合适吗？” 周清羽一脸的难以置信，对于王夫人的这个决定，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王烈虽然权势大不如前，但怎么说也还是武卫营位次第二的骠骑将军，也算是位高权重。 王诗诗作为王烈的嫡女，给苏黯作妾，这样的行为完全有悖于大晋的礼法。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整个骠骑将军府都会被人看轻。 王烈在朝堂上被言官弹劾、口诛笔伐。 “自然是不合适的，但奈何诗诗这丫头对小黯太痴情了，姨只能选择这么做。” 王夫人端起青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平静道。 “但这样做的话，王叔在朝堂上，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周清羽神色有些担忧道。 “无妨。他都已经两年不上朝了。” 王夫人毫不在意的道。 “难不成陛下还能因为这件事情，把他骠骑将军的职位下了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 王烈为大晋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果不是中了巫毒，现在还在大晋北疆的凉州领军，驰骋草原，抵御北蒙。 如今因公负伤，晋皇特许他可以不用去上朝，逢年过节也会派遣宫内大太监来慰问王烈，以显皇恩浩荡。 要是因为这样，就把王烈的职位下了，晋皇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号是跑不了了。 更何况大晋的武官也不会同意，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官爵，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被剥夺。 “我们王家，和周家还是很不一样的。” 王夫人喝完了一杯茶，一旁的丫鬟很有眼色，又给她倒了一杯。 “周家是传承已久的书香门第，断然不能容忍将嫡女嫁与别人为妾，而现在的王家，都是你王叔一把马槊在北疆拼出来的。” “他是泥腿子出身，对礼法的讲究没那么多。” “而且现如今，他已经无心于仕途，所以对我们来说，名声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还是诗诗后半生的幸福。” 王夫人道。 “你也不用担心王烈他会不让诗诗嫁给小黯为妾，我能确保他对此事不同意也不反对。” “只要你和小黯那边，不反对即可。” 在之前的时候，王夫人还需要通过让苏黯和王诗诗两人生米煮成熟饭，来强迫王烈答应这件事。 但现在不用了，因为苏黯帮王烈祛除巫毒，王烈要是不同意，王夫人就拿这事压他。 再加上苏黯确实优秀，之前还救过王诗诗一命，苏王两家也知根知底。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一起，王夫人能保证王烈至少不会强烈反对这件事。 “清羽你以后会是小黯的正妻，神威侯府的主母。” 王夫人道。 “姨想问，假如诗诗真的随你一起嫁给了小黯，你作为大妇，会不会因此对她心生嫌隙，是否会对她好？” “王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会像以往一样，待诗诗如亲生姐妹一般。” 周清羽肯定道。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王夫人放下心来，微笑着颔首。 搞定了周清羽、搞定了苏婉、搞定了王烈，现在只剩下苏黯那边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会有其它波折了，诗诗给小黯做正妻或许有些勉强。 但心甘情愿给他作妾，他没理由不接受。 自家女儿看到小黯和清羽在一起亲热，虽然清羽没明说，但大概率是看到了一些诗诗不宜的内容。 而根据王夫人猜测，这三个孩子，未来大概率是要大被同眠了。 今天王诗诗看到的那些事情，才哪到哪啊。 “这就是姨跟你说的方法，你想修复和诗诗的关系，其实凭借这件事情就够了。” 王夫人道。 “清羽，你别看诗诗现在哀莫大于心死。” “但只要告诉她，她能嫁给她心心念念的苏黯哥哥，她保准变脸比翻书还快。” 周清羽思索片刻后，觉得很有道理。 “那王姨，我现在进房间里，去找诗诗谈谈这件事。” 周清羽道。 第198章 裂开了 在梅隐山庄用完午膳。 苏黯为王烈体内的木之剑，补充完木之精气后。 众人便准备离开梅隐山庄，返回京城。 梅隐山庄大门处。 王诗诗冷着脸，独自登上了一辆马车。 以往的时候，她都是和周清羽乘坐一辆马车的。 王诗诗登上马车后，周清羽正想跟着上去，却撞见了也想要上去的苏婉。 “婉儿，你可以不用了，其实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方法，让我去就行了。” 周清羽对苏婉说道。 原本她是准备采纳苏黯的方法，以解释、坦白和道歉，来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但苏黯想出这个方法的时候，显然并不知道，王夫人和王诗诗，两人都愿意后者给他作妾。 所以相比起来，苏黯这个方法尽管能行，但也更需要时间。 所以周清羽准备用王夫人给的那个办法。 “清羽，要不然还是让我来，我感觉我现在这个办法也挺好的。” 苏婉咳嗽了一声，说道。 苏黯终究还是采用了绯月的想法。 说到底，阻挡在他和王诗诗之间的大山，一直是王诗诗的身份。 王诗诗要么不和苏黯在一起，要和他在一起，就得是他的正妻。 而现如今这座大山没有了，绯月又献出了一个确实可行的计策，苏黯没有不采纳的道理。 为此，苏黯还在心里给绯月记了一功，就暂时不追究她带坏苏婉的事情了。 不过真正实施起来肯定不能那么直接，不能像绯月说的那样，苏黯跟王诗诗说一些海誓山盟，然后直接亲上她的唇。 苏黯吸取了上辈子的教训，这一世对任何女子，他培养感情的首选方法，都是求同存异，在感情发展上则选择循序渐进。 周清羽便是如此。 王诗诗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她能为了自己做到“甘愿为妾”这种地步，那苏黯决定好好和王诗诗谈一谈，促成这件事，同时化解她和周清羽之间的矛盾。 本来这件事该是苏黯来做的，但最终被苏婉抢去了。 因为按照他们的约定，如果苏婉帮苏黯在王诗诗面前当说客，那苏黯就要赔给她一个嫂子。 现如今王诗诗这个飞走的嫂子又回来了。 但这件事还是由苏婉来做，那么结局就是苏黯必须多给她找一个嫂子。 王夫人的想法和绯月其实不谋而合。 都是准备用“王诗诗诱捕器”，也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苏黯哥哥”，来消除她和周清羽之间的矛盾。 苏婉和周清羽一合计，发现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现如今，苏婉、苏黯、周清羽和王夫人，众人对这件事，意见已经高度统一。 而最终，苏婉上了王诗诗的马车。 听到了动静，王诗诗还以为是周清羽上来了，正准备冷着脸把她赶下去。 “诗诗，是我。” 苏婉出声道。 “婉儿？” 看到来人是苏婉，王诗诗没有给她脸色。 她神色平静道：“是谁让你来的，苏黯哥哥还是清羽？” “是苏黯叫我来的。” 苏婉毫不犹豫将兄长出卖了。 第199章 反转 “他叫你来干什么？” 听到是苏黯让苏婉来的，王诗诗脸色冷了几分。 “自然是叫我来和你谈谈。” 苏婉笑吟吟道，身子往王诗诗的方向挪了挪。 “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他们联起手来欺骗我，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们的 。” 王诗诗抱着胸脯，别过身去，背对着苏婉淡淡的道。 苏婉凑了过去，搂住了王诗诗的肩膀。 “诗诗，消消气，消消气嘛。” 苏婉也是王诗诗从小到大的好友。 她不劝还好，王诗诗还能维持住冷若冰霜的模样，独自生闷气。 但是她这一劝，王诗诗心中的委屈顿时就上来了。 “婉儿，你让我怎么消气！”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姐妹，一个是我心爱之人。” “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介绍清羽给苏黯哥哥认识的。” “清羽也答应我，会帮我追求苏黯哥哥。” “结果呢？” 王诗诗松开抱着胸脯的手，转过身，面对着苏婉。 “明面上，他们只是朋友，但私底下，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一直瞒着我各种卿卿我我。” 王诗诗越说，俏脸上越是一片激奋。 “甚至今天上午，我还看到了清羽帮苏黯哥哥……” 王诗诗话语一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上午发生的事。 她这番欲言又止，确实成功让苏婉眼前一亮，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看到了什么，清羽和苏黯之间咋了？” 苏婉一脸激动和好奇的问。 “他们干啥了，诗诗你说下去啊。” 王诗诗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婉。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不应该是，我一直被他们蒙骗着吗？ 苏婉也意识到这时候问这些不太好，赶忙咳嗽了两声。 她搂着王诗诗纤秀的香肩，一脸严肃的和她一起，对苏黯和周清羽口诛笔伐。 “诗诗，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这么骗你。” 王诗诗冷哼了一声，淡淡的道。 “我再也不会原谅他们两个人了，我要和他们绝交。” “清羽也好，苏黯哥哥也罢，我们这辈子老死都不相往来！” “对对对，绝交好啊。” 苏婉神色严肃，一脸认同的点头。 “诗诗，我支持你的决定。” “婉儿。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见苏婉这副模样，王诗诗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做。 王诗诗顿时就有些生气了，柳眉倒竖，情绪愤怒道。 “他们两人，一个作为我的好友，一个作为我的心上人，却这样欺骗于我。” “我自以为一直对他们一片真心，但在他们眼中，我和我的真心，估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既然如此，那干脆我和他们都断绝关系好了，以后大家就是陌生人，我离了他们两个，又不是过不下去。” “诗诗，我相信你不是在开玩笑，。” 一想到王诗诗接下来知道那个消息后的反应，苏婉就有点想笑。 但又觉得这种场合笑出来未免有些不厚道，所以她死死的压着掀起的嘴角，绷着脸。 这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落在王诗诗眼中。 “我……” 王诗诗当时就一阵气血上涌。 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逐渐滚烫，微微发红。 当然，这并非因为羞涩，而是气的。 她毅然而然站起身，迈步朝马车下走去。 “好好好，婉儿你不信我是吧，我这就去和他们绝交给你看！” “等一下，诗诗，你和他们绝交前，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苏婉赶忙拦住她。 王诗诗脚步顿住，背对着苏婉四十五度微微侧身，淡淡的道。 “婉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冷哼一声。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承认我以前很喜欢苏黯哥哥，和清羽也约定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们既然背叛我，那我自然也能下定决心和他们断绝关系！” 王诗诗觉得婉儿把自己看扁了，她摆出一个淡然的姿态，准备无论婉儿说什么，自己都拒绝，向她证明自己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咳咳。” 