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葬礼:我在地狱卖艺为生》 第一章 初入莫比乌斯环 不敬畏死亡的人,终会被死亡所吞噬。 ——《莫比乌斯之路》 花城,一座以殡葬业闻名与世界的城市,拥有人口4444万,城中大大小小的墓园不计其数。 有的采用了高科技手段,比如那个将人生前的信息放在墓碑的电子显示屏上,完全数字化烧香祭拜的长叹墓园,是花城殡葬业的领头者恶狼集团建立的。 有的将服务业与殡葬相结合,比如那个在墓碑处建立了一座小小的接待室缓解人们悲伤的和煦墓园,是花城殡葬业的第二领头者紫罗兰组织建立的。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不同组织数不胜数的创新殡葬方式,他们共同成就了这座以死亡闻名的城市。 许多外地的游客挤破了头想将亲人的骨灰或者自己的棺材送入此处,为此殚精竭虑不分昼夜。 黑色的山风中,愿向晚将最后一群来看墓碑的人送走已经临近午夜了,花城人认为鬼不喜欢亮光,于是半夜一般都只是用灯笼照明。 她拄着一根一人高的权杖,权杖的顶端挂着一个散发着暖橙色光芒的小灯笼,慢慢的顺着山路走了下去, 在信息智能化的时代已经很少有墓园选择雇佣守墓人来打扫这座墓原了,但是这座墓园因为建立的时间比较早,有些墓碑已经被风雨冲淡了姓名,如果要全部归档的话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后来就不了了之。 而且因为过于邪门的缘故一直只有愿向晚一个守墓人。她的工作倒也轻松,白天带着人进来逛逛,夜晚的时间完全属于自己。 但是今天的情况明显有些奇怪,愿向晚停下了脚步,灯笼的光照亮了旁边墓碑的名字——潘天辽。 愿向晚眯了眯眼,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是她更确定潘天辽的墓不在这里而应该在悲叹的高科技墓园中。 作为开创花城殡葬业的先驱者,他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每年前去祭拜的人根本数不清楚,这座小山可承载不了那位老人家的香火钱。 总不可能人家老人家过惯了华丽的日子想来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愿向晚用灯笼在他的墓前晃了一晃:“潘先生,请问一下您来张奶奶的墓碑上有什么事吗?” 要是有别人在旁边就要笑了你跟一个墓碑说话还用的是疑问句是还希望别人回答你吗? 但是愿向晚不在意这个,在墓园里当了这么多年守墓人,她与灵魂有着自己的沟通方法,说完话的三秒后几行金色的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亲爱的愿向晚小姐,我们诚挚的邀请您莅临六月葬礼现场。】 【和我们一起手握时间的权柄,惩罚罪恶的亡魂,升华圣洁的灵魂。】 【请您务必拨冗前来,我们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另外,还请允许我们衷心地提醒您,不敬畏死亡的人,终会被死亡所吞噬。】 待她看完之后,下面又悠悠的跳出了一排字。 【请吧,让我们一起观摩这场死亡的盛宴。】 下一瞬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天边的月亮也被鲜血的味道蛊惑,透出了红色的微光,一群又一群的灵魂从黑暗的世界中显现了身形,望着红色微光下的人露出了微笑。 欢迎来到,我们的乐园—— —— 愿向晚是被冷醒的,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周围全是高达几米的墓碑,脚下的地面亦是冰冷无比青苔密布。 她只能看清两三米远的地方,剩下的地方都被黑暗笼罩。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墓碑上空响了起来,音色好像是大提琴一般高贵而低沉:“感谢各位接受我们的邀请来到六月葬礼,但是因为人数太多,我们只愿意接纳有能力的人。 所以我们将各位带到了这个迷宫中进行筛选,您可以通过寻找传送点到达六月葬礼的现场,迷宫内共有10个传送点,每个传送点有一千人的名额,您也可以选择寻找别的方法,一切任您选择。 请大家好好享受这场死亡的盛宴,另外,一天之内未到达六月葬礼现场的人则视为不尊敬死亡,后果自负。” 他一共念了两遍,之后便只有大提琴走向的旋律飘荡耳畔。 这个迷宫的隔音做得很好,愿向晚唯一听得到的声音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在青石板路上的哒哒声,正好也不用听那些一想就知道做么愤怒或恐慌的叫声。 她打定了主意先不管岔路口就一直往前走,开头邀请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明确说了不尊重死亡的人会被死亡毁灭,所以说这个迷宫是一定得出去的。 大概是平常跟墓碑呆多了,现在看到大了一倍的他们也没有半点胆怯,甚至没有觉得阴冷之类的感觉。只是像平常一样走着,大概往前走了90米,她瞄到了左边路口的一道红影。 拨开迷雾,一个红色的小丑脑袋一下子剥夺了他的视野,大红的鼻头和嘴唇,整张脸都用白色的油彩盖住,两只眼睛画着夸张的图案,整张脸显得无比疯狂,他的声音也是充满滑稽的:“这位客人,你要来玩一局游戏吗?” 以这个遇到游戏的频率来讲,是不可能通过把迷宫走完来找出口的,至少24个小时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关键点不在走迷宫,而在于了解这个世界的线索。 倒计时:23:50:00 愿向晚勾了勾唇,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我可以和你玩呀,不过我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吗?小丑先生。” 小丑的嘴角咧得老高:“你叫我先生?” 愿向晚从善如流,平常天天跟亡灵跨频道沟通,她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是的,亲爱的小丑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小丑的唇角似乎是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也耷拉了下去:“我来这里已经……我算算,99个葬礼日了,刚刚的广播我也已经听了99遍了。” 愿向晚神色一动:“一个葬礼日指的是24小时吗?今天还有别人来过吗?” 小丑点了点头:“总要好久好久才有一个人来,来的人还一个个要么害怕要么紧张,没有一个人感到真正的快乐,我快无聊死了。 上一个人本来很好玩的,后来他就哆哆嗦嗦的不会笑啦,还浪费了我好多时间。” 愿向晚在他说话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着青石板上东一抹西一抹的血迹以及随处可见的碎骨头,默默想着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那才是真奇怪吧。 但是她依旧安慰着小丑:“那是他们的理解能力不够。” 小丑似乎是难得遇上一个能静静地坐在这里愿意听他说话的人,絮絮叨叨得讲了一串话:“我只是想让他们感受到快乐!你说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让他们感觉到快乐!可是他们都很不听话。” 愿向晚继续安慰他,在游戏开始之前刷一下npc好感度总是没什么错的:“那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你的心意。” 小丑站了起来:“你人好好!我想让你也感受到开心!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开心的小丑】 【游戏规则:请让小丑先生感觉满足。】 第二章 开心的小丑先生 愿向晚听着耳边传来的提示音愣了一下,这和小丑刚刚说的让朋友感觉到开心截然不同。 小丑凝神看着她:“一定要开心哦!这可是我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他单手推下面前的一个拉环,旁边的墓碑上长出了一个大炮似的器具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欻欻欻三声,三个透明的球不分先后地落在了愿向晚刚刚站着的地方,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愿向晚灵活地跳到一边,刚停稳就听到了耳后的风声,她又往旁边避了一下。 同时单脚停在地上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下腰,躲开了弹回来的透明球体,她的眼睛和透明球体内一双无神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对视。 这时候饶是她对死亡司空见惯都恍惚了一瞬,这一眼看过去,每个透明球里都装着一个人的脑子。 每个头颅都是干瘪的,没有一点血色,但是所有头都是笑着的。 愿向晚收回思绪,在来来往往的球中穿梭着,虽然她的体力好,但是也架不住这个球不停的撞来撞去,迟早会有脱力的一刻。 她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周围也没有尖锐的东西可以戳破这个球,只能从题目本身下手。 小丑要怎么样才会感觉到满足? 她躲在一个小小的夹角,球是圆的的情况下这里能受到最少的伤害,看到了小丑不满的双眼,瞬间又是两个球直冲着这里喷了出来。 这次她等到了球到了面前才躲开,手臂没来得及撤开被高速旋转的球挂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若是身体或者关节处直接撞上去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淌了下来,这次,愿向晚没有错过小丑瞬间发亮的双眼。 画满了红油彩而看不出上扬还是撇下的嘴角,掩盖了悲喜的小丑为鲜血而心动。 作为一个常年用油彩隐藏自己的小丑不会不知道一个人表面上的笑容是可以伪装出来的,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人的鲜血是真实的。 只有一个人死的时候飞溅出来的鲜血才能让他真正得到满足。 在墙壁上回弹的球越来越多,一个人能停留的地方越来越少,愿向晚停在角落里稍作喘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让小丑感觉到满足是不可能的,一个游戏不可能设置死局。 等等,他们之前聊过的,小丑想让来客感觉到快乐,也就是说来客满足了应该也可以让小丑感到满足,也就是说…… 愿向晚想清楚之后眼神刷的一下亮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每一次几乎都是擦着球边绕了过去,越来越多的鲜血在在空中飞溅,小丑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双手连续动了几下,接连几个球又从炮口飞了出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愿向晚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在直线距离还有几步远的位置时愿向晚观察了一下附近,这个球肯定没有办法完好地将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他的推车上一定会有尖锐物品。 她的目光在被帷幕遮盖住的底部停了一瞬,然后果断决定赌一把,小丑看到她被一个球逼得往他这里跑的时候还礼貌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打算挡路,没有想到这反倒更方便了愿向晚。 在球即将整个撞上她的后背的时候,愿向晚蹲身,右手摸到东西翻身直接上了杂货车,面对着小丑迷惑的眼神,她笑得比之前的那一次都真实:“小丑先生,我感到很满足,你觉得呢?” 晶亮的红色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小丑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虽然心脏处还插着一把宽大的刀,但是红色的油彩几乎勾到了耳根,他的眼神里全是亮晶晶的光点,像是刚刚得到了喜欢的东西的小孩子:“谢谢……你,我很……喜欢。” 【——快乐的小丑,游戏结束】 【——只有鲜血能代表你的真心,只有鲜血才能让我看到真正的你】 愿向晚感受到身后的球停了下来之后,听到脑海中的播报声手上也松了力气,随意的倚在杂货车上等待着小丑从疯狂中回神。 让小丑满足有两个情况,一种是来客的死亡,还有一种情况是愿向晚从他们的谈话中推断出来的,来客的满足。 只是小丑不会相信来客脸上假惺惺的笑容,所以一定得是游客对着让小丑认为能够得到满足的东西,说出自己很满足,才能让小丑认为游客满足了,从而满足了自己的愿望,游戏结束。 小丑认为满足的东西是鲜血,所以游客在布恩那个自杀的情况下,唯一的鲜血来源就是小丑自身。 周围的球自己飘了回去,他伸手握住刺穿自己胸口的刀:“原来,因为别人满足而感到满足是这种感觉吗?这么美好,这么温暖……” “谢谢你,亲爱的来客人,我得离开了,很抱歉没有办法在今后的旅途里与您相伴左右。 这个杂货车留给你,里面有迷宫的地图,祝你好运,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小丑拉起愿向晚的手,在上面印了一个红色的吻,最后向她露出一个微笑就化为光点消失了。 愿向晚愣了一下,到底收回了刚刚伸出的手,也许对于这些灵魂来说,能够离开反而是一种解脱吧,她低头看了看手背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唇印,而是一个小丑图腾。 【名称:小丑的秘密】 【内容:小丑的道具车*1,六月葬礼的地图*10,杂耍球*3,内藏玄机的扑克*1,刀*1,新手手环*10,小丑面具*1】 手环是一条红色的轮回手绳,上面穿着许多空着的小孔,不等愿向晚伸手就已经有一条浮了起来缠在她的手腕上,与此同时金色的字体浮现在了空中。 【姓名:愿向晚】 【阵营:待定(积分:待定)】 【异能:还没决定出来,请稍等】 【剩余寿命:23小时】 【钱财:时间就是金钱】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别的按钮,估计是要走完迷宫分阵营之后才能点开。 愿向晚没有对自己的剩余寿命的发表任何评论,或者说她对这个事实已经有充分的认识了。 淡定地扫了一眼之后她把地图摊开,忍不住皱了皱眉。小丑的地图上基本的路线和一些小摊都有标记,图示也简单明了。 但是这个迷宫的形状太过奇怪了一些,她见过自己的墓修的七拐八弯的人,也没见过将迷宫设计成莫比乌斯环的灵魂。 因为只有一个面的周而复始,这个迷宫没有出口,这样一来传送点的地点几乎完全随机,对于没有地图和手环的人来说,更是无异于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倒计时:23:00:59 愿向晚转了转眼睛,看着自己还比葬礼倒计时少了60秒的倒计时与小丑的车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在小丑面具之后唇角勾起。 …… 第三章 第一笔生意 李家世世代代都在花城的隔壁——草城住着,几代人世世代代奋斗了几辈子想要将祖上的骨灰迁到花城,终于到了李三这一代拥有了这个机会,他在两天前来到了花城。 未曾想还没把心仪的墓园没有空位这件事焦虑完上天就给他降下了另一个噩耗。 李三听完广播之后面色一片死灰,靠着旁边的墓碑瘫坐在了地上,过了好半晌之后才克服了本能恐惧,一边在心里埋怨花城一边在迷宫里摸索。 这是他听到了一个充满滑稽感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嗓音低沉:“亲爱的朋友,你要来和我玩游戏吗?我有线索可以给你哦。” 李三一抬头,被一张白色和红色的炸裂感吓得尖叫了一声就想跑,却被小丑一把抓住了手腕套上了一个手环:“别跑啊,跑了就没有人来陪我玩游戏了。” 她似乎是刻意把嗓音压低的,李三听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想要挣脱开束缚,但是在看清面前的金色文字之后他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他慢慢的开口了,虽然声音有点颤抖但是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你刚刚说, 什么线索?关于那个传送点的吗?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可以和你玩游戏!我还可以买!我……” 小丑面具的背后,愿向晚眼眸像狐狸一般眯着,出声截断他的话:“我这里有迷宫的地图,需要你用六年寿命作为交换,但是如果你完成了我的游戏就可以免费带走它,反之留下五年寿命。” 在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扮作npc送手链加卖地图的营销方法,没有手链的人大部分都是在乱转的,地图的诱惑力已经足够了,甚至都不需要他多费口舌。 而且刚刚听李三的语气寿命绝对很多,在这个世界里时间等同于金钱,换言之——有钱。 李三很快就有了决定:“我选择玩游戏。” 愿向晚伸出手从杂货车里把缩小版的大球拿了出来:“我的游戏就是,照葫芦画瓢。” 只见她的双手微动,三个小球在空中与手中顺滑的划出一个又一个圈,一共十个圈转完之后将手中的球放在了李三已经僵硬了的手上:“请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李三带愣了三秒之后异常果断地把球递了回去:“我交钱!” 【寿命:22小时30分钟(+11年)】 他愿意直接交钱愿向晚也乐得轻松,干脆利落的拿出旁边的扫描仪扫了一下李三的手环:“十一年寿命,祝您旅途愉快。” 李三:“你!你这是诈骗!不是说输了游戏之后只用交五年寿命吗!” 愿向晚退回车子的后面,小丑面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之说了失败之后你要交五年寿命,地图是需要另外买的。 亲爱的朋友,你后悔了吗?后悔的话可以再交五年寿命来玩一局的,这局赢了我就把地图免费送给你并且还你六年寿命。” 李三骂了一句奸商,但是对面的小丑面具依旧笑得天真灿漫。 他毫不犹豫一把抢过接过地图就走,边走边想至少有了地图,十一年寿命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是很划算的。 愿向晚看到人走之后飞快地推着车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这些人不会找npc的麻烦但是一直被纠缠着会影响他的口碑。 但是当他看清地图之后脸色瞬间变化,猛然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个小丑已经不见了,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他单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墙。 他没有看见的是坚硬墓碑的另外一面逐渐荡起了水波状的纹路,最后出现了一个完整的漩涡,与此同时大提琴般的嗓音响彻全迷宫。 “第一个传送点已经打开,目前可容纳人数0\/1000。” 倒计时:22:30:45 李三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看向被自己锤了一拳的墓碑,坚硬的石板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凹陷。 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这本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说这个墓碑不是实心的,而是对面还有什么东西的话那就可以说得通了! 李三匆忙地打开地图边走边看,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他越来越沉迷,盯着地图头也不抬,接下来,只有走过这个拐角,传送门就在眼前了。 始料未及的是,他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嘟囔着这里也没有墙啊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左手臂的刺青,刹那间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钱……钱哥……” “是想走这个门吗?” “不……不是……钱哥我只是路过,我,我现在就滚——啊——” 片刻后一声惨叫直接穿破了墓碑的阻拦响彻了整个迷宫,为这本就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愿向晚的生意做得无比顺利,因为别的杂货铺基本都是静止的,只有她是流动的,她也不急着找门而是四处乱窜,遇到没有手链的就用李三的话术,有手链的就问玩不玩游戏,一路下来她的寿命已经小有积累。 【寿命:22小时(+70年)】 不过最让她满意的还是收获到了一些有趣的道具。 在这个期间,第二个传送点也开启了,愿向晚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甚至比大多数npc都像npc的样子,推着小车朝着一条阴暗的巷子走了进去,地图里这条巷子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推动者这句话诚不欺我,在交易的过程中她已经听说了恶狼集团在第一道大门处搞垄断的行为。 听说他们有一台专门测试剩余寿命的仪器,要么你把几乎所有的寿命上交,要么你把命留下。 第二道大门则是紫罗兰组织的垄断,但是他们的条件宽松许多,只要交十年的寿命。 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变成灵魂了也想紧着以前的辉煌念念不忘,抓不到现实中的那些钱与名牌,就只能抓着那些精神,理想,名声当作支柱。 愿向晚低着头思考着走到这座纯黑的小帐篷前,将车停在一边确定东西都藏好之后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口挂着的小铃铛,里面传来一个高雅的声音:“请进。” 待愿向晚在他面前坐下,黑衣服的男人笑了笑:“这位小姐,请把面具摘了吧,我不是很想一直看着小丑的脸。” 愿向晚抱歉地笑了笑,坐在垫子上将面具摘下放在一边:“情非得以,冒犯了。” 黑衣人:“没事,他应该挺开心的,更何况你还赚到了这么多寿命。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参加我的游戏有被一直困在里面的可能性,如果那个不能接受后果的话请现在出门左转。” 愿向晚点了点头,将小丑面具抓住放在了膝盖上。 黑衣人站起身来,双手处同时出现了一个怀表晃动的越来越快,伴随着指针残影的摇晃,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华丽的房间。 【沉默的房间】 【游戏介绍:你是一位幽灵侦探,接受任务来调查蒂斯家族的老当家的死亡之谜,你需要在今年12月31号24时之前调查清楚,否则会被老当家记恨一辈子。】 【注:时间流速在游戏内外是一致的。】 第四章 渔翁和鱼 愿向晚睁开眼睛,险些被房间正中间那个闪烁无比的水晶灯闪瞎了眼睛,片刻后便震惊于这个房间的奢华,她先回头试了试能不能开门,游戏提示她还没到时间。 这样子的话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个房间里了,正好省了到处跑的时间。愿向晚先是飞快地看了一眼,壁炉上的挂钟显示着时间——23时整。 她只有一个小时。 愿向晚先走向了房间正中间挂着精致帷幕的大床,一位头发花白,虽然保养得当也盖不住眼底的乌青和满脸的皱纹。 老人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安详宁静,唇色发白,身体还有浅浅的温度。 愿向晚撩起他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放大。 如果不是他的鼻息和脉搏皆是静默无声,这本就是一位熟睡的老人。 愿向晚莫念了一句冒犯了之后伸手掀开被子,老人还穿着丝绸睡衣,身体并无伤痕,周围的帷幕上没有一丝血迹说明应该也不是外部的致命伤。 大概率是下毒或者内部的病因。 心脏处有一道已经愈合只剩狰狞疤痕的伤口,是以前受过什么伤吗?来自谁? 明明在如此雍容华贵的地方躺着,手指内部有许多厚茧,这种茧子如果不是长期劳作不太可能出现,但是作为家族的老当家他为什么会长期劳作? 是因为早年白手起家还是因为受到了不为人知的虐待? 愿向晚重新把被子盖回去,在床头柜开始翻找,两边的床头柜装的都是满满的药,因为花城殡葬的时候主张让老人在阴间也不要遭受痛苦,很多困于疾病的老人下葬时家属都会赛很多很多的药,因此她对这些药都还算熟悉。 多塞平用来治疗失眠;阿司匹林、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片这些用来治疗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以及应对突发情况;还有各种感冒药和膏药,酒精和双氧水也一应俱全。 老人的面相太过于平静,愿向晚也只是个业余的,顶多看得出来药物的用途,她只能通过大部分心血管类的药物都没有拆封大致确定老人不是心脏病猝死。 这个屋子以蓝色作为主色调,显得典雅庄重,墙壁上挂着许多幅画,大部分为印象派的画作,较为经典的一副就是莫奈的《日出·印象》,但是应该是仿品。 愿向晚停在家族族谱面前,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人像,老人的头像在最上面,他的旁边是他的妻子,下面则分出来了三条支线,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的头像上面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旁边写了一句——不知廉耻! 男子的名字是纪戊·蒂斯。 族谱的最下面是小孩子,一对双胞胎都还是婴儿,被划了叉的男子伸出来的线连着的人则已经成年,头像上也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族谱对面的就是这位老人的办公桌,材质和做工同样精致华丽。愿向晚拿起桌子上的相册,上面是白发蓝眼老人望着日出的背影,按照密室逃脱的套路她将相册拆开,里面果然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我的财产只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人能够把它夺走!即使我死了!他们也会跟着我陪葬!即使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或者女儿也没有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本就是老人挣下的家产,他没有动别人的蛋糕,只是动了别人心中的奶油。 当探索范围被限定在了这一个小房子里,应该就不是什么突然冒出的刺客或者别的家族的人。 凶手,就在这个家族的人当中。 还剩50分钟。 书桌左上角摆着一堆信,最上面一封是写给侦探的,最底下的时间赫然写的是——12月30日,老先生可能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并且无法避免,所以才提前给侦探写信。 桌子上的日历上12月30号的格子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年终总结+舞会。 在金碧辉煌的舞厅中,少年少女挽着手臂起舞,几大家族的当家人也可以放下一年来的勾心斗角聊聊天,这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同时也是一个下毒或者刺杀绝佳的机会。 在剩下的信里,有一封则是来自纪戊·蒂斯的,上面言辞恳切地表示了自己对于多年前任性行为的后悔以及现在尝尽了外面的苦楚想要回家的渴望,老人在上面批注了一句“终于迷途知返了。” 纪戊很明显也被允许出席了这次的宴会。但是长久离开的孩子在这个新老交替的时候回来,很难保证他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因为是长久未归,他可以有更恰当的理由呆在老人的身边与老人促膝长谈。 她继续看下去,剩下的都是等待着老人处理的各种家族事务和别的家族的合作请求。 密密麻麻的字句从她的眼前闪过,看久了愿向晚眼睛都有点晕,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这么多现实中的文字了。 这位老人看着也有七八十岁了,平常一个人处理这么多琐事真的处理得过来吗?而且就算老人不打算把财产留给后代,他也得为这么大个家族打算,比如培育继承人的能力和经验。 愿向晚往门那处看去,没记错的门后面挂了一块板子来着。打开来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每一个来客的目的和停留时长,正是老人的笔迹。 尸体还有温度,并且气味正常,就是说明应该距离初始时间并没有过很久,她直接翻开了最后一页。 …… 20时,纪戌·蒂斯,密谈(遗产),21时离开。 21时,大少爷与大小姐,告慰(贪心不足蛇吞象),21时半离开。 22时,纪戊·蒂斯,密谈(终于回来了),22时半离开。 愿向晚皱了皱眉,老爷子这是打算直接直接掠过下一代把家产传给孙子辈吗?还是一个长期流离在外的儿子的孩子。 如果这么想的话大少爷大小姐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也有了理由,没有谁能接受自己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被一个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夺取。 老人的信件里也没有提到请律师来做遗产的继承,如果老人死亡,家产则会顺位继承。在老人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有自己的算盘。 现在的时间是23:30。 到底是大小姐大少爷争夺遗产,还是纪戊父子的报复?老当家又是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写了要把财产掌握在自己手上还要传下去? 愿向晚头疼的皱了皱眉,人心最是七拐八弯,如果通过这几个人的关系推很有可能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必须得从最直接的地方下手,比如说,毒是下在哪里的? 她转向整个房间,一套华丽而复杂的咖啡机,旁边的架子上也放着各种咖啡豆与咖啡粉。一共4张桌子,每个桌子上的咖啡香味不尽相同。 首先是老先生的书桌,上面摆着的应该是他自己平常会喝的咖啡,靠得近了一点之后那种混合着酸和苦的味道直冲心灵,用来提神醒脑的效果十分不错,杯子没有别的污渍,没有可以的粉末或者液体。 其次是进门左手边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份遗产转让协议书,上面签着老先生的名字,还有一个名字则写的是纪戌,也就是说老人想让那个不受宠爱的儿子的孩子继承整个家业。 愿向晚摩挲着那张纸,这个信息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是他就是白纸黑字纸上定钉的事实。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才能一直藏到现在。 老人家极为珍惜自己打下的这片基业,如果被逼的非得托托付出去也一定得是自己承认的人。 纪戌表面上得到的关注肯定没有大少爷大小姐多,但是这样子更方便了有一些是事在暗处慢慢发酵。 如果说在暗地里偷偷培养纪戌做继承人,用一个不受宠的儿子作掩护。只要这两个人不说漏嘴,没有人会关注这件事。 少年人拥有了相应的能力那一天,只要遗嘱一发,没有人能够控制住那一个精才艳艳的新家主。 仔细一想,这个时间点本就十分巧合,又是各家家主,又是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又是游子归家。利益这张网一旦被戳破,那就只有鱼死网破,渔翁得利一个结局。 谁是利益的中心点?谁是那条鱼? 老当家。他是表面上拥有最多权力的那一个,也是明面上的靶子,他明白这件事,所以一定会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的死亡还有一个可能——寿终正寝。 谁是渔翁? 老当家。 第五章 真相大白 这本就是一场计划好的死亡。 愿向晚慢慢勾勒出了一个事情的轮廓,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些东西都只是猜测。 倒计时15分钟。 她走向壁炉旁摆着三杯咖啡的小桌子,桌布上还有溅出来的已经干了的褐色污渍,甚至是地面上也存在褐色的圆块,星罗棋布的洒在白色的桌布上,一片狼藉,足以证明当时的争吵是多么激烈。 这就是老当家和大小姐大少爷坐下喝咖啡的地方。 三人杯中的咖啡都没有喝完,还是正常的咖啡色泽,因为温度下降它的味道不如一开始传的远,但是十分清楚。 越是看着什么都没有越是有问题。 愿向晚眼睛一亮,拿出一个放大镜,这还是在她做第三笔交易的时候对面的人听了报价之后问能不能用别的东西抵押时,她以抵消两年寿命的情况拿到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 【道具名称:放大镜】 【功能:洞幽烛微】 将放大镜对准咖啡处一照,光点在咖啡处起伏,一个小小的金色幽灵从放大镜里钻了出来:“好困啊。什么东西?咖啡!” 还没来得及拦愿向晚就看见这个跟幽灵一样的小人已经扎进了其中一杯,不过才喝了一口他就呸呸呸把东西吐了出来。 愿向晚憋笑憋得辛苦,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背:“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小幽灵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飞到空中和愿向晚的视线齐平,语气中瞬间蕴含了几分委屈:“我只是一个放大镜的灵魂,好心好意地帮你忙你还嘲笑我,是我们想要喝这种东西吗?还不都是因为工作。 我受了工伤,我不干了,我要举报你!” 想不到死后都还要工作,愿向晚伸手揉揉她的头:“乖,我不是笑你,我只是心疼你,真的太辛苦了,这样吧,你帮我分析一下这杯咖啡里加了什么东西,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咖啡和咖啡豆都是你的。” 放大镜灵魂的眼神亮了起来,故作狐疑地看着她,得到肯定地点头之后开口道:“那个里面加了砒霜,传说中毒性强且无色无味的东西。量还不少。” 愿向晚逮住正要离开的它:“这个屋子里还有什么地方有砒霜吗?” 放大镜灵魂摇了摇头,然后就跳到办公桌上面的咖啡里去了。愿向晚嘴角抿起,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归位了。 她走到最后一个桌子面前,这是唯一一个被好好收拾了的桌子,两杯咖啡均已喝完,仿佛还能闻到当时那种沉静而温馨的氛围。 倒计时10分钟。 愿向晚最后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之后转回了门后面将来访登记那个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下面已经多了一行字。 23时,愿向晚,查案,离开时间待定。 亲爱的幽灵侦探先生,请问我父亲的死因是? 愿向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先生,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四个字——寿终正寝。 【——沉默的房间,游戏结束】 【——已经将这些财富托付给了能好好处置他们的人,我能安息了。】 房间是沉默的,但是所有留下来的痕迹都有他们自己的声音。 老人白手起家,曾经经历过的苦都被封存在了自己的照片中,不敢忘本,不敢弃心。但是他不忘本不代表别人不会沉溺于欲望的漩涡中,大小姐大少爷就是其中的代表,老人不愿意将钱交给他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小儿子纪戊。 寻了个借口将小儿子纪戊送出去学习,表面上是不闻不问让大小姐大少爷以为家主之位势在必得,实际上在暗地将小儿子培养成家族的继承人。 纪戊确实没有辜负他的苦心,成长得非常快,但是长久在外面生活的经验让他不想面对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不想掺和那个让自己的父亲都焦头烂额的环境,这让老当家无比生气。 那个时候他写下了相框背后那句话,为自己的财产加一层镣铐,老当家本来已经着手筹备后事了。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纪戌,纪戊的儿子走入了他的视线。纪戊的妻子去世的早,纪戌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他年纪小就让着他,在利益面前只有敌人没有血缘,更遑论朋友。 可是纪戌做的非常好,他对所有刀山火海甘之如饴,甚至是乐在其中。 再经过考察之后,老人家最后决定将这个位子传给纪戌。 感应到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他最后将大小姐大少爷叫了过来,给他们下了砒霜。双胞胎受尽钟爱长大没有竞争力,纪戌就是蒂斯家族新一任的的当家。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排除掉砒霜致死这个选项的?”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讲完整个故事,笑声闷闷地问道。 放大镜灵魂在旁边泡着咖啡听得入神,愿向晚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为,老人明明很喜欢咖啡,不论是愤怒还是高兴都会喝,但是那些咖啡并没有喝完而且桌子也十分不干净,感觉就是专门摆给别人看的。 如果大少爷大小姐下毒,他们完全没必要那么激烈的争吵,也肯定会处于心虚收拾好环境。” 黑袍人点了点头:“你很聪明,这是这个游戏的奖励还有我的祝福,祝你好运。” 倒计时:21:00:00 【名称:毒药】 【介绍:砒霜的改良版,无色无味毒性更强,一触即死,请小心使用。 【剩余使用次数3\/3】 【名称:空间戒指】 【介绍:珍稀度s级,外出旅行买卖东西的不二选择,拥有6个物品格】 愿向晚面露奇怪之色,只有六个物品格的戒指怎么看都跟无限流小说里那种空间背包或者修仙小说里的储物袋相差太多,现在只能说是勉强够用。 要是让别人听到她这句话真的得说一句凡尔赛,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袋子,无论是道具还是别的都得用手拿着走,而且在这个两大组织搞垄断的时候还得担忧着会不会走在路上就被抢劫。 “我,我在外面呆着就行,你把我的咖啡放进去。”,放大镜灵魂坐在她的肩膀上,好奇的左右打量着,他一直就在道具世界里面工作,一出来就看到这么新奇的东西怎么舍得回那个闷闷的地方去。 愿向晚叮嘱了一句帮忙看着点有没有什么线索,有一个放大镜在旁边不用就是浪费。 她将小丑面具带上,拿着杂耍球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刚刚短短的一个小时过去,第三第四扇门已经被打开,第一扇门的人数也满了。 拿着地图琢磨了一下,愿向晚还是走向了下一个标注着不同颜色的任务点,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寻找传送门,从很大范围内保证了她不会跟别人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但是当你不去找麻烦的时候,麻烦往往会来找你。 小方(放大镜自我介绍的呢称)偏头掩着嘴巴打了个喷嚏,突然看见了后面的阴影,它本来没注意转了回去继续跟愿向晚唠嗑。 突然间它反应过来了什么,颤颤巍巍的回过头,看清楚阴影中的东西的刹那,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迷宫。 第六章 初次交锋 本来愿向晚不是会因为尖叫声大惊失色的人,但是奈何小方就坐在她耳朵旁边,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响。 头晕目眩的那种。 用手压着耳根缓解耳鸣带来的不适感,愿向晚偏头看着小方,脚下继续往前走着:“怎么了?” 小方双手捂着眼睛,将头缩在自己柔软的身子里面,说什么也不肯抬头:“那片……那片阴影里面有老虎!啊!” 愿向晚漫不经心地转着头,把小丑的形态学了个十之八九:“你自己都已经是亡灵了还怕什么?不就是老虎吗?说到底还是灵魂,你不也是灵魂?” 她的声音本来是偏沙哑那一卦,现在加上了一点滑稽的变调,诱惑意味极强,小方将指头张开一条缝隙,确定阴影上只有一些杂草才嘟囔道:“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愿向晚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刚想问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危机感。 她瞬间转身,小丑大红色的刀在半空中利落的画出一个半圆。小方才喘了一口气便再度遭受惊吓,尖叫压在喉咙里,看着白虎的爪子在自己的面前栽了下去,脖子处洁白的毛发染上了鲜血。 愿向晚并未放下手,手腕一转将刀横在面前一抬横劈了出去,然后在空气中停住了,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僵持着,流动的青光在半空中显现,像是一条龙的身形。 眼看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愿向晚不再焦灼,反而干脆利落的将刀一划,在空中以绝对的力度劈了下去。 小方只看见一只棕色的爪子停在自己的身体面前不过10厘米处,尖利的爪子已经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然而比这更可怕的东西则是那张带着笑脸的小丑面具,夸张的色彩昭告着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梦。 愿向晚却再也没有管耳边连绵不绝的尖叫声,看着消失的白虎尸体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单手抓住青龙软下去的身躯上的犄角,面露不屑之色:“怎么?朱雀你想了青龙肉想了那么多年,终于打算付诸实践了?不介意我来分一杯羹吧?” 周围的阴影瞬间变大变多,空气也越来越热,愿向晚拿着刀比划青龙的犄角:“这么好的宝贝,要是割下来肯定能卖很多钱吧?既然你们不要……” “住手!”一个粗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阴冷至极。 愿向晚手上的动作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抬手就将青龙的犄角割了下来:“现在的来客都这么大胆了?不如让我来替主办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愿向晚心知肚明对面不止一个人而且没什么好心思,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对这些npc下手,别的摊主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她自己没有这个资本去正面对峙。 所以一定要在最开始的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胆怯,甚至是最好表现得盛气凌人。更容易被看轻,同时更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后方传来声响,她拎着青龙转过身去,一个小孩和五个成年人映入眼帘。 站在中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裙子,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垂在身后,身上挎着一只星星状的包包,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粉雕玉琢尤为可爱。 旁边四人均是男性,左手手臂处分别纹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纹白虎者双手隐约有些颤抖,纹青龙者更是双眼紧紧的盯着愿向晚手中奄奄一息的龙,只差把眼神变成刀刺穿对面的人。 中间的小姑娘明显是这些人中间领头的,说话动作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小丑先生,先前是我们鲁莽了。在这里我给您道个歉,请问您能先把青龙放回来吗?万物皆有灵,相信您作为摊主不会愿意与自己的同胞刀剑相向的。” 青龙的主人吐出一口血,看向小丑的神色可怖,他愤愤不平地说:“星星,那就把东西一笔勾销吗?” 后面的话被商星星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愿向晚在面具的掩映下她飞快地问了一句:“小方,你刚刚说不一样,为什么?” 小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自己主人在意这个,但是他也只能颤抖着解释道:“他们是异能中的灵魂,我们的等级比他们低。但是他们好像还没有被完全激活,只是处在类似于兴奋剂的状态下好像。” 愿向晚嗯了一声,松开了拿着青龙另一只角的手,青色的光跐溜一下就跑回了主人身边钻进了纹身中。 她的异能上的字没有一丝变化,对方的异能既然是被激发出来的就一定有一个引子,是谁呢? 商星星见对方久不说话,先开口道:“小丑先生,我们此番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们来自恶狼集团,是花城殡葬业的领头人物,希望在六月葬礼的世界也能够延续这种辉煌。 我们所要的并不是通过您的游戏,如果您愿意,我们有一个道具可以将你带到那个世界,没准你就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 她边说便试图通过小丑的动作或者微表情看破对面的人在想什么,但是小丑的脸又怎么会让他看出东西来? 这句话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也是,恶狼集团怎么可能会让你选择,被他们看到的人,从来只有两条路选。 加入,或者,死。 愿向晚面具后的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她淡淡开口道:“如果我不配合你们的话你们就要杀了我吗?” 商星星提起裙摆行了个礼,声音稚嫩:“我相信小丑先生是个聪明人。” 小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主人已经很吓人了,现在对买你的小姑娘怎么也能这么把一句内里这么血腥的话说的这么甜美:“主人,你别相信他,她明摆着你不投成就要杀了你啊。” 愿向晚勾起唇角:“我愿意跟你们走,但是前提是你们完成我的游戏。” 商星星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个人的眼神对上,在无声无息处进行一次交锋。 商星星本来是想直接动手,但是发现了这个小丑面具的不凡之处觉得可以收为己用,索性主动权在自己这边,他还不信对方一个小小的摊主破的了自己的四象大阵。 愿向晚悄无声息的将一个东西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摸了出来,她明白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但是主动权在谁手上还不一定呢,没有机会就自己去创造机会。 第七章 毒皇后的苹果觉得很不满意 传送门数量:4\/10(一号门关闭) 摊贩的认可:13\/39(小丑,辣椒贩,星星商……已死) 倒计时:20:20:20 愿向晚浏览了一下自己的道具,目光挪向了迄今为止还没有用过的扑克牌,这倒是个不错的运动,至于规则的话,不能完全改完,那就这个样子吧。 【开心的小丑先生的锋利的虚虚实实的扑克牌】 【游戏规则:你愿意相信小丑先生的技术吗?请在小丑先生的枪法下令你的苹果感到满足。】 商星星听到游戏规则之后开口道:“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愿向晚这时候也恢复成了万事无忧的小丑的情态,三个杂耍球在手中来回舞动:“你们商量,可别浪费了我的时间,我的演出时间可是很珍贵的。推出一个人来就行。” 五个人并没有商量多久,或者说商星星没有说多久,青龙就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小丑面前:“来吧!” 愿向晚顺手抛过去一个青苹果,这该是在小丑的车里找到的,还找到了一把扑克手枪。作为小丑,他收罗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奇葩道具,任意两个稍微结合一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道具名称:苹果】 【功能:白雪公主后妈研究出来的失败产物。青色的状态下有毒,慎重食用。红色的状态下无毒且异常美味(苹果一直为这个感到骄傲)。】 【道具名称:扑克枪】 【功能:请顾名思义,我不想解释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青龙拿到青苹果,第一时间捏起来晃了晃向旁边站着的人比划了一下,下一秒他急忙往旁边一闪。 一张扑克牌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留下一道血痕。下一秒数张扑克牌接踵而来,能够拥有青龙异能的使用权,青龙本身的能力也不错,在最开始的惊慌过后很快拿回了身体的使用权,在青龙的帮助下左躲右闪。 愿向晚主要的目标是苹果,攻击路线还是比较有迹可循的,青龙躲完一波扑克牌之后尚有余力。 甚至趁着愿向晚装下一沓扑克牌的时候有心思嘲笑对方:“哈哈哈哈哈,你打不到我。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商星星一直盯着那个苹果看,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苹果感到满意,这会儿她好像看到了苹果的变化,正要开口突然被青龙的这句话挡了回去,她眉目阴沉:“蠢货!” 旁边的朱雀连忙拉着她安慰道:“星星别生气了,等那个家伙回来教训他一顿,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可以多试探一些东西出来。” 愿向晚将他们的话语尽收耳边,看着这会已经投出了红色的苹果和冲过来的青龙笑得更加疯狂了些。 一张扑克牌出枪,准确的划下青龙仅剩的一个犄角,倒在了青龙人前进的道路上,他不得不晃了一下,刚直起身下一张牌如约而至,在他扬手躲开牌时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 愿向晚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抬手又是两枪,一张牌精确的拦下青龙想要挡住苹果的手上,一张牌则干脆利落的卡在了苹果的身上,正好在青色和红色的交界线上。 青龙心神巨震,一个不稳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进行下去的能力,商星星在一旁看的脸色发青,低声道:“玄武,下一句你去,注意点,如果可以的话将苹果藏好。” 愿向晚将完全变红了的苹果收了回来,拿回来洗洗削个皮还能吃,别浪费了,让皇后知道这件事不得降下一个诅咒。然后悠闲地朝着旁边说了一句:“下一个是谁?” 玄武的主人是一位“面相稳重”的男性,接住苹果之后第一反应将手放到了后面,将苹果塞入了自己背后的,裤子里? 愿向晚看不清他具体的动作,让小方飞到了那边去之后回来之后告诉她,没想到灵魂回来之后捂着眼睛说自己看了不干净的东西了,她明白过来之后枪都没抬起来。 刚刚想到皇后的诅咒想在就能见识一下了,怎么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这么拎不清呢? 玄武刚撑开龟壳当盾就产生了抽搐的症状,然后单手无力地伸到后面去想要将苹果拿出来。 只听到一声砰响,苹果炸开了,玄武也砰地倒在了地上,身高一米九的人毫无抵抗之力,连最后一丝不屈都在苹果的毒药下化为了迷离,最终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沉入了那场幻梦。 白虎是个急性子,直接冲了上来蹲在玄武的身旁一试,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息,他不死心的摸向玄武的脖子,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近乎平静的死寂。 恶狼集团第二梯队四大高手之一玄武,死得如此干脆而简单。 他愤怒地看向那边咧着嘴笑的小丑,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幸灾乐祸草芥人命,朝着小丑冲出去的同时掏出身侧的斧头,双斧一出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不止一个度:“你!你为什么杀了他!我要让你为他偿命!” 愿向晚对他这种颠倒黑白险些笑了出来,如果不是他们最开始先威胁她,她也不至于把游戏的难度调这么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计划没有人想要亲身体会。 她伸手抛了一个苹果出去,白虎人呼啸一声,双斧一劈将苹果分成四瓣,从空中砸到地上,青色的汁液带着刺鼻的腐蚀味道逸散在了空气中。 青龙看到汁液的时候脸都白了,赶忙庆幸刚刚自己没有动这个东西。 愿向晚没打算用卡牌去对付那两只斧头,只是将卡牌往白虎人身上的关节处招呼减缓他的速度,但是就算关节处被纸牌嵌进去深深的一条伤,他都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冲了上来。 愿向晚皱了皱眉,飞了一张牌出去招呼旁边的人:“你们要违反游戏规则吗?” 商星星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她开口吼了一句:“白虎!停下!” 白虎的手停了一下,接着目露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柄斧头砸了下去,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何论正邪,但论道法。 他的气势有如雷霆千钧要将一切奸淫邪祟荡平。 愿向晚一直平淡的脸色终于僵了一下,加持了异能的斧头自然不是普通的道具可以比拟的,她自己的身后又是墙退无可退,索性将枪收了回去,单手持刀迎了上去。 当两股能量风波相撞,一圈极为强烈的风浪席卷了周围,墓碑都摇晃了起来,朱雀人用尽全力才没有被吹走,再次抬头的时候看见身边没有了人,心里一紧。 第八章 风险和收益 愿向晚本来已经做好了硬扛这一斧的准备,思考着待会要怎么样将损失减少到最小,却没有想到有人先她一步接住了这道攻击。 商星星手持双刀,红色的裙子随着气浪在空中飞舞,仿若一朵艳丽而张扬的花。 虽然身形娇小,但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丝毫不弱,双手一掀左脚往前踏了一步,呵道:“白虎!” 白虎愣了一下,然后双眸中闪过数道黑色和黄色的光,最后黑色被黄色淹没。 他的动作随之变得再无章法,双斧高高抬起之后胡乱的朝前砍去,在身旁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朝着商星星的方向倒塌。 商星星握紧刀柄,白虎平常很听她的话,但是现在……白虎的力量属性点满,刚刚的硬抗本来就消耗了她不少力气,她只能挥舞双刀防守。 接下第一刀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按理说白虎人往日的力气绝对没有这么大,今天的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反而像是他召唤出来的异能白虎。 就一个晃神的功夫,白虎人已然突破了她的守势,斧头直直地冲着商星星的脸劈了下来。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十分之近,商星星根本不可能躲得开,下意识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痛感却没有袭来。 愿向晚在旁边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拉住商星星衣服的后领将她拽了出来,然后一把推向旁边焦急的朱雀:“他现在很明显已经失控了,如果你们没有办法将他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回来我们就只能直接杀。你们下不了这个手就我来。” 说话的同时,愿向晚抬手就是一张牌,穿过重围直接刺向白虎人的眼睛,黄色的眼眸淹没在血色中,他好像被激怒了似的怒吼一声,脸颊处一周开始生长出白色混杂着黑色的毛发,并且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头顶上的王字成型的时候,除了姿势,他看起来就跟自己的异能白虎一模一样。 商星星站在旁边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眼中的亮光霎时陨灭,她朝旁边的朱雀叮嘱了几句,侧身冲着愿向晚喊道:“他的弱点在脖子!”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杀。 意思就是——已经没有挽回的办法了。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愿向晚的心里沉了沉,然后收枪出刀,借着白虎视野不明卡进双斧之间,往左下滑卡住斧头的凹陷处,竟是将斧头卸了下来。 白虎恼羞成怒之下猛然伸爪,锋利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 然而下一秒一把刀从侧边划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切下了白虎伸出的爪子,与此同时愿向晚干脆利落的打掉了另一把斧头,另一把刀随之而来将这边的爪子收割。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白虎被尊为百兽之王,但是失去了前两爪的它已经失去了具有威慑力的资本。愿向晚拿着刀划过了他的喉咙,让那本来就没有完全结痂的伤疤再次开裂。 血液溅上旁边的墓碑,形成了这条巷子里除了小丑嘴唇外最显眼的一抹亮色。 白虎庞大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朱雀人伸出手,两团火分别落在白虎和玄武的身上。 愿向晚看着面前的情况,说不出是可怜还是悲凉,明明是已经拥有了异能的两个人,明明锦绣前程已经在面前了,却倒在了自己的倚仗上。 她低声问旁边的小方:“是异能会吞噬人类,还是你之前说的兴奋剂那种东西的副作用?” 放大镜的灵魂勉强张开手看了一眼,便立刻闭上了眼睛:“我,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以前就没在这这个地方见过拥有异能的人!” 以前没有过? 愿向晚正想细问,旁边商星星已经拿着刀走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看了一眼在那边收绰灰烬的朱雀和青龙,愿向晚难得的收敛了几分调笑,低声回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商星星抿了抿唇,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恶狼集团研究出了一台激发异能的工具,用了它之后你能拥有比自然获得的异能更强大的异能。 但是异能的灵魂一旦强大,就有可能脱离主人的掌控。 每个是用这台机器的人,都要做好被吞噬的准备。” 恶狼集团先在自己的内部进行了尝试,打响了招牌之后根本不愁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 风险越高,收益越高,你无义务去拉住那些已经被风险倾覆的人,包括商星星自己。 愿向晚得到答案之后只停顿了几秒便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下一个谁来?” 商星星疑惑地看着她:“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愿向晚:“如果我说了,你们就能停止这台机器的使用,或者说推广到每一个人身上吗?另外,星星,我是个摊主。” 商星星沉默了一两秒。她现在出乎意料的坦诚:“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摊主。我感觉得到,你也在渴望力量。” 愿向晚挑眉,这个女孩子让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那样子为了一个理想可以倾尽所有,即使一无所获。 无声地叹了口气,愿向晚开口道:“星星,我听他们是这么叫你的,你记住,总有一些东西比力量更为重要。下一个你来?” 商星星接过对面递来的苹果,朝着旁边递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来。” 她单刀一挥,已然恢复到了战斗状态,刚刚那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泡沫中的幻影。 愿向晚单手拿枪,扑克飞出,她的准头商星星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将苹果护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她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出,单刀顺滑的切下空中的扑克牌,前进的动作丝毫不受阻碍。 对面的人自然不会让他这么顺心,抬手数张扑克牌组成一面墙朝着她的下方攻去,商星星停下脚步,长刀一扫打掉所有的扑克牌。 抬起头的时候视野被阴影笼罩,上方竟是又飞来了一堵由扑克牌组成的墙,她刚要挥刀就感觉有一股力压制着自己,愿向晚单手横刀下劈,随后手中的枪朝着商星星手腕的方向一竖。 这时候商星星的刀被压制,另一只手就算护着苹果还是有缝隙,另一只手拿着刀,如果放下便是自己放弃主动权,也失去了挡住扑克牌的利器,现在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时机。 愿向晚唇角划过一抹微笑,手指扣动扳机。 第九章 破局之法 在扑克牌即将划破她心口上的青苹果皮时,商星星毫不犹豫翻转了手腕,那张扑克牌可以直接透进白虎的眼珠,没人敢质疑它的锋利。 现下它直直的刺穿了商星星的手腕,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掌心流下,流到了青苹果上,开始渐渐隐去。 两个人的交锋还在继续,愿向晚一击不成再开了第二枪随后毫不犹豫地下腰躲开商星星的肘击,在宽大的战斗空间里,两个人固执的守着这一块地进行战斗。 商星星想要的是小丑的命或者说臣服,另一只手上的刀被牢牢地压制住,她暗暗心惊于对方的力量。 他心里明白不能这样下去了,一直被压在被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胜利,她低下了头,惊讶地发现青苹果上面的红色好像不是血,而好像是吸了血才有的色泽。 愿向晚关注到她的眼神,这么快就发现了洞察力还是很敏锐的,但是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吃下一口呢? 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力道,愿向晚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还想着拿到杀我吗?但是谨慎为上,而且不知道这个人的异能是什么,她还是退了。 压制着单刀的力道松开的那一刻,商星星起手就是在空中一划,不求杀敌,只求掩护,她在刀光的掩映下将已经吸足了血的苹果放在了自己唇边。 但是她的计谋瞒不住面前的小丑先生,愿向晚本身的身材也算高挑,踩在了小丑的鞋子上面视野更加辽阔,把小朋友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左手挡住单刀。 右手飞出两张牌,一张牌只取她已经被插上了一张牌的手腕。 商星星没有躲,咬牙挨过一波痛楚之后她的余光瞄到了下一张牌,急忙将苹果举了起来,这一个举动也将苹果暴露在了正大光明的射程之内。 在商星星的牙齿挨上苹果的那一刻,一张扑克牌急速飞来。 牙齿嵌入果肉的那一刻,扑克将这一块果肉和主题的联系彻底切断。 【——开心的小丑先生的锋利的虚虚实实的扑克牌,游戏结束】 【——天下最美丽的皇后拖我向您传达她的的问候。亲爱的,你是个漂亮而聪慧的小姑娘。】 商星星还有点发愣,随后便被冲过来的朱雀和青龙团团围住。 “我的小祖宗啊,你有想法交给我们去试就行,怎么自己来冒这个险,我看到你吃下那个东西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停了。”这是絮叨着的青龙。 “星星,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我们都在你身后呢,你可以尝试多依靠一下我们,毕竟我们的异能本来就是为你而生的。”这时小心翼翼地拿下两张扑克牌正在给商星星包扎的朱雀。 商星星这时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丑先生留手了,他要是一开始奔着我的性命而来我也没有还手之力。” 青龙撇了撇嘴,对那个折断了自家青龙一根犄角的人实在没什么想法。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小姐!您的轮回手绳!” 三人的目光一同汇聚,轮回手绳上不知何时垂下了一个红艳艳的苹果状的宝石。 商星星急忙抬头寻找小丑的身影,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 传送门数量:5\/10(一,二,三号门已关闭) 摊贩的认可:15\/39(小丑,辣椒贩,星星商……已死) 倒计时:19:30:30 愿向晚在他们围着商星星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她的轮回手绳上挂着的则是一个小丑的宝石吊坠。 和恶狼集团的人进行交锋花费了她近乎一个小时的时间,索性最后的结果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对恶狼集团的动向大概有了一点了解。 愿向晚走过下一个拐角,一个对着墙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难得才走一段路就遇到下一个人。 她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对着墙的人的肩膀:“这位来客,请问你愿意来玩一局游戏吗?我这边给参与者准备了很多奖励呢。” 愿向晚没等到这个人转过身来,反而等到了一种很浓厚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心里觉得不对。 几乎是凭着多年来生死一刻练就的本能反应,愿向晚向后一个下腰躲开扑面而来的血盆大口。 骤然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去,转过身来了的人脸色极白,一双血色的眸子满是贪婪,唇边还残余着血迹和不知名的沫状物,像是一个吸血鬼。 愿向晚看清了那股血腥味的来源,在心里将刚刚的猜测划去,不,应该是一个食人魔。 那是一个被开膛破腹的人,或者说,那已经无法被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了。五脏六腑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双眼无神地睁着,连恐惧的情绪都化为了乌有,显然已经死亡多时。 而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条红色的轮回手绳。 愿向晚抬起刀架住已经享用完了美食朝他扑来的食人魔,几下交手很快占了上风,她的眼神冰冷,正要将刀插进食人魔的心口却被旁边的一抹红色打扰了视线。 那也是一条红色的轮回手绳,上面甚至挂着一个宝石蝙蝠。 她的动作出现了些许迟缓,但是随后更加决绝的将刀刺了进去。 伴随着刀锋的拔出,食人魔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无数的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分不清这到底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张了张嘴,但是发出的声都是气音。愿向晚蹲下身,还是听不清之后将耳朵贴了上去。 “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的女儿还在家里…… ……她住在东区东一街378号。 我想请你告诉帮我告诉她,爸爸没有不要她,爸爸只是去旅行了,很快就会回来。 她很喜欢小丑表演,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谢……” 最后一个谢字还没有说完,他的神色一阵恍惚,缓缓闭上了双眼。 血色的眸子闭合之后,尸体皮肤的异状随之消散,一张普通的脸,白衬衫黑裤子,一条领带,看起来就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 愿向晚沉默了一会,将他的尸体搬到先前的那个人旁边,将两个人的身体放平摆正,用小丑车上铺着的红布将两人盖了,总比放着两具尸体露天席地的要好得多。 在恶狼集团的机器的副作用下,连被召集而来的灵魂都可能变得发狂,白虎你还可以解释成是本身的兽性,但是已经对着自己原先的同胞下手这件事就完全不能解释了,也接受不了任何解释。 刚刚还在和你说笑的人下一秒就可能咬下你的脖子,这种未知很快就会让每个接受了异能的人成为一座孤岛,在最后让所有人都怀疑身边的人。 愿向晚走出去一段还是觉得奇怪,恶狼集团绝对不缺寿命,那他们大费周章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 “广播,广播,恶狼集团已经研制出了解决狂化的药物,我们在原先正反面的交接处等待着诸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第十章 你别哭了 “另外提醒诸位一句,在我们科技人员的检验下,已经确定了这种病毒具有感染性,凡是和狂化者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可能被动触发异能。” 愿向晚猛然回头,红布盖着的两具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难怪之前商星星处理白虎他们尸体的时候执意选择火烧,那个时候她就该注意到的。 “凡是拥有宝石者可以凭借一颗宝石换取药物,剩下的人先到先得。” 恶狼集团的野心,昭然若揭。 这哪里是什么灵魂得以安眠的墓地,而是狩猎者的研究室和宴会厅。 小方:“这是道具大喇叭,可以自行调整传播的范围。姐姐,你要去吗?” 愿向晚点开自己的面板,看到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松了口气。 【异能:还没决定出来,请稍等】 但是现在没有,没有办法确定以后有没有。愿向晚心头掠过一丝烦躁,她现在在整个平面中离恶狼集团最远的地方,无论是为了什么,这一趟都得走一遭。 她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走出了几步想了想将小丑面具收了回去,露出自己本来的面容,黑色直发顺滑的垂到腰间,一双黑色的眼睛里仿若有着千年冰川,谁也不能想到她刚刚还是一位小丑。 她作为冒名顶替的摊主,没有办法让来者得到小丑的认可的,刚刚商星星得到的也是毒皇后的认可。 现在时间快到半程,很多人应该都已经得到了摊主的认可,她最紧张的金钱问题已经解决了,小丑身份留到后面也还有用,在现在被识破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场戏,该告一段落了。 愿向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道广播响彻了迷宫。 “第六个传送点已经打开,目前可容纳人数5\/1000。超过半数的传送门已经打开,为了加快游戏进程,时间减半。请诸位把握好时间。” 传送门数量:6\/10(一,二,三,四号门已关闭) 摊贩的认可:20\/39(小丑,辣椒贩,星星商……已死) 倒计时:9:20:20 …… 游戏进程突然变得无比之快,地图上原先密密麻麻的彩色小点变得稀疏了起来,愿向晚打定主意,朝着其中一个走了过去。 “呜呜……” 刚走没几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哭声显得尤为空灵,但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个男声。 在左前方的岔路口,愿向晚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脚尖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那边的哭泣声却好像被惊扰到了,只剩下无法克制的抽泣声。 愿向晚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个小孩子,但本着谨慎和不下着小孩子的缘故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拐角的阴影处。 对方在黑夜中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一头银色的发丝在零星的缝隙中透出月华的模样。 而且走进了听起来这个抽泣的嗓音尤为清脆,听久了让人的心都要碎了。 阴影中的人似乎是拒绝她的靠近,往后缩了缩,愿向晚心里感叹那抹月光的消失,面上端着和蔼的微笑:“小弟弟,你怎么了?找不到路了吗?” 里面的人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他的声音不像平常的男孩那般稚气和活泼,反而带着些许的沙哑。 愿向晚自然只当他是哭久了嗓子哑了,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一心一意的劝着他:“那你怎么在这里哭啊?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想办法。” 里面的人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有打算出来的想法。若是一般的人遇到这个情况下必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肯定就走了,但是兴许是刚刚做小丑做久了,愿向晚小孩子心情不好后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在多年的聊天经验中她对如何应对各种局面驾轻就熟,想了想道:“要吃点糖吗?吃点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的哦。” 对面依旧没有回答。 愿向晚也不在意,伸出手去想要将他的手掰开塞给他。 对面的人还在躲,但是毕竟身在阴影里活动的范围少,愿向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捏的紧紧的拳头分开。 边动作她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个手指是不是有点长了? 察觉到什么之后愿向晚的耳朵刷一下红了,将糖一放就撤回手,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了她来时的路传来了几句说话声 “老大,我们这么敲下去有用吗?不如李四来试试,他的范围性攻击可以波及到这一条街,我们也好早回去交差。” “说的也是,反正现在使用异能没有什么限制了。李四你来。” “老大,这条街我们已经敲完一半了,我去拐角那里吧,节约些。” 这条路的尽头就只有左拐一个选择,愿向晚往前一看左拐过来的这条街无比空旷,除了拐角的阴影没有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如果装作已经走了很久必然被发现,但是也有可能逃出去;如果说直接解决了这四个人,没准还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片阴影是不考虑的,这一片阴影不算大,挡一个人绰绰有余,挡两个人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脑海中思路百转千回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李四的脚步声近在耳畔,愿向晚想明白之后就要走。 这时斜下方伸出一只白皙而细长的手,快准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下来,愿向晚瞳孔微缩,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已经被捂住了嘴。 清冷的幽香将她包围在其中,像是春日的最后一捧雪在你手心融化,明明是冰冷刺骨的,你却好像捧着一颗温热的心。 对方等她静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手,但是因为距离太近,愿向晚始终觉得对方温热而细碎的呼吸声洒在自己的耳畔,有点痒。 在墓地呆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如此温暖的感觉,不是因为心中的温暖而无惧严寒,而是风雪间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真的有一座茅屋,里面燃烧着炉火。 但是一想到刚刚的事情愿向晚就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尴尬环绕在两人身侧。 虽然他好像不在意,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得道个歉吧。 此时李四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方,开始诵念他的异能咒语。 “伟大的死神啊,请您垂怜你的信徒,请您赐予我力量——狂风暴雨!” 第十一章 花先雪 听到这个异能的时候愿向晚心里一紧,第一时间双手向后抓,一不小心在对方温热的身体上划了几道才完全拢住了自己的头发。 伴随着雷声阵阵,本来抬头只是一片黑色的“天空”出现了灰色调,在闪电的强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它上面缠绕着的水汽。 借着雷电的光亮愿向晚看到了李四的面容,这一看之下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深沉的仇怨。 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时她的手背上传来一道温热,愿向晚微微沉思,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反手也在他的手上画了几笔。 空旷的巷子,起风了。 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块的地方,可是很快的,整块地面都被雨点打湿。 风齐雨整,狂躁的风声好像要将周围的墓碑掀翻,而豆大的雨点在李四的操纵下汇成数支利箭向着墓碑而去。 这还只是临近墓碑的水滴,倘若整片天空的水气都被控制化成一只巨大的箭或是细细密密的小箭,无论是强攻还是偷袭都是一件触手可得的事。 狂风吹来乌云本身就解决了没有雨的困境,可谓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李四采取的是从两边到中间的策略,最后一发水箭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汇聚起了这片天空下所有的水刺向阴影旁的这一块墓碑。 圆环状的波浪纹浮现的瞬间,有两个黑影借着最后的阴暗悄无声息的朝着来时的路掠了过去。 波浪溅到石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传遍了迷宫。 “第七个传送点已经打开,目前可容纳人数0\/1000。” 李四心中一喜,恶狼集团的掌门人说了,只要是找到传送门的队伍就重重有赏,这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全倚仗他这个大功臣。 他刚要向着来时的路走,转而停下了脚步,李一是他们这边的领头人,为人算是不错但是特别喜欢贪功,这次的事情肯定会被他歪曲成他自己的功劳。 不行,我得先想个法子跟他说说这件事。 这样一来他的脚步就慢了许多,甚至是等在了这里踱步等着其他人走过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四将自己的腹稿背熟。 听到脚步声他连忙转过身去,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极为尖利的方形物体,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割开了他的喉咙,李四的视野里只剩了那一片被红色玷污的乌云。 而在他的面前,愿向晚和花先雪并排走了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把扑克枪,转头开口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看着也只是听命于恶狼集团高层的平凡人啊。” 要是李四听到了从地里爬起来都想质问一下对方,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杀的那般果断现在倒是愧疚起来了? 花先雪就是先前那位银发男子,眼尾略有泛红,但是哽咽的声音已经被他咽了回去,现在的声音清冷低沉:“你动手也很干脆。” 愿向晚权当这是在夸她,吐吐舌头:“那是他们该死。”明明动作十分俏皮,但是嘴里吐出的话语如同死神的邀请。 这其实也不是愿向晚的风格。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哪怕别人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对无辜者下手,她宁愿一死。但是如果是这几个人的话,让他们死的这么干脆反而是便宜他们了。 恶狼集团的威名在花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的加入条件是在花城的墓地中拥有十个坑位,意思就是将十个人埋葬。 无论是谁,无论你是他的什么人,无论他是怎么死的,只要是你送过来登记的,那就会算在你的名下。 平常的人一生不过埋葬几人,就算是花城这种殡葬业的大城市一个人亲自送到墓场的也不过里寥寥几人。 但是欲望永远是人无法摆脱的东西,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恶狼集团代表的是什么?是很多人衣食无忧的后半生,意味的是别人羡慕以及尊敬而畏惧的目光,只要这个家族里有一个人加入了恶狼集团,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问题就来了,你从哪里找这么多的可以有你自己送进去的尸体呢? 人的一生太过漫长,自然的生老病死是永远满足不了这个需求的。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 愿向晚小的时候住在贫民窟,因为就在恶狼集团长叹墓园的背后,几乎隔几天就有一次大扫荡。 当隔壁那个每天都出去打工有时还会给她带糖的姐姐在他们的手下异常惨烈地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愿向晚被一堆垃圾和尸体掩盖住,借着缝隙看清了那几个人的容貌,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时还只是一个渴望入门的门外汉的李四,现在已经是一个被委以重任的恶狼集团的正式队员,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在花先雪写了几个字问她杀不杀的时候,她仅仅是犹豫了一下把人杀了如何问情报,便写了情报两个字过去。 花先雪很快的写了两个字“我来”。 或许是因为对方过于果断,愿向晚并未质疑这件事的可行性。她点了点头,写下“先来”两个字,意思是先杀来路的人。 对方打了一个勾回来。 随后就有了在李四纠结的时候被无声无息灭了口的另外几个人,毫无防备满脑子自己的算盘的李四也没有任何反手之力。 在光明正大的见了之后,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最开始的事情,一并走到了来时路上。 花先雪从一众尸体之中捡出那个被称做老大的人的尸体,右手伸出手心向下,一团暖黄色的光从他的掌心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繁复的金色阵法。 随风飞舞的信件作为纹路点缀其中,精致而复杂的字符闪烁着璀璨的光落于其上。 随着花先雪的诵念,一个个晦涩的音节从他的口中吐出,相应的字符发出黑色的光。 “伟大的死神啊,请您垂怜您的信徒。庄严之地,忘川之畔,沟通阴阳,以查黑白。” 李一浮到了法阵上空,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一团轻灵的雾气脱胎而出,正是还未入轮回的灵魂。 愿向晚看着面前的情景挑了挑眉,在花城的日常中,死人能透露出的东西会比活人多的多。 第十二章 恶狼集团!公之于众的恶行! 现在的李四灵魂双眼澄澈,正无神地看着前方的两个人。 花先雪伸出手引了一下身后的愿向晚:“你先来。” 她既然这么说了愿向晚也没跟他客气,开口问道:“李四,恶狼集团的那个让人获得异能的机器是什么样的?” 李四:“一个很小的东西,像体温枪一样,将能量注入身体之后就能获得异能了。” 愿向晚:“哪里来的?在谁手上?只有那一个吗?” 听到这里花先雪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但是很快就挪开了。 李四继续平淡的回答着:“当家说是祖先留下来的图纸,他们进来之后找到了合适的材料就用了。现在在大当家手上。只有一个。” 愿向晚嗯了一声,继续问:“关于异能发狂的事你知道什么?” 李四的语调依旧是没有起伏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正常注射异能是不会发狂的,比如我们这些老人。 但是我曾经听到大当家和二当家说话,如果是不重要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注射另外一种药。” 不需要他说的很详细,愿向晚和花先雪已经反应了过来,在原本的情况下获得异能可以让人拥有更强的力量走过迷宫,但是这些对于恶狼集团来说远远不够。 既然已经拥有了这么好的工具,何不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价值? 愿向晚想到了白虎,他本身实力不差,若不是因为发狂,何至于落到那种境界? 她继续问道:“狂化者会感染接触过的人吗?” 李四这次的话格外简洁:“会。” “有具体的概率吗?” “听说是千分之一。” 愿向晚的眉毛跳了一下,她都做好得不到答案的准备了没想到能得到这么一个让人更加提心吊胆的答案。 估计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才能明白。而且分发能量的时候既然分了两种形式,分发感染的药也未必不会分成两种。 她冲花先雪递了个眼神,向后退了几步。 花先雪沉吟了一下,随后问道:“宝石有什么用?” 李四本来无神的眼睛里瞬间出现了一瞬的光彩:“宝石是进入神谕之地的钥匙。” 花先雪问的迅速:“神谕之地是什么?” 李四眼中的光彩更加绚烂:“是进入六月葬礼的灵魂获得新生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获得新生,甚至是得到死神的垂爱。” 死神的垂爱会让人获得新生这件事怎么听都惊悚了一些,谁能保证活过来的是空洞的躯壳还是失去了居所的灵魂。 但是来莫比乌斯环走迷宫这种东西都已经出来了,别的东西估计也不远了。 花先雪的思路转得很快,刚刚机器的情况大概已经问清楚了,他还需要一些别的情报:“恶狼集团现在几个当家在这里?” “二当家三当家都在这里,大当家先去六月葬礼的城里了。” 花先雪回过身:“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愿向晚沉吟了一下:“几个当家的异能都是什么?” 李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愿向晚于是摆了摆手:“没有别的了,谢谢你。” 花先雪掌心上翻,李四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地上的阵法随之化为飞舞的光点消散而去,空余一地尸体。 相逢一场即是缘分,他本欲道别之后就跟这位同伴道别,对方却抢在了他的前一步开口:“这位……朋友,我们现在应该可以称作一句朋友了吧? 既然你也有前去恶狼集团的想法,而且也不向着恶狼集团。 真巧,我跟他们有点旧怨且近日被他们威胁,我也不想让他们好过。 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通过刚刚的问题基本能够判断对方对恶狼集团的态度。 愿向晚此话说得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已经展示了她的诚意,此时一双仿若盛了细碎阳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花先雪:“我不去。” 愿向晚装作惊讶的样子:“那你刚刚问什么几个当家在呢?难道是你会读心术读了我的心?还是你对哪位当家有什么爱恨情仇不愿意相见?”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去恶狼集团,那必然是要大闹一番的,既然萍水相逢的朋友有这个想法,一起去也更有个保障。 更何况刚刚是他先提议对恶狼集团动手,比起别人会对自己出手的概率少了许多。 可是花先雪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我不去。” 刚走出去几步又转过了头:“今天你看见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告知任何人。” …… 待两个人到了巷口,花先雪朝着另一个要绕一大圈路才能走到恶狼集团的方向走去,愿向晚正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突然一声清亮的叫喊在她的耳畔响起。 “花哥哥!花哥哥你走错路了!这边去恶狼集团比较近!” 愿向晚只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站在自己面前,童真的眼眸看着她,然后冲她露出了一个活泼的笑容:“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唔!” 一阵风刮过,花先雪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前捂住小孩子的嘴:“你怎么来了?不是……”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愿向晚,在小男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男孩挣挣脱开他的怀抱,不顾花先雪的阻拦冲过来拉住了愿向晚的手,然后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含着泪光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的看着愿向晚:“姐姐……我哥哥他被感染了现在生死未卜,只能去恶狼集团求药…… 可是那恶狼集团阴险狡诈,免费的药已经炒到了天价。我……我只有一颗宝石,很害怕路上遇到歹人。 花哥哥的异能又是辅助性的,遇敌的时候很难发挥作用。 姐姐……只要姐姐能帮我救治哥哥,我必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愿向晚对上花先雪担忧的面容,促狭之色一闪而过,掩住眼底的狐疑与警惕,她伸出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去恶狼集团那么危险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又如何让涌泉相报呢?不怕我让你以死谢恩?” 小朋友还没有反应花先雪先转过了身警惕地看着她,愿向晚坦然回望,意思是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想怎样? 她不是不愿意同行,但是所有同行的基础不是建立在双方的情感就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她刚刚邀请花先雪就是属于后者,花先雪的辅助可以起到很大的帮助。 但是花先雪刚刚拒绝了,综合替他和小孩的关系和刚刚的动作来看指不定就是只想找药回去救人而不是多惹是非。 人各有志,愿向晚并不强求。 这个小朋友很明显不一样,但是究竟能为自己的哥哥做到什么地步她不敢确定,万一最后临阵脱逃可不好。 小朋友愣了一下,转而收起了自己的委屈,认真地看着她:“恶狼集团如此对我哥哥,此仇我不能不报。 我相信姐姐一个人一定也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姐姐不想把这盆水搅的更浑浊一些吗? 姐姐可以相信我,我跟姐姐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曾加之于我身的苦痛,我必千百倍得回报给他。” 第十三章 求职面试 恶狼集团的临时驻地在莫比乌斯环单面交界处,背后就是已经关闭了的一号传送门,墙面挂上了黑底黄字的横幅 ——恭喜恶狼集团科学方向取得突破! ——开启全员异能新时代! 承袭了恶狼集团一以贯之的辉煌嚣张风格,横幅下方的舞台金光闪闪,观众座位前的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瓜果和一个用金属雕刻出的狼头,规模足足占据了整条走道。 已经坐在了其中的人都盯着它,或者说,盯着那颗狼头里面的圆滚滚的东西。 即使是过路人被挡了道,看到了嚣张无比的狼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舞台上摆放着两块牌子,一块写着“获取异能者往右边走”,另一块则写着“获取解药者往左边走”。 每块牌子的下面还加了一句话“凡拥有小丑,记者,占卜师,驯兽师宝石者,请直接到指挥部,您将获得我们最高贵的礼遇。” 至于附近的人流量,不只是一个多字可以形容的,非要说的话就是甚至可以和这些年死在恶狼集团手下的冤魂的数量一拼。 偏偏这里十分安静,除了离得近的时候听得到附近人的窃窃私语,你就在只能从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入手观察。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存在着害怕,偷偷的瞄着旁边的情形,但是又只能咬着牙等下去。 近在咫尺的地方,一群秃鹫正停在人群中的几具尸体上,一片静寂中只剩下皮肉离开躯壳的声音,不过片刻所有的痕迹烟消云散,仿若什么都未发生过。 最前方拿着大喇叭的工作人员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片令人胆战心惊的寂静:“请各位排成两排慢慢等待,若再有扰乱秩序者,那些人就是例子。” 秃鹫盘旋而上,一只飞走的时候还朝着旁边一个壮汉的身上啄了一口带下一块肉片,壮汉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依旧恨恨地咬着牙,看着秃鹫飞上高高的了望台之后在心里碎了一口。 但是在看到秃鹫腿上的黑色锁链终端的那个人他到底没有那个正大光明闹事的勇气。 了望台上挂着恶狼集团黑金色的旗帜,现在上面着站四个人,除了原本两个维持秩序的岗哨,另外两位明显不是什么平常人。 穿着黑金色西装的人面上文质彬彬,啤酒肚却隐隐有撑开扣子的趋势,秃鹫的锁链就在他的手里。 他伸出手示意秃鹫停下,开口道:“这就是在恶狼集团闹事的下场,小丑先生,请问您对我们的管理满意吗?” 小丑红色的嘴角依旧张扬,面具上的眼睛透露出贪婪而灵动的光,正是凭借小丑的装扮直接面见了恶狼集团二当家的愿向晚。 她伸出手梳理着秃鹫的羽毛:“如此处理既震慑了队伍维持秩序,又让群众见识到了恶狼集团的威严,如此一石二鸟之法,钱当家不愧为人中龙凤,在下受教。” 闻言钱忠喜笑颜开:“小丑先生当真妙人,小丑先生不如再猜猜看我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愿向晚笑了笑,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被恶狼集团,尤其是钱忠当家的英姿感召,然后想要为恶狼集团效力的摊主。 商星星之前也说过可以将摊主带出六月葬礼,所以她索性顺水推舟借用了这个理由,两个动机一经杂糅,钱忠必然不会怀疑。 愿向晚往外看去,跟先前并不不同,她疑惑地瞟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轻声唤道:“小方,帮忙用一下道具。” 听到了一声回答后不过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在愿向晚的眼中显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明明只是一个挂了横幅的墙,却是一个可以翻转的门。背后有着成百上千人,每个人的头顶都冒着各色的灵魂,而且灵魂的颜色无比鲜艳。 反观墙这一面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头上的灵魂不仅颜色暗淡而且动作是摊着的,明显没有力气,红光从主人的脑中飘出滋润着它。 被外在打破了自然生长规律的灵魂没有那么多的力量,为了生存它只能吸收主体的气血,最后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明明这是两间靠着墙的小木屋,却在墙的后面伸出了两条道,异能处分级,获得解药处也分了级。 在两座小木屋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木屋,愿向晚恰好看到了偷摸着溜进去的萧雨晴,回头小心地看了一眼钱忠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松了口气。 转而回头看着墙后面的人渴望的眼神和陆陆续续入座的潜在狂化者,还有一些人明显不死心站在旁边等待没准能够天降鸿运,愿向晚的脑海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墙后面的人已经通过了面试等待实操考试。 观众席上的人被告知等待消息,拥有一个微弱的希冀。 而等在旁边的人则是一开始就被刷下来了的。 “这是一场求职面试?”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愿向晚没有回头,只是平息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钱忠眼睛一亮:“小丑先生果然慧眼识珠,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就不瞒着你了,这是我们恶狼集团集合了六月葬礼的人员环境,生态环境,以及未来环境,为我们的朋友设计出来的一套求职面试。” 而后的人员分布,正是愿向晚刚刚脑中对号入座的三种人。 “小丑先生不妨猜猜他们的考试分别是什么?” 愿向晚闭上眼睛,对立的两方就像是猫和老鼠一样,猫拥有先天优势,而绝地反击的鼠亦不可小觑。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就是恶狼集团的法则。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猫鼠游戏。” 钱忠拍了拍手正要说话,突然间一道声音响彻了整个迷宫。 “第八个传送点已经打开,目前可容纳人数100\/1000。超过半数的传送门已经满员,为了加快游戏进程,时间减半。请诸位把握好时间。” 传送门数量:8\/10(一,二,三,四,五号门关闭) 摊贩的认可:25\/39(小丑,辣椒贩,星星商……已死) 倒计时:4:00:00 哪怕有先前境况的震慑,在更大的惊恐下地面上的人产生了骚乱,在这种情况下,顶上的人都是一脸淡定的样子,钱忠甚至对着如此情景露出了陶醉之色。 愿向晚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的依旧是那一抹张扬的笑:“钱当家的坚定我自愧不如。我有一计可以让这出戏更精彩,不知您可愿意一试?” “寻找人才如同大海捞针,不如让旁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万一有沧海遗珠呢?” “单是对打只能体现出两人之间的孰强孰弱。若真论实力,还得是把所有人放在相同的环境下挑战,我这边正好有这样一个游戏。” “……” “时间紧迫,钱当家怎么想?” 第十四章 小丑道具的多种用法 钱忠听完之后眼神亮了起来:“小丑先生不愧是小丑先生,居然有如此想法,这样不仅可以考验他们的力量,还可以考验他们在危机时刻的反应力,这样,我先请示一下……” 愿向晚慢条斯理地打断她:“时间紧迫,更何况钱当家不想挑战一下自己吗?您是二当家,这种事情应该可以自己决定吧?你一直被压在大当家之下,这次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看到钱忠握起双拳走到旁边俯视这个舞台,愿向晚大概明白这件事情稳了。 “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在后台等你的药和消息。” 舞台后台—— 钱忠:“这就是所有的东西了,接下来交给你。顺便问一句我可以进去看吗?” 愿向晚连忙回答:“您当然是要进去的,您的员工也可以跟进去,可以顺便帮您考验一下他们,毕竟人在安逸的环境过的久了容易懈怠。 我在外面帮您处理出来的人,我的手段您放心。” 钱忠点了点头,起身走上台,愿向晚手持红色的托盘,重金属质感的狼头叼着一颗硕大的药丸置于其上。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恶狼集团实现重大的科学突破,更是为了给所有想加入恶狼集团的未来的同僚们一个机会! 相信各位都看见了这颗狼头,这里面放着的就是你们想要的解药。” 愿向晚顺势将恶狼的头掰开,露出那一颗黝黑的药丸,顺势扫视了一下整个观众席。花先雪坐在第一排右边第一个位置,看到愿向晚的眼神之后朝她摇了摇头,比了一个“不”的口型。 这时候钱忠已经夸耀完了这颗药丸,愿向晚的唇角不易察觉的向上扬起,伸手盖下了狼头,希望过一会儿你还能这么自信的夸耀这件事。 “这是你们加入恶狼集团的最后一个考验,出于公正的考虑,同时也为了让每个人都拥有这个机会!我们请来了小丑先生为我们设计这次挑战!小丑先生,请吧——” 【恶狼集团面试现场】 【游戏规则:活下来。】 现场所有的东西瞬间消失,花先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摔了下去,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愿向晚?” 愿向晚等到他站稳之后放开手:“是我。” 现下所有人都处在一个纯白的空间,还挂着横幅的墓碑竖在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啊?” “要推开他吗?” “把我们的药也收走了待会发狂怎么办啊?” 愿向晚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突然间就有点好奇对面的想法,这边好歹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的,那边却是临时通知变成的鼠,指不定有多大的戾气。 那就让这场火燃烧的更猛烈些吧。 她低下去的手指无声无息的靠在了一起,清脆的响指声每一个人的耳畔。 下一瞬间,众人后方的墙壁瞬间出现了三个大型的炮筒,最中间的那个毫不犹豫一炮轰好了出去,黝黑色的球体瞬间将正前方的黑色大门推动了些许。 门前门后,老鼠和猫,到了面试最后一步的人和初入面试的人——正式见面。 惊叫声此起彼伏,附近的墙壁上全是炮筒,曾经他们梦寐以求的药丸如今变成了催命的符咒,凡是被球体砸到的人都只剩下了一滩血迹。 花先雪拉着愿向晚避过一个球:“你那么放心小雨?” 愿向晚跟着他的步伐,闻言回答道:“你不也没拦着?” 两个人没有一个人不相信他的能力,花先雪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劝你不要动别的心思。” 愿向晚冲他笑道:“他是什么身份啊?一个想替哥哥报仇的弟弟?我只知道我们在让恶狼集团栽一跤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伴随着球体的移动,人群开始有了交集,马上就有人吼道:“你们为什么在墙的后面!” 另外一个人吼道:“老子怎么知道!老子才不想来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下一瞬间他马上被一个球砸中化为了一滩血迹。 然后就有人跟着他的话喊道:“我们本来是来抓你们的!天知道恶狼集团发什么疯!”刚说完就狼狈的避过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愿向晚凑热闹不嫌事大,将自己的移动全权交给花先雪:“明明我们也是获得了异能的!怎么和你们还不在同一片区域了!” 瞬间就有另外一个球砸向了这里,花先雪一把揽住她的腰几乎将人带进了怀里,球几乎是擦着他们两的发丝飞过去的,刚才的剑拔弩张消失的悄无声息:“你放心。” 愿向晚的话就像是一颗大力投进水里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波涛。 “恶狼集团搞区别对待吗!” “我花了三百万!” “你算什么,我花了六百万!放在以前晚年无忧了!我当时就觉得……凭什么你们还让我等啊!解药也不让人拿我在就觉得奇怪了!” 有的时候,人们离真相只差了一张薄薄的纸,哪怕是每一个人吐一口唾沫都足够把它沁湿透破了,更别提现在。 花先雪萧雨晴和愿向晚兵分两路,凭借着花先雪的阵法,他们成功看见了木屋后后面的两条道,恶狼集团不仅在分发异能时分了级,仅仅是有千分之一的感染几率的病毒的解药,他们都分了两条路。 但是那些药丸没有用。 花先雪通过检验的阵法发现现场没有一颗药是真的。 这也是钱忠在后台亲口告诉愿向晚的:“那么低的感染几率做解药要做什么?真的感染了也是他们自己扛不过去。我们没这个钱去做慈善。” 所有的药丸都是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出来的。 比如说,蟑螂须须…… 一个老头佝偻着背,扛着一个乌龟壳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他本来是猫队伍的一员,现在却不得不苟且求生:“我把我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就想要一个异能!结果有异能了之后又告诉我有感染的几率让我花宝石买药!现在又出尔反尔!” 球体的攻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的人摩肩接踵着来来回回。愿向晚被挤得东倒西歪,只得伸手揽住花先雪的脖子:“带我去那边!” 花先雪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但是脚步依旧灵动,脚尖一垫瞬间飞跃了半个场地,停在了龟壳老人家的身边。 “啊?老人家,他们是直接告诉我了我的异能没有副作用就让我去猫的这边了。你那里怎么那么曲折?” 背着龟壳的老人家虽然看着严肃,却在漫天球雨中张开他的龟壳为不少人提供了一个庇护所。 愿向晚卸下小丑面具的时候就是一个安静内向的小姑娘,这么一说也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让人更容易接受她的话。 得到了异能直接去猫那边的,没得到异能的,没得到解药的,得到了异能被告知说要解药的…… 恶狼集团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名声震慑很多人,但是这总是暂时的,谁说一个人内心的倔强燃烧的火光会被滔天的权势浇灭? 第十五章 报复!第二阶段!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消息丢进人群里并不会被淹没,反而会被所有人拿来细细推敲。 愿向晚彻底打开了所有人畅聊自己经验的话坛子,大概过了五分钟。 “我没交钱啊?我就到了猫这一边?” “啊?那你做了什么?” “我,我也记不得,我只是来碰运气的,刚好遇到了钱当家就奉承了他几句。” “啊?难道……” 愿向晚掠过他们的身边听到了许多类似于这样的对话,有能力有勇气有资本在六月葬礼活到现在,并且来到恶狼集团寻求帮助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要给他们一些线索,真相就会迎刃而出。 “他们分异能的时候是不是分层了?一部分人这样一部分人那样这样子。” “肯定啊?而且还不是用钱分的!分明就是看钱忠的个人喜好!” “恶狼集团怎么能这个样子?他可是二当家!” 愿向晚掠过旁边,揭露真相还只是报仇,或者说整蛊恶狼集团的第一步。 她想要的不是现场一团乱,人们齐声指责钱忠,因为就算有这一场指责,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拥护恶狼集团,拥护权利与身份。 这时候底层的群众只是导火索,她要的是恶狼集团真真正正地受到威胁,要的是从高层开始崩碎。 第一步,便从钱忠开始埋下种子。 于是她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头直指钱忠:“所以说他才是二当家啊——不然怎么会明明比大当家进集团的时间早却坐不上这个位置?” 不知道萧雨晴那边怎么样,但是钱忠肯定是能看到游戏进程的,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不会脸都气黑了呢? 对位高权重刚愎自用的人来说,最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王朝崩塌,钱忠,就是其中的典型。 而一个王朝必然少不了拥护者,很快就有另外一些声音掀了起来。 “钱当家声名远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不是看钱而是看能力这件事不就是你们想要了很久的公平吗?” “就是就是,他们也是为了恶狼集团的发展啊,你们自己达不到标准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 “自己技不如人的白痴早点死了好,别来占着名额!” 花先雪皱了皱眉,低头看愿向晚:“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愿向晚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转移了话题:“萧萧那边好了吗?” 花先雪那里有可以让人沟通的道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一低眸还抱在怀里的人微笑不改,垂在身侧的手打了本场的第二个响指。 更多的黝黑药丸从炮弹口中喷射而出,以更疯狂的速度带动了整个场地的热血。 凡是被球硬生生砸到的人都只剩下了一滩血迹,哪怕只是被轻微蹭到,被刮下的皮肤下血肉触目惊心,更别提那些因为慌张而摔倒的人又被旋转门压住硬生生往前拖拽,地面上的血迹成了环形,像极了古老典籍里献祭生命召唤神明的阵法。 愿向晚拉了一下花先雪的袖口:“我下来,你先缓一下。” 花先雪不为所动:“我说过了你放心。” 愿向晚垂了睫毛,一片鸦羽下看不清她真实的神色,不过片刻再次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盛满了阳光:“你要是撑不下去了跟我说一声,区区这个我还是躲得过的。乌龟壳那边,谢谢你啦。” 花先雪嗯了一声,抬起头飞快的观察起了球体的运动规律,没有人能看透他怎么想的,也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落点,几个呼吸之间愿向晚就停在了乌龟壳的附近。 愿向晚的视线环绕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比周围的药丸都黑了一个度的球体上,手指牵引着球体微动。 老人家支撑着龟壳明显有些力不从心,附近几个有防御能力的和一直在老人这里躲着的都在帮老人撑着身体,一边往墙角躲一边怒斥那些恶狼集团支持者趋炎附势。 但是原先的观众席上所有人心里都还沉着一件事——没有人知道狂化发作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个游戏结束的时间。 李三缩在老人家的龟壳下,他是最早被注射了能量的几个人,这次被分配到观众席上。 在他在草城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恶狼集团的威名,虽然对权利有过渴望,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尊严,踩着别人的生命走上神坛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在钱忠的压迫下将打开传送门的方式告诉恶狼集团后,他一直等到了现在,希望有一个契机可以离开去寻找传送门。 从刚刚的讨论里得知自己的异能有狂化的可能性后李三面如死灰,看着那个最黑的球体朝自己袭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命运的终点。 于是他闭上眼睛,往外走了两步迎向那个飞速旋转的球,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一股大力将他推开,球体擦着耳畔而过,留下了一丝清凉沁爽的香气。 李三刚刚站稳就被另一只干枯而满是皱纹的手拉回了龟壳下,老人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小伙子,我还在这呢你寻什么死,别不相信我这个老家伙啊。” “就是啊,三哥别担心,只要坚持下去,我们总会找到破局的法子的。” “就是,怎么可能放过钱忠那个家伙!就算死也得把他拖下去!” 如果说从生到死只有一个瞬间,那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逆转的奇迹。 李三的眼眶忽地有些湿润,他连忙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加入了研究破局之法的讨论中。 活下去,第一种情况是在游戏中活下去,可是哪怕他们不被球砸死也可能狂化而死,所以活下去指的不仅仅是躲避所有的球,还有可能是——找到破解狂化的方法。 这个场馆里除了人,就只有球。 李三眼睛一亮:“是球!是那颗比旁边的球都黑的那一颗!我闻出来了,它带着草药的香味!很可能就是最后的解药。” 他飞快地把自己的思维说了一圈,试一下的想法得到了全票赞成。 愿向晚停在附近,听到他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之后唇角扬起,勾了勾手指,黝黑的药丸顺着这个方向撞了过来。 李三承担起了实验的第一人,腰间绑着绳子,一有不对就会被拉回去,他伸出手,异能剪切在手中蓄势待发。 在球体经过他的一瞬间出手如电,精确的剪下了一块多面体,然后就被拉到了龟壳下。 迎着周围人或鼓励或担心的目光,李三吃下了那一块黝黑的泥状物,喉结滚动之后身形消散,地面上一丝血迹也无。 第十六章 天光乍破 乌龟壳附近的人欢呼了起来,迅速而有序地组织起了每一次的切割,有束缚异能的人帮忙躲避风险,有剪切异能的人没有只想着自己,而是拼命刮下尽可能大的一块让大家分发。 这附近的所有人都被激起了求生欲望,每一次吞咽就有一个人回归自由。 还在漫场乱窜的人看到他们的做法之后纷纷效仿,但是实验之后却发现了只有那一颗药丸可以过关。 “只有那一颗!” “小心!来这里!” “让它停下来!” 刀光剑影,绳子锁链,鲜血和掉落的泥状物在人与人之间传递,黝黑的药丸失去了圆润的弧度,停在了旋转门的脚下,刚好卡住了它。 所有的憋屈在这一刻迸发,胜利的光芒刺痛了恶狼的双眼。 愿向晚停在药丸身边,在最后一个人吃下之后打了一个响指,所有人都听到了游戏结束的提示音。 【——恶狼集团面试现场,游戏结束】 【——请擦亮双眼,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无良集团】 发布会的场景依旧辉煌大气,只是原先站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钱忠此时被绑在了凳子上,嘴巴被一块破布堵住,衣物凌乱并且带有数道伤痕。 而他的身边,那颗硕大的狼头大张着嘴,里面的药丸残缺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切身实地的认清了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而自己现在站在这片名为真实的土地上,再也不会被一个莫须有的公告束缚。 愿向晚跳上了望台,顺手揉了揉秃鹫的绒毛,解开了他们的脚镣:“飞吧,下次看着点被跟着这种人了。” 萧雨晴带着满意的神情站在小木屋内拉下了拉杆,墙壁缓缓转动,猫一边的人带着愤懑的神情走了出来。 钱忠被掩埋在人海中,金属质感的狼头掉了下来,双目发黑。 …… 愿向晚和两个人走出去一截回头看了一眼:“连了望台都拆了,恶狼集团这次的计划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雨晴拿着小心翼翼的捧着最后一块泥状物:“被骗钱还被骗真心,谁能不生气啊,如果恶狼集团不做的那么绝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说到底还是罪有应得。” 愿向晚嗯了一声,她这次的游戏灵感来自于小丑先生最开始和她玩的游戏,刚好药丸的形状适用于炮弹。 他们本来计划的是直接在恶狼集团的发布会上面揭发钱忠,但是考虑到秃鹫和恶狼集团虽然声名狼藉但还有他的权势和一部分拥护者,就放弃了。 当一个人自身的利益被威胁的时候才会最真情实感的扞卫自己的利益,所以愿向晚决定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愿向晚去说服钱忠,另外两个人去试探真正的解药在哪里,科研所的人迫于生命坦白只有钱忠那里有唯一的一颗解药。 所以就有了恶狼集团的入职面试这个游戏。 血迹只是用来吓人,实际上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于场地中,看着恶狼集团的阴险谋划被一步一步揭开。 无论是分层发异能还是只有一颗真解药,没有人还会向着他。 第一阶段是为了给萧雨晴留出时间去审问钱忠,把唯一一颗真药丸拿到手,然后经过花先雪的放大阵法加持进入第二阶段。 愿向晚推波助澜李三找到真相,所有人劫后余生之后对着恶狼集团,尤其是钱忠的怨气虽然不会致命,但也足够割掉他们身上的一块肉。 至于最后人们会怎么处置他,萧雨晴表示已经动过手了,愿向晚表示累了不想动这个手。 他们现在边走边敲着附近的墙,万一就突然敲出了一扇传送门也算是节约一点体力。 “所以你不着急把解药那给你哥哥吗?”愿向晚看着萧雨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坨泥状物但脚步悠闲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萧雨晴啊了一声,跟花先雪对了一个眼神转而可怜巴巴的看着愿向晚:“姐姐,如果我说我骗了你,你不会生萧萧的气吧?” 他抓着愿向晚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愿向晚蹲下身来直视着他:“只要你不是恶狼集团的人我们也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利益牵扯。 不过小朋友,这么小就会骗人可不好哦。” 萧雨晴有点踌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先雪,后者低声道:“你自己决定。” 愿向晚回头看了一眼花先雪,之前不是一直提防着自己吗怎么现在转变态度了? 她略一思量,刚想开口的时候却晃了一下,随手撑了一下旁边的墓碑:“你不想说也没事,走吧,我们去找门和你哥哥。” 萧雨晴这时候手上用力,拉住了愿向晚,看到对方延伸看过来之后才放开,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之后坚定地抬起头:“紫罗兰组织副首席萧雨晴,在此代表紫罗兰组织诚挚邀请愿小姐加入我们。” “我向您道歉,我哥哥并没有出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接触到了一个狂化者。为了不让哥哥担心,我就一个人私下里跑出来想要找到解药,花哥哥是受哥哥委托过来找我的。” 说到第二段的时候小朋友一直低着头,愿姐姐愿意冒着一身生命危险和自己去闹这一趟,可是最开始自己撒下的却是谎言,萧雨晴不免有些愧疚和自责。 愿向晚看着小孩子金色的头发笑出了声,伸手将他的头发揉乱:“首先,对不起。” 萧雨晴的头瞬间低的更下去了,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着,现在难道就是最后的温柔了?就是所谓诀别之前最后的念想? 愿向晚一个眼神分给了旁边想要上前的花先雪,看到对方停下之后才继续说:“对不起,我无法加入紫罗兰组织,谢谢你的邀请。 至于后面的事——没关系的,如果不是你们凭我自己也很难做到这一步。回去之后你该跟你哥哥道个歉才是,他肯定很担心你。 而且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萧雨晴将头发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那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姐姐吗?” 愿向晚将他拉进怀里拍了拍背:“当然可以啊。” 就在她的手离开墓碑之后,波涛在墓碑上荡涤开来,象征轮回的环状线条除了勾勒出了最后一个传送门。 “第十个传送点已经打开,目前可容纳人数0\/1000。前八个传送门已经满员,为了进行进一步的筛选,时间缩短至最后十分钟。请诸位把握好时间。” 愿向晚伸手拉着萧雨晴正要走进去,突然间有种很强烈的心悸感席卷而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她晃了一下,看着萧雨晴担心的眼神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没事。 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是萧雨晴焦急的声音,愿向晚只来得及给快步走过来的花先雪递了一个眼神。 花先雪即将出口的话在那个眼神里被冻成了冰,三寸冰封之下是连骄阳都化不开的倔强。 联想到她在游戏中好像就有过一瞬间的恍惚,花先雪一把揽住愿向晚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后飞快地出声道:“小雨,先进去。” 第十七章 开门大吉!欢迎您来到六月葬礼 天色湛蓝,云卷云舒,阳光微斜,为街边艳丽的玫瑰增添了几分娇艳欲滴。 花城一直有一个关于最美丽的事物的流言,相传看到了它你就能洗涤掉所有的罪恶和冤屈走向极乐之地。 而那最美丽的事物则是晨曦破晓时空中飞溅的血液,那抹还带着温度的红色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嘹亮了清白者的高歌,罪恶者的礼赞,点燃了这个带着几分月色清冷的红尘人间。 玫瑰上溅上了几滴红色的水珠,片刻后水珠消失不见,而那玫瑰的颜色似乎更艳了些。 同样的玫瑰朵朵绽放在六月葬礼的主城——死城的中心区域。 萧雨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然后双膝一软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跪了下来。 一个皮肤是青铜色,披甲执锐的士兵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我劝你早点抛弃掉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你还有过关的可能。如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萧雨晴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本来都以为进入传送门走出迷宫之后会是一个平静的休整空间,谁也没有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三把刀。愿向晚当时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萧雨晴一把推开,然后挡在花先雪身前挨了那两刀。 现下那三个青铜色皮肤的士兵穷追不舍,直直地冲着他们砍,愿向晚完全昏过去了,背后的两道口子流出的血在地面上染出了一朵玫瑰,花先雪一个人挡两个人,支撑起防御阵法,时不时帮萧雨晴挡伤,现下脸色也十分苍白。 花先雪护着愿向晚且战且退,种下的玫瑰绕场地铺了一圈。 但是面对着士兵,萧雨晴依旧摇了摇头:“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会放弃的,更不会放下他们的。” 他的双手还在发抖,指尖窜出一道火苗,却也只是晃了下就熄灭了,士兵露出遗憾的神色,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本来你这么稀有的异能是不用愁这个关卡的,但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我来给你这个教训吧! 来世希望你遇到更好的同伴。” 在那把青铜色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萧雨晴猛然抬头直视士兵的眼睛:“要走向来世的人,是你!” 青铜士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并未放在心上,可是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自己好像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不像是关节处没油了的磨坏,倒像是那一部分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看到刀上滴下的铜液,青铜士兵才恍然大悟,但是转而十分惊讶:“不可能!你才刚刚进来,火元素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温度!” 萧雨晴抬起手,火舌舔上青铜大刀,原本锋利的刀风瞬间变得破烂不堪,危机解除后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青铜士兵一号环视周围,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两圈金色纹路围住,而阵法中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出一截。 而自己的两位同僚现下已经被融化的铜液定在了地板上,花先雪抱着愿向晚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身上全都是血,但是眉眼依旧坚定。 青铜士兵抬起头,笑了笑,眉眼中有着欣慰:“是我小看你们了,你们赢了。停下吧,突破自己极限的使用异能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花先雪的异能——阵法入门(可进阶)】 【萧雨晴的异能——掌控五行元素】 正是两人联手才让火焰的温度达到了青铜的熔点,进而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虽是取巧,但也获得考核人员的认可。 萧雨晴和花先雪对视一眼,同时抬手,青铜士兵们掉下的铜液回流,将它们身上的伤复原了。 三个士兵一人扶着一个走下了场地,在他们的身后一个新的人刚踏上这片土地就被迎面而来的青铜刀斩了首,连句话都没说出来。 【——竞技场(中心城区)守则第一条】 【——不要觉得自己安全了,死亡永远存在在你的身边。】 青铜士兵一号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房间处:“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接下来会有相关的医者和接待人员来接待你们。”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铜色皮肤的人就走了进来,只见他只用青铜色的粉末洒在伤处,绽开的皮肤便自动愈合了。 花先雪顾不得自己的情况,先将愿向晚背上的伤给医生看了:“医生,您先看看她。” 青铜医生按部就班的先处理了清醒的两人的伤口,然后才将青铜色的粉末撒在了愿向晚被上的伤口处,然而药粉一接触伤口便被血液吞没。 伤口没有一点变化。 萧雨晴也被吓到了,抓住愿向晚的手便被掌心灼热的温度吓到:“医生,医生,愿姐姐这是怎么了?” 青铜医生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不信邪得又撒了一把粉末上去,但同样无济于事。 这一幕恰好被推开门的两个人看见,青铜色皮肤的女人职场穿着,看着这一幕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反而是她旁边的人眼睛一亮,没人看得见他的移动轨迹,小丑打扮的人一下子就窜到了前头去。 只见他伸手搭上愿向晚的手腕,小丑面具上是和愿向晚面具上如出一辙的笑容:“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体质的人,真是让我捡到了宝。” 花先雪此时也不想追究他们话中的意思,和萧雨晴异口同声道:“请您救救她。” 小丑眼睛一转,在心里遗憾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的珍藏即将使用给一个初入死城的新人就是一阵肉痛,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伸出手,只能看见有五色的炫光在他的手中流转,随后从空中落下。 身后的青铜接待人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秦先生,这炫蝶的粉末如此珍贵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小丑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竞技场也要来管我杂技团的行事了?从来没有新人降落在哪里就只能加入哪里的规矩吧?” 【道具名称:炫蝶之粉】 【介绍:炫蝶携带的粉末是透明的,因其在阳光下会显出绚烂的光芒得名】 【功能:六月葬礼治疗类药物排名第一】 愿向晚背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她从口中泄出一声痛呼,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十八章 加入杂技团 愿向晚刚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惨白的脸,红色的圆鼻头和夸张的红嘴唇,任谁突然从剧痛中醒来看到对比度如此鲜明的怪诞场景都得吓到。 也只有愿向晚平常跟墓园呆多了,对各种惊悚的东西接受度良好,况且刚刚才跟一张这种面具朝夕相处了12个小时再怎么说也看习惯了。 眨了几下眼之后她反应了过来,在花先雪的帮助下撑起身体,对着小丑说道:“多谢小丑先生救我一命。” 小丑眨了眨眼:“大恩不言谢,你打算怎么谢我啊?跟我回去做我的关门弟子好不好啊?” 他这话说得直白,宛如一道天雷将人震得头晕眼花。青铜接待人员看不下去对面三人茫然的脸色,小心地看了一眼小丑得到首肯后走上前去,开口介绍起了六月葬礼。 “六月葬礼凝聚了无数灵魂死前的希冀,在这里罪恶的亡魂会得到惩罚,圣洁的灵魂会得到升华。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城——死城。 死城为环形布局,以竞技场为圆心将圆平均分成八等份,东边杂技团,西边报社,南边占卜屋,北边拍卖会,和中间的竞技场一起并列为六月葬礼的五大组织。 城内除竞技场外不可争斗杀人。 每个新人进入六月葬礼之后可以选择至少一个组织加入,这件事情全凭自愿。 你们可以在手环中查看宝石数量的排行榜,前十名和排行第一的组织每个月会得到额外的奖励。 相反的是,后十名和未达到要求的组织则会被抹杀。 至于宝石的作用我相信你们应该略有耳闻,进入神谕之地宝石是必需品也是通关的关键道具。 你们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年,若是在一年之后没有走出神谕之地,就只能永远停留在这里了。” 前面的话三人都在慢慢消化,继续听下去之后萧雨晴忍不住惊呼道:“过一天会消耗三年的寿命?!” 小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那边不是有句古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最开始指定这个规则的人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以为是三年的意思。 所以呀,小朋友现在要好好学习哦,遗臭万年可比流芳百世容易多了。” 萧雨晴躲开他的手,看愿向晚没有说话的想法就好奇地问了一句:“加入组织必须得加入这五个吗?玩家自己建立的组织可以吗?” 青铜接待人员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能力让死城的灵魂为他腾出一块地了。” 小丑慢悠悠的说道:“是的呀,西南方被一个来的挺早的小伙子占据了,那个手段,啧啧啧啧。 我刚刚才听说东北方那块地方,有一个坐着轮椅紫色头发的人去了,那张脸堪称惊世骇俗啊。” 花先雪拍了拍萧雨晴的手示意他放轻松,开口道:“多谢您愿意告诉我们这件事。” 对方刚刚那句话很明显是故意说出来的,就是为了试探他们的态度,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杂技团的人,若是以后一定会兵戈相见,那现在还是不要给对方露太多破绽好。 小丑撇了撇嘴:“无趣。” 愿向晚也想到了上面那一层,虽然精神还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但是身体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道了声谢之后就自己站了起来:“你们快过去吧,萧首席腿脚不方便,身边还需要人。” 然后转过头双膝对着小丑跪了下去:“弟子愿向晚多谢师傅赏识。” 青铜接待人员想劝却被小丑一个眼神刮了回去,但是到底还是委婉地开口道:“这位姑娘,你现在也是初来乍到,要不要多考虑考虑?” 愿向晚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个决定,就不会改变了。况且小丑先生是救了我性命的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组织加入,在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一定不要放过每一个摆在你面前的机会。 因为你不知道那是天堂还是地狱,自然也不知道道路的尽头是否有盛放的玫瑰。 三人在竞技场门口分别,坐上了前往不同地区的马车。 不,马。 在愿向晚质疑的目光下,小丑给出了一个完美的回答,一边说一边跨上了马背:“你不会是不会骑马吧?” 如果是钱忠的话现在指不定就气血上头冲上去了,但是愿向晚向来对各种反讽接受良好,特别坦然的摸着马的鬃毛说了一句:“师傅,我真的不会。” 小丑本来还想挖苦几句,但是看到自己刚收的徒弟一脸单纯而尊敬的看着自己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本来只是看上了她的异能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决绝,现在看着这么单纯,可怎么在六月葬礼里混啊。 愿向晚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对方还是是自己刚认的师傅,但是骑马这件事她也只是听过理论部分,真要说实操…… 她学着旁边人的样子踩上马镫,正要翻身跨左脚却被附近突然骚乱起来了的人群一下子撞到重心不稳,方才缓过去的痛苦卷土重来,因此错失了第一个稳住身体的时机,眼看就要被甩下去。 一只手托住了自己右边的胳膊,力道很稳,语气很淡:“到我这儿来。” 小丑托着愿向晚稳稳地下了马之后用了点力道将她带上来,望着背后渗出的血迹皱了皱眉,再次洒下粉末:“疼就先别说话。” 愿向晚只能勉强回了他一个笑示意自己还好,然后指了指后面骚乱的中心示意小丑关注一下。实际上她握成拳的手中手指几乎已经卡进了肉里这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声。 小丑一面帮她顺气,一面小心地撇过了头,只见所有人都抬着头,天空中的云彩所呈现的正是九龙夺珠的壮丽景象。 而地上站着的那个少年,也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愿向晚察觉到小丑身边的气质突然变得极为危险而冰冷,压着疼痛唤了一声:“师傅。” 小丑回过神来,再也不去看那个此时正在雄姿英发的和竞技场场主讲话的少年,转过身来一拉马鞭:“这里人多眼杂,等到了之后我再跟你细讲这里的规矩。” 愿向晚点了点头,目光顺着飞驰的景物扫过,这里的一切跟花城并无多大的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大概就是每家每户所种玫瑰的颜色,更加显眼了吧。 【姓名:愿向晚】 【阵营:杂技团(积分:待定)】 【异能:无限空间】 【剩余寿命:15小时(+91年)】 【钱财:时间就是金钱】 下面缀着的小丑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愿向晚眨了眨眼意识轻动,物品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甚至包括了那个空间戒指。 扑克枪,扑克,小丑面具……毒皇后的苹果……青铜色的粉末,炫蝶粉末…… 看到最后两个东西的时候愿向晚瞳孔微缩,她对这两种东西都是用来治愈伤口的有印象,但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应该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血液治疗伤口,现在却还在这里? 愿向晚维持着冷静的状态,先在意识里调动了青铜色的粉末,撒上伤口不过半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被吞噬了。 才空掉的物品栏中青铜色粉末无声无息地出现,这次甚至弹出了介绍。 【道具名称:青铜色粉末】 【介绍:没有人知道那是竞技场青铜色皮肤的人哪里掉下来的粉,如果知道了的话我相信你不会愿意使用它的。】 【功能:治愈外伤】 愿向晚的思维出现了半分的停滞,背后的痛感才将她带回了现实世界,在疼痛的压迫下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大不了就是等待他自己痊愈,以前再重的伤也不是没试过。 指尖在马背上的鬃毛轻点,无限空间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吞噬一切靠近她的物质。等等,吞噬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愿向晚伸手触碰自己背后的伤口,下一秒眉头皱的死紧,饶是以她的忍耐能力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急忙用手捂住嘴。 小丑低眸看了她一眼,不易察觉的掠过几分欣慰的神情,随后不易察觉的压下了马的速度:“用炫蝶粉末。” 愿向晚紧紧的皱着眉头,刚刚她选择了用自己的异能将伤口吞噬,没有想到爆发出来的痛苦比硬生生受着大了无数倍,现在自己的指间虽然一片光滑但是那种潜藏在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腐败,真的太痛了。 【使用炫蝶粉末:是】 直到透明的粉末撒在了背上,愿向晚才感到身体的疼痛得到了缓解,松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小丑将马的速度降了下来,单手离开缰绳安抚地拍了拍愿向晚的头:“炫蝶粉末治愈的是精神上的痛苦,这些你先留着。 现在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你的异能,我之后看能不能给你找一点别的道具。” 愿向晚抬起眼睛看他,问出的话让小丑懵了一下:“你们知道我们的异能?” 小丑从最开始就看穿了萧雨晴的身份并且准确的道出了他的亲属关系图,现在又是仅仅凭借一个伤口就看出自己的异能,愿向晚从醒过来之后就开始怀疑原住民是否拥有所有人的资料。 然而小丑只是笑了一声:“别人不会知道这些的,至于我,你可以当我是个小丑,一个小丑,要精确的观察并且了解每一个人的喜好才能让他们开心不是吗?” 愿向晚正要点头小丑就又开了口:“你现在可以抓紧想一下待会怎么报答我的炫蝶粉末,那个可贵了呢,拍卖会上足够卖出一个月所需要的寿命了。” 果然还是毒蛇一点的形象比较符合他的气质,刚刚的慈祥师傅什么的感觉突然间就没了。 愿向晚默默想着,眼看着周围的景物慢慢后退,红黄双色的尖顶帐篷在湛蓝的天空下无比醒目,附近全是走来走去的新人或是杂技团的职员。 小丑将愿向晚扶下马,她现在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不过至少还能走,带上小丑面具之后那个沉着安静的形象随之变得滑稽而有趣。 “每个新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会被随机分配到五大组织中的一个,扛过初考核之后虽说可以自由选择加入的组织,但是一般来说新人为了稳妥都会就地签合同。 你啊,是捡到宝了天降鸿运啊。” 愿向晚顺着他夸赞:“那还得是师傅人善良,眼光又好。” 因为是在杂技团附近两个人带着小丑买那句也不突兀,牵着狮子的,拿着火圈的……比这打扮得更夸张的比比皆是。 门口的小黑板上用木牌写了几句话 【——杂技团(东方城区)守则第一条】 【——当你穿上对应的衣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进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大舞台,绚烂的灯光洒下,炽热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上面的表演也格外“精彩纷呈”。 一只狮子站在火圈面前嚎叫一声,拿着鞭子的新人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打了狮子一鞭子,却没有想到起到的作用确实适得其反,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下了他的脑袋。 一具无头男尸倒在了血泊中,和许多朵玫瑰一起。 师徒二人恰好路过这里,小丑看愿向晚一直盯着台上的场景看就问道:“如果让你上去玩那个,敢吗?” 愿向晚摇摇头,耍球是他在跟一个小丑灵魂交流过后为了打发闲暇时间练的,但是这种狮子一类的平常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小丑扶额无奈笑道:“走吧,别看了,先去把手续办好,我的炫蝶粉末还没从你这里讨回利息呢。” 这时候本来已经平息下来了的欢呼声突然再次响彻大厅,站在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诞生于九龙夺宝天象,剑眉星目的少年。 此刻他正拿着把剑站在台上:“看好了!这才是驯兽的正确方法!” 他的身形干脆利落而敏捷凌厉,台上放了三个火圈,然而比艳丽的火光还璀璨的则是少年人的意气飞扬。 银色的剑光星星点点,在炽热的火光中延申出了万丈银河,正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最为惊艳的还是那在风中绽放的玫瑰,凋谢之后那只狮子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火圈上还冒着烟的骨血皮肉。 愿向晚在台下皱了皱眉,但是别人有这个能力她也无权说什么。 少年停在舞台中心,大大方方地朝着四方都行了一个礼,刹那间得到了满堂喝彩。然后剑锋一转,在无数个小丑面具中精确地指向了愿向晚身边的人。 收剑回鞘躬身一礼。 “肖先生,请问我可以成为您的徒弟吗?” 明明是极尽恭敬的姿态,语气中展示的,却是如此不加掩饰的野心。 周围的人自动散开,愿向晚和肖笑瞬间成为了焦点位。 “不是竞技场主已经打算收他为徒了吗?怎么孙子尧还问这个小丑?” “不知道,以前也没见过他啊?难道是什么比竞技场主还牛逼的人物?” “嘘,你们不知道的可别说话,这位来头可大了呢,只要是他的徒弟,每一届那可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常胜将军啊,但是他每一届只收一名弟子。” “依我看啊,孙子尧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肖笑倒是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圈,那两个人很明显也没有躲着他的意思,甚至冲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于是他小丑面具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不好意思,你来晚了。” 孙子尧拔剑舞了个剑花:“哦?不知道是谁比我还有天赋,能够入得了肖老师的青眼。”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中,愿向晚一跃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了剑锋的面前,抬手压灭了那锋利的光芒。 “是我。” 第二十章 坦然赴死 孙子尧剑锋上移:“你又是谁?哪里来的资格说这句话?” 愿向晚抬起头,纯黑色的眸子宛如点缀着星星的夜空,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问我的名字之前,之前得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吧。” 对方的动作一顿,明显是发招发到一半被打断了,然后抿嘴一想现在也不能丢了面子:“我叫孙子尧,同时也是未来的死神。” 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三秒,随后不加掩饰的哈哈大笑将整个严肃的氛围倾覆。 肖笑走到了竞技场主的身边,本来十分肃杀的气场当场就破了功,拍着对面的人的肩说道:“老哥,你不会打算找一个这样子的人当徒弟吧。这可不像你啊。” 竞技场主蒙了面,脸上是一个十分花里胡哨的舞会面具,闻言只是撇了他一眼,问道:“你徒弟?” 肖笑笑而不语,但是周围的声浪已经俨然盖不住了。 “死神?” “死神?有点想法但不多。” “小孩子嘛,还没有尝过人间险恶。” 台下说的话愿向晚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终的目的就是见到死神但是所有人都这么平淡,但是一定能够清楚一件事——六月葬礼最后的考核不可能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万中无一。 即使是真龙天子,都不一定有这个能力。自古以来,龙被认为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种类,真的会有人相信它做不到某件事吗? 至于眼前这个人,愿向晚刚刚才和肖笑口头达成了师徒关系,并没有多深的情分,最大的牵绊也不过是那个炫蝶粉末。 跳上来最大的原因的就是与其等待别人cue自己,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 看,现在对面那个少年是不是被打乱了阵脚。 愿向晚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对面的行为方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开口道:“我就是肖笑先生的徒弟,不好意思,你来晚了。” 被师徒二人用同一句话压了回来,孙子尧自然不服:“收徒可有先来后到一说,谁的实力强,谁才有这个资格成为先生的徒弟。” 愿向晚浅笑道:“你现在,是在质疑先生的眼光吗?” 孙子尧的剑都拔出来将要挥出去,手臂的动作做了一半便只能尴尬的停在这里。愿向晚虽然有些钻牛角尖了但是也没说错,毕竟她确实是肖笑收的徒弟,质疑她的能力,就相当于是质疑肖笑的眼界。 放眼整个死城,能质疑他的眼界的人怕不是已经化为了青烟。 “你,你就是不敢!”孙子尧拉不下这个脸来,只见他抬手一道剑光直指愿向晚,剑花甚至缭乱了袅袅的炊烟,足以见到出剑人手有多稳,剑有多快。 愿向晚的应对有着丝毫不输对方的绚烂,扑克牌出手迎向刀锋,相接触的瞬间刀锋仿佛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尖利,变钝虚化。 竞技场场主愣了一下,眯着眼睛偏头去看。肖笑在他旁边慢慢的思考 那枚扑克牌并没有停留或者被割开,反而是顺着变钝的刀锋划下,插在了孙子尧鞋子几厘米远的地方。 愿向晚一步踏出,右手食指抵上刀尖,左手指尖嵌着一张扑克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孙子尧的脖子,轻轻往下压力便可以感觉到突突跳动的颈动脉。 “我想,你不会愿意亲身尝试它的锋利的。” 碾压,彻彻底底的碾压,虽然这两个字有点夸张了,但这确实是浮现在每一个观众心里的第一个词。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敢吗?”,愿向晚并未收回手,眼睛自上而下扫视着孙子尧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还敢继续挑战我吗? 孙子尧眉头紧皱,瞳孔微微放大,牙齿不自然的上下碰撞,但是又不像是被冷到更不可能是害怕,他的眼底闪烁着金色的光泽,连刀尖都染上了一层金光。 “向晚,点到为止。”,伴随着一道低沉声音的响起,愿向晚顺势收回了手指,乖乖的喊了一声师傅。 孙子尧也好像突然被唤醒了,匆忙的收刀然后看向了竞技场场主,后者平和的走了上来,先是对愿向晚道:“年少有为。” 愿向晚微微躬身:“多谢您的夸奖。” 肖笑一只手顺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老哥,那您的徒弟您自己教,我们先去办手续了。我们可是忙得很,没时间陪你们两在这玩。” 台下有很多人想要追着他们来看看底下的真面目,然而现场的小丑面具实在是太多了,只一会儿便将其中两个与周围混淆。 没有再管台上的场面话,两个人迅速的办完了手续,出去的时候愿向晚的身上多了一个徽章,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代表的是杂技团第999号小丑。 直到坐上马,肖笑依旧一言不发,马蹄下的尘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有一只手始终揽着愿向晚的肩,银色的薄雾笼罩在她的身侧。 愿向晚双目紧闭,小丑面具起到了一个很好的遮挡作用,不至于让路人看到她死死咬住的嘴唇,和双唇之间绵绵不绝溢出的血迹。 所有人都以为是扑克牌是锋利无比的道具,恐怕连孙子尧自己都产生了一瞬的错觉,但是只有愿向晚和台下知道她异能的肖笑明白,她分明就是用无限空间将那剑锋的锋利尽数吸收。 肖笑虽然明白打一场并不是必要的,他当时都已经想好怎么在言语上让他们低头,不是打架不行,而是愿向晚刚刚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下一道攻击。 但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在这种场合之下如果不能够正面赢过他,那落下的话柄便难以消除。 这却是最能立下他们的威势,震慑所有人,并且名正言顺离开的方法。 代价就是—— 如果不能将剑锋释放出来,就只能自己承受。 肖笑低下头看了一眼愿向晚,掌中能量源源不断的传送过去护住她的心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来的弟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思索许久,他到底抬起手拨出了那个熟记于心却许久未写的号码。 愿向晚此刻只觉得全身刺痛,作为真龙天子的孙子尧那一剑没有丝毫留手,她也全盘接下。头昏眼花到好像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眼前的景象是那种没了信号的电视机黄粉色的黑白屏,好像与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联系。 血液倒流,痛心彻骨,那道剑锋不仅锋利更是带着一丝神的威严,近乎倾覆般的力量恶劣的挤压着她的生存空间,呼吸濒临停息的时刻和从前许多个心惊胆战的岁月重合。 最后……她放开松了手中的拳头,坦然赴死一般闭上了眼。 第21章 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愿向晚睁开眼睛,入目是无比熟悉的场景,恶狼集团长叹墓园后边的“屠宰场”,人死了之后直接往墓园一丢,还有人帮你处理后事,方便的很。 那片晚霞很美,难怪最美丽的传说都愿意在此绽放。 她突然想到了现在那些挤破了脑袋想在墓园占一个位置的人,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不过是一个苦笑。 右边有人招呼愿向晚:“向晚,还在等人呐?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孩子在这里不安全,听阿姨的,把这颗蛋拿上,回去给自己煎个荷包蛋,你看你收成一根竹竿了都快。” 愿向晚收起手中的书,在他们这里是断断没有什么钱去上学的,她现在的书全仰仗楼下姐姐搬过来的时候带着的一箱子,这些得尽快看完,下一次收废品的来的时候是必须要用来换钱的。 鸡蛋富含蛋白质,在他们这一块贫民窟去十分珍贵,愿向晚刚想拒绝就被阿姨又拿出一个西红柿塞到了怀里:“跟我客气什么,你们以前的恩情我都记着呢,晚上小心点些。 欸,哭什么啊?别哭别哭,今天已经要过完了,明天那又是新的一天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呢。 记住了,我们都要好好的,也都会好好的。” 说完之后就摆摆手进了屋子,很快屋子里传来训斥中带着关心的声音:“你看看你愿姐姐,人家每天都在做什么!再看看你,每天都能去上学还不好好写作业!” 里面很快传来男孩子回嘴的声音:“我知道这些知识点啦不用做作业,下次一定考第一就是啦。人生到了最后还不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早点死了去跟死神打好关系! 妈!别打!妈妈我今晚做饭你想吃什么!” 愿向晚没有听下去,只是一瘸一拐的在断壁残垣上走着,眼眶中的泪已经干了。 这家人姓孙,孙父很早之前在一次大逃杀中自己引开了追兵后死了;孙母一个人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供孩子去上学,平常左邻右舍有什么困难也尽力帮忙。 孙家的孩子虽然平时总是念叨着死神和死亡有点中二,但是成绩名列前茅,从来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拿到的奖学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平常也会尽己所能地帮着家里做事。 不过这个声音听着有点像孙子尧,但是……愿向晚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诡异想法压下去,怕不是在童年阴影里魔怔了。 因为最后,他们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清晨,一个人的背上背着书包,另一个则拿着扫帚簸箕。 重新走上那家独栋小楼,路边的花圃里种满了雏菊,愿向晚隔着一个窗户看着已经阔别已久的身影,没有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反而无比冷静。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那我必不可能让你在孤独地走入那个夜晚。 溏溏回过头来,刚好看到了那个乖巧的小姑娘,从她的手里把番茄和蛋收了过来:“去拿点糖吃,今晚吃番茄炒蛋好不好?今天晚上钱忠亲自过来,我们得保存体力。” 愿向晚嗯了一声,在心里回答道:我不会让你死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8点的钟声在每一个贫民窟居民的心中敲响,为期两个小时的大逃杀正式拉开帷幕。 地点就是声名显赫的长叹墓园。 伴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四散而逃,愿向晚伸手牵住溏溏:“姐姐,相信我。” 第一个地点是最东边的墓地,模仿成冬季气候的它地面上随处可见雪堆,躲藏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当年他们被雪堆的人偷袭,溏溏一把推开了本在弹道上的愿向晚左臂受伤;这一次愿向晚拿了一把刀,不带一丝犹豫插进了那个雪堆,血色沾染了纯白无暇的圣洁。 第二个地点是中心区域,虽然躲藏点少但也因为如此巡逻的人也少。 当年他们被夜空中的狙击手一枪射穿了肩膀,他们不会一击杀死,只会让你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受尽折磨;这次愿向晚带着姐姐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喷泉,水流在他们的背后飞舞。 第三个地点,第四个地点……夜越来越黑了,恶狼集团的杀手都带着夜视镜,气氛越发紧张。 当年……现在……终于等到了最后的钟声,毫发未损的两个人回到起点的时候愿向晚的精神还是紧绷着的,感觉到附上来的温暖触感,她偏头看去:“姐姐,没事了,我们活下来了。”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可是当愿向晚看到那双蜂蜜色的眼镜也一时哽咽了,周围的所有事情都陷入了停滞,只剩下手上的温热触感让她明白她还在这个人间。 单手从溏溏的双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双手抱住溏溏的双手拉起来靠在自己额头上:“我们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 愿向晚紧闭着双眼,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溏溏伸出手拭去她的泪水,笑了:“向晚,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说完之后,她将愿向晚抱进怀里,一枚银色的子弹破空而来,精确的刺入了她的心脏:“忘了我吧,好好活着。” 愿向晚抱紧了她,直到怀中的人倒在她的怀里,那双蜂蜜色的眸子再也不会看着她了。 周围的环境斗转星移,瞬间便回到了一片黑暗的状态下。愿向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孙母那天没有给她菜,姐姐那天也没有做番茄炒蛋…… 她只是不舍得,不甘心,不敢继续前进,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陷在最后那个闭眼里的,也放下了所有的奢望,自愿去最远的那个地方守墓。 愿向晚睁开眼:“我想你做的番茄炒鸡蛋的味道了。” 边说边自己拭去了眼泪,然后抬手拨开了意识世界里这片黑色的帷幕,阳光洒下,她仿佛能看见溏溏雏菊般的笑颜。 “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吧。” …… 一头白发加上一头白大褂,一只乌鸦站在曹鬼卿的肩膀上嘎嘎叫了两声,肖笑看着旧友的脸色心急如焚:“你倒是说说她怎么样了啊,一道剑气的伤没有伤及根本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啊?” 曹鬼卿正想开口,肩头的乌鸦已经嘎了一声扑向了床上人的旁边,探头探脑的凑了过去。愿向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双小小的血红色眼睛,差点没被吓昏过去。 缓了一口气之后环视了一圈,开口道:“谢谢医生。师傅,辛苦了。” 肖笑从友善慈祥的师傅一秒切换到严师的形象,看上去严肃的脸色下一句好像是要说“你太弱了,怎么配做我的弟子”,但是眼底却带着一些小心翼翼,良久开口道:“不辛苦,你受累了。” 愿向晚眨了眨眼,总感觉现在的师傅和之前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但是想来应该更愿意接纳自己了吧。 在被指认的情况下是,只有自己作为肖笑的徒弟上去面对孙子尧这一种方法最有效果也最有说服力。所以她上了,顶着还没好完的伤,冒着未知的危险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资格做肖笑的徒弟。 在跟肖笑还是只有口头师徒的约定时,她进行了一场豪赌。 幸好,她赌赢了。 愿向晚笑着说道:“师傅要是觉得我受累了的话不妨多给我一些实在的东西补偿。以后就承蒙师傅多多关照啦。” 第22章 人间烟火,碰瓷推销卖房子 曹鬼卿伸手将眼巴巴的乌鸦抱了回来:“答应的东西给我。” 肖笑撇了撇嘴:“又不是不给你,急什么急。” 愿向晚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以肖笑得性子来讲,敢这么直接跟他说话的人没几个,能被怼回来并且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聊天的人更没几个。 那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至于这个氛围可以理解为原先情谊深厚的朋友因为误会或者迫不得已的原因反目成仇,现在虽然话说开了但是永远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 就她思考的这一会儿两个人已经讲完了话,曹鬼卿站起身伸手招回乌鸦,临走时回过头说了一句话:“用异能的时候节制点,你们两。” 愿向晚抢在肖笑开口前先认了错:“师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能比得上那把刀的武器,只能用异能了。” 肖笑本来想要打头的手顿了一下,转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上:“下次注意” 顺便把自己后面那句“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咽了下去,恢复了从前的语气:“你要是没了我炫蝶粉末找谁要啊。另外,买这个房子置办这口棺材以及各种软装的钱,一共3000年,麻烦结一下。” 愿向晚愣住了,这时才发现自己躺在的是一个粉色的棺材里面,周边还装饰着蕾丝,至于房间整体的风格也十分少女,粉色的墙面和家具都是那种华丽复古的欧式风格,不得不说这么梦幻的房间里面放一口棺材瘆得慌。 她也不是多喜欢粉色的人,最多最多小时候看童话故事的时候幻想过,但是看着旁边师傅表面讨钱实际上小心的样子:“谢谢师傅,我很喜欢,师傅你人真好。” “所以师傅,看在我今天才受伤了的份上……” “一笔勾销是不可能的,自己赚钱去,连房子都买不起你出去别说我是你的师傅。晚上之前回来。” 愿向晚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肖笑一句你今天赚不到钱今晚就别回来了。 愿向晚欲哭无泪,愿向晚转头就往外走,走出来之后她猛然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三千年的费用确实是实打实的。这栋两层小楼白瓦红砖,花圃里各色的鲜花争奇斗艳,那边的马轿里一匹白马低头吃草。 旁边还插了一束小雏菊,愿向晚本来感动的心情在看到那张纸之后烟消云散。 “白马同样3000年,花圃里的种子一共400年,一共6400年,请查收。或者你要是愿意去住荒郊野岭或者蟑螂老鼠窝里我现在给你免单。” 愿向晚当即回身冲台上的窗户拜了几拜,将马牵了出来,碎碎念念道:“宝贝你乖一点,我们先去杂技团。” 这匹白马格外温顺,扬蹄冲出去的时侯背上的人都没感觉到什么颠簸,牢牢地握住缰绳,第一次对少年白马这个词有了全新的认识。 停在杂技团面前,愿向晚没带面具直接走了进去,上午才带过面具下午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杂技团帐篷内的右边就是一整面彩色的纸,她正前方的一张上写的是—— 【任务:找走丢的小猫】 【限制:无限制】 【报酬:1年(可能获得宝石)】 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找小猫小狗,放风筝,喂马,耍杂技,抓狮子…… 至于限制愿向晚扫了一眼,从无限制到面谈,还有限制了十颗宝石的,还有一个寻找炫蝶粉末的任务则需要100颗宝石才有这个资格。报酬也不等。 愿向晚犹豫了三秒就要转头出门,她今天的任务数额很大,这边的千年任务也不是她现在有把握能作出来的,投入的时间和回报不成比例的还是算了。 这是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住了她:“小姑娘,你是今天的新人吧?要租房子吗?不如来我这看看,3年一天,如果一直租下去的话还打九折,一共只要988年,还可以赊账……” 这一句话彻底掀动了整个人群的声浪,各式各样的推销声充斥着热情,刚刚还在装模做样看任务的原住民藏也不藏了,直接逮住最近的一个人就近推销。 “死城的晚上是一定要住房子的,不住会死无全尸的。”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我家那边有许多道具很适合你,我家还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美丽大方,我看你们很配的啊。” …… 愿向晚眼见不好直接一溜烟跑了出来,跳上白马之后一拉缰绳,一骑绝尘的跑了出去,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 在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上,一个人突然冲到了她的必经之路上张开双臂,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愿向晚皱了皱眉,这怕不是来碰瓷的。 就像旁边那个已经躺在地上流血了的人在马上的人下来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抱住了下马人的大腿,下马人骂骂咧咧地想要动手,却迫于除了竞技场不能动手的规矩破财消灾。 愿向晚一拉缰绳,白马加速冲刺,快要碰到这个人的时候后蹄用力,前蹄扬起,直接擦着挡路人的头发飞了过去,还留下了一句话:“祝你成功。” 在经过了包括但不限于碰瓷,说媒,天降横祸,贷款,卖房等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之后愿向晚终于到达了辉煌无比的竞技场面前。 门口的地上写着注意事项。 【——拍卖场(北城区)守则第一条】 【——诚实守信,遵纪守法。请您保管好您的随身财物,若有损失请自行负责。】 愿向晚在旁边的马轿里绑好白马,不经意间瞥到了右边几只紫色的马正在和左边几只纯黑色的狼剑拔弩张,安慰般的拍了拍自家白色的马:“乖,辛苦你了,加油。” 也不知道恶狼集团从哪里找来的黑狼,还有之前了望台出现的秃鹫也挺突兀的,但是既然两大组织都在这里,不做点事不舒服啊。 刚走进去就被璀璨的水晶光彩晃了眼睛,旁边候着的一个清秀少年走了上来:“请问您是打算报道,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 愿向晚低声道:“卖东西。” 一路走到了一个紫水晶雕成的门前,愿向晚和一位老者对坐着:“大师,麻烦啊帮我看一下这枚空间戒指的价值。” 出现在桌子中间的,就是那个有六个格子的宝石戒指。在死城进游戏是没有空间背包的,除了愿向晚这种神奇的异能,要带东西进去就只剩下自己带着,不仅麻烦而且完全不够用。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空间戒指这种东西十分珍贵,也是愿向晚思前想后之后觉得赚快钱最快的一条路。 对面的老者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端详着空间戒指,嘴里念念有词:“六个格子的空间戒指,成色很新,珍稀度s级,起拍价可以放到……” “起拍一年吧。请问大师,我可以亲自拍卖吗?” 老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和愿向晚明显含着笑意的眼神对上。 第23章 拍卖场,几家欢喜几家愁 愿向晚在后台,头发扎成高马尾,脸上则带着半边面具,只露出一双活泼灵动的双眸,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优雅且经典的黑白套裙。 拍卖场的第二负责人廖先生在旁边递上了一支笔和一卷卷轴:“愿小姐,我必须得想你重申一下这场拍卖的重要性,当您站上去之后,您需要掌控所有的情况,请务必做到不要顾此失彼。同时一定要保证拍卖场的秩序和拍卖品的安全。 倘若您能顺利,按照约定我们将会给予您这场拍卖总金额的百分之五十。” 愿向晚道了声谢接过那支笔,在生死装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代表了自己承认一切生死由自己负责。 她保持着微笑,随着帷幕的拉开瞬间看清了上方雅间熟悉的几道身影。 紫罗兰组织萧明影,萧雨晴,花先雪。 恶狼集团潘天祁,钱忠。 竞技场场主和孙子尧。 曹鬼卿。 竟是今天见过的人此刻都聚集在了这里,愿向晚不动声色地荡开一抹笑,还都是一些有钱人。 她朗声道:“我谨代表竞技场全体员工欢迎各位莅临我们的水玉拍卖场,本次我们一共为大家准备了七件宝物接下来闲言少叙,请大家看我们的第一道拍品。” 她慢慢地拉开了水晶展台上的红布,一把光可鉴人的狙击枪在水晶的映照下更显神秘鬼魅:“此物名为‘夜寐’,s级武器。相传有夜之灵托于其上,为其赋予精魂,因此此物可以万物为子弹,并且不需要专业只是就可以使用。” 说完之后她观察了一下一圈人的反应,吊足了胃口才开口道:“起拍价100年寿命,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年寿命。” 愿向晚边说边汗颜了一下,自从欠下几千的账单之后她现在已经觉得几百年机器的简单了,这种想法不可取啊不可取。 底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愿向晚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大致平静下来了之后价格已经达到了两百年,愿向晚敲了一下小锤子:“200年一次。” 二楼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210年。” 愿向晚顺势而为:“210年一次,看起来二号雅间的客人对这件拍品十分有兴趣啊。” 旁边的雅间跟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如果说刚刚的声音如同春日里鲜花绽蕊,现在的声音就像是九天寒霜:“280年。” 愿向晚刚念完就有下一道声音接下。 “290年。” “320年。” 二楼雅间的男人没有一点被动者的样子,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330年,我记得素日里潘兄常用的武器是一把刀,怎么今日倒是买起狙击枪来了?” 潘天祁冷笑一声:“350年。当然是看着你如此着急的样子很开心啊。” 这句话但凡换个环境换个语气听着倒像是欢喜冤家之间斗嘴,可是放在这两位嘴里,那真的是只剩下仇恨了。 萧雨晴一脸愤愤的样子,低声道:“哥,他分明就是看准了你想要这把枪仗着自己有钱就故意跟你作对。” 底下的议论也从来没有停过。 “那两位就是东北区域和西南区域自立门户的两位大人物?” “都上雅间了还能有假吗?看起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对啊,这一年的死城不安宁啊。” “哪里安宁过,我们还是别掺和进去好好的看他们的戏吧。” “350年一次,潘当家可真是财大气粗,不知道萧首席还要再跟吗?”,愿向晚敲了敲手中的拍卖锤:“350年两次,要是有以狙击枪为武器的大家也千万不要错过了这件宝贝,它并不需要你的控制也能实现精准的爆头,也位枪类武器第五的席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家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啊。” 在锤子将要落下的那一刻,萧明影儒雅的声音响起:“400年。” 这一次锤子落下的分外顺畅,最后第三次一锤定音,潘天祁也没有出来搅局。愿向晚扬起一个满意的笑脸:“恭喜二号雅间的顾客获得‘夜寐’,请您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前往后台,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带您验收。” 200年,到手。 二号雅间内,萧明影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儿买到东西了的喜悦,如果有人在这里就可以看见这位传说中一人平定了整个东北区域自立门户的首席却是坐在一把做工精良的轮椅上,他挥手让萧雨晴过来:“回去查一下,那些在莫比乌斯环里所有见到过寿命统计那张表的人。” 萧雨晴一连嗯了几声,他们一向不吝与最大的恶意揣测恶狼集团,如果说潘天祁会停手不是因为他真的良心发现,那么就是因为他知道紫罗兰组织现在剩余的钱是多少,组织内很有可能有恶狼集团的卧底。 三人对视一眼,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的变数。 接下来第二第三第四的拍品都被不同的人拍走,楼上雅间的人没有一点儿的声音传来。 愿向晚现在赚了700年,但是知道剩余几件拍品的价值的她丝毫不急,在揭开第五件拍品的帷幕之前先一步开了口:“这件物品的来历尤其久远,相传,它可以起死人生白骨,更有甚者传说它可以换回已经进入轮回的灵魂,让你牵挂的人死而复生,此物名为‘寸草’,请看。” 揭开红布,一味平平无奇的棕色药丸在水晶中显得一文不值,但是有了愿向晚刚刚的讲述没有人会低估他的能力,台上的拍卖员继续娓娓道来:“它最大的价值在于,只要一个人刚刚去世,吃下此药他都会起死回生;奄奄一息之时吃下此药便可立刻生龙活虎。如果钻研透了配方,或许真的可以参透生死的裂缝。此物起拍价500年,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0年。” 愿向晚话音刚落,地下一圈人神色各异,有一些没带够钱的直接退出了这场纷争,有钱的人跃跃欲试,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快过孙子尧,少年充满朝气的声音响彻全场:“1000年!” 一下子提了五百年起来,几乎上断送了所有下层的人的希望,底下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过真龙天子的名声,因此不少人在弟弟的讨论着他需要这个东西的原因。 竞技场场主也在旁边,显然孙子尧的行为是他默许的,肖笑都能一下子掏出六千多年的寿命给愿向晚置办日常用具,竞技场场主的身家不可能少。 钱忠的声音响了起来:“1500年!” 愿向晚敲锤子:“1500年一次!恶狼集团可真是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初来乍到就能拥有上千的存款,可真是天选之子啊。” 她这句话单听可能就是在夸恶狼集团,但是知道真相的人就特别容易想歪。恶狼集团垄断传送门的事情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里面传遍了死城,有崇拜,也有唾弃,但是钱忠最后被整的那一下那确实是所有人都避不过去的话题,可谓是乡村大爷大妈饭后闲谈的不二选择。 而且最后一句点了天之骄子,这不正是说明恶狼集团和真龙天子过不去吗? 孙子尧很明显也有这个想法,只听他回嘴时的话语无比尖利,直刺钱忠心口:“2000年!这不是钱忠先生吗?听说您最后可是牺牲自己的尊严成全了他人利益啊,如此宽宏大量的心胸,我佩服。” 钱忠是个沉不住气的,一手扬起长矛,隔空便向孙子尧投掷而此了过去,半空中狼啸的虚影显现,带着绿光的眼睛盛满了十足的野心。 第24章 谁人得手? 然而长矛还没有碰到孙子尧就被凌空接住,连带着狼啸的虚影消失不见,愿向晚凌空而立,一只手稳稳的拿着长矛另一只手依旧拿着拍卖锤,别给了两边一个冷冷的眼神:“诸位尊贵的来宾,请遵守拍卖场的规矩,这里,容不得你们放肆!” 萧雨晴虽然今天是第一次来拍卖场,但总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大快人心。” 恐怕在场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亲身被恶狼集团敲诈的人十分不甘,抵制恶狼集团的声浪眼见就要压不住。 孙子尧则是好整以暇地摊回了座椅上,在这捆柴上撒了一把火:“还请拍卖官明鉴,我并没有动手。是哪位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钱忠还想动手却被潘天祁一巴掌扇在了脸上,飞出去的时候牙都掉下了几颗。钱忠立马趴在地上,唤道:“当家,还请当家赎罪。” 潘天祁悠然地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跪着。” 愿向晚将长矛一丢,扫视一圈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2000年,一次!恶狼集团还要再加价吗?” 潘天祁懒洋洋的声音传遍全场:“2500年。” 孙子尧不甘示弱:“2600年。” “3100年。” “3200年。” 潘天祁原本一直加价的嘴停了下来,浅尝了一口红酒:“既然真龙天子如此想要这份宝物,那潘某就成人之美,这份宝物我就不跟您争了。” 台下一片寂寥,恶狼集团的当家对自己的手下尚且如此苛刻,他们现在也不愿意得罪。 “3200年一次。” “3200年两次。” 愿向晚正要落下锤子,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3300年。” 孙子尧错愕地抬头看去,正对上曹鬼卿冷漠的脸,但是对方没有看他。 严格来说这个寿命已经是他可以做到的极限了,他今天刚来,哪怕是竞技场主的徒弟也没有这种公款私用的做法。 但是寸草对他来说过于珍贵,如果他的效用是真的,那是不是,是不是…… 愿向晚一直关注着这边,口中已经念到了第二次。她本来没有怀疑过孙子尧是童年友人,但是遇上现在这件事却是不确定了起来。 “3500年。”孙子尧到底呼出去一口气,坚定的说了出来。 旁边的人没有再竞价,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参与一下,但是愿向晚不觉得,就他对曹鬼卿的第一印象来讲,他是那种看着淡泊但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固执无比的那种人,这次这么容易就放弃……中间怕是有什么猫腻。 她的目光在竞技场主的脸上转了一圈才收了回来:“3500年一次,3500年两次,3500年三次。让我们恭喜真龙天子获得了寸草这份宝物。希望您能心想事成。” 接下来这件拍品就是空间戒指了,愿向晚敏锐的察觉到在她介绍完这个东西的一瞬间两位新建组织的首领目光都炽热了起来。 “本件物品起拍价1年,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年,没有加价上限。” 一听到这句话底下的观众瞬间沸腾了,然后潘天祁一开口却是死神一般的寂静:“2000年。” 因为在场的几位师傅都是这里的老人了,自己的积蓄里总是有一些宝贝的,空间戒指这种东西虽然少见却也没到要去竞拍的地步。 所以与潘天祁争抢的只剩下了紫罗兰组织,第一件拍品已经花了400年,但是紫罗兰组织的底蕴绝对不仅如此,萧明影转头毫不露怯的直视着潘天祁:“2001年。” 潘天祁悠悠道:“3000年。紫罗兰组织跟我抬价可要想好了,待会要是我推出竞拍,你们出不出得起这个钱啊? 正巧我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酒楼,如果出不起的话我看萧首席也不妨进里面陪个酒试试,凭你这张脸一天晚上赚个几千年还是很有可能的。” 他这句话的语气中带着毫无掩饰的调笑和轻蔑,萧明影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和煦,没有一点变化:“怎么?潘当家很喜欢去这种场合吗?3500年。” 潘天祁的脸色终于变了:“萧明影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眼看两个人周围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紫色和黑色的能量在空中相撞,不知不觉间第三种能量也逼了上来,金色的剑毫破空而出投向了潘天祁。 愿向晚忍无可忍,刚刚潘天祁说话的时候她就想出口打断了,但是潘天祁确实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她也没有出手的理由,孙子尧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开一个拍卖会真是耗费拍卖官! 