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诡案录》 第1章 人皮灯笼 为生者权 为死者言 -法医语录 京都迎来了又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刻,大街小巷弥漫着喜庆祥和的氛围,家家户户都沉浸在亲人团聚后的温馨之中。而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两位许久未见的小姐妹也终于有机会重逢。 京都韩府,乃三朝元老韩老将军之府邸。它曾历经三代朝堂风云变幻,见证无数兴衰荣辱。作为三朝元老的韩老将军之宅第,其门头虽略显古朴,但那高悬的两只彩色灯笼却依然无法完全遮掩住这座府邸所散发出的庄严肃穆与威严气势。 踏入府门,院落干净利落。漫步其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家女主人的细腻心思和精心打理。然而更重要的是,那种源自于军人世家特有的沉稳气息仿佛无处不在,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又觉得安全满满。或许这便是军人府邸所独有的氛围。 在这里,人们不仅能够享受到家的温暖与安宁,同时也能领略到那份属于军人的坚毅与忠诚。这种独特的氛围,无疑给整个府邸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魅力。 许慕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时间还要追溯到她前往药王谷求学的时候。自那以后,她和韩司遥就再也没有相聚过。中间她曾经回来过一次,但两人仅仅是在茶社匆忙地见了一面,然后便又匆匆分别。 许慕荷出生于一个医学世家,从小就跟随祖父学习医术。在她十岁那年,外翁将她接到药王谷继续深造。这一去便是整整五年,而此次归来,则是因为她成功通过了外翁的考核,允许她回家住上些日子。 如今这京都真是日新月异啊!就连我曾经听说过的喝茶一事也似乎变得越来越新奇有趣了呢。这不,此番前来韩府正是应了韩老夫人之邀参加一场茶会盛宴。据说呀,这场宴会还邀请了众多世家贵族的小姐和夫人们一同前来品茗畅谈。 说起来,许慕荷虽并非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小姐,但却因其独特的身份地位而备受瞩目与尊重。在京都也是人人客客气气对待的存在。 走进主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堂主位上坐着的那位面容慈祥、气度不凡的老太太。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有神,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沉稳。 或许是由于年事已高,老太太的腿脚已不如从前那般灵活自如,手中紧握着一根拐杖,支撑着她略显颤抖的身体。然而,这丝毫不影响她那端庄肃穆的仪态和不怒自威的气场。 当看到伊一走进大厅时,老太太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慈爱地望向他们二人:“伊一姑娘啊,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司遥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呢。” 伊一是许慕荷的小名,一般熟络的人都爱这么叫她。至于她的大名嘛,人们会以为是她父母恩爱的象征。其实不然,这个名字实际上是父亲经过深思熟虑后所起,原因仅仅在于“慕荷”二字恰好是一味中药罢了。 所以要问她更喜欢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其实是更喜欢爷爷取的伊一的。至少它不是一副药材。 “韩老夫人新年好。伊一祝您健康长寿,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主位上端坐的老人爽朗一笑,算是被许慕荷一句话逗开心了,热情地招呼她与韩司遥一同坐在自己身旁来。老人对许慕荷表现得格外亲昵,仿佛将其视为亲孙女一般,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越聊越是满心欢喜。 面对这样的待遇,许慕荷并未感到丝毫不适。毕竟从小就和韩司遥认识,两人经常一起出入韩府。韩老夫人也从来没把她当外人,只要是给韩司遥的,她永远也会有一份。哪怕这么多年不在京都,也还是年年会准备生辰礼和年礼给她。 因此,尽管多年未见,今日重逢之时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亲切感与温暖。 身边是韩司遥倒也不吃醋,腻歪的看着比她更像,祖孙二人的两人。无奈的别过头,无趣的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今日不仅各府女眷前来赴宴,男宾们其实也都到了不少。只是考虑到男女有别,稍微隔离了开来。但是也就前后院的区别,想要到后院也是要经过前院的。刚刚她经过时,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好像她哥回来了? 韩司遥的哥哥名叫韩司屿,年方二十岁,乃是韩家这一代孙辈之中唯一的男丁。他不仅生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更是完美地承袭了其祖父和父亲身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过人的智谋勇略,年纪轻轻便荣膺将军之位,成为了当世最为耀眼夺目的将星之一。如今,他肩负重任,全权负责京都城内的军防部署事宜,确保京城的安全无虞。 原本,每年的新春佳节应当是他最为忙碌紧张的时刻,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慕荷和韩老夫人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这时,许慕荷突然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沉默不语,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她疑惑地转过头,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那边好像是男宾的方向吧! 她就这么一直盯?还是在主位上!许慕荷为表头疼,许慕荷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性格依旧那么直率,毫无顾忌。 许慕荷轻轻拉了拉韩司遥的衣袖,柔声提醒道:“若是觉得无趣了,不如带我四处逛逛韩府如何?” 韩老夫人本就是个通透之人,又岂能没有留意到韩司遥的失态。眼见许慕荷巧妙地暗示了自家这个傻乎乎的孙女,她便顺水推舟般挥挥手,示意让她们俩好友独自去玩耍一番。 韩司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不禁面露窘色,赶忙向主母施礼赔罪。然后拉着许慕荷匆匆离开了主位。 韩府后院花庭中,这里人流相对较少,环境清幽宁静。她们四处寻觅一番后,最终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坐下来。 刚一落座,韩司遥便迫不及待地主动提起之前失仪之事:“实在抱歉啊!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盯着男宾那边看的。只是进厅的时候碰巧瞥见了我哥哥,心里正纳闷着呢,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突然回来呢?结果一时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变成那样直直地盯着人家看了。这真是纯属误会。” 许慕荷则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轻轻拿起手帕掩住双唇,但那明媚的笑容却无法被掩盖:“你跟我解释又有何用,底下那些八卦之人可不会听你解释,就已经浮想联翩,想着怎么来编排你了。” 韩司遥自然理解她话中的意思,身为韩府的大小姐,在外的每一句言辞、每一个举动皆代表着韩府的体面与尊严。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对她而言实在太难了。她内心深处最为渴望之事便是如同兄长一般,肩负起将军之责,亲临战场奋勇杀敌,铲除奸恶以护百姓安宁。怎奈造化弄人,上苍赋予她女儿之躯。莫说征战沙场,即便是欲求活得洒脱自在些亦属难事。 \"罢了,休要再提我。伊一,此番归来,你预计居留多长时间呢?\" \"眼下尚未拟定归期,权且先作如此安排吧。\"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对你思念至极,几乎已患那所谓的相思病症,你务必多花些时日陪伴于我,也好替我消解此毒。\" 韩司遥紧紧地抱住许慕荷,蓄势就要亲亲她。两人推搡的来推搡去,最终韩司遥还是没能得逞,只得勉为其难的在她胸口蹭了蹭。这样的打闹,之前她们经常干,现在大了,玩起来也还是一样开心。 只是在两人不知道的地方,有两双眼睛被她们的嬉笑声吸引了过来。其中一个属于韩司遥非常熟悉的人——他的哥哥韩司屿。 此刻,韩司屿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同样高挑的少年。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嬉笑打闹的小女孩身上,他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但对另一个女孩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她。 只见那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仿佛两道墨黑的山峰横亘在眉间;而那双长而微卷的睫毛则如同两把小扇子般轻轻扑闪着,其下隐藏着一双宛如朝露般澄澈透明的眼眸。此刻,这双眼睛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思索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韩司屿实在看不下去了,担心会引起他人注意,于是赶紧伸手将少年拉到身旁,并压低声音在对方耳畔轻声说道:“喂,你别像个看守囚犯似的紧盯着人家女孩子不放好不好?她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姑娘呢,可以算作是我的第二个妹妹!” 说到这里,韩司屿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脸上满是自豪与满足的神情。 然而,那位少年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哦?第二个妹妹?人家可未必认可你这个说法吧!”言语之间充满了调侃意味。 韩司屿差点被一口口水呛到,但面对眼前之人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他可从来没服软认怂过。只见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道:“伊一妹妹打小就管我叫司屿哥哥。你不信?跟我走一趟,咱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这事掰扯清楚,也让你好好听一听,看伊一是怎么称呼我的!”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名手捧茶盏的书童缓步走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书童稳稳当当地将两杯精心烹制的香茗分别送到二人手中。这两杯茶汤乃是出自某位茶艺大师之手,可谓色香味俱全。轻轻抿上一口,那浓郁的茶香便在舌尖弥漫开来,令人回味无穷;入喉之后更是倍感清甜爽口,仿佛置身于春日的茶园之中。 待品尝完毕后,他们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并向茶艺师点头致谢,表示对其精湛技艺的赞赏和肯定。