苏婉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她靠在马车内舒适的靠背上，臀儿底下是柔软的羊毛毯子。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苏黯准备娶你了，就在他和清羽成亲的那天，这件事，婶婶同意了，清羽也很赞成。” 王诗诗一脸不屑道。 “呵，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不就是苏黯哥哥准备娶……” 话说到一半，王诗诗突然神色一滞，眼神呆住。 “等等，婉儿你说什么？” 王诗诗一脸茫然。 “你说苏黯哥哥准备娶谁？” “你啊。” 苏婉道。 王诗诗仍旧一脸茫然。 “你说谁准备娶我？” “你的苏黯geigei。” 苏婉说“哥哥”两个字时，一脸揶揄，咬字故意拖长，带着尾音。 王诗诗呆呆的看着苏婉，似是在心中消化这个消息。 良久，她才喃喃道。 “你说，这件事，我娘同意了，清羽也很赞同？” “当然了，诗诗，我未来的嫂子，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飞走了。” 苏婉站起身，笑意盈盈的搂住了陷入呆愣中的王诗诗，将她扶到位置旁坐下。 很快，马车发动，开始行驶，驶过梅隐山庄的大门，进入官道，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王诗诗坐在靠窗的位置，愣愣的看着马车外不断倒退的景象。 婉儿说。 苏黯哥哥主动提出要娶她，而且娘亲和清羽都同意了。 虽然这有点像是在做梦一样，但现在发生的一切真实无比。 而且婉儿显然也不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哟哟哟，某人的嘴角，不自觉都要翘的能挂油瓶了。” 苏婉坐在靠窗的另一头，看见王诗诗的模样，调侃道。 王诗诗回过神来，赶忙压住翘起的嘴角。 苏婉漫不经心的道：“刚刚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和她的苏黯哥哥，断绝关系来着。” 王诗诗俏脸一阵躁红，内心满是羞意。 她哪里还不知道，苏婉刚刚是故意说那些话，为的就是现在调侃她。 王诗诗来到苏婉身旁，手伸到苏婉腋下，想挠她的痒痒。 王诗诗也很想有骨气的说出“苏婉哥哥准备娶我又怎么样，我不答应，我又不是非他不嫁。” 但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唉，唉，别挠别挠。” “痒。” 苏婉赶忙握着王诗诗的两只雪白的皓腕，将她拉至身旁。 王诗诗神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她那瓷白如玉的脸蛋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羞红，明媚的杏眼中也带着被捉弄的嗔意。 但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她眼底藏着的一丝喜意。 即羞且喜，就是王诗诗现如今的状态。 苏婉将王诗诗搂在玉腿间，双手轻轻揉捏着她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低下头看着她，笑嘻嘻的道。 “诗诗，还要不要和你家苏黯哥哥断绝关系了？” “嗯哼？” 第200章 变如脸 王诗诗脑袋枕在苏婉腿间，苏黯的力道比王诗诗大不少，她按着王诗诗，后者挣脱不开。 王诗诗只能腮帮子鼓鼓，气哼哼的看着苏婉。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你也是，苏黯哥哥也是。” 王诗诗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 “这怎么能叫欺负呢。？” 苏婉理直气壮道。 “谁叫你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 苏婉在王诗诗琼鼻上点了点。 对于王诗诗来说，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原本对于苏黯和周清羽的所做所为，王诗诗既伤心又生气。 而对于苏婉的看扁，王诗诗更是心中一阵气血上涌。 本来她都酝酿好了情绪，准备真的去和苏黯和周清羽断绝关系，让婉儿知道自己的决心。 但是随着苏婉那句“你家苏黯哥哥准备娶你”。 王诗诗酝酿好的情绪，以及下定的决心，顷刻间便消散殆尽。 原本苏黯和周清羽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成了两个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她准备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但现在，王诗诗却能想象到。 在未来，苏黯哥哥会变成了一个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变成一个对他们的孩子富有责任心好父亲。 她和清羽也如两人小时候约定的一般，成功嫁给了一个男子。 她和清羽能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以后她们各自和苏黯哥哥的女儿，也将会成为真正的亲姐妹。 “你委屈也没用，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你就算想反对也不可能了。” 苏婉阴恻恻的道。 “诗诗，你跑不了了，乖乖进门给我当嫂子，再为苏黯生一堆大胖小子吧！” 一想到那一幕，王诗诗嘴角忍不住想勾起，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子特别没骨气。 “你们就是准备用这种方法，然后让我妥协，原谅苏黯哥哥和清羽的吗？”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 王诗诗发现自己再也维持不住，对苏黯哥哥和清羽冷眼相向的模样。 苏婉自然不会就这样坦白，她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 “清羽和苏黯在一起，有一半的原因是她对苏黯确实产生了情愫，但是还有一半的原因，是我们两家长辈，成亲已是定局。” “她当时选择欺骗你，是怕你接受不了这一切，也不想你和她之间的感情产生裂痕，所以才选择了这种错误的方式。” “但清羽其实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她想法设法在弥补。” “比如说你和苏黯在观文学宫度过的那一个月，她便一直待在镇邪司，和苏黯只见了两面。” “试想一下，那时的她对苏黯已经产生了很炽热的情感，但她依旧愿意为了你，而和苏黯保持距离。” “足以见她对你对你的姐妹情是真诚的。” “我认为，清羽在欺骗你这件事情上面，确实做的不对。” “但喜欢上一个人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清羽不是自己想喜欢上苏黯，和你争夺一个男子的。” “更何况，清羽喜欢上苏黯的时候，你和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所以，她真正做错的，也就只有欺骗你这件事，但是她这样做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对。” “只要将这一切说开，你们开诚布公，我相信以你们之间的感情，最终还是能和好如初的。” “你说是不是，诗诗。” 王诗诗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她知道婉儿说的这些话确实没错，没有谁能控制自己喜欢谁，清羽喜欢上苏黯哥哥不是她的错，她嫁给苏黯哥哥这件事也不是她能改变的。 但客观上，周清羽还是瞒着她和苏黯在一起了，就算苏婉将这些事情给王诗诗讲透彻了，短时间内她依旧放不下。 原因便是上午王诗诗亲眼目睹的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刺激太大。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估计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王诗诗才可能放下对周清羽和苏黯的芥蒂。 但是现如今，她可以嫁给苏黯哥哥，而且哪怕只是妾室，也让她可以理智的面对这一切。 “所以啊，苏黯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他和清羽。” “而是他知道，你心甘情愿给他做妾。” 苏婉认真道。 “知道这一切后，苏黯十分感动，再加上他本来就对你有感情，所以他主动向婶婶提亲要娶你。” “婉儿你说的是真的？是苏黯哥哥主动向我娘提亲的？” 王诗诗瞪大眼眸。 虽然最终都是娶她。 但一个是为了让她原谅，一个是因为对她有感情。 显然后者要好的多。 “自然。” 苏婉神色丝毫不像作伪的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婶婶。” “如果苏黯不是喜欢你，他为什么要在观文学宫的那一个月，不去陪清羽，天天和你待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在邪修袭击中，拼尽全力保护你？” “难道这一切，就只是因为他说的那句“我把你当妹妹”？” “醒醒吧，我才是他的妹妹。” “苏黯的确喜欢你。” “只是苏黯同样也是喜欢清羽的，加上他和清羽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所以才没选择招惹你，因为他觉得你们之间不可能，既然给不了你未来，那便不要辜负你。” “这不，一知道你愿意给他做妾，他能给你未来了，他便向婶婶提亲了。” 王诗诗神色愣愣的躺在苏婉腿间。 听着这些话，她只感觉心中被一股叫幸福的情绪填满，嘴角不知不觉又有翘起的趋势。 看着这一幕，苏婉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任务圆满完成。 众人乘坐着马车，一路行驶进京城。 回到骠骑将军府，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众人下了马车。 苏黯和周清羽都关心着王诗诗的情况，在下马车后，第一时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走过来的两人，虽然心中一阵雀跃欣喜，王诗诗觉得自己还是要争点气。 不然上午还冷着脸。现在就笑脸相迎。 太没骨气了。 但尝试了很多次，王诗诗都无法复现出那种冷冰冰的表情。 只能撇过头去，不去看苏黯和周清羽，但脸却悄悄的红了。 成了？ 苏黯用眼神和苏婉交流。 包的。 苏婉回了苏黯一个眼神。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再给我找一个嫂子。 放心。 “……” 苏黯走近王诗诗，后者还保持着偏过头的姿态，俏脸微红，看起来有些害羞，又带着一点小傲娇。 苏黯不由得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既然已经准备将王诗诗一同娶进门。 从今以后他决定对周清羽和王诗诗一碗水端平。 虽然名分上，周清羽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妾室。 但别说现在还没成亲。 就算了成亲以后，三人也心知肚明，不管外界怎么看，至少在神威侯府内，周清羽和王诗诗的区别只是一个名分。 苏黯觉得自己还需要在别的方面去补偿王诗诗。 不能辜负了她甘愿给自己当妾的一番心意。 第201章 找人 苏黯在王诗诗脑袋上揉了揉，无视后者微微撅起来的小嘴，转头对周清羽说道。 “你和诗诗好好聊一聊吧，我和婉儿就先回侯府了。” 说罢，苏黯和苏婉登上马车，返回神威侯府。 周清羽走上前去，尝试挽住王诗诗的手臂。 王诗诗也没有反抗，任由她挽着，只是腮帮子鼓鼓，微微偏过头，不去看周清羽。 似乎是不想搭理周清羽，但看起来更像是想让周清羽去哄她。 见此，对自家姐妹颇为了解的周清羽，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诗诗，我知道错了，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周清羽凑在王诗诗耳边，小声道歉。 后者板着脸，淡淡的道。 “你说你错，那我问你，你错哪了？” “我错在有好事没有叫你，就像是上午，在房间里，我那时候应该喊上一起……” 周清羽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诗诗打断。 “清羽你胡说八道什么！” 听着她的这些虎狼之词，王诗诗俏脸羞不可抑，对着周清羽的手臂就是一通粉拳。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涩气了。” “哎呀，迟早的事，未来你和我注定要一起嫁给苏黯。” 周清羽黛眉微弯，俏脸上笑靥如花。 虽然在苏黯面前，周清羽比较羞涩内敛，但这是因为他即主动，又经验丰富的原因，而在王诗诗这个小趴菜面前，周清羽说话也胆子也大了点。 对于现在的这个结果，周清羽还是很满意的。 既消弥了她和诗诗之间的矛盾，也完美解决了她抢好友男子的问题。 完美。 “诗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你就是我的妹妹了，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哼，我才不叫呢……” 两人手挽着手，嬉笑打闹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 不远处，王夫人看着自家轻易被拿捏的女儿，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手掌抚额。 王诗诗是她的亲骨肉，但却一点都不类年轻时的她。 也亏得清羽对自家女儿的姐妹情足够真挚，若是她也向自己一样腹黑，估计等自家女儿反应过来她和小黯的关系时，她都已经怀上了…… 返回神威侯府的马车上。 “苏黯，你要拜入国师大人门中，你说我们要准备什么拜师礼啊？” 苏婉兴致勃勃的看着苏黯问道。 她一直没有忘记谢蕴说的，裴玄曦对苏黯极其看好，有意将他收入门中的那番话。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别太抱有期望，师姐只是在你们面前说说我的好话而已。” 苏黯平静道。 虽然苏黯这么说，但苏婉还是半信半疑，毕竟谢蕴身为国师唯一的亲传弟子，肯定不会随意开口说这种事。 “总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今天准备再去一趟钦天监。” “对了，婉儿，你现在修为到什么层次了？” “二境后期。” “这么说你已经快要三境了？” “应该快了吧，可能过一两个月，就能晋升三境了。” 王诗诗已经过了生辰宴，现在已经十七了。 但苏婉距离十七岁生辰宴还要一段时间，她现在还是十六。 十六岁的三境修士，这天赋已经直逼裴玄曦了。 而且苏婉在剑道上的悟性也很不错，要在苏黯之上。 这份天赋和悟性，妥妥的九境之姿。 相比起来，周清羽天赋很强，因为身为玄音琴的传人，现如今在修行比较偏门的音道术法，但没有展现出如苏婉这般超卓的悟性。 而王诗诗悟性极佳，学东西很快，但在修炼上的天赋不如周清羽。 可惜的是裴玄曦是术修，和苏婉道途完全沾不上边。 否则有她的教导，苏婉只怕也有望在百岁之前晋升九境。 苏黯在武道上的天赋和悟性自然是不如苏婉的，但他能继承前世的剑道造诣，再加上前世已经走过了一遭，这一世武道直达九境都不会有任何关隘。 而他的术道天赋也不输周清羽，术道悟性亦不输王诗诗。 虽然苏黯现在修为才二境中期，但战胜一般的三境初期修士，匹敌一般的三境中期修士都不成问题。 甚至遇到被雷之剑克制的阴物和邪修，他的实力还能上一个小阶层。 虽然苏黯现在修为还不如苏婉，但毕竟他穿越回来才四个月而已，在术武双修之下，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 …… 与此同时，大晋京城郊外，东北方向。 一座山谷中。 宽阔的石厅中，深邃的幽冥紫火熊熊燃烧，驱散黑暗。 “小姐，您想让老奴找一个人？” 宫灵一身紫裙，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中，裙裾下，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交叠在一块。 她微微侧着头，一只手则撑着脑袋，精致如画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瑰丽的紫眸仿佛不带丝毫情感。 阶陛下，站着一身黑袍，须发皆白的李砚，宛如一个老管家一般。 听到李砚的询问，宫灵面无表情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昨日，小姐突然失踪了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又回来了。 李砚有心想要问问小姐外出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但小姐似乎没有要透露给他的意思，径自便进了房间。 第二天小姐又找上了他，让他找一个人。 “小姐，麻烦您描述一下，您想找的那个人的容貌特征，老奴好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安排手下的人去找。” 李砚道。 闻言，宫灵站起身，一脸认真的看着李砚，瑰丽的紫眸中，眼波潋滟。 没多久，宫灵又面无表情的坐了回去。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觉得自己已经表述了她要传递的信息。 见此，李砚心中那叫一个愁啊。 虽然他自小姐年幼时，便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充当着管家般的人物。 管理下属，传达命令都是李砚一手操办，小姐一般只会和他一个人交流。 但饶是如此，有些时候他还是明白不了小姐想表达什么。 苏黯是前世和憨憨经过长期负距离接触，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时时刻刻相伴左右，再加上对她的微表情、眼神波动的观察细致入微。 种种加在一起，苏黯才能做到，现如今，光一个眼神，便能心有灵犀意会憨憨要表达什么。 而李砚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见李砚没有领略自己的意思。 宫灵伸出手指，在空中写写划划。 这一次，李砚看清了几个字的轮廓。 “长的好看的，穿白衣服的，男的。” 李砚老脸上一阵纳闷。 “小姐，还有什么特征吗？” 宫灵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那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宫灵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他是哪个势力的人？” 宫灵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 “唉。” 见此，李砚满面愁容叹了口气。 小姐这次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啊，让她这般心心念念。 现在他又联系不上老爷，李砚很担心小姐是不是在外面被人骗了。 第202章 我叫司马玉 我叫司马玉。 是魂寂八王之一，上贰·锦山王麾下，顺位第一的王使。 修为曾经为准七境，现如今只有六境巅峰。 回顾和王上相遇和共处的经历。 在我刚刚诞生不久，还是一只小识灵时，灵智懵懵懂懂如人类婴孩般。 我幸运的遇到识灵一族的无冕之王，我的主人，我的王上，世间最优雅最美丽的女性存在，姽婳大人。 王上将孤身飘荡在外的我带回族群，见我有天赋，又将我带在身边，教我领略识灵一族的秘法，甚至还帮我塑造灵躯。 我们这个族群的成员，大部分都会选择与人族或者妖族融合，毕竟游荡在外的识灵没有身体，孱弱不堪，实力也很难发挥出来。 但最优雅最美丽的姽婳大人觉得，吾辈识灵一族，岂能屈居于人或者妖的身体里。 于是王上从诞生起，至今几千年了来，从未与人或者妖结合。 她游离于外界，凭借自己的努力，寻找材料，为自己塑造灵躯。 要想塑造一具好的灵躯，需用珍贵秘法，且所需的材料极其罕见。 王上时常对我等王使，讲述她早年间，在大陆闯荡，塑造灵躯的经历，以鞭策我等。 其间心酸与不易，自不必多言。 我跟随王上已经有两千年之久。 但是就在千年前，人族的浩然剑首和白玉京掌教，两位站在大陆巅峰的九境修士，察觉到魂寂山脉中，我们阴物之属的势力过盛，甚至远古传承至今的大阵，都要阻拦不住我等。 于是他们联合妖族，悍然发动战争，围剿魂寂山脉。 那一战，他们称之为诛邪之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魂寂山脉内，九境阴物只剩下秦山王大人，八境阴物只剩下王上和“魇”大人，七境阴物也只剩下下五王。 王上在那一战中，虽幸运的活了下来，但身受重伤，伤及了本源。 而且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王上的灵躯被剑首斩了。 王上本就伤及了本源，还失去了灵躯。 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再恢复伤势，只会日渐衰弱。 我等只能用阴玉，凭借其收聚阴煞之气的属性，替王上塑造一尊雕像，将王上的本源蕴养于其中。 王上于是陷入沉睡。 而想要唤醒王上，唯一的办法，便是为王上找一具适合的躯体。 这具躯体的条件十分苛刻，要能如阴玉一般，蕴养王上的本源。 世间特殊体质本就不多，符合王上要求的躯体，那就更少了。 而且这具躯体还必须是女性。 世间最优雅最美丽的姽婳大人，能屈居于人族或者妖族的身体里，本就不易。 怎么能让她待在一具男子的身体里。 自那以后，我等一直在大陆上寻找这样一具符合条件的躯体。 我们找啊找，找啊找。 找了足足一千年的时间，终于在几十年前，我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一个白发紫瞳的女婴，身具幽冥之体。 幽冥之体天生能操纵幽冥火，与阴煞之气的亲和力还算不错，勉强配的上世间最优雅最美丽的姽婳大人。 于是我等就想将这个女婴，掳回魂寂山。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我集合了王上麾下所有的六境王使。 我们齐心协力，哪怕是一般的七境修士，也足以应付！ 但谁知，这女婴身旁有三个人。 分别是一个持刀的俊朗男子，一个看起来面相很温柔的女子，还有一个白发的儒雅男子。 而且这三人，都特娘的是八境修士。 如果不是我眼尖，提前发现了这三人的不对劲。 在未动手前便早早撤离，王上她最忠诚的下属们，就要在那时全军覆没了。 短短千年的时间，大陆的格局便已经翻天覆地。 人族虽在诛邪之战中，失去了浩然剑首、白玉京掌教这两位九境修士。 而妖族损失的顶尖高手相对较少，甚至妖皇这位九境修士，都并未在那一战中受到多少影响。 人族无九境修士。 因此，妖族一度有向人族宣战，称霸大陆之意。 不过因为人族有白玉京的存在，里面那些老道士尽数出山，围在星仑山脉外，和妖皇对峙着，才让大战没有发生。 在那以后，人族又很快崛起，大晋神威侯苏衍、大齐上柱国宗弼、暗影大司命这些后起之秀，个个实力都不输王上。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 当属寿元堪堪近百，比上述年纪都小，才到王上年纪几十分之一的大晋国师裴玄曦，竟然便已经是九境修士了。 而当初那个白发女婴，几十年的时间，也晋升到了七境。 人族当真是受上天庇佑。 就这样，我等龟缩在锦山殿中，守护着沉睡的王上。 直到十多年前，蛮山王、嵬山王等五位下王联合在一起，朝我等施压，让我等交出沉睡中的王上。 我等自然不愿，死守在锦山殿前，于是便遭受了诸王的屠戮。 王上麾下的六境王使，在那一战中，牺牲了大半，我也因为重伤，不仅灵躯被毁灭，修为也从准七境，跌落至六境巅峰。 还好最后关头，从梦中苏醒的邙山王“魇”大人，出手相救，我等才得以带着王上，逃出魂寂山脉。 我们最终躲在了大晋京城外。 因为灵躯的被毁，和为了以后能自由在大晋活动。 我选择结合一个叫司马玉的人类贵族女子，不过司马玉的记忆和意识太过孱弱，所以与之结合后，她对我的影响极小，我还是我。 我一边在京城蛰伏着，一边寻找着适合王上的躯体。 成为司马玉后，结合了她的所有记忆，我对自己的二妹——司马玥，极其不顺眼。 识灵一族可影响生灵的七情六欲，王上更是执掌“七罪”权柄。 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向来不屑一顾。 