她脚尖一点凌空飞出,在半空中踩上了剑。同时一把刀横贯而出,在能量交界处斩下,没有浩大的气势,没有蔓延而出的余波,没有惊艳的技巧,两股能量瞬间消失。 潘天祁和萧明影同时皱了皱眉,这种感觉不像是对方以更大的能量是它们的能量产生逸散,更像是他们两的能量凭空消失了。萧雨晴和花先雪则是对视一眼,这把刀的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愿向晚冷声道:“拍卖场重地严禁争斗,若是不小心破坏了拍卖品你们谁赔得起!接下来要实在有这种情况发生,今天的拍卖两位就不用参加了。” 在她要借力跳下去的时候脚下的剑却突然消失了,愿向晚飘了那边一眼依旧稳稳地停在空中,一个潇洒的后空翻回去之后小锤子稳稳一敲:“3500年一次!” 底下的观众发出一片惊呼,要知道空中站立除了异能之外只有珍稀度s级的道具,而拍卖场的拍卖官一向只有在是玩家的情况下才会蒙面,也就是说现在台上的人是一个新人,但是已经拥有了可以媲美两大新组织的能量,以及高超的异能或者是道具的使用技巧。 潘天祁眼神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4000年!拍卖官,实在是对不起,刚刚是我莽撞了,我现在向您道歉。另外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恶狼集团?你的加入将会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愿向晚:“4000年一次!请各位专注拍卖。” 萧雨晴忍不住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平常早就看着那些对着恶狼集团卑躬屈膝的人受不了,现在看到他被拒绝真的是大快人心。 第25章 赚得盆满钵满 没有人再说话,萧明影也没有继续跟潘天祁杠,愿向晚三次念完,小锤子一敲:“让我们恭喜恶狼集团大当家获得空间戒指,希望他能让你前程一帆风顺。” 伴随着第六件拍品的送下去,第七件拍品被抬了上来,愿向晚跟随着耳麦中的声音带上了白色的手套,一边观察着拉上来的物体,他在上台之前仅仅也只知道描述,直到东西彻底摆上来之后才彻彻底底地感觉到了那股神圣而伟大的气质。 愿向晚一把拉下黑色的帷幕:“此物是由匿名人士友情提供,书中囊括了各种游戏通关攻略,任务完成攻略,死城生存攻略,死城赚钱攻略……其中更有神谕之地通关攻略,宝石获得攻略,囊括了死城的方方面面,是新手在此处生存的不二选择。” 孙子尧本来安安稳稳的坐着,看到师傅坐了起来之后蒙了一瞬:“师傅,您……” 竞技场场主名为公孙胜,此时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回答道:“我虽然在死城呆了这么久,但是也不敢声称自己了解了整个死城以及游戏的运行规则,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了了。 而每年只要拿到了这位匿名先生的手稿的人,无论他有多弱,最后的成绩就算不高,但是也绝对不低。 这也是我今天带你来的目的。” 孙子尧眼珠转了一下,小声开口道:“师傅,我相信我自己,你也可以相信我,我们还是把舞台留给那几个人吧,我们可以……” 公孙胜:“你怎么肯定他们就会争,紫罗兰组织不说,恶狼集团还有钱吗?” 孙子尧挑眉一笑:“师傅,这两家是我们原本那个世界的第一第二组织,以我对恶狼组织的了解,就算没钱了他们能够现在回驻地里面拿钱您信吗?” 愿向晚扫过蠢蠢欲动的两大新的组织,如果是坐在下面那她估计也会为之痴狂,但是现在自家师傅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百科全书,简单快捷方便还省钱。 而且这件拍品过了之后,他的钱也就拿到手了,说不定还会有剩余:“攻略起拍价3000年,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0年,得到她之后你能拥有的一定比你付出的要多,诸位,请吧。” 下方的观众依旧一片寂静,见识过恶狼集团和紫罗兰组织的“相爱相杀”之后他们自认为没有掺和的实力和勇气,萧明影悠然开口道:“4000年。潘兄,我看你也很喜欢它,就是不知您还有没有这个钱啊,如果潘兄愿意当街卖艺,我到时候一定来给您捧场。” 潘天祁哼了一声,刚想开口,那边公孙胜抢先了一步:“5000年。” 满座皆惊,竞技场场主每年都会来拍这个不是秘密,有得有失,但是现在是在刚刚已经花费了几千年的情况下还竞拍这个,他们不是质疑竞技场场主的身价,却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是否是今年的规则产生了一些改变或者说有一些连这些前辈都无法预料到的东西? 愿向晚也不知道,但是他乐意看恶狼集团吃瘪:“5000年一次,还有人要竞拍吗?这可是现在独一份的哦,拥有了他你就相当于在整个死城横着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匿名人士每年只卖这一份,一份只卖给一个人。” 钱忠小心翼翼地看着潘天祁,以他的视角来看,大当家现在很生气,正处在一个极度愤怒的状态,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果然那一匹狼随之出现在了潘天祁的身侧,身形高大,绿色的眼眸中鬼火盈盈。 【潘天祁异能——狼给羔羊领路】 潘天祁拿着狼头权杖的手捏得很紧:“5500年!” 愿向晚敲了一下锤子:“5500年一次!潘当家,恕我冒昧,因为金额过大,我们需要您向我们出示可以证明您财产的东西。” 潘天祁没说话但是只听一声狼啸,那只身形高大的狼顷刻间就到了台子上,朝着舞台上的攻略扑了过去。 既然他不一定的得到这个东西,所有人都别想得到。 愿向晚冷哼一声,连万兽之王都斩过了,又何惧区区一只野狼?她单手持刀,刀锋离野狼的鼻尖不过几厘米,落下的那一刹那野狼却消失不见,出现的是一脸阴霾的潘天祁,他单手扛着刀:“我只是来证明的,拍卖官不必如此动怒。” 这次开口的却是花先雪:“那还望潘当家管好自己的宠物,知道的明白是潘当家您的异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潘当家您连手下的动物都管教不好。” 全场认识花先雪的人惊愕的转过了头,不是说紫罗兰组织的那个御用医师冷酷无双沉默寡言吗?现在竟然也加入了讽刺恶狼集团的行列?还是如此犀利的言语。 花先雪和转过来的愿向晚对视了一眼,冲她比了一个手势——小心,愿向晚错愕了一瞬之后转过头,此时会场已经随着萧雨晴和孙子尧的笑声抢先沦为了欢乐的海洋。 潘天祁怒视着愿向晚:“你作为工作人员,你不该规范秩序吗?” 愿向晚这才拿起锤子敲了两下:“潘当家,您也是恶狼集团的领头人,怎么连最简单的耐心都做不到啊?请问您打算怎么样进行证明?” 周围的声音慢慢的静了下来,潘天祁举起他的手环,红色的轮回手绳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金线,垂下来的六颗宝石耀眼夺目:“我的手环里有八千年的寿命,你们可以检查。然后在手环里还有许多的宝石,按照每一颗宝石的价格来看,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萧雨晴拉了一下自家哥哥的袖子:“哥,我们还跟吗?” 萧明影的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显得十分凝重,他和花先雪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潘天祁虽然刚刚一副被激怒了的样子但是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一头从热血中冷却下来了的狼,就像是间歇性休眠的火山,没有人会愿意碰上喷发的那一刻。 如果现在再抬价很有可能得不偿失,至于攻略,萧明影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他们并未参与此次的竞拍。 愿向晚敲完三下,笑着说道:“那就恭喜潘当家以5500年的价格拍下这件物品。非常感谢诸位今天来参加我们的拍卖会,请拍卖了东西的人留步随我前往后台,请其他人有序退场。” 第26章 艺高人胆大 愿向晚领着一众人走到了后台。 狙击枪给了萧明影,紫罗兰组织的首席双手接过,留下一句道谢便带着弟弟走了,萧雨晴走之前小声的喊了一身:“姐姐?” 得到愿向晚一个挑眉之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比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寸草则交给了孙子尧,竞技场场主带着他直接御剑飞了回去,没留给跃跃欲试想要报仇的钱忠一点尾气。 前面两件宝物交付的十分顺利,反而是恶狼集团那里出现了一点情况,愿向晚一手拿着空间戒指,一手捧着那本攻略将东西递给了潘天祁:“恶狼集团大当家,这是你们本次获得的两件物品,恭喜您,同时也感谢您对我们拍卖场的支持。” 同时也感谢您给我带来的钱,愿向晚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看东西交到潘天祁手上就要收回手却被对面的人猝不及防拉住了手腕,她眼神一凝,周身寒气逸散:“潘当家还有什么事吗?” 她暂时没有动手。毕竟旁边还有一个钱忠,使用小丑的手段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在自己根基未稳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和恶狼集团大当家有太多的冲突为好。 脑子里的思绪流转在现实中不过是短短一息,潘天祁感受着手底下冰冷顺滑的触感抓得更紧,另一只手在电光火石间朝着她的脸伸出作势要揭下那遮掩的半边面具。 愿向晚想躲,但是身后一边是钱忠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恶狼,哪一个都不会让她突破。也就在这一个刹那,愿向晚猛然侧身,单手下压,另一只手拿着刀抵在潘天祁地后颈上:“潘当家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话,我不介意给您上一课。” 人善被人欺,她也不可能任由着潘天祁动手。说完之后单膝提起,就要直直的撞上潘天祁心口时被一只手挡住了:“这位小姐,十分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失礼了,作为赔罪我将攻略送给您,这位小姐意下如何啊?” 膝盖处碰到的好像不是寻常人类的手掌,中间是软的,但是周围又有尖刺感,倒是有点像动物的爪子……灵光一现之后愿向晚皱了皱眉,放他站直了身子,但是那把刀依旧稳稳地架在了潘天祁的脖子上:“我不需要。” “依小姐您的实力当然是不需要它的,只是我今日出来的急没带别的东西。这样吧,小姐可愿随我们回恶狼集团一趟,我们仓库里有一件宝物十分适合小姐。”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愿向晚蹙着眉,她还是低估了潘天祁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固执。 而且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事潘天祁一定干得出来。如果自己答应,那今天自己必然走不出恶狼集团。 正在思考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时候,一个穿着恶狼集团制服的人慌张地跑了过来:“大当家不好了!” 钱忠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拍在小兵头上:“没看到大当家在做重要的事情吗!怎么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本来没有人反应过来,小兵懵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家被挟持着的大当家,潘天祁的面色也略有阴沉,愿向晚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但是钱忠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骂:“大当家没有不好,那是他的计谋要以柔克刚!” 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天祁截断了:“什么事!说!” 小兵如蒙大赦一般叩首:“大当家,我们停在马轿里的狼都拉肚子了,没有办法拉马车了!” 此话一出潘天祁和钱忠的脸色皆变,愿向晚眯眯眼的笑着,感受着单纯的幸灾乐祸。拍卖场在北边,恶狼集团的驻地却在西南方,不用想也知道这中间的路有多长。 而且他们刚刚买东西才花完了带出来的钱,现在哪里来的钱去再买几匹马还要把所有的狼运回去。 出来看之后一群人才发现小兵说的还保守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拉肚子根本控制不住,包括潘天祁走出去的时候就有一只狼当着他的面那个,差点沾染了大当家那身定价高昂的手工礼服。 小兵侯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当家,我们怎么办?” 潘天祁调转视线,看到了马棚的模板上有一朵紫罗兰,对方根本就没想着逃避任,还留下了几句问候。 【附近还有卖马的,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残忍给你赶尽杀绝。哦?我忘了,你是不是没钱了,前面那条街左转进门就是一家酒楼,相信潘少一定知道怎么在一个晚上赚到几千吧。】 …… 愿向晚在潘天祁走之后就去找了负责人兑钱,总共7200年再减去600年的拉偏架的惩罚还剩6600年,还完债之后还能剩下一些。 廖先生叫住她:“愿小姐,不知您可否愿意成为我们这里专业的拍卖师?我们这里入职之后每个月都有奖金,如果您在一众拍卖师之中脱颖而出以后要是有这种大型的拍卖会也有优先竞争权。” 愿向晚沉吟了一瞬,按照无限流游戏的套路来讲后面肯定会有排行榜一类的事物的,到时候如果拍卖场和杂技团成为了敌对关系……对面是她的前辈所以愿向晚犹豫了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廖先生扶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小朋友,你不用想太多,这个是不影响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人类世界的,叫什么,兼职。你在我们这里当拍卖师不会影响你为别的组织贡献积分,具体的情况你们今晚就会了解到。所以有兴趣考虑一下吗?” 签好又一份合同之后愿向晚抬头看了一眼外边,这个水晶宫的水晶是特制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看得清外面,因此她清楚地看见了火红的夕阳下恶狼集团的几个人围着那几只狼窃窃私语。 还没走啊……那你们就慢慢纠结吧。 不行……好不容易有这种情况,怎么能够不坑一把对方。 愿向晚摇了摇手环,点开和肖笑的对话框:“师傅,你那边还有老马吗?就跑得比较慢的那种。” 肖笑回答的消息很快:“让人给你带过去了,自己小心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答完自家徒弟之后肖笑抬起头:“小花,麻烦你走一趟呗,给向晚送点东西去,就楼下棚子里那几只驴。” 花先雪对于这个称呼无言以对,他此番前来本来只是帮萧明影给几家组织以及重要的人物送东西,因为私心将肖笑留到了最后,没想到刚完成任务有要帮人跑腿。 不过这次,他甘之如饴,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称呼和朋友的师傅顶嘴,应了一声戴上面具之后就下去了。 肖笑从窗户中看到楼下绽放出的光芒点了点头:“真是后生可畏啊。” 花先雪直接用传送阵法传送到了附近的,刚刚前进了几步就看见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打满补丁的破布衣服的人朝自己跑了过来,因为看着实在像是今天下午闲逛的时候疯狂上前推销的地痞流氓,他下意识地一个阻挡法阵甩了过去。 第27章 乌龙 愿向晚当时跟师傅说好之后确定了一下到来的时间,然后因为自己本来的身份还需要掩饰,就找附近的乞丐用钱买了他一身衣服,然后将头发挠成鸡窝的模样。在水里看了一眼确定别人认不出来自己之后就去找恶狼集团了。 基本话数为:“你们现在是不是缺坐骑?” “我这里有坐骑,而且收费便宜。” “你看你生的骨骼精奇想来也是天纵奇才怎么跟我一个乞丐讨价还价的?1000年三匹坐骑!要不要就一个字!” 听到潘天祁说出要的时候愿向晚的眼神都亮了,看到花先雪的消息之后她连忙说道:“稍等稍等,我把坐骑给你们牵过来,它们贵是有贵的道理的,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然后她就兴致冲冲地跑到花先雪降落的巷子去了,没有想到欢快地跑过去之后迎接她的却是一道阵法,因为冲得比较快愿向晚一下子没来得及躲闪。 她就啪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又因为这一块地的路比较崎岖左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像有血流了出来。 虽然情有可原,愿向晚还是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是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 然而几乎是受伤的瞬间今天所有用无限空间吞噬的能量光波气势汹汹地反噬了过来,饶是她平常忍得了痛,愿向晚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忍着痛抬头撩开头发看着花先雪:“是我。” 花先雪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再看到熟悉的容貌之后有一瞬间慌了神,少女灵动的眼眸在黑夜中更显晶莹,即使是乱糟糟的鸡窝头也盖不住清秀的气质。 他马上蹲下身来,几个阵法接连附上去帮愿向晚缓解疼痛:“对不起,我刚刚一时间太急了。” 痛感慢慢褪去,连一直以来淡淡的头疼都消失不见,愿向晚借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长长的裤腿遮住了伤处,冲花先雪点了点头:“没事,你在这里等我,别出去。” 花先雪看着她一瘸一拐走过去的样子下意识地就想将人扶着,但是却只能停在半空中,最后无力的垂下。他的心里现在无比的慌,完了,她是不是生气了,明明今天那么久都没伤到却因为我…… 等到愿向晚跟恶狼集团交涉后骑着马回来就看见花先雪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身形落寞。想到刚刚才看到了恶狼集团人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并且赚了一千块钱她的心情也变好了,说到底花先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真要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吞噬不了那么强大的能量。 以后还要更加努力! 想到这里的愿向晚根本不知道表面清冷落寞的花先雪已经在心里的弯弯绕绕,伸手拍了拍他道:“走啦,回去吃晚饭,话说怎么是你过来了?师傅呢?” 没想到花先雪直接朝她单膝下跪了下来,愿向晚的心里冒出三个感叹号,不是!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啊,你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被抓住了脚腕,花先雪清澈的嗓音从下方传来:“别动,很快就好了,不会疼的,没事。” 清凉的感觉盖上红肿的伤口,手心温暖的温度将夜晚的冰冷驱散,虽然现在的场景不对,但是愿向晚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溏溏死在她怀里的那个夜晚,也是如此的温暖将她与寒冷隔离。 也不知道花先雪做了什么,片刻后今天被不同的能量冲撞的昏沉,费尽心思坑恶狼集团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腿上的伤口也慢慢的愈合了,然后花先雪依旧掺住了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认不出来的。” 愿向晚嗯了一声,然后再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有了浅浅的变化。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平静仅仅持续到通过传送法阵回去之后,把白马绑好之后花先雪走到愿向晚身边的直接躬身抱起了她。 愿向晚:“花先雪,我只是划了一道不是腿没了,我自己能走路,而且刚刚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吗?” 花先雪摇摇头:“会不舒服。” 愿向晚彻底没办法了,幸好花先雪带着她上了楼梯之后就将她放了下来,推开门之后肖笑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愿向晚的打扮先是一怔,再看到她裤腿处尚未擦去的血迹之后双目圆瞪,一双仿佛燃起了火焰的双眼直视着花先雪。 愿向晚刚想解释花先雪已经开口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在拍卖场舌灿莲花的时候愿向晚没有觉得艰难,在跟恶狼集团拉扯的时候愿向晚没有觉得艰难,反而是在这个时候她真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她连忙拉住肖笑伸出的手:“师傅师傅,没事的没事的,这是个误会。先让我们进去吃饭吧,今天站了这么久好累啊。” 就算有愿向晚说情花先雪依旧没有进来吃饭,萧明影那边有些事急着叫他回去商量。 愿向晚盯着师傅审视的目光给花先雪装了满满一碗的饭菜拿给门外的花先雪:“不是你的错,我会跟师傅说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早点回去休息。” 送走花先雪之后愿向晚老实的坐回了桌子面前:“师傅,钱我拿到了,还多了一千多年呢,你看怎么收方便?” 肖笑看着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还有很多寿命。自己拿着吧,平常对自己好点,就算是要伪装的时候自己去买点易容药水什么的,要坑别人的话也别委屈了自己。” 愿向晚愣了一下,然而感动的情绪还没有涌上来就被拍在了沙滩上,肖笑很快就改口道:“吃完饭之后先去收拾一下,这身衣服丢了,不是我嫌弃你,只是你永远不知道死城的乞丐衣服上都沾过一些什么。” 看着小徒弟仓皇离开的样子肖笑忍不住笑了:“小心点。” 然而突然间,他的手环上的小丑宝石闪过了一道红光,肖笑收敛了笑容,点开浮现在半空中的对话框,对面的头像是一片漆黑中有两滴红点。 【老地方,所有人。】 第28章 新的副本金色污染即是科学之光 愿向晚坐在白色的床单上,黑色的发丝在自己的眼前起起落落,温热的风抚摸着昏沉的脑袋,她无奈的往后看了一眼:“花先雪,我只是脚没了不是手没了,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刚刚不是认出来了吗?” 而且,你真的不觉得吹头发这件事以我们两的关系来做有点暧昧了吗? 想着这件事的同时愿向晚还吐槽了一下这条游轮的房间分配,为什么会有孤男寡女一个房间的这种设定啊?虽然方便交流但是真的有一些尴尬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花先雪和愿向晚对视一眼,前者放下手中的吹风机走了过去:“哪位?” 门外的人声音闷闷的:“我们是免费来帮忙清洁房间的。” 花先雪低下头,只见鲜血从门缝了流进来,木质的地板上还未干透的血迹很快被新鲜的红艳淹没。 听到身后传来呼啦啦的翻牌声音,他打开了门。 腥臭的味道刚窜入鼻腔,一片白影就从他的身边掠去,直直的切开了眼前穿着清洁工服装,但是有着灰暗皮肤和金属眼珠的“人”,的脑袋。 花先雪像是信任极了这张看似轻薄的牌,看卡牌接触到脑袋之后就反手关上了门,顺便将旁边的椅子拐过来抵在门后。 愿向晚手上还拿着扑克枪,此时正清点着里面剩下的牌数:“何必呢?抵了门 也会破门而入的。而且待会说不定还得出去一趟。” 是的,他们并不是一睁眼就在这里的,甚至可以说是历经艰辛才拥有了现在的平静。 【金色的科学之光】 【任务1:请在半个小时之内寻找到您的同伴并和他一起回到房间(注:你的同伴是花先雪)】 愿向晚刚把自己从那件肖笑口中不知道沾染了些什么的衣服中解救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就被传送到了海风中,月亮的光芒落在海上,星罗棋布的光芒比银河还要璀璨几分。 星光本来象征着希望和光明,而现在它带给人的感觉却只是极致的眩晕。愿向晚才低头看了一眼,星星汇聚成的漩涡仿佛要将人的神智剥夺,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悲伤和愤愤不平的情绪充盈了脑海,下一秒眼泪就划过脸颊就淌了下来。 还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游荡:“来吧——将你们的身体献祭给我——让我们走向人类的终极——” 愿向晚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想要通过痛觉让自己从带着有强烈信仰的祷告声中挣扎出来,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手往旁边动了一下,金属的触感在刹那间冻结了她的神经。 是从被诱惑的状态中缓过来了,但现在的状况好像更加可怕一点,还顶着一头湿漉漉黑发的小姑娘低下头,绣工华丽繁复的欧式复古大裙子映入眼帘,与此同时看到的还有自己的脚踏,以及装在脚裸处的金属零件。 她的脚没了,现在坐在轮椅上。她现在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要去找花先雪。 认清楚前者的时候,愿向晚觉得世界都在自己眼前崩塌了,她用双手握着旁边的扶手,在冰冷的刺激下在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接下来的任务,半晌过后睁开眼睛,透亮的黑色眼眸中闪动的便只剩下了树荫缝隙中的阳光。 洒下一片阴翳。 愿向晚拢了拢身后的头发后飞快冷静了下来,无限空间异能的存在或多或少的给自己带来了几分安心,她开始在这个做工无比华丽的轮椅口袋里翻找。 【道具名称:房卡】 【内容:房间号104,是您和花先雪的房间。】 【道具名称:邀请函】 【内容:宝石制成的邀请函是证明你身份的唯一凭证,同时拥有着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权限,请务必小心保管。】 【道具名称:金属零件】 【内容:腿上的金属零件尚未涂刷防水层,万一腐蚀请及时更换。】 此外就是许多的首饰,愿向晚将做成了星星宝石状的邀请函捏在手里把玩,抬头张望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这座游轮上的甲板聚集了很多人,不少人和她一样都是坐在轮椅上的。哪怕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愿向晚就惊讶地发现几乎整个甲板上的人,全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六月葬礼”。 因为在没有面具遮挡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情绪一览无余。有的人一脸灰暗的坐在轮椅上,应该是发现自己失去了腿之后打击太大;有的人正对着天空或是海面一次次伸出手,但是没惊起一丝波澜。 最像npc的那一对正站在船的最前端,一人双手张开面向海洋,一人搂着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附近还有一群人在围观,事必慷慨激昂地鼓起了掌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愿向晚的眼神顿了一下就跳走了,这种爱出风头的在副本里一般都活不了太久不用理会,到时候万一真撞上冰山了这个责任你们逃不了。 时间还剩20分钟,不知不觉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扯着嗓子在喊某某某的名字,听到回应之后更加卖力的喊着询问方位。 这个游轮的甲板边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护栏并不高,比如说愿向晚坐在轮椅上整个上半身都是没有遮挡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 很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这么多的人,被限定的时间,奇怪的金属零件……必须得快些找到花先雪回到房间。 愿向晚被越来越嘈杂的环境吵的头疼,转动着轮椅想要离开却被附近的人喊住了:“这位女士,您好,请问能否邀请您进宴会厅共舞一曲呢?” —— 在大海中的某个不知名小岛上,五个人坐在最前面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个硕大的屏幕,里面的场景正是甲板,中间最大的一块区域中放着的正是低头伸出手的男子。 前五位中有一位穿着白衬衫吊带裤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男子低头写着什么,肖笑坐在他的后面探了下头:“你在写什么?我看看?” 那人显然很熟悉肖笑,将他惨白的脸拍了回去:“报道出来了你就能看了,现在别想着窥探我们的机密。” 肖笑不满地撇了撇嘴:“这怎么能叫机密呢?我的宝贝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话说阿纺,你也乘此机会找一个吧,不要到时候后事都没人帮忙办。” 不顾旁边人骤然转变的脸色他生动的转移了话题:“欸,曹医生,还有多久放污染者来着?” 第29章 静默悼唁 曹鬼卿没回答他,反正肖笑也只是没话找话说,他和旁边的人低声道:“待会直接放最强的那一挂的吧?” “放最低污染度的,让他们放松警惕,就凭现在的状况来看,待会不一定有多少人完成第一个任务。” “难度本来就是最高,不用留手。” 被唤作阿纺的青年这时候抬起头来:“希望往往诞生在绝境之中。” —— 愿向晚还没来得及侧头就被一种致命的直觉袭击,她下意识地侧过身躲过了抓来的手腕,却没有防住另一只抓住轮椅的手,只见近在咫尺的那只手虽然纤细,手腕上也有着金属零件,但是仿若带着千钧之力。 那只手将轮椅猛然一甩,愿向晚的视野瞬间从一群人变成了一群星星,然后跟着所有的星星掉入了水中,眼中只剩下黑暗,咸腥的海水涌入口鼻。 幸好轮椅没有下来,不至于还要把它捞上去。愿向晚脑子里还想了一下幸好,她其实会水,但是在双脚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浮起来。 她屏住呼吸观察着,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能扒住的东西,反而还在水流的推动下飘得越来越远了。 底下一抹金色的光引起了她的注意,愿向晚思考了三秒之后放下了控制方向的手,放任身体沉了下去,看清眼前的场景之后差点就要张口惊呼。 要怎么形容这个场景呢,愿向晚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静默悼唁。 船的最底下并不是常见的涡轮或是船桨,反而是一个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人皮肤早已腐烂,双眼放出金属的光泽,还有一些人站在轮椅人的腿上,用双手托举着船体慢慢挪动。 想起之前听到的诱惑话语,愿向晚深吸一口气重新稳住了呼吸,与其徒劳地往上爬去赌那百分之一的概率,还不如多去找些线索追求更高的通关可能性。 常言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换句话说就是,希望往往掩埋在绝境之中。 花先雪……希望你这次认出我啊…… 她不再有顾虑一头扎了下去,靠着上肢力量潜游到那一群人附近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表达一丝一毫的惊讶。愿向晚伸出手去在一个人的面前挥了挥,发现还是没有反应之后,伸出手去捂住了那个人的眼睛。 强烈的诱惑感袭来的同时愿向晚果断放下了手,但是来不及了,所有污染者都停下了动作转而直勾勾地看着她,开口说着同一句话:“加入我们吧,为了终极……” 在这里你会忘却曾经所有的悲痛,在这里人人平等,在这里你可以见到所有已经逝去的人……加入我们吧…… 在不断重复的话语中愿向晚渐渐的放下戒备,闭上了眼睛,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的两条腿走向了金属人的中央。 所有的金属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通向中央的路,中心处还是一个如出一辙的轮椅。 在她右边不远处,一道月光突兀的照进了水中。 —— 拍卖场场主名为慕容璃,红唇微扬,大波浪长发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高贵,一字肩的晚礼服精致优雅,她转过头问道:“你徒弟?” 肖笑收敛了笑容,一脸惨白的油彩此时倒是有些阴森恐怖的味道了,听到问话之后他也仅仅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哪怕是平常和他关系好惯爱打趣他的几个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世人皆道肖笑一生潇洒不为世事牵绊,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对认定的人和事物坚定不移。 更何况曾经就是因为他的无能而彻底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肖笑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把面具从脸上拿开过。 曹鬼卿默默的搭上他的肩揉了揉:“相信他们两个吧。” —— 愿向晚还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最中间的位置,直到脚尖触碰到了金属才睁开眼睛,一颗纯白无暇的心脏映入眼帘,她惊异于这颗心上散发的圣洁气息,却又被其周身所缠绕的黑色怨气所阻挡。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颗心才是操纵着整个游轮运行的“中枢神经”。 她专心于观察眼前的心脏却忘记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周围的金属人全部慢慢的围拢了过来,一只手已经停在了他的后颈处。 很狠抓下去的刹那,愿向晚被一股力带了出来,尖叫声哽在喉咙里小声的张了一下嘴就狠狠的呛了几口水。来人一只手稳稳地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划开上面的水,双腿蹬了几下带着怀中的人同时从水里一头扎了出来。 愿向晚正要咳嗽却被花先雪捂住了嘴,另一只手缓慢但有力的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低声道:“别出声,他们的听觉很灵敏。我这里没有房间的线索,你那里?” 听到轻不可闻的三个数字后花先雪皱了皱眉,愿向晚的轮椅已经被好事者推到了水里,找肯定是找不到了。好在他们的房间不在底下,不然他真的没有把握穿越那么多……污染者。 愿向晚很快就缓了回来:“时间到了?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动,但是现在还是没有知觉。我给你搭桥的话能走空中吗?” 花先雪比划了一下距离,回答道:“应该可以,你那边……” 愿向晚勉强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可以,回去再说。” 只听嗖嗖嗖几声,所有的污染者抬头看向了水中,但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星星就已经回到了夜空中,在夜空中飞溅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莫名现出了一种圣洁的气息。 气息一闪即逝,花先雪点了一下水面凌空而起,一步一踩扑克,三步之后就停在404的阳台上,有旁边阳台上的人探出头来一看,看到两个人这个姿势又飞快的缩回了头。 你们都不紧张的吗?还有心思搂搂抱抱?! 愿向晚要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东西一定会大喊冤枉,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是什么都想不了。 在水里的时候身体会慢慢适应水的温度,就算很冷也是缓慢而不让人察觉的冻结。但是一旦上岸,所有的寒冷和战栗都会凭借加倍的速度蔓延上来,再加上刚刚让冷风一吹愿向晚控制不住的打了几颗喷嚏,浑身颤抖。 花先雪转身就将阳台门关上,将空调调成暖风打开,正打算用被子裹住愿向晚却突然被拉住了衣角,并且带向寒冷的室内另一个温暖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花先雪如今可以清晰地描摹少女脸庞的轮廓,往常蓬松的头发披散下来,平添几分破碎感;黑色眼眸中的阳光已经被水沁湿,泛着一片涟漪。 好像是金属在水中绽放的光华。 花先雪想要挣脱开,但是愿向晚动作更快,在他动作之前就伸出手环住身前人的脖子拉向自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飞快地被缩短到了呼吸之间。 第30章 实验体恐成污染者!莱特一家撒下弥天大谎! 愿向晚现在的意识很乱,有一个东西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面叫嚣着:“你要把握住所有温暖的东西,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因为一旦让他们脱离你的掌控,他们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她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要是是以前的自己指不定已经自己吐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偏执了。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你。 但是她现在太冷了,冰冷慢慢冻结了警惕的神经,她开始不自觉的寻求眼前这个温热的物体,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两个人的唇只差几厘米的时候花先雪伸出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后颈,低声唤了一句:“愿向晚。” 愿向晚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一个名字足以唤醒很多记忆,脑海中的火焰熊熊燃起所有的冰棱融化成水,金乌的光影重新洒在了她的眉下。 她少有这样的时刻。意识回笼的一瞬间愿向晚没顾及脸颊突然攀升的温度,急忙向后退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抱歉……我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暖意包围住了,花先雪倾身过来,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揽住少女还有些发抖的身体:“这样就不冷了。” 愿向晚眼神剧颤,但是身体却在怀抱中慢慢放松下来了,那阵融化的冰水也被捂暖和重新流回了心间的小溪上。 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的呼吸平复了下来,愿向晚慢慢推开花先雪:“谢谢,我没事了。” 花先雪嗯了一声,确定她恢复过来之后才放开虚虚环在她的手肩头:“我给你把头发吹了。” 愿向晚摇摇头:“已经干了基本,我们先找线索。” 五分钟之后愿向晚还是坐在了在这里让花先雪吹头发,两个人一南一北翻东西的速度能快出残影,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东西,全都是酒店的基本用具或是日常生活用品。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奇怪,为什么找到同伴之后一定要让他们回房间呢,如果房间没有危险的话那就只剩下线索这一条路,线索会被放在什么地方呢? 愿向晚披着一条浴巾在阳台俯视甲板上游荡的污染者,这是花先雪告诉她的名字,来自于他在宴会厅一个角落里找到的碎纸片拼凑出来的报纸,上面写着。 【惊天科学事故!“科学之光”计划遭受空前打击!】 【近日,我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火灾事故,火灾的发生地点正是莱特公园中莱特一家的别墅,造成了99人身死,1人失踪。】 【作为科学届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政府专门派人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莱特一家的火灾不仅将别墅焚烧殆尽,更破坏了地下的的实验室,所有试验资料灰飞烟灭,1314个实验体失踪。】 【实验体现在还处在试验阶段,各方面的功能指标俱无定数,因此并不确定是否具有攻击性,请广大市民今日出门尽量小心,如果发现实验体请尽快联系专业部门,切勿轻举妄动。】 【如果有人发现失踪者奈佤·莱特,请立刻与有关部门联系,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下面的报纸残缺不全,失踪者的照片已经模糊了,但是愿向晚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颗纯白的心脏。她收了收心,继续往下看去。 【实验题恐成“污染者”!莱特一家撒下弥天大谎!】 【近日,我市莱特公园处出现丧尸袭击事故,受害者为我市臭名昭着的几个小偷,被发现时全身覆盖有金属,已经失去了呼吸。】 【经有关部门调查,我们正式确认此实验体为实验失败的金属人,也就是污染体,视觉神经略弱但听觉灵敏行动敏捷,有顽强的生命力,唯一的死亡方法为切断颈动脉。】 【我市将组成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此事,保护市民们的安全,请诸位不要惊慌,请相信金城。】 这次这张图清晰无比,正是愿向晚在甲板上看到的,在海底下看到的皮肤灰暗,瞳孔为金属的“人”。 还有一张小偷倒在地上的死亡现场,愿向晚看到后瞳孔猛然一缩,地上躺着的小偷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但是手腕脚腕上都缠满了金属零件,和海底下的人一样。 她刚刚那个瞬间的失神也不排除是受到了影响,也就是说,污染者是他们,不,这一船的客人最后的结局吗? 愿向晚的手指在阳台的边缘点过来点过去,现在距离从甲板上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广播。 哪怕我们找到解药破解谜题,这艘船究竟带着我们走向哪里呢?如果这艘船一直不停下,那就意味着这趟旅途还没有到达终点。 诺大的帷幕在她的面前掀开了一个角,愿向晚抬手揉了揉眉头。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走路,花先雪的手腕被限制没有办法放异能,愿向晚摇了摇头,现在出去的话太冒险了,没准两个人都回不来。 花先雪走到她身边将人抱了进来:“既然还没广播,就是说明现在没有什么关键节点发生,别担心,先把头发吹干,不然出去了都得头疼。” 愿向晚含糊的嗯了一声,接下来响起的却不是吹风机呼啦啦的声音,而是两声清脆的叩门声,还有一个铁块划过砂纸般的嗓音:“客房服务。” 房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花先雪先放了吹风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我们没有叫客房服务。” 那个奇怪的声音继续说:“这时莱特豪华邮轮倾情赠送给每一位客人的服务,我们致力于让您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还请您不要拒绝。” 愿向晚手中已经拿着那把扑克枪了,冲花先雪做了个请进来的手势,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这边的门质量很好,开门关门不会发出一点噪音,至少愿向晚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盯着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人走进来。 但是意料之外的,门外的人并不是什么阴暗皮肤的污染者,而是一个帽檐压低低,留着学生头的服务生,她推进来的一个轮椅然后飞快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失职让您受惊了,我仅代表轮船全体成员向您表达我们的歉意,为表补偿,这是我们为您更换的轮椅,请您之后务必多加小心。” 说完之后她就伸手带上了门,花先雪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门在自己的面前摔上了,而那个复古华丽的轮椅则提醒着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愿向晚:“这个轮船的服务……还真好啊……” 就在她感叹的时候,一只灰色的手掌从座椅底下探了出来,将垂下的流苏撩开,一道闪电转瞬即显破开了室内的平和! 第31章 最简单的欲望 可是在空气划过的并不是污染者背后的人所希望看到的血色,而是一张白色的卡牌,和着金色的液体。 就像是小时候喜欢吃的糖,拨开白色的纸之后留下甜美的糖液。但是把这个比喻放在现在情况来说着实是有些惊悚了。 愿向晚冷静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手,那是一只肉嘟嘟的小手,不难想象它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大,她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扛过污染者路露头的那一瞬间带来的震撼。 污染者背后的人是该有多么疯狂,才能面对着那么多双纯真的眼眸无动于衷。 只见一个小婴儿从轮椅的底部爬了出来,他全身赤裸,眼眸半睁,连路都还不会走,只能用仅剩的三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慢但坚定的爬到了愿向晚的视线下方,大张着嘴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着对方喂它一颗糖。 愿向晚摸了摸他的头,小婴儿的口腔内连牙齿都还没有长成,她低声道:“以后等牙齿长出来了去吃糖吧。” 手起刀落之间,小婴儿的金属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头颅就已经砸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他在头身分离的一瞬间化为飞灰消散,一个蕴含着金色液体的水晶球砸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愿向晚将水晶球捡了起来放在手心处,或许这就是他们存在于副本中注定的终点,所幸现在这些孩子都获得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她和花先雪的视野里同时出现了一条提示:【宝石获取进度:1\/521】 下一次的任务提示随之刷新。 【金色的科学之光】 【任务2:请在晚上9点之前携带能量液前往宴会厅聆听莱特先生的讲座(注:莱特先生喜欢听话的学生)】 —— 金色大厅内,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肖笑的脸色稍显轻松但是仍然藏不住眼角眉梢的担心之色,如果细看还能察觉出一种不满的情绪。 要说唯一表情好一点的大概就是报社的百里纺了,主要是他的注意力自从报纸出来之后就集中在了在报道标题上,此时正在轻声地对旁边的一个小年轻说着刚刚那份报纸的缺点。 小年轻的脸色惨白,但是更不敢说出让上司停一下这种话,只能努力说服自己忘记刚刚的场面连连点头。 这时候打破平静地反而是占卜屋屋主南宫巫,不似平常的占卜师穿的厚重神秘,她的气质反而带着一丝呆萌:“慕容姐姐,是不是你夹带私货啊?还用水晶球装能量液?” 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来自于千千万万个故事中的一个,只是由天意抽取出来后加上了五大组织首领的设计才形成了如今的副本。 以前发生的事已经变成了时光中的灰尘,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当今的阳光下飞扬,或许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模样。 在阳光下死亡,却也在阳光下获得新生。 这就是南宫巫的思维方式,永远以一个积极和乐观的态度面对世界的阴暗面。慕容璃调整过来,笑着揉了揉身旁人肉嘟嘟的小脸:“你就没夹带私货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今年的分组结果……” 剩下的话以被南宫巫捂住嘴而终结。 百里纺颔首,低头将他刚刚的思考记在了纸上,开口道:“看看别的组去,真龙天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画面刚一出现,所有人的脸色皆变。 孙子尧的房间里目之所急的地方都是鲜血,厚重的地毯也被沁湿,做工精致的金属轮椅停在阳台上,上面坐着的正是恶狼集团二当家——钱忠 双目圆睁,表情木然,脖颈处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横流,那把长矛则放在他的轮椅边上。过了几分钟轮椅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着腥味逸散在空气中。 钱忠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然而房间门大开着,和他一组的孙子尧已经独自离开了。 肖笑叹道:“这一届的真龙天子当真是有傲气。” 公孙胜念道:“他有这个实力。” 今天的任务只是开胃菜,相当于实力测试,钱忠死了之后只会被转移到中转站休息,但是孙子尧要面对的则是未卜的将来。 这是一个双人副本,然而一个人或许可以爆发出两个人的力量,但是他要如何抗衡多出来的一对手脚? —— 愿向晚和花先雪将零件全部更新之后重新确定了一下没有遗漏的线索之后才离开,哪怕是路过401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钱忠的尸体也只是停留了一瞬。 在门口的服务生处验明了身份之后愿向晚被推进去,慢慢打量着整个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已经摆好了100张椅子,左右两张长桌上各色美食珍馐佳肴琳琅满目,不少先到的人已经拿着盆子吃起来了,还有一部分人出于谨慎的心理并没有去碰那些看着就很珍惜的食物,只是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孙子尧一个人坐在第一排最左边被恶狼集团层层包围,潘天祁和商星星坐在他的旁边,朱雀和青龙则坐在他的后面;紫罗兰组织的两兄弟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萧雨晴看着那些好吃的流口水但是逻辑又告诉他不能吃,于是就只能靠在哥哥的身上看着萧明影写写画画。 愿向晚转过头,花先雪顺势低下身让她不用仰头,少女略有些哑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先去拿点。” 花先雪沉默了三秒,回答道:“我和你吃一样的。” 一会儿后……花先雪摁下愿向晚想要使用异能的手将她推到了之前商量好的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上:“等我回来。” 愿向晚拽住他:“多拿几个千层蛋糕,不要榴莲。” 看到花先雪点头之后黑发略有些蓬松的少女才放开手,从小桌板上拿起了一块蛋挞小口小口地吃着,手心中的食物还是温热的,很好的帮她活络了脑中的思绪。 她确实没有担心过食物有问题。从报纸上可以看出莱特家族的研究方向应该是进化、科学进步一类,数年前那场大火摧毁了很多东西,而他们作为有一些实验体征又被召集到了这艘船的人,对于主办方来讲应该是珍贵的样本或者说实验体。 在食物里下毒的话不仅数据分散而且统计麻烦,不是最优方案。 而且刀尖要用到刀刃上,他们这些乘客还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发挥更大的效用,主办方怎么舍得浪费? 愿向晚伸手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插起一点千层蛋糕放进嘴里,抹茶的,好吃。 第32章 这是他唯一的路 愿向晚对着回来的花先雪道了声谢,在周围的目光注视下安静的吃起了面前的食物,还招呼着花先雪和她一起吃,被前者拒绝但是下一秒一只手递了一杯热牛奶过来,上面甚至贴心的插上了吸管。 可以看到萧雨晴的眼神一下子热切了起来,又在哥哥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几分钟之后,周围的光芒消失,不知道从哪里投来了几道追光灯汇聚在舞台中央,伴随着夸张的“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的问候,数块金属物体从四面八方飞来,有的来自坐下的椅子,有的来自灯架,有的甚至来自刚刚承放着纸杯蛋糕的托盘。 不同的形状在绚烂的光影下相融逐渐形成一个人的模样,最后,一个水晶球带着耀眼的光芒浮现在空中,金色的液体倾泻而出,整个阴暗的人影在那一个刹那被点燃。 待到台下的人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一位穿着一身高定西装,金发碧眼的成熟男性气场全开地站在台上。 “非常感谢各位来到我们的发布会,我仅代表莱特家族的成员对大家表示深深的欢迎。” 说完之后他鞠了一躬,丝毫不介意稀稀拉拉的掌声,继续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相信大家来自到这里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我们赞誉着科学之神,我们追捧着科学之神,非常感谢各位为我们莱特家族的研究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同样,我们十分理解大家看到金属零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惊慌之情,我们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是我们的疏忽才让各位尊贵的客人的美丽心情受到打扰。” 周围一片哗然,愿向晚跟花先雪对视一眼,那张报纸存放的地点十分随意,应该大部分人都拿到了,而这个人说的话跟报纸上的信息相差无二,他们应该就是曾经参与过这场“追求科学之光”研究的人。 然而当时的实验被暂停,只剩奈佤不知所踪,一个被毁灭的家族的孩子为什么要将曾经的人聚集起来?是为了偿还以前的罪责,还是你有更大的野心? 台上的人还是微笑着的,他双手向下按了按等待会场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所以我们此次将各位客人召集起来是为了宣布一件大喜的事——我们已经正式研发了破除污染的解药,在服下解药之后,你们就可以摆脱现在能量被缚的窘境,不用再担心变成污染者。”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剔透无比的水晶球从他背后的屏幕里浮现而出,黑色的液体荡着神秘诡谲的波光,莱特先生环视一圈:“请问有谁愿意来做这个先驱者?接受科学之神的恩赐,在所有人面前加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的解药有限,只能供给大厅里一半的人。” 这一番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的异能就是靠手施展,失去了倚仗他们在副本里无异于被人宰割的羔羊;至于坐着轮椅的人更是燃起了希望的曙光。 一下子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举起了手,莱塔先生眼中的笑意更深,但是同时还有不少失望承在里面,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拿着话筒径直走向孙子尧。 在场所有人没有不认识孙子尧的,刚刚很多想去打招呼的人都被他周身的血腥味吓到不敢问话,直到现在才看清他的一身狼藉——右手空空荡荡,脸色苍白唇色发紫,白色的礼服上更是东一块西一块被血液侵染的痕迹。 —— 公孙胜眼神一凌:“恶狼集团欺人太甚!” 话毕他叹了口气,眼中对恶狼集团的恨意不加掩饰,作为竞技场的场主他自然是以胜利为尊,但是也得看使用什么手段取得胜利,阴谋诡计下的优势永远等不到阳光洒下。 他看到自己的徒弟被人欺凌他的心中更是窝着一团火,那可是剑客的右手,是除了剑以外的另一条生命,以孙子尧的骄傲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与其受人胁迫不如自己亲手了断。 百里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了那股能量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不早点解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迫于无奈,但这确实是他唯一的选择。” “也就是说子尧注定以后要走上结局1的道路了吗?明明最开始是钱忠先挑衅的,子尧只是正当防卫,现在还要自己承担这个责任!”南宫巫跟着愤愤不平道。 别人不知道钱忠是怎么死的,但是他们在调了录像之后知道的可是清清楚楚。 孙子尧虽然和钱忠有矛盾但是不是拎不清的人,现下过关才是要紧事,所以在商量过后双方决定休战,但是回到房间后钱忠展露出了他的小人行径。 他趁着孙子尧上厕所的时候将恶狼集团研制的特质病毒融在了水龙头上。 果然孙子尧出来之后就变得头昏眼花有灰色的毛发从手背上冒出,并且以野火燎原的速度抢占了他的右手手臂。他瞬间反应过来了是钱忠搞的鬼,但是想要拔剑指向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无力的倒在自己脚底下的真龙天子,钱忠的脸色那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让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让你让我在大当家面前丢了面子,现在终于轮到我——报复回来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轮椅碾向孙子尧的右手手腕。 “孙子尧,你可曾想过这样一天,你也匍匐在我之下乞求着我的宽恕。我这样跟你说吧,这是我们恶狼集团特制的毒药,只有我和大当家的手里有解药。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给我磕头道歉,然后投靠我们恶狼集团。 二,变成一只狼,从此只能做一个匍匐在地的畜生供我们差遣。” 孙子尧冷笑了一声:“那我告诉你,你做梦!” 钱忠的耐心也消失殆尽:“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废了你的右手手腕,我还要坐在你身上,看你像一只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 话毕他操纵着轮椅碾向了孙子尧的手腕,底下的人却突然一挣,左手毫不犹豫地拿起剑斩下了自己的右手,鲜血四溅,然后一把长剑稳准狠的捅向了钱忠,正中对方的心脏还不够。左手手腕一转竟是硬生生地将那颗心剜了下来。 钱忠的长矛尚未出手就砸在了地上,没来得及喊出什么东西他就彻底倒在了轮椅上。 地面上一片血迹,那只曾经拿着剑说着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剑客保护妈妈的手被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放在了随身的空间手环里,孙子尧眸色阴冷的看向钱忠的尸体。 片刻后,血腥味弥漫出了一整个走廊,如果有人走到轮椅前就会看见一头秃鹫正在啃食着钱忠的尸体。 恶狼集团,我们没完。 肖笑偏过头:“老曹,你看他的右手怎么样,还能治吗?” 第33章 人格转换 闻言公孙胜也看了过来,大半个环境下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以“鬼医”闻名的男人身上,曹鬼卿的异能名为——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曾经数次在他那个时代扭转战局,是当之无愧的死城治愈系之首。 曹鬼卿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如果他把手掌带出来了我还能试试,但是接上去的手无论如何都没有原先使剑使得顺畅。” 破镜难重圆,断裂的筋脉用多好的药材缝补也会留下痕迹,这本就是他赌上了自己尊严的选择。 —— 莱特先生微笑着说:“孙先生,请问您是否有兴趣做这个先驱者?” 他将话筒递到了孙子尧嘴边,原先阳光开朗的少年此时的表情却是阴冷而仇恨的,只听他从唇缝中露出一声冷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们会把我绑到台上去吗?” 周围一片哗然,本来跃跃欲试伸出的手因为真龙天子的质疑此时也在举起和放下之间徘徊,莱特先生的表情僵在了那里。孙子尧说完这句话就坐下了,左手拿着剑横在膝盖上。 这时只见潘天祁站了起来:“莱特先生,我的这位朋友刚收到了一些打击现在心情不好,您别见怪,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殊荣成为先驱者呢?” 愿向晚默不作声的看着台上的仪式,之前从婴儿的身体里掉出来的能量液是金色的,这个却是黑色的,如果说那个能量液是小婴儿行动的主要能量来源,那这个黑色的东西,真的只是用来洗去污染的吗? 莱特先生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个迷,但是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亲自踏进去,就永远不会知道里面的事情。 思考过后她跟花先雪示意了一下让他别跟着自己举,正要举手却被前排的一对夫妇抢了先,视线触及之后饶是她也不免惊呼了一声。 那也是一个一男一女的组合,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同样盛装出席,这时候就显得他们臂弯里的那个皮肤灰暗的小婴儿尤为突出。 “莱特先生,请问是否可以先考虑一下我们呢?我们的宝宝她发烧了,我们尝试了治愈系异能也没有办法。” 本来已经将话筒递给了潘天祁的手一收,莱特先生礼貌的冲潘天祁道了声抱歉就匆匆走向了这对“夫妻”,伸手拍了拍小婴儿的头,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小婴儿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咬上了莱特先生的手指,后者的笑容更大说道:“夫人,您真是一个美丽的天使。我们莱特研究所一直秉持着人文关怀,女士,我谨代表我自己向您表达诚挚的敬意。” 大波浪长发的女人头发一扬说道:“我和我丈夫结婚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先生,你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吗?” 莱特先生露出纠结的表情:“这很难,让污染者恢复的药剂资料被一个疯子抢走了撕成碎片洒在船上的各个角落。不如这样,我先给你们二位进行净化如何,身体健康之后我保证你们会拥有数不胜数的儿女。” 这下子没有什么人声了,所有人都在思考着明明应该是拿解药解救自己的路线,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显的让污染者恢复的线索提示。 一些思路灵活的已经想出来了,愿向晚在花先雪手心写下了几个字“分线,我上”。 花先雪摇摇头,将后面两个字原封不动的写了回去,低声道:“我不能用异能,你出去寻找东西面对污染者好歹有自保能力。” 顺便拿起桌面上的牛奶吸管放进身旁人的手上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在底下的人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那位女子却是干脆地拒绝了:“我对你们的拿什么金属科技不感兴趣,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治好我的孩子,请问一下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去寻找吗?” 萧明影拢住萧雨晴:“怎么在发抖?冷到了吗?” 他弟弟摇摇头,瑟缩着开口:“哥,你不觉得这个莱特先生的表情突然很可怕吗?我好像在这个莱特先生的脸上看到了我班主任发怒之前的表情。” 萧明影拍了拍他的头,眼神随之变得深邃,他也觉得有些不对,明明刚刚的他是一个非常慷慨激昂推销自己产品的主持人,现在却变得有点学术派……表情也更生动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间里,那对夫妻已经抱着婴儿走了出去,所有人都看见了大门外密密麻麻的污染者,金属质感的眼珠很难得的出现了贪婪的申请。那对夫妻也感觉到了不对,急忙想往回冲却看见小婴儿已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肉嘟嘟的脸蛋上还带着食物残渣,笑得纯真无邪,但是没有人可以忽略掉她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和昏暗的灯光下那些飞舞的血肉。 莱特先生打了一个响指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回来,他重新站上台子上鞠了一躬:“上了我们游轮,你们就是我们的客人;曾经在我们这里接受过研究,你们就是我们的学生,不听话的学生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停在愿向晚身边:“我们这是一场实验,请所有同学认真听讲踊跃发言,这位同学,我刚看见你一直在喝牛奶,请问你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知识所以不用听课吗?” 在场适龄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痛苦闭眼,这种问题简直死亡。刚刚见识过老师的手段之后也再没有人敢轻视这位莱特先生。 愿向晚还在喝着牛奶思考待会的策略猝不及防被喊到,啊了一声之后条件反射地从另一个世界抽了回来:“不好意思老师,我只是有点冷,所以才喝点热牛奶暖一暖。另外老师,我并不是在走神,只是在认真思考您所传授的知识以及认真琢磨您的实验。” 等等……老师,为什么明明任务写的是莱特先生的讲座它却如此在意老师的称号呢?如果是平常愿向晚只会觉得是个巧合,但是现在就好像”什么属性突然觉醒了“的那种感觉,而且也不急着带给人 她小心地抬了一下头确定莱特先生脸上的表情是正常的之后慢慢放下了心,这个时候的莱特先生应该比刚刚的那个好应付,也好再问点东西出来。 第34章 化腐朽为神奇,化神奇为终极 “首先,我找到了以前的旧报纸,可以通过分析其中的报道得出莱特家族正在进行一项关于科技和人类的研究,然后因为一些事情研究中断,当时那些还没有达到完美的药剂和实验体失踪。 其次,我们在场所有人曾经都参与过这个研究,甚至是亲自参与了这场实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污染,能量液应该就是这一切的中枢,也就是污染的源头。 然后老师你们现在暗处积蓄力量,终于研发出了能量液的解药。并且应该不仅如此,老师您开头所展示的由数个金属零件组合成的身体,应该就是你们曾经的最终目的,让人类与科学共生,在不老不死的状态下进化。” 愿向晚说完之后全场俱静,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个内容量有些大的话语,这番话相当于是把所有明面上的线索拉成了一条线,告诉他们——今天的目标是走向终极。 商星星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钱忠倒是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只要是于称霸世界提升力量有益的事他永远都站在前列。那边萧明影低声跟弟弟解释了一下之后还是有些疑惑,按照这个逻辑来讲刚刚那对夫妇的事情也是说得通的,但是这样的话分线怎么办? 如果说接受改造的重点是走向终极,那么去寻找净化污染者的方法就是背道而驰,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转过头去和花先雪的目光短短相接,刹那间他读懂了他们两的意思,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跟弟弟说了一句话。 波涛海浪的旁边则是一片平静,恢复成了老师状态的莱特先生十分文质彬彬,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师:“这位同学回答的非常棒,不仅点出了我们的目的并且分析了其中的潜在逻辑。那么既然你说你在思考,老师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刚刚那对夫妻推开门之后带来的压迫感卷土重来,莱特老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中的话筒说道:“请问你是更倾向于终极呢还是更怜悯那些污染者?” 愿向晚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她刚刚和花先雪讨论过谁上去谁下来,但是现在这道题就相当于一个送命题。如果她现在说了上去接受净化,她不敢确定花先雪出去对付感染者的安危,但是如果选择了后者,她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经历刚刚的夫妻经历的一切。 闭了闭眼,她开口道:“老师,我想选择后者。但是我并不是怜悯那些污染者,我是想要让他们为我们的终极目标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现在的研究进程下,达到最终的终极应该还差了一步,那就是现在在茫茫大海上的我们,身上的金属零件会被海水腐蚀,我们没有足够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一半的人可以接受净化。 可是‘终极’怎么可以因为能量的不足而停滞呢?我们需要将它撒播出去的能量,需要从海上回到陆地的能量,我想也许污染者的体内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她从轮椅的袋子里将那颗水晶球掏了出来,轻声说道:“我能感觉到这其中蕴藏着的能量,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他可以化神奇为终极。老师,学生自愿放弃净化的机会,自请前去污染者中间寻求通往终极的道路,还望老师成全。” 现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 同样鸦雀无声的还有金色大厅内的人员,南宫巫默默道:“这就是终极吗?化腐朽为神奇,化神奇为终极。在这个阶段就已经想到了污染者和正常人的联系,真是后生可畏啊。” 肖笑扑哧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南宫巫的小脑袋:“别念叨这个,我可承担不起把你带偏了的责任,你看她的眼睛……” 慕容璃将他的手拨开,自己给南宫巫解释:“别动我们小巫,虽然他说的是没错,能量液确实是最重要的东西也是通关的关键,但是她没说对来源,大概率是想走那条线,并且想从桤木老师这里套话而已。” 要是让里面的人听到估计也得刷新一下认知,这个老师并不是当时的幸存者奈佤·莱特,而是奈佤的老师——桤木·莱特。 南宫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妹妹好会说啊,哪怕是胡编乱造怎么都感觉比自己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更有信服力,她拉住肖笑那带着长长飘带的衣服:“肖笑哥,这次过去之后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跟小愿玩?” 慕容璃正想说话就被肖笑抢先了:“当然可以呀小巫,你要是想过来当我徒弟我这次不是很介意破个例。” 看着南宫巫就要眼睛亮亮的说好的时候,慕容璃一把捂住她的嘴喊道:“你怎么跟个小白兔似的,哪边有好吃的就跟哪边走啊?你好歹也是占卜屋的首领好不好,不要随便被别人骗了,尤其是这个人。” 肖笑无奈一晒:“阿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算了我最近对跟狼有关的东西没什么好感。” 百里纺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偏题了,难道不是小愿一己之力串联起线索这件事更值得注意吗?” 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然后飞快得偏过了头,对已经准备好了大段夸奖的肖笑视而不见才让众人得以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中。 —— 桤木老师看着十分严肃,但是俗话说“严师出高徒”,这也正是他欣赏一个人的表现:“既然这样的话,我准许你的研究,希望你能够在自己被污染之前找到终极。这是你踊跃发言的礼物。” 底下的轮椅瞬间消失,愿向晚被花先雪搀着才算是没直接一屁股摔下去,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腿已经重新恢复了知觉,连忙道:“谢谢老师,我一定会以人类与科学共生为己任专心研究。” 【金色的科学之光】 【任务3:找到净化污染者的方法(进度:0\/10)】 愿向晚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出宴会厅,令人安心的是走廊上一片空旷,连带着刚刚夫妻的碎肉和血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迎着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敬畏,亦或者说仇恨的目光他缓缓地关上了这扇门。 一切归于黑暗之后,她在无限空间里查看了一下花先雪放进自己手里的东西,将它带上耳朵摆弄了一下低声道:“听得见吗?现在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花先雪刻意压低的嗓音:“把潘天祁叫过去进行演示了,你自己小心。” 第35章 过往1 果然还是叫潘天祁上去了吗?愿向晚沉吟了一下,那个能量液里面的物质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让人变成莱特先生那种刀枪不入的样子,如果是的话,没有人知道拿到了能量液的他究竟会做些什么。 愿向晚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沿着走廊走向甲板一边说道:“潘天祁这个人很小心眼,锱铢必较,你们之前拍卖场怼过他,他肯定怀恨在心。你把态度放好一点,跟他讲一下你的伟大理想应该就可以留在了那里了,不过还是得放着潘天祁啊记得。”、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的耳边始终只有花先雪浅浅的呼吸声,还有最后不易察觉的一点笑声:“不用担心我,你把自己照顾好比较重要,萧明影他们还在这里。萧明影现在在点孙子尧,我一会儿告诉你结果。” 愿向晚也明白了现在情况的紧急,没有人知道那个仪式什么时候会停下,而一旦停下就会有大概几十个人蜂拥而出跟自己抢夺线索,也不知道这个家族的人究竟在船上放了多少线索…… 等等……莱特家族,他刚刚说这个船上的人是莱特家族邀请过来的,可是莱特家组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所有的资料都不翼而飞,所有的实验都被损坏,只剩下一个失踪了的人。 她刚刚一直以为哪位老师就是失踪的奈佤·莱特,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她好像想错了。愿向晚一个抬头就看见了之前那两个人抱在一起的船头,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被一个物体压住的白色纸片。 把小方叫出来让他看着点后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近,这件事他十分放心,小方的声音绝对可以穿透大江南北。愿向晚伸手拿起了那张纸片。 【线索收集进度:1\/10】 这个纸片上面以日记的形式记录着一对兄妹的故事。 【星期一,晴。哥哥说,太阳代表的是新生,那今天有太阳就说明是新的一天对吧!说明我和哥哥有多活下来了一天!但是……哥哥腿上的伤口还是没好,今天在路边找一个医疗机器人看了说是再找不到药物就会废了的怎么办?莱特家族也一直拖欠着我们的医药费不给是怎么好意思成为第一大家族的!】 【幸好今天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新的药膏和纱布,感谢科学之神!随着科学的兴起人们开始越来越多的放弃了这种原始的医疗手段,大部分时候只要不是骨折或者断裂都只是打一针的事。】 【但是我和哥哥不行,我们要忧愁的是每天吃什么住哪里,幸好今天还找到了别人吃剩的馒头还有一份榨菜,晚上也很暖和没有下雨,真好啊。】 【星期二,雨。刚赞颂玩昨天出太阳今天怎么就下雨了呢?我和哥哥一直撑的那把伞也被也猫抓坏了,在找多余的时候哥哥摔倒了,脚上的伤又裂了,怎么办怎么办?】 【哥哥让我走,去隔壁花城,花城的人很好,他们会接纳我的,可是我不能抛下哥哥!】 【看着街边的金属垃圾桶,上面倒映着我们满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他因为特殊的防水层和自主清理体系光洁一新,我想到了那个足以颠覆世界的念头,但是这一步迈出去就回不了头了。】 【星期三,晴。我瞒着哥哥去找了莱特家族,将我的体质告诉了他们,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他们一下子就对我尊敬了起来,并且将我带到了一个全是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那里的床很软,那里的面包很软,那里的一切我都没有见过。】 【我和哥哥住了进来,哥哥虽然不愿意但是我向他撒娇他也答应了。】 【哥哥的腿很快就好了,莱特家组也派了专门的人来教我和哥哥读书写字,我和哥哥学的都很快,比那些少爷小姐得到的表扬都多。他们却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哼,承认吧!你们就是嫉妒!就算出生不如你们又怎么样!在接受一样的教育处在一样的环境下我们不会比你们差!】 【星期四,雨。我和哥哥在考试中得了第一,桤木老师表扬了哥哥,哥哥跟着他们去了实验室,回来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声音,喊我名字的时候用的还是熟悉的语调,明明哄担心的我的时候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不是我哥哥了。】 【星期五,雨。不喜欢下雨天,哥哥也去实验室了还没回来。】 【哥哥一直没有回来。】 【他回来了。】 愿向晚垂眸看着这简单的几百个字,仿佛透过眼前茫茫的夜色和波光粼粼的海浪看到了那两个夜色里仓皇奔跑的身影,那个在茫茫细雨中独自走进了那个未知的未来的那个女孩。 如果没有想错的话,那个女孩就是整个计划的起始点,她的体质正是金属人的源头,那个老师很可能就是刚刚那个前后性格迥异的人,在那里负责教授所有人知识,在这里负责将有能力的人拉入那个计划。 在这份线索里面,虽然妹妹是因为走投无路去的莱特家族,但是至少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明确的表现出对莱特家族的情感和对整个计划的情感态度。 但是她最后说哥哥,哥哥不是哥哥了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哥哥性格变了,还是变成这些金属人了就很耐人寻味了。 愿向晚在小方的尖叫声中转过头来,看到中途的时候除了花先雪插了一句“孙子尧也出去了”就一直没有回音,只有偶尔传来的平静呼吸声让人明白那边一切安好。 感觉到她猝然加重的呼吸声时花先雪正站在那一串长长的等待仪式的队伍中的正数第二个,用手捂住嘴之后低声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愿向晚飞快的回答了一句没事,飞快地将这个道具收到了无限空间中,召唤出小丑的刀横在身前面对着面前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污染者,他们有的一身贵族打扮,有的身穿服务生制服,有的甚至衣衫褴褛,但是都皮肤阴暗,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珠赤裸裸地打量着面前拿着白色纸张的人。 下一秒金色的液体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了璀璨光芒。 第36章 利益与能力之间 花先雪听着那边已经突然平静了下来的声音心跳骤然加快,虽然放心愿向晚一个人面对多人攻击时的能力,但是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正想着要如何给萧明影那边递个消息就看见前面的人已经走了上去迎接洗礼,潘天祁站在桤木老师的旁边帮他记录着,像是最完美的学生。 一瞬间这个形象和刚刚那个家族里中老师教学生的印象重合起来,现在这种洗礼正是之前那种课堂的进化版。 之前是传授理论基础,现在是塑造实验人格。 花先雪正想将信息传递给愿向晚就被喊住了:“花先雪同学,到你了。” —— 遥远的演播室里面一群人看的连连点头,肖笑脸上的骄傲之色更是藏都藏不住:“我有预感,这次的人绝对能缔造一个新的时代。” 慕容璃突然有点暴躁,但是片刻后无奈的叹息道:“你想夸你徒弟就直接夸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现在大家没什么利害关系,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南宫巫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位组织主席打着她听不懂的暗语聊天一头雾水,但是他感觉得到慕容璃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伸手将手指嵌入慕容璃握的紧紧的拳头中央,冲对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肖笑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转过头来道:“阿璃,你别钻牛角尖啊,我们都是同一个时代过来的人,本质上没什么大的冲突的啦。你看那个紫色眼睛的小伙子,觉得怎么样?” 慕容璃知道他的好意,最艰难的那个时候都走过了现在还有什么让人感到害怕的呢?最多不过是希望午夜梦回时整个别墅不要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笑道:“我承认这个小伙子的紫色琉璃眸子挺漂亮的,但是他都是一个组织的首领了,估计也不愿意屈居人下。” 南宫巫认真的制止她:“不一定哦慕容姐姐,我的水晶球告诉我你们有缘分。”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群人都转过头来了,有的一脸揶揄比如肖笑,有的一脸认真比如百里纺,要知道南宫巫虽然看着天真无邪,但是能力不容置疑,近些年来关于新时代到来的预言统统没有出过错。 慕容璃愣了一下,到底只是笑了笑:“就算有缘分,之后的事情也不是缘分可以决定的啊,没事,我宁缺毋滥。”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周身气质一变,属于拍卖场场主的凌然与果断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 被南宫巫提及的少年自然就是萧明影,一双紫色的眸子里乘着晶莹的波光,皮肤更是白的有些过分,配上坐着轮椅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人在看到他的时候放松警惕,觉得他柔弱而需要保护。 在花城,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作为一个人活下去的。 萧明影自然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这朵美丽的花可是在尸山上盛开的。 花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萧明影无辜的外表欺骗,渴望染指这朵带着露水的紫罗兰,结果无一例外成为了他坐下的养料。 萧明影也因此得名——“晨昏刹那之露”。 萧家兄弟也选择了兵分两路,但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萧明影选择了出去寻找线索,让更小的弟弟萧雨晴留在这里。 地下有人嘀咕道:“难道是坐轮椅的人一定要出去吗?” 更有甚者明目张胆地问道:“萧主席,你不想尝试一下站立的滋味吗?” 后者没有活过问出这句话的几秒钟,一把紫色的飞刀横亘在他的脖子上,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而当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这位“柔弱”的紫罗兰上时,萧明影依旧笑得美丽:“你想尝试一下永远站不起来的滋味吗?” 花先雪淡定自若地站在台上,对底下和身边的桤木老师在旁边潘天祁还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动手。 源源不断的金色液体从他的体内飞出,而本身那个玻璃罐里面的黑色液体随之填充了进来,他只感觉到一股无比纯粹的力量涌入双手,细碎的光点在甲板上的天空中成形,所有污染者的动作为之一顿。 睁开眼之后桤木老师连连点头的样子映入眼帘,对着他说道:“孩子,你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你是否愿意为了终极奉献出你的一生,直到生命尽头?” 花先雪看了一眼旁边的潘天祁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往后看去,许多本来排在他前面的人都一脸愤怒的站在旁边,他们都是刚刚被潘天祁赶下来的人。 但是谁也不敢随便谈论这件事,左不过利益,右不过能力。 那些曾经对恶狼集团的恶语相向的人都失去了上台的机会,这是利益。 凭借恶狼集团首席的口才让桤木老师放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于潘天祁来讲是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这是能力。 而因为桤木老师看重花先雪想要将他留下来从而让潘天祁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能力。 花先雪往下面扫了一眼,作为紫罗兰组织首席身边的红人,这一眼下去接受到了不少谄媚的示意,他收回眼神恭敬地回答道:“我愿意为了终极奉献我的一生,直到生命终结。” 他走到了桤木老师的另外一边,像是一点没有感受到那些充斥着强烈欲望的情感,倒是惹得潘天祁收敛了恶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下一个人是萧雨晴,他的天赋也被桤木老师看重问出了同样的话,在他答应之后底下的人同样露出渴望的神情,胆大一点的直接喊道:“小少爷!求求你带着我们吧,只要您能让我们接受仪式,我们甘愿为紫罗兰组织肝脑涂地。” 却没有想到本来天真灿漫的少年一歪头,眼神隐在略长的发丝里看不真切,但是语气中的不屑却是实打实的:“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才对潘首席喊了这句话呢?怎么,你人格分裂啊?” 说完之后他径直走上了台上站在花先雪身边,后者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眼神朝下一扫。不少面露凶光的人瞬间低头,一瞬寒意从脊背处升起。 花先雪平息了下面的躁动安抚好萧雨晴,第一次感觉到了分线的折磨,这边出了什么事他有把握护住萧雨晴,但是愿向晚那边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作为第一个出去的人她自然是所有玩家眼中的香饽饽,更何况还有未知数量的侵略者等待着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长舒一口气,拉紧了萧雨晴的手,现在惟一能选择的只有相信并且做好自己这边的事。 不能拖对方的后腿。 愿向晚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污染者,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船头上尖尖的那一点,地面全是金色的液体,连带着漆黑的海面上第一次得到了星星的礼遇。 一个瞬间的手酸这刀挥出的时候慢了一拍,一个船员污染者瞬间扑了上来大张着嘴咬上她的手。亏得是那个巨大的法阵让所有污染者的动作停了一瞬才给了她补救的机会,不然现在她可能连刀都拿不起来。 虽然处境很危险但是愿向晚的心态无比稳定,再多的污染者也会有杀完的那一天,而且她唯一的同伴花先雪去了另外一条线,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拖累对方。 更何况……她注视着逐渐亮起来了的走廊上的灯,更多的玩家就要进场了…… 第37章 毛线球的第一根线 终于走了…… 愿向晚将小丑的刀收了回去,还在剧烈颤抖的手无力的垂下:“谢谢。” 面前的人手持一把金色长剑,其上散发的光芒让所有人不忍直视,包括那些污染者们,只最前面的一排污染者倒地的瞬间后面的人便呈鸟兽状散去。 