此时此刻,两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男子并肩而立,宛如两座坚不可摧的城墙般矗立在原地,想不引起他人的关注都难。 被韩司遥紧紧抱住的许慕荷其实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两个人,但看到他们并没有过多地留意自己和韩司遥后,便也没再继续盯着那边看。直到确定那两人不再关注这边之后,许慕荷这才小心翼翼地又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那个男生怎么这么熟悉!她在哪里见过他吗? 许慕荷盯得入神,身边的韩司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那是…. 难怪今天哥哥会回来。原来是他来了。 身边的许慕荷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曾经是否见过这位少年,于是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庞,试图从脑海深处搜寻到一丝与之相关的记忆碎片。韩司遥注意到闺蜜的异样后忍俊不禁道:\"伊一啊,你这样子可是有失淑女风范哦!哪有女孩子像你这般直勾勾盯着男生看的呀?这可不是姨母平日里教导我们的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哦。\" 听到这话,许慕荷的脸颊顿时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涨得通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尽管如此,她的目光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因为实在太喜欢眼前这张脸了——甚至可以说是对其全身性的喜爱!无论是额头、颧骨这些构成脸部轮廓的关键部位,还是手臂、腿部等肢体骨骼结构,无一不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在她眼中,这位少年仿佛拥有一副堪称完美的人体骨架。 虽然许慕荷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稍感难为情,但身为一名医生,她并不认为这种源自职业本能的观察有何不妥之处。毕竟对于一个医者来说,研究人体构造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长得很好看。” 韩司遥听到她的话笑喷,不可置信的道:“你以前对着他说过同样的话。” “有吗?” 许慕荷完全不记得了。刚刚努力想了许久,就是没有想起来。 “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还一本正经的和我说,他是个骨相佳人。我还取笑你,是不是医书看入魔了。看人都是直接看骨相,而不是看皮囊。” “原来是这样,难怪觉得熟悉。” 记忆被一点点唤醒,许慕荷像是想起来了。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来韩府的时候吧。 那时许慕荷与韩司遥刚开始上私塾,和一群管家小姐一起拜在京都着名的先生那里学习琴棋书画乐理。有一天难得先生提前下课,她们就相约来了韩府。当时应该也是在这,那时的韩府花园还没有这个亭子,前后院也是通的。她们坐在草地上,吃着丫鬟准备好的糕点。从外面回来的司屿哥与他,从她们面前经过,只是那么一眼,她就记住了他的长相。 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风流潇洒的走在春天海棠花盛开的季节。 她还记得韩司遥说过,他叫杜泽珩。国师的儿子。 第2章 人皮灯笼-美人骨 原来是他。 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些。应该是历经风霜,饱尝艰辛后锻炼出来的沉稳气质吧。 看来现在也是身居要职,责任不清啊。 就在这个时候,韩府的一名丫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份精致的茶点放在桌上。这些茶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韩府这次设宴,可以说是精心筹备,各种物品一应俱全。不仅有文人们喜爱的上等好茶和精致点心,还有曲艺表演可供观赏娱乐。当然,对于那些好武之人,也特意准备了投壶游戏,以满足他们的兴趣爱好。 许慕荷喜静不喜动,韩司遥了解她,于是便首先带着她体验近年京都颇为盛行的新式茶点。 丫鬟稳稳的把两杯调制好的茶放到她们面前,瞬间许慕荷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了。只见其中一杯茶汤上,精致地绘制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另一杯则写着她的乳名:伊一。 许慕荷不明白是何其原理,对这神奇的景象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她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但无论怎样观察,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所在。最终,她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求知欲,用充满好奇的眼神望向韩司遥。 能被闺蜜请教,韩司遥倍感骄傲。下巴都不自觉抬高了些,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有什么稀奇的。现在京都许多人家都会制作这种趣味茶点。原理很简单,首先得挑选上好的茶饼,在通过茶筛子不停地搅拌,直至出沫为止,最后利用这些细腻的茶沫在茶汤上作画即可” 许慕荷听后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 带着新奇,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令人陶醉其中。独特而浓郁的茶香仿佛是从山间采摘而下的鲜嫩新芽,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入口则是甘甜醇厚,回味无穷。这种绝妙的口感只有用上等好茶饼精心泡制才能得以呈现。 尝试完茶点,韩司遥心想着乐曲演奏应该快要开始了。于是她领着许慕荷来到厅堂,此时屋内已近乎座无虚席。许慕荷一眼便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庞,这些都是曾与她和韩司遥一同在私塾求学过的同窗塾友。韩司遥与她们私交都不错,便毫不拘束地与之坐在一处。年龄相仿的女孩聚在一块儿,总免不得爱聊些八卦。演奏还没开始,几人刚刚被打断的话题再次提起,韩司遥立即提起了兴趣,急忙凑近过去,兴致勃勃地加入到她们中间,仔细倾听到底是什么样的趣闻轶事。 只听她们叽叽喳喳地聊道:“城东头不是有一户姓周的探花嘛。听说他家女儿跟人私会被逮住了。这周探花年岁可不小了啊,听说当时就被气得晕倒在地!”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听说那与周小姐私会之人最后被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直接赶出了城呢。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韩司遥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她们所说之人究竟是谁。要知道,她对京都可以说是个百事通。平日里,她最爱凑各种热闹,无论跟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因此各家各户设宴时总喜欢邀请她前去做客。如此一来二往,京都之中少说也有大半的闺中小姐和女眷们都曾与她打过交道,其中更有许多人与她相熟甚深。 这个周府小姐应该是这家的独女吧,因为长相没有随父亲的粗狂,矮小。反而长得和母亲一样身形曼妙,五官娇柔美丽。所以从小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怎么就会想不开与人私会的呢?如果是她,喜欢就是喜欢,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就好了。畏首畏尾的还得被人说成私会。 韩司遥虽看似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但心中却暗自腹诽。 另一名女子则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其实并非如此,据我所闻,此人来到京城已有数年之久,目的就是要考取功名,金榜题名。然而历经多次科举,其成绩始终不尽如人意,于是索性滞留于此。眼看着今年的大考迫在眉睫,偏偏在此紧要关头,他却选择了离去……” 所有人都停顿下来,思索着。 片刻过后,实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继续喝着手中的茶点,听着乐声奏起。 女孩之间的八卦就是那样,无头无尾,过过嘴瘾。 许慕荷对这些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不妨碍她听听。 悠扬婉转的琴声骤然响起,如同一道清泉流淌而过,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声源处,心中暗自纳闷:这支曲子似乎从未耳闻。 只见舞台中央,一男一女两位琴艺师端坐于古琴前,十指如飞,轻拨琴弦。他们的配合默契十足,曲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有时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气势恢宏;有时似深谷中的幽泉,低回婉转;忽而又仿佛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惊心动魄;转瞬之间却又好似战鼓齐鸣,震耳欲聋。 这场双人合奏堪称绝世佳作,不同于寻常情爱所展现出的缠绵悱恻,更恰似沙场上风云变幻、生死搏杀之际的紧张刺激。乐曲终了,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人们沉浸其中,久久无法自拔,一边细细品味着那美妙的旋律,一边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待到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不仅是对两位杰出乐师技艺的由衷赞赏,亦是对如此精妙绝伦乐曲的崇高敬意。而这样激昂豪迈的曲调,也与将军府威严庄重的氛围完美契合。 将门设宴,,自然少不了武将们喜欢的投壶。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纷纷移步至后院的空旷之地,准备通过投壶来活动一下筋骨、消解腹中积食。 此时,韩司遥率先站了出来。她方才吃得太饱,此刻正需要一些运动来帮助消化。说起投壶技艺,韩司遥可谓是其中翘楚,其水平堪称王者级别。在这一轮比赛中,她几乎战无不胜,难觅敌手。就差一个许慕荷与她切磋一二。 许慕荷挨不过她一次次盛情邀请,不好意思拒绝。她只好略带羞涩地缓缓步入人群中央,伸手拾起一支箭矢,拿在手上稍稍掂量了一番后,便按照平日里给病人施针时所养成的习惯,轻轻松开手腕将其用力投掷而出。只见那支箭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飞入正中央的洞中。 要知道,许慕荷自幼便开始研习医道,早在年仅五岁之时就已经学会如何行针扎穴。虽说这投壶一事并非如同扎针那样简单,但说到底二者都对准确度有着极高的要求。而以她的本事来说,想要命中目标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果不其然,一箭、两箭、三箭……短短片刻之间,她竟然连续投出了整整八支箭矢且发发命中,无一落空!