但王上又跟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真情，不容他人嘲笑。 我深以为然。 司马玥身边有一个一直对她殷勤相待的傻小子，整天围着她转，对她一往情深。 这个傻小子还是神威侯苏衍的独子。 但司马玥却对其不屑一顾，反而对一个叫陆川的家伙情有独钟，被他的各种套路骗的团团转，蒙蔽在一个为她精心打造的陷阱中。 不过陆川这种人，在我面前，还是太嫩了。 看他样貌还算俊秀，我便准备收在身边，充当一段时间的玩物。 我从他口中得知，我这臭妹妹的作为有多过分后，我心里也有些义愤填膺。 刚好我和陆川之间的事，也被司马玥撞破了，我便准备在众人面前好好整整这个臭妹妹。 谁知，就在我准备动手之际，我居然发现了这个臭妹妹拥有极阴之体。 极阴之体！ 这比幽冥之体，还适合王上，简直是完全为我识灵一族量身打造的体质。 我的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这么对你。 陆川那家伙不能碰了，我将他关进锦山殿中。 由我的本体和同伴们看管。 等司马玥和王上融合的那一天，他另有用处。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拉近和司马玥的关系。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那精心为她准备的陷阱破碎后，她终于悔悟了过来。 她开始想尽办法重新进入苏黯视野，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失去了苏黯，她又还剩下什么呢？ 她在苏黯那边的一次次碰壁后，经过我的一次次引诱，她终于上套了。 她选择修行邪道功法，名为努力修炼赶上苏黯的步伐，实则以阴煞之气蕴养身体，为和王上融合做准备。 但就在这时，汝南王妃发力了。 她将司马玥带去神威侯府，想要让她留在苏黯身边当妾。 司马玥走时，我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司马玥回来后，她跟我说，苏黯知道了她是邪修的消息。 不仅如此，他甚至知道我是锦山王的王使。 完了。 天塌了。 第203章 伪装 司马玥才第一次修行邪道功法，苏黯为什么就能看出来。 他又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锦山一脉现在残存的力量，完全不够和神威侯府比，更何况京城还有裴玄曦坐镇。 有苏黯盯着，我该怎么把司马玥带出京城？ 我已经能感觉到汝南王府附近有苏黯的眼线，我和司马玥都被严密监视了起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仅我被苏黯盯上了，太子那边的人显然也没想放过司马玥。 就在昨天，太子与她一起，前往参加王诗诗的生辰宴。 呵，他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会不知道吗？ 又想把司马玥往苏黯身边推。 为了防止司马玥被苏黯“策反”，保证她还是和我一条心的。 她回到王府后，我便仔细观察着她的言行举止。 最终我没有发现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保险起见，我又动用了识灵一族的能力，仔细去分辨她在表面之下，隐藏在内心中的情绪。 在我的仔细感知中，司马玥的情绪带着沮丧、后悔、难过…… 看来，苏黯只真的决定保持和司马玥一刀两断，而不是藕断丝连。 加油啊苏黯，你一定要保持住。 千万不要再吃回头草。 司马玥这样辜负了你一片真心的女子，不值得你再为她回头。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 司马玥发现自己回来后，司马玉便一直看着自己，神色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 司马玉笑了笑，旋即又叹了口气。 “我只是有些感慨，你的姿容也足以称的上倾国倾城，而且你已经诚心悔悟，也几次主动愿意给苏黯当妾，他还不答应，真是不识好歹。” 司马玥俏脸上一片黯然，颇有些萧索的摆了摆手，有些兴致缺缺的道。 “是我当时做得不对，不能怪他……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还是努力修炼吧，争取早点追上苏黯的脚步。” 修炼好，修炼好啊。 司马玉内心一阵喜笑颜开。 你要是不努力修炼，怎么用阴煞之气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一具无比契合于王上的躯体。 “确实该有这样的觉悟，那我就先回我房间了，为你准备修炼场地，待会你直接过来就行。” 司马玉脸上带着笑意，离开司马玥的院子。 “嗯。” 司马玥平静的点了点头，情绪看起来像是有些低落。 司马玉走后。 司马玥站在院子门口哦，确认她已经离开。 她那清丽出尘的俏脸上，黯然之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雀跃。 司马玥嘴角微微撅起，看着司马玉离开的方向。 “识灵，呵……就这啊？” 苏黯跟她提起过，识灵诞生于神识和七情六欲中，能操控生灵的情绪，对情绪的感知也很敏锐。 而司马玥现如今的任务是，不要在司马玉面前露馅，不能展露出自己已经反水，倒戈向了苏黯。 司马玥要让司马玉始终始终信任她，然后从她那里，获取锦山王的藏身之处的具体位置，再告诉苏黯。 所以，在回到王府之后，为了不让司马玉察觉出端倪，司马玥便一直在有意控制自身微表情，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情绪低落。 另一方面，为了不让司马玉感知到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司马玥又在心底不断回想那些往事。 毕竟对她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让她感到悔恨的事情。 一想起那些事情，司马玥心中负面情绪就上来了。 最终，司马玥成功骗过了司马玉。 司马玥回到房间，屏退了小荷和小莲，独自躺在床榻上。 房间里只剩下司马玥一人，她自然没有必要再伪装。 一想到苏黯对她的承诺，司马玥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苏黯不会骗她的，只要她做到苏黯说的那些事情，自己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而现如今，她已经做到了第一步，那就是不被司马玉发现她已经反水的事实。 自从被休妻后，司马玥便感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未来都是一片灰暗。 爹娘不疼，弟弟不爱，就连自己最爱的男子，也对自己冷眼相向。 而自己天资平平，想要通过修行改变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那段时间，司马玥整天沉浸在悲观、悔恨的负面情绪中。 后面好不容易，有希望凭借司马玉和锦山王逆天改命，但最终，苏黯的一番话，让司马玥知道自己已经被国师注意到了，这个希望也因此完全破碎。 那一刻，她心中绝望、悔恨等情绪几乎达到了顶峰。 好在那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心中满是幽怨，沉浸于过往中自怨自艾的自己了。 被休妻后的经历，让司马玥成长了很多。 所以才会有悬崖上，她对自己和苏黯之间状况的精准分析，以及最后那赌命的一跳。 好在，她最终赌对了。 她获得了苏黯的那个承诺。 或许没有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来说，很难明白司马玥现在的心情。 仿佛是经历了无尽黑夜的人，终于看到了破晓的黎明。 拨云见日。 人生一片光明，未来满是希望，日子也有了盼头。 一想到未来能和苏黯生活在一起，成为她的女人，和他一起完成曾经没有完成的那些事。 拥抱，亲吻，以及…… 哪怕自己在苏黯的后宅，并不受重视，比不过周清羽和王诗诗等人。 甚至因为太子的原因，她不能抛头露面，需要被金屋藏娇。 但是她能为苏黯诞下子嗣，余生都会有他们的孩子陪伴着她。 孩子啊，那可是她和苏黯感情的结晶，是她和苏黯血脉的延续。 一念及此，司马玥遏制不住内心的期待与欣喜，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抱着软枕，雀跃的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 一番折腾，宣泄完心中的激动之后，司马玥娇躯呈现一个“大”字，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明眸望着房梁。 苏黯曾经说过，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而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结果。 现休妻之后她经历的这些事情，正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和承担的结果。 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己这次就能将功赎罪，消弥曾经犯下的错误。 然后永远的陪伴在他身边了。 …… 钦天监，摘星阁顶层，八卦台上。 “师尊大人，徒儿回来了。” 谢蕴踏上摘星楼顶层，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站在八卦台边缘，身穿黑白两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气韵空灵缥缈的身影。 谢蕴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看起来就像是熬了一宿之后，又没有补觉之后的模样。 所以面如既疲惫，又有点虚。 作为一名五境修士，这个模样，属实少见。 “去了趟王家那丫头的生辰宴，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裴玄曦微闭着双眸，清灵绝艳的脸庞上一片平静，她负手而立，背对着谢蕴，用那空灵淡然的嗓音问道。 “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意外。” 谢蕴有些欲哭无泪。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未免太过丢人，自己在师弟面前的形象可谓是全毁了。 而且，这种尴尬的事情，她也有点不想和师尊大人说。 不过就算她不说，师尊大人也能动用窥测天机之术，查探昨晚发生的一切。 虽然师尊大人从不轻易窥测天机，但事关自己和小师弟，师尊大人绝对会这么做。 于是谢蕴决定乖乖坦白。 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师尊大人，假如哈，我是说假如，要是昨天晚上，我一不小心偷喝了一杯被下了春药的女儿红，浑身燥热难耐。” “然后又一不小心发现了，小师弟恰好就在我旁边。” “接着还一不小心，在那种状态下，和小师弟发生了关……” “你说什么？” 裴玄曦睁开眼，霍然转头看向谢蕴。 她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空灵出尘的世外高人模样，那双宛如琉璃般纯净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 谢蕴吓了一跳，连忙道。 “假如，我都说了是假如啦。” “师尊大人您别激动。” 裴玄曦眼眸冰冷，面无表情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实说来。” 眼见师尊大人反应这么大，生怕被清理门户的谢蕴，乖乖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家师尊大人。 听完后，知道是一场乌龙。 裴玄曦面容重归于平静淡然，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昔的风轻云淡。 “你还说你不喜欢苏黯？” “小师弟各方面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简直就是上天为我量身打造的道侣，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嘛？” 