走到甲板上的人才沾沾自喜于没有污染者来攻击自己就被扑面而来的乌云吓破了胆,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之后抽出腰间的榔头变气势汹汹地挥舞了起来:“那边那两个有点公德心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起彼伏的谩骂声在甲板炸响,全都是讨伐为什么船头的那两个人不牺牲自己风险大家反而转嫁灾祸。 “你们两个明明那个可以牵制住那群不是人的怪物然后我们去找线索!你们这两个没有一点团队意识的人!” 话音刚落一张白色的纸片越众而来,直直的切向那个人拿着榔头的手腕。 在六月葬礼里,灵魂们普遍认为进入了死亡之境就要舍弃所有身外之物,砍断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所以所有道具的携带必须要靠他们自己。 除了愿向晚这种先天拥有储存异能的情况,大组织首领的徒弟能够得到空间戒指,家财万贯的人可以去竞技场拍卖,剩下的普通人就只能要么背着包,要么把花花绿绿的东西挂一身。 那个人一手提起手中的榔头挡住飞来的纸片一手掏着自己的口袋:“也没什么厉害的嘛。还敢偷袭我!我让你们尝尝什么叫作正大光明的偷袭!” 他还没找到东西刚刚一个趴在他的榔头下面的污染者瞅准了时机,依靠腰部力量蹦了起来死死地咬下了一块肉,那个人惨叫一声,榔头脱手。 愿向晚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景没有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这可不是我偷袭的错。而且,谁告诉你们这是一个团体游戏了?你告诉我,刚刚和你一起起哄的人现在有人来救你吗?” 那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息,充满了金色液体的甲板也染上了嫣红的血色,而那些从甲板上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污染者的身上散发着更加狂躁的气势,唇边沾染的血色使他们平静的面庞平添几分嗜血肃杀。 不知道那里传来了第一句“快逃啊——”整个甲板陷入骚乱,而那些污染者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一波又一波的污染者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追击着荒乱逃亡的尊敬的客人们。 如果用心的人就可以发现,这些新来的污染者小队的领头人正是刚刚排队并且进行了仪式的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皮肤变得阴暗,只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自己本来的光泽。 萧雨晴那双紫色的眸子一改往日的活泼清澈,在夜幕下显得神秘诡谲。 而在这片乱象之中,金色头发的男子一言不发地将黑发女子扶到了轮椅上打开了通向舞厅的门,愿向晚低声道:“留个门吧。” 孙子尧嗤笑一声:“你倒是还顾着他们的命,别忘了,你的行动全还在我手里。” 愿向晚哦了一声:“你的右手也还在我这里哦,就算回去曹医生有办法给你接起来也还是原装的更舒服吧。” 两个人嘴上不饶人但是谁都没有撕破脸皮,孙子尧相信愿向晚的为人,愿向晚对他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所以不需要多的对话,两个人自发地站在了一起组成临时的队伍。 至于后面的人,谅他们也先不起什么风浪。 孙子尧淡淡地扫了一眼跟在他们尾巴后面没一个敢跟他对视的人,推着愿向晚向前走,舞厅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金色琉璃的大吊灯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除却他们进来的这些人,只有空间两边的花朵还在生机勃勃的吐露芳香,而本来应该整洁而光滑的地面上七七八八的散落着被撕成碎片的衣物,繁复的花边还带着蕾丝,散落的人群中还有人在花坛的内部找到了被埋葬的沾血的领结和衬衣。 孙子尧额外看了一眼那个还拿着铁楸在隔壁花坛挖东西的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上一个带血的衣物就是他找出来的,俯下身在愿向晚耳边道:“那个少年不简单。” 愿向晚也低声回答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人家是花城第一记者,传说中的‘百科全书’,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只要是他跟着的报道,真相往往水落石出昭告于天下,有人问过她为什么选择做了记者而不是侦探,但是他只是摇摇头说这是我的使命。” 孙子尧愣了三秒钟反映了一下,但是他自己实际上也是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长大的,对这种话语的接受度十分之高。但是论正大光明的将自己的成就昭告天下,他们没有那个可能。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依旧嘴不饶人:“难道不是你在那个小地方当守墓人还知道这么多东西才奇怪吗?都归于田园了还有着一颗济世安邦的心呢?” 愿向晚笑了出来:“六月葬礼给予人异能或者称号是根据内心隐秘的渴望来着,你这位真龙天子……明显比我有更博大的胸怀阿。” 两个人的对话也就持续了几十秒钟,那边少年已经将所有的花坛翻了一遍,其中的一个花坛里面的东西刚出来就引发了一阵惊呼。那正是刚刚还在给他们上课的桤木老师穿着的,甚至是纽扣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闹鬼了吧?” “怎么会?刚刚那个人是人是鬼?我们现在不会已经变成鬼了这是地府鬼差为了不让我们逃跑设置的游戏吧?” “你在想什么?我们进入迷宫的时候不就已经是鬼魂了吗?” 周围一片闹哄哄的,愿向晚看着最前面毫无恼色满脸平静的少年,深觉以后估计经常能看见对方,说不定还可能是下一任的“记者”。 她纠结了一下道:“我找到的第一个线索是写在纸上的,这里看样子不像是撒纸的地方,更可能是以另一种意象表达出来了。” 这句话没有压着音量,足够让整个舞厅里面的人都听到,在这样一个囚笼中所有人都如同找不到路的惊弓之鸟一样,眼下突然间出现的方向在他们眼里犹如希望。 百里亓刚挖完所有的花坛,将每个花坛的土填回去之后也听到了这句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自己的同伴兵分两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一幕闹剧,独属于新闻工作者的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两个人一定可以找到线索,现在线索不就来了吗? 如果待会自己直接找愿向晚要线索,凭她和自己的交情应该不至于碰壁吧?不,不行,不能容许失误了,万一人家一把刀横过来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要从对方那里拿到什么东西,就得先付出一些东西。 如果说整个舞厅都是案发现场并且已经被打扫一新,那唯一能留给后人的线索要么极细微到与空气相容,要么就是被隐藏起来了。 百里亓托着下巴走了一圈,盯着整洁的地板举起了手:“我这里有鲁米诺试剂,没准可以看看还检不检测的出来血液。” 第38章 过往2:日记的终点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穿着白色衬衣和格纹背带裤的少年坦然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注视解释道:“整个大厅十分整洁干净,唯一有血迹的东西被埋藏在了花坛里,我想它指的就是有什么东西被埋葬,换言之血液被隐藏起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看着愿向晚和孙子尧那个方向,即使是在线索如此扑朔迷离,未来的情况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周身的气质依旧温和而平静。 愿向晚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 遥远的小岛几大组织的首领和花城几位叫得出名字的人物欢聚一堂一片热闹,线索都是他们从背景故事里面提取出来,甚至是他们分别想的藏匿方法。 比如船头的那个纸片是百里纺某一天看到了“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经典场景之后就决定放在哪里了,寻找的难度也符合第一个线索的样子。 第二个纸片的位置是南宫巫定下来的,专门用埋在花盆里的衣服暗示被掩埋的血迹,其实一般的人是不会想到把土翻出来找东西的,百里纺却是一个道具都没有用就精确地将它们找了出来。 南宫巫十分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感觉他直接上手都不带犹豫的。” 百里纺解释道:“南宫你是不是找的扭避清洁公司帮你布置的场景?那家清洁公司很不靠谱,不少花坛的土都撒出来了,一看就知道不对。” 这次接话的是肖笑,说出来的话很简短但直接:“你们家族的人?” 百里纺盯着屏幕中那个专注的看着线索的少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在惨白的灯光下少年清瘦的身躯里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公孙胜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几个老头在这里相爱相杀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事情早已是知根知底,百里家族世世代代从事记者和新闻行业,自从某一任家主的孩子选择了当侦探却一事无成反而落得了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之后,就认真而严肃的颁发了一条禁令“百里家族的所有人都不得从事侦探这一工作,如有违者即刻开除并族谱除名”。 而百里纺就是那个身败名裂的人,那件事也成为了他的心头拔不掉的刺。 “这个孩子,我要了。” —— 【星期一,晴。在莱特家族不知不觉呆了好久了,他们履行了他们的承诺,让我和哥哥都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别墅里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惯我们,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可以和他们一样上课学习。】 【哥哥的状态也好了很多,那股陌生感也慢慢的消失了,希望之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吧,但是他每天忙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是因为那个叫做“终极”的东西吗?他们都说,终极可以改变人类的命运,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个特别开心的事情,就是周四就要举办舞会了,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带可爱的首饰!告诉厨师我还有数不清的小蛋糕可以吃,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真好啊,这样子想着就连抽血的时候都不疼了!】 【星期二,阴。最近的风水好像特别顺,先是哥哥陪我的时间多了好多,我问他不用去忙了吗,他对我说实验已经进行到收尾阶段了,一切都很顺利,这周四莱特家族就会在舞会上宣布,到时候你就是大功臣。】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错觉,哥哥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明明以前在月光下过分苍白的皮肤阴影越来越来越多了,他的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但是我没有问,我在他讲故事的声音中睡了过去,只要等到他们的实验成功,我和哥哥就可以离开了。我怕不用每天都被抽血,哥哥也不用每天早出晚归,我们现在掌握的知识拥有的能力足够让我们过上曾经梦想的生活。】 【星期三,雨。连续三天没有出太阳了,一切就像我的心情一样阴郁。】 【先是莱特家族的人不让我离开,他们说还需要我的血液进行一些研究,因为副作用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我什么都没说。即使当时我们约定的是只要研究出成果了我哥哥就能离开,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或许我当时就不该相信,但是现在我清楚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带我去看了实验室,曾经课本上遥不可及的知识变成真实而近在咫尺的器材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生动形象,反而充斥着满满的冰冷与死寂。】 【哥哥对我说,他想要留在这里,为终极奉献自己的力量,只要这件事能够成功,那那些和我们一起流浪的小孩就会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守护自己的家园自己在意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我看着表面无比洁净的机械上映出的我和哥哥的样子,明明一切都改变了,从我最初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 【星期四,雨。舞会举行的很顺利,小蛋糕烤得非常香甜,只可惜这次我没有机会品尝了,我在心里对着小蛋糕遗憾地挥了挥手“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 【我一路上都跟在莱特家主旁边,和各种打扮的高贵华丽内心充满贪欲的人斡旋。从小在各种人家的屋檐下受够了冷脸的我对于跟这种人打交道十分熟练,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把他们哄得飘飘欲仙。】 【我知道他们不会拒绝我的,毕竟我才是这个计划的核心,如果没有我自愿奉献我的体质,那他们终其一生都摸不到这个研究的边缘。】 【所以,这一切本该由我主宰。】 【星期五,晴。我彻底打开了我的体质,皮肤彻底变得阴暗,眼睛闪烁着金属光泽,那些平日里就不待见我的小姐少爷此时都好奇的打量着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切,平常不是一幅对终极计划好奇又向往,把他引申为人生目标的样子吗?怎么真正的终极体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反而如此避之不及了?】 【食堂的阿姨问我做什么去了怎么晒得这么黑还带美瞳,可能是因为心疼吧她给这次我多打了5个小蛋糕,草莓味的。其实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味道了,但是我都吃完了,甜甜的。】 【哥哥来找我了,我们就要去那个地方了。从今天起就不能再写日记啦,如果未来有人看到了这份日记,虽然可能有些幼稚,但是还请你不要忘记她。】 第39章 他们想看到的 【请你不要忘记她。】 这句话本来是双方告别时用作纪念的话语,现在却以一个第三方的视角对着他们这些局外人讲了出来,显得无比悲凉。 “我们现在只能通过文字缅怀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果这艘船上有她留下来的遗憾的话,我想,最好的记念方法就是将她的遗憾化作圆满。” 百里亓拿出一个相机对着地上的血红的字拍了一张照,低声道:“你会被永远怀念。” 周围的环境一时间极静,只剩下人们在心里消化刚刚的线索。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现在所有人就可以肯定。妹妹,日记的主人,是这个体质这个研究的源头。她是那个因,又在无数因缘际会下造出了他们这些果。 莱特家族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造出终极,应该指的就是桤木老师所演示的,他们现在身上所带有的这种体制——让人与科技共生。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让小妹妹走的答案很好想到,莱特家族怎么可能把她们实验的核心,未来的蜡烛拱手相让呢? 更何况如果说污染者属于实验中的残次品,他们就还需要继续精进,在这个过程中小妹妹势必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 之后那几天的舞会明明是发布会却留下了这么多沾满血迹的衣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明明小妹妹和那些人聊天聊得好好的啊? 愿向晚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里面逡巡着,掠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血色字迹,掠过花坛上恢复如初的鲜花绿叶,虽然这件事十分清楚,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经意间她和若有所思的百里亓对上视线,一道灵光刹那间划过脑海,既然他们之前找到了衣物和血迹之类的东西来呈现当时的场景,那怎么会把最重要的舞台场景给忘掉? 而且她找到第一条线索的时候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些污染者明明视觉神经很弱,在漆黑的夜空下不应该会出现那么多人注意到这件事。 莫非这是一种机制? 愿向晚脑中的灵光还没闪完正想开口,周围已经传来了机械齿轮飞速运转的声音,舞厅的各个出口处都被精美复古的卷帘门覆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周围惊慌失措的人向着门口扑了过去扒着门上的栏杆疯狂摇晃:“放我们出去!你们是谁!” 孙子尧将背后的剑抽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舞厅的二楼,一边冷声讽刺着那些想要往门外冲的人:“他们就是莱特家族的人,不,或许在我们的时代里应该叫——鬼魂。” 随之响起的是愿向晚清冷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小丑的大刀拿到了手上:“这就是莱特家族周四的舞会,也是那个研究第一次面世,我们现在充当的恐怕就是那群实验品。别拍门了,没用的。” 百里亓冷静地站在一个花坛的旁边,并没有关注那些拍门的人而是抬头看上面,那个时间的桤木老师映入眼帘,这就是当年的场面,他拿起照相机对着那个人拍了一张。 但是那边还是有许多人扎堆站在那个最大的也是唯一能够晃动的铁门前,有一个人吼了一声:“都退开,我来!”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虎背熊腰的身材衬托出他魁梧的气场,他吼了一声之后双腿扎马步摆出姿势,紫色的电光在他的掌心内侧汇聚。 当电光汇聚成一个篮球那么大时整个场地的气压都隐隐有些改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充盈全场。 大汉双手将光球合拢为一随之掷出,电光和铁门交叉吱吱作响,片刻后铁门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退了回去,那个大汉振臂一呼一马当先:“快跑!谁知道待会……” 突然间他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话语,瘫坐在了地上,一道不知道比他的电光闪亮了不知道几个度的光球朝着他直直的冲来,在他以为自己要没了紧闭双眼的瞬间孙子尧持剑将光球格挡了下来。 而此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层层叠叠的机械球体,浮空的蓝色光球上伸出数条手臂,而手心里的则是各种各样的武器。 孙子尧才挡住了光球,另一把剑直接从他的右侧砍来,另一个榔头势则如破竹地砸向大汉。 大汉甚至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另外一只手拽离了原地,而原先的那个地方则出现了一个深坑。愿向晚脚尖轻点闪过飞回去的榔头随后退了回来,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蓝色光球眉目深沉。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片在夜空中闪烁的蓝色大海,然后他慢慢地涌入场中,淹没了这片惊慌失措的人群。 机械手臂上各种武器层出不穷,一个消失了很快就有另外一个补上,而稍有不慎的人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死亡,坐在轮椅上的人一个一个被机械手臂掀翻了轮椅,只能坐或趴在地上徒劳地抵抗着。 每人各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对付这些奇怪的金色光球,大汉此时毫不犹豫地冲在了前线的位置,紫色的光球迅猛无比将不少金属球体击落,冒着硝烟掉在地上。 愿向晚砍落一个金属球体退到孙子尧身边,顺便帮他解决掉他右手边的一些武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子尧!你还好吗?” 孙子尧:“我还可以。你抓紧和那个记者找方法。” 他的语气短促有力,然后毫不犹豫一刀划了自己的右臂一道,鲜血流出的同时他靠着疼痛稳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转手一刀劈下了空中的光球。 愿向晚愣了一瞬,随之放下了想要扶着他的手,心知他在附近自己足以放心的解密,然后冷静的抬眸向上看去。 桤木老师站的稍远,对着身旁一群着装优雅华丽的人低声说着什么。小妹妹站在自己哥哥身边,兄妹两的身边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端庄的人,想必就是莱特家族的家主。家主的身边则是一群皮肤上镶嵌着机械零件的人,他们流露出来的目光都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愿向晚抬手挥刀,毫不犹豫地砍落一个机械圆球。如果说他们想看到的是污染体的研究成果,人与科学共生究竟指的是什么?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看见他们想要的“人与科学共生”? 第40章 以身入局 愿向晚不住的往前回想着,现在才第二个线索,这不应该是一个死局,也就是说以前一定出现过人与科学共生的例子。 桤木老师展示的是金属液体凝结成身体分解组合的可能性,那正是一个完成体的共生者所应该拥有的,但是他们现在作为半成品根本没有办法做到那个程度。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能够得到的呢?” 她一边想一边环视着周围弥漫着电光的现场,倒在地上的圆球,散落四周的武器,人们流下的血和死前向前伸出的手…… 等等,百里亓! 百里亓从最开始就站在花坛旁边,或许是因为异能不是攻击性的缘故他只能被动的防御着,不仅衣衫褴褛而且皮肤上也出现了许多焦黑的痕迹,鲜红的烂肉无比狰狞,但是他的眼神无比明亮。 此时他正蹲在花坛后面避开面前圆球的追捕小心翼翼地趴着,伸出一只拿着照相机的手似乎是想要给面前的圆球拍一张照,而就在他的背后一个圆球已经拿着电锯劈了下来,如果中了就只有一分为二的结局。 愿向晚正要扑过去,就被膝盖关节处传来的嘎嘣一声牵扯住了脚步,狠狠地摔在地上,来不及细想一个翻身就提刀架住圆球伸出来的另一只挥舞着榔头的手。 与此同时一阵风掠过她的身侧,之前那个一马当先的壮汉冲到了百里亓的后面,在紫色光球闪动的刹那之间圆球就失去了这一条手臂,而大汉眼疾手快将电锯抢了下来挥舞了几下,闪烁着紫光的它似乎比从前更胜一筹。 而此时上方也传来了阵阵掌声。 然而大汉没有帅过三秒,就一巴掌拍在了被自己挡在身后的百里亓的肩膀上:“你不要命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拍照片!” 百里亓拿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里面正是一个机械圆球,他的神情不见半分刚刚生死一线的紧张感,淡淡道:“谢谢。” 大汉气急,一把砍下旁边觊觎着偷袭的圆球喊道:“你这个人什么态度!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 百里亓:“我知道怎么度过这个关卡了,你也知道了吧?要不要合作?” 或许是因为大汉这种拿着敌方武器的行为简直像是在挑衅,不少圆球都放弃了原先的猎物跑了过来,将这两个人包裹在花坛的小角落里进退不得。大汉脸色发白但是手却很稳,他也不指望身后那个小白脸能有什么强烈的攻击技能,一边继续激发着周围圆球的怒火一边挡下每次攻击:“什么怎么度!说清楚点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合作!” 说这句话一个呼吸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一把飞镖,目标只取他背后的百里亓,大汉转身的瞬间还没喊出来就看见一丝波光划过耳畔,精准的擒住那把飞镖,黑色的发丝虽然已经干透仍还带着海的腥味。 愿向晚停在花坛上,别人没有看见百里亓拿相机做什么她却是看见了,原先百里亓相片里的那块地方如今干净的不像话,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点头道:“你带这个人去中间的位置顺便跟他解释一下,跟着我的位置来。” 大汉听着两个人不知所以的话语迷了脑袋,一手砍电锯另一手挠头道:“你们在说什么?俺怎么听不懂呢?” 百里亓低声飞快地说了几句话,大汉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嘿嘿笑道:“这样啊,我明白了,就看我的吧!” 愿向晚的动作很快,宴会厅的时候她的那一番话语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现在的情况群龙无首的众人都需要一个方向。 听到那句“往中间去”之后所有人边都自发地抵抗着攻击边退到中间,如果有体力不支的或者攻击力不强的人,比如那个异能是喷水,一边喷水一边嘟囔着“为什么不会短路不会生锈啊”的人就是被愿向晚拉过去的。 愿向晚最后停在了孙子尧身边,一把将近乎脱离的人护在身后让他拉住自己,随后一刀砍下了面前的圆球,确定孙子尧已经拉紧之后她飞身急退到人群之间,冲百里亓点了点头。 这是外围的人却已经几乎支撑不住了,圆球没有体力消耗但是人却会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大汉哈哈大笑道:“接下来就看你彪爷的吧!” 百里亓冷静的声音接踵而至:“接下来圆球的武器会飞过来,所有人接好武器,然后用它砍下面前的圆球。听好了,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紫色的电光不知何时席卷了这个场地的每个角落,圆球身上的蓝光在这一片紫色海洋中显得尤为微弱,下一瞬间随着大汉的一声大喝。 所有的圆球都像是中电了一般抽搐不止,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失去了对机械手臂的控制力,所有的武器悬浮在空中。 大汉大呵一声:“孩儿们!接好啦!” 围成一圈的人群只感觉眼前一花,刚刚那些还和自己斗得昏天黑地的武器就朝自己飞了过来。愿向晚眼疾手快地拿了一把榔头下来,顺便将一把小刀插在了孙子尧的衣襟上。 在所有人的手上身上都带上武器之后,上方的席位传来热烈的鼓掌声,他们也听到了那句日记里没有明确说出,他们也只是有一些猜测的要求。 “我也想参与研究这个计划,我要它的所有资料。” “是,白夜小姐。” 话语声过后所有的门应声而开,地上的圆球消失的无声无息,周围的场景平静下来,只有手里拿着的还带着血的武器告诉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过往2,结束】 【——这就是他们期盼的新世界,一个人与科技,人与人之间“皆平等”的世界。】 【道具名称:榔头】 【功能:拥有将人打昏的可能性,但是这个榔头十分善良,请你不要违背它本来的意愿。】 愿向晚将小丑的刀别在腰上,顺手将榔头拿起来挥了挥,发现还挺顺手的,忍不住开口道:“那你有什么用?” 榔头震了一下,提示版功能的后面出现了一排字“如果用来锤钉子的话绝对不会锤到手”。 孙子尧在旁边看着愿向晚顺手给自己的飞刀介绍也颇为无语,这是一把没有用的刀,唯一的用处大概是用来削苹果皮。 在场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一会青一会紫之后,大概还保持着微笑的就只有那个大汉了,只不过现在他的头上带了一个发出紫色光芒的雷达。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帽子”脱了下来放在百里亓的脑袋上。 第41章 下一个阶段 在大汉将紫色的电光帽子放到百里亓头上后,遥远的小岛上也各有反应。 慕容璃和南宫巫都掩唇轻笑,哪怕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曹鬼卿都动了动唇角。 百里纺则专注地望着屏幕中那个白色衬衣的少年,眼神中都带着光:“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要了。” 肖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面露担心地看着旁边的公孙胜,从刚刚看到孙子尧强撑着挡下攻击时他的眼神就很不对,不是那种单纯对于徒弟的担心,也不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忧虑,而是一种……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从而很担心自己的希望会落空的焦虑。 他究竟在孙子尧的身上放置了什么强烈的欲望呢。 —— 而此时豪华轮渡上的百里亓并不知道自己被从家族里驱逐出去的前辈看上了,他和愿向晚正在边走边复盘刚刚的情况。 旁边的大汉听完之后终于明白了刚刚两个人一系列举动的意义,开口道:“所以你们是为了在那些人面前展示第一批实验品所拥有的人与科学共生能力,就让我用这个游戏赠与的紫色电光将他们的武器抢过来,这样就可以表示我比那些光球拥有更强大的能量掌控力。” 百里亓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游戏赠与的?” 大汉点了点头,将紫色光球帽子的介绍面板点开。 【道具:紫色帽子】 【介绍:莱特家族的发明,“人与科学共生”计划第一阶段的产物,可以帮助佩戴者拥有更强大的掌控金属的能力。】 【备注:你应该感谢他们没有把它设计成绿色。】 就连孙子尧也凑了过来,但是看清楚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边上,他身体上的伤已经在刚刚人群中的治愈系异能者的治愈下愈合了不少,除了右手手腕还是没有办法接上之外目前还好。 愿向晚也趁着这个时间将第一条线索上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另外三个人,在最后加了一句:“但是第二条线索已经证明了莱特家组毁约,谁也不知道堪称绝望的平静下人会做出什么。” 孙子尧依旧听完没什么反应,大汉很为小女孩打抱不平,倒是百里亓皱了皱眉,开口道:“你在怀疑?” 他得到了黑发少女肯定的眼神:“本来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可是第二条线索的出现却已经有了一些端倪,不是吗?更何况还有那句指引,如果不是她亲身参与了这件事我想不到别的答案。” 百里亓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垂眸道:“我还要想想。” 愿向晚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她的猜测确实过于违背常理了一点,而且现在才发现了五分之一的线索,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们未曾触碰的。 不知不觉间几人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孙子尧挥剑砍了几下面前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从舞厅后方往西一直走,我在那里等你们”是他们在打败那些圆球之后地面上新出现的字,明明白白地指向了第三条线索。也就是因为后面那句话过于惊悚,最后选择前往的人只剩下了他们四个,剩下的人捐献了一些道具就四散离开去找寻有没有别的线索了。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亓总觉得,那些离开的人是找不到别的线索的。 愿向晚走上前去弯曲手指轻轻叩响了墙壁,沉闷的三声之后随之响起的却是一个清脆的童声:“请进。” 话音刚落,面前的墙纸便自动剥落,露出那扇精致的白色雕花金属门,它此时已经打开了一条缝,迎接着这些“意外”的客人。 走了进去之后他们却惊讶地发现这里面空无一人,愿向晚走到没有关上的窗前,轻灵的月光刚好笼罩着桌面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男一女的合影。 这应该就是妹妹和哥哥的合影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 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白色的裙子,紧紧地牵着身边比他略高一些的小男孩的手,小男孩也是一身简单的短袖和裤子,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补丁,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望无际,闪烁着波光的大海。 身后是大汉唐冲疑惑刚刚的回答声是哪里,百里亓则从全方位多角度分析了声音可能的来源。愿向晚将相框放下正要去找点别的东西,却突然发现手中的相框好像比之普通的相框厚了不止一星半点,里面很明显还有东西。 与此同时孙子尧也走了过来,但是他却看着窗外,愿向晚边拆相框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霎时瞪大了眼睛,外面根本不是波光粼粼的大海,而是一个幽静的森林,在参天大树的掩映下隐约可以看见底下错综复杂的小路和不远处的喷泉。 就像是报纸里第一起污染者伤人案件中那个公园。 百里亓也走了过来,他似乎是完全不意外这个情况似的:“我们可能触发什么机制了,或者说我更偏向于游轮阶段结束了,我们到了下一个关卡。” 在他们面对着窗户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房屋的床底露出的紫色头发被一只过分纤细手指拨了进去,只隐约可见一双紫色瞳孔泛着泪珠流露出挣扎的情绪,却被那只过分纤细的手掩盖住了,还有在他耳边响起地一声—— “嘘。” —— 花先雪疯狂地通过通讯工具,希望能够听到对面愿向晚的回复,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无论他再怎么祈祷对面传来的始终只有一片寂静。 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自己的心情,最好的可能就是愿向晚一直没有将这件道具拿出来,最坏的可能性不过也就是失踪而已,萧明影和孙子尧都出去了他们那边的线应该不会推的太慢。 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推门进来:“花哥哥,我不会驾驶船只啊,你让人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花先雪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到身前,指了指面前的航路图上他们这艘船的正前方的东西,然后在萧雨晴的尖叫声出来之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对方的嘴。 他手指的那个东西只是一个三角符号,甚至有些抽象,好像就是因为害怕游客看不懂似的上面甚至专门标注了一行字。 【见证爱情的一座冰山】 等到萧雨晴冷静下来之后花先雪才放下手,环视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低声道:“如果游戏设定没有出错的话,这艘船的目的地恐怕就是那座冰山。” 想到甲板上地狱般的场景他又摇了摇头:“或者说,在这艘船还没有撞冰山之前船上就已经没有活人了。” 此话一出萧雨晴瞬间想到了自己刚刚从甲板偷溜过来时看到的样子,一切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人间炼狱。 而这时,他们身后的门板处传来了敲门声。 第42章 意外收获 —— 夜色如水,将喧闹的烟火人间和室内孤寂凝重的氛围划成圆的两半,相互渗透而又互不干涉,孙子尧转头看了一眼床的方向之后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愿向晚手里的相框。 他一点也没有为自己失去的右手感到哀伤,或许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已经痛过了,又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情了。右手没了还有左手,左手没了也还有双脚,就算是爬他也得爬到那个位置去。 为了这件事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愿向晚察觉到他握紧剑柄的动作问了句:“发现什么了吗?” 孙子尧摇摇头,低头看着她拆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张外蓝内金的锡箔纸,被折成了千纸鹤的形状。愿向晚低头闻了一下,眉头皱起又舒展:“白巧克力的味道。” 她将包装交给百里亓,后者也闻了一下之后点点头,翻来覆去又看了两遍皱起眉头:“这个巧克力包装纸是对她来讲很重要的东西吗?” 愿向晚摇摇头:“不知道,前面也没有提过她跟巧克力的渊源,最多只提过小蛋糕。” 这时候大汉在衣柜那边喊了一声:“你们快来看,这里还有好多千纸鹤!” 大汉一把将所有的衣服分开推向两边,露出慢慢的一整面墙,一串又一串千纸鹤如瀑布一般洒下,他随意地从空中拿过一只,毫不犹豫地拆了之后盯着里面的锡箔纸费力地念了出来:“鲨鱼的……牙齿?” 在这句不知所云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在寂静的室内响了之后,一个提示框浮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线索4】 【药物制作原材料1:鲨鱼的牙齿一颗(注:金牙齿)】 谁都没有想到线索就隐藏在千纸鹤里面,有了第一个千纸鹤的指引剩下的线索就好办多了,每个人负责几串千纸鹤,很快剩下的几个线索也浮出水面。 【线索5】 【药物制作原材料2:喷泉里许愿瓶里面装着的骨灰】 【线索6】 【药物制作原材料3:污染者的能源核心】 【线索7】 【药物制作原材料4:金属零件粉末】 【线索收集进度:6\/10】 整个搜集线索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一下子进度就从最开始可怜兮兮的五分之一变成了五分之三,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她们一样,比之前那两个一拿到线索就伴随着一个危险的陷阱不知道安全到哪里去。 孙子尧因为手不方便被其他三个人推了出去,此时便百无聊赖的在衣柜旁边来回踱步,低头看着没有丝毫灰尘的实木地板,地面没什么东西,不远处一瞬闪光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待他走进将这个东西捡起来才发现这是一个造型精美的古铜色钥匙,上面还挂着小蛋糕挂坠,而之前被打开的衣柜门掩盖的一片狼藉的空间同时映入眼帘。 血液尚未干透,滴滴点点地顺着衣柜门流淌下来,已经在衣柜的阴影里汇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孙子尧扫视了一下这附近之后在衣柜门上找到了锁孔,而锁孔附近有着明显被破坏的痕迹。 他猛然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紫光,连带着那个无论在哪个时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呼之欲出,他迅速的闪到床边掀开了垂到地面的床单。 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刚刚的那一瞬紫光好像只是他一时眼花,这时百里亓已经拆完了千纸鹤看到了他的动作,看完衣柜背后的情况之后走到他的身边:“不,你没有看错。” 他蹲下身,从床脚抹了一下,捻出两根紫色的发丝:“这个游戏里紫色头发的只有萧明影一个人,他可能比我们先到这里来,并且破解了衣柜的谜题,我们现在才能毫不费力地找到线索。” 愿向晚站在衣柜的门旁边端详血的痕迹,声音遥遥传来:“他已经打开了衣柜门但是却被袭击,于是他破坏了门锁,这个线索就会被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没准刚刚他就在这个床底下,只是我们并没有察觉到。” 她伸出手碰了碰血液,没想到收回来的手却不止沾染了血液,反而还带上了银色的光粉,刹那间脑海中的灵感电光火石的一闪,她拿出相框里的那张什么都没有的包装纸将它整个侵入了血液湖泊中。 拿着已经变成了红色沾上银粉的巧克力纸走到窗户面前,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排银粉构成的字变得十分醒目。 【线索3】 【药物制作过程:将所有的东西研磨成粉末,装入特质的器皿中充分反应,当液体变成白色即为成功。】 原来线索3才是一切的源头,如果没有这个线索他们拥有再多的原材料也没有用,至于这个银色的粉末,应该就是那个劫走萧明影并且想要掩盖着一切的人不小心留下的。 百里亓默默地为那位目前生死未卜的紫罗兰组织首席祈祷,片刻后合上自己的本子低声道:“奈佤·莱特。” 既然任务已经摆在了面前,那所有的剧情分析都可以往后面放一放,拿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现在有四个人,污染者的能源核心他们已经拥有便只剩下三个,本来愿向晚想去却被孙子尧以近乎强硬的姿态按了下来:“我来,别拦我。” 下一瞬这个人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来了一句:“我去找鲨鱼的牙齿。” 愿向晚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到底还是没有戳破本来的人员安排,更何况,她不动声色地掩唇咳了几声,手心处的鲜血被收到了无限空间中:“百里,麻烦你去喷泉里找一下许愿瓶,我在窗边接应你,顺便看一下这间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我们没有找的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然后转向唐冲:“唐哥,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圆球并且把他们运回来,如果找不到那些东西就找莱特家族生产的别的机械也行。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务必小心。” 唐冲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他们旁边认真的听着他们讲话,虽然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但是这时候也明白他们的身上肩负着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愿向晚起身关了窗户,单手一抖小丑那把涂了夸张涂料的刀就出现在了手上,她斜睨着这张床,淡淡道:“还不出来吗?” 没有回答,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愿向晚挑眉,片刻后毫不犹豫点地起跳在半空中单手劈刀而下。 第43章 奈佤·莱特 百里亓从大张着的窗户无声无息地跳下,甚至没有惊动旁边树枝上睡着的雏鸟,旁边的大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瞳孔再也光下呈现金属的光泽,片刻后伸展翅膀飞向了浩瀚无垠的夜空。 然而这一切百里亓并不知情,他放下手中对着窗户的相机踮着脚小心地走在宽阔的大道上,附近没有任何一个行人,只有泉水簌簌的流动声。 确定周围的环境安全之后他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对着眼前的喷泉拍了一张照,这下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无所遁形,喷泉的附近挤满了晨练的老爷爷老奶奶,而中间的水池则满是孩童的身影。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喷泉最高处的小女孩,有敬畏,有害怕,似乎还参杂了一丝丝的羡慕。 这是他的异能——镜像回溯,可以以相机为载体将以前发生在眼前的场景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以照片的形式呈现出来。 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显得天真无比,然而金属的眼球在一种人之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奈佤·莱特,百里亓轻叹一口气,目前为止所有的谜团都是从她而起,可是她们现下根本找不到这位当事人,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显得极为危险。他看向已经紧闭了的窗户目光沉沉,只希望愿向晚那边能找到一些东西吧。 百里亓对着眼前的喷泉皱了皱眉,取出一双雨鞋穿上才踏入了这片水域。 【道具:雨鞋】 【介绍:无比普通的一双雨鞋,可以保证你在水中\/上行走不会滑倒,仅需要一百年寿命,请到城北流浪汉处购买。】 他伸出手攀住最上面一级台子,脚尖一点便轻飘飘的落在了最上面,在摸索的过程中他不住地想着,如果我是奈佤,天生的体质是我得天独厚的天赋,但是却将我困在了这里,我大方地在外面展示这件事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要把所有人拉下水抑或是我想要成为他们眼中的王? 喷泉……拿个报纸里也提到了喷泉,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污染者,没猜错的话,百里亓蹲下身台子的地步小心摸索,片刻后便找到了一个类似于机关突起的东西,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没有地动山摇,没有惊声尖叫,百里亓在脚下台子底部消失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双手拿出匕首分别插上两边的墙,虽然没有插进去从而停在半空但是也很好的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在不知道下落了多久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底下传来的光芒。 双脚落地之后他并没有收回手中的匕首,而是依旧拿在了手中摆出一个防御姿势面对着面前无边无际的污染者,他望向最前头的小女孩:“奈佤·莱特,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奈佤现在还是当初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可是光是被一群污染者围在中间并且淡定自若这件事已经不正常了吧,她笑了笑之后朗声道:“你们的人都在我手里,我可不认为你有什么跟我谈条件的资本,等到所有的材料汇聚,我照样能够掌控这里的一切。” 百里亓心上一紧,面上却依旧淡定:“即使是你哥哥的遗言或者是最后一面也不够条件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奈佤笑得更大声了,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笑道:“本来我挺欣赏你的,还想把你招揽进来,不过现在看来,你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感情的人啊。 你们还真的挺像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已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百里亓趁势继续说道:“你还想着你的哥哥吧,或者说你还没有办法解决他给你留下的那个困难……” 他的话被奈佤突然疯狂的尖叫声打断,只见对面的女孩皮肤变成灰色,原本生动的双眼瞬间被无机质的金属取代。声音随之变得嘶哑:“我说了我本来还挺欣赏你的,但是现在,给我杀了他!” 周围的污染者一窝蜂地用了上来,这些污染者比之船上的那些更加难以应付,不仅断臂可以再生,甚至被砍下了脑袋也只会停滞几秒,等脑袋自动回来之后继续攻击,百里亓本来就不擅长战斗,在双手的匕首都被抢夺过去之后更是左支右绌。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脑袋被一个锤子狠狠地砸了下去,双手就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被押到了奈佤的面前,面前已经变成金属人了的小姑娘没有丝毫犹豫,左手变成光剑的模样,抬手就要朝百里亓的脖子砍下。 百里亓眼前的视野一片模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耳鸣目眩的情况了,额头,手腕,脸颊,膝盖等等地方的血一刻不停地顺着他的皮肤流下,在地面上聚集起一滩湖泊。 他努力地握紧双拳想要挣脱束缚,现在是最不能够掉链子的时候,如果其他的人没事她不能称为这个掉队的,如果其他的人有事,那他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奈佤精心筹谋了这么多年的计划怎么会被几句话动摇,手起刀落的瞬间,传来的却不是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而是金属摩擦的滋滋声响。 百里亓强撑着想要睁眼,却只看见更多的红色水滴如同瀑布一般淌了下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就已经沦陷在无比混乱的精神世界中了。 而在奈佤的刀下将他救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留在室内研究那个不对劲的床的愿向晚,她现在的情况比百里亓好不了多少,更可怕的是那道从锁骨蔓延到半个喉咙的伤,锁骨处几乎可以看见泛着森森寒意的骨头,左手手腕处也有无比狠厉的一道伤口,身上就没有哪里是完全白净的。 她用右手拿着刀,左手处则拿着着一个白色的心脏,上面的血管甚至还在跳动,奈佤的眼睛则在看到心脏的那一刻瞳孔剧烈的颤动了起来,愿向晚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光剑打落在一边,手中的刀横在她的喉咙上:“奈佤·莱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放人!” 第44章 兄妹 愿向晚看着面前完全呆楞住了的奈佤,双眸幽深,手中的刀锋向前逼近,但是奈佤没有动,任由那把锋利的刀刺进她的脖子,却像是戳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似的只破了一层皮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愣愣地看着那个被愿向晚握在手里的白色心脏,那个在她的身体里,已经被她埋葬了的器官仿佛也跟着它一起跳动,带着失联很久的温暖。 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将自己奉献给了科学,明明已经成为了终极,明明我已经舍弃那些优柔寡断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在跟着它跳动啊。 心脏发出暖暖的黄色光晕,仿佛在诉说着他就就埋藏在心里,埋藏在海里的话。因为我是你的软肋,因为我是你在烟火尘世中最后的一根线,妹妹,回来吧…… 奈佤·莱特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个心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跟她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的心脏,但是她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愿向晚将心脏往后面上方挪了一些,拿着刀的右手始终紧绷着,她蓦然开口道:“我要我的同伴,和我们找到的解药材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奈佤·莱特眼神一黯,然后乖乖地收回了手转而在空中拍响,身旁的污染者就井然有序并且速度飞快地将——鲨鱼牙齿磨成的粉末,金属零件的粉末,喷泉里许愿瓶装着的骨灰,包括污染者的能源核心,但是这次呈现出来的却是黑色的液体——递了过来。 愿向晚将东西收好,将昏迷着被抬过来的唐冲放在身后百里亓的旁边,他略显高大的身躯上此时满是纵横交错皮肉外翻的伤痕,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那种轻松惬意。她随之接过周围污染者捧着的紫色头盔直接戴在了头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才抬头正视着这个外表看似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开口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心脏吗?” 奈佤·莱特整个人僵硬了一瞬,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坐在地上,双手遮住自己的脸,眼泪瞬间如断了线的泪珠从手掌的缝隙中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她哽咽着慢慢开口。 “亦佤·莱特,是拥有跟我完全相反体质的人,是我完全失控后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根风筝线,他一直为我好,为了把我从这个漩涡中解救出来甚至不惜以身入局。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并且给了他最后一剑……是我错了……”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愿向晚,阴暗的皮肤已经完全褪去,那双大大的眼瞳终于重新变得纯洁而灵动,现在满是祈求的光芒:“请问,你能将他的心脏给我吗?只要拥有这个心脏,我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我可以和哥哥好好生活下去,你们也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愿向晚嗯了一声,将心脏递了出去,只见数道黑色的光影交错闪过,伴随着“啪嗒”一声,似乎是一整块液体跌落在地,白色的脑浆在光洁的地面上炸开。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奈佤·莱特,此刻的她褪去了纯真与乖巧,金属制的眼睛里满是嘲弄和不屑,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仰头正视着愿向晚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啊,人类的情感果然是最好利用的,只要一点点的共情我就能拥有我想要的。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对那个曾经差点破坏了我的大好计划的人感到一丝一毫的亲情吧! 现在,唯一一个克制我,对我有威胁的东西被我毁了,你们都将再也无法阻止我!终极将会在我这里被启动,我要营造一个人人平等,每个人都能生存的世界! 至于你,和你的那些蠢到不行的同伴,看在你们将最后一个钥匙送过来的份上,我就勉强留你们一命。接下来,和我一起见证新世界的诞生吧!” 她走向实验室正中间完全透明的实验舱,里面的血管和心脏清晰可见,黑色液体在其中穿行,带动着整个器官像是有生命一样跳动着,周围污染者的目光不知不觉间都汇聚在了这里朝圣他们的王。 奈佤·莱特按下玻璃前方正中间的金属按钮,说道:“你们也不用妄自菲薄,不是你们弱,而是我才是最强的——”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愿向晚清冷低哑的嗓音不知何时在她的身后响起:“我们没有妄自菲薄啊……” 话音未落金色的剑光如同乌云中的闪电一般在电光火石间袭来,目标直取愣神的奈佤·莱特,可惜在金色的剑光即将刺穿奈佤单薄的身体之时无边的黑色液体涌出了透明的玻璃挡住了这一机。 孙子尧的身影在愿向晚身旁浮现,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而奈佤·莱特就显得不那么淡定了,那双一直平淡无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控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脑子,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明明脑子已经被打破了……” 愿向晚的声音依旧平静:“真的吗?你要不要好好的看看你打破的是什么呢?” 奈佤·莱特的眼睛随着愿向晚的声音转向地面上那个已经瘫软腐烂不知道被污染者踩了多少脚的“脑子”看去,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塑胶人皮制成外壳,用各种机械零件模仿心脏的跳动,不知道塞入了什么金色液状物模仿脑浆,并且沾染了哥哥的气息——彻头彻尾的仿品。 孙子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究竟是谁啊,刚刚还对着这个劣质品叫着哥哥,不过你要是想让它变成你的哥哥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就是了。” 周围的污染者突然暴燥起来拿着各种武器冲向了中间的两个人,愿向晚往旁边看了一眼,抬手举起小丑的刀挥出一个圆圈道:“东西已经拿到了,别说了,走。” 她右手拉着孙子尧脚尖轻点地面踩着污染者的肩膀就跨过了一截,后者用右手挥舞着手中剑,克制住了大部分想要攻击他们的污染者。 两个人离最开始的喷泉通道也只剩下了最后几厘米,已经醒来的唐冲和百里亓已经站在了那个闪烁着白光的传送阵中。 看着逐渐膨胀起来的黑色液体,孙子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催道:“快点!” 能下达命令的那个人现在还处在浑浊状态,这是他们唯一可以离开的机会。 愿向晚点头,看着面前凭直觉挥舞着剑一群感染者眉目深沉,左手用力握着小丑大刀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她的手搭上百里亓的那一刻小丑大刀消失,歌颂着时空诗篇的繁复阵文白光大放,与之同一时刻响起的还有奈佤·莱特的尖叫声,这声尖利至极的呼喊直接突破了黑色液体最后的阻隔。 黑夜遮盖光明,善意的心灵被恶意玷污。 在屠刀下挣扎求生的人成为了侩子手。 我们谁也无法逃脱掉诅咒。 在愿向晚她们已经失去了视野的实验室中,那些黑夜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呆楞地看着地面上的心脏,浑身颤抖奈佤·莱特的身体里,刚刚没有擦干的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掉下,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第45章 汇合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子,像极了奈佤·莱特的那双已经失去了希望的眼睛,至少这就是愿向晚被传送阵传送过来,一抬头看到一片漆黑最直接的想法。 刚才最后的那一下爆发牵动着左手的经脉,本来血肉模糊的虎口颤抖的更加厉害,愿向晚咬牙将这声痛呼咽了下去,但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在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问道:“心脏还在吧?” 身旁的人接住她已经脱力的身体道:“还在,没事了,你先缓缓。” 从最开始没有在房间内找到奈佤·莱特却发现了她留下来的用白色心脏交换你们的同伴的纸条之后愿向晚就一直在现实世界和虚幻空间之中奔波,硬生生地在全是被动的局面中主动骗过了奈佤·莱特,为他们现在的处境赢得一线生机。 空中的金色阵法显然已经准备了很久,在伤痕累累的四个人同时倒了出来之后洒下星星点点的光粉,治愈着人们的身体和心灵。百里亓之前就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感觉整个人的状态都焕然一新。 身旁的唐冲也醒了过来,正满脸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东西啊?进天堂之前的洗礼吗?朋友们你们好啊,能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啊,话说你们怎么都这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后面的话被百里亓一个眼神憋了回去,这时候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这里不是天堂,我们还没死,这里是莱特家族轮渡的冷藏室,你们现在很安全。另外,谢谢你们救了我。” 说话的人正是萧明影,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行踪,从宴会厅出去之后他率先在舞厅触发了轮渡和莱特家族的通道,那些染血的衣物则是由奈佤·莱特为了掩人耳目塞进土里的,知晓第二重线索之后他已经有了防备,奈何还是在破解出衣柜谜题之后被阴了一把。 孙子尧摆了摆手:“我们才是要谢谢你给我们留下了提示。” 如果没有萧明影以身试险留下的银色粉末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那些线索,甚至可能会被一网打尽。在发现血迹和线索之后愿向晚和百里亓两个人都觉得不对劲,肯定了一定有埋伏这件事情,于是孙子尧假意想要争取功劳将愿向晚留在这里找寻线索,百里亓则去喷泉处寻找污染者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这些人就开始谋划着怎么找出幕后黑手了。 孙子尧偏头看了一眼愿向晚,虽然说他们已经谋划好但是还是低估了幕后人的实力,之后的事情,只能用千钧一发九死一生来形容。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汇聚在了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无力的黑发少女身上,花先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中象征治愈的金色光芒温暖和煦,愿向晚冲他笑笑。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刚刚自己的经历和猜测讲了出来。 —— 愿向晚在空中抽刀出鞘朝着床劈了下去,实木制成的公主床应声裂开,木屑在中间的白色纸片上悠悠落下。 【亲爱的来宾,如果想要你们的朋友,那位紫眸小帅哥的命,就用他的心脏来换。】 这个他的心脏指的肯定不是萧明影的心脏,也不是这个船上任何一个人的心脏,愿向晚蹲在地上,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床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心脏指的就是船底下那颗白色的心脏。 她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奈佤·莱特的心脏,是这颗心脏支持着船队往前走,现在看来一切都另有隐情,心脏究竟是谁的心脏?这艘船究竟会驶向何处? 那一瞬间之前那对在船头模仿谭泰尼克号的情侣浮现在回忆里,愿向晚瞳孔猛然一缩拿出无限空间里的耳机戴上喊道:“花先雪,你们那边还好吗!” 耳机里传来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喂你好?你就是花先生口中的愿向晚小姐吧,幸会。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亦佤,奈佤是我的亲妹妹,关于她给你们设下的困难我深表歉意。” 愿向晚愣了一下,旋即冷声道:“花先雪他们去了哪里?我要如何相信你?如果你感觉到抱歉又为什么不在之前出来制止而是现在才出来?” 亦佤·莱特的声音通过无线耳机的时候有些失真,但是其中的焦急还是传了过来:“花先生他们临时被一位潘先生追捕,不方便一直停在同一个地方,他将这个设备交给我让我和您联系。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了,船底下那颗心脏是我的,是我指挥着那些污染者向冰山走去。 可是我妹妹的力量太强大了,他和潘先生进行了沟通,想要用黑色的液体破坏我的心脏,从而她就可以掌控所有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这个船上所有的人。 只有到达冰山,借助冰里蕴藏着的古老的自然能量我才能彻底压制吞噬的力量,让一切收官。” 没有等对面传来什么反应他就接着说:“我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他们现在已经在攻击我的心脏了,你们是我现在唯一能联系到的人。 如果我的心脏破碎,人类和科技的界限将被打破,场上乃至整个世界的人都会变成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只知道听从命令。” 愿向晚抢出来了一句话:“我要怎么做?” “保护好我的心脏,到达冰山,解药的配方你们已经有了,请让所有人安息吧。” 于是就有了后面愿向晚先去大海上找孙子尧,将陷入包围的他解救出来然后一起将心脏抢夺过来。 随后孙子尧就去寻找到唐冲,但是还是来晚了一步,唐冲已经被掳走,他一个人在大批机械怪物的围攻下遍体鳞伤只能暂时躲藏。 愿向晚去找花先雪将心脏交给他让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两个人在寻找的过程中凭借萧雨晴和萧明影双胞胎兄弟的心灵感应找到了被困在冷库中的萧明影,在他那里得知奈佤·莱特正是幕后黑手,同时也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心脏的抑制力,那么奈佤·莱特就完全可以掌控这个船上所有的污染者,并且将黑色的液体扩散到海洋乃至每一个人的血液里,到那时这个世界才是真的完了。 他们就将计就计造出来了一个假心脏,在百里亓找到实验室之后直接和奈佤当面对质,救出唐冲之后利用花先雪给的传送阵冲了出来。 “但是我们并没有想到黑色液体如此的焦急,拥有了它的奈佤·莱特只会比刚刚更难对付。” 愿向晚 花先雪接口道:“我们这边本来的任务是扩大污染者的范围,淘汰掉尽可能多的人,同时找到心脏的藏身处。 但是我和小雨并不认同潘天祁作为统领的做法,于是就偷偷的跑了出来,现在还有人在追捕我们。” 百里亓的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在奈佤·莱特的附近画下一个黑色的心脏,开口道:“可是桤木老师最开始的时候不是想用黑色的液体改造我们吗?难道说生命和黑色液体互为养料?” 第46章 战前准备工作 花先雪开口道:“我们认为黑色液体代表的是吞噬或者说弱肉强食,当生命进入它的范围时他会吞噬这些……抵抗不了他的人。 但是当他进入生命之中的时候就会慢慢的同化生命体,用机械零件取代五脏六腑,或者说直接放弃改造身体直接控制大脑。” 盯着周围人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释了一句:“我们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因为亦佤帮我们抑制了体内的黑色液体。 也就是说现在黑色液体泛滥了出来,如果我们不能够在奈佤摧毁心脏之前将她镇压,下一个没有生命的就是我们。” 这时候,水流的簌簌声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一大块一大块溢出的黑色液体占据了每个人的所有视野,冷藏库的冰块产生了裂缝。 吞噬,已经开始了。 百里亓说道:“唐冲和我去撒解药,将那些污染者和被污染的人解救出来。” 萧明影点了点头:“我和小愿,先雪去牵制潘天祁,尽量给你们打掩护并且把幕后主使逼出来。这位小哥去帮百里他们吧。” 孙子尧道:“我跟你们去。” 萧明影皱了皱眉,不解地望向愿向晚,他并不是觉得孙子尧没了右手实力会大打折扣,而是每次看着他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被一条蛇盯上了一样,反正他直觉让孙子尧和潘天祁碰上后果不可预料,而现在他们正处于一种不能走错一步的局面。 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只有愿向晚和孙子尧比较熟悉,其他的人想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愿向晚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和孙子尧又何谈的上什么交情,就算他真的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个孙家孩子,也已经是十几年都没有联系了。 之前的行动一直都在一起不过是凭借一点点的熟悉感和共同的利益驱使,而现在她能够感觉到现在孙子尧好像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目光从他被鲨鱼牙齿咬了一口留下现在已经愈合的血洞处划过,愿向晚开口道:“百里你们洒下解药之后开足马力去冰山。孙子尧,你跟我们,万事小心,一切以大局为重。” —— 遥远的小岛上气氛却完全不像副本里面的人那么沉重,反而充满了激情与欢乐。 “虽然每年都要看一次最后的结局,但是现在看着难免还是觉得热血沸腾啊。”肖笑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感慨地说道。 曹鬼卿瞪了他一眼:“您那是热血吗?真的不是凉下来的血回炉重造吗?” 整个场地的氛围突然间就冷了下来,虽然肖笑平时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性子,遇到谁都可以调侃几句,别人跟他开一些过分的玩笑也只是一笑而过,或者笑眯眯地怼回去把对方呛得哑口无言。 但是过去对他来讲却是无法被触碰的禁忌,每个死城里的老人都会对那件事感到遗憾,肖笑更是在回来之后消沉了好些时日,还是曹鬼卿实在看不下去了强硬地把他拽了出来。 一个奶妈和一个谋士在竞技场里面打了三天三夜,后来两个人谁也不提,也没有人会在他们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也只有曹鬼卿有那个资本那个身份去跟肖笑说这些。 肖笑听完他的话也只是笑笑,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坐姿越发没个正形:“别这么说啊,我们当时不就是在这个副本里面遇见的吗?是谁当时一个奶妈还想去近战的?” 曹鬼卿翻了他一个白眼:“那也比某些人当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好。” 两个人斗的这几句嘴顺利地将场子暖了回来,旋即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这次副本所有人的表现。 “百里亓和愿向晚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的脑力风暴啊,下次把他们两个丢到一个战力副本里面去锻炼锻炼。” “唐冲这小子也不错,虽然看着呆了一点但是为人仗义有勇气。” “花先雪这是打算往治疗方面发展了吗?老曹你要不要看看收个徒弟?毕竟你也空虚寂寞冷了这么久。” —— 孙子尧听了愿向晚的安排,在萧雨晴个人的强硬要求下小弟弟也跟着他们一起。 孙子尧嗤笑了一声,他没掩饰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但是萧明影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什么。 赶到甲板上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数以百计的污染者同时涌向了他们出来的那个小口子,如他们所料,所有的污染者都来到了这里。 萧明影眨了一下眼睛,那抹紫色变得如梦似幻,下一个刹那除了这些人所有的污染者意识瞬间停滞,连月色都恍惚了一瞬。 花先雪掌心向下,密密麻麻的阵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整个船面,萧雨晴同时伸手,无数藤蔓从地底涌出来缠绕上污染者的四肢。 愿向晚带着百里亓,孙子尧带着唐冲,前者在每个丧尸的头上轻巧地跳跃着,后者则适时洒下已经调配好的解药,从左到右从前往后,数十个又数十个的污染者倒了下来。 在天空中的人回来之后藤曼收回,而所有没有倒下挣扎出了幻境的污染者还没有来得及前进一步就被突然燃起的火焰烧了个正着。 百里亓和唐冲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马上朝着驾驶室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船外黑色的液体从海底悄无声息的漫了上来。 在海鸥看来这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甲板上就只剩下了尸体,它尖叫了一声之后猛然飞远,下一个呼吸的时候黑色的液体吞没了他刚刚站着的船舷。 潘天祁的身影从海底升起停在了船头最高的地方,他的周身都被黑色的液体所包裹,阴暗的皮肤和昏黄的双眼无一不彰显着他已经成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终极。 那个愿向晚最开始信口胡掐的“为科学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现在却成为了真实。 只见他轻蔑地开口道:“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啊从来不知道科学的伟大之处,感情啊都是让人变得弱小的东西,现在就让我来把你们从脆弱中解放出来。 放心,等你们都乖乖听话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他的手心处托着一个白色的心脏,和亦佤的心脏存在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又却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所拥有的。 奈佤·莱特的心脏。 被保存在冰库里的白色心脏同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 第47章 大战,一触即发 该怎么形容这个场景呢? 刀光和剑光交替闪烁,愿向晚和孙子尧两个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似隐似现,稳稳的踩着四散的黑色液体凝聚的水柱向着潘天祁攻去。 但是潘天祁又岂是好对付的,只见他手指动都没动,只一个偏头便有黑色的液体修成的墙面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银光,并且在无声无息的吸收之后反扑向二人。 如果说奈佤·莱特的说法是对的,黑色的液体在莱特家族的手里已经被研究到了一种程度,然后经由她的手又达到了另一个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登峰造极。 想到那些被黑色液体侵入并且丧失了自我意志的污染者之后,愿向晚瞳孔猛然睁大喊到:“别碰!” 在她的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黑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臂上。 花先雪伸出双手,阵文出现,萧雨晴同时挥手,藤蔓在甲板上飞快的生长了出去缠住了空中二人的腰将他们拉了回去。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萧明影发动异能,潘天祁和藤蔓的动作都产生了一瞬的停滞。 也让所有还在清醒状态的人都看清了半空中被黑色液体沾染过的藤蔓的变化,原先经脉分明的绿色迅速枯萎变黄凋谢,而一层金属瞬间治愈了伤口。 萧雨晴挥舞了一下手,半空中的藤蔓依旧没有变化,他在空中力度很大的徒劳挥了几下手,下一个刹那藤蔓反而朝着他们攻了过来。 萧雨晴只感觉身旁所有的木元素都离自己远去,他再也操纵不了这些元素并且被敌人利用来攻击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到底不能履行那个“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所有人的承诺了吗! 花先雪带着萧明影退后一边用阵法阻挡藤蔓的攻势,然而看到最前面那个呆愣在原地的小小身影的时候萧明影已经喊了出来身体前倾想要扑出去。 萧雨晴被哥哥的声音唤醒但是藤蔓已经攻到了他的面前,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身影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愿向晚一手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交给花先雪,一只手牢牢的扣着刺破自己掌心的藤蔓不让他它前进一步。她的手臂上被黑色液体沾到的地方已经变得阴暗,白色的水汽从伤口处升起。 “不要质疑自己,这是从你灵魂的向往中提取出来的能力,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它,那它自然不会起作用。找百里亓那边!怎么船还是没有动!” 后面两句话是对萧明影喊的,通讯器在他的手上。 另外一边孙子尧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他的右手本来就有伤,此时痛上加痛,眉头已经扭死,左手挥动的时候都少了几分力度。 花先雪急忙伸手,治愈阵法在愿向晚和孙子尧的脚下浮现,但是毫无用处。 潘天祁踏着黑色液体现在半空中,看到他们做的事情露出不屑的笑容:“不要再徒劳抵抗了,奈佤·莱特的体质已经完全觉醒了,科学之神马上就要降临!至于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人,就是这场盛宴的祭品!” 孙子尧冷笑一声:“就你!如果你说的盛宴是由无数人的尸骨和血肉堆成的话,那么我们走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逝者已逝,让所有的灵魂得到安息是我们作为生者唯一可以送给他们的。 百里亓的声音同时响起:“不行!我已经开到了最大马力!可是那个黑色液体好像困住了船只。亦佤说只有到了冰山才能够启动封印。” 花先雪急道:“亦佤他有办法联系到奈佤·莱特吗?” 没有任何回应的对面已经显示了结果。 潘天祁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这些蝼蚁挣扎,毕竟蚂蚁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撼动大象不是? “你们就慢慢地等着吧!只要等到12点,等我完全吸收了奈佤·莱特的体质,我将不仅会是这个副本的胜者,以后的花城,和死城都将会在我的掌控之下!”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他们并没有错过双方线上任何一个环节,剩下三个线索也在花先雪他们那条线上的那个被找到,分别是心脏,航路图,和冰山。 他们也没有彷徨或者迷茫下一步,甚至是反客为主制定了策略,但是在黑色液体这一切都没有用。 孙子尧向前迈出一步,被愿向晚一把拉住:“你的手还有的治,我来!” 她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黑色液体,深呼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主动触碰了这些黑色液体。 …… 遥远的小岛上,无数穿着橘色工作服的灵体正在对着这些大佬们面前的屏幕研究,一些在扫描,一些在记录…… 但是最后,一个身上的衣服最橘的员工被推了出来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竞技场主:“这,这不是工程和设备的问题,好像是被一种很强大的电波干扰了所以才呈现不出画面。” 在他的身后,显示器上面一片黑白乱码,刚好卡在了愿向晚蹲下身的那一刻。 实际上自从潘天祁说出要当死城的领袖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是灵魂的副本世界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由不得别人破坏。 按照以前情节的发展,应该是所有人带着亦佤的心脏前去寻找奈佤·莱特,然后经过战斗之后感化奈佤·莱特,最后实现he结局。 这套规则可以保证无论怎么样这个局都可以被解开而不是所有人被困在这里。 这个副本已经存在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哪一届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这一届这些生者的想法远远比前几届要强,他们的情绪甚至带动了副本主角灵魂的力量增长。 一开始哪怕潘天祁展现出了自己的统治欲,哪怕黑色液体溢出他们都没有一点防备。 如果那个时候能够发觉,那个时候能够阻止,是不是那些孩子就不会被困在那里…… 现在所有人的心上的沉甸甸的压着一块,他们都想到了最糟糕的后果…… 第48章 灵魂火海,终局 公孙胜现在还维持着基本的理智,不过光看他背后出现的三头六臂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眼神一抬排山倒海的气场就铺天盖地的涌了上去:“可是这是你们的产品,它现在放不出画面,你们是不是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并且把他修好?” 他的语言特别平静,但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愤怒和威胁,想到几位大佬的徒弟都在这个副本里的领队突然紧张了起来,设备坏掉是小事,耽误了这些人的进程才是真的大事。 “虽然播放器坏了,但是副本是还在运行的,死去和通关的人之后还是会被传送回来的。放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另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让他甚至没有一点抬头道歉解释的胆量。 这股气息的源头是肖笑,此时他压根没看一眼维修队,只是盯着浩瀚的海洋,声音随着他凌冽如寒风般的气场在空中铺开:“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所有被淘汰出来的人都昏迷了,而剩下的人都还音讯全无?” 万幸的是在曹鬼卿看过之后表示昏迷的人都没有事,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醒过来,现下他和南宫巫都站在肖笑身边在茫然无边的海洋中寻找剩下那几个人的踪迹。 慕容璃和百里纺则是已经回到死城负责照顾昏迷者并且维护秩序,顺便将这次副本考核的分数统计出来。 曹鬼卿先将南宫巫劝了回去,三个人就这么站在海边上等待着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这片海域名为灵魂火海,是迷失的灵魂在被地府的鬼差抓走之前栖息的地方,其中的每一滴水珠每一朵浪花都有自己的故事,这片海也在无数七情六欲的渲染下变得诡谲不定起来。 日落之后灵魂所有的情绪将会涌出,在灵魂火海规则的运行下形成副本,这时候就是六月葬礼的参与者们便可以走进其中经历灵魂的喜怒哀乐,将他们经历中所有的酸甜苦辣化解,让他们安息。 这就是六月葬礼成立的初衷,我们恭送盛大的死亡,我们安息终结的生命。 待到日出的时候所有的副本将会关闭,如果在那之前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的话就只会一直困在其中,等待下一个夜晚的降临。 第二天白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所有人知道的是,即使第二天晚上才出来的那些人无一例外不变得疯疯癫癫。 他们等了很久,等到那抹金色的火光已经在水下跳动起来,肖笑放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他一咬牙想要一步踏进海里,却被身侧的两个人同时抓住了。 “还有下次,你还要活着。” “别。” 肖笑咬了咬牙,但是到底还是收回了那一只脚,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一道耀眼至极的光芒点亮了还未完全破晓的夜幕。 在光芒散去之后,一道金色而平滑的光幕顺滑铺下,如同在海面上铺救蜿蜒的地毯。 几个东倒西歪的黑影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尽头,花先雪背着愿向晚,推着的轮椅上是萧家兄弟,唐冲背着百里亓顺便扶着孙子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金色的科学之光,游戏结束】 【——我们甘于平凡,我们向往终极,我们存在于此,我们即为辉煌】 愿向晚很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奥不,从棺材上坐起来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比从前更加充沛。 公主风的装饰映入眼帘的时候愿向晚的脑子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在那边呆了三秒思考这是不是梦里,之后才慢慢地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船上,内部无法冲破,外部也不可能出现任何帮助,如果到不了冰山,他们能做的只有等死。 愿向晚蹲下身来,手指触碰到黑色液体的那一刻发动了来自她灵魂深处的异能——无限空间。 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将黑色液体尽数封印,然而当那些东西进入到她的身体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只在温暖的怀抱中在朦朦胧胧地吊着一口气。 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们应该到达冰山并且封印了奈佤·莱特,副本已经结束了。 她的脸上并没有绽放出什么灿烂的笑容或者露出什么放松的神情,有的只是如释重负的疲惫。 大家都怎么样了?她现在究竟算是一个金属还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随之涌上来的就是藏不住的迷茫和慌乱。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将所有的黑色液体吸走那种举动承担了多大风险,但是那确实是当时唯一的破局之法。 一步成,她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其他的所有人,包括莱特兄妹都会获得更好的未来。 …… 花先雪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满脸疲惫和茫然的样子以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回复,心头一疼连忙走了过去,边抬手试了试床上人手上和额头上的温度。 没想到愿向晚双手捧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索过血管和脉搏,目光中充斥着警惕与不可置信。 花先雪反手双手将她的双手拢在一起低声道:“是我,我是真的,我还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都活着回来了。” 察觉到对面的人身体还在颤抖,花先雪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将面前的黑发少女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缓慢但有力的拍着她的背。 愿向晚的眼神终于平静了下来,双手随之搂住他的脖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两个人从对方的身体里汲取到足够的力量之后正打算慢慢放开,房门就已经被敲响。 随着吱呀一声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看到面前两个面露尴尬之色的人轻咳了一下,看到她们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才走了进来。 曹鬼卿反手关上了门,拿着医药箱走到了愿向晚床的旁边,边把东西拿出来边解释道:“肖笑本来打算在这里等着的,但是灵魂火海昨天出了状况他不能不去,就只能委托花先雪帮忙看着。”