如此惊人的命中率和迅猛无比的速度,直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然而此时此刻,最为兴奋激动之人反倒不是许慕荷本人,而是那个一直紧紧拉住她衣袖的韩司遥。只见韩司遥满脸喜色,拉着许慕荷兴高采烈地转起了圈圈,并扯着嗓子向周围所有人高声呼喊道:“我们赢啦!啊啊啊~我们赢了!”那欢快愉悦的模样仿佛比自己得了冠军还要高兴几分呢。 许慕荷双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被韩司遥拉着手,脚步也因为对方的活泼而显得有些拘谨。好在韩司遥十分了解她,明白她自小受到的家教颇为严苛,这样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蹦蹦跳跳,回家后必定会遭到姨娘的责备。 深深吸了一口气,韩司遥紧紧抱住了许慕荷,试图平息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然后,她用那张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凶恶”二字的甜美容颜,瞪大眼睛看着许慕荷说道:“伊一,你太厉害。比以前更厉害了。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我肯定可以超过你了呢。没想到你的速度又快了。你这让我怎么办啊,显得我太废了。” 许慕荷被逗得脸颊绯红,心中却也是喜悦万分能和韩司遥一同夺得头筹。然而,由于她生性内敛羞涩,无法像韩司遥那般纵情欢笑、毫无顾忌。此时此刻,周围坐着的众姐妹们见状,都纷纷簇拥过来。她们对许慕荷那令人惊叹的投壶技艺赞不绝口,言语之中充满了钦佩之情。 面对众人的夸赞,许慕荷浅笑接纳,对所有人的赞叹一一礼貌回应。那些原本因羞怯而不敢上前与她攀谈之人,如今也都鼓起勇气走上前来,与她闲聊几句。或许是因为这场宴会乃由将军府所设,大家所言大多不过是些应景的客套话罢了。尽管如此,许慕荷心里明白,这些人要么是有事相求于她本人,要么就是想透过她来有求于爷爷。 第3章 人皮灯笼-求医 说起许慕荷的爷爷,京都几乎是无人不知。 二十年前,当今皇帝还在热衷于长生之术。有一天,突然遭到宫女暗杀。伤势严重的皇上生命垂危,皇宫中的所有御医都到了现场,诊断后都有些束手无策。最后只留下了许御医,也就是许慕荷的爷爷。想尽了所有办法,两天后终于把皇上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苏醒后皇上得知事情经过,当时就赐了许家金牌匾。 得此恩惠,许御医不敢居功自傲。连连磕头谢过皇上恩典。 后来,皇上的伤势就一直是许御医负责,直到皇上完全康复后。许御医突然向皇上提出了请辞。 而辞呈原因则是身体即将到暮年,不知今夕何夕,想要把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为皇家乃至百姓培养更多优秀医者。当时皇上肯定是不舍得放许御医走,但又无法拒绝为国家,为人民的栋梁之才做贡献。只好想出了个主意,在京都赏赐了不少房产,田地让他兴办学堂。就这样把许御医留在了京都。 虽然不再是御医,但却还是享受着皇家御医的地位。 许老爷子也没了办法,只得留在京都,偶尔听召进一趟皇宫,给皇上把把脉。算是只听皇上的专属大夫了。 特殊的地位,也让许家在京都虽没有一官半职,但也受着所有人的爱戴。许老爷子没有辜负对皇上的允诺,这么多年确实培养出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医者,里面不少进入皇宫成了宫廷御医。还有不少则在,许家开的百家堂坐诊,为平民百姓分忧。 所以许慕荷在整京都不说是有着郡主般的待遇,那也是有着高门小姐的待遇。对待这些有求于她的人,许慕荷向来都是得体大方的。行医之人本就需要多看,多学,才能精进自己的医术。 想要让她看病的,只要时间允许,她是不会拒绝的。至于爷爷和外公,她无法为两位老人家做允诺。也就只能一一礼貌回绝。 将军府设宴结束后的数日里,一张张精美的拜帖如雪片般纷至沓来,无一不是邀请许慕荷出席各种聚会活动。其中不乏许多在韩家宴会上见过一面的富家千金和妇人。 然而,许慕荷向来不喜欢喧闹嘈杂的场合,尤其是面对那些素昧平生之人时,更提不起兴致与其闲谈阔论。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想请她诊治病情,但又不好直接开口,于是便借着聚会的由头,试图先与她建立起亲密关系。 如此一来,这些请柬既无法一概回绝,又着实难以抉择。苦思冥想良久之后,许慕荷忽地展颜轻笑:“既然这般为难,不妨交由韩司遥定夺吧!”毕竟韩司遥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社交名媛,自然少不了要穿梭于各类聚会之间。那么自己索性跟随她的步伐,只参加她所前往的聚会即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许慕荷精心地写下了一张花笺,并唤来她信任的贴身丫鬟安乐,轻声吩咐道:“安乐,麻烦你将此信送到韩姑娘手中。” 等到安乐回来,已是三个时辰后。许慕荷接过拿回来的花笺,打开一看。 “亲爱的,你终于想通出来和我一起参加聚会啦。真是太好了,明日下午三点,我们相约于孟将军府,不见不散哦~”” 为了万无一失,许慕荷写了一张花笺,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安乐,帮我把这个送去给韩姑娘。” 许慕荷放下花笺,孟将军府!这是韩老太太的娘家吧。 那也好想必相处起来也能更随意一些。 次日午后,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孟将军府邸内一片欢声笑语,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许慕荷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翠绿罗裙,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尚未出阁的她,一头如瀑布般垂顺柔滑、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地披散在双肩上,仅在发际间点缀了几枚精美的点翠发饰,更衬得她清丽脱俗。 在这场美女如云、争奇斗艳的聚会中,许慕荷宛如一朵清新淡雅的莲花,静静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她的装扮素净而不失端庄,言行举止皆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然而,毕竟还是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她那张稚嫩的面庞上仍透露出些许孩子气,眉眼之间流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灵动与朝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坐在她身旁的韩司遥。韩司遥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原本就生得明艳动人的她,今日更是穿着一袭鲜艳如火的红裙,愈发显得娇俏可人。在与旁人交谈时,她总是神采飞扬,口若悬河,仿佛有说不尽的趣事要与人分享。无论对方是谁,都会被她那幽默风趣的话语逗得开怀大笑。 许慕荷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不禁暗自感叹:这丫头的嘴巴可真是厉害,无论说什么都那么有趣!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许慕荷可谓是跟京城的诸位名门淑女、贵妇人都不熟。若不是在将军府宴会上,韩司遥不断的给她引荐介绍,让她对一些人有了些许印象,恐怕此刻便会如一个全然不晓世事的外来者般,难以与旁人闲谈片刻。 孟将军府上设宴请客,却又不同于韩将军府邸那般,请到的皆为女性宾客。且似乎都是家族里的女子。经过一番闲扯家常之后,彼此间倒也渐渐熟悉热络起来。 此时,宴会的主人孟府的当家主母现身,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寒暄一下,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许慕荷,并朝着她微微欠身施礼。面对如此情形,许慕荷哪里胆敢坦然承受来自长辈的礼数?于是急忙站起身来还礼不迭。在场诸人皆心明眼亮,知晓这位孟府的女主人必定是有要事相求于这位年轻姑娘,而且还是以一种令人难以回绝的方式提出请求。周围众人仿佛对此事心知肚明,纷纷面露期盼之色,齐刷刷地望向了她。 只有韩司遥见状怒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来不及等孟家主母开口解释,便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你们干嘛了?挟人了?这是孟府的待客之道吗?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商量好了是吗?框我们来了?” 韩司遥生气是不无理由的,正常下拜帖时说明有所求,对于本人都是一份尊重。来与不来由主人自己决定,而不是为了避免主人不来,不答应,在所有人面前让人为难。这就不是宴请了,而是鸿门宴了。更可气的是,这个老家伙还把自己给利用上了。 韩司遥本就是个有小姐脾气的千金小姐。怼起人来,一点都不输逗人开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剑一般,无情地撕开在场众人伪善的面具,直戳那些不知廉耻之人的脊梁骨。 听着她越说越离谱,许慕荷有点怕事情不好收场。于是赶紧伸手拉住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用力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瑶瑶,你先听孟夫人想说,万一事情我并不为难了?” “那也不行,有事也应该在拜帖上写清楚。现在搞这么一处,无论说什么都为她们觉得丢人。” 眼见无法拦住瑶瑶,许慕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目光投向孟夫人,示意她有话直说。毕竟,如果真的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她也是束手无策啊。 孟夫人自知是自己失礼在先,面对晚辈所言,也是羞红了脸。她略带窘态地再次凝视着许慕荷,满怀歉意地道:“许姑娘啊,许大夫,如此冒昧地将你请来,实在是我们礼数不周。然而事出无奈,京城之中几乎难以寻觅到女性医师,而我们所遭遇之事又着实难以启齿向男性医师诉说。因此才出此下策,请你前来相助。” 许慕荷从她们的话语间听出了其中的苦衷,料想必有难言之处。莫非今日所见病症皆属隐秘之疾?于是她轻声问道:“孟夫人,您的意思是想要我来帮您们看诊是吗?” 孟夫人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歉意,却更透露出对治愈疾病的殷切期盼。 “这是小事,日后若需我前来看诊,拜帖上只需注明‘看诊’二字即可,无需详述具体病情。不过若是方便透露的,还是写明为宜,如此一来,我便能提前作出初步论断,并预备所需的医疗器具及药材。” 许慕荷没有拒绝,这让在场的众多女子们都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皆出身名门望族,言行举止都必须符合礼数规范;对于那些涉及到个人隐私的事情更是绝口不提,唯恐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家夫婿或者娘家人丢脸抹黑。如今总算有位女性医师肯倾听她们难以启齿的尴困和苦楚,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欣喜呢? 只是现在她们这么多人,该如何看诊了? “孟夫人,有合适的房间可以给我看诊吗?里面有张桌子,有张床的就行。” 孟夫人连连点头,立即安排人去整理。不过一炷香时间,房间就准备了出来。 为了所有人的隐私安全,许慕荷在里面看诊,韩司遥则在屋外,安排秩序。当看到人出来,就报下一个进去的人名。 