谢蕴小声嘀咕道。 小师弟面容俊秀，天赋出类拔萃，悟性惊人。 而且，小师弟文采斐然，在诗词之道上的造诣还如此之高。 谢蕴本就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有她不会的。 就算是整个大晋，比她有文采的同辈人，天赋肯定没她高，而天赋能和她媲美的人，文采肯定没她出色。 但苏黯在诗词之道上，可以说完全碾压了她，达到了足以青史留名的地步。 其它方面又如此出色。 自然而然的，苏黯便成了她的意中人。 而前世，苏黯天赋也足够优秀，容貌亦是俊秀如画，让人惊艳。 但和这一世比，缺了很重要一点，那就是诗词之道上的造诣。 前世苏黯是个不通文墨的武修。 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前世的苏黯，在谢蕴眼中，只是一个让她精心呵护照顾、没有男女之情的小师弟。 “苏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喜欢他有什么用？” 裴玄曦淡淡的道。 “徒儿当然知道啦，否则的话，昨晚徒儿也不会一直压抑着自己。” 没有解药，小师弟又不能帮忙，谢蕴昨晚只能靠自己解决。 但因为药性太强了，最终虽然成功将药效解了，但谢蕴直到现在腰和腿都还是酸的。 所以她看起来才这么虚。 “既然如此，那你便应该早日将这份感情释怀。” 裴玄曦负手而立，眺望着神威侯府的方向，绝色出尘的脸蛋上一片平静。 “师尊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单纯的把他当作小师弟看。” 裴玄曦颔首道。 “他既已是有妇之夫，那便应该如此。” 一番犹豫过后。 “唉，好吧~” 谢蕴终究是叹了口气，她来到自家师尊身边，和她一起面朝着神威侯府的方向。 谢蕴脑袋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而后握着双手，贴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 见到自家徒弟这般奇怪的举止，裴玄曦一双黛眉微微蹙起。 “师尊大人，我在祭奠我无疾而终的初恋。” 裴玄曦：“……” …… 夜晚时分，在骠骑将军府上陪了王诗诗一天的周清羽，回到了周府。 她先到司雪院子里，和娘亲聊了会天。 然后便返回自己居住的小院里。 刚一进院子里。 周清羽便看到，一个行事看起来颇为干练，面容有些跋扈的俏丽丫鬟，正指挥着院子里的一帮丫鬟下人，往房间里，里里外外搬运着一些家具。 周清羽伸手招了招，唤来那名干练丫鬟。 这名丫鬟，正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春桃。 “这是……在干什么？” 周清羽面露疑惑。 “回禀小姐，您的房间里有些家具使用时间较长，漆饰脱落，所以奴婢在请示了夫人，得到了她的同意之后，便将房间里那些家具换了新的。” 周清羽来到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看了看效果，而后点了点头，对春桃的行为给予了肯定。 她微笑道：“你做的不错，有心了。” 听到周清羽的夸赞，春桃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升起一股喜悦之色。 平心而论，春桃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比婵儿要出色不少。 但很可惜，婵儿是和周清羽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周清羽甚至把她当半个妹妹看待，这份感情，不是春桃能比的。 周清羽对春桃道。 “春桃，以后你不会待在我身边了，明日起我会将你调到府内的库房去做事。” 春桃脸上的神情一滞，笑容缓缓收敛。 “小姐……为什么啊。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做的很好，你做事情很周到，将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周清羽道。 “但是，我心里始终忘不了婵儿，也不想有人在我身边取代她的位置。” “小姐，奴婢知道您和婵儿姐姐感情深厚。” 春桃恳求道。 “但是，奴婢能不走吗？奴婢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周清羽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将你调到库房后，你就是库房管事了。” 库房是个府上几乎每个下人都想去的油水部门。 而在周府库房当管事，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这样的话，春桃在周府已经算是上层管理者，确实不算亏待她。 第204章 再拜 “小姐……” 春桃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 “就这样吧，春桃。” 周清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以你的能力，不需要待在我的身边，在库房当管事，肯定能大放异彩。” 说罢周清羽转身，进入内室。 看着周清羽的背影，春桃伸出手想要喊住她。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伸出的手也落寞的垂下。 春桃身为周清羽的贴身丫鬟，因为周清羽身份尊贵的缘故，她在周府也沾了很多光。 府内其他公子小姐的贴身丫鬟就不说了，天生便矮了她一头。 就算是一些庶出的公子小姐，在周府里说话都未必有她好使。 但说到底，春桃终归只是个奴仆，她的未来乃至于生死都掌握在周清羽手中。 周清羽不喜欢她，将她从自己身边调走，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清羽作为主子，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毕竟很多贵族子弟，对于不喜欢的下人，轻则冷落任其自生自灭，重则还会刻意打压。 而周清羽怎么说也是将春桃调到一个不错的岗位上。 但是春桃还是不甘心，她在当上周清羽的贴身丫鬟之前，便已经是周清羽院子里的管事丫鬟。 婵儿从来是不管事的，院子里的那些事情，都是她在管理，她将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也是司雪为什么会看中她，将她提拔为周清羽的贴身丫鬟的原因。 但最终，她还是失去了这个位置。 春桃对婵儿十分的嫉妒，甚至是恨，她不能理解。 为什么她能那么招人喜欢？ 周清羽也好，周文景司雪也好，甚至是周阁老，都对她另眼相待，好像府上所有人都对她很好。 就算她已经死了，周清羽还对她念念不忘。 同样的，春桃也对周清羽心中也颇有怨言。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也从来没有犯什么错，她还这么努力，为什么周清羽还是要调走她？ 其实春桃想留在周清羽身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因为苏黯。 春桃只见过苏黯几面，但他的身影早已深深的烙印在春桃心中。 女子天性本就慕强，如春桃这般强势干练的女子更是如此。 所以春桃在得知周清羽要和苏黯联姻后，便一直在期待着能随前者一起，嫁入神威侯府。 为此，哪怕周清羽一直在冷落她，府内对她各种风言风语，她也忍了下来，尽职尽责，任劳任怨。 为的就是最后能嫁给苏黯。 在春桃眼中，自己就算当上库房管事，未来无论是明媒正娶嫁给府内哪位管家，甚至是嫁给哪位不受宠的庶出公子。 也比不上给苏黯当个通房丫鬟。 并非她多么爱苏黯这个人，而是她很迷恋苏黯这般各方面都无比出色、位高权重的男子。 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被调走，长久以来的希望破灭后。 春桃一脸麻木的，指挥着丫鬟下人，做完剩下的工作。 她挥手遣散了这些丫鬟下人，独自走进了房间里。 内室，绘有菡萏图案的屏风后。 明亮的烛火下，一道曼妙窈窕的身影映照在屏风上。 那是周清羽正在屏风后沐浴。 或许是今天太累疏忽了，又或许是这种事情往日里都是婵儿来做的。 周清羽忘记了准备换洗的衣服。 听到春桃走进来的脚步声，她说道。 “春桃，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裙给我，放屏风上。” 春桃默默在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裙，折叠好，搭在了屏风上。 为了方便周清羽挑选，她多选了几套样式不同的衣裙。 春桃没有走过去，伺候周清羽沐浴。 因为她周清羽在赤身祼体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接近，哪怕是作为贴身丫鬟的她。 但是她对婵儿却并不排斥，往日里，周清羽甚至会拉着婵儿一起沐浴。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春桃心中的嫉妒和恨意更甚。 在这之前，这些情绪大多都是只对婵儿的。 但今天，更多的却是对周清羽。 最终，春桃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房间。 退出房间后，春桃将门关好，又唤来两个小丫鬟，吩咐道。 “小姐在里面沐浴，你们记得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其他人闯进去打扰了小姐。” 两名丫鬟对春桃都有些畏惧，连忙称是。 而后，又想到周清羽今晚还没有用膳，春桃便准备叫人去后厨，准备些饭菜带回来。 这种事春桃不必亲力亲为，吩咐别人去做便可。 但是春桃想了想，最终选择自己去。 作为贴身丫鬟，春桃无疑是合格的，她将周清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饭量是多少，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她还留意到周清羽今天看起来有点疲惫，沐浴完后胃口应该会比以往更好，所以饭菜比以往多带了些。 准备完饭菜后，春桃提着食盒原路返回，在距离院子只有一个转角处，她在拱门旁，听到了低声细语的交谈声。 “听说春桃要调到库房去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关于她的人事调任，夫人那边已经应允了，消息早就传出来了。” “太好了！我早就对她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样子不顺眼了。” “就是就是，平常她就眼高于顶，仗着自己的位置嚣张跋扈，以前婵儿姐姐可从来不会这样。” “我有点想念婵儿姐姐了，她对我们多好。” “我也是……” “你说她为什么会被调走？” “肯定是小姐对她很不满啊，就她这样男人婆的性格，我们随便犯点错就对我们打骂，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可笑的是，她一直拎不清，拿自己和婵儿姐姐比，你看小姐对婵儿姐姐的态度，再看看对她的态度。” “就是就是，她也配和婵儿姐姐比？” 听着这些话，春桃心中怒火中烧。 “你们在说什么？” 她提着食盒快步走过拱门，来到两个小丫鬟打面前，紧咬着银牙牙，俏脸冷冷的看着她们。 两个守在房门前的小丫鬟，都被突然出现的春桃吓的魂飞魄散。 她们敢在背后说春桃坏话，是因为院子里的下人基本都这样，但在春桃本人面前，她们战战兢兢，什么也不敢说。 “对不起……” 一名丫鬟诚惶诚恐的躬下腰去，想要道歉。 “啪！” 下一刻。 她话还没说完，春桃一巴掌便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 紧接着又一脚踹在另一名丫鬟的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 两名丫鬟一个捂着脸，一个瘫坐在地，都是满脸惊惶的看着暴怒的春桃，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滚！” 春桃冷冷的道。 如果不是小姐现在还等着用膳，春桃用的是办法教训她们两人。 闻言，两名小丫鬟如蒙大赦，慌忙逃离。 