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打量着,看着花先雪把愿向晚的手握得紧紧的到底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们俩?” “我们不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是什么啊?” 第49章 有钱当然要花啊 曹鬼卿看着对面两个人略微红了的脸色笑出了声,随后道:“别让你师傅看到就好,到时候天天逮着你说。” 然后他话锋一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愿向晚点了点头:“感觉还可以,其他人都还好吧?” 曹鬼卿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示意她拿出手,将一个奇怪的仪器扣上她的手腕,三秒之后仪器屏幕发出绿光。 他不易察觉的瞥了一眼花先雪道:“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最佳状态,污染带来的能量都在最后被封印了。” 愿向晚乖巧道:“知道了,谢谢医生。” 曹鬼卿作为一个医者,虽然对她当时不顾自己生命的行为气到了,但是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能叹了一口气多叮嘱了几句之后的注意事项就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花先雪自觉接过了话头将她昏迷过去之后的事一一道来。 “你昏迷过去之后所有的黑色液体就都消失了,潘天祁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很快就被我们制服了,虽然他当时也昏过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你的异能了,以后要多加小心。” 看到愿向晚点头之后他才接着开口:“失去了黑色液体的阻碍之后我们很顺利地就开到了冰山,但是奈佤·莱特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变得只知道终极,亦佤·莱特最后联合我们的力量才将她的意识唤了回来。 奈佤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体质,但是亦佤一直不让她暴露,奈何在自己的伤的刺激下奈佤还是去找了莱特家族,从那个时候开始亦佤就察觉到了妹妹慢慢升腾起来的……野心。 并且在他试图跟她谈一谈无果之后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入手阻止她。” 愿向晚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一切可能并不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接话道:“所以他就刻意疏远妹妹进入莱特家族的实验组就是为了寻找可以克制这个体质的方法。 奈佤·莱特一直谋划的是取代莱特家族自己掌控这一切,而亦佤·莱特就放仍自己失踪布置阵法。” 花先雪点了点头:“最后奈佤·莱特醒来,重拾了自己的初心,兄妹俩一直以来的执念都被化解踏入轮回了。 其他人都已经醒过来了,昨天陆陆续续的来过,孙子尧的右手也被治好了,剑艺更进一层。” 愿向晚笑了笑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抬手一看小丑宝石的旁边新增了一颗白色的心型宝石,正如奈佤和亦佤的初心一般,赤诚而热烈。 点开手绳之后愿向晚被突如其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砸了个正着,看着一条条在自己面前刷屏的提示难得有些呆愣。 【姓名:愿向晚】 【阵营:杂技团】 【异能:无限空间】 【剩余寿命:1600年】 【钱财:时间就是金钱】 【宝石:小丑资格证,初心。】 愿向晚还没来得及对突然出现的1000年寿命感到欣喜就看到体内无限空间多出来的几个道具。 【道具:无穷无尽的黑色液体】 【介绍:奈佤·莱特的实验成果,可以让人的血肉金属化,并且操纵他们的精神,视面积定思维掌控程度。】 【注:她会慢慢吞噬你,请在你完全变成行尸走肉之前找到解药。】 【道具:轮椅】 【介绍:顾名思义,纯金打造的它应该可以卖出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但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跟他相伴的一天。】 奈佤还友情赠送了一套华丽的复古服装,虽然愿向晚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在现实生活中适用的场合。 她晃了晃脑袋将杂七杂八的思绪理出去,转头看着一直面露犹豫之色的花先雪:“你说,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承受得了。” 这个时候她完全褪去了最开始的那种脆弱和易碎感,好像又从人间烟火中脱身而出,重新回到了花城守墓人无悲无喜的状态中。 花先雪叹了口气:“你当时已经吸收了黑色液体,就相当于它在你的身体里找到了一个合理的位置,即使是封印也没有办法完全抑制他的力量……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可以治疗的方法。” “也就是说,它在我的身体里扎根了,如果我没有办法将他铲除,他某一天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则会成为他的养料。” 愿向晚接上他的话,神色自然到完全不像是一个知道未来只有悬崖的人,她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大不了就是被寄生,我失控之前会记得让你们把我绑住然后动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但是花先雪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手指嵌入手心印下几条血痕才将内心深处那个强制让她远离这一切的想法压了下去。 愿向晚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拉过他的手将拳头掰开,往里面放了几颗糖,她也没在嘴上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没有希望的绝望总好过满怀希望却迎来了绝望。 …… 死城的街道十分热闹,昨晚的副本过后每个人的账号里都增加了不少资产。 当然,除了钱忠,最开始就死了的他获得的奖励少得可怜,还要面对着顶头上司的压迫,可谓是憋屈到了极点。 问:有了钱之后要做什么呢? 答曰:花啊!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许多拖着一袋子行李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的人,还有许多商家现场摆摊卖起了各种东西道,这边是道具那边是家居用品,前边是手工艺品后边是牲畜家宠。 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愿向晚举着一个竹蜻蜓兴致勃勃地问摊主多少钱,得到答复之后干脆利落地付了钱,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四周没有可以放飞的地方之后只能瘪了瘪嘴。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钱可以买东西但是不能及时享受快乐的感觉终究还是不爽。 愿向晚从身旁适时伸过来的手上接过还剩几个球的冰糖葫芦转而将竹蜻蜓递了过去:“到时候回院子里面飞。” 花先雪接过东西努力保持着自己不在拥挤的人潮中被挤倒,本来他是拒绝带愿向晚出来的,但是耐不住对方执意向他证明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需要出去感受一下时事。 但是感受时事我们真的不一定来这个地方的,待会万一走散了找都找不到人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然而在花先雪将竹蜻蜓放进去之后一抬头便失去了黑发少女的身影。 没来得及找到人,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突然在道路前方,一骑绝尘之下直接冲进了人群,周围的人都被撞得东倒西歪。 愿向晚本来站在边上,突然不知道被谁扯了一把就来到了街道中央,一抬头正好看见扬起的马蹄。 第50章 十八层地狱——序幕! 愿向晚刚刚沉浸于热闹的氛围中还未完全脱出身来,现在反应过来果断弯腰就地一滚,马蹄刚好踏着她的耳侧踩了过去,但凡再偏一点现在被碾碎的就是她的耳朵。 不过刚刚的马车上怎么感觉覆盖了一层别的气息? 她跟各种灵魂相处的时间多了,可能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来自地狱的气息,在死城里面跟各种动物灵魂的相处也十分融洽。 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刚刚的马和车上的人并没有想要她死,更多的情绪应该是慌乱和……求助,目光在飞速远去的马车上停留了一瞬,箱轿后方那一撮掉下来的灰色狼毛映入眼帘,空中还停滞着紫色的光粉。 马车很快离开了人们的视野,周围的人都见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街道重新恢复了热闹的氛围,不少人聚众讨论着刚刚的事情。 “这才第二天吧?就已经有蓄意谋杀的了?” “你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就是这个新人掌控不好这个马呢?” “刚刚那个小姑娘倒是遭了无妄之灾,不知道被谁拉过去的。” 愿向晚站起身来,新的白色裙子上沾染了灰尘还好处理,但是手腕上却被划出了一条五厘米长的口子,鲜血外流。 倒也不是疼的问题,就是血止不住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正找周围有没有什么疗伤药物的时候,一块阵法已经浮现在了伤口处,不过瞬息之间皮肤已经愈合如初,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的伤,顺便还把她白色裙子上的灰尘一并拂去。 明明阵法落到身上是冷的,但是渗透进去的时候就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样让人感觉到温暖,好像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就有这么一种感觉陪伴在自己身边。 愿向晚将“花先雪一直守着自己”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一抬头却正好对上花先雪担忧的眼神,后者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没之后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刚刚那个人我已经杀了,是恶狼集团的。下次治疗叫我。” 他的手温暖而又干燥,力道却是不容拒绝的,愿向晚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焦急还有对自己不找他的愤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挣开,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几下以示安抚,转而将自己刚刚的发现告诉了她。 花先雪皱了皱眉,目光中满是不赞同,轻声问道:“你要管?” 愿向晚点点头:“我有预感,这件事会影响我们的未来。” 她正想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加了一句话:“我跟你一块去,你师傅让我跟着你,有事你跟你师傅去说。” 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讲,那确实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但是未来的她却是无比感谢当时的自己做出了这件事。 …… 两个人顺着马车一路留下的紫色光粉策马狂奔,最终停在了一片满是枯树枝桠的海岸边,车辙到这里来已经失去了踪迹,面前则是一片黑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水相得益彰,营造出来一种慷慨悲凉的氛围。 愿向晚搭着花先雪的手从马上跳下,顺手一个无限空间将马收了回来:“就像是自由埋葬之地一样。花先雪,虽然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骑马这件事还是可以的。” 花先雪感受了一下微凉的海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旁人的身上同时牵住了她的手解释道:“这里lot沙滩,相传这里的每颗沙子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你能够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并且带走,那你以后的人生就会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那只是个传说,千百年来还没有人真的能成功过。” 愿向晚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有什么用无限空间将所有的沙子全部收起来慢慢挑挑拣拣的心情,她的命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两个人牵着手顺着刚刚的车辙前进的方向前进,尽头隐没在了海中。花先雪伸出手海浪的周围瞬间变为黑暗,紫色的光粉熠熠闪光拼出了四个字母。 down,下面。 愿向晚伸手召唤出纯金的轮椅,莱特家族的发明自然是将科学技术运用到了顶尖,一个轮椅上面居然配备了防水罩,两个人一坐一站一头扎进了水下。 灵魂火海的下方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幽深阴暗充斥着鬼哭狼嚎,反而一片平静,蓝色的海水带给人无处不在的清爽惬意感。 愿向晚感叹道:“这才是墓地本该有的样子。” 花先雪沉默着点了点头,眸光中露出几分怀念。 在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条深绿色的水草悄无声息的缠住了轮椅,趁着两个人沉浸在平静的氛围之中猛然一拉将他们一把带了下去,正好撞入海岸边那个被水草掩映着的洞口。 水草一经脱手,就有一黑一白两把镰刀分别朝着两个人攻了过来,瞄准的正好是最脆弱的脖子部分,幕后之人更是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一切的发生不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愿向晚向前迈了半步手中小丑的刀横亘挡住了黑白两道镰刀,花先雪拿着扑克枪,锋利的卡牌直取镰刀背后的“人”。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只听噗噗两声镰刀消失,象征光明的阵法在海洞的顶上闪耀着,足以让两个人看清面前的情况。 最前方站着的人拥有着一头乱糟糟甚至褪了色的红发,他的身旁正好立着那两个拿着黑白镰刀的小人,都带着尖尖的帽子以符纸遮面,倒像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而在他后面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认识的有唐冲,百里亓,商星星;不认识的则是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即使是昏迷着眉头也促成一团,嘴唇呢喃着什么。 几张卡牌在半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想要将昏迷的几个人的束缚解开,却被半空中的两个精灵一一挡下,它们的身形虽小但是却格外灵活,那两把镰刀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透露出摄人心魄的气息。 与此同时红发男子抬起了头,一张满是伤痕几乎找不到任何一块完整皮肤的脸庞映入愿向晚和花先雪的视野中,他们根本没有惊讶的时间,对方一言不发但是反应格外迅速。 接踵而来的就是无数个拿着钳子的小鬼蜂拥而上。 小丑的刀和钳子对撞之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时间慢慢的流逝,饶是愿向晚和花先雪都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小精灵的数量过于多了,身形灵活不宜伤害,手中的钳子坚硬无比,而且即使是被横向切断的小精灵也能在呼吸之间重新拼接起头跟身体,再飞快的攻过来。 换言之,他们面对的是一群不老不死的敌人。 第51章 孔百泉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 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愿向晚在脑子里面将从前的灵魂告诉她的地狱景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深感入了地狱的灵魂的痛苦,但是她现在还活着,却已经要体会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在这里住着的这个人……一直以来感受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愿向晚将手中的小丑之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乒乒乓乓许多声响在狭小的空间中传出又变成回音传了回来,一时间无数纷繁杂乱的声波在耳边炸开。 花先雪皱了皱眉,两人的耳朵同时渗出了血液,只是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们竟是快要承受不住这般声压了。直到法阵出现在两个人的耳边才让他们缓了一口气。 红发男子看到法阵之后突兀地“嗯”了一声,以一个疑惑的语调收尾,随后拍了拍手,周围的小精灵自动停了下来乖顺的朝着他跪拜下去。 就像是地狱里的所有灵魂朝着死神跪拜,愿向晚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挡在花先雪面前,如果说刚刚的危机感还只是对生命存在威胁的话,现在的危机感则是直接冲击着他们的灵魂。 花先雪亦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两下身前人的手腕示意她不用担心,和她一起占到了同一条线上。 对面的红发青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底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他开口道:“你的异能是阵法?”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但是经过了刚才的对局对面两人都没有办法轻视这副脆弱的身躯。 况且即使是停下了攻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停在他们身上。 但是花先雪还是舒了一口气,对方知道阵法的意思指的是他还是死城的人而不是真的是什么死神。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即使是死局也有周旋的余地。 但是这是大海之下,亦是对方的地盘,将这么多人抓过来很明显就是早有预谋…… 而他们两个此番进入这个洞穴纯属偶然,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他的武力值也远远在他们之上,如果不以身饲虎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打破局面。 花先雪正打算说出下一句话就感觉手心处传来按压的感觉,触感来去飞快却在刹那间打开了花先雪的思绪。 灵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转一瞬,他果断开口道:“这只是我的一个阵法道具,你想要它吗?” 红发男子挑了挑眉,身形鬼魅地一闪出现在了百里亓的身边,一手逮着他的领子拎了起来,一只红色的镰刀出现在另外一只手上,尖峰直指百里亓的脖子。 一点都没废话,尖峰已经刺破了手上人的皮肤,百里亓似乎是被痛感唤醒了,只见他费力地睁开双眼从近乎窒息的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来:“幻……” 剩下的音被骤然收紧的手指掐住了,一点气息都没渗透出来,花先雪急忙开口道:“我把道具给你!你放了他!”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手指松开,百里亓的身体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然后徒劳地倒了下去。 红发男子懒洋洋地擦了擦手,将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朝着花先雪伸出,正好是一个手心向上的姿势,像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也就是那一刹那,愿向晚感觉到一股无比恐怖的气势从花先雪的周围升腾了起来,压过了所有精灵的絮语,压过了所有人类的感情。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不是两个人靠的近愿向晚大概也没有办法察觉到,她的大脑中思绪飞速运转,幻……幻境吗……难怪师傅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具体位置……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对方带着我们出去。 这时候红发男子终于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好歹没有去杀下一个人。一个旋转转身坐在了大厅正中央那把红色的宝座上,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我劝你们乖乖听我的话不要想着出去,我的领域,我为主宰。” 他的话语里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目光转向愿向晚接着说道:“你是肖笑那个徒弟?” 愿向晚不明所以,但是出于谨慎还是没有点头,对面的人嘲讽的笑了一声:“我劝你别跟他了,他们一点都没有远见,只知道什么安息什么秩序,凭这样就想着统治死城?做梦呢?” “你想要怎么统治死城?”,愿向晚按住花先雪的手,她本身就在无数灵魂的熏陶中接收到1过无数价值观,结合上一个世界中奈佤·莱特的做法现在不难明白红发男子的野心。 孔百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们接受的这么快,随后眯起了眼睛:“灵魂火海是所有没有进入轮回的灵魂的栖息之所,死城里的人死去之后也会在这里停下等待黑白无常。 而六月葬礼则是由无数灵魂的意念拼凑出的境界。 换句话说,只要掌控了灵魂火海,我就可以掌控整个死城。 你们两位,支不支持我的想法呢?” 愿向晚和花先雪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就不可能离开这里,但是谁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呢? 花先雪握住愿向晚的手,同时另一只手向下压住,在场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个法阵,开口道:“虽然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但是还是不要太过自大为好。” “生命,不是你想掌握就能掌握的东西。” 在耀眼的白光下愿向晚向前一步站在花先雪前面小丑的刀架住从两边来的镰刀,下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就已经站在了灵魂火海的前面。 不,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现在灵魂火海的海面上覆盖着一层蓝色的晶体,让他们能够踩在上面而不被灵魂的絮语打扰心神。 花先雪接住踉跄了几步的愿向晚之后旋即退到了五大组织的掌权者身后,南宫巫站在最后面,手里捧着一个蓝色的水晶球,略略分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就转向了孔百泉,目光无比凝重。 这边的纷争才刚刚平息,那边的战火却是同时燃起。 第52章 最后一场烟火 孔百泉看到面前的情况之后瞳孔猛然放大,目光飞到了花先雪身上:“那是我的领域!你是怎么在我的领域之内悄无声息的布下传送阵法的?!” 花先雪不搭理他,跟最前方的几人点头示意自己和愿向晚没事。愿向晚瞥见毫发未损的百里亓也松了口气。 肖笑看着孔百泉一头红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曾几何时他们也真心的期待着这个人能够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他们也曾真心的指导过他,但是当他们发现双方的志向不一样并且无法采取折中方法的时候那就只剩下分道扬镳这一条路了。 慕容璃的眼眶含着热泪,说不清是感动他居然还活着还是怨恨他们曾经没有将孔百泉挫骨扬灰。 公孙胜则更加沉稳一些,沉声开口道:“你居然还没有死。” 孔百泉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死?你们都还没死我死什么?哦,我忘了你们已经死了一个了,现在没有办法再使出当年的招数将我封印。” 肖笑的气场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杀,了,团,主?” 每念出一个字,周围的气压就低沉一份,孔百泉身边的小精灵叽叽喳喳的身形几乎都要溃散。 孔百泉慢条斯理的将小精灵抓回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随手将百里亓的脖子抓住捏了起来:“是我杀的,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话说那个小记者没来?我还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宝贝徒弟的陨落呢。你们都应该后悔当时没有留下我做徒弟,没准现在我还能留你们一命,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你们后悔当时没有杀了我。” “混蛋!” 话音刚落孔百泉的手指猛然缩紧,但是同时一只由水晶雕成的箭直取他的手腕,直接穿透了黑白无常小精灵的心脏。 慕容璃异能:【一发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孔百泉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只能暂时丢弃手上的人双手握住了那只箭从中间掰断,箭片刻间化成灰烬掉了下去。 灰烬尚未落到地上,数只箭接踵而来,公孙胜在箭雨的遮挡下已然欺身而上,此时的他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模样,每只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武器。 公孙胜异能:【三头六臂】 孔百泉双手一挥,十八层地狱之二——剪刀地狱,降临! 跟之前的拔舌地狱类似,无数个小精灵拿着锋利至极的剪刀扑了上来。 南宫巫祭出手中的水晶球,晶莹的蓝色屏障罩住了所有人,但是随着小精灵越发凶猛的攻势,水晶屏障上也出现了数条裂缝。 她的声音同时在众人心中响起:“他可能已经接触到那一层了,我的水晶球没有办法阻止她太久,我们必须快些!” 南宫巫异能:【心灵沟通】 肖笑点头,在心灵空间布置起来:“百里,好没有! 慕容,你辅助我,我去把那几个小家伙带回来。 向晚,你和花先雪保护好自己,待会接住他们直接离开灵魂火海!” 话音刚落,肖笑已经摘掉了一直带着的小丑面具,转而带上了一张纯白无暇的面具,三对翅膀从他的背后长了出来,光环涉密到头顶,接触到圣洁光芒的那一刻所有小精灵灰飞烟灭。 肖笑异能:【千面人】 肖笑从空中俯冲,趁着孙百泉被公孙胜缠着脱不开身的时候朝着百里亓等急速而来。 孙百泉深知在天使的光芒下十八层地狱的威能根本不能发挥到最大,黑白无常迅速被穿云来箭一箭穿透,消失在了空中。 肖笑一把将地上的人拎了起扔给外面,愿向晚和花先雪一人接住一个,紧接着就被一阵强风送到了岸边。 而此时的海上,硝烟已然点燃。 蓝色的晶体将孔百泉困在原地,公孙胜随之脱身在肖笑的帮助下在空中停滞,伴随着他低低的颂念声,每个人奔向了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 百里纺在东边的位置留下一张照片,自己迅速的站到了西边,南宫巫和慕容璃一南一北跟上了公孙胜的颂念。 繁复的阵纹从孔百泉的脚下向着四周蔓延,在最外边形成一个圆圈,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连夕阳变作了血色。 这个只在数千年前出现过一次的阵法,如今重见天日。 孔百泉此时全然没有了刚刚气定神闲的样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即使你们杀了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 况且你们难道就要这样一直骗他们吗!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这样被你们蒙在鼓里,这就是你们作为师长为他们寻找的道路吗! 如果所有人的宿命都是牺牲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颂念声齐齐加快,这个时候公孙胜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形有点不稳,他百忙之中抬了个头:“肖笑!你没事吧!” 肖笑死死的皱着眉头:“没事,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继续,快些。” 眼看阵法的颂念已经接近尾声,一声狼嚎突然在山巅上响起,带起了火海中无数灵魂的尖叫,精神力稍微差一些的群众当即就七窍流血而死。 没错,群众,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在沙滩上的愿向晚和花先雪都没有察觉到,无数头狼轻巧地蹿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有满眼愤慨的反抗者,也有不敢相信的茫然者。 孔百泉却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归属,气势瞬间暴涨,直接突破了蓝色晶体的束缚:“你们以为我想跟你们耗吗?如果不是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我又何至于让我的力量压制的如此微弱。 来吧!就让你们这些无知而愚昧的人感受一下死亡的乐趣!” 黑色的乌云逐渐遮住了碧蓝的天空,夕阳变成黑夜。 灵魂的哀歌在火海上方奏响,幽绿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六月葬礼,像是在为生者燃放最后一场烟火。 他们要释放所有的灵魂! “杀了钱忠!孔百泉想要借钱忠的身体重生!”这一句话是由醒过来的商星星和那边的百里纺同时喊出。 商星星自己说完之后直接一跃而起,不顾自己身上还淌着血的伤口抬手就是几只散发着幽绿液体的蛛丝朝着钱忠的脖子缠上,可是也就在这时一只狼嚎叫着朝她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色液体的带子缠住了狼,瞬间就将它吞没,同时一个黑色的平台出现商星星的脚下让她可以安稳的站着继续输出。 愿向晚和花先雪同时出手,在阵法的加持下千百张锋利如刀的扑克牌迎着钱忠的面门扑了上去,藤蔓也从地面上长出牢牢地禁锢住了钱忠。 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一定要阻止孔百泉,如果真的让他将所有灵魂释放,将地狱带到人间,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愿向晚拿着小丑的刀一个闪身逼近了钱忠,刀锋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 第53章 死域之王 钱忠自然看到了扑面而来的刀锋,换做以前的他没准会慌乱,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恶狼集团二当家了,他是整个死域的王。 孔百泉与海面上注视着这一幕,笑容越发深刻,快,把你的身体给我吧,这样你就可以成为整个死域的王了。 在钱忠刚从“金色的科学之光”副本中被孙子尧驱逐出来,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仇恨和悲戚之情,孔百泉就是被这股力量吸引了过来,并且当即就决定抛弃最开始的人选。 一颗充满了仇恨的灵魂,可不就是他重生最好的载体? “我觉得你的成就不止于此,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你看你们组织的那个大当家不顺眼很久了吧?我可以让你成为恶狼组织的王。 不只是恶狼组织,你可以将那些一直在你上头的人踩在脚下。 你可以成为整个死域的王。” 钱忠就是在这种情况听到了孔百泉对他说的话,随即他当机立断选择了答应,甚至忘了问一句问什么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潘天祁,这个人是谁又想做什么。 在那个时候,他只想杀了所有人。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灵魂火海涌出灌输到钱忠的身体里,这使得他的双眼红肿并且布满血丝,浑身的肌肉不断的膨胀,抬手直接握住愿向晚的刀,锋利的刀刃竟是没有办法刺破他的表皮。 愿向晚皱了皱眉,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然而想撒手的时候却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似的没有办法抽身。 钱忠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抬起手精准的抓住了愿向晚的脖子,掐紧。 身后是熟悉的声音的焦急的呼喊,然而愿向晚的脑海里却是一片模糊,强烈窒息的痛感一刻不停地侵蚀着她的神经,黑色的气体吸入却又刺激着她紧绷的精神,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的策略。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站在战场上,几乎是愿向晚呼吸不过来的一瞬间,金色的光带着复杂的阵纹浮现,洁白的羽翼切开黑雾,同时切开了钱忠的手臂。 肖笑一把拉住愿向晚的胳膊,将她推进了身后的花先雪手上,随后自己也猛然一偏避开钱忠挥舞的拳头,公孙胜旋即顶了上来,在慕容璃和南宫巫的辅助下与钱忠对峙。 百里纺领着一堆人在研究黑色烟雾,曹鬼卿则立在最后,确定愿向晚这一圈少年都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低声飞快说道:“封印阵法失效,传送力量的通道已经建立。 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的重生。 最理想的状态是趁着现在能量还没有完全过来将钱忠杀死,这不是你们能够掺和的对决。 听着,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将这附近的狼群清除掉,保护所有居民回到杂技团,墙上有一个红色的星星。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成功解决它并且没来得及回去,到时候请你们按下那个按钮,那时我们最后的保险。” 话刚说完前方就传来了喊声,曹鬼卿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恐惧着死亡。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刚刚跟你们说的一切都不会成真。” 他转身而去在战局后方吟诵起关于治愈的诗歌,南宫巫手中的水晶球瞬间变得光洁一新,给每个人的身体上都安上了一层蓝色的水晶屏障;肖笑翅膀上的血迹尽数褪去重新变得洁白无暇;而公孙胜身上的伤口全部痊愈,连疤痕都没留下。 这就是当今六月葬礼顶级治愈师的实力。 被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愿向晚从昏厥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当机立断:“一部分人一部分人带过去太麻烦了,直接用传送法阵,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是对着花先雪说的,对方果断点了点头:“马戏团里面萧雨晴过去了,萧明影去解决恶狼集团剩下的人和潘天祁了,之后也会去马戏团。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传送阵法成型之前尽可能的避免伤亡。 不用在意我,我这边的情况自己可以应付。” 愿向晚,花先雪,孙子尧,百里亓,唐冲,商星星,萧明影……所有人聚在一起点了点头,不需要任何交流每个人都跑向了需要自己解决的狼群。 愿向晚和孙子尧在最前面,手中刀剑每挥舞一下,都会带起一片血色,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如此可怖,一个又一个的狼头掉在了地上,两个人面无惧色,即使身后突然出现了偷袭亦是没有在意。 因为身后的人会帮他们处理掉这些事情,商星星站在他们身后,一瓶又一瓶的绿色液体砸了出去,每一头被砸到的狼当场被蒸发成了黑烟。 唐冲同样站在他们身后,手中的紫色光球一扔一个准,精确的照亮并且毁灭每一个想要偷袭的阴谋,而另一个人和百里亓则在百姓的面前解释并且将所有人引到一个相对集中的状态方便花先雪动手。 好在死域的居民都是曾经经历过六月葬礼中的游戏洗礼的,对各种突发情况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最为勇猛的居民自觉地站在了最最外圈杀敌,体力不支了就一个人一个人的轮换。 然而正处在狼群中的人却没有办法轮换,不说现在所有的玩家在哪里,就说在狼群中厮杀,与恶狼集团和幕后大boss当面开战这一点很多人就不一定做的到。 花先雪作为唯一一位站在后面刻画阵法并且时不时对所有人进行辅助的人,他将那些躲藏在远处根本不过来的人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孙子尧的右手是新装上的,现在用起来虽然十分熟练但是时间一长竟是有些脱力,插进一只狼的脑袋里之后竟是一下子没拔出来。 而现在在他身后的林子里虎视眈眈了半天的狼便瞅准了这个瞬间嗷呜一声扑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愿向晚看到了但是赶不过来,商星星手中的瓶子还没有砸到,唐冲的紫色光球刚熄灭。 孙子尧回头的那一刻刚好和那双满是贪婪之色的绿色眸子对上了,孤狼张开牙齿,里面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还残存着谁的肉屑,腐烂的味道即将拖着他走向地狱。 第54章 无法阻止的重生 然而孙子尧并没有展示出多少惊慌的神情,他专心致志地与自己的剑做着斗争,起来之后挥舞的第一下却是朝着自己的右边,剑光闪过,右边的狼身首分离。 而他身后的狼却是连个骨灰都没有剩下,黑色液体地出现和消失都悄无声息,愿向晚踉跄了一下,毒液和紫色光球在那一刹那帮她消灭了身旁虎视眈眈的狼群。 不适感过去之后愿向晚立马睁开双眼,双手持刀再度闪身冲进了狼群里,同时喊了一声:“还有多久!” 孙子尧在她身旁不远处,听闻此话转头看了一眼百姓那边,这一眼却是让他遍体生寒,转头猛然喊道:“愿向晚!” —— 曹鬼卿交代完几个小辈之后就回到了前辈们的战场,手中象征着治愈的白光一刻不停地输出,精神未敢有一丝松懈。 可是随着战局的推进,他们的体力和脑力在不断的消耗着,这就不是单纯的治愈能够弥补的了。 慕容璃的双手已经脱力,却还是固执地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着对方发射,希望能够偷袭到对方或者说至少减轻一点公孙胜的压力;南宫巫的表情同样不好,她眼前的事也已经慢慢暗淡了下去,却还是维持着水晶屏障构成他们最后的一道防线。 他们两个没有直接跟钱忠面对面的人尚且这样,妄论直接跟钱忠交手的公孙胜和肖笑,前者的的身体只剩下了两个头四只手,被削去的地方鲜血淋漓且散发着象征死亡的黑气,而现在孔百泉躲开肖笑右手一挥而下。 一道黑气割下了肖笑的半边翅膀,趁着他从半空中掉落的一瞬间切向他的脑袋;另外两道黑气分别缠住公孙胜的身体和手臂,孔百泉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镰刀直取那两个脑袋,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黑色的液体突然从地底冒出了头,水柱在孔百泉的胸口扎出来了一个空空的洞,刹那间天地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孔百泉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洞眼神晦暗不明,但是片刻后那里却被星星点点的光芒笼罩:“我竟是没注意到,这一届的小朋友竟是拥有了这种能力。 不过,小妹妹,要想操纵我的精神,你还嫩了些。 我是不老不死的!” 说完之后他直接伸手拧断了这股黑色液体,更加浓郁的黑气蔓延而出修补着他左边胸口的伤口,那个骇人的大洞瞬间消失不见,不远处的愿向晚直接喷出了一口血被旁边的孙子尧一把扶住护在身后。 这边肖笑和公孙胜也在曹鬼卿的帮助下躲了开来,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所有人的脸色分外凝重。 连心脏被贯穿也已经没有办法奈何孔百泉分毫,那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这个魔鬼? 肖笑和曹鬼卿还有几大场主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所思所想,他们能够选择的只有封印。 跟很久之前他们面对世界的真相选择的一样,跟几百年前他们面对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想要走这条路的孔百泉时做出的事情一模一样。 天边的黑气越来越淡,钱忠的脸和身体在黑雾中变得模糊不清,百里纺也已经走了回来,他们已经尽量延迟黑雾的凝聚了,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却是无法阻止这个结果。 而此时,花先雪已经完成了传送阵法的绘制,金色的阵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里面尚在迷茫之中的百姓们的身影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参加了六月葬礼的嘉宾。 花先雪看到这一幕目光沉沉,他的传送阵法是无差别传送没错,但是确实可以拒绝的,这些人并不是被强制留在了这里,而是自愿留下来的。 他们无一例外不是这次来到了六月葬礼的玩家。 肖笑同样明白这一点,他的脸色彻彻底底的冷了下来冲着那些人厉声道:“你们为什么不回去!这里很……” “不要这么暴脾气嘛师傅,他们可都是我亲爱的子民,你未来的同伴啊……” 身体还是钱忠的身体,然而声音却已经变成了孔百泉的声音,他在黑雾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瞳孔分外妖艳,他几步向前走到了那群人的面前转身面对着肖笑,笑着开口。 “而且师傅,纵使你资历深厚也不能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力啊,还是说你这么急着把他们送走是为了掩饰那个秘密—— 将所有人蒙在鼓里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然后到头来乖乖留在死域奉你和你那个破烂的百科全书为尊吗?” 这句话一出口,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五大场主,哪怕是愿向晚那边的一群人也面露疑惑之色。 六月葬礼就是一场给灵魂举办的葬礼,她们作为宾客引导灵魂给予他们安眠和转生,获得的宝石标志着灵魂的认可,谁获得的认可越多,谁就能够到死神面前申请重生的机会,不是这样的吗? 可是如果阴谋论的想,一直以来告诉他们死域规则的,引导他们在死域成长的就是五大场主,而在这其中,肖肖明显掌握着话语权,甚至是一票否决权。 他和曹鬼卿更是资历最老的那一届,很多规则和规矩都是他们口耳相传下来的。可是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欺骗着所有人呢? 他们将所有人送入神谕之地,然后再自己假扮成死神,将那些毫无防备的人斩落马下,吸收他们的力量强大自身。 一届又一届的延续下去,即使有名无实,他们却也是名正言顺得死域之王。 “你不要血口喷人,如果不是肖笑,你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曹鬼卿一疾步上前拉住在空中摇摇欲坠的肖笑,他此时内心总有滔天怒火也无法发泄,辩白的话是如此真实却也是如此无力。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讲,如果肖笑真的是那样一个人,那他确实已经在死域称王了。 可他不是啊…… 窃窃私语声一直也没有停下,孔百泉的话语也还在继续。 “你骗所有人说只要收集到足够的宝石就可以到神谕之地获得新生。 可是这些年花城有过死而复生的案例吗? 这些年一共有几个人走到了神谕之地你敢说吗? 这些年那些走到了神谕之地的人怎么样了你敢说吗? 我来帮你说,我来把真相告诉那些被你蒙在鼓里的人! 六月葬礼的存在本身即是一场骗局……” 第55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1)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那个时候灵魂火海还只是一片淡水湖,生灵在其中游曳,阳光为她披上头纱。 或者从更严谨的方面来讲,那并不能叫做一片湖,而是一片小水洼。 其中唯一的生灵大概是时不时从坡上流下的鲜血和偶尔倒在里面溅起了一片水花随后便彻底回归于虚无的残肢断臂。至于带上的头纱,怎么不可以是红色的呢? 虽然一切是如此可怕,但是这个小水洼已经是这个地界上最为平静的一片地方了,而这,就是死域最开始的样子。 【——死域】 【——我听到了,你走到生命尽头留下的话语,请放心地去吧,我会将它带给你梦中的地方。】 当时的死域更是远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小水洼附近连一条平路都没有,而是不计其数林立着的墓碑,大部分墓碑是以小土包的形式存在着的,条件稍微好的一些就在小土包上面放个牌牌写下这底下人的名字,最多最多在旁边随便摘一朵野花置于其上。 在花城建立起来,科技渐渐发展原先的那批人变了又变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记得这篇墓地,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他被无数黄土掩埋,越来越多的人登临其上,却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这些灵魂便是灵魂火海最初的客人。 —— 在很久很久之前,花城的名字还不是花城,她的情况比死域更为悲痛——还没有被建立。 它更多是被叫做“那片开满了鲜花的地方”,或者更直接一点,有的人称呼他为“乱葬岗”。 死域建立在花城之上,花城建立于这片墓碑之上,成为了底下的人和地上的人连接唯一的途径。 鲜花盛开在墓碑之旁,洒下的阴影虽然没有办法让任何人乘凉,但是也不会有任何活人会来到这里。 能够走到这片鲜花簇拥的地方的人,都是已经苟延残喘,来到了这里等待生命结束的人。 【——花城】 【——繁花盛开的地方,是荒凉的生机。】 孔百泉将背景故事介绍完,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才接着往下说:“所有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六月葬礼也孕育其中。” 在离乱葬岗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村庄,里面住着的都是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得不在此处停驻或者已经心如死灰等待着敌军将他们歼灭或者打算在濒死之际自行到“鲜花盛开的地方”了断的人。 但是因为距离乱葬岗近而且里面的人大多老弱病残被军方视为没有威胁的存在,便很少有人来这里。 也正是如此,这里反而成为了乱世之中唯一的净土,虽然住进去的人也不太清楚自己还能活几天就是了。 夜幕降临之后荒原便是一片黑暗,星光的增益也只是聊胜于无。 虽然一切都是黑暗的,但是对于已经熟悉屋子里每一件物品摆放位置,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况且这个屋子也很小,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孔百道是从现在被灭亡的国家中跟几个兄弟一起逃出来的,他们风餐露宿幕天席地过,最饥饿的那一次他们甚至连西北风都喝不起。 ——那天刮的是东北风。 他们在奔逃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在没有医疗器材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熬过去。 最后他们来到了这里,本来已经做好了向死的准备却意外觅得了生机。 太久没看到黑暗中的光之后,任何一点的光都会激起踽踽独行的人的向往,并且会让他们渴望更多的光。 孔百泉在黑暗中也完美的冲泡了奶粉,看着粉和水在瓶子里混合均匀之后他先滴了几滴在自己的手臂上试了试温度,确认无误之后他蹲下身来走到窗边。 用草铺就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他被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小小的脸蛋露在了外面,一双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童真而又纯洁。 孔百道将婴儿瓶放进小婴儿的手上,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露出了几分笑意,终于是将这几日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驱散了去。 照顾着孩子睡下,孔百泉捏了捏他滑嫩的脸蛋,最后叹了一口气之后推开了门走向荒原。 门外的两个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曹鬼卿和他对了一个眼神道:“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你们放心的去吧,一切都会好的。” 另外一个人正是潘天辽,将所有人拉入六月葬礼游戏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恶狼集团最古老的一代,更是花城的创造者,然而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之后一城之主的风范,更没有恶狼集团的肃杀之气,反而全是平静和淡然。 “孔大哥,一共165人,除却半数老人小孩之外,剩余所有人都去了广场处,就等你了。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很有希望。” 孔百道点了点头,和潘天辽一起昂首阔步朝着广场处走了过去,他的红色披风下娇柔的花朵为之折腰。 潘天辽看着自己择定的君主露出一个笑容,小步跟上他,在他的耳边叮嘱着一些事情。 “那个叫肖笑的人,博古通今很有远见,以后可以委以重任。” 到达广场后,潘天辽先一步停了下来准备目送孔百道走上台,然而孔百道却搭上了他的臂弯将人带了上去,一边在他的耳边微不可察地说道:“你不上去我也紧张啊。” 潘天辽无奈地笑了笑,别人不知道孔百道之前的地位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自己的挚友带着友善的笑递来的橄榄枝断没有不接的道理。 于是他顺着孔百道的力道走了上去,在最后在停在了旁边,让孔百道一个人走进了人群的中心。 孔百道看着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本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其实他以前在更高的地方见过更多的人头,但是现在可能是因为情况不一样,他在做一件自己从没有做过甚至没有见过的事。 今晚之后他背负的将不再是家族的荣光而是人民的希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下面的人其实每个人的脸自己都记得,给他们治了病的王婆婆,借给他奶粉了的刘阿姨,还有帮他们安葬战友的李爷爷,乃至于和他们一起去交战区“借”一些物资的张爷爷…… 所有人的目光都沉甸甸的压在正中央的人身上,孔百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今晚愿意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证明我们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目的——我们想要建立属于我们自己并且可以保护自己的城邦——花城。 第56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2) 不只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所有我们牵挂的人。 朋友们,我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即使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我们的生命也每时每刻受到着威胁,甚至没准下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会葬身在炮火之下。” 孔百道顿了一下,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划过,最后滑过了自己身后半步的人又转回了头重新看向了底下的群众,或者更准确一点——看向了远方,盈盈的灯火象征的并不是人间烟火岁月静好,而是无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在所有人的眼中看到了痛苦,看到了不甘,看到了想要改变又退却,看到了希望。 孔百道露出一个笑容,张开口继续自己的话语:“我们都不想再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了,我们也想要一个可以和平而安稳生活的环境,而这也正是我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的主要原因。 既然大家在博最后一次,我们现在有两条路。 第一条,进入城池。 然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城中逃亡而来,包括我,自然不可能自己主动走回自己的牢笼。并且当下各城开战抢占领土,就算我们额能够堂堂正正地加入也只会被用作战争的工具,自由权和人权得不到真正的保障。 基于这类情况,我和天辽便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们想要建立自己的城,占领领土,自己守护幸福。” 孔百道面对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惊讶和窃窃私语声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我明白,大家可能觉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但是也有古人说过‘这条路本来不是一条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为了一条路’。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想的都是给我的妻子孩子一个安稳的家,然而在上一次袭击中内人不幸罹难……我很后悔……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妻子,不能再失去我的儿子。如果我生活的这个时代没有办法和平,那我至少想让他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 而走向这条路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建立城池。 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办法,幸福不是等来的而是我们争取来的,大家,即使我们现在能燃起的只有星火之光,在那些炮火旁边什么都不是。 但是只要我们众志成城,这份光亮亦可以点亮黑夜。 鄙人孔氏,遭遇追杀到此村时承蒙大家收留才能和内子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 今日孔某在此立下誓言,我必将以天下和平安康为己任,人民幸福安乐为目标,并且为之而努力奋斗。我会建立自己的城池,我会让战火平息,我会将和平安乐的生活带给大家。 如果有愿意和孔某一同走上这条路的人,孔某不胜感激。如若大家不愿,孔某也不会打扰此地的平和,自当离去另寻他法,只求众位父老乡亲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他说完之后整个村子那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就只留下了风声呼啸的声音,一时间空气比士兵过境扫荡时还要凝重几分。 潘天辽扫了一圈底下的人收回目光,对着孔百道看过来的严肃目光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挚友的身前。 他单膝跪地,同时低下了自己的头,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我潘天辽愿意追随孔兄,平息战乱建立和平年代!” 在战火中的人对和平的生活都有着巨大的渴望,只要有一瞬的希望也会牢牢地去抓住。他愿意做那个负薪拾柴点燃火炬的人,走在前面为大家开路,他死了也会有更多的人走上前去,这正是他们的目标。 无论今天晚上结果如何,孔百道都将希望的种子埋在了大家的心中,今后所有的苦痛悲伤都会称为他的养料,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所有的人也会站在阳光下。 孔百道的手再次搭在了潘天辽的胳膊弯上,稍稍用力将自己的战友,邻居,同行者拉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潘天辽站到了孔百道的身边,还是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我肖笑愿意追随孔兄,平息战乱建立和平年代!” “我柳倩愿意追随孔兄,平息战乱建立和平年代!” “我……”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不同音色不同语调的声音像是奏起了草原上的战歌,要以锋利的气场将所有邪恶斩杀迎接明天的太阳。 “谢谢大家的认可,从今天起,我们将正式建立属于我们的城池——花城,我们的武装叫做‘恶狼’。” 【——恶狼】 【——众志成城之时手捧薪火而前仆后继,脚踏尸骨之时鲜血淋漓却望见朝阳。】 乱葬岗的位置特殊,就算有人来也只是扔个尸体就走,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些住在乱葬岗里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花城最开始的武装力量建立的非常迅速。 时间不过三天,那面画着一个恶狼头的旗帜就已经在乱葬岗的上空飘扬了起来,每个人的身上也穿上了运用特别材料制作的军装,披风上的恶狼图腾面露凶光似乎是想要毁灭所有的黑暗。 时间不过五天,别的城池便已经发现了这个新兴的军队。花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并且仗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打响了游击战的第一枪,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时间不过一个月,恶狼军队面对身边最大城池草城的偷袭临危不惧夜行千里反而将官方军队打得措手不及。花城也正式地打响了自己的名号,再也没有城池敢忽略他们。 而在这个时间段中他们也广泛吸纳了许多在外流浪的人才骨干士兵,借着森林与河流等有利的地形正式建立了自己的防御线与居住区。 而那个时候恶狼团中最为核心的三个人, 正是熟读兵书矫勇善战的潘天辽, 谋定天下外交技能点满的肖笑 和掌舵决定船路永远冷静的孔百道。 在那个“生人埋骨于此,亡灵拾阶而上”的时代,花城的发展速度又岂是如此容易就能达到的。 肖笑本来已经将那段记忆埋葬在了记忆深处,如今听到孔百泉的话那段往事却是根本不需要回想就浮现在了眼前。 他们顶着满身的血,踩着同伴的尸骨,顽强地对着敌人攻击。 不敢有一丝悲伤不敢有一丝懈怠。 因为每一个人都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带着自己脚下亡灵的那一份。 第57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3)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悲怆壮阔的氛围之中,没有人说话。 肖笑周围的气息变得十分不稳定,脸上的天使面具隐隐有变黑的趋势,没有人比他这个亲历者更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件事从他创建死域加入死域以来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不是因为不敢说,而是因为不能说。 那种血腥而疯狂的场面不值得被铭记,更不应该被宣扬,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现在就拉着孔百泉同归于尽,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自证,更让别人相信真的是他对不起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他真的对不起啊…… 肖笑的目光一一扫过场上站着的人。 恶狼军队的医生曹鬼卿,他正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输送能量;孔百泉正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如你所愿,我快疯了;五大场主担忧地望着他,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可是他们终究要错付了;而新加入的这些小孩子的目光他没有这个力气去看了…… 或许是质疑,是相信,那都不重要了,因为自己本身就罪无可赦,这个局瞒了所有人这么久,可不能把自己也带了进去了。 眼见着身边的人要瘫软下来,曹鬼卿急忙一把扶住他的肩,却发现肖笑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唇色猛然发白:“那件事……是真的?” 他没有掩盖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下一秒,伴随着肖笑的点头,孔百泉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势在必得,话语如同惊雷一般诈降在所有人的耳边。 “你终于愿意承认了吗? 承认是你的失误让恶狼失利,让花城处在四面楚歌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倒还罢了,不过是革命失败,未来谈起是好歹也可以博得一个勇敢的名头。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战术失误,你是故意的! 你故意将那些人困在了那里,就是为了吸收他们的阳气供为己用成就自己!” 肖笑赫然抬头,他想说不是那样的,但是他根本发不出声音,一圈黑雾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因为过于浅淡天色也比较灰暗,竟是连旁边的曹鬼卿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 而此时从前的故事还在继续。 彼时恶狼军队的风头正盛,花城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拥有了一个小城池的规模,出于对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遵循,同对于自己发家之地的坚守,花城的选址便是以小水洼与墓园为中心,呈十字形向外扩散。 附近纯天然的森林和河流就是他们作战的地方,同时他们会在战役结束之后派人收敛尸骨,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都一并收敛了,在中间的墓园里驻碑祈福。 花城尊重死者进行殡葬的传统也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了下来,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墓碑在城中央晦气。不仅不觉得晦气,更会在每周周一中午举行仪式美其名曰“愿逝者安息”。 孔百道作为代表站在最前面,手中举着三柱香朝着墓碑的方向虔诚的拜了三拜,口中诵念着不知来自何处的歌谣,念完之后他又拜了三拜,才将手中的香插在了面前的香炉中。 然而在他之后第二位竟不是潘天辽,而是另外一位战功赫赫的将领,他洗净了手,接过旁边扮作祭祀的肖笑递过来的三柱香,对着这位谋士低声解释了一下自家将军的行踪:“将军说他腿伤还未好全,就不来此地徒增伤感了,他会在自己的房间祭祀的。” “嗯,我明白了,你先去吧。”肖笑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先让这位将领上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虔诚的拜过之后他才自己走到了台前,接过孔百道手中的香拜了三拜,念完那段拗口的话语之后再次拜了三拜,将最后三柱香插在了祭祀的台前。 走出墓园的范围之后孔百道才伸手拉住肖笑:“肖笑,你也别想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天辽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他有他自己的坚持,我们坚持我们的。” 听到了同伴的劝慰,肖笑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没有半点舒展,还冲着孔百道发了火:“你想向着他,你天天向着他,如果不是你纵容他现在会这么嚣张吗?” 他越说心中的火越是压不住,竟是直接在怒火中烧的状态下吼了出来:“孔百道你说说你每天除了喊那些不切实际的口号和和稀泥还有什么用!如果你支持我就陪我去说服潘天辽!如果你支持他你就拿出切实的证据说服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一个墙头草! 是我想要逼着他吗不是啊,只是你看自从我们开始实行祭祀潘天辽表达了不愿意我也没逼着他不是?可是他不祭祀带来的是什么?你看看这些天我们军队的样子! 游击战的时候露出马脚反遭敌军埋伏,运送的粮草更是直接被截断,我是不是还记得有一次让他指挥自己最擅长的硬碰硬还不听我的指挥刚愎自用导致我们损失了多少兄弟! 小萧的腿伤了今天还代替他过来祭祀。 孔百道我问你你觉得这个合理吗?算了你怎么觉得也没什么用,还是抓紧时间去做你那些安抚平民和流民的事情吧,反正我没那个闲心更没那个圣母心去管!” 说完这句话之后肖笑直接向前跑了几步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衣袖从孔百道的手上划走,不留下一丝痕迹。 被留在原地,这座城明面上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掌握在手中的权利的君主愣愣地看着自己虚弱而无力的手,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旁边气喘吁吁的人拦住了。 “孔兄,大事不好了!有新进来的流民和本城居民吵起来了,已经见血了你快去看看吧!” 孔百道愣了一下,飞快地收起了所有的多愁善感转过身,眉目中象征帝王的冷傲和柔和夹杂在一起,开口道:“带路。” 无论肖笑怎么说他,中庸也好无能也罢,他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守住自己的承诺,保护好花城的所有人。 然而就在那一天,肖笑和潘天辽的谈话却顷刻间改变了整个花城的格局。 第58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4) “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六月葬礼的创始人,灵魂火海的第一任发掘者,花城的建立者之一,杂技团的代理团主,在死域家喻户晓无所不知的存在 ——肖笑先生。” 孔百泉抬起头直视着肖笑,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已经摇摇欲坠,脸色更是比那圣洁的天使翅膀还冷了几分。 但是他已然发紫的双唇开开合合,却还是半个音节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划出一道清澈的轨迹后砸在地上不知所踪。 这滴眼泪比起言语证明了更多的东西,一时间除了附近的几个人其他在场的玩家皆是窃窃私语。 “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很厉害吗?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啊?而且人品怎么这个样子!” “就是!利用一群相信着他相信着希望的人的生命,这种人怎么配站在那个位置上!” “我没记错的话花城开篇的历史在恶狼集团的图书馆中有记载?说是城中突发异变,潘将军急忙回防发现城中大半部分人都死在了那里,历史上一直将这件事定义为间谍。但是现在说来其实另有隐情?” “按照红色头发的那个人刚刚所说的,当年就是肖笑让所有人死去想成就自身?那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六月葬礼地位尊贵,却还是引诱着别人奉献自己的力量,他图什么啊?” “管他图什么呸!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不知道吗!反正他现在威胁的是我的生命爷爷我忍不了了!上啊大家!先把他杀了没准我们就能脱困回到花城了!” …… 在这种群情激愤的情况下,即使还在思考觉得有些不对的人也只会跟随着人流一块挥动屠刀,毕竟无论结果如何,眼前的这个人在他们眼里都是该死的。 比人冲得更快的是飞刀,暗器之类的小东西,人还没冲出来银光已然掠空,花城人口众多,数以千计的银光同时飞过,像是流星雨一般壮阔绮丽。 但是站在这边的这些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忽略这其中的杀机,曹鬼卿看了一眼身旁仿佛被魇住了的肖笑一眼咬牙想要躲开,一张蓝色的屏障更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曹鬼卿错愕的转过头,正好对上南宫巫含笑的双眼,他竟是一时间有些哽咽:“你们……” 南宫巫笑了笑,这位往常天真可爱,看着像小妹妹一样的人在危急关头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定力,她冲曹鬼卿宽慰地笑了笑说:“我们和肖哥同事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我们相信他。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天下人的事我们也想听他亲口忏悔而不是任由别人添油加醋混淆黑白。” 伴随着她的话语,慕容璃,公孙胜,百里纺同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前,从容不迫地应对着这流星雨一般的攻势。 同样也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的行动却表明了最坚定的立场。他们本身也是花城人,也被吸引到了六月葬礼成为闯关者,五人皆是天纵奇才之辈,在无数次副本中或针锋相对,或团结协作走到了最后的副本。 杂技团团主司马怀个人第二,集团第一;竞技场场主公孙胜个人第一,集团第三;占卜屋屋主南宫巫个人第四,集团第四;拍卖场场主慕容璃个人第三,集团第二;报社记者百里纺个人第五,集团第五。 五个人走到了最后的道路上,因为不知道门后面的考验出于对最坏情况的考虑,他们说好,如果最后只能让一个人复活,那就让司马怀离开在外界寻找救他们的方法。 如果有希望,请你尽力。 如果是绝望,请代替我们走下去。 事实证明他们所遇到的不是什么只能活下来一个的囚徒困境,更不是什么死神的赐福问他们是选择留下来还是走下去,而是走进了花城黑发成雪的那个夜晚。 在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的折磨下五个人近乎崩溃,就在这个时候,肖笑出现了:“这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同时也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六月葬礼选中的玩家,对死亡怀有虔诚之心的人啊,您可否愿意放弃生的希望,和我一起守在生与死的交界线指引误入迷途的灵魂。 手握时间的权柄,惩罚罪恶的亡魂,点燃圣洁的精神。” 他们选择了留下来。 这一留,就是将近百年,他们和肖笑同样相伴了无数时光,这其中的情谊绝对不是别的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 在此同时,六月葬礼新进来的新鲜血液也没有闲着,几个人迫于面前的情况不得不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建立起了默契。 百里亓在身旁两个人的保护下向前迈了一步大声道:“大家冷静一点!不要被这个人三言两语就调拨了! 他只是一个误入歧途想着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的人,他又不是亲历者怎么可能会把当年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现在你们杀了肖笑先生也不会改变什么!红头发他只是一意孤行! 现在我们还能活着是因为死域和灵魂火海还在!如果真的听他的话释放灵魂火海所有的灵魂寻找自由那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灰飞烟灭!” 他的话语十分尖锐并且直指矛头,在道具的加持下更是直接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成功使得一批还有理智之心的人停下脚步,混乱的局面得到了一些控制。 在此之中若是还有情绪上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就不管不顾地向前冲的,全都被愿向晚,孙子尧就地解决。两个人都是从最残忍的游戏中走出来的,很清楚这种情况下没有比鲜血更能够镇住场面的东西。 随着第一具,第二具尸体……的出现,骚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时间灵魂火海的风声重新响在了每个人的耳畔。 愿向晚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阵风似乎比十多分钟之前更加喧嚣。不远处,肖笑无神的眼瞳猛然放大,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孔百泉的方向:“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孔百泉用手托腮做思考状好像真的在思考怎么回答似的:“我只是给了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讲出来,那就只能——由我代劳了。” 他的身影化作无数只蝙蝠随风飞舞,最后变成一团极大的黑色旋风将所有人包裹了起来:“放心吧,我会将你所做的事,一件一件地施加于这些孩子身上,让他们自己评判谁对谁错,我可是很公正的。” 他的话语就像是针尖一样往肖笑柔软的心上戳。 哪里来的公平,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这不重要,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经洗不清了,倒不如一死了之成全很多亡灵的心愿。大家应该已经等他等了很久了吧。 但是不是现在,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杜绝这件事在未来发生的可能性。 黑色的光芒遮盖住所有人的视野,愿向晚的瞳孔在听到自己脑中突然出现的话语后猛然缩了一下,那是肖笑的声音。 “进去之后,先杀我,再杀他。” 第59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5)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人不止愿向晚一个,眼前被黑雾笼罩的时候花先雪已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处画了一个小小的勾。 这个最开始只用来传递信息的小符号,这种时候反而存在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愿向晚回握住身旁人的手,看到熟悉的金色字体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demon】 【游戏规则:经历完所有的事情并且活下去。】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愿向晚紧紧的抓住身旁人的收,同时在心里梳理着目前的线索和破局之法。 第一,孔百泉现在并不是特别想要他们的命,在肖笑心灵崩溃被千夫所指之前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安全应该有保障。但是之后的事情……等五大场主失手,灵魂火海泛滥,孔百泉成就死神,那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唯一杀了他们的机会就只有这个堪称显示的虚幻之境。 第二,既然肖笑特地嘱咐了要杀了他和孔百泉这句话,意思肯定是在游戏里面杀了他们之后,现实中的他们也会受到影响,就是不知道这个影响究竟是“重创”还是“死亡”,如果是死亡的话会不会出现“祖父悖论”之类的情况。 而且在孔百泉的诱导下,肖笑内心深处的那段梦魇被勾勒出来,在千夫所指之下难免不会放大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从而走上最极端的路。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如果环境中发生的事真的会影响到现实。那如果他们在最开始杀了肖笑和孔百泉,革命军就无法成立,花城甚至有可能不会被建立,在不知道被那个人的统一的大陆所有人未来的命运都会被改写。 如果他们等到建立了城池之后动手,难免不会受到城中居民的指责,况且肖笑能够接触到那个祭祀之法并且误用,也难保不会出现别的利用的人。在欲望的驱使下这一切几乎都防不胜防。 第三,副本内外的时间流逝问题。死域一天,寿命三年,副本和死域内的游戏内的流逝时间相同。刚刚经历了邮轮副本之后所有人的寿命虽然得到了提升,但是大部分都被用作采买装备,而他们不知道会在副本里呆多久。 如果他们拖得太久出来之后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没了,孔百泉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着他们:“你们是哪里来的蝼蚁,居然敢踏足我的领土!” 然后挥挥手之间他们照样得死。 所以他们不仅得在不会影响历史走向,不会造成太多轰动的情况下找到肖笑和孔百泉,并且尽可能快尽可能安静的杀了他们,走完他们未竟的事业,同时防备着各种潜在危险的出现。 字幕慢慢消散,眼前的黑色渐渐被撕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愿向晚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副本绝对不是他们简单的杀个人或者救个人就能完成的。 “游戏——开始。” 愿向晚没将孔百泉阴森森的语气放在心上,眼前恢复光明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手中金色的光芒隐隐闪现。 可是很快她就愣在了原地,不仅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所有技能和道具都没有办法使用,更是因为眼前的景象。 湛蓝的天空时不时有流云路过,周围尚还没有参天之势的树枝上翠绿的嫩芽吐露真言,目光顺着深棕色而凹凸不平的树干往下,地上还平铺着一层金黄色的地毯。缤纷的花朵和苍翠的小草点缀着这条地毯。 地势最低的地方有一汪潭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粼粼。 【——乱葬岗】 【——旧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沃土,我于此高声吟诵缅怀逝者的歌谣,告诉他们一切都好。】 空气中金色的字体显示了一瞬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愿向晚注视着周围起起伏伏歪七扭八的墓碑目光悲戚,但也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她就从感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当年的乱葬岗,从这些树的长势来看花城应当还没有建立,也就是说那个村子应该在附近,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人才好。而且现在他们什么都用不了,跟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别到时候还没招到人就被炮火误伤了过去。 至于别的人应该是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了,把么多人都传送到同一个地方怕不是直接会被当成反叛军杀了。 往四周跳望了一下之后愿向晚在东南方向看到了一小片黑影,初步判断那就是花村之后她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哪知人还没动数十次在生死一瞬挣扎的神经猛然跳动,愿向晚几乎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猛然一个侧头。 下一瞬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袭来,擦着愿向晚的头发丝就飞了过去,她这次没有给对方接着偷袭的机会,一个转身躲到一块大的墓碑后面。 枪声接着响了几下之后很快就停息,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男人女人的责骂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总不可能这么好运一上来就遇到当时的孔百道吧?愿向晚的脸色沉沉,孔百道对他的妻子儿子十分重视,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这些凶手,至于把事情原委告诉他……那还是算了,怎么可能有人相信这种事情。 话是这么说该确定还是得确定一下的,愿向晚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恰好正是她脑海中想的人,孔百道的相貌跟他的性格一般,眉目周正气质沉稳,他的身后是一位清秀的女人眼中虽有疲倦之色但是难掩其中坚毅,只是额头上罩着一层虚汗像是生病了的样子。男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眼眶红红的婴儿,看样子是刚刚才嚎过。 也是造成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罪魁祸首——孔百泉。 孔百道一家本是逃难来到了这附近,他们在一个山洞里呆了许久,全靠雨水野果维持生计,可是雨水并不干净,周围的野果也没有办法提供足够的营养。女人的身体本就不好,在这种极端条件下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的孩子也出现了一些感冒的症状,如果再没有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孔百道不知道第几次求药回来之后便明白了一直呆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他们必须得走入这个乱世。 第60章 六月葬礼的真相(6) 孔百道曾经还是一个小官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乱葬岗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了一个小村子,里面住了许多人。 因为那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就算有正值当打之年的青壮年大部分也都已经重伤或者心存死志。一来掀不起什么风浪,二来他们觉得晦气也懒得管,反正那些人不日都是要去见死神的,给他们宽限一些时日就当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孔百道当时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蹊跷,这样一个荒村虽然看上去弱小无比,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大人物对他们的忽视做文章,若是放任那些绝境中的人野蛮生长,他们没准真的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将这个想法跟同伴说了,同伴是个将军,闻言嘲笑他说他胆小怕事,蚂蚁再大也是蚂蚁,是不可能撼动大象的身躯的。孔百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此事汇报上去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在准备过程中他就已经被人暗算,被迫连夜收拾好行李离开京城。 曾经被视为威胁的地方,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们走了很久,决定在乱葬岗收拾一下再离开,然而就在他们将要起身的的时候突然发现水潭附近传来了一些响动,男人将孩子背在背后又冲自己的妻子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一边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前方的人,一边打量着她。 是一个女子,身量高挑偏瘦,黑色长发,看样子没有威胁…… “砰!” 还没等他思考出来应该怎么做就听到刺耳的一声枪响,子弹从枪管直直地飞了出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带着点婴儿肥的白嫩小手再次扣下了扳机。 孔百道看着愿向晚躲过隐藏起来之后才舒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一身冷汗,他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孩子。 他的手还停在手枪上,睁着一双稚嫩的大眼睛回应孔百道的惊讶,然后张口咿呀了一声:“爸爸。” 孔百道的目光在他的枪和他的孩子之间徘徊,在这个乱世之中即使是稚子也得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有人便研发出了无论是大人小孩都能用的枪。即使是婴儿也可以直接扣下扳机且不会受到特别大的后座力的冲击。 但是听说研制出这个机械的研究者,为了财富跟巫师勾结才使手枪有了这般力量,而在那个时候“巫师”,“祭祀”一类的词那是禁忌,是会带来“毁灭”,“死亡”,“祭祀”等天灾人祸之类的,罪无可赦的那些人。 被揭发出来后国家直接派遣了一小队精兵前去逮捕,却发现巫师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还被一把火扬了。 而研究者也被关押,从他的嘴里将巫师所有的信息套出来便即刻执行了枪型,用的正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把。 这一把落到孔百道手上也完全是偶然,不过是有人要陷害他将这把手枪放在了他的卧房并且告密,仓皇逃走的时候孔百道只来得及捎上这把枪,也亏得是这把枪他们现在才活到了现在。 真是孽缘。 孔百道反映了几秒之后也回过了神,要知道五岁小孩扣动扳机差点将别人杀死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是也不为零。 但是刚刚那个黑发女子应该是友非敌,如果她是敌人的话枪声停下的一瞬间机会反击,现在还按兵不动的情况只可能使对方也无意战斗。 