许慕荷认真的询问,仔细号脉,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只等一切确定清楚后,才声音柔和的说起病情:“夫人,别害怕,您这情况看似吓人,其实并不严重。您这崩漏现象是血热导致,平时应清淡饮食,不要吃的太过油腻。回去后用30克新鲜的木芙蓉,100克粳米,加少许糖熬粥。早晚喝上几日,就会见效。记得粥煮好后,再放木芙蓉和糖,沸腾两次后就可以食用了。” “谢谢许大夫,这葵水失调的事,真是困扰我很久了。就因为这事我家官人都嫌少来我房中了,在这样下去他肯定就得纳妾了。” 许慕荷静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倾听着每一位夫人诉说自己的病痛折磨。同为女人虽然没有经历过一样的苦楚,但是却能体会她们求医的艰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之后,许慕荷才完成了所有病人的看诊工作。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然后伸展开有些僵硬的双臂,并抬起头望向屋外。此时此刻,天空已被夜幕完全笼罩,漆黑一片。 站在门外的韩司遥轻叩房门,心疼的问着许慕荷。“伊一,你还好吗?” “我很好,不必担心。”许慕荷语气温柔地回答道。 “饿不饿。忙了一下午了,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您要不要出来喝点东西?”韩司遥继续关心地问道。 听到这话,许慕荷打开房门,微笑着看向眼前一脸担忧的韩司遥。笑容恬淡,亲昵抱了抱她。“我很好,真的没事。能够帮助到她们,我也很开心。” “抱歉啊,是我把你引过来的。她们需要帮忙,可以下帖请你。而不是用这种,不尊重人的方法来让你看诊。” 许慕荷摇摇头,笑容不减,但说话的语气却认真了几分。“她们也是没有办法,当今天下女医师太少了。而她们的问题,确实很复杂,设限太多,约束太多。” 韩司遥大概是明白许慕荷意思的。这下午虽然谁都没有告诉她原因,但是从所有人的神情中就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这里面涉及了许多,无法与外人述说的苦楚。 但就算是这样,韩司遥也高兴不起来。她总归是被人利用,坑了自己闺蜜的傻子。 看她还是一脸苦楚,许慕荷只好转移话题。 “好啦,我饿了,先吃点东西。等下我还有事情要和孟夫人说。” “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改天说不行吗?” 第4章 人皮灯笼-特别爱你 事情还真不能改天说。 因为今天接待的患者中有一个很特殊,她没有任何生理疾病,而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虽然对这一块领域不算熟悉,但是之前也有听爷爷说过。有种患者就是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但是查来查去就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而这个时候除了身体病因需要排查,心理病因也需要了解。有时心疾会比任何身体疾病更难医治。 前厅处,孟夫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许慕荷忙碌至如此深夜时分,仍愿拨冗相见,着实给足了她颜面。无论如何看待此事,自家终究亏欠许家一份人情。因此特意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丰盛无比的晚宴,权当是向许慕荷赔礼谢罪。 “许大夫,实在抱歉啊!今日真是麻烦您了。” 许慕荷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孟夫人的道歉,而是很自然的接受了歉意。对于孟夫人来说,带这个头应该也是纠结了许久吧。但她还是挺身站了出来,这说明应该也是心疼孩子,心疼自己这些闺中好友吧。这样的孟夫人在许慕荷心中,反倒是位很了不起的女性。有担当,有胆魄,有想法,还有谋略。 不愧是韩老夫人选出来掌管孟府的人。 “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所以孟夫人,您不必客气的。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次宝贵的实践。” 话已说开,孟夫人也难得松了口气。 许慕荷见她放松下来,才开始问起一件事。“孟夫人,今天我看诊里面有位叫孟熙宁的,您可认识?” 一时餐桌上两个人齐齐看向她,都是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 “许大夫,宁儿怎么了?她是我的女儿。”孟夫人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 许慕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来参加孟府聚会,居然人家小姐都没有记住。现在该怎么办?先道歉,还是先说结果。 其实不然,许慕荷没记住孟熙宁真不是她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她确实没见过孟家大小姐。孟熙宁是在许慕荷就诊时,被孟夫人接过来的。对她没有印象实属正常。 但许慕荷却不知道,心里还给人家好好道了个歉。才开口说起她的事情:“孟小姐并没有身体上的疾病。而是有心理上的疾病。” 韩司遥和孟夫人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下来。在她们看来,只要不是身体方面出问题,其他病症似乎并无大碍。 然而,许慕荷却深知她们内心的想法,虽然理解,但还是神色凝重地提醒道:“心理疾病远比身体疾病更为恐怖。它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法用寻常药物来治愈。若得不到恰当的引导与疏解,病情极有可能恶化,进而演变成自杀、自残等极端行为,甚至还会引发一系列令人恐惧的后果。所以,你们必须高度重视此事,尤其是作为患者身边最亲近之人,更应给予足够关注。” 听完许慕荷所言,孟夫人才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更为严重。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紧张地问道:“那该怎么办?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她的眼神充满忧虑与急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望向许慕荷。 “孟小姐,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主要精神敏感点在于孩子。似乎她对孩子有着非常强烈的排斥感,所以你们在与她交流时要特别小心,尽可能避免提及这个话题,以免刺激到她。可以让她以一种令自己感到身心舒适的方式休息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她的状况是否有所改善。当她的状态稍微好转一些之后,可以再带她过来找我复诊。” “另外,我发现孟小姐似乎已经怀孕了,只是脉象还比较微弱,估计怀孕时间大约只有一个月左右。关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她本人,因为考虑到孟小姐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稳定,不太适宜怀孕。因此,我建议您,孟夫人,最好能与孟小姐的夫家共同商议一下应对之策。等到孟小姐的情绪恢复稳定之后,再重新考虑怀孕的事宜会更为妥当。”话说到这里,许慕荷觉得自己不便再过多发表意见。于是,她将孟小姐的诊断书交给了孟夫人,然后便与韩司遥一同告辞离开了孟府。 回去时候,韩司遥提出送许慕荷回家。两人坐在马车上,一阵沉默。 见她眉眼低垂,想来是担心自己表姐。但又不知道问些什么,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许慕荷先开了口:“瑶瑶,你跟你的表姐关系很好吧。她不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友好的人?” 听到许慕荷的问题,韩司遥看向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表姐是她这么多姐姐中最好的,从小哥哥就不喜欢带她玩,总是表姐第一时间过来宽慰她,照顾她。当有人在背后说她克死自己母亲时,也是表姐站出来为其说话,为她斥责哪些嚼舌根的人。 她保护了自己很久很久,直到出嫁。三年过去,好像很久没有和表姐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闹闹磕了。竟至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自己都不成去关心过。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的废物。在外韩司遥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热情火辣的性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本就是那样的。其实不然,小时候的她,自卑又懦弱。是孟熙宁走进了她的世界,给了她光的存在,才让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现在孟熙宁出事,她却不知道如何帮到她。 许慕荷知道韩司遥又陷进了自己的黑色世界里,这样的她比爷爷第一次带她回来时还要痛苦。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无措又紧张的看着她。 许慕荷紧紧的环抱着她,努力的想给她一点自己的体温,让她能够放松下来。良久见她呼吸终于舒缓下来,许慕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详细的与她介绍起,关于心理疾病原因。让她充分了解了中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总之:爱和认同是治愈心理疾病的良药。” 韩司遥郑重点头,她明白了。她以前应该也是有这所谓的心理疾病的吧。母亲生下她后就难产去世了,很多人都和她说,母亲是因为生她而去世的。父亲,爷爷,奶奶,哥哥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本不该出生的人。让父亲失去爱人,让哥哥失去了母亲。 可是有一天,许爷爷告诉她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并且还说,她的母亲很爱她。 母亲生产当天长时间生不出来导致要难产,韩老将军没了办法,急匆匆的找到了许爷爷求助。当许爷爷赶到时,母亲已经筋疲力尽,几乎就是用毅力吊着一口气。她不想把孩子一起带去地府,她想生下来,想让她好好活下来,想让她看看这个世界,想她开心快乐的长大。 后来母亲真的用自己的命生下了她。许爷爷还说,当时母亲很开心,看到她的那一刻,还亲吻了她的脸颊,还说特别特别爱你。 第5章 人皮灯笼-夜市 韩司遥现在的性格多少有点,完成韩母之前的寄托。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京都周边几乎都被她逛了个遍。她看了很多好山好水,吃遍了京都所有各色美食。 渐渐的性格越来越开朗,越来越活泼。见到谁都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像是永远都被爱包围着。 从孟府回许府路程有点远,韩司遥先把她送回,路上特意经过一条热闹的集市。 见马车停下,许慕荷疑惑的看向韩司遥。不知道她要干嘛。 许慕荷掀开帘子,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情景。集市上许多摆夜摊的小商贩,数量不多,但做出的东西香味扑鼻。一闻就觉得这味道肯定不错。 赶马车的小厮这时从其中一个摊位回来,把手里买的东西递给韩司遥的贴身丫鬟如意,让她把东西送了进来。 “小姐,您要的兔肉。” 韩司遥开心的接过,看了眼许慕荷,立马凑近她,往她嘴边投喂。 “伊一你试试。这条街最好吃的夜宵就是兔肉了。每次来都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的。” 