春桃性子向来跋扈，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平日里看到院子里的下人偷懒，亦或是工作没做好，轻则一顿责骂，重则直接上手殴打。 而婵儿对此却十分宽容，最多对他们口头上教训几句，从来不会动手。 当然这也和婵儿基本不管事有关。 和春桃这样铁面无私的管理者相比，婵儿更像是院子里的第二位小姐，她受周清羽宠爱，下人们都尊重和亲近她。 但对于春桃，下人们既畏惧，又讨厌。 赶走了两个小丫鬟，春桃压制住心中的耻辱和怒火，整理好情绪，直到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平静。 她才推门而入，进入房间里。 “小姐，我给您送晚膳来了。” 春桃道。 “嗯，进来吧。” 周清羽轻柔的嗓音在房间里传来。 内室。 周清羽早已经沐浴完，她一身水蓝色长裙，背对着春桃，坐在书桌旁看书。 背影优雅而窈窕，身上带着一股高贵的大家闺秀气息。 春桃将食盒放在圆桌上，轻声问道。 “小姐，您现在要用膳吗？” “嗯。” 周清羽点了点头，合上书本，离开书桌，来到平常用膳的圆桌旁坐下。 她看着春桃将食盒打开，一件一件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 这些菜都是周清羽爱吃的，饭也平常多带了些。 累了一天的周清羽不由得胃口大开。 犹豫了片刻，周清羽柔声说道。 “春桃，我刚刚听到你在屋外打人的声音了。” “小姐，事情解决好了，没有惹出什么问题。” 春桃回答显得的有些冷硬，也很简洁。 这是她的一贯风格。 但凡周清羽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第一想法就是解决问题，不让事情扩大，闹出不好的影响。 能不用告诉周清羽的事情，她就不会让这件事传到周清羽耳中，打扰到她。 如果是婵儿，大概现在会抱着周清羽的手臂撒娇，埋怨那两名丫鬟在背后怎么这么编排她。 当然，如果周清羽表现出想要处罚她们的意思，婵儿也会向她们求情。 这几个月以来，周清羽也习惯了春桃的处理事情的方式，对于她的话，周清羽也没有再多说。 “你吃了吗？” 周清羽问。 “小姐，奴婢已经吃过了。” “嗯，那你坐吧，不用站着。” “小姐，奴婢是下人，您是主子，您用膳的时候，我不能坐着。” 春桃道。 而后她看着周清羽，恳求道。 “小姐，奴婢以后真的不能待在您的身边吗？” 周清羽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春桃，她叹了口气。 “春桃，其实对于你的能力，我是颇为认可的，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不适合待在我身边。” 就像方才，如果是婵儿，不用周清羽开口，她便会直接拉过凳子坐在周清羽旁边了。 但春桃哪怕周清羽说了，她也一直站着，她的行事风格，像来这般遵规守矩。 而春桃之所以亲自给周清羽去膳房拿饭菜，就是想借着周清羽用膳的这个机会，做最后的挣扎。 显然她失败了。 春桃确实很有能力，周清羽对她也还算欣赏。 但她不会将春桃留在身边。 既因为婵儿，也因为春桃的性子，与她不相合。 所以周清羽选择将春桃调到库房，这样她既不在自己身边，又不算辜负了她的能力，和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留下的请求再次被周清羽拒绝。 春桃在周清羽身后，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端正而又一板一眼的站着。 她低着头，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大早，苏黯便前往了钦天监。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谢蕴，也在门口等待迎接。 她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一身白色道袍，头戴着道冠，俏脸严肃，看上去正正经经，颇有几分白玉京的高人风范。 “小师弟。” 谢蕴矜持的对着苏黯颔首。 “师姐，下次就不必在门口迎接了。” 苏黯下了马车，在钦天监大门口和谢蕴寒暄了几句。 谁都默契的没有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苏黯明显感觉到了谢蕴对他的态度变化，她不像上次在梅隐山庄见到他一样，一口一个小师弟喊他喊的亲热。 谢蕴带着苏黯进入钦天监，来到一间雅致的茶室内，两人相对在茶案前坐下。 一小道童走了进来，为两人沏茶。 “国师大人呢，她不在钦天监吗？”苏黯问。 “师尊大人现在在南府学宫后山，稳固那个秘境，要中午才会回来。” 谢蕴回答道。 而后她提醒了一句。 “小师弟，你最好还是称呼师尊大人一句“小姨”或者“师叔”，这样有利于你和师尊大人关系亲近。” 苏黯轻笑了笑，并未回应这句话。 谢蕴继续道。 “南府学宫后山的那个秘境，有太多可以发掘的东西，无论是里面的遗宝，亦或是里面那些远古时期才存在的阴物，都让这个秘境有足够的探索价值。” “所以自从这个秘境现世以后，师尊大人便常常前往南府学宫后山，稳固秘境内紊乱的空间，不让其崩溃。” 苏黯点了点头。 那个秘境年代太过久远，即将崩毁。 而裴玄曦要做的，就是将秘境的空间巩固住，同时构建传送阵法，保证传送进去的人都是落到指定地点，而不是随机传送。 就像上次，苏黯和丹青同时进入秘境，苏黯落脚地是幽黯之林，而丹青则进了其余的区域。 这些活还真不好做，毕竟秘境体量太大。 整个大晋大概也就只有裴玄曦这位九境术修，能做到挽救这个秘境，让其在后续的探索中不崩毁。 “小师弟，你这次来找师尊大人，是有什么事情？” 谢蕴问。 “我想找国师大人问问，能否让王诗诗入钦天监修道。” 苏黯道。 第205章 面见黑曦白曦 “王诗诗，那个小姑娘？” 谢蕴对王诗诗印象还挺深刻的。 “不过她的年纪已经过了师尊大人收徒的标准。” “事在人为，或许这一次国师大人就愿意破例呢？” 苏黯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聊天中，苏黯对谢蕴的态度始终亲近而自然。 他前世对谢蕴的师姐弟情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哪怕发生了前天晚上那样尴尬的事情，苏黯依旧能坦然面对她。 而谢蕴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因为小师弟这般态度，她也被其所感染。 慢慢的，谢蕴心中的这股尴尬，也烟消云散。 她对苏黯的态度恢复了之前的亲近，只不过言行举止间还是多了几分师姐的派头。 “师弟，师尊大人要中午才能回来，现在时间，师姐带你的去参观一下钦天监如何？” 虽然对钦天监早已经无比熟悉，但苏黯还是含笑着点了点头。 钦天监除了最主要的建筑摘星楼以外，其余大部分建筑是一座座道院。 裴玄曦招收的那些记名弟子，也就是那些年龄尚幼的男女道童，便居住于此。 摘星楼位于钦天监中央的位置，它除了能帮助裴玄曦观察天象，辅助裴玄曦进行大型的占衍以外。 也是那座笼罩整个京城的大阵的主阵眼，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摘星阁内部有太多繁琐复杂的阵法，里面很多地方就连谢蕴都不方便踏足其中，而摘星楼底层则是地牢，暂时也不适合带苏黯去。 所以谢蕴带苏黯去顶层的八卦台看了看，而后便带着他离开了摘星楼。 最后谢蕴带着苏黯，参观起自己的住处，也就是摘星楼旁边的绣楼。 绣楼本是裴玄曦的居所，但她几乎一直只待在摘星楼，这里就成了谢蕴的住处。 绣楼共四层，最高的第四楼设有观景台，可以供人凭栏远眺。 三楼则是静室，是谢蕴平常冥想和修炼的场所。 而绣楼的二楼，布置的最为精细，分为了书房、画室、琴房、棋室等区域，这里则是谢蕴看书娱乐、习文修身的场所。 从这里便能看出，谢蕴对这些风雅之事的重视程度。 周清羽虽有才女之名，不过和谢蕴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周清羽虽然曾经醉心于诗词之道，但其天赋平平，所以在诗词之道上的造诣也比较一般。 其余的琴棋书画，周清羽都有涉猎，但也仅限于涉猎。 她真正擅长的就只有音律之道。 这也是周清羽为何会被浩然器之一的玄音琴，认可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谢蕴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领域，全部都有不错的造诣，称得上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谢蕴带着苏黯来到了书房，这里的空间内，大部分都被书架填满。 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汗牛充栋，浩如烟海。 谢蕴指了指房间右上角区域的几排书架，笑意吟吟的道：“这几排书架上的书，是师姐收集的晋齐两朝的诗词大家的经典名篇。” 她从中取出两本书，分别是一本诗经和一本词集。 “这两本，是现如今的南齐第一才女、那位杨小姐的作品。” “我与杨小姐时常有书信来往，一个月前，我将师弟你写的那些诗词寄给了她，她对你的诗词感到叹服。” “不仅如此，杨小姐还在南齐诗坛宣扬你写的诗词，你的作品得到了众多同好的认可，被他们奉为名篇佳作，现如今，师弟你在南齐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谢蕴轻笑道。 大晋尚武成风，最不缺的就是沙场武夫，以及武修，所以大晋将星璀璨，能成为大陆最强的势力。 而大晋在诗词之道、术道上的发展，则远不如武道。 拿术修来说，如果排除掉裴玄曦这位来自白玉京的九境术修，整个大晋现如今的上三境术修也就只有三位观文殿大学士，还都只是七境修士。 而南齐与大晋则恰恰相反，南齐重文抑武，对诗词歌赋颇为推崇，同时也最重视术道发展。 大晋这边断层的八境术修，南齐足足有两位，分别是南齐女帝，以及南齐国师，后者就是谢蕴口中那位杨姑娘的祖父。 不过南齐是没有九境修士的，同时在上三境修士的数量上，南齐和大晋也有不小的差距。 “师弟你可以看看杨小姐的作品，顺便点评一二。” 谢蕴将两本书递给苏黯。 苏黯打开翻了翻，而后平静的点了点头。 “写的很好。” 嗯，确实写的很好，就是他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师弟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谢蕴嗔了一声。 “杨小姐对你的诗词可是百般推崇，想必师弟你也听说过她吧，若论文道上的造诣，她还要在我之上，只是依旧逊色于师弟你。” “听说过。” 苏黯点了点头。 他不但听说过，还知道这位杨小姐的祖父，南齐国师，是一位浩然成员，也是现如今“浩然”成员中，修为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人。 “可惜杨姑娘没机会来到大晋，我亦未能前往南齐，不能与其交流诗词之道。” 谢蕴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惋惜。 而后她看向苏黯，眼眸亮晶晶的，图穷匕见。 “不过有师姐身边有师弟在，师弟若是能指导师姐，想必师姐在诗词之道上能大有进益。”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谢蕴最喜欢的还是诗词。 这次小师弟好不容易来一趟钦天监，刚好师尊大人又还没回来，他们有闲暇时间，谢蕴自然不想放过小师弟。 前两次她就想和小师弟交流交流，可惜都被他推脱了。 对此，苏黯一阵为难，他自己完全是个水货，在文道上的造诣，离周清羽都还有不小的距离，更别说指导自家师姐。 苏黯决定直接坦白。 他轻咳了一声，道。 “师姐，其实……额，那些诗词不是我写的，只是我在一些古籍上看到的。” 谢蕴却压根不信，算上这次，她已经三次被苏黯拒绝了。 她蹙了蹙眉，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幽怨之意：“师弟你要是不愿意指导师姐，直说便可，大可不必这样自污。” “师弟这样做，倒显得的是师姐不懂事了、” 这番话，听的苏黯一阵头皮发麻。 谢蕴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前世那个师姐又回来了。 “师弟所作的那些诗词，足以流传千古，若是这些在之前便有了，师姐不会没有耳闻。” 谢蕴道。 对此，苏黯也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这些诗词，是来自异世界的吧。 