思即此处,孔百道一边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一边向前拱手抱拳道:“在下孔百道,乃一流民,从草城来往荒村去。今日与此处休整凑巧看见姑娘孤身一人。不慎开枪射击惊扰姑娘是在下的责任。 请姑娘不要担心,我们不是恶人,若是姑娘受伤了我们也会给您一些医疗用品以表歉意。 就是不知姑娘是何地之人,为何来到这鲜花盛开的地方?” 他一番话说下来,四周始终只有风声和落叶细细簌簌被翻动的声音,于是孔百道边又多说了几句决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医疗产品留下然后离开,在他转身欲走之际,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孔……公子,适才有劳挂念。刚刚不确定公子是否有别的谋划便没有出声,但现在可见公子确实品性端正。我乃此地一位流民,此番正要前去荒村与您家同路,不知可否一路?” 其实从孔百泉的话语中孔百道是一个宽厚仁慈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后代会是一个精神状态比较超前的人但是…… 就从刚刚的事情来看愿向晚还是比较相信孔百道人品的。但是同时为了不引起孔百道的怀疑她必须得装着自己是不认识这个人,只是恰好同行而已。 更何况…… 愿向晚目光沉沉的看着孔百道手里的枪和他肩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却始终没有立马做出杀人夺枪这件事。就凭刚刚子弹的准头和力道来看,冲突发生之后只可能以自己败北告终,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可是现在同时也是杀了他最好的时机,一旦让孔百道与别的人建立联系,未来的事情只会更难。 她越想越头疼,一股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越来越重,要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走出莫比乌斯环进入六月葬礼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愿,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我这里有营养液你要吗?” 愿向晚被女人有些虚弱但和蔼的声音换回了神,看到孔百道的妻子陈逸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手上拿着一瓶只剩下了底部一层稀薄液体的管子。 这是战争时代之前为了解决人口太多耕地不足的问题国家专门研究出来的营养液,一管的量刚好可以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所需要的营养同时带来饱腹感,只是味道不怎么好罢了。 即使这样营养液在当下的时代也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只有国家的贵族和领军打仗的将军士兵可以拥有。 “这一管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匆忙带走的,现在就剩这些了,你先喝完撑过去这条路,到了荒村再找医生看看啊。 听说荒村有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医生,医术特别好,你到了之后记得找他看看啊。 来,先喝了。” 第61章 荒村副本(1) 听到这句话之后愿向晚当即停在了原地,愣愣地抬起头看向陈逸泉。 虽然并不清楚那个年代的具体情况,但是从孔百泉之前的讲述和对这段历史的粗略记忆来讲她也能够想到这个快要没有了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可是现在,陈逸泉就这么水灵灵地将东西给她了?好像那就是天上的雨水而不是珍贵的营养液一样。 在恶狼集团后面的狩猎场,大家都是紧着自己的生活用品过日子,就算有多的也不大会免费给别人使用,更遑论乱世下的平民百姓,一点生活物资对于他们来讲都多了一些生活的希望,怎么会如此大方? 愿向晚从来都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别人对你释放的任何善意都是要去偿还的,况且现在的情况让她更难相信对方。 她抬头看向对面女子温和的双眸,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竟然是——你有没有在了里面下毒,为了防止我记恨你们先向我出手? 这么想着的同时一把之前在树林里摘的叶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衣袖藏在了她的手指间,即使照在上面的是温暖的阳光也闪着摄人心魄的寒芒。 这两个人太善良了,绝对有别的企图,我只能先发制人,杀了这个人之后,顺便把孔百道杀了,等杀了肖笑再杀这个孩子……没有道具,不代表我杀不了人啊。 陈逸泉没有察觉什么,又将营养液往前递了递:“小愿?” 愿向晚抬起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将藏着叶片的那只手递了出去,寒芒被完全的掩盖在了阴影里叫人看不出来。 但是先前看到她摘树叶了的人却是通通想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事情。 “啊啊啊小愿不要!” 南宫巫的内心里面一群弹幕划过,刹那间将她的思维炸了个五光十色,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愿向晚虽然不相信别人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害过跟自己毫无纠葛的人。 这时候孔百泉也开了口:“唉……我真是心痛啊,即使是新的徒弟也没有逃出人性的弱点,就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了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只要杀了这个无关的人,她也就没有办法得到死神的恩赐了呢。 肖叔叔,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哦。” 肖笑抬起头轻蔑地撇了他一眼,满眼的愤怒和不屑,同时潜藏着一丝担忧,他咬牙道:“是你……” 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孔百泉将所有玩家送入了这个跟现实有联系的幻境中,把五大场主扣押在这里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溃败。 是的,如果仅仅按照幻境的要求来活到最后,他们会在幻境里经历花城接下来的所有路程,然后再次面对如今的局面。 在这期间就算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也没有办法活那么久,等所有人死完这场游戏的胜者只会是孔百泉。 而且这个幻境的主人正是孔百泉,他可以调动这个幻境里的所有事情,就比如说刚刚小婴儿开出的那一枪,和愿向晚本来只有很浅一层地情绪,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人心中最黑暗的一面露出来,往往这种情况下人们就算觉得不对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从而内耗自己。 孔百泉抬头看了看光屏的最上方,上面是硕大而血淋淋的一串数字【9000\/9999】,是现在生存的人数和总人数之比,这才刚开始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有接近1\/10的人死亡。 “我不保证所有人都像愿向晚一样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肖叔叔,只要你告诉我解开灵魂火海封印需要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我就将他们这些人放出来,并且让你们所有人活到我建立新世界之后,怎么样啊?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孔百泉的声音仿佛是海妖的歌声一般回荡在肖笑的耳畔,但是后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说了,死亡火海的封印是你父亲定下来的,我并不清楚。至于你,早已不配被称作他的儿子了。” 他这句话戳中的是孔百泉内心中最痛苦的点,当年他被肖笑封印的时候对方还说了一句话:“你很优秀,但是你这份智慧完全没有用对地方,你不配做他的儿子。” 孔百泉记这句话记了千百年,如今突然听到当即怒不可遏,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肖笑的脸上,后者一下子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喷出几口血来。 今天接连强行使用自己的异能本来几乎已经让他的身体透支,如果现在再受孔百泉一拳根本就承受不了,然而孔百泉现在正在气头上,第二拳已然到了肖笑的脸颊旁边。 这时候曹鬼卿突然开口了:“你们看屏幕,愿向晚……” 他没说完,却足以让那边的闹剧平静下来,只不过看到屏幕上的结果之后两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跪在地上的人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神重新亮了起来;而站在地上的人则恶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 树叶在空中飞出,目标正对着面前柔和的女子,陈逸泉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下一秒所有的树叶擦着她的头发飞过,正好与从她被后来的几枚子弹相撞,在半空中炸响。 愿向晚伸手将陈逸泉拿着营养液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反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避开碰撞的余波,开口道:“下次不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了,会被抢的。” 陈逸泉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前面的孔百道就转过了头,看到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先是惊了一下,飞快地走到自己妻子身边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伤口才放心,对着旁边的愿向晚道:“多谢。” 看到愿向晚的时候孔百道却是愣了一下,跟最开始那种淡漠感不同,黑发少女现在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残忍冷漠,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没事,先离开。” 我去把那些人解决了。能用那种子弹的人应该是玩家,恃强凌弱趁人之危的小人,死不足惜。 孔百道拉起妻子的手低声道:“愿姑娘,你是因为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我们断然没有抛下你独自离去的道理。” 他听懂了愿向晚的言外之意,后者略略挑了一下眉低声道:“随意,注意自己的命。”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已经到了几米开外的一块大石头前面,手起叶落之间鲜红的血色已然沁染了这片天空,预示着注定不会太平的未来。 第62章 荒村副本(2) 愿向晚解决了人回来之后就十分沉默,仅仅冲等着她的孔白道一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好了。 孔白道低声说了几句接下来的路线就转头继续带路了,转头的一瞬间脸上笑容便沉了下来,变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是看着愿向晚来回的,自然也没有错过愿向晚动手的样子,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跨越几十米的距离,杀人的时候用的甚至是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树叶,并且她还没有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这样的人无论去哪个国家都不缺得到重用的机会,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墓地里,还说要和自己一起去荒村?更没有东西能够解释前后态度转变这么大的原因。 “小心。” 孔百道思考得太过专注,差点被面前的一个小坡绊倒,多亏愿向晚扶了一把才险而又险的站稳了,他急忙道谢,后者一言未发确定他没有崴到脚或者突发昏厥之后就退了回去继续安稳地跟着。 看到这一幕孔百道将脑中的疑问咽了下去,无论这个人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是要做些什么,只要确定她对自己和妻子孩子没有恶意那一切就都好。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孔百道的心就放宽多了,至于与众不同的地方,活了这么久的日子,谁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他伸手逗弄了一下自己怀中的婴儿,不过要是每个人都像小孩子这样没有烦恼,没有心机就好了。 这时陈逸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前面就是荒村了。” …… 荒村虽然名“荒”,但是绝对不是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更不是那种三教九流聚众斗殴秩序混乱的地带,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 这块本是一块荒地的地方在长久的自我管理自我扩展自我治愈中已经形成了为自己所用的一套制度体系。 愿向晚环顾着四周,觉得别的国家当这块地方没有威胁,放仍他们随波逐流真的属于鼠目寸光。 村子占地不大,被一排排长满了荒草和爬山虎的栅栏围着,那些木栏看着被风吹一下就会倒的样子,实际上许多的枪械子弹都掩映在这些杂草丛中,当注意到愿向晚一行人之后所有的炮口都默不作声地对准了他们。 孔百道伸出手拉住自己的妻子,摊开一只手平放在自己身前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就这样慢慢的踱步到了村子的正门口。 村子的正门口附近只有一座小屋孤零零地立着,茅草为顶枯瘦的木板做墙看起来脆弱无比,愿向晚细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凭着这么一个欺骗性极强的外表,谁认得出来这些木板实际上是实打实的钢铁,而茅草下则藏着不知道多少摄像头。 看来这个地方能够成为革命最开始火种的孕育之地也不是无中生有的,愿向晚皱了皱眉,这种打造方式倒是和恶狼集团很像,这么一来倒是让她想起了一段过于压抑的日子。 他们住在恶狼集团后面的巷子里,但是他们并不是自愿住下去的。如果给愿向晚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宁愿幕天席地喝西北风都不愿意去那个屠宰场,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那个时候恶狼集团的名声还没有现在这么不好,至少那个时候很多人只把它当成一个行事比较张狂残忍但是还是有基本的规则的集团,所以当他在自己的后方建立小巷子用作流浪者收容站时几乎全城的人都挤破了头想进去。 面试当天甚至还有许多不是流浪汉的人也装作流浪汉混了进来,人山人海的盛况一度超过了他宣布成立那天。愿向晚当时也只是过去凑凑运气没想到这么巧就被选上了,而一些已经形销骨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青年小孩却被婉拒了。 愿向晚每每想到这件事都觉得自己当时还是太天真了,看到恶狼集团招进去的基本都是孤苦伶仃但是有基本劳动能力和生存希望的人就应该反应不对劲的。 他建的哪里是什么流浪者收容站,他建立的是自己的玩具厂。 而那个玩具厂的内部的房子就是这样的,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的房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当时不少外面的人住的还好,但是直到第一次游戏过后有人想逃出去却被连夜抓了回来,潘天祁在他们的面前鞭笞那个人。 打一鞭子解释一句他们是怎么抓住这个人的。 “房子里面有监控,每个房间都有,每个东西都有,这条街道上所有东子我们都安装了监控和武器,你们这些玩具最好乖乖地呆在这里,认清自己的主人是谁! 如果有下一个逃跑的,这个人就是例子。” 他将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男人从高台上丢了下去。触碰到地上的一瞬间男人身上的每个关节寸寸断裂,像是被肢解的布娃娃。紫色的眼睛衬着鲜血则像是浴血的紫罗兰。 …… 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打断愿向晚的思绪,那是一位黑发金眸的青年人,目测与孔百道差不多大,他边说便走了出来和孔百道拥抱了一下:“百道,你来了。这位是嫂夫人和百泉?不知这位是?” 哦……这位估计就是潘天辽了。愿向晚打量着这位当时那场浩劫中历史记载中唯一活下来并且继承了好友的遗志保护了花城和建立了恶狼集团的人,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把潘天辽杀了,然后找一个别人顶替潘天辽的位置说是不是以后恶狼集团就不会被建立花城会向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 愿向晚想了想之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树叶,真的杀了之后要是出现蝴蝶效应什么的她还承担不起这个代价,但是恶狼集团的苗头还是能阻止就组织最好。 潘天辽沉浸在看到好友的欣喜之中,突然感觉一种寒意如芒在背,待他想要追究的时候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孔百道大力回抱了一下潘天辽,一开口还是最熟悉的问话:“天辽,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潘天辽点了点头道:“这边一切都好,你的信我收到了,针对你在里面提出的想法我有些建议。 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进去说。 不知这位姑娘进村可否有担保人或者携带了信物?” 愿向晚眨了眨眼睛,孔百道连忙解释道:“这位姑娘是我们路上遇到的,在路上救了我和我妻子一命,听到她也是来荒村我们就一道过来了。愿姑娘的身手一流且侠肝义胆,日后一定会……” “潘兄,恕我直言,你的担保在我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力度的,你忘记你是怎么被赶出来的了? 姑娘,不好意思,如果你没有担保人且没有办法出示信物的话,我们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潘天辽目光凝重地盯着愿向晚,现在的荒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孔百道太容易相信别人,他必须得把好这个关口。 “潘天辽,我为这位姑娘担保可以吗?” 第63章 荒村副本(3) 虽然这个时候的潘天辽无论是在史书里还是在孔百泉的讲述中都是矫勇善战而正直坚定的,但是作为经历了恶狼集团噩梦般统治的人来讲就算看着这个人表面再温柔无害,他们也会不寒而栗。 一个集团的行事风格和发展方向是不会脱离他的基调的,而最开始定下恶狼集团基调的人正是潘天辽。 愿向晚本来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展示自己的价值和解释自己的来历了,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一直萦绕在身侧的冰冷氛围总算是融化了一部分。 潘天辽循声望去,看到是这位在不久之前就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治愈能力顺利进入村子的人皱了皱眉:“花医生,有你做担保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乱世中人心难测,花医生可千万别被蒙蔽了双眼。” 花先雪走到愿向晚身边,查探了一番后者身上没有伤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愿向晚抢先了:“潘先生不必对我如此戒备,若是我真的对你们有什么企图刚刚就可以挟持孔先生逼你们就范,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 另外,潘先生应该也明白,荒村现在的定位,以及我们来荒村不过都是为了那一件事。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只需要确定这个就足够了。” 孔百道低声附在潘天辽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潘天辽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前者随之开口道:“那这样吧,花医生你先带小愿去安置一下,然后……” 花先雪明白他的意思接口道:“先生和夫人可以先休息一下,我随时都在东3那个屋子里。” 孔百道露出感激的神色道了几句谢,两方人才各自离去。 花先雪领着愿向晚走回房间,关上门之后第一时间转身将身旁的人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愿向晚愣在了原地,她还没有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被异性这么亲近地抱过,算起来这其实是他们拥抱的第三次,第一次是因为奈佤的心脏,第二次是因为死里逃生大病初愈,第三次就是现在这种没有原因的情绪包裹。 孔百泉可以调动这个空间里人性最阴暗的一面,而愿向晚心中最大的缺陷不过是“不安全感”。自从溏溏为了保护她而死之后愿向晚彻底变得不相信任何人,因为害怕一切都是幻境,美好的一切有一天都会消失,她选择了自己主动切断这种联系。 她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自己。因此无论外表和对方有多默契无间相谈甚欢,他们中间从来都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她和花先雪的关系与以上那种情况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充其量愿向晚愿意在他这里坦诚一些不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花先雪也时刻接纳着她所有的欢笑和痛苦—— 这就已经够了……不用再多了…… 愿向晚抬起手臂回抱着他,低声呢喃道:“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花先雪将声音压得很低:“嗯。肖笑,曹鬼卿都在这里,但是应该都是那个时代的人。动手吗?” 愿向晚并不意外花先雪知道肖笑跟她传的音,摇了摇头之后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完之后花先雪先隐蔽的瞥了一眼摄像头的位置,揽着愿向晚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背部挡住他人的目光,同时低下了头。 愿向晚无奈:“真的很烦。”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她的双手顺势攀上了花先雪的脖子压着他靠近自己,同时踮脚闭上双眼。 …… 孔百道看到这个场面之后一挥手将这个监控画面切掉,冲着一旁沉思着的潘天辽道:“你不至于因为自己单身太久了看不得别人久别重逢吧,天辽,别想太多,就像小愿说的,只要目的一致就好,什么动机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潘天辽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并不回答挚友的话,他最开始想的也是只要目的相同那他们就得不拘一格降人才,更何况荒村如今正是需要人才的年岁,无论是花先雪还是愿向晚都是远远超出他们用人的标准的。 他没有理由不接纳他们,但是潘天辽就是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对方看他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孔百道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啊,就是想太多了,我看着两个人虽然神秘,但是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你等我一下我送逸泉去花医生那里看看回来跟你对一下过几天的流程。” 潘天辽听到这句话也缓了过来点头道:“别的不说这花先雪的医术是真的不错,鬼医想要收他当弟子来着,没准真的有办法治好嫂子的伤。” 【花城建立前三天,花先雪治好陈逸泉的病,与愿向晚两人参与到了花城基层建设中。】 【花城建立前两天,草城精英小队凌晨突袭花城,损坏房屋监控武器若干,杀人数十,后发现脱身不了之后召唤大部队过来接应,为了保存实力与有生力量荒村只能退却。在此次战役中孔百道重伤,陈逸泉牺牲,潘天辽将建立自己武装的事情彻底提上了日程。】 【花城建立前一天,肖笑和潘天辽分别提出了建国方案,肖笑圆滑潘天辽激进, 在孔百道的斡旋下潘天辽说服肖笑,选择了激进方法,奠定了花城和恶狼集团的根本风格。】 【花城建立当晚,孔百道一呼百应,正式拉开了以杀止杀的序幕。】 地上是平民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到了潘天辽和孔百道身边,肖笑站在一旁为他们分发训练的日程表以及基础的武装。 愿向晚停在屋顶上望着远方,他们作为已经参与过基建会议的人没有必要再去一次,她低下头看着因为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曹鬼卿看着的孔百泉的屋子,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朝着屋子走去。 …… 屏幕前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这一幕,作为这件事情的亲历者或者说了解者他们都明白如果这个时候不杀了肖笑和孔百泉两个人,那后面的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并且这两个人的命也很难被威胁到。 如果杀了,他们能够从那个幻境里脱离出来,但是谁也不会知道现实中的他们会不会活着,没准一出来就会泯灭。 如果保持现状,那就会像孔百泉之前说的那样,里面的人困在因果循环中,外面的人困在他们的因果循环中,直到孔百泉找到解封灵魂火海的最后一个钥匙。 无论走那边这都是一条死路。 “长痛不如短痛,是看着你的徒弟在你的授意下手染无辜者的鲜血失去转生的机会,还是看着所有人困在因果轮回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肖笑,你现在把最后的秘密告诉我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屏幕内,愿向晚已经跟曹鬼卿聊了几句走进了孔百泉的婴儿床,树叶在她的指尖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屏幕外,曹鬼卿面色平静,肖笑终于抬起了头,唇瓣缓缓张开。 第64章 荒村副本(4) “我相信他们。” 肖笑说出这句话之后,与孔百泉骤然沉下来了的脸色同时出现的是愿向晚伸出手轻轻掐了一把那个小婴儿的脸,给他捻了捻被子就出去了,还和门口的曹鬼卿多聊了几句。 孔百泉克制住自己的惊恐,这个游戏虽然是个幻境,但是其中发生的事情对现实产生的影响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愿向晚杀了还是小婴儿时候的孔百泉,历史会被改写,他自己也会消失。 他也在赌,赌愿向晚他们不敢动手,赌肖笑撑不过去,现在一半输一半赢,胜负尚且未定。 而如果这个情况一直持续下去,第一种情况是愿向晚他们经历无数个轮回崩溃,这样这个幻境崩碎的能量足够让他打开灵魂火海的封印;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肖笑一直撑着不说,孔百泉也不介意跟他耗。 他自己一个人在灵魂火海中呆了千年,为了最后的夙愿就是再等上千年,他也甘之如饴…… 不过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肖笑这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带着怀念的眼神悠悠开口道:“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当时他快……死了的时候……可是心心念念着你的安全啊,不过如果他知道你最近做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及到了孔百泉的哪一块逆鳞,他突然间就暴走了,直视着肖笑隐约带着慈悲的眼神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孤寂衍生出的怨恨。 为什么你们都走了! 为什么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让所有造成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一定! 伴随着孔百泉的心绪起伏,两只黑白无常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分别手持一把镰刀逼近了肖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刀起刀落。 “你不配提到他!” …… “所以不能杀?”花先雪给进门的愿向晚披了件衣服,看着对方脸色不太好问道。 愿向晚伸出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缓慢道:“虽然说孔百泉历史上并没有作出过什么大事,而且就算制造一起意外杀了他也不会影响到孔百道的选择。 就算杀了他之后幻境崩溃,我们回不去别人至少能回去,死狱也能恢复。 但是……我下不去这个手。 花先雪,他是无辜的,他本来并不用承担这一切。” 花先雪站在她的面前倚着墙璧,听着门外突然起来了的喧闹声低声道:“所以,这是你的答案,对吗?” 愿向晚只犹豫了一瞬便点了头:“无论如何,我们,还有六月葬礼最开始想要做的都是泯灭黑暗带来光明,纯洁的灵魂只是沾染了尘埃而并非堕入黑暗,它还可以得到救赎。 一切只要还有希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不是吗?而且从这个方面入手也不失为一条路。” —— “只要你不自甘堕落,我们现在依旧有可以挽回这一切的可能,我们一起救赎灵魂火海让所有冤魂得到安息,这是我一直在做的,也是你的父亲希望你能做的。 小泉,不要误入歧途啊。” 肖笑抬起头,原先那双狡黠的双眸已然消失,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和流下的血水,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精准得定位到了孔百泉的位置。 她的话音刚落,小木屋的门就被推开了,孔百道抱着孔百泉一马当先走了进来,曹鬼卿在旁边护着他:“花医生,你看看百泉,他突然发烧了!” 此话一出,愿向晚的脸色瞬间变了立马转头看向花先雪,然而后者没有理她,接过孩子看了看之后说道:“向晚,你去肖先生那里拿一些荆棘的粉末,附近的森林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荨麻,还有……麻烦了。” 他边说边写了张纸递给愿向晚,最后离开的时候在纸的掩映下飞快地在愿向晚的手心中点了点,画了一个小小的勾勾。 最后一根拇指在撤出去的时候和对方的手指相触,花先雪这才惊觉她的手指带着透骨的凉,急忙又加了一句:“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愿向晚迎着他的目光浅浅的笑了一下,回给了他一个安心地眼神,然后就飞快地走了出去朝着村外的荨麻丛跑去。 夜色下的树林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但是这一切对于经常在暗无天日的墓园里面巡夜的她来讲并不算什么事情,因为还披着花先雪递给她的外套所以也并不觉得冷。 荨麻,樱桃,三七什么的都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不过短短十五分钟愿向晚就已经将东西找齐。 这一段难得的只有一个简单任务的时光反而让她更能够沉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之后究竟应该怎么办,孔百泉和肖笑是不能杀的,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不想要重蹈当年的覆辙甚至是通过现在(以前)改变未来(现在),那关键点就在那三个人身上。 潘天辽的真面目和目的,孔百道和孔百泉的父子之情,还有肖笑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以及,死域现在怎么样了? 以孔百泉的性格来讲应该不会对师傅他们下手,但是不排除他突然脾气上来拿哪些人撒气…… “谁在哪里!” 愿向晚本来在弯着腰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草药,现在他们医疗资源不多,天然的草药是最好的储备。 她突然间站起了身子,数道寒光擦着夜色飞过,半数钉在了一棵树上,另外半数则深深的插进了树旁边的地上。 愿向晚逆着身子,看着那团比往常粗壮了不少的黑影,内心隐隐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来讲这个世界虽然也有一些奇门遁甲,但是也不至于会出闹鬼这种事情吧? 然而下一秒从树后赤手空拳走出来的人才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见鬼了。 “向晚,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树丛响起,惊不起一阵风或是一点月色的涟漪,可偏偏惹得愿向晚的眼眶湿润了一瞬。 看着面前穿着的还是村子里的肖先生衣服的人,愿向晚只一瞬间便反映了过来,虽然衣服不一样,但是说话的方式和喊自己的语气都是一样的,她飞快地开口道:“师傅你终于来了! 师傅你们可以将精神投送过来吗?你们那边还好吗孔百泉没有为难你们吧……” 愿向晚还没说完就在对方竖起的手掌中停下了声音,耐心等待着师傅的话语。 “向晚,去杀了孔百泉,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第65章 荒村副本(5) 夜色是人心最好的屏障,恶的果实悬挂在枝头等待采撷,而善良的花朵烂在地里无人关心。 愿向晚问出声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想了很多,从肖笑会告诉他们过了这个副本的另一种方法想到他们在现实世界中遇到了困难需要里面的帮助,她都没有料到听到耳朵里的是这句话。 瞳孔微缩之后愿向晚慢慢眯起了眼睛:“师傅,孔百泉是无辜的。” 夜幕太深,愿向晚看不清对面的人的神色,但是可以听到那个与肖笑如出一辙的声音继续说着:“向晚,你还是太善良了。你看孔百泉现在扰得死域不得安宁,甚至还有覆灭的风险,这还叫无辜? 向晚,我明白你想要救他,但是救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一定要选择最艰难的这条路,这条路一旦走错万劫不复啊。 现在直接杀了他是最简单的方法。 你想清楚,你的身上肩负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命,更是死域万千人,花先雪,你自己的命。” 愿向晚眯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离肖笑的距离不过几十厘米,慢慢开口道:“既然师傅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去做的。 可是师傅,我记得你还说了一句话,杀了孔百泉之前先杀了你啊。” 话音刚落,与刚刚如出一辙的银光再次绽放在了夜色之下,无论夜色多么深沉,总会有一些炽热的灵魂或者情感会点燃火炬,照亮前方的花。 愿向晚走到被击中之后伤口冒着黑烟的肖笑旁边,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你的模仿技巧着实太差了一些。 如果肖笑真的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来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的人话,六月葬礼根本不可能存在,花城也根本不可能存在。” 旁边的肖笑扯着嗓子笑了,嗓音像是破了的鼓风机般嘶哑:“你可以否认他的想法,可是你没有办法否认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啊。一个人负担那么多人的命真的可以吗? 愿向晚,你不欠他们什么,也没有什么使命,不如干脆就将这一切抛下。我向你保证,杀了肖笑,杀了孔百泉,改变这一段历史,你就是死域唯一的王。” 回应他的是接连不断的一阵银光,愿向晚头都没回,毫不犹豫地迎着月光回了荒村,她的步伐坚定,坚定到没有人看得出她内心的彷徨。 但是幕后之人如此焦急的想让她杀了孔百泉也让她认识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孔百泉之外,还有别人在影响着一切,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通过这一点可以反推一件事,孔百泉和肖笑都是不能杀的,最开始肖笑说的那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而是别人借了他的声音。 肖笑最开始的那句话应该是:“相信我,相信孔百泉。” 想通这些之后愿向晚定了定神,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最开始没有脑子一热就杀了人,那才是真的让自己对不起所有人。 至于肩负着所有人的命这种事情,那自然要带着所有人好好活下去回到花城啊。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愿向晚去真正的肖笑的屋子里收到粉末之后,右拐几步推开花先雪的房门,将各种草药递给他之后转头看了看床上已经停止了哭闹的小婴儿。 孔百泉从小就有一头红发,眉眼还未张开,只不过现在的脸庞比长大了之后的他天真了不知道多少个度。 愿向晚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如果小时候的天真可以一直延续到未来该有多好,她不用受那么多的苦,所有人也都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孔百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手慢慢的抓住了愿向晚的手指,晃了晃之后抓紧了。 孔百道在一旁笑了:“他很喜欢你,小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麻烦你之后在后勤处帮忙的时候全权帮我照顾着小泉。我在前线难免照顾不到他,天辽肖笑他们也都不太方便,能否麻烦你……” 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花先雪手下一刻不停地熬着药,其实孔百泉本身没有什么事,估计是今天白天的时候不小心着凉晚上又犯了梦魇才会反应如此之大,不过他个人倒是知道范梦魇的真实原因。 花先雪抬起头对着窗外,和在月光下的树丛中的黑影不偏不倚的对上了视线,纤长的眉毛微皱,唇瓣张张合合,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离她远点。” 听到身后愿向晚的问话的时候他也就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眼神,舀了一碗起来递过去:“还有点烫,小心些。” 再转过去的时候屋外的黑影已然消失无踪,而今夜也是他们所度过的最后一个能安稳睡一觉的晚上。 【时间不过三天,恶狼旗帜在乱葬岗的上空飘扬,每位士兵都穿上了武装整装待发,披风上的恶狼图腾面露凶光,似乎是想要毁灭所有的黑暗。】 【时间不过五天,分别由来自不同城池的军队来试探花城的底细,花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并且仗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打响了游击战的第一枪。】 【时间不过一个月,恶狼军队面对身边最大城池草城的偷袭临危不惧夜行千里反而将官方军队打得措手不及,花城也正式地打响了自己的名号,成为了板上钉钉的第八大城池。】 短短的几句话概括了恶狼军队和花城的发展,但是真正的战场远比这要残酷得多,一次一次的捷报背后都是无数战士的尸骨和鲜血。因为来源不明的特殊原因加上花城医疗资源匮乏,愿向晚索性就进入了后备部队帮着治疗伤员。 短短的一个月,她都觉得自己看到重伤或是身死的人比过去几年看到的都多。 她看到了被战友们抬回来的伤员肠子已经流了一地血色蔓延,却带着释然的笑意对身旁的战友说:“我先走了,你们加油。”; 她看着那个因为双腿中弹瘫痪的小男孩死于当天晚上突然到来的炮弹,她记得那个晚上自己想要将他背出去却反被对方推了出去,他笑着对自己说:“胜利了的那一天姐姐要记得告诉我啊。”; 她看着人们扑在白布下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人身上哭泣,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每一次说的话以及临死前的愿望,寻了几个黑夜将那些事物一个一个的刻在了石碑上。 这个世界的肖笑每次都会和她一起来,有时候孔百道和潘天辽也会来,沉默地看着一个一个人的尸体消失,一块块墓碑立起。 愿向晚本来以为还有有些日子才能窥到那件关键性事件的影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发现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第66章 荒村副本(6)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也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惊喜。 愿向晚沉默地站在墓碑旁边,一手还牵着好奇地往前凑的孔百泉,看着面前围着一个坑挖的三个大男人深感无奈。 他们现在位于花城的中心位置,曾经的乱葬岗成为了如今花城的文化中心。花城也慢慢有了一个城邦的样子,高大的城墙拔地而起,里面的建筑也同意换了一个风格变得更加高级,当然监控系统的覆盖范围和无孔不入的程度也加深了许多。 这些年来花城折损了很多人,但是也接纳了很多新的人才,一切事物都在蒸蒸日上,三巨头的关系紧密相连,其余居民团结一心共同为了“世界和平”而奋斗。 是的,在花城正式建立,恶狼军队的武装全部升级装备的那一天,花城的目标便不再只是“消除战争”,而变成了更为远大的“世界和平”, 这个提议在花城每周一次的中心会议中由孔百道提出,得到了所有人的鼎力支持。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需要东躲西藏的小国了,他们拥有了跟别的国家谈判的资本,他们是这篇荒原上燎原的野火。 愿向晚闲暇的时候跟花先雪聊过“为什么现在花城秩序井然尚且只有一些小偷小盗,孔百道作为统治者仁治与法治并施,潘天辽作为大将军矫勇善战体谅将士勇往直前,肖笑作为‘宰相’平日里体贴民生赏罚分明,按照道理来讲花城的基调已经定下来了。 怎么可能在经历了那场大屠杀人丁稀缺之后就转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杀伐果断强者为尊的——样子。”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当年活下来的只有少数人,举足轻重的人只有潘天辽和孔百泉,然而至少现在这两个人完全看不出来会出什么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变数每一刻都可能发生,而他们现在除了对结果的掌握和坚定的信念,在没有任何可准备的地方,最后花先雪抬手拥住愿向晚,低头轻吻在她的发顶上:“往好处想,至少孔百泉现在的情况能够影响到后世的话,我们的胜算也算是多了一成。” 愿向晚嗯了一声,抬手回报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全然没有了几年前的僵硬和刻意,几年的相依相伴相互扶持早已让他们之间最后的地一座山被翻越,如果没有办法承诺天长地久,那索性好好珍惜当下我还可以拥抱你的时光。 花先雪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清晰明了的感觉到了她突出的肩胛骨和腕骨,仿佛要穿透薄薄的一层皮肤似的,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道:“倒是你,怎么越来越瘦了,我走的那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愿向晚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闷闷的:“只是吃得少……” 花先雪无奈地看着她:“再这样下去孔百泉他都要比你重了,别到时候他闹着要你抱你拒绝他他跟你哭。” 愿向晚:“孩子这么大了,不能惯着,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嘛——” 天知道他们这种相处状态要是让别的跟他们一同参加六月葬礼并且上过邮轮的人得掀起多么大的波浪,这个温柔的人是那个高冷而不近人情的花先雪?这个在撒娇的人是那个主动在课堂上站起来和桤木老师辩论的愿向晚? 有人还在惊讶中,有人已经习惯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敲了敲门大喊道:“花哥哥,向晚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愿向晚和花先雪对视一眼,前者平复了一下心绪,高声喊道:“进来吧。” 进来的小娃娃正是孔百泉,他的发色似乎是天生的,现在就已经如火一般红了,一双大大的澄澈双眼完全看不出来未来令人战栗的冷血,唇红齿白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愿向晚伸手将孔百泉拉过来,这些年来孔百道潘天辽一众人没日没夜的忙着花城的各种事宜,她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了照顾好小孩子的任务,反正现在的花城有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只希望这种日子能够持续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也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孔百泉黏愿向晚还比他黏自己父亲的时候多,愿向晚也从最开始的别扭情绪中脱离出来把这个孔百泉和现实中的那个人分开看待,不过……每次看到这个头发还是忍不住想打对方一顿啊。 “向晚姐姐!爸爸答应我了!你今天晚上走的时候可不能再把我丢下了!”孔百泉完全不知道愿向晚脑子里在想什么,双眼满是兴奋和激动。 他之前晚上看到愿向晚他们去乱葬岗掩埋尸体的时候就想跟过去,被姐姐和爸爸统一以“小孩子不要看这些东西”为理由拒绝了,现在他好不容易磨得爸爸松口,可不能再让姐姐把自己丢下了。 愿向晚皱了皱眉头,他们一直拦着不让孔百泉看,一方面有愿向晚心里下意识地想避开关键的故事节点,一方面则是不希望孔百泉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是她旋即放下了思绪,这位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孩子了,他以后是注定要面对生离死别的,现在铺垫一下也好。 时间回到现在,孔百泉看着面前徒手挖地的三个男人,凑在愿向晚耳边问:“爸爸他们怎么了啊?地下埋了什么东西吗?还是说他们没钱了要盗墓?”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实际上可能是因为紧张表现出来的就是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疑问语调,紧张氛围一下子被这句话打破。 孔百道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回头将孔百泉招过来抱在自己怀里给他解释道:“小泉,从哪里听来的盗墓这一说,把它忘了。 记住,如果没有这些被掩埋的人,那就没有现在的我们,现在的花城。他们值得我们的尊敬,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营造一个不被打扰的安息环境,明白吗?” 孔百泉在他怀里懵懂地点了点头,作为花城的孩子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着“尊重逝者”这句话,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过于诡异他也不会出此一问。 愿向晚在旁边默默附和,毕竟大半晚上的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墓碑徒手挖土的场景实在是过于诡异了一些,同时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那堆土中挪开。 这时候肖笑仿佛触碰到了土中的什么东西眼睛一亮,刨开周围的土之后那件东西的样子得以显现在月光之下。 第67章 荒村副本(7) 尽管知道接下来挖出的这个东西有百分之99的可能性就是决定了花城命运的关键道具,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愿向晚还是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本残破不堪的书,装订线散了,白色的细线七歪八扭的混在泥土里清晰得几乎灼人;书页被风一吹便翻飞起来,掺杂在其中的沙砾泥土一并逃脱,露出了它的真容。 遒劲的字迹翩若游龙矫若惊鸿,将每个人的眼球牢牢勾住,肖笑更是连呼吸都控制着不要太大,免得惊动了这些掌控花城命运的纸张。 愿向晚的情绪放松的多,环视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危险之后才重新低下了头,却突然瞥见了——历史上唯一活着的人,名副其实的花城的大功臣,没有掺和那场闹剧的人——潘天辽。 【在“生者为大”时期时,城主与宰相皆被迷惑误入歧途,潘将军作为唯一清醒的人在灾害爆发的时候保存了花城的有生力量为未来奠基,同时率军回城平息灾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减少了损失。 我们自愿推举他成为花城第二代城主。 ——潘天辽坐下第二副将】 【潘天辽当政时期,花城睦邻友好,军纪严明作风严肃,百姓和谐平安合家欢乐,尊重死者安抚生者,奠定了花城的基础,实为一代明君。 吾等自愿跟随他建立恶狼集团,为花城的建设添钻加瓦。 ——恶狼集团第一任二当家】 曾经一遍遍看过过的潘天辽墓志铭上的语句突然出现在了愿向晚的脑海里,从那些话语里来讲潘天辽是整个花城的英雄,拥有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理智。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愿向晚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期待或者是忐忑,充斥在潘天辽血红眼珠中的满是贪婪和凶恶,和后代恶狼集团团徽上的狼眼如出一辙。 随着风的止息,书页慢慢合上,最后停在了扉页被翻开的状态,借着月光的清辉映入所有人眼帘的便是淋漓的鲜血和与里面截然不同并且颠三倒四的字体。 【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不要打开……】 肖笑倒吸一口冷气,愿向晚猛然上前伸手遮住孔百泉的眼睛将人拉到了身后离书稍远一些的位置,而潘天辽好像完全没有被影响到一样,将书合上低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将他埋回去吧,花城现在不能有任何潜在的风险。” 他说着就捧起一把土来泼在书上,愿向晚没有掺和分享意见,她关注着潘天辽的神色,只见刚刚嗜血的红色瞳孔一闪而过时他狠狠地咬住了嘴唇,直到其中渗出血色来都没有松口。 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听过,好像慢了一点就会带来最坏的结果一样,孔百道此时也被第一页吓呆了,心里的潜意识促使着他动手跟上了潘天辽的动作。 然而在下一秒两个人的手腕同时被肖笑握住,后者的眼眸明亮如夏日骄阳,他大声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在场的挚友:“不!孔兄,潘兄,我认为这才是能将我们花城从当前的困境中带出来的关键物品。” 往常若是作为宰相的肖笑对军队建设城市建造发表什么意见时无论多么异想天开或是胆大包天,潘天辽和孔百道都会认真得考虑过之后提出自己的意见一块改善之后践行。 他们是肖笑理想最忠实的践行者,一是因为他们相信肖笑,这位对花城的建设奠基的谋士;二是因为肖笑确实有这个能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下几千年历史倒背如流,各种政治经济领域的理论更是用的滚瓜烂熟。 可是现在…… 潘天辽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继续泼土,力道之大甚至让肖笑往后退了几步缓冲才没摔倒:“肖笑!你没有看到封面上的字吗?他说了让我们不要打开!” 然而肖笑却好像一点没有被吓到的记忆一样,看着潘天辽不停手直接扑了上去,将本子整个从泥土中扯了出来抱在自己怀里:“潘天辽!这是预言中可以改变花城命运的东西! 我们是承担不起风险,但是如果不迎着这个风险上去我们甚至可能会失去花城你明白吗!”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飘摇的尾音和着肖笑的整个身体在夜风中飞了出去,潘天辽恶狠狠地盯着他:“肖笑,你自己要担风险可以,但不能拉着整个花城和你一起!” 孔百道皱了皱眉,今天晚上自己的这两位朋友好像都不太对,平时不是没有过出现分歧的时刻,但是往往都会通过讨论得到一致,哪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动手打起来。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他也不愿意尝试这个一看就充满了潜在的危险的书籍,他们可以通过讨论决定这本书的归宿,也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去解决花城目前的难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打出手。 肖笑飞出去的时候孔百道一下子愣住了,他敏锐地觉得今天晚上的不对劲是有原因的但是现状容不得他细想,只能安抚地看了一眼潘天辽之后急忙跑过去扶起肖笑。 愿向晚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抬手利落的一记手刀打昏孔百泉,将他抱在怀里躲到黑暗中默默旁观着这一场闹剧。从她的角度来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旦有了裂缝便只会越来越大,再无重圆的可能。 肖笑在孔百道地搀扶下站了起来,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而是字正腔圆的喊出了一句话,出鞘的刀锋直直地斩向潘天辽。 —— 曹鬼卿看着这个场面喃喃道:“我说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有一些不对,原来当时就已经开始了。” 肖笑低着头,阴影掩去了他苍白的脸色,从眼眶中流出的血已然干涸,化作脸上的血泪痕,他听到了身边人的话但并未回答,只是转头谈起了画面:“我当时就该察觉到不对的,我不该对他说这句话的。” —— “潘天辽你这个懦夫!你真的是不敢承担风险吗,我看你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你这几天让花城损失了多少将士你不知道吗! 再不下一剂猛药事情就会越来越糟,我们没有时间等。 潘天辽,你要让你一个人的软弱将整个花城的人带向深渊吗?” 第68章 花城副本(1) 话一出口孔百道就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呵道:“肖笑!” 潘天辽愣愣地站在原地,刚刚所有的嗜血和痛苦都随着这句话一并消散了,月光下他的身体形销骨立,纵横交错的伤疤七零八落的躺在他裸露的手臂上。 紧接着他剧烈颤抖了一下,双手捂住耳朵抱头猛地蹲了下来,痛苦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墓地中格外清晰。 此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孔百道已经瞪了他一眼疾步上前查看潘天辽的状况,肖笑愣了一下,听着潘天辽痛苦的哈气声终究是忍不住走上前蹲在潘天辽面前。 这边蹲在地上的人状态已经极为不好,大片的鲜血顺着他的闷哼溢了出来,抓着孔百道的手青筋暴起,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 “天辽,天辽,你还好吗?” 肖笑放缓了语气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他皱了皱眉伸出手拉过潘天辽的手腕想要给他诊脉,拿着的书自然的放松了许多。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原先还躺在孔百道怀里半死不活的人眼神瞬间红到刺目,侧头一口咬到肖笑的手上,趁着他吃痛的一刹那单手扯开孔百道另一只手直接从肖笑怀里扯出,随后顺势就地一滚脱离出这个范围向着花城跑了回去。 肖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在原地,当即想去追却又听到身后孔百道平和但严肃的话语:“肖笑,别闹了。这个东西的使用还需要斟酌,我会在回去之后跟他谈谈,你也需要冷静一下。” 宽厚的手掌搭上了肖笑的肩,明明是平定人心的话语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心悸,好像他错过了什么一旦错过就会悔恨一辈子的事情。 “回去吧。有事情明天再说。” 愿向晚在门口辞别另外三人,先将孔百泉送回了床上,给睡梦中的红发小孩捻了捻被角之后跟花先雪打了个招呼本打算换一身夜行衣去潘天辽府邸看一眼,这一换衣服却是让人僵在了原地。 花先雪在门口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正要敲门却被凑到鼻子底下的灰色毛皮惊了一下,片刻后才转开视线对上后方那个人笃定的眼神,浅浅的抱了一下她低声道:“小心些。” 他们两个没有办法一起去,必须得有一个人在这里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故。 夜晚的花城和白天的花城截然不同,白天的它是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夜晚的它则已经成为了罪恶的摇篮,夜半聚众斗殴打劫之类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愿向晚小心地略过了数条阴暗的小巷子,拐过面前的路口就要到达孔百道的府邸,她已经能够看见那扇透着诡异红光的窗户。 这时候她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声“救命”,刚开始还微微弱弱的,到后来越来越清晰直奔着愿向晚这一块过来,后者听到这个嗓音愣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散发着红光的窗户,毫不犹豫地向着声音的主人迎去。 溏糖现在十分惊慌,他们家本来在云城,虽然家里清贫但是日常收入可以维持生活,一家人也是和睦友好堪称幸福的模范家庭。 但是飞来横祸的两件事情却是彻底将他们的生活打垮。 先是战争爆发,本就紧张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恰巧在这个时候母亲怀上了弟弟,父亲被征兵征走。溏糖一个人扛起了照顾家庭的重担。 为了从官吏手里面领到足够的粮食,她的手段从据理力争死缠烂打到最后的贿赂,投其所好;为了赚得足够的钱,她天天晚上不合眼起来工作就为了多学点东西多做些能够卖钱的东西好让母亲过得好一些。 但是那种情况下谁多拿了一点就意味着谁少了一些,不少人会在背后或着直接走到面前小声,或者指着鼻子骂她。但是在溏糖眼里那都不重要,我是凭我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些药的,我还要救我的妈妈。 所以,对不起。 后来是…… 父亲已经两个月没有消息了,一般来说这已经可以默认为“死亡”,毕竟没有人会专门去平息了的战场上淌过一滩滩还有余热的鲜血将战俘运回来让家属辨认。 至少对于当时正处于倾覆之间的云城来讲太奢侈了。 母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溏糖已经习惯了在母亲挥手摔碗的时候预判落点接住,慢慢地哄着她等到她愿意喝药吃饭,喂完之后将碗洗净她继续出去忙着生计。 然而有一天正当溏糖紧绷着精神打算继续这一过程的时候,母亲的举动却是让她在大吃一惊中红了眼眶,只见那位鬓边已有白发但精神明显不差的妇人第一次就着她的手顺利喝下了粥和中药,然后反手抱住她,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溏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把所有的气都洒在你一个人身上的。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她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到那一刹那溏糖就拿不住手里的碗,母亲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然后继续拍着她的背道歉。 一串串的泪珠顺着溏糖的脸颊流下,用委屈自己的手段获得中药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别人嘲笑的时候她没有哭,彻夜彻夜被紧绷的神经折磨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她没有哭。 但现在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泣不成声,缩在母亲怀里,一如多年前一样。 当天晚上溏糖是在很久没有听到的母亲的摇篮曲中睡去的,那是战乱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觉。 然而一觉醒来,溏糖所有面对生活的希望在那一刻灰飞烟灭,往常蓝色的天空遍布着硝烟,电线杆没了,房子没了,一直放着草药和钱的那个柜子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没有血迹,没有残肢断臂,没有铁骑踏过的声音,只有满满一天空的硝烟粉尘。 一片红色的绢布顺着风飞来飘到了她的脸上,溏糖将它拿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沾着几块被濡湿的小圆点。 片刻后拿着绢布的手指骤然缩紧,濡湿的范围慢慢的扩散了开来。 第69章 花城副本(2) 【谨以此致云城所有还活着并且抱有生存希望的人们,现如今我国已到达了危急存亡之际,十万大军百余炮架兵临城下。 因此经由我国上层几大家族讨论后为了减少伤亡保存有生力量现决定在y日进行迁都,时间定于今天傍晚。 受载具和移动规模限制,每一户家庭只能选择一个人离开,请各家讨论后将姓名报给云城中心区报告台,在y日前未将名单上报的家庭默认为放弃机会,请谨慎做出决定。 但是请大家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云城,不会放弃你们。如果……】 剩下的字溏糖已经看不清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视线瞬间变得朦胧,她也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双手狠狠地一撕想要将这条绢布撕开就像是没见过这篇文章自己欺骗自己,那样好歹有个活着的盼头。 可是越抗拒,刚刚那上面所有的字就好像印在她的脑袋里一样,一遍遍地提醒着她母亲带着弟弟走了,没有告诉她——她没有家了…… 没有家了…… 先前那么困难的坏境溏糖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一直都抱着对明天的希望,在昨晚难得安眠的梦里,她甚至梦到了战争平息父亲回来,母亲生下了弟弟,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溏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眼睛中明明已经没有了泪水却还是模糊一片,最终,她头一栽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重新看到了湛蓝的天空,甚至难得出现了一轮金色的艳阳,她眯了眯眼睛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总不可能是天堂吧?痛感这么明显。”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一个编着长长的黑色麻花辫的少女走了进来,看到溏糖醒了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然后几步上前将药往旁边一放抓住溏糖掐自己的手,将她的双手拢到自己的手里慢慢道。 “溏糖,这里不是天堂,你不用害怕。这里是花城,一个新的城池,脱胎于乱葬岗附近的荒村,我们在运送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你便将你带了回来,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 溏糖本身对别人的接触都是带着防备的,可是眼前这个直接叫破了她名字的人却奇迹一般得让她放下了所有戒备,紧绷的心弦在她柔和的话语中放松,心上的缺口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半晌,溏糖问道:“请问你是?” 愿向晚露出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完全放松下来的笑容,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叫愿向晚,你可以叫我晚晚。” …… 身后的人追得很紧,溏糖的气息却开始慢慢的不匀了起来,在她慌不择路地跑进一条巷子之后却近乎绝望的发现这是一条死路,突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徒劳地喊了几声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并且赶来帮她。 这里是潘天辽所属腹地附近,按照道理来讲晚上应该会有很多夜间操练的将领,只要坚持住,一定能够等到的…… 追捕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放慢了脚步走近了溏糖身边,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小妹妹,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吧?我们在这边追了这么久,嗓子都要喊哑了吧?不妨想一想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注意到? 或者说你就没有觉得我有一点眼熟吗?” 溏糖努力地稳定了心神,边观察旁边有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边思考着怎么回答可以觅得一线生机,但是当她看清身后那个人的容貌的时候却是当即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潘天辽坐下第十副将——潘天明,虽然名声不大,但也实打实地跟着潘天辽立下过汗马功劳。而现在那位白日里道貌岸然勇往直前的将领正带着一身酒气,面色酡红脚步虚浮。 “能跟着我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我打听过去你以前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情欲拒还迎。” 他边说将溏糖逼到角落的时候,一手箍住溏糖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朝着她的脸探了过去。 溏糖只觉得那股酒气太呛了,呛到她浑身没力气,皮肤相触的感觉更是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救要吐出来。她以前诚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为了活命为了更好的生活也做得出那些被认为是下贱的事情也能坦然接受得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她现在已经可以有了一份稳定而安全的工作,并且拥有了足够的自由支配那些财产,并且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需要再通过委曲求全见不得光的那些事情获得生活的资本。 溏糖打定主意,正要聚集力气抗争,但是潘天明这种常年从军的体格不是她可以抗争得过去的,她现在所有的挣扎不过是负隅顽抗。 就在她近乎万念俱灰之际,一道银色的刀锋同时撞散了两个人的眼神,那把匕首直直地穿透了潘天明的腹部,逼得后者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靠墙才能站稳,即使还醉着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溏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神惊喜地望着巷子口的人:“晚晚!” 愿向晚几步上去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明显的伤处才舒了一口气,低声小小的埋怨道:“说了让你晚上住我那边怎么还住这边,不是说过晚上无论是谁敲门都别出门啊。” 她的话语比起埋怨更像是一种关心和自责,然后将手指压在溏糖地嘴唇上止住她想说的话,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姐姐,接下来的过程可能有些血腥,等我一会儿。闭上眼睛好不好?” 溏糖听到她这个语气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重要的机密事务,乖乖地点了点头之后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怎么感觉愿向晚这样事无巨细地叮嘱才像是姐姐一样。 而这边,愿向晚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微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掀开兜帽黑色的长发顺滑而下,配上黑色的紧身衣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银色的匕首上生出锁链将潘天明牢牢地困在原地。 “愿……愿向晚大人!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你的人,如果知道的话那小的绝对是长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吧!” 刷的一声,潘天明的右手臂就掉了下来,嚎叫声如同杀猪一般。愿向晚嫌恶的往旁边避了避声浪,然后全然没有听到他的求饶一般继续开口道。 “你是个聪明的,应当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你要是说的话我可以酌情考虑一下留你一条命,不说的话……” “唰!” 第70章 花城副本(3) 潘天明的另一只胳膊上随之出现了一条横贯上下的血口子,鲜血慢了一秒之后也“啪嗒啪嗒”得掉了下来,在夜色中泛着动人心魄的红。 而此时愿向晚手里的刀也已经来到了潘天明的左腿处,锋利的刀锋眼见就要切开那块白嫩的肉,潘天明紧绷的精神瞬间断裂。 “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全部说!” 潘天明的裤子底下已经蔓延了一块被沁湿的痕迹,愿向晚往旁边走了走避免被波及到,然后就听见潘天明不需要他继续问就将这些天潘天辽的不对劲和盘托出。 “大人你是知道的,三天之前,我们前往草城,想的是能和谈就和谈,不能和谈且草城还要继续进行他的侵略的话我们就开战。 奇怪的是我们才刚刚在草城附近驻扎,草城城主就只身前来想要见将军。 我们当时都想杀了那个人但是将军点了头,让我们按兵不动他跟那个人前去。 后来的事情大人您也知道,草城答应了我们的合作想法并且接受了我们的理念。 这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草城是现在最强的国家,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堪称是如虎添翼。” “所以你们就安心偷懒然后军备力量放松渴望着这几次战争不战而胜?”愿向晚打断他的话,之前的事情她知道一些,甚至和草城和谈的话术都是她和肖笑一起想出来的。 但是潘天辽回来的时候倒是隐瞒了自己和草城城主和谈的内容,只简单地概括为“我们达成了一致”,花先雪当时作为随行军医,也说没有更多的情报。 甚至是明明武装更强了的现在恶狼军队的战力一天不如一天,这两件事情应该不是巧合。 “我们怎么敢啊大人,这全都是将军下令的,我们还以为是需要我们装弱然后守株待兔呢。”潘天明的语气都是颤抖的,明显就是被愿向晚吓到了,说话声嘟嘟囔囔的像是含着血一样。 愿向晚疑惑了一瞬,随之继续问道:“别岔开话题,继续说,你们将军除了给你们减了训练量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他的体毛越来越旺盛了,我听别人说将军睡的床上掉了好多好多灰色的硬毛,然后他的眼珠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越来越红了,然后在满月之夜的时候他还……” 越说到后面他的话越小声,愿向晚不耐再问一遍索性凑近了听。 “……爬到乱葬岗最高的地方嚎了一声。他吃的越来越多了,一顿饭抵我们好几个人的量; 还变得越来越凶并且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了,南宫先生跟了他好久好久却因为对草城态度不一样的问题被他当场吃了…… 将军就那么拽住先生的领子,然后咬住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到我们几个人身上我们也不敢动,看着他将南宫先生的身体撕咬成几块,肠子内脏什么的都顺着血流出来了,一块接着一块丢进了自己嘴里,吃得特别满足的样子……” 愿向晚皱了皱眉,兴许是潘天明描述的太过生动,她现在也闻到了一股食物腐烂的酸味,混着鲜血的腥味和排泄物的臭味。 “然后他吃完了,嘴角还有血迹,对我们说……”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于是愿向晚的头低得更厉害想要听清接下来的话,然而就在她毫无防备的瞬间一只长满了灰毛的爪子已经贴到了她的脸颊上,锋利的兽爪收紧,却在下一秒中错失了踪迹。 愿向晚挡在还闭着眼睛的溏糖身前,一手拉住对方一手拿着匕首戒备地挡在身前,右边脸颊连着脖子的皮肤被残忍的划开一个豁口,甚至能看到里面翻涌的血肉,就连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处的疼痛。 对方是想要直接划断自己的脖子的,如果不是身体那一瞬间的自动反应她都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今天晚上出来的急她更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如果只有这一头狼的话她还可以应付,但是现在…… 鲜血的流逝速度超乎她的想象,而身后身前,巷子拐角处的阴影里已经探出了几双冒着绿光的狼眼睛,十几双,几十双,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见他们的身上那些属于人类的装备。 他们如同幽灵鬼火一般围绕在两个人的身侧,只等待着一个瞬间将面前的两个人吞噬殆尽。 溏糖在愿向晚的身后好像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氛围,急忙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片黑暗,愿向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姐姐,没事的,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其中带着浓浓的眷恋之情,似乎还有一份孤勇被掩盖在了它的下方,溏糖还没有任何动作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愿向晚的怀里。 后者将溏糖抱在自己身旁,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挽了一个刀花,迎上了跃起来的第一头狼。 她的手比起用刀,其实用起匕首来会更灵活一些,但是那匕首的刃在抵到狼的喉咙的时候却突然转了一个弯,迎着手臂被尖锐的利齿刺破的伤口敲在了狼的后颈上。 一头狼倒下之后愿向晚丝毫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间,匕首毫不停歇地划过面前三头狼的前腿部然后转身狠狠地敲在了身后这头狼的后颈处…… 狼对她的攻击都是实打实的,可是愿向晚不行,她不仅不能肆无忌惮的杀了这些狼,甚至得顾及着不要在这些狼的身上留下太重的伤口。 因为这些狼都是人变的,他们本来都是花城的将士。 愿向晚的脑袋异常的混乱,她努力地将现如今的情况想清楚,潘天辽从草城城主那里得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让他可以狼变,然后他的将士们应该也是被他下了药进行狼变所以这几天需要休息需要适应。 战场上死的人多了不是因为训练,而是在剥离不适合进化的人留下适合并且接受他们理念的人——典型的恶狼集团选人方法。 即使是继承下来的方法,也会因为制定规则的人的不同有所改变,而作为百年之后恶狼集团的“游戏”受害者之一,愿向晚就算再惊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个人不是潘天辽了,他是鸠占鹊巢的潘天祁。 一手主演了花城覆灭,恶狼集团建立的深渊恶魔。 而身后那栋原本被作为目的地的别墅,窗帘已经被完全拉开,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红光的倒影中闲适地俯视着一切,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站的离窗边远远的,只是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那里移开过。 第71章 花城副本(4) “怎么,心疼你的小情人吗?可别忘了她当时要去看真相的时候你也没拦着。 所以既然她知道了,不加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年是你将这件事告诉我的,而且我当年本来想给人留一条活路也是你不同意让人加入我们的。 怎么,爱情在你的分量已经超过了理想? 哦对,我忘记了,你当时说的是什么,没有爱情来着。” 潘天辽,不,现在应该叫做潘天祁了,看了一会儿之后饶有兴致的转过头看着身后全身隐没在阴影中的人,眼中闪烁着试探的光芒。 而那个人以沉默相应,一声叹气都没让潘天祁听见。 潘天祁最爱看的就是他这种样子,也只有这种时候——高高在上的死神大人和他们这些凡人一样会为了平常的喜怒哀乐生气——才会让他感到爽。 他是被死神大人选中的人,注定就是要接下这个冠冕的,不,这个冠冕本来就是他的,他一手策划了化成覆灭的惨案,如今又怎么会让区区一群蝼蚁挡了他的道路。 那五个人有点威胁,不过他并不放在眼里;愿向晚除了那个很麻烦的人的一颗心以外,在自己眼里也只是有些难缠;孔百泉则是他用着最顺手的一把刀。 至于这个很麻烦的人……还有一些剩余价值可以利用,毕竟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这时底下的愿向晚已经向旁边的出口处挪动了不少距离,只可惜剩下几米长的道路,她是注定也走不出去了。想到这里潘天祁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放弃那个人自己跑或使用那个人当作诱饵声东击西她未必跑不出去。 但是即使是在左手手腕脱臼加被划入骨头的情况下她都牢牢地用手臂固定住了身旁的人,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上血肉模糊却依旧在挥舞。 潘天祁眯了眯眼嗤了一声:“她不会打算自己跑不出去的话把别人送出去吧?真是天真地可以。 行了,你下去吧,注意最近几天别在那两个家伙面前露了马脚。没准还能给你的小情人收个尸。” 就在身后人转身欲走的那一刻,潘天祁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别忘了是谁救了你的命,更别忘了你的命现在掌握在谁手里。” 他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如果这个人下一瞬间再不答话的话就要将他撕成碎片,索性这次他终于听到了这位的话语。 “嗯。” 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最后融化的一捧细雪化作河流潺潺流淌,一头银白的发在红光的照耀下泛着妖异。因为太久没剪而过长的刘海垂下来刚好遮住他上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应了一声之后就打算推门出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满是红光的房间突然间暗淡了下来,地上摆放的蜡烛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一道银光直接刺破了窗户,飞快地掠过了潘天祁,扎上了花先雪稍长的风衣之后势如破竹竟是直接想要刺破他的皮肉。 而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多亏是潘天祁一把将他往旁边一拉才免于留下不可避免的伤痕。 好在底下的人没有第二击的力气,这才避免了接连而至的攻击,潘天祁顺着窗户往外看刚好和愿向晚收回的眼神对上,在街头巷尾流连的黑色液体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所过之处的人都重新变回了人倒在了地上。 他愤恨地咬了咬牙,怎么把这个东西忘了,不过现在愿向晚的身体一定处在一个濒危的状态,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能杀了这个永恒的祸患。 然而长矛还未出手就听到了花先雪清冽的声音:“孔百道和肖笑一起来了,预计还有60秒。 不少人都知道她来你这里了,目击者也活着,你现在杀了她之后可能会留下破绽。 反正现在她就算确定了你的身份也没有办法找到证据,先应付眼前的事情吧。” 潘天祁猛然回头,瞳孔被血色笼罩,灰色的毛发从脸上疯狂长出,他的声音类似于低吼:“谁给你的权利管我的事?!” 但是花先雪丝毫不为他语气中的威胁所动,抬起头,眸色依旧平静如一汪深潭:“我下去替你整理残局,今晚是常规训练只不过力度有点大,你在那两个人面前别露破绽。” …… 花先雪将风衣放进空间戒指里,下楼的时候有意隐藏了行踪避开孔百道和肖笑朝着小巷子走去,他擦着阴影走进了巷子,第一反应就是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 皱眉。 他心下稍急但是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愿向晚刚刚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里,以她的身体状况来看应该走不了多远。 花先雪着急着往前走了几步,目光从地上一个个昏迷不醒但是没受什么伤的人群中掠过,目光停滞了一瞬之后彻底深沉了下来,像是将那团融化的雪水硬生生冻回了冰块。 他走向那个看着最为混乱的拐角处的阴影,人还没有走进就似有所感,抬手接住虽然气势汹汹但是明显有心无力连带着飞行轨迹无比容易预测的锋利徽章,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 花先雪慢慢地走近了那块阴影,一只手拨开叠在上方的昏迷的人,一手轻易地握住了那只腕处已然见了森森白骨血肉都被翻出来的手,上面拿着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低声道:“向晚,是我。”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避过她的伤口顺着她的手摩挲着匕首把柄上的暗纹,那里有他们两曾经一起设计的小巧思;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一带,花先雪几乎能感觉到手下那具身体完全控制不住的颤抖,近在咫尺的铁锈味顺着鼻腔涌入脑海让他本就已经绷紧的神经绞紧。 “潘天辽……是潘天祁。 还有个人……找。 溏糖…… 这里剩下的人……” 愿向晚能发出的全是气声,失血过多加透支身体使用的黑色液体之下还没昏过去就只能说是顽强的靠毅力坚持着将这些事情交代给花先雪才放心闭上了眼睛,大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花先雪抱紧她,闭上眼睛喃喃道:“对不起。” 幽深的巷子里以他们两个人为中心,繁复的阵纹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铺开,金色的光芒敛去了它的身形,而冲天而起的血色光芒预示着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 第72章 花城副本(5)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斟酒——” “洒——” …… 愿向晚一醒来就看见了楼底下的街上拥挤的人群,远处花城最年老祭司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刹那间无数想法闪过脑海。 祭祀之法已经被执行了吗?内容究竟是什么怎么执行的为什么执行?参与人数是多少?溏糖,潘天辽,孔家兄弟怎么样了?既然祭祀已经启动了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本来身体没有恢复好的时候愿向晚的头就很晕,又在刚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超负荷运转了一次,强烈的刺痛感几乎是在她撑着坐直的一瞬间和手腕处传来的钻心之痛一起到达。 饶是以愿向晚能够忍受的痛感极高,现在也忍不住重重的痛呼了一声身子一歪眼见就要造成二次伤害,一只手从旁伸出托住她的手臂慢慢地将病人扶回床上躺着。 完成之后也并没有离开,而是顺着病人的手臂往下滑了一些和,拇指插进垂在被子上的手的指缝中,与愿向晚十指相扣。 他的声音和温暖的气息一并抵达:“别下来,你这段时间离不了床,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喊我。 从那天起这是第三天了,外面的并不是最终祭祀的法门而是实验品,那个孔百道还在研究,但是这件事我们是阻止不了的,最终还是要看他们的决定。 溏糖没事,她没受什么伤已经好完了,这几天经常过来看你。 孔百泉也常来。 肖笑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确实和六月葬礼里的老师有区别,但是也多亏是这种性格花城的乱象已经被他整改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坚定地支持要使用祭祀之法。 那天晚上的事情没造成什么波动,军队回归了原来的秩序。 潘天……祁这些天安分了很多,身体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感觉是两股意识在争夺灵魂的所有权,他还是一有空就言辞激烈的建议不要推行祭祀之法。 他房间的那个人暂时没有消息,我倾向于是恶狼集团的底牌之类的。” 愿向晚眯着眼睛在他温和缓慢的说话声中被动接受着平铺直叙的信息,算是对现在的局势有了一点认识,但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调动脑海中的思绪索性放下思考,捏了捏他的手示意继续说之后缓缓闭上眼睛。 至于这个闭眼有几分是因为闭目养神有几分是因为不敢看到花先雪的眼睛就不得而知了。 愿向晚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听到心里想的声音,反而有另一种感觉顺着大脑皮层的细胞而上直达神经末端,在心头激起一片涟漪。 