许慕荷有点犹豫,从小她就被母亲管教,晚上七点之后不进食。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在孟府吃饭时已经是七点左右,当时也是实在有些饿了,就吃了一点。但那毕竟是别人家,不好意思吃太多,只好稍微垫了点肚子,就放下了碗筷。说实在的,现在她还真是有点饿的。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刺激到了她的味蕾,提起了她的兴致。 不再犹豫,许慕荷一口咬住送到嘴边的兔肉。味道确实不错,竟然一点都不比在酒楼吃的差。一连吃了好几口,有些微微辣。韩司遥立马给她递上一杯饮品。许慕荷喝上一口,是木瓜膏做的饮品。甜甜的,配上早春的温度,还有丝丝凉,吃完辣来上一杯刚刚好。 看着她吃的兴致勃勃,韩司遥又从外面接过一碗馄饨,一份鳝鱼,一份水果捞。 “饿了吧,我就看你在孟府没吃什么,肯定是饿的。特意拐到这条街,带你吃点夜宵。外面人多嘈杂,我们就在车里吃了。” 韩司遥一份份端上来,一边介绍每一样是什么,其中的特点。 许慕荷兔肉都还没有吃完,再看看新端进来的。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呀。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样,韩司遥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能吃完。 肚子填饱,两人的心情都不错。回家的路上许慕荷也有了兴致,看起车外的夜市。夜晚的京都灯火通明,就算夜晚不迎客的店铺,也挂上了一盏象征自家店面的灯笼。比如饭店就挂着食物图样的灯,客栈挂着马蹄的灯,胭脂铺挂的则是各种花样式的灯,钱庄挂的就是铜钱样式的灯。许慕荷一盏一盏看过。突然视线停留在了一盏样式十分传统的灯上。 这盏灯有点奇怪,灯光为什么这么透白?一般的纸糊灯应该达不到,灯光柔和不暗的效果。 马车越行越远,许慕荷也看的不真切。只好放下帘子,向韩司遥询问。 “瑶瑶刚刚路过一家叫花景富贵的店,那是做什么的?” 韩司遥立马就明白她问的是哪家了,脱口而出。“做首饰,饰品,摆件生意的。你看我头上的这对步摇就是在他家买的。他家的东西做得很棒的,京都的小姐几乎没有不知道他家的。” 韩司遥也很是大方,从头上抽出一支步摇,递给许慕荷,让她欣赏。 “刚刚好像是经过这家店了,怎么?想买首饰了?” 许慕荷摇摇头,看着手中的步摇,样式确实做得很精美,颜色选用也很明亮,难怪这么多女孩子会喜欢。 “我是觉得她家的灯笼有点奇怪。” “什么灯笼?” “就是刚刚进过,挂在店外的灯笼。” 韩司遥焕然大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但又不明白她说的奇怪是什么奇怪。 许慕荷把步摇插回韩司遥的发髻上,向她解释道:“我就是觉得灯光有点暗,和其他店不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韩司遥向她确认明天还出来参加聚会吗? 许慕荷摇头,明天再去结果可能会和今天一样。不是说她不想去,而是她需要时间吸收知识,等她养好精气神,她会考虑参加的。 第二天,许慕荷睡到自然醒,洗漱完,吃完早餐。就进来书房。 直到,中午母亲差人来叫她吃饭。她才从书房出来。 一家五口,多年没聚在一起吃饭。平时父亲出诊也忙,一般也就晚饭会和他们一起。而许慕荷的哥哥更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他人。今天算是难得五人都到齐了,坐在一起吃午饭。 表面和谐,气氛融洽的五口之家。其实只是风平浪静前的宁静,不用等多久。家中的逆子,就会被老父亲,明理暗里的讽刺。渐渐地逆子不堪受辱,发起反抗。就在两人要大打出手时,家中母老虎发威了,一声狮吼功怔住所有虾兵蟹将。让两个跳梁小丑,乖乖的匍匐吃着碗里的饭菜。 许慕荷从小就看这副戏码,已经见怪不该。神色如常,乖巧的吃完自己的饭菜。放下碗筷就看向爷爷,爷孙一对眼神,就默契的离开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许慕荷扶着爷爷,一边走着一边说起昨天她看病是事情。 “爷爷,昨天我遇到了几个有意思的病例,我们探讨一下。” 许老爷子静静的听着,遇到需要补充的,就会及时出言提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流了许久,最后许慕荷终于心满意足的从别苑出来。 昨天不是她第一次看诊,但是她还是习惯性,与有经验的爷爷外翁交流。毕竟她的经验不足,许多病例也没有经手过,还是需要有经验的医师帮忙完善。直到有一天,爷爷再也没有补充,那她应该就出师了。也就是她可以游历世界,帮助更多需要的人的时候。 第6章 人皮灯笼-预约挂号 出了爷爷的院落,许慕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坐下,就听屋外传来母亲的声音。不似中午母老虎般的架势,但也有着家中老大气势。走路带风的,进了她的房间。 “伊一,这是今天新送过来的请柬。我看里面有不少是想请你看病的,你如果打算去,出行前记得多备几身衣服。看诊结束,换身衣服再回来。” 许慕荷应允,何夫人也没有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给她留下一片清静好好看书。 她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做事果断,又有效率火辣性子。因为从小是外翁带大的,没有母亲教过她礼仪规矩,所以她从小性格就像个男孩子,没有淑女形象。直到她远嫁到京都,和不少达官显贵家小姐夫人见过后,就非常努力的学习过。但这些规矩她也只有在外面有,在家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许慕荷很喜欢母亲的这个性格,有时还会想为什么这一点哥哥遗传到了,她为什么没有。 哥哥从小就很顽皮,但是该认真的还是很认真的。绝对不像父亲说的那样,不靠谱。 至于她,可能是母亲自己吃过的亏,不想女儿吃。所以从小对她就格外严格,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对她下过硬性要求。就算这样何母也没,对她喜欢做的事情大作干涉。 当年哥哥不愿意学习医术,父亲气得打了哥哥一顿。两家几百年医术无人传承,是她站了出来,说自己想学医。当时她应该只有三岁吧。所有人都没有把幼儿的话放在心上,唯只有母亲相信她,并且很宽容的告诉她。不用勉强自己,喜欢就学,不喜欢就让其他人学,反正不要有负担。 许慕荷喜欢学医是真的,在她还不识字的时候,她就对骨骼脉络图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她稍大了一点,能看懂书籍后,也能很轻松的理解里面的内容。并能举一反三,提出自己的疑问。 从那时起哥哥才算得以解脱吧。 哥哥解脱了,妹妹就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除了看医书,还要学习京都女子,都该会的琴棋书画音律。许慕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和韩司遥交好的,因为一个班里就她们两个人五音不全。学了一年的古筝,就是弹不好一首曲子。 幸好何母也没有勉强她,实在不喜欢的,不合适的就直接给她取消了课程。可韩司遥就惨了,整整学了三年,最后还是十分勉强的弹完了一首曲子,才被夫子勉强说:毕了业。 许慕荷想到以前,嘴角笑意明显。拿起母亲送过来的请柬,一一看过。里面的内容相比之前送来的详细多了,许多还明确说明了邀请人的缘由。看来孟府的事情是传出去,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重新给她下请柬。 但是这么多人都想找她看病,每家每户都去,那和时才能看完所有啊。这样太浪费时间,而且准备的东西也不够齐全,遇到特殊的病情,根本不够用。 思索过后,许慕荷想到了一个办法。找到父亲,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得到允许后,第二天,许慕荷出现在了百家堂。 昨天她把所有送来请柬的人,一一排了个时间,让府中小厮送了回去。并赋文:百家堂许慕荷单独诊室。预约时间:** 简单几个字,告诉了所有人,是她来看诊,并且是单独隔离开来的诊室,确保她们的隐私安全。 第一批时间已经到了,门口一直没有人进来。许慕荷倒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丫鬟安乐给她泡的茶,一边看着手中的医书。 这件事她知道,想要突破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需要过程。 第二批时间过去,依然没有人来。身边的安乐有些心急,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小姐,她们这也太欺负人,说要看病的是她们,现在迟到的也是她们。” 安乐说的愤愤不平,但许慕荷还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平淡与她嘱咐了两句:“安乐,在外说话要注意。等下客人来了,如果时间过来了的,就让她们重新约个时间吧。” 听到这话,安乐总算平复下来。她家小姐可是药王谷的传人,不是什么人想要看病就可以让她看的。这些不知好歹的,迟到了就在后面等着吧。 出了诊室,安乐把许慕荷的话转达给掌柜。掌柜也是个明白人,连连点头应允下来。 一上午最终一个人都没来,直至午时刚过,大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各个都是从马车上下来,穿着服饰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为首的韩司遥率先走进百家堂,对着掌柜客客气气的拱手行了个礼。介绍道:“掌柜,我这些姐妹都想让许慕荷许大夫诊脉,您看她这个时间有空吗?” 掌柜是认识韩司遥的,也知道韩将军府这位大小姐与自家小姐是闺中好友。想来应该是来捧场的,可是刚刚小姐才交代,没有约的只能预约了才能来。那这可怎么示好。 掌柜不敢怠慢,立马作揖回礼。如实与韩司遥解释道:“韩小姐,请允许我问过小姐再来回复您。因为今天的预约已经满了,如果不是预约时间过来的,就等同于放弃看诊。下次在想看诊,就需要再次预约才可以来看诊。” 掌柜的意思韩司遥明白,也没有生气,也没让掌柜去问许慕荷,直接就按照规矩排队预约了时间。 韩司遥的圈子可以说涵盖的京都所有年龄层次的女性。被韩司遥这么一闹,各大府上也都听说了这件事。之前收到过许慕荷预约信条的人,也顾不上身份的问题。纷纷来到百家堂,按照许慕荷的要求准时会诊。而错过时间了的,那就只能规规矩矩按要求预约了。 韩司遥这算是给许慕荷出了口气,但接下来半个月就有得她忙了。 很快药王谷传人,许御医嫡传弟子高超的行医技术,就在京都传扬了出去。许多人也不再轻视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开始不管男女老少都愿意来预约她号。 第7章 人皮灯笼-血腥味 忙碌的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半个月过去。许慕荷终于给自己安排了两天休息时间,高强度工作,让本来就瘦小的她,又瘦了一圈。 坐在韩司遥面前,显得又小巧了几分。 韩司遥看得心疼。不断向她碗里夹菜,还一边责怪起丫鬟安乐。 “你这是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都瘦成这样了。半个月前还是软乎乎肉嘟嘟的,现在怎么成竹竿了。” 安乐委屈,她哪管得了小姐啊。三餐都是她盯着吃完了,睡觉也是陪在身边,到点就催。可是小姐忙起就是一种忘我的状态,无论她催多少遍,都把自己唠叨睡着了,小姐还在秉烛整理医案。 安乐没有回嘴,小姐瘦的明显,这是事实。就算她尽力了,那她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许慕荷知道韩司遥错怪安乐了,立马扯了扯她的衣袖。 替安乐为她解释道:“她把我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没把时间安排好,才导致时间不够用。” 韩司遥咧了咧许慕荷不似从前肉乎的脸颊,就算知道是这样,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怀念小时候的伊一。跟个小奶团子似的,软乎乎肉嘟嘟,别说多可爱了。 