他略作思考，而后道。 “这样吧，师姐，我这里刚好想出了一个对子，想请师姐请教一番。” “对子？” 闻言，谢蕴心中提起一些兴趣。 对子和诗的文学形式其实有颇多相似之处，而且趣味性也更高。 苏黯快步走到桌案前，提笔在洁白的翰纸上写下了一阙上联。 “烟锁池塘柳。” 烟锁池塘柳？ 谢蕴在心底默念了这五个字，细细品味了一番，而后眼睛一亮。 对子，上联和下联间讲究字数相等，意思相对，又要押韵。 想要作出好的对子，需要的文学素养也极高。 就像这一句。 烟锁池塘柳这五个字分别描述了一个场景，形象生动。 烟雾笼罩着池塘，柳树在烟中若隐若现，这个画面非常具有诗意， 而这幅上联真正的绝妙之处则在于。 烟锁池塘柳这五个字的偏旁，分别是五行，即金木水火土。 而与其相对的下联，即要与其字数相等，意思相对，押韵。 还要在偏旁上对应五行。 “这一阙上联，不仅意境绝佳，其五字偏旁，更是暗含五行，妙不可言。” “小师弟，这上联是你想出来的？” 不待苏黯回答，谢蕴便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那必然是了，否则的话，这般精妙的上联，堪称千古绝对，我不会没有耳闻。” 在得到这十分有挑战性的上联以后，谢蕴便伏在案前研究了起来。 谢蕴在心中思索着如何作出下联，心里遣词造句，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下些什么。 完全将苏黯抛到了一旁。 见目的达到，苏黯心中松了口气。 他倒也不担心谢蕴能完美的对出下联。 因为“烟锁池塘柳”，就根本没有与之完全匹配的下联。 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 是什么来着？ 苏黯在记忆中搜索。 “深圳铁板烧？” ？？？ 深圳铁板烧是什么鬼。 谢蕴在研究怎么对出下联。 苏黯便在一旁翻看起术道典籍来。 对他来说，吟风弄月什么的，完全不如看术道典籍有意义。 沉浸在书中，时间总是很快过去。 两个时辰后。 “哎呀，一不小心太过入迷，这时辰都已经到中午了。” 谢蕴猛然从桌案上抬起头，看了眼桌案旁的日晷，而后一拍额头。 “师姐，要不然……” “不！” 谢蕴看着苏黯，目光灼灼。 “不用告诉我下联，让师姐自己来研究。” 这句精妙绝伦的上联，彻底激发了谢蕴心中胜负欲。 “额……” 苏黯摩挲着下巴。 其实，他是想告诉师姐，这句上联，本来就没有完全合适的下联，不必刻意追求。 “小师弟，午膳就在钦天监吃吧，然后我带你见见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吧。” “刚好现在时间也到中午了。” “好。” …… 午膳过后。 谢蕴手里提着两个食盒，带着苏黯前往钦天监地牢。 而苏黯并非两手空空，事实上，他手里拿的东西要更多。 比如说裴白曦要的话本小说，裴黑曦要的宝剑，甚至储物法器里还放着给裴黑曦准备的崭新桌案。 “除了我以外，师尊大人从不让其他人进地牢。” “倒不是师尊大人觉得不安全，有师尊大人看着，这里闹不出什么乱子。” “师尊大人不想让别人知道黑曦师父和白曦师父的存在。” “她们是师尊大人的善恶化身。” 一路上，谢蕴向苏黯介绍着裴黑曦和裴白曦。 事实上，对于这些，苏黯前世早已一清二楚。 前世给裴黑曦以及裴白曦送饭，基本都是苏黯来做的。 本来这是师姐的任务，但她前世总是喜欢变着法子压榨他这小师弟。 美其名曰他是龙精虎猛的武修，而她只是身娇体柔的术修，经不起折腾。 前世，自从裴玄曦融合了裴黑曦和裴白曦后，苏黯便没有再见过她们。 不过，说到底三人本就是一体，从一分化成了三，后面又从三合成了一。 前世，如果不是因为裴玄曦在融合善恶身时出了岔子，苏黯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些什么。 虽然那对两人来说，都只是意外。 两人进入地牢。 苏黯见到了牢房内，分别身穿黑色道袍和白色道袍的女子。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谢蕴大声吆喝道。 闻言，裴黑曦和裴白曦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牢房外。 “师侄！？”*2 紧接着，便响起两道惊喜的娇呼声。 裴黑曦和裴白曦已经从裴玄曦的视角见过了苏黯，所以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裴黑曦原本在牢房内，一脸暴躁的挥舞着长剑，砍着桌角泄愤，见苏黯来了，连忙一把将长剑扔在地上，快步走到牢房栅栏处。 裴白曦原本躺在软榻上，一边沉浸在情爱话本的世界中，一边拿绣帕抹着眼泪，看到苏黯的身影，也立马将书放下，起身来到栅栏旁。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牢房内，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苏黯身上。 “见过两位国师大人。” 苏黯俊秀的脸庞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对着两人分别躬身行了一礼。 闻言，裴黑曦和裴白曦脸上的热情之色都是一滞。 随即，裴黑曦怒气顿时就上来了，她面露不满，柳眉倒竖的看着苏黯。 裴白曦更是娇躯一颤，她望着苏黯，眼中雾气氤氲，俏脸上流露出伤心欲绝之色，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谢蕴脸色僵了僵，赶忙伸出手戳了戳自家师弟的腰，示意他换个称呼。 但苏黯仿佛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一般。 第206章 黑曦攻略指南(上) 苏黯对谢蕴的提示，宛若未闻，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补救。 结果就是。 裴黑曦微微眯起一双凤眸，目光看着自家师侄，那张精致如画的脸蛋上，愈发暴躁，眼眸中的怒意更盛。 裴白曦神色满是黯然，眼眸中楚楚可怜，一颗颗泪水顺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脸蛋滴落，她无声的拿着绣帕擦拭着眼泪。 眼看两位师父情绪愈发激烈。 “黑曦师父，白曦师父，小师弟他第一次见你们，难免有点……” 谢蕴站出来打圆场，她正想为小师弟好好解释一番。 “蕴儿，你闭嘴。” 裴黑曦凶巴巴的瞪了谢蕴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谢蕴乖乖闭嘴。 随即，裴黑曦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柄长剑。 她“噌”的一声拔剑出鞘，长剑剑锋锐利，寒光凛凛。 裴黑曦一手执剑，一手拿着剑鞘，满脸暴躁的看向苏黯，冷冷的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苏黯俊秀的脸庞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目光看着裴黑曦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重复了一句 “国师大人。” “砰！” 下一刻，一声震雷般的闷响陡然响起。 以裴黑曦的娇躯为中心，沛莫能御的气息爆发而出。 随即，一股狂暴的罡风掀起，从裴黑曦身体内的席卷而出。 顷刻间，牢房内的所有家具便被尽数摧毁，支离破碎的洒落了一地。 罡风朝站在牢房外的苏黯席卷而去，似是要给这个不孝的小师侄一点教训。 但最终砸在了牢房的栅栏上，被一层淡蓝色的阵法光幕所阻隔，荡起层层涟漪，没能将其突破。 谢蕴被吓了一跳，赶忙站到裴黑曦和苏黯中间，向小师弟护在身后，同时安抚着黑曦师父的情绪。 “冷静，冷静，黑曦师父您别冲动，他是小师弟，是您的师侄啊！” 裴黑曦不但是裴玄曦的恶之化身，后续更衍生出极度暴躁易怒这一属性。 性格如同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炸。 她平日里嚷嚷着要砍人，如果把她放出去，，然后又有人惹她生气了，她是会真满京城追着人砍的。 面对裴玄曦，苏黯依旧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害怕。 谢蕴见自家小师弟人还在那杵着，丝毫没有后退躲避的意思。 她身子后退，将自家不知死活的小师弟往后拱了拱。 “师弟你也是，干嘛要惹黑曦师父生气？” 裴黑曦和裴白曦，虽然只是裴玄曦善与恶的化身，但她们可是实打实的有着七境初期的修为。 正因为如此，为防止她们闹出乱子，在外界闯祸，裴玄曦才要将她们关在地牢，软禁起来。 “你这是作甚？” 对面牢房的裴白曦见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旋即也顾不上因为苏黯的称呼而伤心落泪，她心中又气又急，一脸埋怨的看着裴黑曦。 “你这是要杀了师侄吗？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师姐？” 发作完后，裴黑曦心中的怒意也熄了不少，她看着苏黯那与师姐极其相似的眉眼，一言不发，其实心中也有些后悔。 裴黑曦知道本体以九境之身设置的阵法，她无论怎么折腾都不可能破开。 再加上她是真的被这忤逆自己的不孝师侄给气到了，裴黑曦才这么做，宣泄心中的怒火。 只是苏黯怎么说也是师姐唯一的骨肉，是她的师侄。 正如裴白曦所说，她不该这么冲动，她这样子怎么对的起一手将她养大的师姐？ 一时间，裴黑曦心中既愧疚又后悔。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谢蕴是她唯一的亲传弟子，此刻生怕她再次发作一般，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同时将苏黯护在身后。 裴白曦是她本体的另一具化身，性子温温柔柔的她，此刻却是一脸埋怨和生气的看着自己。 而苏黯在谢蕴身后，被挡着了半张脸，裴黑曦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也无从得知其心中所想。 但想来她这师侄，肯定也被吓到了，心中对她这当小姨和师叔的十分不满，甚至怨恨。 一念及此，裴黑曦心中除了后悔和愧疚，还多了一丝小委屈。 因为无论是谢蕴、裴白曦还是苏黯，都算是她的至亲之人。 但是现在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却是戒备、生气、埋怨…… 不过裴黑曦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冲动造成了，是自己咎由自取，怎么都怪不到他们三个。 但面对这三人，她就是忍不住心中产生委屈。 一时间，裴黑曦心中别扭极了。 但是以她的性子，又抹不开脸面道歉。 “咣当！” 最终，裴黑曦一把将长剑扔在地上，紧接着从满是家具“尸体”的地面上，抽了一张还算完整的软垫。 然后她走到一旁的角落处，将软垫放下，抱着胸脯，面朝着墙角坐了下来。 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又像是在面壁思过。 第207章 黑曦攻略指南(中) 见此，谢蕴心中有些无奈。 和师尊大人比起来，二位师父其实都太过感性，不够理智。 尤其是黑曦师父，暴躁易怒，性子格外冲动，又有些幼稚，跟个爱生气的小孩子一般。 但无论裴玄曦，还是裴白曦和裴黑曦，在她心底都是自己的师父。 谢蕴不想小师弟因为这件事，怨恨上黑曦师父。 于是她在心底跟苏黯传音，替黑曦师父解释了起来。 “小师弟，其实黑曦师父是知道她突破不了这牢房，她不是真的想对你出手。” “我明白。” 苏黯平静的点了点头。 “唉，小师弟你知道就好，其实黑曦师父也不容易，她老人家本就躁动，还天天被关在这小房间里面，如果不是她有修为傍身，只怕就要被憋出病来……” 谢蕴的传音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苏黯来到牢房前，似是准备进去。 “诶诶诶，小师弟你别进去，黑曦师父现在可能气还没消。” 苏黯没有因为谢蕴的提醒而停止脚步，而是径自推开牢房的门，进入牢房内。 真正阻隔裴黑曦和裴白曦，不让她们离开的，不是牢房的大门，而是牢房栅栏上的阵法。 所以牢房的大门都没有关，反正裴黑曦和裴白曦也出不去，还方便送饭的谢蕴进出。 苏黯进入牢房内，第一时间不是去管在墙角面壁思过的裴黑曦，而是收拾牢房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牢房内的那些摆放的物品，如桌案、床榻、椅子、兵器架、蒲团等，都被裴黑曦方才使用的风系术法所摧毁。 