波纹荡开,愿向晚在最初的呆愣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正要睁开双眼却被一只大手遮住了上半张脸。 在一片黑暗中唇上柔软的触感反而更加明显,像是温凉而细腻的春日细雪,在唇齿间渐渐融化成纯粹的水流,淌过两人相交的手,淌过彼此的心。 除了眼前的黑暗,花先雪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禁锢,只要愿向晚有一点不情愿的情绪他都会礼数周全的退开。 但是愿向晚没有一点挣扎的举动,除却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她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沉浸在了这以一池潭水中。 即使感觉到了这池潭水底下的暗流汹涌她依旧接受地全心全意心甘情愿,一只手扣紧身上人的指缝,另一只手慢慢地攀上了面前人的脖颈磨蹭着。 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意义,花先雪看着她明显还是有些虚弱的身体到底还是将心头那股近乎凝结成实质的自责感和心疼感咽了回去,一温和的咬了一下对方的下唇为尾结束了两个人这场过分和平的负距离接触。 花先雪不知道的是愿向晚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的,放在自己脑后的手时刻保持着一种想要掐住自己脖子的姿势,只是因为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甚至将青筋隐去了只留下一片过分柔弱的纯白。 愿向晚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也是半个她受伤的罪魁祸首,她更没有办法看见对方眼中的痛苦和挣扎,从而窥见一场滔天阴谋的一角。 明明爱情应当是一片大海,汇聚了两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愿向晚和花先雪却固执地在这片海上建筑了两座相邻但不接壤的小岛,他们共享着同一片海域,看着同一片夕阳,甚至夜幕下躺在自己的岛屿边上看星星,伸出的手在水中相握。 但是他们两个人始终不愿意踏上对方的领土。 而现在他们终于踏出了那一步,没有谁走向谁的岛屿谁的岛屿成灰,只是同时踏进了两个岛屿中间的海面,牵着对方的手在同一片海上沉沦拥抱。 愿向晚在他的怀里低声道:“抱歉,当时情况紧急,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先雪打断了:“别说了,我知道。” 简单的喝过药吃完午饭后愿向晚的精神劲好了不止一些,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确定是潘天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了潘天辽的身体里。 潘天辽不想使用这个方法,但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有蓄谋,潘天祁最后通过这个祭祀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潘天辽才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两个人都倾向于这是潘天祁的阴谋,但是他的目的和手段暂时不明,愿向晚对潘天祁想来没什么好情绪,低声道:“如果不知道潘天祁现在的实力和在这里杀了人对后来造成的影响真的想现在就杀了他。我们带着花城何尝建立不起一个新的花城。” 花先雪将牛奶和抹茶蛋糕递给她,这还是【金色的科学之光】副本的产物,当时没吃完的全被愿向晚收到了无限空间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 两个人心知肚明无论是潘天祁还是潘天辽都是不能动的,不谈潘天祁穿越过来究竟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是在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什么手段影响了这一切,只要触碰了其中一环都很有可能导致蝴蝶效应。 他们可以赌,但是他们不能带着所有人的命赌。 不对,应该是“她”。 花先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结局了,他们注定要看着这一幕悲剧上演。 第73章 花城副本(6) 但是愿向晚并没有这么想,在黑暗中生活过的孩子一旦见到了光就不可能放过一点点可以抓住的机会,所以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她依旧在思考对策。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放仍潘天辽的作为那他们一定没有生路,可是潘天辽不能动,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 这场覆灭无法避免,能够活下来和已经死去的生命不能更改,他们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也许连保住自己的生命都是艰难,昨天晚上自己才刚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未来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几次这种经历。 可是生命只有一次,她不能再错过任何一次窥探真相的机会了。 潘天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出现在这个时代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天晚上让她杀了孔百泉的肖笑究竟是怎么回事? 祭祀之法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可以逆转的方法? 如果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覆灭,中间的过程也非她能够插足的情况,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将希望的火种种下,等待未来的人将它点亮。 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兴许是终于想出了不被这个局面被动的牵着走的方法,愿向晚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唇角微微勾起。 她拽了一下花先雪的举起的手边的衣袖,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俊秀少年的侧脸上,影影绰绰间增添了几分魅力,忍不住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对方的唇,仗着花先雪现在不可能对她使用武力灵活地避开对方的手。 不知道使用的什么药膏,现在她身上虽然被绷带缠得颇为吓人实际上并没有多痛,至少比之三天前那个被群狼围攻的情况好了太多。愿向晚看着对方温和的神情也笑了,顺遂地靠了过去极其自然的倚在花先雪怀里,将自己的想法跟对方说了一遍。 末了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谁的举动不太对之类的? 这件事应该不是潘天辽一个人策划的,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去做一些不适合自己去做的事情,就是那天我在他的房间里感觉到的第二个人的气息,可惜我现在没有办法用黑色液体,不然高低得把他找出来。 那个让我杀了孔百泉的肖笑应该也是他们整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退出这件事情,最好就是别掺和。” 花先雪应了一声,想了想之后加入了几句自己的理解:“潘天辽身边的人以前和以后几乎没有重叠,只有萧将军的后代建立了紫罗兰组织,但是却是和恶狼集团分庭抗礼。 萧将军那边的事我会注意的,倒是你这几天先别去找了好好养伤。 下次遇到你师傅那类事情记得告诉我,昨天他们就已经想要你的命了,之后的动作只可能越来越大。” 愿向晚抬眸看他,语气颇带调笑:“当时是谁让我一个人过去采草药的?又是谁当时不跟我商量一下直接举手报名参加军医的?就知道给我留个字条不知道当面说是吧?” 花先雪听到这里自觉理亏,偏偏对方继续翻旧账“之前第一次见面之后明明是同路还可以拒绝我是吧?后来遇到换了一身打扮的我还认不得我是吧?”。 他耳根微红,但是偏偏他真的无法反驳,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又被低垂的睫毛掩住,花先雪低头吻住了愿向晚苍白略带着点薄红的唇瓣。 吻毕,愿向晚顺了一会儿气后靠回了床上,义正言辞地表示这个距离说话比较理智,花先雪在她身边坐下这次安分地没有伸手,将话题拉了回来:“但是要留下希望的话,你要留下怎样的希望呢? 现在花城的人在经历过那次事件后好一点的可能性是沉睡在了灵魂火海中,坏一点的结果就是已经走入轮回,就算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他们现在和未来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愿向晚这次没回答,说的确实斩钉截铁,但现在除了孔百泉这个明确的目标和萧将军这个潜在的目标之外他们不知道任何别的人的想法,自然也就无法知道怎样让对方在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帮助自己。 她蹙着眉,到底还是开口道:“我相信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看着花城覆灭,就算覆灭,他们的灵魂也在渴望归来渴望未来的人还他们一个……真相? 就像金色的科学之光一样哥哥和妹妹最后的真心。” 愿向晚抬起手腕,轮回手绳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之后便再也打不开了,也亏得是环境里面消耗的寿命按照花城寿命计算不然他们真的受不了花三年寿命活一天的汇率。 而现在,上面小丑,红色白色的心脏交相辉映,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病床上的人惊疑不定的抬起手腕,只见一颗琥珀色圆形糖果状的宝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手链上,而这个意象只会指向一个人——溏糖。 轮回手绳上出现的宝石来自于灵魂的认可,或者是你帮他们完成了心愿。 不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灵魂”的认可? 花城的溏溏是在愿向晚怀里咽气的,这个时候的溏溏应该还不是灵魂,那是不是就是说——溏溏的灵魂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明所有曾经死在花城的灵魂都回来了? 不对……不对…… 那一瞬间愿向晚就想去找溏溏弄清楚这件事,可是才刚直起身子没等花先雪拦住她就自己停下了动作。 这个宝石更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幻境里所有人都是灵魂,但是他们没有从前的记忆。 溏溏还是不记得她,没有人知道未来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 花先雪很了解她,单看她表情的变化就能明白对方的心中在想什么,平静的心境陷入了纠结,但是也许不需要纠结。 在他出言问愿向晚关于希望的问题时,这个回答已经昭然若揭? 愿向晚其实并不是那种完全理性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感性,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 溏溏在她心里的地位更是无可取代,所以这时候才会患得患失,一方面抱着希望,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害怕希望落空选择停滞不前。 换做以前或者说抛弃现在的立场,花先雪会劝她去问问溏溏,不要因为害怕放弃希望。 而现在拦住愿向晚让她不要过早的窥探到这个幻境的深层逻辑是花先雪的任务,这件事情可能导致的后果是他立下了誓言不能被打破的东西。 “向晚……” 第74章 六月葬礼(1) “……你只有自己去看了才能确定结果,不要因为害怕那一个万一反而将自己推的离那一万个可能性越来越远了。 而且,我还在。” 花先雪抬手拭去愿向晚脸颊上的泪珠,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往下看去,来的人正是溏糖。 “你们两可以好好叙叙旧。” 花先雪轻笑一声,将沁了热水的帕子递给愿向晚语带安抚,走之前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别怕。” 不要畏惧未来,不要恐惧现在,因为无论处于哪个时空,我们都与你同在。 花先雪关上房间的门走了下去,周身弥漫着的温和气质瞬间荡然无存,恢复成了无差别面对所有人除了愿向晚之外的冷酷和残忍,或者说,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溏糖没等多久,花先雪推开内门的时候她还在看着挂在门上风衣架子上的风衣,目光下移,一条不知道被什么武器划出的伤口清晰可见,两个人的目光在风衣上交会。 明明是可能被揭穿身份的做法,花先雪心下却感到了一阵阵安定:“肖笑那边叫我还有事,向晚已经醒了就在上面,麻烦你了。” 溏糖警惕地盯着他,片刻后才慢慢点了点头:“多谢。” 花先雪微微勾了勾唇,走过她的时候将衣服一块拿了起来,丢在了门外的垃圾桶里,明明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太阳,他却觉得有些凉,来自心底的凉。 抬眼对上二楼窗户上愿向晚的视线,他抬手比了个方向就离开了,转身的瞬间用黑色的衣袖抹掉了嘴角的血痕,没让一点腥味溢出来招惹那些贪婪而狡猾的生灵。 被扔在垃圾桶里的风衣在炽热的阳光下散发着一层暖融融的光芒,却在下一刻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黑色羽毛击中,化成了空气中的灰烬。 这这件衣服开始,所有的阵营都将出现,这场套中套计谋的序幕即将被拉开。 困在风暴漩涡的死神从墓碑深处走入灵魂火海,它摇着手里的镰刀割下灵魂身上现世和往生的绳索,示意他们可以离开这里,等待合适的契机去往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灵魂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死神,窃窃私语于他难得的网开一面。 死神沉默着离开了这里,刚离开黑暗便被刺激地踉跄了一下,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以最从容的姿态去面对那些贪婪的捕食者和那些虔诚的朝圣者。 接下来的机会就看你们谁能够抓住了。 六月葬礼—— 在场众人共享的都是愿向晚的视野,从那卷秘籍被发现到最后的万狼空巷,大家的心情那叫一个坐过山车都带来不了的紧张忐忑,其中以两人为重。 肖笑——一方面源于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并且由衷地思考起了两个人的未来,并且心疼于自家徒弟受的伤,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那段他们所有人当局者迷没有察觉到的事实。 他喃喃自语道:“我……我那个时候太自负了,以为自己就可以掌控一切,却连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变化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本该有所察觉,但是渴望建功立业开创太平盛世的心愿太过迫切。这时候肖笑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多关注一下潘天祁,如果他能够不那么刚愎自用而是好好考虑朋友们的建议,是不是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不至于造成当时孔百道托孤,花城数十万居民罹难,自己挽回这一切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更不至于现在要让自己的干孙子,自己的亲徒弟以及那么多自己答应要保护的后辈落到如今的境地。 曹鬼卿在一旁扶着他,神色也有着悲戚,但是他却还抱有着基本的理智,隐隐察觉到了一些过去与现实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按照他们两个人的名声,我就算没有记住小愿,我也不可能忘记先雪,可是……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 “他死了,在那天被那个人亲手杀死的。” 孔百泉的声音响起来的很突然,面对这样一段往事,得知自己一直以为是救命恩人的人其实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还算计了花城所有人,而自己明明可以回到那个时代去找寻真相,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直呆在这里,成为了别人手里斩向自己人的刀。 他也依稀记得自己的小时候是有两个很好的哥哥姐姐照顾过自己,姐姐说话声音很温柔,会给他糖吃,会在父亲不在的时候给她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还会在自己半夜发烧睡不安稳的时候整夜守在自己的床边等待情况稳定了才去睡觉。 父亲也对他说过:“我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好像,不知不觉的走向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过往神秘的面纱被接下,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直面真相带来的信仰崩塌,但是无论如何,至少我们还有勇气在尘埃落定之前选择弥补当年的过错。 “肖笑!” “场主!” …… 溏糖进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才和花先雪对峙过一段时间,仍然带着愿向晚熟悉的笑容和气息,同样熟悉的还有小朋友明明哭过却倔强的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好像在玩一个谁先开口就输了的游戏。 最终还是溏糖在愿向晚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通红的眼眶中败下阵来,几步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床上的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晚晚,是我,我记起来了。”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愿向晚的泪点,确定对方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之后任何的伪装都变得没有了意义,她顺应本心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扑到溏糖怀里肆无忌惮地苦哭了出来。 在这个时刻她不需要思考任何未来应该怎么办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她现在身上压着多少人的命,所有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好暖和……” 【番外一】溏糖 要说愿向晚和溏糖之间的感情,那真的不是一个细水长流或是一个为你而死能说够的,非要从头到尾完整回忆一遍的话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与后世人津津乐道的溏糖做了愿向晚的光将她拉出了那片黑暗不同,最开始成为那束光的是愿向晚。 溏糖在恶狼集团的经历跟她这个时代的经历大差不差,都是尽心竭力对家人好但是被好心当成驴肝肺,最后在云城被花城占领的前一夜,父母假意对她好,却在她喝下的水里下了十足计量的安眠药。 甚至是用溏糖自己平时攒下来的钱贿赂了当时守城的人,让他们坐上了离城的最后一趟马车。 次日,花城占领云城,投降者活,不降者死。 溏糖选择了死。 白绫已经挂上房梁,她踩着凳子将自己的头搁了上去,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幕竟是昨晚午夜梦回时梦到的母亲顺利生下了孩子,父亲也从远方回来,云城成功防御住了花城,他们一家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悬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拍打着她。 请带我走吧,死神。 但是死神没有听到她的祈求,溏糖最终活下来了,和许多投降了的人一块被带到了恶狼集团的后街就放仍他们自生自灭。 溏糖是被愿向晚带回去的,后街简陋而破小的房子住满了人,根本没有地方匀给这些新来的人。 被愿向晚带回去后,溏糖就和她住一个屋子,房间不大两个人就挤一张床,用愿向晚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人冬天抱在一起睡还能少买一床被子,多好。” 溏糖听到了吗,她听到了,但是没有形势作出任何回应,只是仍由着那个时候浑身还像个火炉一样的小朋友抱着,仿佛真的没有那么冷了。 以前为了冬天不冻到,她狠下了心昼夜不分废寝忘食地打工才挣够了买棉被的钱,因为母亲还怀着弟弟身体不好她也没有上床和母亲分这一床棉被,而是在自己的床上多铺几层干草过夜。 而现在…… 溏糖半转过头凝望着愿向晚的睡颜,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在恶狼集团的屠宰场游戏中生活了那么多圈的人。 每次都和周围的人建立联系,又一次一次地看着对方离开;亦或者是看着本来亲密的人渐行渐远;更妄论本来和睦的关系却被他人操纵的生死挑拨,上一秒救下了的人下一秒就会转过头用自己一把…… 这些都是愿向晚教给糖糖的,在回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天愿向晚先带着她吃了个饭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屋子里,确定今晚没有狩猎游戏之后舒了口气才转头看向溏糖。 她并没有在意溏糖当时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而是确定她真的能听见之后就慢慢开口了,不像是真的要她听,而是尽自己的本分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选择权放在对方的手上。 “……这就是恶狼集团的屠宰场。 在这里,你只有你自己,你只能相信你自己,这是你唯一的资本。 你的命在你自己手里,你可以自己决定它的去留。 当然如果要自杀的话不要在我的房子里,尸体很难收拾而且血迹收拾起来很麻烦。 …… 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短暂的要做一段时间的室友的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愿向晚。 姐姐可以叫我晚晚。” 或许在那个时候溏糖就觉得愿向晚的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被她吸引,或者说被她血液里流淌的生机勃勃的气息吸引。 那个时候的愿向晚虽然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每一次游戏都是对生死的考验,但是她依旧愿意相信前方有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可以帮助的人。 溏糖是被她硬生生从泥沼里抓出来的。 第一次恶狼游戏的时候两个人跟着愿向晚寻找到的路线走,一路避开了很多杀手和枪手,最后好不容易只有一分钟只要回到集合地就可以宣告这个惊魂夜的结束。 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狙击手的枪已经蓄势待发,愿向晚并不会天真到认为他们的速度快得过那之间的子弹,所以她会选择视线死角。 但是那天月光过分的亮,只能容纳一个人的阴影在容纳两个人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够用,最后五秒钟在金色的子弹破空而出的时候,愿向晚毫不犹豫一把将溏糖抱到了自己怀里,子弹狠狠地嵌入了肩胛骨。 溏糖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当天晚上过后两个人的关系正式破冰,溏糖一边哄愿向晚一边用简陋的医疗工具将子弹取出来对伤口进行消毒消炎包扎,也亏得是这几年战争的爆发让所有人的医学水平都增长了不少。 然而即使是这样愿向晚半夜伤口痛起来的时候都没忍住,勉强下床不打扰溏糖之后在地上自己蜷缩着,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手中的布料抓出一个洞来,痛苦的闷哼压抑在喉间。 那些医疗用具都是平常攒下来的,恶狼集团是不是会派人来送些生活物资,但是这个是没有分配的,抢得到的守得住的就是你的,抢不到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止痛药,麻醉剂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得到的,生活物资的发放就在惊魂夜的第二天。看他们垂死挣扎或是相互抢夺是恶狼集团的一大乐趣,怎么可能看着他们顺顺利利的休息攒物资。 愿向晚边忍着痛苦别让自己翻来覆去的打滚还让伤口更痛,一边思考明天要怎么抢生活物资才能活到下一个惊魂夜之前,直到半夜才不安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愿向晚是在床上醒来的,看到已经大亮的天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套上外套就要下床,中途扯到伤口龇牙咧嘴了一下来不及等待疼痛过去就踩上鞋打开门冲出去。 但是她没能冲出去,迈出的腿停在半空中,看着面前灰头土脸身上带着不少伤的溏糖。 后者朝她笑了笑,是灰尘也掩盖不住的明眸皓齿,而她左手拿着的袋子里放着慢慢的蔬菜肉类水果,还有白色的绷带,酒精等…… 第75章 六月葬礼(2) 时间只过了几分钟,对愿向晚和溏糖来讲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离别的时间是现在用十倍都补不过来的。 至少对愿向晚来说,她现在巴不得时间暂停让她抱够再继续思考这个疑云重重的幻境,直到溏糖受不了她垂下来的头发丝发出的痒伸手避开伤处将人拉起来一些,抬手擦了擦愿向晚眼角的泪。 “别哭了,你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那什么事情能够有你重要!” 溏糖被面前挚友的话呛住,伸手去搓揉这张还带着泪痕但眼角眉梢已经沾染上了生机的笑意,暗自把本来打算说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咽回去,转而带着笑意开口。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愿向晚愣愣地看着她,从溏糖问出这一句话之后她就再次确定了这个是来自当年那个花城的溏糖,同时确定了对方已经知道了她和花先雪的想法,就等接下来的实行步骤。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想逃生和抢物资的方法溏糖和她一起去执行,甚至连最后的大boss都没有变,还是恶狼集团的当家人。 只不过这次身旁不再是空无一人。 愿向晚正了正神色:“我想要知道你的灵魂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以及你现在的状态对花城的感受。 以及,你对那种传闻中借用亡者力量的秘籍有印象吗?” 溏糖:“失去呼吸的刹那我的灵魂就从躯壳中脱离了出来,然后我又在六月葬礼停留了一两日,只不过我看得到你,你看不到我。 那几日我还看到了很多别的灵魂,当天晚上所有死的灵魂都在,之后大概是一周后的午夜十二点,我们都被死神带走,同时失去了意识沉入了忘川的中游,按你们的叫法,或许应该叫做灵魂火海? 抱歉,后面的事我记得不太清了,在灵魂火海中我们的记忆是混乱的,随时都有迷失的风险,六月葬礼的玩家很多,但往往出挑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每次只有几个灵魂能得到真正的安息。我们现在还能见面多亏了肖笑。 跟现在的丞相长相一样,但是感觉上却截然不同。 他通常过一段时间来一次,用他的力量安抚灵魂,灵魂火海中光与暗的力量才能达成一致。 后面的事情,我只记得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跟孔百泉长得挺像的,释放了好大一部分生气,连带着一些灵魂也跟着脱离,但是结局我就不知道了。 灵魂火海虽然束缚我们让我们无法走向往生,却也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我们的执念和感情。” 愿向晚边听边默默点头,时不时点头佐证一两句她说的话,这样看来灵魂火海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单是现在花城的人死了还好,若是在当年那场浩劫中死去的百姓灵魂的怨气涌出,那整个花城都将沦陷。 溏糖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并没有想着出去,因为我想着我还想等你来,听说前些天莱特兄妹说见到你了我就在想了,就算不能死后见,好歹阴阳两隔也能见一面吧。 然后我就被灵魂火海失衡的怨气攻击了,脑袋迷迷糊糊的几乎要迷失在黑暗中。 大概三天前吧,有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它问我‘愿不愿意去帮你’,我点头,然后就出现在了这个人的身体里面,不过看情况她应该是我的前前前世之类的? 至于现在的花城,晚晚,和你们想的一样,这是一个由灵魂的力量所构成的世界,我能听见冤死的百姓在呼告,但是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喊声,将那场阴谋掀开。 包括潘天祁,他身上的怨气太重,心中的野心又太张狂,根本不以为意。 至于秘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到了,那个知情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晚晚,只有你可以听到这些声音,只有你可以。”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室内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愿向晚顺着溏糖的目光望向窗外,肖笑府邸的方向传来的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象征恶魔的双翼在空中摆动,向所有灵魂宣告审判。 象征天使的翅膀穿过街头巷尾,最后穿过了愿向晚的窗子径直撞入了她的身体,清透水润的玉环缓慢浮现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带来了肖笑最后的一句叮嘱。 “愿向晚,你是我选中的人,我相信你,你要相信自己。”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的所有人惊讶地注视着肖笑刚才的动作,他缓缓拿下了自己的面具,将一黑一白两个面具捧在胸前相融形成一个黑白两色的面具。 他环视了一圈,将那些未出口的话化作眼神道尽,然后抬手仿佛电影慢放镜头一般带上了这张面具。 面具上脸,他即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和感情,灵魂火海的湖水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一直以来波涛汹涌的呐喊,只剩下了风声呼啸。 阴云被狂风吹散,那片落日熔金,缤纷绚烂的夕阳终于显现,与千百年前别无二致。 千百年前花城初建时候的风和现在好像也没有区别,肖笑闭上眼睛,眼前仿佛还是当时他,孔百道,潘天辽三个人站在还不是特别高的城墙上对着夕阳饮酒,那时的风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却包含了他们当时最为美好的梦想,最为壮阔的愿望。 现在,也到了我下来陪你们的时候了,两位,千万要等我啊…… 曹鬼卿恍惚间想到了什么,然而等到他相通要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丞相!” 肖笑伸手拔下天使翅膀最根部的一片羽毛,迎着夕阳缓缓刺入了自己的眉心。 羽毛的根部从他的脑后跟扎出,淋漓的鲜血在夕阳的映衬下滴答落地,一滴接着一滴,在有限的空间里折射出的霞光万道惊艳了每一个人,每一个灵魂。 能量的波动同时在幻境和现实荡起,飞舞的天使羽翼和挣扎的恶魔双翅同时振翅飞翔,越过灵魂火海一路飞向了水天一色的交接处。 肖笑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两位挚友站在那里,一个人长身玉立,脸上带着温和而怀念的神情;另一人面目略有些严肃,看到他的时候也展露了些许笑意。 “辛苦了。” “辛苦了。” 第76章 六月葬礼(3) “拜托了!” “把你一位没有什么关系的小朋友卷到这场浩劫中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麻烦了。” “那个潘天祁没有办法和我们达成一致就想要污染我们为他所用,丞相选中的人,你的时间不多了。” “死神也曾说过,你是他认可的人。我们相信你。” “请你救救我们。” “我的灵魂在那片浑浊的水域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请你让我们安息吧。” “比起死亡的盛宴,我更想早点转生去现实世界好好吃点。加油啊,丞相认可的人。” …… 玉环成型的瞬间,许多不同音色不同情感不同音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他们各不相同,但是却都将同一个意思传达到了愿向晚的心中。 “既然你是他选中的人,那么我们相信你,我们认可你,请你让我们所有人安息吧。” 【不敬畏死亡的人,终将被死亡所吞噬。】 【——《花城本纪》】 溏糖扶住摇摇欲坠的愿向晚,后者搭着她的手直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夕阳眼神暗沉。 两个人又多聊了几句,初步将整个花城化成了几大地界,溏糖去试探这部分的人的醒来程度和灵魂,而愿向晚负责召唤灵魂回来并且和现实世界建立联系。 他们是要将所有的灵魂从灵魂火海中拉出来,但是不是为了让他们臣服并且获得他们的力量,而是要引导所有的灵魂离开灵魂火海走向安息,到时候六月葬礼将会消逝,花城将会建立它的新秩序。 等到所有灵魂觉醒的那一刻,浩劫依旧会来临,但那个时候所有人将不会视他以“灾难”,而是作为他们的“战场”。 挣脱开恶狼集团的花城将会是一个崭新的花城,就算他是一片废墟,所有人也能从中走出自己的风景。 确定最后的目的和大概的措施之后溏糖的脸色好了几分,反而是愿向晚的脸色明显疲倦了不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虽然不至于痛到失去行动能力思考能力,但是轻轻的痛感依旧让人难耐,还连带着痒痒的感觉。 溏糖伸手轻轻抱了抱她,按着人的脉确定只是疲倦而不是什么并发症,看着将药喝下之后才放下了心,低声道:“虽然事情很急迫,但是现在养好身体更重要,不要到时候所有事情都准备就绪反而你的身体垮了,虽然我知道你能撑但…… 愿向晚,你看着我的眼睛,明白? ……潘天祁他是跟我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吗下这么狠的杀手?” 愿向晚当着她的面保证了自己不会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好好养伤,忍不住好笑道:“我们之间有的那不只是血海深仇能概括的吧?在我们都没有办法认同对方的时候就只有不死不休了。 也幸好现在他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动作,不然我们真的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诶姐姐你先别走。花先雪还没回来吗我让他送送你,晚上不安全。” 溏糖本来已经要出门了突然间听到这句话想到了什么,她回头几步跑到愿向晚身前,神色严肃:“晚晚,我跟你说件事情,虽然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一下最好……” 迎着愿向晚的点头和疑惑的目光,溏糖深吸一口气:“花先雪他现在是个医师,以他的地位并不需要和别人打打杀杀,但是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你们门口挂着他的一件大衣。 大衣的衣摆有一个很长的口子,看着像是被匕首之类的尖锐物品划出来的,但是也可能是被别的障碍物划出来的。这个不确定,希望是我多心吧。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 说到这里,晚晚,你有没有想过,花先雪和你们是站在一边的。 也就是说无论他在原来的花城是处于什么位置和潘天祁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和潘天祁也是处在对立面的。 可是他在这里的位置,是恶狼军队的御用医师……晚晚?” 愿向晚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垂着,遮住眼底的情绪,瞳孔微偏注视着窗外的街道,目光逡巡而过,里面是近乎死寂的平静。 听到溏溏的声音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笑道:“姐姐,花先雪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相信他。” 溏溏皱着眉还想再说什么,却在愿向晚坚定而澄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比所有人都清楚要让眼前这个人完全信任一个人有多难,但是越是清楚,越是担心。 担心有一天她的希望落空,自己也不在的话还有谁能够拉她一把。 愿向晚自己的求生意志其实不算强,大部分时候都是得过且过,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打的是既然活着那就活吧的态度。 和他人的情感羁绊是一家岌岌可危的桥,让她能够停在这片深渊之上暂时沐浴阳光。 可若是长桥断裂,深渊翻涌而上,他将会淹没整个世界和所有的阳光。 最后也只能叮嘱一句“小心些”,转头就看见了进门的花先雪,后者笑得温和,对她说了一句“稍等”之后先走到了愿向晚身边看了看她的精神和身体状态。 两个人又絮语了几句话,片刻后花先雪转身走到糖糖身边:“我送你回去,晚晚不放心。” 溏溏看到愿向晚下意识靠着花先雪时候的眷恋时本来只是警惕和复杂,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眉毛猛然一跳。 我不是你们二位y的一环好吗?我记得花先雪你之前没有喊的这么亲密吧? 此后的一路上两个人之间沉默依旧,花先雪的姿态淡然平静,而溏溏的目光一言难尽。 然而在两个人出门以后门关上的那一刻,愿向晚眼神中的感情像是猛然被抽出了一样,只留下一片黯淡。 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摔在了床上,肩膀处的伤口又麻又痛。 愿向晚偏过头将肩膀处的绷带拆开露出狰狞的伤口。 绷带上看不到明显的血迹,伤口几乎痊愈的伤疤虽然狰狞但是也没有血色渗出。 一层灰灰的绒毛就是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愿向晚的眼睛在将红不红之间跳动了几下,最后却被掀翻的深渊淹没,只留下一片寂静的春天。 第77章 六月葬礼(4) 无论今天晚上发生了多少大事,暗流涌到了明面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被戳穿,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六月葬礼—— 孔百泉的世界在经历着重塑,那些年来的记忆一点一滴地涌上,情感上的愧疚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父亲,肖叔叔,潘叔叔,愿姐姐,这些曾经对他好说好要永远守护他的人即使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也依旧守护他守护到了最后一刻,反而是他自己……好像辜负了很多人的期望。 曹鬼卿趁着这个时间将所有人救了下来,站在孔百泉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自己想通,孔百泉作为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孩,他们都愿意相信他的本质不坏,只是被执念和奸人蒙蔽了双眼。 那可是孔百道的孩子,肖笑和潘天辽看好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蒙蔽。 好一会儿之后前者才从滔天情绪中反应回来,扶着后者的肩膀站起身来看着被自己搅得天翻地覆的灵魂火海,几大场主站在旁边讨论着。 “要不还是封印了吧?用以前的办法慢慢来。” “不行,肖笑不在,我们几个的力量根本压不住这片灵魂火海。而且真相已经被揭露,你觉得下一次进来的人真的没有自己的野心吗?” “说的是,万一下一次进来的人也想把灵魂火海据为己有就更有的忙了。” “现在向晚他们里面打算将所有灵魂释放,我们也可以赌一把。” 孔百泉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替他们做了这个结尾:“他们才是大浩劫的亲历者,我们没有办法剥夺他们抗争命运的权力,即使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至少能为后世的改变做铺垫。” “肖笑叔叔,爸爸,潘叔叔,愿姐姐,是我错了。我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的。” 孔百泉走到灵魂火海岸边,六月葬礼里面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片海,他的异能依托于这片海而存在,也一直从灵魂火海中汲取着力量,只不过以前面对那阵令人心烦的絮语他选择的是闭目塞听。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不被仇恨蒙蔽双眼,如果能够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爸爸希望的盛世是不是也能在这一代人中间开辟? 孔百泉向着海洋伸出自己的双手,呈现一个拥抱的姿态,一黑一白两个拿着镰刀的小精灵顺着他的手臂飘出,割下一次又一次的浪潮。 每一道浪潮被拦腰截断的时候都有一道叹息随之而来,像是穿越了千年的夕阳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绽放。 然而就在如此风平浪静万事顺遂的时候,无数只幽绿色的鬼火在森林中燃烧,其中一朵在空中飞过,带着灰色的“尾气”直击孔百泉。 然而此时孔百泉全身心都扑在灵魂火海上,释放灵魂,倾听他们的夙愿并且解除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情,但凡有一个不慎自己就会被强大的力量反噬,所以即使对身后的危机有感觉他也不可能转身面对。 更何况这头狼真的来的太快,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破五大场主之间,锋利的爪子直直地抓向了孔百泉的背心。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禁止了,高高的浪花几乎是要洗涤夕阳,黑色白色的小人朝着这边担忧地望了过来,但是手中的镰刀正是刚好割下一个灵魂的姿势,银光已经到达了孔百泉身后不过五厘米的距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影挡在了孔百泉的身后,前胸被猛然剖开,鲜血溅射在空中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夕阳下舒展开自己的花瓣。 曹鬼卿软软地倒下了,那只狼一击不成更加愤怒暴起酝酿着第二波的攻击,却被海上乘风而来的如刀锋般锋利的浪花割了喉。 白无常乘势而到,盖上曹鬼卿死不瞑目的双眼之后干脆利落的挥舞起了自己的镰刀。 曹鬼卿灵魂 ——归位。 干完这件事情之后他重新回到大海中进行着灵魂的放逐,身后几大场主各司其职保护着孔百泉不受恶狼的侵扰。 没有人有时间去哀伤去悼念,他的灵魂已然得到了安息。 花城—— 花先雪送完溏糖回来,就看到愿向晚靠着床望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苍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甚至连他回来都没发觉。 他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将人拥住:“今天聊了那么久怎么还不睡?精神好一些伤口也好的快。” 愿向晚还是没看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话:“曹鬼卿死了。” 花先雪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知道肖笑牺牲,孔百泉翻然悔悟,曹鬼卿灵魂归位的事情。 但是还有一件事,曹鬼卿在灵魂回到花城的那一刻,他在花城的身体就被杀了,动手的人依旧是那团绿莹莹的鬼火。 花先雪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不确定愿向晚知不知道这件事,更无从得知对方这句话究竟是出于给他分享信息还是试探。 明明是肌肤相贴,前些天才刚刚有了突破距离的接触,现在两个人却好像就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中间隔了一层看不透的纱,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每一块颜色都想要渗透到另一处地方,但是没有人闯得过中间那层纱,亦没有人想要戳破中间那层纱。 花先雪还没来得及说话愿向晚反而接着开口了:“在这里他们本来就是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只要身体消失那个灵魂自然会消失,潘天祁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他太多。” 说到这里愿向晚终于转过了头,伸手钩住花先雪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缩短到了呼吸之间,愿向晚用眼睛描摹着眼前这张她无比眷恋又无比熟悉的脸心下稍安,至少还是现在的这个人。 她喃喃道:“你会和我一起的对吗,花先雪?” 第78章 六月葬礼(5) 回应她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愿向晚没有一点惊讶,闭上眼睛回应着,就算有千番疑虑但现在花先雪依旧还站在自己身边,那她就不愿意想太多。 一吻毕,愿向晚抬头直视着对方略有些迷离,但内里依旧十分清醒的琥珀色眼珠低声说道:“别离开我。” 花先雪拥住她,下巴搁在床上人的肩头,眼神不动声色地飘向了窗外夜幕中的绿色火焰,眼神一凛的瞬间那抹光亮湮灭得无影无踪。 他偏过头在愿向晚耳边许下誓言:“即使我死了。”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得益于那天晚上铺满了大街小巷的复杂阵纹,那天晚上的花城无比安静。 但那也是花城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 花城的格局和六月葬礼的格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都是以最中心的建筑为主,东南西北分别伸出四条主干道通向地位最尊贵的几家势力。而在东南,西北,东北,西南这些地方则鳞次栉比的分布着一些小的家族和势力。 在六月葬礼中竞技场为中心,东南西北分别坐落着四大势力,而剩下的地方则是被各种杂七杂八的势力占据,是不是还会受到来自灵魂火海黑雾的侵蚀。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萧明影和潘天祁选择自己去建立势力得到了那么多的惊讶。 在以前,也就是现在的幻境花城中,当年的乱葬岗现在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管理,成为了目前花城人民内心中的信仰之地,也是大浩劫的起源与终结之地。 而四边分别对应的是,曹鬼卿,肖笑,潘天辽,孔百道,四人的府邸分散四周不仅能够就地取材充当花城的了望塔,更是震慑花城那些小贵族和趋炎附势之辈最好的手段。 但是也正是这样的分布导致联系几大势力之间的连结只有几位当家人之间的情感与信任,然而时间久了情感会淡人会忘。 一旦其中一边发生了变化亦或是有了反叛之心,恐怕不到的暴露那一天就很难有人发现,就比如说如今被潘天祁鸠占鹊巢的潘天辽,已经换了一遍血液的恶狼军队。 愿向晚住在孔百道附近,一来两个人的性格确实有着相似之处,二来这样也方便照顾孔百泉。 花先雪平日里大部分时候住在愿向晚这边,少部分时候也会回自己的府邸,作为恶狼军队的随队军医他在潘天辽附近也拥有自己的一套府邸。 至于现实中的花城,恶狼集团一马当先占据了中间的位置,从此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想要将整个花城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在它之外,除了正东方的紫罗兰组织,另外三大组织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这才让花城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持续下去。 四大公墓分居几个斜角上,而愿向晚先前守的那座公墓则是位于恶狼集团的附属组织的背面。 将六月葬礼的地理位置和现实花城的地理位置一重合并且进行对比,就可以看出现在花城的地理位置有多么的不妙。 本来最应该用阳气滋养的温床反而成为了最容易被阴气侵蚀的地界,花城的墓地现在才出事也得是祖上积累下来的福泽和气运太过深厚,不然等不到六月葬礼,早几年花城就得被灵魂火海吞噬。 幸好现在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巧,现在只要在不惊动潘天祁的基础上尽可能多的唤醒灵魂,准备好一切就好。 愿向晚在花先雪怀里翻了个身,后者迷迷糊糊中拍了拍他的背,将搂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之后低声道:“早点睡积攒体力,明天是一场恶战。” 第二天一早—— 迎着晨曦的微光,花先雪睁开微眯着的双眼,先观察了一下窗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怀中人的脸上,红润不苍白有气色,看样子已经好了不少。 他低头轻轻吻在怀中人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撩起愿向晚肩膀上的衣服,确定了一下肩膀上的伤没有渗出血之后松了一口气,这才温声喊了几句对方的名字。 不过片刻,愿向晚和花先雪便出现在了楼下,跟几位早晨跑步散步遛狗的居民打了招呼之后,前者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阳光拉住后者的手:“走吧,按昨天的分工来,溏糖负责小贵族那条街,我们从肖笑那条街开始。” 花先雪“嗯”了一声,两人所过之处一层浅淡到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的阵纹慢慢覆盖在了摄像头上悄无声息的篡改了里面的内容。 两个人从中间开始一路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肖笑的府邸,愿向晚伸出手敲了敲第一户人家的门,伴随着一声“来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了门:“谁啊?” 看到这个小脑袋的时候愿向晚忍不住一愣,转而将空中的手放在了孔百泉的头上揉了揉小孩蓬松的红色头发:“小百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在幻境中一方面为了对孔百泉的情况进行更好的掌握,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辜负当时孔百道的嘱托,愿向晚对孔百泉的认识和交友圈了解的一清二楚。 未来反目成仇怎么说? 他只是个小孩子啊没事,不说记不得之后的事情现在也单纯的很。 愿向晚全然不顾花先雪的戏谑眼神,继续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呜咽起来了的孔百泉。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他们的计划中很关键的一个关巧已经被打开了。 孔百泉的耳根已经烧起来了,他的脑袋就差埋到地上了,被愿向晚扳过肩膀挑起下巴正面对上了那一双红色的双眼,眼中全无责怪,只有期待和欣喜。 “愿姐姐,对不起,我回来了。” “百泉,外面是谁,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 孔百泉道歉的声音暂落,一道温和的声音就从屋内传来。孔百泉飞快地抬手抹掉眼泪,拉住愿向晚的衣袖回头喊道:“西西阿姨,是愿姐姐和花哥哥!我们进来了!” 说完之后他低下了声音语速变得飞快:“所有经历了浩劫并且留存在了灵魂火海的灵魂都有着自己的执念。 只要解开这份执念,他们就会回来了。” 第79章 六月葬礼(6) “啊两位大人怎么突然光临寒舍,我们家最近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吧?难道是韶憬她出什么事了吗……” 被孔百泉叫成西西阿姨的妇人从屋内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似乎刚刚才忙完,一看到门外杵着的两个平常见面要排队的大人物一时间思维有点混乱。 毕竟一般来说这种大人物没事肯定不会因为无聊什么的微服私访,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一家人一直安安分分地也不会跟重要的事情扯上关系。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韶憬最近的情况,自从两个人三天前不欢而散韶憬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自己也怒火上头没有追上去之后母女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一次。 韶西前天晚上给女儿发了消息,但是直到今天都没有答复,她本来都打算今天再等不到消息就去警局报案,没想到两位大人物先一步找上了家门。 思即此处韶西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身形颤了颤险些站不稳,一点点女儿可能出事的想法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扎根发芽,说出的话语满是小心翼翼。 愿向晚看她的脸色不对直觉对方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西西姐没事,我们只是代表上面下来走访一下民众生活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您的女儿怎么了方便进去说吗?没准我们可以帮上忙。” 韶西点了点头,转过头的时候用力眨了眨眼将朦胧的泪意憋了回去,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道:“两位进来说吧,多谢两位愿意施以援手。” 待一群人在沙发上坐下,孔百泉跑前跑后地将茶水和水果摆上,给牙签给愿向晚插了块苹果递过去然后就乖乖地在旁边坐了下来,在灵魂火海呼风唤雨的那个人的影子完全隐去。 愿向晚也在此期间环视了一下韶家,面积不大但是布置十分美丽温馨,茶几和餐桌上都摆着新鲜欲滴的花朵,各种精美的小摆件和挂饰随处可见,而电视机上方有一个特别大的全家福。 照片上一个一脸宽厚的男人搂着跟韶西的相貌相似的女人,女人的臂弯里抱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婴儿,一个留着双麻花辫的小女孩站在夫妻两中间,眉目间依旧有现在韶西的几分神韵,所有人都笑得很幸福。 但即使照片被精心压平清洗并且进行保存,愿向晚还是看到了边缘处的黄渍和血迹,除此之外碎裂处被重新粘合的痕迹比比皆是。 就像是碎了的镜子被重新拼凑,虽然伤痕无法被完全掩盖但一定程度上装饰了现在的安稳。 韶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观察到他们的视线开口道:“让两位见笑了,这是我们家以前的全家福。” 在场众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用词,但是也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听着韶西接下来的讲述。 “我家以前住在风城,家里的经济水平在当时算是上等,一直以来我的父母都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只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是我之后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而我的丈夫,他是一个,说好听点叫做流浪诗人,说的难听点或者我们更多听到的都是‘流浪汉’这个称呼。 那天他在草城主干道上演奏琉特琴,我当时恰好路过一下子就被优美的旋律吸引到了,每天都会在他演奏的时间段过去一坐就是一整天,渐渐地我们就熟起来了,他会在夜深人静时到我家的窗台前弹琴,我也会爬上屋顶跟他一起看星星。 之后有一天我听他弹琴的时候本来出的大太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我们用他的衣服挡雨,他的怀里还抱着那把琴,就这样一路跑到了一个有棚的拐角处,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出声,也就是那天我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说到这里韶西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对面几个人没有半分戏谑调笑,满是认真和尊重的神情突然就安心了很多,想了想之后的事情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低声继续讲下去。 “他当时向往的是云游四海让自己的诗歌传遍大江南北,他邀请了我。我当时也正是青春的年纪,自然就想着和他一起。 我们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和路线的规划,却卡在了最后一步,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说已经为我择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即使我不满意他们也不会逼我,后半辈子他们依旧会宠着我爱着我。 他们还说阿京不过是个穷小子,他会违背他的誓言,他没有办法给我更好的生活,他会将我完全带上歧途。 那天我们狠狠地吵了一架,究竟吵了什么我也不愿意记起来了,反正最后……我留下了一封信就跟阿京连夜离开了。 ……我……是我做错了,我明明可以再陪他们很久,他们一直想要孙子孙女的可是现在…… 我并不后悔跟阿京孑然一身的出去,我只是后悔为什么这件事的代价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韶西几次张口想要往下说下去但是每次要开口时都有泪珠在眼眶中凝聚,到最后没有开口但泪珠已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 愿向晚坐到她身边慢慢拍着他的背,她自幼没见过父母的面,一直以来都是孑然一身走到自己的选择上,负担最大的不过是现在数千人的性命和背后的家庭,面对这个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劝。 你说韶西有错,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你说她没错,她也确实负了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父母。 或许如果结局不是天人永隔而是合家欢乐,这件事都不会成为她内心深处的疤,听到这里愿向晚忍不住看了一眼客厅中的全家福,那并不是她和阿京的,而是她的父母,弟弟,和她自己。 或许只有这样日日夜夜地惩罚自己,才会让她感觉到一丝宽慰心里好受一些吧。 第80章 执念(1) 在场两个成年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反而是孔百泉对这件事有实感,他现在唯一想到的是,如果自己没有一意孤行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而是乖乖地顺从命运,那是不是他现在也能在九泉之下见到自己的父亲,和他一起走向下一个轮回。 但是很快他就自己走了出来,最差的结果既然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改变,那还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去改变现在的事情。 如果父亲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的话大概会很生气吧,但是放心吧父亲,自己闯出来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的。 孔百泉向前几步蹲在韶西的身前,伸出手牵住这位保养得当但是难掩风霜妇人的手摇了摇开口道:“西西阿姨,我想你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很心痛,但是现在他们可能会很庆幸,很庆幸你离开了。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如果爷爷奶奶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吧。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写在纸张上烧给他们,我想他们会听到的。” “会听到吗?”韶西看着这个孩子,明明比她差了一个辈分,却好像承载了太多的不甘和仇恨,至少给了她一丝安慰。 孔百泉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们会的。” 韶西笑了笑,继续了自己的讲述:“虽然私奔在当时视为人嗤笑并且是风险很大的一件事情,可是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既然我选择了和阿京相爱,那我就相信他。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保住了自己的誓言,战争还没有开始的那几年我们游历各国,我从坐在他身边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演奏将他所写的那些歌曲传给路过的每一个人,想将我们的幸福传给所有人。 可以后来很快,战争就爆发了,我和阿京平静自由的生活一下子被打破,恰巧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 于是我们决定去最强的草城避一避,阿京曾经收到过城主的邀请函,即使要屈居人下但是好歹可以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但是我不放心我的父母,就和阿京商量一块把我的父母看能不能接过来,没有想到我们去的那天刚好是草城攻陷风城的那一天,我们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废墟,我看见了阿妈阿爸的尸体…… 我凑过去摸他们的手,他们的手还有温度,就好像我没有离开,他们还在跟我讲故事。 如果不是阿京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当时其实想就一条命随他们去了的。 这么多年我们并非没有回来看过,但是从来没有让他们察觉,只要看到他们过得好我就放下心了。 我本来想的是再等一段时间,等他们彻底消气身体好些了再去好好聊聊,可是没想到……这张全家福是我在废墟里一片一片找出来的,找了很多人才勉强拼了回来。 后来我们跟上了花城来收捡尸体的人,从此便在这里住了下来,阿京他重新操起了老本行,我们可爱的女儿也在慢慢长大。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用父母当年劝我的言论来骂我自己的女儿。” 说到这里韶西露出几分恼怒但更多是关心的神色,喝了一口水平复情绪继续说道:“我的女儿她已经失踪三天了,我前天晚上给她发了消息但是直到今天她依旧没有回我,我……我现在很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愿向晚给了花先雪一个眼神,死去的人无法复活,刚刚孔百泉说的话已经明确的给出了韶西对父母的愧疚的解决方法,那她的执念应该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女儿。 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不要像上一世那样才好。 她安慰地拍了拍韶西的手臂温声道:“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告诉我们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一块帮你找找。” 韶西回了她一个感谢的眼神,讲述起了母女两人三天前爆发的争吵。 最开始,是韶西撞破女儿韶憬和她小男朋友的爱情。 韶憬从小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从小就是在家人关爱下长大的韶西几乎是将自己那些年没能回报父母的感情全数投到了韶憬身上。 衣服玩具教育,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一旦女儿有个感冒发烧不舒服,韶西一定会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将所有隐患排除。 韶西关心着韶憬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小到一只盯了她的蚊子,大到韶憬对未来职业的选择,这种不在明面上的掌控欲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一旦有一天韶西发现韶憬有一件瞒着自己的事情就会想东想西,通过各种手段弄个水落石出。 因为这件事母女两人没少吵架,但是每次都不欢而散,韶憬会在父亲的话语下体谅母亲,韶西也会反思自己的错误,本来这样相安无事下去也可以。 但是有一天韶西出去买菜的时候发现了韶憬在路灯下和一个男孩子拥吻,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强迫的,当即冲上前去将那个人拽走并且打了几巴掌,直到自己女儿挡在了伸出的巴掌面前她才明白了什么。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父母当时看着我的感觉……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们的心中当时该有多么的委屈愤怒无从诉说,明明是自己家里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却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别人直接顶撞他们。 当天我强制她跟我回家了,我们大吵了一架,第二天早上就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到现在已经三天了。” 听完了这段话,愿向晚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目光转向旁边的人静静询问有没有找到韶憬的踪迹,花先雪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现在不方便说,孔百泉接口道:“西西阿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憬憬姐姐的!” 韶西捏了捏孔百泉的小脑袋道:“谢谢你啊,如果能帮阿姨找到姐姐,阿姨到时候给你吃糖啊。” 虽然语气里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但是脸上的气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闹钟继续说道:“太感谢两位大人了。两位贵客今晚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顿饭再走,有什么消息我们也好及时知道。” 愿向晚微笑着婉拒了在这里吃饭的请求,转而话锋一转开口道:“西西阿姨,我们想看一下韶憬的房间,没准会有她留下来的什么线索。” 韶西听到这句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有录像记录了她在房间里做的每一件事。” 第81章 执念(2)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场上的空气一下子降到了0°以下,愿向晚竭尽所能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能当场皱眉,孔百泉也低下了头默默消化着这个过于惊悚的消息。 韶西并没有觉察什么,只是继续介绍道:“因为她有一段时间天天熬夜,然后身体不好,偏偏那段时间花城又是多事之秋,为了她的安全我就安了,后来发现挺好用的就一直用到现在。 你们要看看吗?” 花先雪点了点头,再怎么说监控录像这种东西还是要看一下的,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韶西还要买菜做饭到时候给在广场演奏的阿京送去,再加上这几位声名在外应该也干不出什么抢劫的事情,不,应该是如果这几位要抢劫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于是介绍了一下怎么看录像和女儿的房间在哪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念叨着女儿要是回来的话想吃什么,现在先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没来得及准备她又要跟自己闹。 门被关上,发出桄榔一声响,在场的几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花先雪牵住愿向晚的手,说道:“只有卧室才有监控,客厅没有。我在城里也找过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愿向晚由着他握住,带着人走到卧室门口环视了一圈站在门口说道:“也就是说出城了?虽然但是我理解韶西的担心,但是这个卧室的布局我没准没住几天也会有想逃跑的想法。” 孔百泉在一边帮腔:“本来以为只是没有门锁,现在倒好,连门都没有,只用这种纱帘挡得住什么啊?冬天那个风一吹也无怪乎身体不好啊。 还是姐姐你们好,不仅让我有自己的房间还让我上锁。 不在城里吗?我们分头行动吧速度快一些,哥哥你去城外找,我和姐姐留在这里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愿向晚没理会中间那句话,她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人是要找的架是要劝的,分头行动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转头在花先雪的目光中轻轻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低声道:“小心些。” 孔百泉无奈地被蒙住眼睛,只能在心里喊冤而且他怎么能想到两个表面上冷冷清清的人谈起恋爱来是这种相处方式,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回了状态,思虑几秒还是开口道:“姐姐你真的相信花先雪说的?” 愿向晚以点头作为回答,一点没多问他说的相信指的是相信这个人,还是相信他说的韶憬不在城里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孔百泉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觉得花先雪的身份有些奇怪,但是既然愿向晚作为花先雪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说出了相信那他这个局外人就没必要多问了。 由于摄像头这段时期的影像在花先雪阵法的影响下已经被自动替换,而韶西留下来的录像带还在加载中,两个人便直接走了进去先对卧室进行寻找。 一进门愿向晚就觉得有一种违和感扑面而来,明明是以粉色与绿色为主打色系的房间,偏偏在小装饰与多种墙饰花卉中选择了灼目的红色与黑色,就好像是月亮硬拉着太阳熬夜去听星星们的音乐会。 书房的格局是经常能在独生子女家见到的那种,进门左手边放着书桌书架衣柜以及韶憬自己放东西的收纳柜,以淡黄色为主的家具中掺杂着各种对比度浓烈的颜色,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感觉陷入了矛盾的漩涡。 孔百泉稍微凑近了一些,书桌上摆着的是花城的教材和他们的作业,以及别的学习用品和辅导书,所有的一切都堆放得井然有序,一看就知道这次出逃是早有预谋而不是一时兴起或是被胁迫。 他叹了口气,作为差不多年纪的人他对韶憬的感受其实能够感同身受一些,他打开书柜,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全是各种经典名着和外国文学本国文学,除了几本诗集散文外在没有任何别的当下学生喜欢看的畅销小说。 书柜的玻璃门上还贴了张表,黑底红字写明了每天阅读的书目和时间。 孔百泉向下看去,果不其然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大红色的本子上写着读书笔记四个字,本子旁边则是一个每日时间安排表,这次表格是红底黑子,看着略有些渗人,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的房间,他就要以为这是什么死亡笔记了。 不过这上面的内容孔百泉只是粗略扫过倒是觉得这不是死亡笔记,却能够把人逼死。 【6:00起床】 【6:20跑步,同时听英语】 【6:30吃饭】 【7:00开始复习】 【11:30吃饭】 【12:00午睡】 【13:00学习】 【18:00吃饭】 【18:30散步,汇报当日情况】 【19:30学习】 【22:00睡觉】 沉睡许久的回忆突然开始冲击我的心灵,孔百泉默默忍住将这张纸撕成碎片扬了的冲动,回身喊道:“姐姐,你要是……” 愿向晚正对着床头那张照,听闻此话直接接上了孔百泉没说完的话:“怎么?我当时要是逼你列计划并且严格执行你也要跑?” 孔百泉是从小被愿向晚这种表面上平淡无波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的语气教到大的,对这种语气都有条件反射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顺着老师的毛说:“那当然不是,老师你对我特别特别好,就算偶尔有时有点严厉也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的学习落下了你是为了我好……” 听着他还有说一长串话的想法,愿向晚忍俊不禁打断道:“自己明白就好。释然这么有觉悟的话孔百泉老师研究这么久灵魂火海了相信对执念应该也略有研究吧? 我们这次解决危机就全仰仗孔老师了,辛苦孔老师。” 孔百泉不知不觉间被戴上了一顶高帽子,苦笑几声闭了嘴,过往无数次的经历让他明白和自己这位愿老师吵嘴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还是专心解决眼前的事情比较好。 但是这个同样也点醒了他,至少现在作为韶憬的同龄人,自己会怎么掩盖很想分享却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回头跟愿向晚说了一声自己的想法,就听到后者的回答:“你来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第82章 执念(3) 看完从床底下翻出来的日记本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本子很薄,藏在床底下粘到床板上非特殊情况下完全不会被人发现。同时床底下也不止这一本本子,还有各种黑色红色乃至于饱和度过高的彩色的本子。 本子里面的内容很少,不是说写的不多,只是从中能够提取出来的信息过于表面了。 比如那本黑色的本子写满了“仇恨”,“讨厌”,“四死”一类诅咒,边缘处还画着各种奇怪的阵法符号,以孔百泉在灵魂火海博览群书的知识来看一时也找不到对应的资料,只能暂且认为这就是小孩子自己画出来的。 而红色的本子中则写满了“血”,“好喝的血”,“好想喝血”之类的词,这倒是让愿向晚愣了一下,就算被压迫着,真的会有正常的人会在这种极端压抑的情况想要喝血吗? 孔百泉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趴在地板上朝着床底看了一眼,身体仿佛僵在了那里,在愿向晚疑惑的目光下拖出了一盆红色的颜料,但是其中散发出的腥气却让人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红色颜料,而是货真价实的鲜血。 明白这一点之后再抬头看这件屋子一切仿佛就惊悚了起来,最开始违和感也有了解释,愿向晚低头闭目,片刻后低声道:“这就是韶憬的血,她一个人的。” 事情的调查进度有了突破,但是两个人显而易见地都没什么好情绪,房间剩下的部分被飞快搜索完之后两个人将一切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除了最开始找到的血和日程表之外,房间里便没有找到什么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更别提那个韶西口中和她女儿在一起的男子的蛛丝马迹,孔百泉喃喃道:“按照韶西阿姨的掌控欲肯定会隔几天不定期进行大扫除,真要有什么不能被她知道的东西,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她承担不了这个风险。” 愿向晚也微微点头,脑子里一刻不停地转。按照他们所找到的信息可以推断出韶西对韶憬的控制欲很强,强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底部。韶憬在她的压迫下精神十分紧绷。 韶憬有了男朋友之后韶西让她分手是最大的导火索,直接造就了他们现在的状态。 表面上来看只要解开母女之间的矛盾就好,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忽略了一些什么……愿向晚浅浅地蹙着眉头,韶西自己是背井离乡跟着阿京闯荡四方的,并且他们过得很恩爱,在生下女儿之后依旧将小家经营的很好,家里的布置十分温馨。 为什么这件事情放在韶憬身上就那么难以接受呢? 突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串了起来,两个人的眼神同时一亮,异口同声道:“那个男的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一下,有韶西珠玉在前,他们下意识的会认为这个男的也是好人;并且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母女的家庭矛盾上,认为过分的控制欲是矛盾的根源。 但是韶西自己是有过这种经历的,并且她对自由是实感的,为了爱情可以远走四方的她是不会想着用爱捆绑自己所爱的人的。 这份控制欲的源头才是母女隔阂的根源,而这个源头就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正好这个时候监控也加载完成了,孔百泉低声道:“结合阿姨出门的那个眼神,我总觉得,那个监控不会是被改过的吧?” 愿向晚边附和边绕了一圈房间,摄像头的位置在这个正方形屋子的对角线上,能够保证房间内没有死角,她走到窗帘旁边突然间“咦”了一声,推开窗之后窗檐上是一排小盆栽,五颜六色的花朵吐露芬芳,一只鸟儿停在窗前凑过来蹭了蹭愿向晚的手指。 愿向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鸟的头,另一只空着的手准确地从花圃中捡起了几撮灰色硬毛,探头看了看附近的墙壁,灰色的狼爪印便映入眼帘,七拐八弯的脚印通往各个窗户,让人迷惑于究竟是哪一家遭了殃。 不过,只要看到脚印就够了,孔百泉也来看过之后有些愤然:“我当时是为什么信了恶狼集团的谎言!” 两个人关上窗正要离开房间,愿向晚突然晃了一下,右肩膀处尖锐的疼痛一刻不停的传来,与此同时微麻的感觉不停地骚扰着她的神经,面前的整个视野几乎都变成了黑白默片。 这会儿要做什么来着…… 对了,还要和孔百泉一块去看录像带来着。 等等……不对……什么味道这么香…… 好想喝一口,好想狠狠撕裂面前这个猎物,血肉闻起来就好香。 “姐姐!姐姐!老师!愿向晚!” 孔百泉手持镰刀,随着愿向晚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步伐往后退,后者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中邪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对老师出手,只能想着她能够自己醒过来但这个可能性明显微乎其微。 如果花先雪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怎么把姐姐从这个状态中拉出来。 眨眼间孔百泉已经靠在了墙壁上,周围的过道都很狭窄他完全无处可逃只能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对着双眼满是对新鲜血肉的贪婪的愿向晚,锋利的刀锋眼见就要和人的血肉相撞。 突然间一串串的复杂阵纹从愿向晚眉心中涌出,仿若一条条丝线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金光大放的刹那孔百泉猛然闭上了眼睛以防被误伤,可饶是如此,那阵金光仿若有实感的温度般几乎要透过皮肤将他灼伤。 待到那阵炽热的感觉消散孔百泉才慢慢睁开了眼,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软软向前倒下的愿向晚,低声唤了几句才得到了回应。 愿向晚的眉头微蹙,嘴唇抿起,脸色一片苍白到像是刚被吸了血的人,从感觉到肩膀上的毛发感的时候她就预料到自己一定会失控,只不过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搭着孔百泉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把录像看了,待会韶西就要回来了。” 正要迈步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牢牢握住了,愿向晚不解地回过头正好碰上孔百泉带着怒火的眸子。 “愿向晚!你不对自己负责至少对身边的人负责,作为你身边可能被误伤的人,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83章 执念(4) 孔百泉的目光像是火焰一般朝着愿向晚而来,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圆形的火将后者围在中间,看样子是愿向晚不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就不打算放开了。 愿向晚无奈,她对自己的身体最为清楚,上次的伤表面上看着除了右肩处的已经完全痊愈,实际上那都只是表象。她能感觉到伤口附近的肉在缓慢地被侵蚀,更罔提肩膀上伤口附近冒出来的奇怪毛发。 这件事情她自己知道,也接受得理所当然,花先雪自然是瞒不住的,本来阵法天赋便是满级,点到医疗上更是如虎添翼,没有刚刚的阵法愿向晚自己也没有把握从那种凶残的欲望脱离出来。 但是该瞒着的还是要瞒的,总归也没有什么用,不需要再多几个人为自己担心。 “只是前些天你还没来的时候跟潘天祁过了几招,稍有不慎着了他的道受了他异能的影响,在特定情况下可能会……像刚才一样。你就放心吧,花先雪已经找到办法了,很快就能恢复的,现在先去做正事吧。” 愿向晚坦然回望着这道如火焰一般的目光,说出的话平静而淡然,恍若清泉浇灭附近的火焰只留下一片灰烬。 “真的吗?” “真的。” “你是我的老师,你要以身作则不能说谎。” 看着周围的灰烬终于也失去了余温,愿向晚终于笑了出来,反手将孔百泉小小的手握住,蹲下身来像无数次他做错了之后跟他讲道理时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是真话,可以相信老师吗?” 孔百泉撇开头,虽然在这个环境里面他确实是愿向晚的学生,还是一手带大一对一指导的那种,但是六月葬礼中的他可是表面上的反派大boss,在灵魂火海卧薪尝胆最后差点改变了整个死域的人,这个年纪了还被人摸头怎么这么奇怪呢。 他这个想法着实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无论放在哪个时空的大人物面前都是要被打的。 愿向晚看着小朋友别别扭扭点了头的样子属实好笑,却在小孩看不到的地方低低叹息了一声,现在的事情必须得快些了不然她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但是找到的第一家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怎么说呢,只能说早点解决了也好。 将监控录像调到合适的时候点开播放,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变得严肃,不想放过视频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没有把几年的监控全部看完的想法,只着重看了去年的一些节日和今年的一些节日,在之后就是三天前和这几天的录像。 孔百泉思索了一会之后先开口:“从监控来看完全看不出来韶憬会是离家出走的那一类人,她很乖学习也很好,从来就不让父母操心,日常跟父母的交流和互动也很自然,而且去年的时候她的卧室色系十分统一,今年4月份的时候才开始发生变化,慢慢有了红色之类的东西还经常跟父母吵嘴。” 愿向晚接口道:“至少三天之前及以前的录像没有看出来掉包的痕迹,但是这三天的录像应该是被动过的,录像里面窗外的花完全看不见并且呈现一片枯黄的颜色,这么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而人血浇灌是没有办法养出那么纯净的花朵的。” 这种改录像的手法十分高明,毕竟她随便从第二个阶段挑不同的三天出来把这三天的影像换掉都很难被找出来,相当于大海捞针一般,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了窗台上的花就连愿向晚也要被蒙过去。 孔百泉受到他的提醒又回忆了一遍缓缓开口道:“而且她桌子上的日程表在录像带里也一直存在,我刚刚就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日程表应该是小时候还在习惯形成阶段的产物,不是现在的日程表。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几天里,她没有一次,是按照那个做的。” 愿向晚突然开口了:“不,那个日程表很新,十几年的产物保养的再好都不可能没有岁月的痕迹,我倾向于是这几天写的。 韶西看到了女儿和别的男人,女儿一意孤行要跟着这个看着不靠谱的人走,所以他将这个小时候的规则搬了出来希望能够让韶憬回来,虽然有些激进但确实是她当时唯一能够做的稍微有些用处的事了。” 这算是一种软控制手段,就像很大的大象有时候被一根很细的绳索束缚住,他不会去挣扎而是仍由自己庞大的身躯被束缚,不是因为绳子上有什么高科技,而是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这种绳索束缚住,小时候的他挣脱不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挣脱不了的绳子这个观念就会牢牢地刻在他的内心。 韶西同样渴望通过这种方式唤醒女儿,只是可惜事与愿违。 孔百泉思索了几秒说道:“背后的那个人很危险,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些血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算是用来当油漆也得有个用处吧?自从韶憬的房间开始有了别的颜色之后感觉她的性格已经开始慢慢变化了。 嘶,心理暗示?” 两个人又把这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实在没看出来什么别的东西,更遑论那个在房间里没有一丝踪迹的男子,录像带里更没有一丝一毫动作,只有4月处的时候韶憬的房间突然涂上了红色的油漆。 这时候花先雪的消息也来了,他是直接从两个人后面出现的,径直伸手搭上了愿向晚的右肩膀光芒隐隐闪动,后者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眯了眯眼,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身后的人说:“城外也没有踪迹,感觉像是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这种抹去不太可能是机械做的,只有人能做到这些事。” 