哎!没办法,今后她的闺蜜就由她来喂胖点吧。 许慕荷好不容易给自己放假,韩司遥是不可能让她回去再看什么医书的。带着她到处吃吃喝喝,吃累就去逛逛街,听听戏折子。 京都不愧是国都,大街小巷无数条,各个都有它独一无二的精彩。 这时的许慕荷与韩司遥坐在京都最好的茶室听人讲故事。故事说得精彩,观众听得也投入。说到有趣时,还有不少人鼓起掌,氛围很是热闹。 许慕荷与韩司遥坐在二楼雅座,左边可以看到台下讲故事,右边则可以看到京都街道人流涌动。 突然,几道策马奔腾的声音,打断了街道的热闹。人们纷纷为其让道,生怕速度慢一点就被撞个人仰马翻。坐在楼上听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带头的人好像是杜泽珩。 他怎么会这么急匆匆的策马在京都街道上奔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许慕荷显然是对京都不太了解,她的疑问韩司遥很快就帮她解答了。“看来是出什么案子了。杜泽珩现在负责大理寺重案组,只有出现重案要案,才会由他出面调查。” 原来是这样,他现在居然都已经官职这么高了。大理寺重案组吗?还真是一个责任重大的职位了。 韩司遥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吩咐丫鬟如意去打听一下。 两人坐了没多久,如意就激动的跑了回来。可能是路上没有耽搁,一时没喘上气,连忙深吸了几口气,才连忙说出自己打听到的事情。 “小姐,好像是周家的那个小姐出事了。今早周家向官府报了案,说她女儿失踪了。官府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刚刚应该是找到人了。” 韩司遥皱眉:“不对呀,这事也轮不到大理寺来管吧。” 如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是死在郊外了。” 没想到一个月前还在被人讨论的人,突然就不在了。韩司遥有些不可置信,思索片刻,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被人杀了吧。要不然也不会惊动大理寺。” 四人都在琢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瞬间就在京都发酵开来。许多人都认为是她哪个相好的杀的,也有很多人认为是她家人杀的。毕竟做出了这样出格的事情,家中颜面肯定是丢尽了,一怒之下把她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一时茶楼里的人对听戏没了兴趣,都是你一言我语叽叽喳喳的聊着,最新的这则消息。声音已经完全改过说书先生。 无奈,韩司遥也坐不下了,只好带着许慕荷出了茶楼。两人都吃的有些撑,还没消化,不想再吃了。只好逛起商铺来,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细软通通逛了个遍。走到一家熟悉的店名时,许慕荷条件反射的看向了那盏灯的方向。好像没有摆放出来?平时只有晚上才会放出来吗? 带着疑惑,许慕荷跟着韩司遥走进了店里。 店内装修豪华,所到之处几乎都摆满了各色精美的饰品。大到全套头面,小到衣服配件,应有尽有十分齐全。最主的是,这家店里的所有饰品设计,都十分炫彩夺目,色彩鲜明。 店掌柜很有眼实,一眼就认出了韩家大小姐,立马迎到跟前,嘴甜的道:“韩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要说是您来,我们该提前清场,方便您选购的。” 韩司遥已经习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倒也没有不适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我就过来和姐妹闲逛,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不用管我们。” 而这时一道好听悦耳的声音,从二楼传出。 “这怎么行,韩小姐是我们店里的贵客,带好友光顾,怎么着也应该由专人服务。掌柜尽然您看不上,那要不就由老板我,来给韩小姐做介绍。” 二楼走下一名看着年龄并不大的中年男人,相貌较好,举手投足间,仅有一种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摸样。如果不是他说他是这家店的老板,许慕荷怎么想都猜不中他的身份。不过听他刚刚说的话,还是一位口才极好的老板。口才好,相貌好,还有才学。难怪京都的小姑娘都喜欢来这里买首饰。 可韩司遥是谁,除非她喜欢,谁都不可能勉强她。完全免疫老板的话,十分直接的调侃道:“老板来给我做服务,那岂不是不买都不行了?” 听这话冯老板快步下了楼,走到韩司遥跟前礼貌的作揖:“韩小姐说笑了,来者是客,买与不买都是缘分。” 能做这么大生意的老板,那个不精。 韩司遥不想多废话,没有才穿他,假客气的回了句:“还是冯老板会做生意。” 许慕荷站在韩司遥身边,一直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对这个老板也有了点好奇,抬眼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位不像老板的老板。 出于职业习惯,她先看了此人的面色,不黄,也不苍白气血很好。眼球明亮,唇色鲜红说明五脏六腑功能正常。可是他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受伤了? 第8章 人皮灯笼-赤裸女尸 许慕荷没有问,这件事别人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问。本打算收回眼神时,注意到冯老板手中好像在把玩着什么。像是根短竹,但又像是…根骨头。仔细一看,许慕荷的心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她确定那是个手骨,而且还是一根手指上的两根骨节,看长短应该是中筋骨和基筋骨。这个人怎么会拿人骨头做把玩? 许慕荷没发现他的手有残缺,那这个骨节就不应该是他的。 思绪飞散,她想到了那晚看到的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努力平复好紧张的情绪,挤出一抹笑容,尽量装作自然的拉了拉韩司遥的袖子。 “瑶瑶,冯老板这我们改天再来吧。我有点逛累了,想去茶楼歇歇脚。” 韩司遥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疑惑,应了她的话,就和冯老板道了别,离开了花景富贵。 出了门,离得很远后。许慕荷才算松了口气。 那家店有点邪门啊。 仅凭自己看到的这两点,去报官会不会不被受理啊。毕竟那盏灯自己也没看清楚,不是很确定。 许慕荷纠结,而身边的韩司遥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也没带她去茶楼,而是直接回到了马车,送她回了家。 马车内:“说吧,怎么了?” 许慕荷轻笑,瑶瑶就是了解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有事。没有隐瞒她,直接和她说了自己看到的。没想到韩司遥也不害怕,倒听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趣的做出了大胆假设,这倒好没把自己吓到,倒过来把身边丫鬟如意吓得面色泛了白。 韩司遥见好就收,也不敢继续逗自家傻丫鬟,宽慰道:“就凭这一点也没法报官,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做把玩。向什么鸡掌骨,鹿骨,蛇骨,还有老虎,大象的都有。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和我哥说一下,让他跟杜泽珩说说,去查查这个冯老板。” 也只能是这样了,许慕荷不确定的事情,她也不想说。那盏灯就没有和韩司遥提及。 回到家,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自己去趟大理寺,当面和杜泽珩说清楚。 只是许慕荷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决定,把自己推向了非常危险的禁地。在她观察冯老板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在关注她,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所以许慕荷以为没人会注意到细节,整个人都尽收眼底。 等她们走后,这个人才从二楼走出来,叮嘱了身边的奴才一句跟着她们。就低声与冯老板说道:“刚刚那个丫头,应该是注意到了你手中的东西,而且很可能还知道了是什么。” 冯老板有些意外,平时他没少拿出来把玩,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是什么。这丫头什么来头,居然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你让奴才去确认了?” “是。只要她乖乖回家,不去不该去的地方。我想应该就不用多虑了。” 冯老板眼中原本儒雅柔和的眼神变得犀利,完全不适外人看到的那副儒雅先生摸样,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狠狠的眼神,无论谁看到了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小美女,你可要乖啊,落到我手上,你可不好受。” 二日,一早。 许慕荷就想出门,去大理寺找杜泽珩。但府里管家说,她的马车今天在维修,给她换了哥哥的马车让她出门。一路上许慕荷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带着丫鬟安乐就这么去了大理寺。 因为她是瞒着父母过来的,所以也不可能打着许府的名头来见杜泽珩。门吏把她拦下时,她也只能说,自己是许府人,来找杜少卿有点事,希望转告。 门吏可能看她穿着就是大户人家小姐,就算没有说是许家小姐,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没敢怠慢,带着她就去了会客厅,让她先坐在等等。他去禀告后,给她答复。 京都大理寺坐落在京都靠近皇城这边,可能是因为靠皇城比较近,这边来的人非常少,整个氛围都显得庄严起来。 许慕荷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四处打量,乖巧安静的等着人回复。 可人还没来,隔壁会客室就传出了争吵的声音。不是她想听,而是声音自己跑出来的,不得不听。 “不行,我不同意男仵作给我女儿验尸。她这样死在山里,就已经够丢人的了。我不许再有人来糟蹋我女儿。” “那你女儿的死因就没法确定。” “怎么没法确定。她都那样死在山里了,难道还不能确定吗?肯定是他,不可能有其他。就是他把我女儿约出去的。是他,肯定是他干的。” 中年男子声音很大,声泪俱下的与衙役争论。许慕荷听的真切,他们是需要个女仵作验尸是吗? 仵作这个行当,女生确实稀少。 突然许慕荷灵光乍现,想到了苦恼很久的事情的解决办法。以前外翁就说过,想要学好医术,就要多看,多学,多研究。而想要做到这三点,除了书本上的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对人体不断的观摩,研究,达到对人体了解的细致入微,才能真正算的上,一个医者大家。可是哪有这么多人体可以给人观察,现在好了,仵作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平时给人看病,不可能盯着人身体看,现在这个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许慕荷正想起身,去跟隔壁衙役说说。 这时门吏却回来了:“许小姐,很抱歉。杜大人,现在正在忙,不方便见你。您要不改天再来。” 这个回复,许慕荷是意料到了。昨天才听到他接到了一个大案,今天忙是肯定。原本打算见不到,就先回去,改天再来就是。 可现在她有了其他打算。 “门吏大人,不必客气,应该我谢谢您才是。我的事情改天在找杜大人说就行。只是我无意听到隔离的争吵,好像是需要一名女仵作验尸是吗?不满您说,我是许府,许御医的孙女,从小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医术。对仵作的验尸也是十分了解,不知道需不要我来帮这个忙。” 