各种各样的“尸体”碎片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苏黯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他将这些“尸体”碎片，尽数收入储物法器中，等出了牢房以后，再扔掉。 等将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清理完后，牢房内的空间一片空旷。 苏黯又从储物法器内，取出谢蕴事先准备的桌案，按原先的位置摆放好。 裴黑曦时常会砍坏桌案凳子乃至床榻之类的家具，所以谢蕴隔三差五就要拿来新的调换。 原来小师弟是进去帮黑曦师父收拾东西啊。 见此，谢蕴明白了过来，苏黯进去牢房的目的。 刚刚黑曦师父的所作所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小师弟却没有被吓到，始终镇定自若。 反而心中还敢进去帮黑曦师父收拾东西。 看来小师弟对师父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他是十分信任黑曦师父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裴黑曦抱着胸脯，独自面壁思过，背对着苏黯。 但以她的神识能力，完全能将牢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见苏黯不但没有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心生怨恨，反而不计前嫌进来帮她收拾房间。 裴黑曦神色一片复杂。 她觉得自己是错怪师侄了，原本师侄叫自己“国师大人”，自己提醒以后他依旧没有改口。 裴黑曦以为自己这师侄根本没把她这师叔兼小姨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苏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谢蕴提前准备的桌案，摆放好后。 又从储物法器内，取出床榻、凳子、兵器架、蒲团、屏风、浴桶…… 谢蕴看的目瞪口呆，她向苏黯传音道。 “师弟你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 在储物法器放置衣物食物修炼资源兵器什么的，都很正常。 甚至在储物法器内放锅碗瓢盆什么的，也不算很奇怪。 但谁家好人会往储物法器内，放兵器架、屏风、浴桶这些又大又笨重的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嘛，我的储物法器里东西多着呢，还有话本小说、笔墨纸砚、琴棋画作之类的物件，可以供人解闷。” 苏黯的传音中带着笑意。 他为什么要在储物法器里放这些东西，自然是专门为裴黑曦和裴白曦准备的了。 要论对裴黑曦和裴白曦的了解程度。 苏黯其实丝毫不逊色于作为弟子，勤勤恳恳一直照顾着她们的谢蕴。 甚至于，苏黯的了解还要更加的深入。 他知道裴黑曦性格暴躁易怒，喜欢拿剑砍东西，生气时，喜欢面朝墙角坐着。 他也知道裴白曦性格温柔忧郁，喜欢看爱情话本小说，沉浸在话本的世界时，还会落下泪来。 苏黯清楚自己肯定会有和裴黑曦裴白曦见面的那一天。 所以他事先在储物法器内，准备好了一切应对二人，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包括全套的家具，包括京城市面上所有的话本小说。 而今天惹裴黑曦生气，这是不可避免的。 裴黑曦现阶段还把他视作师侄，也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师叔或者小姨。 但这必然是不可能。 苏黯要想攻略裴玄曦，首先肯定是从裴黑曦和裴白曦两人身上打开局面。 毕竟现阶段攻略无善无恶，位于伪太上忘情状态，又清冷孤傲的裴玄曦本体，难度太高了，几乎不可能成功。 但攻略比较感性，又对他亲近的裴黑曦和裴白曦，难度要低不少。 而攻略她们的第一步，便是首先打破自己在她们心中那一层作为“师侄”的印象。 这其实并不难，毕竟她和裴玄曦之间，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很深的“小姨——师侄”情谊。 毕竟他们面都没见过几次。 裴玄曦之所以对苏黯好，绝大部分都是看在苏黯娘亲的份上，爱屋及乌。 不像苏黯对苏婉，虽然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情早已经根深蒂固。 而打破这层“师侄”印象的第一步，自然就是称呼。 苏黯可以称呼裴黑曦“国师大人”，但绝不能称呼她为“小姨”或者“师叔”。 不过这时候可能就有人可能会问了。 苏黯你到底是喜欢你傲娇清冷的玄曦小姨，暴暴躁躁的黑曦小姨，还是多愁善感的白曦小姨。 他自然是都喜欢了。 毕竟三者本就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真正爱一个女子，自然就要爱一个完整的她。 所以苏黯对裴玄曦的感情是完整的。 无论是玄曦、黑曦还是白曦，他都喜欢。 第208章 黑曦攻略指南(下) 苏黯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谢蕴因为担心黑曦师父气还没消，也跟着进来了，帮忙将家具“尸体”收入储物法器内，清理牢房内的一地狼藉。 在这之后，苏黯从储物法器中将各式各样的崭新家具取出时，直接让谢蕴整个人都惊了。 裴黑曦虽然没有回头，始终面对着墙角，但她一直在用神识密切的关注着两人。 苏黯取出崭新的床榻、桌案、凳子、兵器架之类的物件，按照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一一对应的摆放好。 整个牢房顿时焕然一新，从满地狼藉，到一片空旷，再到现在重新摆放整齐了各种家具。 而且神奇的是，尽管苏黯带来的这些新家具，和原本牢房内摆放的那些并不一样，但它们的大小和款式差别不大。 再加上苏黯摆放家具时，按照的是之前的布局。 所以现在整个牢房看起来的效果，和原来的十分相像。 怎么感觉小师弟对黑曦师父的喜好十分清楚一样。 见此，谢蕴心中有些疑惑。 甚至比她这个当弟子的还要了解。 难不成小师弟和自己一样，对黑曦师父已经知根知底了？ 不过这显然是并不可能的，因为今天是小师弟和黑曦师父的第一次见面。 最终，谢蕴将苏黯能复原牢房的原因归结于，是小师弟性格细心，准备周全，又拥有极强的观察能力。 所以在黑曦师父将牢房内的东西毁灭的一干二净后，第一次来这里的小师弟，不仅在短时间内，将房间内的家具摆放位置记住，而后还能复原个大概。 看来小师弟心中对三位师父还是很有孝心的，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功夫，如此的尽心尽力。 这个过程中。 裴黑曦始终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软垫上，抱着胸脯，面朝着墙角。 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又像是在面壁思过。 她穿着一身通体没有丝毫杂色的黑色道袍。 黑色道袍颇为修身。 从背后看，能清晰的看到被勾勒的十分纤细的腰肢，小蛮腰堪称盈盈一握。 小蛮腰往下，则是丰润的臀儿，因为裴黑曦坐在软垫上，所以臀肉深深陷入软垫内，显现出惊人的弹性。 将牢房内原本的家具布局，尽可能完整的还原后。 苏黯提着食盒，又拿过一张朱红色的小案。 他走到裴黑曦身旁，将小案放在她的后边，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取出，在小案上逐一的摆开。 见裴黑曦始终没有回头。 苏黯便轻轻地拍了拍裴黑曦的肩。 这个动作，让谢蕴心中一紧。 因为无论是师尊大人，还是黑曦或者是白曦师父，作为从白玉京上下山的世外高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不染尘世的超然之感，很不喜欢别人碰她们的身体。 也就是自己，作为三位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甚至被视若己出，才不会被反感和她们有身体接触。 小师弟虽然是师伯唯一的后人，但他毕竟和黑曦师父接触不多，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男子。 而且黑曦师父刚刚还那样出手，释放风系术法，将牢房内的物件摧毁。 小师弟居然还敢对黑曦师父做出这种事情。 谢蕴当然不觉得小师弟拍黑曦师父的肩膀有什么问题，这就是个很简单的动作。 但她有些担心黑曦师父会心生反感。 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苏黯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裴黑曦心中并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苏黯还敢这样，显然并没有因为刚刚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对她产生距离感。 这个看起来胆大的动作，成功的拉进了裴黑曦和苏黯之间的距离。 谢蕴有些惊讶于小师弟的胆量，同时在心中，对于小师弟他对黑曦师父的感情和信任程度，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小师弟是完全是把黑曦师父当至亲长辈看待，所以才敢这么大胆，拍肩膀的动作又这么自然。 “您现在要吃饭吗？” 苏黯轻声问道。 裴黑曦心中十分复杂，她轻轻咬了咬唇。 最终声音闷闷的道。 “我不饿。” 她对苏黯态度这般恶劣，苏黯却以德报怨。 裴黑曦感觉自己现在无颜面对苏黯。 苏黯点了点头。 “那我就把饭菜都放回去了，不然待会凉了，您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拿出来。” 食盒上有特殊的阵法，可以做到保温保鲜。 说罢苏黯又准备饭菜一样一样装回食盒。 “不用，我现在吃就行。” 裴黑曦立马转过身。 她确实不饿，但又不想看到苏黯将饭菜放回去，来回折腾。 苏黯又是帮她清理被她弄的一团糟的房间，还能帮她准备新的家具，甚至连后面新家具的布局，他都仔细的考虑到了。 可以说，苏黯前后的所作所为，既做到了以德报怨，又做到了尽心尽力。 这让裴黑曦心中愈发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我真该死啊，刚刚对他那个样子。 师姐这个孩子多好。 自己那样对他，他不生气就算了，还前前后后为她忙活这么多事情。 裴黑曦端起碗开始吃起了午膳，不同的是，和往日相比，她现在的样子称得上是乖巧。 她那精致如画的脸蛋上，不见丝毫躁动和不安分之色。 甚至连吃饭动作都细嚼慢咽的，不像往日那样大快朵颐。 “小师弟对黑曦师父的孝心还是很深厚的，不但细心，还这么耐心。” 谢蕴在心中暗暗想道。 至于称呼什么的，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小师弟的所作所为，要比任何言语，更能证明他的心意。 唉。 应该还是师尊大人当时所说的那句话，让小师弟寒心了，所以小师弟才一直不改口。 试想一下，站在小师弟的角度。 师尊大人虽然是小师弟娘亲一手养大的，和她感情深厚。 但小师弟也只是在襁褓中的时候，见过师尊大人一面，小师弟年龄尚幼时，小师弟的娘亲也撒手人寰。 所以小师弟对于师尊大人这位小姨的印象，也仅仅存在小师弟娘亲的只言片语中，十分陌生。 哪怕小师弟心中对师尊大人这位长辈有意亲近，但师尊大人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小师弟，所以对于性格清冷孤傲的师尊大人，小师弟既亲近却又不敢亲近。 第一次见面，小师弟那句“小姨”，便是小师弟的一句试探，也是他鼓足勇气才喊出来的。 而后续他不再这样喊师尊大人，绝对是因为当时师尊大人那句质问。 “谁让你这么称呼我的？” 谢蕴犹然记得，师尊这句话中，带着冰凉刺骨的冷意。 如果我是小师弟，肯定也会被师尊大人这句话伤透心。 所以后续小师弟才没有继续叫师尊大人“小姨“，哪怕自己百般提醒他，他是害怕再次得到这样的答复。 但他对师尊大人又心怀信任，孝心深厚，所以才敢踏入这间牢房，而不怕黑曦师父真的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