孔百泉对花先雪的态度没有愿向晚好,但是在姐姐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他开口问道:“所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用阵法探查外围应该不用特别多时间吧?” 花先雪抬手搭上愿向晚的手腕,同时一点也没耽误他说话:“回来之后我先去广场看了阿京和韶西,他们之间氛围很好神仙眷侣,阿京说他也会让人帮忙找一下韶憬。 他宽慰韶西说可能只是孩子想要体验一下青春,那个男孩子看着还不错你不要想太多。 韶西不相信,她说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那个男的不行,你看他每次来我们家做客都彬彬有礼的可是你又不是没见过阿憬的卧室被换成了什么样子。 阿京你明白吗,我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第84章 执念(5) 听完韶西和阿京之间由花先雪转述的对话后,留在房间里搜查的两个人都有一种矛盾塞开的感觉,愿向晚用尽可能快的语速和简洁的语言向花先雪讲述了他们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切与他们二人的猜测。 最后以一个问句结尾:“所以有找到关于那个男的的线索吗?” 他们现在所有的线索的关键节点都系在那同一个人的身上,只要找到那个人并且查清楚那个人背后的故事以及来的目的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没想到这时候花先雪突然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没有线索,他和韶憬一起不见了。 但是我问了那条街附近的几个卖菜的阿姨叔叔,他们说到和韶憬在一起的男孩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感觉,就好像那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似的。” —— 花先雪戴着面具走在街上,他在花城的名声很高,平常普通老百姓有了什么头疼脑热也会来找他,他和愿向晚任何一个人在的话都会免费接待,但是现在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太多人为好。 刚刚在城外没有找到踪迹的时候他已经问了督察局的人找一下这几天有韶憬身影出现的影像,但是现在还没有回音。 花城自从孔百道统一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套规章制度,仁政和法政双管齐下,花城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后世所赞颂的“千古绝唱”的美名。 但是因为花城最初为了巩固基础招兵买马对进入的居民并没有进行太细的筛选,只要你是逃亡来的并且有一技之长说得出自己可以为花城做什么就可以,为它后面的乱象已然埋下了伏笔。 最初,花城中居民的分布呈现一种乱中有序的状态,大部分都是各大城池的平民百姓,也绝对不乏落魄贵族一类,孔百道本身就是一个例子。在那个时候最重要的问题是生存,每个人不论出生不论能力,所想着所奋斗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建立花城,为自己在乱世之中建立一个容身之地。 可是随着花城慢慢稳定下来,居民的生活跟别的城池有了相似之处,一些埋藏在人心处的贪婪和阴暗随之翻涌而来。恃强凌弱霸权主义,不少落魄的贵族依旧舍不下他们的高傲和自尊,便重新成立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家族集团。 如果这些家族集团可以更好地规范花城秩序,推动花城向着更高的方向发展这也是件好事,可是事与愿违,这些于灰烬中重生的贵族重新立起了以前的牌坊,想要占有于从前一般的资源和地位。 然而世界上人人平等,资源是有限的,花城的供给是有限的。一旦有一些人获得的多了另一部分人就获得的少了,贵族的崛起还威胁不到上面的人的生活和花城的秩序,但是却已经深深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 如果不是前些天收到潘天辽那件事影响肖笑对所有的贵族进行了一次清算,而且肖笑这附近的街道规矩十分严明,那恐怕就很难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这种风气和场景在百年之后的花城更为严重,踩高捧低阿谀奉承的人能够攀着别人的大腿爬到山巅呼风唤雨,而那些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生活了一辈子的百姓却只能沦为上面人的玩物亦或是工具。 这无疑就是一场恶性循环,如果现在不能够把根除掉,那就算他们解决了现在的危机未来也还会有千百次同样的危机。 所以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让现在的变化影响百年之后的花城,让它不成为“千古绝唱”而是“百世流芳”呢? 花先雪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突然间就想到在花城才建起来的某一天他和愿向晚易容出来买菜,他当时站在自己旁边跟自己讲了很多东西,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花城现在不行,我也不想在这种秩序下生活,我也想改变秩序,但是光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我想象中的花城,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这些花朵是对生者的祝福也是对死者的缅怀,它启示我们好好珍惜现实生活,同时也要尊敬死者。 祭祀祭拜不在于多高大上的形式,心意才是最重的信念,他不应该被当成圈钱的工具,好好的香火染上了铜钱的酸臭味儿脸感觉都变了。 而花城里面的秩序,我想看到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没有恃强凌弱,没有贵族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压人,决定一个人的成就不只是她的出生还有他的才能。 聪明能干的人自然能够找到自己的地方,那些平凡老实谋生活的人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在一起,无论生死。 生者祭奠死者,死者留给生者活下去的,享受生活的信念。死者祝福生者,生者给死者以足够的慰藉和走向下一世的无畏。” 当时愿向晚倒着走在路上,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风车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糖葫芦,笑意盈盈地转头看着花先雪:“不过就算真的有这一天的话,我也不一定有这个福气看到呀。” 花先雪听到这句话微微蹙眉,伸手牵住她拿着风车的手让人停下来,那时愿向晚的一头黑发依然长到了小腿的位置,青丝如瀑垂下。花先雪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会看到的。” —— “小伙你看着点路莫踩着我的蔬菜了喔。”这是旁边一个大婶的声音传来,才让花先雪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偏了竟是差点径直踩到人家的摊子。 不过这一低头倒是让他看见了不少品相很好的西瓜,蹲下身敲了敲之后朝着大婶开口道:“阿姨刚刚我走神了不好意思。请问这个西瓜多少钱一斤诺?” 听到报价之后花先雪很爽快的就表示自己要了,付钱的时候顺便麻烦阿姨给个袋子,就在阿姨找零钱的时候旁边的一群阿姨已经唠开了。 “你知不知道最近的那个事情哦?” “哪个事情哦?” “就是那个唱歌唱的特别好听还会弹琴的那家的老婆,她前几天不是在这撞见了他女儿和那个小老鼠的爱情吗? 诶呦那一巴掌我听着都疼。” “母女没有隔夜仇,回去讲讲就讲开了咯,还能有什么事啊?总不可能是姑娘跟着老鼠跑了噻?” 第85章 执念(6) “就是啊,那姑娘我看着挺乖的,那小老鼠跟她经常在一起之后都消停了好多。” “那是你想的太简单了,我问你,最开始接触那个女娃儿的人是小老鼠吧?你再想想,小老鼠去找女娃儿做什么,他能做什么?他们两的生活没有交集,如果不是有什么企图就小老鼠那个性格怎么可能把自己收拾干净见人? 不过不得不说无论如何这件事我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之前的那个味儿喔你们也不是没闻到,我那段时间把菜摆出来他路过我都觉得我的蔬菜不干净了。” “这点倒是,如果小老鼠真的能悔改也不失为一件功德啊。” “得了吧,那个小女娃儿跟小老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是少男少女青春期的躁动。” “说起这件事,这两天是不是都没怎么看见这两个人,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唉人家小年轻嘛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不像我喔待会回去还要睡个午觉下午才有力气。” …… 花先雪在旁边听着,飞快地理出了一个故事。 被称为小老鼠的男人最开始不修边幅不被重视,可是他有一天遇到了韶憬,于是就深深的为她沉迷。 无论是因为什么,小老鼠开始收拾自己并且接触韶憬,然后互相吸引一起玩耍。 但是最近,他们两个人失踪了。 花先雪放缓了声音,尽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阿姨,我这几天刚来这里,你们说的那个小老鼠是什么人啊?” 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纠结了一下这个带着面具的人说话的真假和可信度,最后目光落到了西瓜上,看在西瓜的份上回答地还算详尽:“那个小老鼠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身后一直拖着一条长长的布条走来走去我们就叫他这个名字了。 他在这,呆了好多年啰哇,每天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又走到哪里去的,但是身上一直有股怪味,形容不出来。 反正小伙子我看你现在眉清目秀的,别跟那种人学啊。” 花先雪谢过阿姨之后又在摊位前买了点车厘子,正打算多问几句就看见了阿姨凑过来明显带着打量和满意的神情。 他礼貌地后退了一些距离将手中的选好的水果递过去,正要开口就被阿姨抢白:“诶小伙子你今年多大啊?做什么事情的?家里有姑娘没有?” 这句话问的,看着含蓄但是实际上异常直白,就差把阿姨我想给你说个媒写在脸上了。 花先雪礼貌地回答道:“家里已经有姑娘了,很喜欢的姑娘。 阿姨,你刚刚说那个跟小老鼠在一起还把小老鼠带好了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家姑娘这些天总是念叨着自己朋友怎么跟老鼠跑了,饭也吃不好全心全意都铺在上面了,我心疼她,就想问问阿姨那小姑娘和小老鼠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花先雪直接拒绝了,但是他十分上道地再次伸手拿了一些车厘子放进袋子里,阿姨本来有些惆怅的心绪瞬间被今天送上门的财神爷抚平,当即就开口道: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这十里八乡啊没有人比我更懂那个姑娘,特别乖特别善良的一个孩子,那天下雨我没来得及收摊她还冒雨来帮我呢。 她们家条件和氛围也好的呢。 不过啊我觉得这件事挺邪门的,就某天我看见韶憬伸手扶了一把摔倒的小老鼠,老鼠就黏上她了。 然后每天上学放学都跟着,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打扮的清爽的不行,都看不出来那是老鼠你知道吗? 然后也经常给她买东西啊跟她打闹啊反正就是青春期男孩子追女孩子的手段都用上了。 诶小伙子我跟你说我当时看着他们我也觉得真甜啊,诶你说韶西怎么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去打了一巴掌呢? 不过要我说也是,本来打算打的是小老鼠,没想到人灵活一顿过去,可不就打到她女儿了,唉这也是个乌龙啊。 而且我跟你说昂这几天我除了看见那个歌手(阿京,唱歌唱的好听的人)出来就没看到那家的姑娘了你说奇不奇怪? 你家姑娘要是担心的话去她们家里问问噻。” —— “所以说就是这样,大概可以确定确实是韶憬在多方作用力下被小老鼠拐走了。” 花先雪最后总结了一下,得到了两个人沉思着的表情。 他想了想之后补充到:“我问了附近的人关于小老鼠的相貌但是没得到具体的答案,我倾向于这是有东西在屏蔽他们的感知。” “所以小老鼠一定有鬼,还不是一般的鬼。”孔百泉笃定地说道。 愿向晚接口道:“所以连你的法阵都没有办法找到的话,我们直接去找会看得见吗?” 花先雪点了点头:“花城灵魂的气息很重,他们并不喜欢别人窥探他们的隐私所以法阵并不能够完全覆盖。 如果这位小老鼠恰好得到了灵魂的守护那他是可以躲开的。 但是我们不可以一起去。” 孔百泉转头看向天边艳阳高照的太阳,附和道:“我们得赶时间,这件事我建议留下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去找别的执念。” 他还没说完自己心中的分组就看见愿向晚毫不犹豫地将手拍在他的肩头:“城主的儿子,未来的复仇者,一个人去执行的这个任务很适合你,我们也相信你,加油。” 孔百泉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拍开她的手,连珠炮弹一般输出自己的想法:“愿向晚你在想什么,你的身体自己不知道什么情况啊还随便涉险。 我和花先雪去找小老鼠,你留着。 花先雪你说对不对?” 愿向晚无奈,这都直接喊全名了怕不是气急败坏了,但是这件事她也不能让,所以也转头同样看花先雪,但是目光中并没有哀求或是请求,而是坚定的相信和明媚。 果不其然,花先雪将手中的水果留了半袋多一些给孔百泉,空出的手牵住愿向晚,蹲下身平视着面前他们看着长大的小男孩低声道:“你还太小,这边我会看着的。 而且你的身份比我们两都方便行动,明白吗?” 这是孔百泉第一次和花先雪四目相对,虽然他的话语十分简短,甚至目光也十分平和,但是孔百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和被盯住的感觉,手中的镰刀差点被逼现形。 孔百泉听过很多次愿向晚描述花先雪的眼睛,说那就像是春日里融化的最后一捧冰雪化为潺潺的溪流,冰凉却带来了温暖的希望。 但是他只有种感觉—— 第86章 执念(7) 春季正是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季节,自立春起覆盖了一整个冬天的冰雪开始消融,为冻僵了的泥土松绑,微生物和营养物质重新活跃起来;时至惊蛰,万物复苏,历经了一整个冬天的安眠,小动物们醒了过来,为世界带来更多的色彩。 而春日里的最后一捧雪也承了春姑娘的情,生灵万物的愿,变得温暖而和煦。 它融化了,化为涓涓细流汇入小溪,一路途径过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它见过了和煦的阳光与绵绵的细雨,最终一部分留在溪流一部分汇入大海,还有一部分化为蒸汽飘向天空,见证着世界复苏。 这是愿向晚一直以来给花先雪的形容词,孔百泉也一直先入为主有这么个概念,更遑论花先雪平常虽然待人冷漠表面上看着不苟言笑,但是对身边在乎的人往往温和关心,有什么事情责任也能承担并且完成的很好。 这个人在花城百姓中的名声也很好,对于弱势者他乐善好施,对于施暴者他施以惩戒,对于强者规范秩序助力成长,对于受害者他慈悲为怀。 最为神奇的一点是他总是能够精确地看出所有到他面前的人的生平经历,从此来评判是否值得救治,是否需要救治,救治之后会走向那条路——善者生冤者得消,恶者转施暴得改,也是因为如此,花城人是不是会把花先雪的诊所当成法庭来用,让他来评判是非对错,在这一方面上花先雪从未推辞,亦从未出错。 如果说常年陪在肖笑身边的曹鬼卿因为医术高明被称为“鬼医”的话,花先雪则凭借着这颗巧谋善断的心被称为——“死神”。 孔百泉之前也表达过对这个称呼的疑惑,愿向晚当时说“你是没看过他判决时候的样子”,他当时还不明白,但现在似乎理解了这个称呼的由来。 被他盯着的感觉,就像是被死神攥住了心脏。 作为春日里的最后一捧雪,即使收到了万物的感召春日的呵护,又怎么会甘心舍了自己的一身玉骨沦为温暖的陪衬? 他是旧时代最忠诚的拥护者,亦是新时代最坚定的反对者。 就像花城一直以来就有两派思想,一部分人主张利用死者的力量反哺生者,另一部分人主张死者为大是不能够随意惊扰的。 正对应了曾经花城的恶狼集团和紫罗兰组织,与现在花城的肖笑和潘天辽。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办法,不借用死者的力量的话花城很可能活不过明天更枉论未来,而当运用死者的力量成为惯例被传承下去,一旦真的有人可以做到熟练运用这份力量,那等待世界的就是灭顶的灾难。 可是要熟练运用那份力量需要的不仅是极高的天赋,还需要千百年灵魂力量的滋养和练习。 所以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不是,等等,以前……现在……如果一个人活在现在,并且一直活到了以后,他一定做得到这件事……潘天祁,花先雪…… 潘天祁是什么人?未来花城恶狼集团的首领,利用死者力量的坚定拥护者,异能是让人变成狼供自己趋势,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野心…… 可是花先雪……以前真的有花先雪这个人吗?是因为过去被改写我的记忆也出现了错乱还是以前花先雪本来就在,如果本来就在的话他怎么活了这么久的他究竟是谁! 想着想着,他脑中的世界完全被黑暗笼罩,在朦胧的黑色雾气消散之后他看到了那个如噩梦一般长年困着自己的场景。 花城的街道乱成一团遭,附近满是倒塌的房屋和行人的尸体,有给过他糖的哥哥姐姐,有对他很好的爷爷奶奶,还有一对明天就要结婚请她当花童的新人……他的灵魂踉踉跄跄的朝着最终的祭坛走去,父亲拼了命护着自己出来让自己去找肖笑。 越往中间走,尸体堆的越多,不同形态的尸体都定格在了他们生前最后的时刻,孔百泉看到了将女儿护在身下但是两个人依旧死去了的韶西韶憬,虽然凄惨,但是两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真好啊……最后还是和好了…… 孔百泉停在墓园门口,尸山底下,抬头向上看去,看见当年的自己爬上尸山一把拽住了停在尸山顶上孤单的肖笑,看见了他再也不复平常阳光开朗的笑意,眼中已然没有了那份运筹帷幄,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自己看不懂的字文,右下角坠着一轮弯月。 自己问肖笑叔叔这是什么,肖笑说这是魔鬼的契约,只要我签了,所有人都会和我们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自己说那你就签啊,本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要承担责任,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教我的。 肖笑笑了一下,眼泪从脸颊处滑落又在空中被风吹散,摇了摇头道他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灵魂的力量并非人类能够掌握,让他们走向轮回才是最好的结局。 自己说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要为你的错误买单?我们相信你才做的这件事,现在我们承担了后果你反而全身而退?肖笑叔叔,这不公平。 肖笑看着我,目光带着悲悯,说道我会照顾好所有人,我会和他们一起,我一定会带着所有因为我的过错而死去的人回家。 然后一个手刀就将自己打晕交给了另一个人。 当时的自己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而现在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不是潘天祁,不是潘天辽,是一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那个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 …… 待到孔百泉踉跄着被愿向晚牵着走到了旁边,他一对上老师担忧的眼神才惊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刚刚的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 来不及反应,他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拽住了愿向晚的袖子喊道:“花先雪是死神!是潘天祁身边那个推波助澜的人,他很早之前就在这座城里面了一直在帮潘天祁实现那个掌控灵魂力量的计划,他最后杀了你……老师!” 这几句话喊出来的时候孔百泉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他全然没有在意身后就是花先雪望过来的眼神,愿向晚和花先雪现在的情分他在赌,赌愿向晚会护着他,赌现在的花先雪不会对愿向晚出手。 他本来以为下一刻迎来的就是刀光剑影反目成仇,可是最后看见的也只有愿向晚沉静的双眸,像是广阔无垠的夜空,没有一刻星子更显辽阔浩大,忽视不了的更是其中的 第87章 执念(8) 是的,一片死寂。 孔百泉愣在原地,反而是作为被点名的两位当事人更加淡定,愿向晚看都没看一眼身后的花先雪,事实上后者也没有动,除了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身旁的两个人是否还安好便再也没有动作,好像孔百泉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愿向晚更加平静,好像那个杀了她的人不是她的爱人一样,她伸出那只被孔百泉拉住手摸了摸面前小孩子的头,目光和暖,语气更是轻柔:“孔百泉,你放心,我知道了,既然你让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了,那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你乖乖的去把这条街别的人家的事情处理好,无论怎么样这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我和死神去把韶憬的事情处理了,顺便看着他让他不要破坏我们的行动。 嘘……别说了。 相信我?” 愿向晚伸出大拇指勾着小拇指对着他比了一个两个人小时候经常用来表示相信的动作,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在说话的时候眼中也不再是漆黑一片的星空,一轮弯月高高地悬在天空中不吝挥洒自己的光辉照亮这片死寂的世界。 孔百泉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反驳的力气,这句“相信”已经戳中了他内心中最柔软的那片地方,如果自己再多相信一些父亲,如果自己再多相信一些肖笑,其实他们本不用面对如今的场面。 他憋着眼中的泪水伸出手勾住愿向晚的小拇指,中间三根手指握拳大拇指碰在一起,哽咽着把那四个字说出了口:“我相信你。” —— 愿向晚和花先雪走在路上,他们刚刚辞别了韶西的家,留了半袋子水果给她并且留了张纸条表示今晚会将他们的女儿送回去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就离开了,先将孔百泉送到对应的人家之后便一起走向了“老鼠”住的地方。 其实老鼠的家不难找,就算不用死神的阵法也很好推算。 经常在那边出现——住在附近。 身上脏脏的有味道——大概率没有一个像样的住的地方,住的地方附近有臭味源头。 拖着一块长长的布条——道路还算平整走过的路上有痕迹,最开始应该穿长衫。 有钱给小姑娘带东西——初步推断本来应该很有钱。 花先雪的阵法覆盖不到——东南西北两两组合的一个区。 肖笑区和散贵族区的中间地区,愿向晚停在路口停留了一瞬辨认方向,便朝着散贵族区走了过去,一点没纠结老鼠究竟在不在散贵族区和具体在散贵族区的哪里这个问题。 然而她还没迈出几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愿向晚挑眉微笑,最近是每个人都喜欢拉她的手腕是不是?毫不犹豫地甩开之后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这次后面的人不拉手腕了改为直接拉手,愿向晚皱了皱眉本能地想甩开,却被猝不及防的向后一拉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稍微挣扎一下的时候愿向晚还忍不住跑了个神,明明是死神怎么身上还是暖和的,真的不像个正经的死神。 花先雪虽然拉得住她但是总归挣扎幅度太大他怕造成愿向晚伤口的二次崩裂,愿向晚也深谙这个道理,甩开人之后继续往前走去,花先雪犹豫了一瞬,亦步亦趋的跟在人的身后。 只是像往常一样想伸手去牵着人的时候被躲开了,一时间花先雪都有些拿不准愿向晚现在究竟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想…… 以前设想过前次万次的场景猝不及防的成了真,脑中的所有预案都失去了效力,花先雪只是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失去一次愿向晚了。 当年的事情绝不能再次重蹈覆辙。 愿向晚走在前面似乎是不经意的一回头看见后面的人没有跟过来忍不住唤了一声:“花先雪!” 花先雪…… 是花先雪……不是死神…… 花先雪愣了几秒之后快速几步跟上,同时隐晦的瞄了一眼附近的摄像头,复杂的阵纹无声无息地覆盖在两个人身上不让别人捕捉到他们的踪迹顺便篡改了一下摄像头内的影像。 其他三个地区都是他用阵法控制的,只有这个地区是潘天祁自己安放的摄像头,用来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用来看管他们有没有背着自己背叛。 愿向晚看着他跟上之后便再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走向了“老鼠”的家。 当年花城建立的时候吸收了很多落魄贵族,现在愿意回归平凡生活的贵族就住居民区化身为普通百姓,还奢望以前那种生活的就都集中到了这片区域建立自己的领地。 而让所有大爷大婶瞧不起看不上的“老鼠”的家也在这里,愿向晚停在这座复古庄严的城堡前面,看着满园的玫瑰花忍不住皱了皱眉,花粉味道太呛了,没等自己伸手遮住口鼻就已经有一个小小的阵法飘了过来,在保留了玫瑰香味的同时尽量将它稀释到了一个最适宜品味的度。 愿向晚对着门牌确定了一下是东区东一街378号之后抬手摁响了门铃,很快一个侍卫前来应门,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疑惑地问道:“请问两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我们庄园这些天情况很好并没有人生病。” 眼见对方已经隐隐有了抬起长矛的举动花先雪皱了皱眉想将愿向晚拉到自己身后,东区的贵族自视甚高,平常最多也就给三巨头面子,剩下的人一概不在意,只是这个侍卫的态度未免有些太狂傲了。 愿向晚按下他的手笑意盈盈地对着侍卫开口道:“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今日前来是因为感受到了小姐父亲的愿望,他说他的女儿很喜欢杂技,说是让我们替他满足女儿的愿望。“ 然而愿向晚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寒光,她略一侧身轻松躲了过去,正要开口继续劝说却听到了另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低空飞过玫瑰花海,愿向晚和花先雪停在这座有如笼子一般的城堡前,空气中传来醉人的玫瑰花香,下一秒荆棘拔地而起将两个人困在原地。 愿向晚低头看了一眼直指自己喉咙的尖刺笑了笑,开口道:“这位小姐,你要是杀了我就真的听不到你父亲的遗言了,不如先把荆棘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第88章 执念(9) “我可以向小姐保证我并没有骗你,我要是想骗你不会用这件事的,我只是作为一个受了你父亲委托的小丑前来完成他的愿望。” 愿向晚话音刚落,缠绕住两人的荆棘便消失不见,转而有一朵花破土而出将愿向晚托起,送上了顶楼的房间。 “你一个人来,你在外面等着。” 花先雪和愿向晚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后者点点头,前者便转过了身。 推开顶楼雕花玻璃的窗户,阳光洒下的时候愿向晚第一反应是这家的主人一定具有很高的艺术天赋,怕是整个花城也很难找到一块比这个地方还宁静祥和的地方了。 顶楼房间的空间不大,窗户是唯一的进出道路。愿向晚小心翼翼地踏进了窗后连忙回头将后方的窗户关好免得让整个房间的泡泡从窗户漏出。 是的,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漂浮着许多不同色彩的泡泡,在彩窗的映照下好像真的是一片梦境,然而愿向晚的眼神在触及泡泡里人的时候变得悲悯起来。 一个声音在她身前慢慢清晰起来,跟刚刚的嗓音别无二致:“你要找的人在城堡大厅,小孩子家家比较天真,认为没有私奔的青春是不完美的,所以就自己偷跑出来的。 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这不是巧合。” 愿向晚和南宫熙最后几个字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前者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明显安稳了几分,往旁边的沙发一趟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呈现一种瘫软的姿势,道:“你问过了吗?她的房间里那盆血的来源和小老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房屋角落里的人慢慢现出身形,那是一位金发的女巫,小巧而白净的脸隐藏在金色蓬松的发丝间,一双彩虹色的眼睛闪着懵懂而又梦幻的光,身上各种幻色的女巫配饰彰显着她的身份同时也在天真之中增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她走到愿向晚身边伸手搭住她的手腕缓缓开口道:“那盆血你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很多了,像他这种变化性格的人你应该最近也能遇见很多,反正我的意思是,向晚,收手吧,找个地方把身体养好……” 愿向晚转过头,眼睛微眯看着五光十色的光线,似乎是不忍直视一般闭上了眼睛,抬手当做一片阴影喃喃开口道:“你明白的呀,我是不可能放下的,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个承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城越走越远的。” 随之她又换了一种更为开朗的语气:“而且你虽然嘴上说着不想管这些人实际上该做的唤醒工作还是做的嘛,不愧是南宫前辈的前辈。” 这位女巫正是当年愿向晚杀了的第一个因为恶狼集团的要变异的人的前世的女儿,也就是当下这个时代的这位南宫熙。 当年愿向晚听到了那句话回去之后先在死域进行了寻找后并没有找到,还是之后到了环境中才有了这个机缘相识,两个人凭借一场杂技飞快地建立了忘年交的深厚情谊,愿向晚便有事没事都来这坐坐。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对花城内恶狼集团的势力范围进行监控,并且保护当年没有经过大浩劫的百姓灵魂的纯净度(不被恶狼集团污染)。 在愿向晚醒过来之后将自己的计划和消息递过来之后她便承担起了交谈师的职务,根据任务具体经历对他们进行开导,高大上一点叫做“开启心灵的窗户,拥有一双新的眼睛”,俗称“玄学”。 毕竟比起让愿向晚他们一个一个慢慢劝,还是直接用神秘的东西辅以科学比较好,在事实加持下的好运加持亦是翻黄历什么的对花城信奉鬼神之说的百姓来讲还是很有用处的。 南宫熙当年也参与了那场大浩劫,在愿向晚来找她的第一次便凭借着自己的灵感觉悟了过来,这么多年的经历以及对花城了解都还在线,愿向晚也很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她。 南宫巫坐在她旁边,毫不费力地将人掰过来直接扒下她肩膀处的衣服,一边看一边问:“你说的承诺,跟底下那个人有关系吗?可他现在感觉跟你不是同一边的。” 愿向晚由着她扒开自己衣服像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似的,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忘了……我只记得我答应了他一件事,可是我真的忘记了……我一点都记不得,每次只要一尝试去想就头疼的不行。” 南宫巫仔细描摹着她背后的伤口,片刻后从旁边的泡泡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在伤口上边倒边说:“但是你还是没有离开他,哪怕你知道上一世是他杀了你。” 绿色的药水和伤口接触之后很快就渗透了进去,紧接着一大片绿色的泡泡从皮肤上冒了出来连带着灰色的绒毛,本来已经以莫名其妙的迅捷速度长好了的伤口再次变得血肉模糊,灰色的绒毛也跟着脱落了不少。 南宫巫没给前面的人说话的机会,想来也是知道前面的人根本痛的连喊叫都喊不出更何谈说话,皱了皱眉之后毫不犹豫又是一罐绿色液体下去。 “你还是不忍心,愿向晚,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多么重要,我们容不得任何一些风险,更何况还是那么大的风险,溏溏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对吧。 花城所有人的命在你手上,六月葬礼所有的命在你手上,愿向晚,你想清楚。” 伴随着液体侵蚀进度的加深,不少血肉被去除,肩膀处直接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偏偏更深处的地方甚至还有黑气冒出,愿向晚的肩膀被南宫熙紧紧地抓住没有办法移动,她只能双手抓紧面前的沙发扶手,生理性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去浸湿了一小片纯白的毛毯。 人在受伤的时候心灵总会有一瞬间的失守,上次花先雪的一些破绽已经让她离开了那份温暖,这一次南宫熙的话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似乎要穿透她的骨头抵达她的心,将那颗心剖出来看一看究竟有多千疮百孔,然后彻底扎上一刀让它粉身碎骨再也活不过来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反驳,没有反驳的力气,没有反驳的精神,无论是很早之前只有花先雪和她两个人进入副本,花先雪已经在村子里拥有了一席之地,还是那个晚上突然出现的假肖笑和他神秘的阵法能力,亦或是那件当着自己的面被烧掉的大衣…… 溏溏,孔百泉,南宫熙……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花先雪不是那么可信,他有可能站在潘天祁那边…… 愿向晚在剧痛之下认识都有了一定的恍惚,她听见了当时自己在迷茫自己究竟能给花城带来什么,自己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接受这样的使命的时候,花先雪就站在她身边低声说着那句话。 “就算这个世界有很多的星星,你也是我独一无二的星子。” “相信我,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嗯?这可是你很久之前就答应过我的。” 第89章 大浩劫(1) 南宫熙这厢还在查看愿向晚伤的状态,潘天祁根本没有一点留手,一出手就是恶狼集团最狠厉的毒。 恶狼集团能够找到现在仅靠潘天祁一个人其实是不够的,像底下的钱忠之类的一流人都是有自己的野心并且企图将潘天祁赶下来自己做这个家主的。 潘天祁固然天纵奇才天资卓越武艺超群,但是有一些不省心的手下依旧十分膈应。 一来你得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让他们臣服于你,二来你还得时刻察觉周围人的动向以及意思,以防哪天手下人突然暴起杀了自己。 当然潘天祁并不怕这些事,在他眼里这些事情都是小儿科,就算火烧到眼前来也随便泼一盆水就能浇灭的那种,他只是一直懒得做这些事情,美其名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些事情最后的解决方法是来着潘天祁发明的一个毒药——“狼给羔羊领路”,所有无论以什么方法进去恶狼集团的人都需要先在潘天祁面前喝下这罐毒药才能继续在恶狼集团立足。 喝下了“狼给羔羊领路”这碗毒药,就意味着潘天祁能够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一定时刻还能直接控制他们的身体,而随着时间的增长,如果没有服下潘天祁独家秘制的解药就会彻彻底底地开始变成一匹狼。 而变成狼之后,结局便不用多说,丧失了所谓人的尊严,完全成为了一个任人驱使的动物。 这就是恶狼集团虽然残酷暴虐但是依旧有人支持他们,虽然没有系统的训练和管理程序但是依然成为了花城第一组织的缘故。 而作为这个组织的领头人,潘天祁更是不可忽视的劲敌。 “狼给羔羊领路”作为一瓶毒药,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便会驻扎在这块血肉中,慢慢地通过血液的流动蔓延到身体各处,同时向下扎根深入骨髓,最终污染人的整个身体,直至身体机能的彻底沦陷。 南宫熙望着愿向晚如今已经到了骨头中的毒气眉头皱的死紧,后者作为承受者更加痛苦,身体和心灵同时传来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的命留在这里。 其实严格来说“狼给羔羊领路”并不会发作的这么快,从血液到骨髓它也需要时间去捣毁人体的免疫系统,在愿向晚身上估计是因为当时她的身体状态根本力气去抵御任何外来入侵。 她研究了几百年直到现在才研究出来的绿色液体虽然可以破坏这种毒素但是却也会对人的肉体造成直接的损坏,类似于“刮肉疗毒”,割肉的痛苦尚且无法估量更遑论直接伤筋动骨,愿向晚现在的状态着实不好,她不能冒险。 然而在南宫熙叹了一口气想要将象征治疗的药水倒下之时,愿向晚已经用最后一丝力气开了口:“绿色的,倒,我撑得住,不能……有风险……” …… 愿向晚最后是被一朵花扶出来的,她整个人冷汗层层的瘫在花上,几乎是稍微一动就会被回忆里那种钻心彻骨的痛攻击到昏厥。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抬头对刚刚忙完一堆事匆匆忙忙跑过来的花先雪露出一个笑。 很快身体就被小心的抱了起来,像是整个人躺在一朵云中柔软且舒适。 没等她开口花先雪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把事情说了,已经有不少家的灵魂都回来了,他们都表示要誓死扞卫自己的涅盘。 韶西那件事我亲自看着的,两个人和好了,小老鼠也恢复了他的身份重新开始追求韶憬。 然后找到有血水的盆都扬了,孔百泉一个黑白无常下去都没了。” 还是熟悉的感觉,愿向晚也习惯了这种感觉,她自己是容易东想西想的性子,平常一堆事情压在心头等着去处理,就算生病什么的起来第一件关心的事情就是之前的进度怎么样了。 花先雪深刻的明白她的这个属性也从来给了她最好的汇报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 愿向晚突然鼻头一酸落下一滴泪来,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花先雪是现在计划中风险最大的因素,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信任就那所有人的命冒险。 不是因为不敢赌,是因为她在害怕,如果到了那一天真的兵戎相向,她能否对花先雪出手,那还不如现在就分开习惯一下这个状态。 毕竟本来就是乱世之中两朵浮萍,不过是有些偶遇加之时日长久有了感情基础,又彼此心动得了真心。 分开也没什么,不过是回到以前那种一个人走上这条路的状态罢了。 更何况……对方也没有给自己可以回旋的余地不是吗,他没有说花先雪做什么去了,他说话的时候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心上人都已经把台阶递到这里来了,她怎么可能不踩上去,愿向晚可以很理性的考虑自己和花先雪分开这件事,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甚至对自己这边利大于弊。 但是至少现在,她真的舍不得。 两个人一路无话,最后到了愿向晚的家门前,花先雪才开口道:“你的东西我都送过来了,我自己收拾的没让别人动。 房子里面没有监控外面都是,没有狼。 跟他们都说了,以后他们回来这里找你。 钱都留下来了你有空记得花一些,吃外卖喝奶茶什么的别亏待自己但是注意身体。 最近要换季了气温降得有点快还会下几天雨,雨伞在门口,薄被子已经换成毛毯了给你铺着呢,放心是晒过的。 你胃不好,平常别喝凉水别喝酒,太辣太酸的东西也尽量少吃。 晚上别开太久空调,记得开窗通风。 家里的药都在那个五斗柜里面,各种的我都备了一些。 明天我跟南宫说了,她会来看你的,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他用愿向晚的手指打开了愿向晚的家门,甚至专门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是打不开的,然后抱着她在客厅看了一眼药才上楼,边上楼边叮嘱,好像他们接下来不是要反目成仇只是丈夫要出个差之前叮嘱妻子好好照顾自己。 愿向晚被花先雪放到那张软绵绵毛绒绒的大船上时花先雪刚好说完,正要起身却被愿向晚拽住了袖子。 没用力,他一挣就能挣开,但是花先雪没有,他沉默地望着愿向晚,等待着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能以这个状态好好说的这句话。 第90章 大浩劫(2) 可是愿向晚什么都没说,在花先雪的视角里她的神情甚至比前些天受伤与刚刚刮骨疗毒都要平静的多,眼眶中没有眼泪,周围有些红肿是因为刚刚生理性的泪水流的控制不住,现在估计干的有些发疼。 她的唇色本身就浅淡,刚刚经历过一场痛苦后因为咬唇透着几分触目惊心的鲜红,偏偏整张脸又白得像雪,更衬得她多了几分悲哀和可怜。 但是花先雪明白她是不需要可怜的,这个人本身就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鲜血和着尸体铸就她脚下的阶梯,她一路向前向上跋涉,所求的一直都是一线天光,苦难可以压弯她的脊背却不能阻止她前进的决心,这就是愿向晚。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即使那个人是她的爱人。 花先雪最终还是抬头望向自己凝望了千百回的眸子,他在那里面见过春夏秋冬,见过日月星辰,见过山川湖海沧海桑田,他见过这双眸子的主人喜悦或者悲伤时的样子,更能看见主人是如何用眼睛耐心描摹着自己的轮廓。 他露出一个完美无缺堪称标准的微笑,作为了两个人最后的告别,就像愿向晚被花送下来的时候对自己笑的那样。 六月葬礼—— 灵魂火海的最后一道封印在肖笑离开之后不过一会儿便因为失去了力量崩碎开来,来自远古和蛮荒的气场在瞬间横扫整片死域,即使经过了千百年的蹉跎他们心中的执念依旧未曾磨灭。 在场众人中只有孔百泉有这个能力可以让整个灵魂火海的灵魂回到过去归向轮回更得其所,因此只有他一个人在灵魂火海前进行操作。 但是孔百泉的情况也十分不好,灵魂火海尚且还剩1\/4的领域尚未开启,他还得分一半灵魂在过去的花城帮忙,如今已是耳鼻流血,四肢发颤,全凭着心中信念支撑,偶尔被身后的鲜血溅到也不会回头,只是孤注一掷地将自己左右的力量注入面前的黑白无常。 只要能早一些将所有灵魂全部释放,只要能造作一些准备,到时候面对潘天祁就会多一分胜算,不能让自己成为所有人的拖累。 这样想着,孔百泉的精神又凝聚了几分,与之相对的是左耳处潺潺的鲜血也开始流淌。 而此时地面的鲜血早已不知道潺潺的流了多久,原先五大场主是聚在孔百泉身后给他输入能量的,但是随着一声狼嚎开始,场上的局面便变得失控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恶狼集团这些年来到底圈养了多少匹狼,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圈养的,因为所有见过这个阵仗的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 一只又一只威武雄壮的灰狼从丛林中跳出,朝着面前的灵魂火海前面的几位就死死地咬了过去,每一次跳跃都是朝着关键的方向,孔百泉没有办法收手,五大场主五人全在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这个局面更遑论四位。 但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任何人计算胜负的可能性,所有人的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他们打扰到身后的孔百泉”。 战场血流成河,这群狼仿佛没有知觉似的只有砍下了才会失去行动能力,否则只剩一个脑袋跳也得跳过来撕掉你的一块肉,而且他们数量巨大,即使地面上已经铺满了狼的尸体丛林中依旧被密密麻麻的绿色鬼火笼罩。 而反观人类一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公孙胜三头六臂冲锋在前,如今只剩下了两头三臂,第三臂上还缺掉了一整只手,但是他依旧挡在所有人面前,透支着生命一般挥舞着拳头。 一只狼悄悄绕后,趁着他被前面一群狼缠着脱不开身的时候猛然冲着最为中心的那颗头扑咬了过去,眼见这个强大的人类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眼里顿时露出几分嗜血与疯狂,然而下一刻一只红色的箭便先一步穿透了这匹狼的脑子将它的梦想寂灭在咫尺之遥。 正玉帐连云,油幢映日,飞箭天山。 慕容璃刚结束拉弓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又是几支箭同时搭上弓弦再次在空中飞出,象征怒火的红箭箭箭刺准了这些贪婪之辈的破绽,飞箭过处必有鲜血四溅,箭无虚发,她的脸上全是冷汗,双臂上一放下抖得更是剧烈,但是只要举起了弓她就是所有人背后的眼睛,不可以有一丝错漏。 而百里纺陪在她身边,世人皆道身为报社记者之首的他只是一介文人,在文学造诣上有天赋有运气好而已,能坐上五大场主的位置全是靠捡漏和跟在公孙胜旁边,但是百里纺自己心里清楚,坐上了这个位置的人,手里怎么可能不沾着鲜血。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群狼中一晃而过,银光过处必有狼头掉下,两只判官笔在他手上使得如鱼得水。百里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在慕容璃身旁的时候偶尔还能趁着自己的速度去前方帮公孙胜解决一些麻烦,但是他自己的身上同样伤痕累累。 而南宫巫则走在更后面一些,方向朝着树林,擒贼先擒王,她的攻击主要体现在精神层面上消耗巨大,再不确定情况下使用很容易让自己身处险境。如今她将自己的意识全数投入到了树林中。 这么多狼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势一定有东西在驱使着,潘天祁不在,钱忠不在,那个东西应该属于一种法器,只要能够破坏掉那所有人就可以得到一些休息的余地。 突然间,灵魂火海之上的波涛更加暴虐,而黑白无常的小人却在一瞬间定在了原地不动被浪从头浇了下去,孔百泉此时右耳也开始出血,但是他的眼睛却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喊道:“南宫巫!那是一个阵法核心!在树林中间!” 南宫巫听到这句话瞬间将自己全部的能量注入了眼前的水晶球意识以飞快的速度到达了树林的中心,手起刀落,晶莹剔透的水晶锥直接刺穿了眼前散发着金光被复杂阵纹包裹的东西,里面的竹蜻蜓只显现了一瞬便化为了灰烬。 那是一个复制阵法,也是源源不断狼群的源头。 但是无论多少,只要有一个固定的量那一切就好办了。 南宫巫将意识召回身体,和身旁几人对视一眼,伸手做出上扬动作的同时闭上眼睛,蓝色的水晶球飘在空中慢慢变得巨大无比,附近的狼群感觉到了恐惧慢慢地开始往后像潮水一样退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91章 大浩劫(3) 伴随着南宫巫低沉而肃穆的诵念声,水晶球越来越大,最后就像是快要爆破了一般裂纹密密麻麻的攀爬其上。 南宫巫双目睁开,发着光的食指一点空中,口吐一字:“破!” 刹那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一瞬,下一刹那铺天盖地的蓝色碎片向四面八方溅射而去,锋利的碎片边角即使只是稍微擦到一块皮肉也会带来鲜血,插进血肉的尖刺更是直接以不可阻挡的力道将狼钉在原地等待着必死的结局。 然而更多的蓝色碎片则是目标明确的刺中了恶狼的大脑,没有血色洒向空中,更多的是直接倒下的灰色身躯。 其实从美学角度来看这个场面那真的堪称一场奇迹。 蓝色的冰晶在空中飞舞,是大海一般的广阔浩瀚,又亦或是锋芒毕露的浪潮。浪潮打上沙滩,推开灰色的泥沙露出那深埋其下深红色的宝石,待到一颗一颗深红色的宝石逐渐铺满了整座沙滩,灰色的幕布被拉起,这场名为“猎物”的舞台剧正式落下帷幕。 台下台上均是死一般的宁静,最近的公孙胜急忙扶住从半空中软软倒下的南宫巫道:“辛苦了。” 南宫巫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哪里,你们才是……” 孔百泉听到身后的声音明白现在的困局已经被解决了,运用力量运用得更加不要命起来,很快灵魂火海就只剩下了1\/10的区域还处在风平浪静的状态。 过去·花城—— 花先雪最后是先离开了房间,在窗户外面等到里面的人彻底睡着之后才离开的,还没走多久刚好停在了恶狼集团的小巷子最中间的地方,大脑深处传来一阵被撕扯的疼痛,随即又像是被尖锐的碎片或是针状物刺穿,一根一根,一片片,好像大脑被切开。 明明处在剧痛的状态下,但是他却在心里露出了一个孩童般纯真的笑,好歹所有事情还有转折的余地。 精神上的痛感平息下来,花先雪深呼吸了几次重新挺直腰杆往前走去,然后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住了脚步,一根圆柱状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上面灼热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花先雪甚至闻得到上面硝烟的味道。 毫无疑问,那是一把枪。 从一种很严格的角度来讲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害怕枪支一类的器具,各色的异能万花齐放百花缭乱杀伤力不知道高了多少,很快普通的枪支就失去了原先无论是热兵器时代不可或缺的地位。 但是当这把枪真正地抵在了他们的致命位置,究竟是子弹的速度快还是异能发动的速度快就很难言说了,更何况后面的人根本不存在失神或是失手的可能。 奇怪的是花先雪第一反应并不是现在危机万分的情况,而是愿向晚那边的阵法没有被触发潘天祁也不会去杀愿向晚。 “不解释一下?” 身后是不怎么熟悉但是令人记忆深刻的腥甜鲜血味道,散发的气场却是很熟悉的即将大开杀戒的气场,换成钱忠估计现在已经强装镇定气息不稳了,可是花先雪好像没有感觉一般气息依旧平和:“解释什么?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和愿向晚分开。” 身后的声音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枪口又往前递了递似乎要嵌进肉里,开口还是那股慢条斯理又带着调笑的调调:“你和你小情儿的事情我不管,一个死人有什么好关心的?还是说死神大人你这是动了感情哈哈哈哈那我可可就明白了, 我说死神大人您亲手设下的,六月葬礼的‘猎物’法阵怎么变成纸糊的了?原来这是心疼自己的小情儿想要叛变了啊?” 潘天祁并不是一个好人,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潘天祁是一个恶魔,却是只有灵魂知道的事情。 他杀人的时候并不像那些恶狼一般粗鲁迅猛,他更喜欢慢慢来。 他会用一个一个问题,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一颗有一颗的子弹,一点点的剖析对方,让皮肤到心脏从身体到大脑完完全全的堕落于他的掌控之下,在对方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才把自己想要的部分挑出来带走,至于剩下的部分则直接留给手下的狼人分食。 就像是一个刀功精湛的厨子准备一场盛大的晚宴,他会将肉或者三文鱼片得很薄,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然后用上考究的摆盘,让这道菜在离开之前绽放出自己的辉煌。 潘天祁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把收集所有猎物最后的完美状态作为自己毕生的目标。 至于花先雪,就算之前是也是一个厨子,当他开始对盘子的东西有感情的时候,潘天祁不介意亲自将他送到盘子上,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得要是最豪华的筵席才配得上啊。 潘天祁舔了舔嘴唇,听到了花先雪依旧毫无起伏的声线:“我也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讲那些狼足够将他们思撕成碎片,但是四大场主在六月葬礼这么久,有自己的秘术也说不定。 而且,紫罗兰组织还在死域,萧明影虽然残疾但是同样不容小觑。” 花先雪的回答毫无破绽甚至是完美无缺,最主要是他的气息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是真的在陈述事实一般。 将手枪抵到后颈处除了可以很快杀死面前的人,还可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当事人的情绪起伏,潘天祁也时常通过此处的起伏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在这种一念生一念死的情况下甚至是提到了愿向晚作为对照都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的话……潘天祁的嘴角弯的更厉害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花先雪抢先开口道:“而且我们两现在没有关系了,愿向晚拒绝了我的招揽,以前她确实是我的心上人,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与其讨论这件事的原因,我觉得你可以先想一下如果萧明影真的找到那个东西了要怎么办。” 这位厨师拥有精美的刀工,片肉的手几乎快出了残影,好似全身心地投入了面前的事业。 突然间一声熟悉的轻笑在脑海里面响起,厨师一愣神便不慎切到了手指,鲜血流在砧板上,即使清淡也散发着代表血的甜味,附近一只饿了几天的豺狼小心地摸了过来,流出的馋水几乎要低到厨师的裤脚。 厨师冷淡地瞄了一眼地下,刀锋一转,猎人和猎物之势已然逆转。 第92章 大浩劫(4) 潘天祁感觉到了花先雪身边骤然转换的气场,把着枪的力度稍微一松却是没有立刻移开。 虽然他已经安排了人去处理萧明影,但是如果真的被那些人就处理掉了那个人也不配成为他认可的敌人,也只有萧明影和南宫巫的精神攻击可以真正威胁到同为法术一脉的阵法。 如果真的是萧明影知道了花先雪叛变江湖救急,那也解释得通…… 而且这个人本来跟自己就在一条线上,曾经不过是一个愿向晚才让他在生死之间选择哪一条路产生了动摇,但是愿向晚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就算记忆再美好感情再深刻,在这几十年几百年间也该被磨灭了,再深刻的精神与信念没有寄托的物件也随着时间消散。 不过花先雪现在不愿意杀愿向晚也不影响什么,他们两还有些利用价值。 潘天祁舒展了些眉头又将枪往后退了几分。 虽然那个小姑娘确实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之前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阻碍,但是不过一个转世的残缺灵魂怎么可能掀翻这场他谋划了千年的棋局。 他们两个当年立下的誓言是将所有灵魂唤醒带到花城,从此花城沦为地狱。花先雪对权力没有渴望,继续做他的死神在潘天祁手下做事也好想去找他的小情儿也罢,而潘天祁则将拥有创世之神的权力,掌管世间万物的动向与生命。 恶狼集团本来在花城一家独大,前行路途一帆风顺,可是谁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紫罗兰组织,一经出现便以燎原之势收割了一大片野草,而后居然凭借此与他叫板。 潘天祁本来想直接灭了紫罗兰组织的,管他祖上有什么恩怨情仇在潘天祁眼里所有阻挡了他前进道路的人,都该死。 当时最后没有杀了的原因一是花先雪在旁边劝阻萧明影如果能成为被掌控的灵魂更加有用,二是萧明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也多次在恶狼集团的围剿下逃出生天。 后来为了制约紫罗兰组织,花先雪卧底进行潜伏,保证紫罗兰组织对恶狼集团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只要等灵魂火海的孔百泉一召唤出这个幻境,他就能够进入将自己的灵魂之法修炼到精深的境界,等到大浩劫当日操控所有灵魂打破虚幻和真实的界限,六月葬礼将会化为乌有,花城将会成为人间地狱,而他潘天祁,则是所有一切的创造者,掌控者。 想着想着潘天祁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同样目光向上的他也并未发现底下的花先雪微微蹙起的眉头与撇下的嘴角。 然而等到潘天祁低头,两个人的神情同时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潘天祁笑着放下了枪走到花先雪的身边开口道:“萧明影那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他就算再厉害也进不来这里面不足为惧,等到六月葬礼沦陷所有人都会死,灵魂将会归我所有! 你可别忘了你的誓言和违背誓言的后果。 哈哈哈哈哈不过话说我还真没想到你这次这么果断,上次你亲手杀死她的时候手抖得跟个什么样子似的。本来想把你的小情人丢到十八层地狱的,不过现在看你情深的样子要不要到时候给你留个完整的灵魂?” 虽然花先雪的人现在是站在我这边的,不过你的心真的站在我这边吗?万一你的心已经随着那个人的死去了,那我岂不是很亏?等到大浩劫当天,等我拥有了你的力量,你就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就和你的小情人一起死吧。 花先雪感觉到身后危险的气息已经远去,他活动了一下肩膀低声回答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按我们当时说的,你拥有所有的权利,我拥有自由。 另外现在你还是好好钻研你的法门吧,万一到时候功力没到就好玩了。” 潘天祁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现在我们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才不动我们,等到大浩劫当天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第一个杀的一定是我和向晚,得先想办法应对了。 两个人同路走回潘天辽的恶狼军队街道,时不时转头说几句话,影子在昏暗的路灯下贴得极近仿佛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亦或是灵魂相交地挚友。 走向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之后,路灯的光趋于阴暗,两个影子终于露出了彼此的真面目,恶狼扑向了自己的宝藏。 ——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愿向晚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睡饱了之后温暖而惬意的感觉已经是许多年没有体会到的了。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的被窝摸了摸,嘴里嘟囔道:“出太阳了。” 一摸到明显偏凉的温度愿向晚突然间就反应过来了什么,慢慢地将手收回袖口放回身旁,她尽量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下了床推开窗户,和窗边的一只衔着玫瑰的小鸟打了个照面。 待到小玫瑰趴在自己的肩头处理伤口愿向晚也听完了南宫熙的讯息。 “潘天祁的主要目的是掌握灵魂之法,因此在大浩劫之前都是我们的时间。 花先雪说他不会告诉潘天祁我们做的事情,但是出去的时候务必小心不要引起恶狼军队附属的怀疑。 孔百泉不让你去潘天祁那条街道,我说了好半天才让他回到了肖笑那条街道。 你自己去潘天祁街道的时候小心些。 我就负责我这条,溏溏负责孔百道那条。 大概十天时间,有时需要帮忙别自己憋着,十天之后来我这里开会。” 愿向晚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小鸟和小玫瑰的脑袋道了声谢,披了外套推开门后不知道是被伤口隐隐约约的痛感刺到还是被过于温暖的阳光灼到,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第一次被身后的万千灵魂注视着的实感。 是最为真挚的祝福,也是最为真切的期望。 四个方向,四个来自不同时代的人,成百上千个迷途的灵魂,十天时间,拾起上一世没有得到坚持的执念,奔赴下一场注定的祭奠。 第93章 大浩劫(5) 十天后—— 黄昏—— 散贵族中心区—— 有着一头过膝长发的少女走在街道上,透过比往常冷清的不少了的街道和各家各户拉起来的窗帘品尝到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今天的天色比较阴沉,连带着晚霞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变得朦胧难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纯净的天空也沾染上几分肃杀的气息。 一朵玫瑰花瓣在空中被轻巧的夜莺衔住,小生灵停在了黑发少女的肩上用嫩喙轻啄她的脸颊,像是在抚摸着她略有些紧张的情绪。 愿向晚接住从空中掉落的红色花瓣轻轻叹了口气,她刚从南宫熙地城堡里出来,与另外几位同僚和带有领袖能力的居民进行了一次深入谈话与作战部署。 花城几千户人家,就算分成四个方向仅仅是四个人也有些力不从心,多亏了在实现前几个居民的执念唤醒他们的灵魂后所有经历过大浩劫的花城居民都自愿加入了这场计划,这才堪堪让所有回来了的灵魂苏醒。 肖笑的灵魂已经湮灭,现在的肖笑是被记忆操纵的躯壳,还是孔百道知道真相后亲手下的杀手,将肖笑葬在了花城中心的墓地,真正的让他的灵魂有了归处。 这里说一下,孔百道的街道本来是归溏溏那边管的,但是孔百道本人的灵魂确实孔百泉亲自去唤醒的,愿向晚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孔百泉究竟说了什么,只自己去的时候看到父子二人已经抱着酒坛子靠在一起沉沉睡了过去便知道矛盾已经解开了。 调解矛盾化解执念还算是一项轻松的工作,虽然有死线但是也算是脑力工作,差错就出在就算花先雪不告诉潘天祁他们的谋划,就算潘天祁这些天依旧带着恶狼军队在外打仗,潘天祁就是不知道从哪些蛛丝马迹中窥得了危机的味道,开始在夜深人精的时候操纵野狼对所有人进行无差别攻击,次次围堵都是对着生命下手。 好在孔百道街道的人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散贵族区他没有眼线没有办法进行精准打击,肖笑区的居民都对恶狼军队有着极强的防范意识。 至于潘天祁自己的区域,愿向晚采取的是愿意帮忙的人活,一直向着潘天祁的人死的形式也解决地很快。 明天就是大浩劫了,潘天祁会先在外面打仗,等到花城被死亡的气息侵蚀地差不多了再赶回来,他以为所有的灵魂已然归于了他的掌控,但是殊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明明每一处都安排好了,他们也详细地讨论了潘天祁可能做出的 愿向晚停在中心广场面前,松开指间红色的玫瑰花瓣任它随风飞走,正中心的喷泉喷出晶莹剔透造型各异的水流,和着琉特琴的音乐声进行着他们最后一次演出。 肩头的夜莺也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那调子轻快极了一点都不适配大浩劫之前沉重的氛围,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男女老少贵族平民全都聚集在了这里,随着音乐起舞,享受着命运到来之前最后的安稳时光。 看着那些拉着手翩翩起舞的身形,愿向晚的心中没由来的有些落寞,其实她对花先雪的背叛两个人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并且兵戈相向这件事的接受速度比所有人都要快,快到那几天孔百泉都想拉着她让曹鬼卿解剖了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缺了点东西。 想到这件事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快就能放下一段感情感觉到惊诧和担心,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一直向往着可以走到永远但是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两个人可以携手走向未来。 轻轻揉了揉肩膀小夜莺的毛让它停下声音来,愿向晚寻了个不被人注意的小道便溜过了广场走进回家的小巷,最近一段时间花城人似乎喜欢上了玫瑰花,街边隔三步五步就能看到一从。不同于南宫熙的玫瑰园里种着的从海外移植来的珍稀品种,这些随处可见的玫瑰没有那么优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狂野。 枝丫横斜,花瓣肆意挑选着方向展露芬芳,倒应了花城人坚韧不屈的傲骨与卓尔不群的风姿,正因为面对的是必死的结局,所以最后的一搏必定得是光辉灿烂,无怨无悔。 只是,真的没有一点点不甘心吗? 愿向晚回到家里推开窗户,望着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个虚影的月亮在大战开始前夕最后一次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出来,窗台上的玫瑰是花先雪和他一起种下的,当时还说之后如果死了拿着玫瑰去祭奠你现在不会真的要言灵了吧? 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没准是必然的结局了呢。 她轻轻摘下一把玫瑰花瓣抛向月亮,肩头的夜莺被这般风景惊动欢快地飞了进去追逐着花瓣玩耍。愿向晚露出一个笑来。 之后你来祭奠我的时候会给我送玫瑰,今天这场玫瑰花雨就当是我提前还给你了,亲爱的花先雪,亲爱的死神大人。 待到小鸟玩够了之后愿向晚正要关上窗子洗漱一下睡觉,就听到了门前传来了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三声轻四声重一声重二声轻,这是她和花先雪定下来的暗号,知道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也就是说…… 愿向晚上前几步,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又调动了一些理智压下开门的欲望,重复的敲门声中她低声开了口:“名字。” 恶狼军队—— 如果说花城现在弥漫的氛围是淡淡的惆怅和着悲壮,那恶狼军队的气氛则是与之相反的一个极端——欢歌载舞,喜气洋洋。 这种氛围并不是因为刚打了胜仗还是明天要进攻打仗,而是因为驻扎中心区域传来的发着异香的鲜血。 潘天祁坐在位于长方形广场的最上方,披着狼皮装饰着宝石尽显奢华之气的王座上,等待着周围的人慢慢地聚集了过来,姿势几乎已经变得跟狼一般四肢着地。 来自四面八方的贪婪与疯狂都汇聚在中心处那个银色头发的人身上,等待着一声哨响,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花先雪,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第94章 大浩劫(6) “东边有狼!很多!请求支援!” “西边暂时可以,我们去支援你们!” “南边一切顺利!” “北边有些情况但还可以撑!” 灾难的到来往往是悄无声息的,就像一记闷棍将人们从睡梦中敲醒,一睁眼便是已经幻灭的现实。 然而对于现在花城所有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幻灭的现实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并且寄托着他们最后希望的可以触摸到的虚幻。 第一步,遏制墓园阵纹的蔓延,化解祖祖辈辈的恩怨,将他们的灵魂送向往生。 凌晨五点,天边的曙光尚未穿透夜色薄暮,花城中心重兵把守的墓地便悄无声息地被繁复的阵纹笼罩,没有人会不认识这个阵纹。 来自肖笑发现的典籍,花先雪亲自设下的阵法,阵法即成,即使设阵者身死也不会消散,这同时也是花城人民必须面对的命运。 这些天他们一直忍着内心深处的不愿在这片阵纹上装模做样的祈愿,实则却是在心里为自己曾经的过错忏悔。曾经的花城祭祀从来不是什么告慰亡灵祈求祝福的安息阵法,而是将祖祖辈辈的灵魂束缚在这里源源不断地汲取他们的力量反哺自身。 这种强制性的索取所带来的怨恨由花城人民承担,而潘天祁作为唯一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人却是享受到了最为纯净的力量。 阵纹才刚刚攀上墓园的大门渴望向外扩展的时候就被死死盯住大门的士兵发现,他反应迅速地掏出一个炮弹往天上一丢,大大的数字一在空中成烟花状炸开,昭告着本次行动的第一步正式开展。 与此同时四个大门驻守的士兵同时双手入电掏出数张符纸贴在了墓园的地上,拥有着相同花样的金色阵纹被印在了地上与紫色阵纹分庭抗礼。 这个阵纹是愿向晚在前一天拿出来的,只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里的邮箱多出了这个,却也让所有人都心存了如果花先雪没有背叛他们的一丝希望。 但是危急时刻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阵纹没有办法扩散的后果就是随着一声狼啸响起,一只只灵魂状态的四肢着地的生物从地里爬了出来,眼睛处被幽森的绿色鬼火笼罩着。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其实这些生物并不是完全的狼,而是已经狼化的人。 最开始放出烟花的小伙子手持长戟毫不犹豫地将其插进了正前方一直狼的大脑,绿色火焰熄灭的同时灵魂随之消散,小伙随即一转长戟直接斩向附近的灵魂体。 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是在这里,亲眼看着被视为花城人心中圣地的墓园被紫色的阵纹和烟雾笼罩,看到那些似狼非狼的生物从地里爬出来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危机感提醒着他要攻击,但是他下不去这个手。 不是因为这头狼太过可怕他下破了胆,而是因为那是他的爷爷,昨天晚上托梦告诉他让他接自己回家的爷爷。 然而等到那个时候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己的爷爷撕破了自己的胸腔。 那时候花城的所有人大部分都还在睡梦中,第一道防线失守很快整座城池边变溃不成军。 这一世小伙子主动申请了这里的任务,承担起了警戒的第一枪,这一次终于没有辜负最爱的爷爷的愿望,。他将长戟舞得虎虎生风过处生灵退散,身边的人也持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在人狼群中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面带惧色或是愧疚之色,只有视死如归和如释重负。 花城的中心墓园一共有四个出口,东南西北各一,都有各处街道自己出人进行防御。 漫天的紫雾像是一片晚霞萦绕在墓园上空,朝着底下的亡灵供给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不少爬出来的人狼甚至缺胳膊少腿,依旧在几乎本能的趋势下向自己的子民嘶吼。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狼的数量是无限的,即使人类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可以凭借之前的准备占据上风,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毫无疲倦之意的人狼群抓住了这个机会爆发出了猛烈地攻势,每个大门处都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唤。 小伙子的手腕处已然有些脱力,但是他依旧稳稳地站在了自己团队的最前方——主攻手的位置,手中长戟一甩便没有人能够突破他攻击他的队友。 但是渐渐地他的额头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群狼的数量和不要命的程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强攻时的浪潮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本来商量的一个小时换班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持有生力量,但是现在才过了半个小时已有伤亡,只怕一个小时不到这些人狼就踏着他们的尸骨冲出去。 “跟上面的人汇报了吗!还没有信号吗!” “没有!老大小心!” 小伙子被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一下,余光同时瞄到了在两位防御者分身乏术的情况下透过空隙窜进来的一头人狼,凭着本能一把刺穿面前人狼的脑袋后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这头人狼后面还躲了一只狼,面前被当做盾牌的狼一死它就飞快地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上长戟直接扑向了小伙子的脖子,眼中露出了属于狼的嗜血目光。 这时候长戟收不回来小伙子身边没有别的武器,为了配合这只狼的行动别的人狼的攻势也压得团队中另外几个人腾不出手来救他,这是一个必死的结局,而他一死主力——攻击手的缺失——将会直接导致小队的破裂,东门的失守。 千钧一发之际小伙子没有在意面前的狼只打算任由它咬破自己的血管,也要在血流尽之前为自己的队员尽可能多的减轻负担,现在没有信号上面的人接收不到信号,只能看撑不撑得到一个小时之后的换班,他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他们现在能这样活着去偿还自己当年的罪孽已然是天赐的福音又怎么能浪费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就在狼的牙齿已经触碰到了小伙子的颈部,后者的长戟已然刺穿了几只狼的头部等待着最后的死亡之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黑色的大雨,它不如紫色那般妖异,也不如金色那般耀眼,只是静静地宣告着寂灭的到来。 所有灵魂体的人狼一触碰到这份黑色便被吞噬殆尽,这片黑色的雨幕并没有多宽反而只像水帘一样单薄的过分,挡在了所有守门人的面前吞没前赴后继的人狼,为前者营造出了一片暂时可以休息的环境。 小伙子脖子上的小狼也在触碰到雨的那一刻消失,一只素白的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拎到了雨幕这边,小伙子还没来得及从死而复生中反应过来便听到了愿向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墓园。 “一分钟之后雨幕消散,现在所有守门人进行换班,计划有变此后每30分钟轮班一次,有紧急情况请用烟花联络!请各区域队长务必安排到位!” 第95章 大浩劫(7) 来的人正是愿向晚,她将小伙子拎到雨幕这边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先拿过一个烟花放了出来,正式第一波换班的信号。 几乎是在同时,另外两朵烟花在空中炸响,一朵标着数字二,另一朵则是一个月亮一般的形态。 一个意思是第二步行动开始,还有一个意思就是需要支援,孔白道要在墓地主持大局,愿向晚则是去潘天辽的府邸附近帮忙。 愿向晚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她先缓了一下略有些起伏的气息,对着小伙子和他们小队坚守到现在的成员点了点头:“辛苦了,待会孔城主会来你们这里主持大局。 谢谢大家,这道坎一过我们就可以迎来光明了。” 她冲远方到来的孔白道略略躬身,然后转身直接奔向了潘天祁的府邸。 第二步,消灭潘天祁安置在府邸的百万人狼军队,用尽可能短的时间。 愿向晚到达的时候潘天祁府邸附近已经血流成河了,惨状比起墓园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这个地方的布局要比墓园那边还要紧密并且距离烟花放出的时间不过短短5分钟。 曹鬼卿去了墓园那边协助孔白道,而南宫熙就在这里,愿向晚则是作为最灵活的一枚棋子穿插于两边之间进行必要的帮助。 潘天祁,原属于潘天辽的府邸,是当时另一个给花城以重击的点。 没有人想得到他们心中的不败战神,他们心中守护花城的最强者,他们心中认为最为安全的地方会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当时所有有生力量退守潘天祁的街道,本来以为等到潘将军回来就可以反败为胜。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从房子中窜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狼群撕咬得连渣都不剩。 而这次这个法阵从一开始就起了作用有两种假设。 第一,潘天祁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潘天祁已经等不及了。 愿向晚在队伍中间观望着,手起手落之间黑色的水柱淹没了一块又一块区域的人狼将重伤或是濒危的百姓带出来。 虽然之前在得到黑色液体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说过不要过度动用这个东西,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现在的人狼灵魂体军队,在不远的未来将要面对的则是真的恶狼军队。 那更会是一场恶战,花城必须得尽可能地保存有生力量。 潘天祁府邸第一波换防的烟花已然绽放,愿向晚伸出手,比墓园那边更大的雨势将整栋别墅笼罩在内换取暂时的安心。 但是这一次人狼学乖了,没有再尝试硬闯这片雨幕,而是耐心的等在屋子里等待大雨全部落下。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愿向晚眯起眼睛混乱的思绪在这短短的平静中被扯平拉直,渐渐地她找到了那个最为奇怪的地方。 潘天祁的府邸外面并没有显示有阵法的轮廓,她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很明显这里的布置花先雪并没有参与,那潘天祁究竟是从哪里找出来了这么多的人狼。 屋子里装不下……墓地的也不可能被传送到这里来……别的国家也不在这里…… 灵魂体的召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否则潘天祁也不会筹谋这么久不信任身边的这么多人,也只有花先雪作为死神可以窥得其中的桥梁。 上一世这个时候的人狼潮他们经过讨论之后倾向于是潘天祁已经和花先雪达成了契约拥有了一部分死神的力量不知道从哪里召唤出来的。 而现在两边的人狼潮都来势汹汹并且时间上完全一致的情况只能是—— “愿向晚!支援!” 猝不及防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名字,愿向晚下意识地一个反身朝着墓园伸出手,看着那边淅淅沥沥的大雨才算舒了口气,转身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正要开口说什么听见了另一句更加尖利的嗓音嚷了起来。 “潘天祁的军队!五百里开外!目测千人!” 孔百泉被安置在了了望塔上对全局进行部署与支援,同时观察潘天祁军队的位置。 而现在他这一嗓子,无疑是让所有花城的百姓都绷紧了一口气。 本来他们无论推演了多少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潘天祁如果要来,最早也得等到天完全亮之后,因为死神力量的转载需要时间,潘天祁的吸收与沟通也需要时间, 这是不能够被超越的自然法则。 而现在天不过才蒙蒙亮,太阳尚未窥破雾气,潘天祁的军队就已经来了,这代表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在所有人最众志成城充满希望即使是面对最为艰难的情况也依旧怀抱着最为微弱的星火,想要点燃面前的草原的时候。 有人揭开了面上的草皮对你说,这不是一片草原,这是一片沙漠,你点不燃它。 换个更为通俗的说法就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却发现第二天是阴天。 淅淅沥沥的黑雨还没有下完,整个花城一时间都陷入了一片喧嚣,所有人都在争论,都在纠结应该怎么办,可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任何一句“我们还有希望”。 孔白道绝望地闭上眼,这一次的布防是他结合上一世自己看到的和别人给的信息做出来的,愿向晚南宫熙他们都有灵魂的回归要做并且对军队这一块不熟悉所以他就将这件事接了过来。 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个错误,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做这个毫无作用的城主,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建立花城,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再来了一次,他们却还是被敌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为什么当时就不多往更坏的情况想想! 为什么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残酷和阴谋也还抱着即使看不到的侥幸!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一切就还能重新开始。 回应他的是面前滔天而起的黑色液体,在空中几乎飞溅成了凤凰涅盘的形状,以决绝的姿态撞向墓园。 而潘天祁的府邸上空一条浓墨重彩的龙腾跃而上俯冲向这座奢华的别墅。 不过一个刹那,花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是没有声音的安静,而是来着灵魂深处的寂灭。 或许还有人看到了在一片黑暗中燃起的一丝火光。 第96章 大浩劫(8) 黑色大雨落下,仿若倾盆之水荡涤人间所有罪恶。水乃生命之源,即使沾染了来自黑色的邪气也不会失去其本身的纯洁。 被大雨淋湿的人其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在看到关键的两处地方发生的变化时却是瞳孔微微睁大,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人狼地灵魂体在沾染到雨点的那一刻就化为乌有,最令人震惊同时也是振奋的是紫色的阵纹在雨势下慢慢的消退了下去,而最开始贴在门上的金色阵纹则渐渐绽放了自己的光彩,如滕蔓一般蔓延到了整片墓地。 在紫色的阵纹完全消散,金色的阵纹完全覆盖最后一块墓碑的时候数不胜数的玫瑰同时破土而出,映入眼帘的是如血一般的嫣红,却又是如同盛装加冕时穿的红色长裙。 这片红来自所有尚有自己意志的地底亡灵的一腔赤诚。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与其被掌控被利用被误解看着所有人痛苦的样子,我宁愿以鲜血证明自己,以一腔热血报销我的祖国。 与此同时,潘天祁的府邸处,大雨借由风的力量吹进了宅子里,不知道是突然间触碰到了哪一块关键的部分,这座装饰得辉煌壮丽的别墅的墙壁出现了裂缝整体开始歪曲,直到最后化为数不清的碎片砸在了地上,又在黑雨泯灭的力量中化作尘埃。 南宫熙没来得及在意周围花城居民瞠目结舌的表情,几步走到愿向晚身边一把扶住她,反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靠着才不至于现在就瘫倒下去。 愿向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我没事,还有力气”,随后便低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花将军那边还好吗?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南宫熙同样低声答道:“要说服草城和云城城主还要一会儿,他说的是尽快。” 愿向晚点了点头,天空中孔百道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轻缓,所有人却都听得明白其中的决绝和坚定。 “谢谢小愿,所有人,按照前几天演练的队形随我奔赴城门,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会是比鬼更可怕的人,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请所有人都不要放下手中的执念,心中的希望。 我孔百道愿意以我身之名起誓,我将永远忠于花城,与大家同生死共进退!” 听到这个声音给出的明确指示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里空虚的失落感逐渐被满溢着的骄傲感取代,说到底他们其实都只是普通的居民,为了千百年前不甘心的执念来此奋力一搏,难免会有自怨自艾痛苦迷茫的时候,而在这个时候,孔百道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后世有人曾说:“孔百道作为花城城主文不如肖笑武不如潘天辽,实乃一具空壳。” 如果放到现在这句话才刚说出口这个人就会被花城人的唾沫星子淹没,如果说肖笑在花城人眼中有如文曲星,潘天辽则为武曲星,那么孔百道在他们眼里就是犹如女娲盘古一类的人。 没有他就没有花城,没有现在千千万万个站在这里的人,他是花城人心中的精神支柱,他是即使过了千百万年花城人们也不会忘记的黑夜中点燃的第一举火把的拥有者。 孔百泉停在塔楼里时刻汇报着消息,听到父亲声音的时候双眼不知不觉间已经噙满了泪水,身体也慢慢变得透明,留在花城的灵魂力量将不能够支撑他肉身的存在。 该告别的昨天就已经告别过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 花城所有人——无论有没有战斗力,无论性别无论年龄无论职业,有来自前几天还在走街串巷捡破烂的流浪汉乃至小偷,也有从各处逃亡到花城得到一席立足之地的普通百姓,更有那些本来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所有人都站在了城墙底下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愿向晚被南宫熙搀着站在队伍的后方,望着远处的军队突然间没有来的有些心慌,她没有看见花先雪。 潘天祁的铁骑军队离城墙尚有几米,孔百道的声音响彻上空,其中的冷硬与坚决程度让人完全听不出来他刚刚才才见证了自己最宠爱的孩子无声无息的陨落:“炮兵,开火!” 最前面一排的炮兵各司其职,炸弹是早已填进了炮筒里的,炮兵们在点燃引线的同时将炮口对准了前方的军队。 相当统一的一声炮响震耳欲聋,带着嘹亮火星的圆球形物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刺到了恶狼军队的上空外壳开始溶解,只要隐藏在其中的汽油一接触外部的火星就会带来可以覆盖到整个恶狼军队的爆炸。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看着面前的场景,汽油接触到火星果不其然产生了爆炸,赤橙色的火光几乎波及到了花城的城墙,惊天动地的爆炸似乎连大地都能够撼动,火红火红的蘑菇云以一种缓慢但震撼的速度窜到了天上。 金色的红日此时已经在天边露出了一个头,仿佛预示着他们第一枪的胜利。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事与愿违的是,待到硝烟散去恶狼军队的全貌重新出现了离花城更近的地方,没有一丝血迹没有一点伤亡,好像刚刚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片羽毛飞过——无伤大雅,仅仅是增添了几分趣味性而已。 愿向晚直接撑着南宫熙的身子站直,竭力看清为首的潘天祁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就看见骑马飞奔在恶狼军队最前方的那个人站了起来,稳稳地立在马背上双手自然向前托起,四面八方的紫气瞬间汇聚了起来,在他的手心中形成一个篮球一般大的圆球。 上面缠绕着来自地狱的死气和来自灵魂的怨气,烟雾袅袅盘旋而上面积几乎覆盖了整个恶狼军队,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动向自然无法做出下一步的应对。 遇到这种明知无法防御并且未知底细的情况,在没有绝对的可以压倒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最应该选择的做法就是防御。 花城最前方几个在这几天匆匆培育起的阵法师此刻毅然决然的承担起来了他们的责任,伴随着圣洁的颂念声一层薄薄的金色水波纹屏障出现在了花城上空,完全罩住城墙的同时紫雾光球已然到了花城居民的眼前。 生命被威胁的感觉从大脑深处产生在一瞬间束缚住了每一根神经,金色的水波纹屏障在紫色光球下多撑不了一秒便一块一块的破碎了开来,连灰烬也没留下。 离得近的花城人几乎要被数不清的怨念直接撕烂,他们甚至可以看见潘天祁在后面得意洋洋蔑视着他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