许慕荷这样一说,门吏也不敢懈怠,立即再次找到杜泽珩,与他说起了此事。 第9章 人皮灯笼-验尸 很快,杜泽珩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是之前见到的,这次的杜泽珩一身蓝色飞鱼图文锦袍,腰间一根黑金腰带,脚上一双墨色靴子。整个人给人一种武功深不可测的王者气势。这次近距离看此人,许慕荷竟然有点舍不得从他脸上挪开视线。好看的额骨,鼻梁,下颚骨,每个部位都出奇的好看。 对上他的眼,锐利的眼眸,也正在打量她。 许慕荷不自觉的就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眼眸。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杜泽珩没想到是她,第一次门吏和他说时,还以为是哪家小姐找的借口。没有细问,直接回绝了。第二次门吏再来,说的详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她。之前他有见过她几次,但都站得比较远,看得不真切。这次面对面,如此距离,他发现,小姑娘比之前看过的几次还要好看几分。是那种不敢欺负,也不想欺负,只想好好保护起来的美丽。 杜泽珩一直没说话,身边的门吏也不敢出声。自家大人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这有失体统啊。要不要提醒一下大人? 门吏正在纠结时,许慕荷身边的安乐先不乐意了。站出来挡在了小姐面前,毫不怯弱的与杜泽珩对视起来。 杜泽珩收回眼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面不红,心不跳的与许慕荷走得更近了些。客客气气的,对她作揖行了个礼,为自己的怠慢道了歉。 “许小姐,抱歉,没想到是你,让你久等了。” 许慕荷没生气,客气的回了个礼,对他现在的忙碌很是理解。“杜大人客气了。我也只是偶然听到了隔壁的对话,想想应该可以帮上忙。” 杜泽珩嘴角勾了勾,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现在他确实缺一个女仵作帮忙验尸,也顾不了揣测太多。就当她是好意帮忙吧。 “那杜泽珩就替,大理寺谢过许姑娘了。” 许家的医术杜泽珩不会质疑,直接领着许慕荷去了仵作间。里面的设施很是齐全,应有尽有,操作起来不用任何担心。 工作间外,许慕荷看向杜泽珩,向他询问起案件过程。了解案件过程是,仵作验尸前必做的功课,了解清楚,才能针对性去做验尸。毕竟人的死亡方式有很多种,想要查验就有无数种方向。 杜泽珩倒也痛快,没有丝毫不信任,详细的与她说起案件过程。 “这个女子叫周初礼,今年18岁。是城东侧,周夫子家的长女。根据周夫子的说法,她女儿是被一个叫林洛的读书人骗出去的。时间大概是前天夜晚时分,因为在这之前他们还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也表示,晚饭过后就没有见过。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她伺候她家小姐入睡后,就回到了偏厅。晚上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是她第二天早上发现周初礼不在的。” 许慕荷认真的听着,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过程。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死在山上了。许慕荷没有问,乖乖的等着他继续说。杜泽珩看懂了她的表情了,不自知的勾起了一抹笑,宛如一盆清水泛起的涟漪,淡淡的,浅浅的。 “昨天早上发现周初礼不在后,周府上下四处找了一遍,直至中午一直没找到,才向京都府衙报了案。下午三刻,鸿胪寺庙僧人来报,说在鸿胪寺半山腰发现有人试下的衣物,寻着衣物上前查看,就看到了赤身裸体,面露笑容的周家小姐周初礼。” 杜泽珩停顿,盯着许慕荷低眉思索的卷翘睫毛,一闪一闪的,像在他心理老痒痒般,让人只觉得酥酥麻麻的。 等着她弄明白,嘴角扬起甜甜笑容,抬头看向他。 “我清楚了,那林洛的书生怎么说的。” 小姑娘还挺细致,这么快就注意到了重点。杜泽珩看着她,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许慕荷有点被看得心慌,不自然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林洛昨天就被抓到了,开始他不承认与周初礼有私会,后来拿出了现场遗留下来的书信证据,他承认了与周初礼有私奔的打算。只是最后他退缩了,没有去负周初礼的约。” 许慕荷了解完始末,心理也想好了如何验这具尸。与杜泽珩确认没有其他遗漏后,就让安乐给自己穿戴防护用具,进了仵作间。 环顾尸体看了好几圈,仔仔细细的把全身都检查了一边。发现周初礼身上的尸斑呈现的片状,死亡时间确实和周夫子说的失踪时间大致吻合,死亡时间确实就是前天晚上至第二天早上之间。双侧没有移动的尸斑,这说明,她死亡过后也没有被移动过,哪里就是她的死亡现场。 确定好死亡时间,开始确定死亡原因。许慕荷一一排查,发现这具尸体除了裸露在外肌肤有擦痕以外,就没有任何其他表面能致命的伤痕。可以排除钝器造成的机械系损伤死亡。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口腔粘膜没有破损,喉头也没有充血水肿,那窒息死亡也可以排除。面部泛白,唇,手,足指甲颜色正常,眼,耳,鼻没有出血。毒也可以排除。 三大最常见的死因都已经排除,许慕荷站在尸体旁思索着其他可能。尸体肤色润白,疾病致死也没有可能。还有什么了? 突然许慕荷觉得周初礼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微微蜷缩,这个动作怎么有点像失温死亡的体态。可现在都已经春天,温度应该达不到致死。那她又怎么可能是失温死亡的了。 若疑信未决,必反复深思,决不率然而行。这是外翁教她的话。许慕荷再次查看尸斑,确实颜色鲜红,这一点符合失温死亡的尸斑特定。再结合杜泽珩说的,当时发现周初礼时,她赤身裸体,这也是失温死亡的行为特点。 许慕荷虽然没法理解,但是尸体特征告诉她,周初礼确实就是失温死亡的。没在犹豫,提醒安乐开始记录。 第10章 人皮灯笼-周家小姐 “周初礼,女,18岁。处女。死亡时间:24-36时辰以上。四肢轻微划伤,身体其他处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痕。口腔粘膜没有破损,喉头没有充血水肿,窒息排除。面部泛白,唇,手,足指甲颜色正常,眼,耳,鼻没有出血。中毒排除。根据死亡微微蜷缩体态,与赤身裸体的行为特点,再结合尸斑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死亡原因:失温致死。” 许慕荷一边说,一边给周初礼穿戴好衣物。等她收拾完,看向安乐时,发现她的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走神了?” 安乐回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赶紧把小姐刚刚说的快速接完。 许慕荷拿起安乐写好的验尸报告,查看了一番,没有问题。走到更衣间,让她替自己换下衣物,再用醋和白酒清洗完手,出了工作间。 安乐跟在身后,支支吾吾的,想问又担心小姐生气。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许慕荷发现她有话想说,停下脚步,看向她。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安乐实在憋不住了,不再犹豫如实道:“小姐,周小姐真的是冻死的吗?小姐对不起,安乐不是质疑您的判断,只是那这样岂不是跟书生没关系了。” 安乐从小跟在许慕荷身边,她去药王谷也跟在自己身边。不说对药理多精通,但至少也应该是了解的。所以对于验尸,安乐并不害怕,也是因为她跟在许慕荷身边时间长,更加血腥的场面也见过,已经有了抵抗力。 只是,她还是一个少女心性,对于验尸还在八卦阶段,达不到许慕荷看待尸体时,眼里只有事实依据。 许慕荷没有否认,但她也不认为周初礼的死和书生没有关系。 “我认为也不是完全没关系,至少是他间接性导致的。把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留在深山,怎么说他都有过错。” 两人的谈话,刚好被刚过来的杜泽珩听见。没有往里走,等她们出来。 许慕荷看见他,没有觉得奇怪,直接把验尸结果给了他。 “需要我出面解释是吗?” 担心周初礼的家人不认可这份验尸结果,许慕荷主动提出了帮助大理寺出面解释。 杜泽珩有些意外,小姑娘好像有点主动,难道她真的是冲自己来的。风格有点不乎寻常,但是他很喜欢。 “先让衙役拿过去,如果需要,喝杯茶再过去。” 突然的体贴,许慕荷有些不适应,生怕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也没敢不识好歹,点头同意了杜泽珩,跟着他去了他的上书房。 上书房内,两人对立而坐。安乐站在她的身边,而杜泽珩的书童则奉上热茶。离开前还不忘,用杯茶把安乐给只走了。 许慕荷突然有点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生单独相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自在的端起杯盏,喝了两口热茶。氛围有点过于安静。 杜泽珩看着她不自在的小表情,没来由的就觉得很有意思。细细的观察着,直到女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自己,声音软软的。 “杜大人,我今天来是有事情和您说的。” 杜泽珩挑眉,她真是来找自己,难道是…。心中有点小窃喜,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吞咽了一口茶,假装镇定,声色如常的道:“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重要的事情。但你还是调查一下吧。” 杜泽珩眼神眯起,这是什么套路,怎么还需要调查上了。 许慕荷见他没说话,以为让她继续说:“京都有一家叫花景富贵店铺。昨天我和瑶瑶,就是将军府上的韩司遥。之前你在韩将军府时,在你身边司屿哥的妹妹。” “你叫那小子,哥?” 杜泽珩打断许慕荷的话,不可置信的问道。 “司屿哥,是哥哥啊。有什么问题吗?” 杜泽珩语塞,是啊,是哥哥才叫哥嘛。他那么激动干嘛。 “继续说。” “我们一起进到花景富贵的这家店铺,我发现这家店的老板的手上把玩的是人骨。通过骨头大小和形状,我可以确定那是二十岁左右女生的手骨。而且是左手,还是中指的中节骨和基节骨两个骨节。除了这点,我有天晚上和瑶瑶在那附近吃夜宵,经过时我有看到他们挂的夜灯。那盏灯的灯光柔儿不暗,描绘的图案在映照下栩栩如生。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薄如蝉翼的动物皮灯,但是结合手骨我没法不忘更可怕的方向联想。所以杜大人,你要不要考虑查查看看。” 许慕荷说完,看着杜泽珩等待着他的答复。 杜泽珩渐渐收起了刚刚不着调的想象,开始正视许慕荷说的话。 周初礼的这个案子只是表象,真正出动大理寺去调查的。是周初礼死亡的地点,京都衙门又发现了许多白骨,里面的死亡时间不一。有的已经完全白骨化,也有刚刚进入高腐状态的。可这件事情大理寺和京都衙门都没有对外宣扬,就是想梦中捉鳖。 现在她告诉自己,又发现人皮灯和手骨。这是她的托词,还是真的有发现了。 杜泽珩没有很快下定结论, 拿起杯盏,喝了口水。 这时门外走进一名衙役,拱手向杜泽珩行礼道:“大人,周夫子不接受仵作验尸结果,在厅中闹了起来。” 杜泽珩看了他一眼:“知道了,等下我带许姑娘过去。” 衙役退下。 杜泽珩看向许慕荷,对于之前的问题,他想好了如何答复。 “许姑娘,关于刚刚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有和瑶瑶说过,当时我的丫鬟安乐和她的丫鬟如意都在场。如果车夫也有在听的话,应该有四人是知道。但是因为我对灯笼的不确定,这点我并没有和他们提及。” 杜泽珩定眼看着她,眼中思绪变化莫测,过去良久才提醒道:“好,那也麻烦许姑娘,不要在对外宣扬。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 许慕荷感觉到了杜泽珩的警惕,但又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刚刚衙役的话许慕荷也有听到,自然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站起身,就想随杜泽珩去客厅。 “许姑娘,麻烦你了。” 第11章 人皮灯笼-帮助大理寺验尸 许慕荷随着杜泽珩走进客厅,衙役向周夫子介绍了许慕荷。 许慕荷乖巧的像周夫子行了个夫子礼。动作标准,行为举止大方得体。 原本恶狠狠的周夫子见状,也发不出脾气来。只是对许慕荷开出的结论还是不信服:“许姑娘,许家的医术老夫是相信的。只是现在温度不低,我女儿又是那样一副样子死在山上,怎么可能会是冻死的了?” 白发人送走黑发人,许慕荷能理解周夫子的痛苦。 但自己得出的结论是有依据的,不可能因为被害人家属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观点。 许慕荷吸口气,镇定自若,对于自己的结论详细的与周夫子说道:“夫子,得出周姑娘失温死亡。我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判断。第一,周姑娘身体上的尸斑呈现都是鲜红色,这是失温死亡的典型表现。第二,周姑娘尸僵呈现蜷缩状态,这也是失温死亡生前会有的动作。至于为什么会脱去衣物,夫子您可以查阅惠父所着的洗冤录中了证实,失温者在死前会进入四种状态。第一阶段就是寒冷初期,会出现寒战,呼吸心跳加快,气血上涌的兴奋状态。此期间可以产生较多的热量维持下降的体温。第二阶段则是兴奋减弱期,血液循环,呼吸功能逐渐减弱,呼吸与心率减慢。血压下降,出现倦态,运动不灵活,并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第三阶段是抑制期,心率,呼吸和血压逐渐下降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意识处于朦胧状态,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周姑娘会出现“反常热的感觉”,也会发生“反常脱衣”的现象。至于第四阶段,就是完全麻痹期,体温功能衰竭,呼吸,心跳抑制,血压几乎呈直线下降,各自反射消失,对外界刺激无反应,最终导致血管运动中枢及呼吸中枢麻痹而死亡。” 许慕荷是按照医学理念在与他们做解释,听起来也就不那么难懂。对于反常脱衣的现象,也有了理解。 停顿片刻等他们消化完,许慕荷继续道:“至于为什么春天,温度不低的情况出现失温现象。我想杜大人应该比我更了解,这点就由杜大人解释吧。” 许慕荷对这点也是刚刚弄明白,无法达到给人普及的程度。只好把问题交给知识渊博的杜大人。 问题突然推到自己身上,人们目光纷纷看过来。 杜泽珩无奈,倒是没拨小姑娘的面子,声音严肃道:“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但山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特别是晚上。如果不及时生火,维持体温,是很有可能失温致死的。不止是春天。夏天亦是如此。” 简单几句话,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都知道山上温度比较低,但不知道,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山上的夜晚还能这么冷。 周夫子没了之前不平的怒火,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没有道德败坏,没有不知检点。是我不相信她,是我逼死了她。” 一群大老爷们看着老人哭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许慕荷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走上了前。 “夫子,节哀。” 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走上前想了半天,还是只说上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但这样也算是最好的了,周夫子现在应该最不想要的就是安慰吧。 听衙役们说,周夫子是个非常严厉的父亲,对自己这位长女从小就管教严格,是他拿出去对外炫耀的资本。周姑娘也算是在父亲的严格管教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都人人称赞才女。只是遇到林书生后,听他说了许多外界有趣的事情,就想要挣脱父亲的束缚出去看看。只是没想到周姑娘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林书生。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那又会知道,出了家以外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危险。 许慕荷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只是她还有事情想和杜泽珩说,于是等在了厅外,直至他出来。 杜泽珩看到她,有些意外。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在这等着他。 许慕荷走向前,像是面试一样,紧张又带着自信与期待。 对杜泽珩说道:“杜大人,您觉得我验尸还可以吗?” 杜泽珩给出高度评价:“比大理寺许多有经验的仵作还要厉害。” “那你们还招仵作吗?” 有点出其不意的问题。 “许姑娘何意。” “我想应聘大理寺的仵作。” “据我了解,许姑娘现在的医术了得,在京都也都是有名存在。为什么会想要来做大理寺一名小小的仵作了?” 许慕荷想来做仵作的心思确实不单纯,也不好隐瞒。羞红着脸,如实交代:“实不相瞒,我也是想多接触人体,这对我今后提高医术有帮助。” 杜泽珩真没想到是这种原因,看来这个小姑娘真如外界传言,医术了得。为了提高医术愿意来当仵作,既然有目的,那他就不可能轻易答应。 “原来是这样。” “你放心,我对人体是充满敬畏的,不会不尊重任何一具尸体。仵作职责范围外的,我不会去触碰。请您相信我。” “如果就因为这一点,我无法答应你。” 许慕荷也为自己的目的感到羞愧,但是没办法啊。这样的资源太难有了,如果不进大理寺做仵作,她想不到还到哪里可以看到更多人体。咬咬牙只得继续为自己争取道:“还有我认为仵作是一个背负很多社会责任的职业,它不仅需要有扎实的知识储备,更需要严谨细致,求真务实,临危不惧的职业精神。还需要时刻保持,完美的品格与学术水平。我想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许慕荷一口气说完,小脸粉扑扑的,甚是可爱。 杜泽珩看得有趣,小姑娘对医术这样热忱。不答应好像也不合适了,按照许家在皇家心中的地位,要知道自己拒绝了他家的乖孙女。会不会直接到皇家面前告他的状。行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姑娘技术那么好,指不定今后会不会有求于她。算了不逗她了。 心理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还有吗?” “没有了。” “那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没想到杜泽珩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许慕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睛挣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片刻过后反应过来,激动的跳了起来。 把身边的丫鬟安乐都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小姐,提醒她注意形象。 意识到失礼了,许慕荷快速收回动作。笑容没法抑制,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 “跟我来。” 第12章 人皮灯笼-血肉模糊的尸体 许慕荷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心里高兴,走路的动作也变得灵动起来。 突然,前边的杜泽珩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许慕荷没注意到,一时没刹住车,重重的磕在了他的背上。 这个人是墙做的吗?怎么这么硬,磕得她头都痛了。 捂着自己额头,轻轻揉了揉。 杜泽珩转过身,就看到她发红的额头。小姑娘的皮肤这样娇弱的吗?就这样轻轻逗趣一下,就能把人弄受伤了?杜泽珩感到抱歉,想抬手帮她柔柔,但看到小姑娘身边的护主小丫鬟,警惕的盯着着自己。想抬起的手,老老实实的放了回去。 “抱歉,我是想要你先做好做心理准备。” 许慕荷不明所以,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小姑娘的眼神不带任何杂质,就如一潭泉水清澈见底。额头上的红还没有退去,雪白的肌肤衬托下显得分外红艳。两人对视,一切尽收眼底,杜泽珩不自然的吞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在红印上。他妈的,怎么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呢。 别开脸,转身错开小姑娘的视线。 “马上就到了,情形有点壮观,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再跟我一起进去。” 杜泽珩好意提醒,不等她理解,自顾自走在了前面带路。 也不知道拐了多少条路,终于在一条看似路尽头的墙边停下了脚步。许慕荷左右打量了一番,没发现特殊之处。突然这时墙面不知为何动了起来,原本阻挡的墙面退开,无路可走的尽头出现了一条新的路。 杜泽珩带着她们走进,里面的人看到是他,纷纷叫他“老大。” 不是“大人”而是“老大”。这是他的秘密基地吗? 在皇家大理寺里面居然组建了自己的队伍,为什么?他难道不怕皇家知道了,问罪于他吗? 许慕荷有些心慌的跟在身后,在他走进这条死路后,继续带着她下到地下。离得越近,气味越发浓烈。许慕荷通过味道,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从袖口拿出一只特制的口罩遮住口鼻,转过身看向安乐。 “安乐,你就在外边等我吧。” 安乐的脸色早就白了,从走进来的那一刻,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她最怕的高浓度腐烂味道。安乐肯定不敢进去的,如释重负的点点头乖乖听了小姐的话,等在了外边。 许慕荷跟在杜泽珩身后,离得不算远,见他没有用手绢遮住口鼻,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走进了高浓度腐臭味的房间。 可能是出于医者的担心,许慕荷从袖口再次拿出一只特制口罩,踮起脚尖就想给他戴上。可惜身高有距离,特别是杜泽珩还是个十分警惕的人,没等靠近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疑惑的看着她,好像用眼神再问:你要干嘛。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许慕荷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失,快速站起身。想要挣脱开那只大掌。 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杜泽珩那会放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就是不肯松手。 许慕荷气节,知道挣脱不开,也不挣扎了。对着他气呼呼的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口罩,可以在隔绝一部分毒气。这个房间腐臭味这么浓里面肯定有不少对身体有害的毒气,你要是吸入过多,虽然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很有可能身上会长脓包。” 杜泽珩没想到她是担心自己,想给他带口罩。原本速冷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心想刚才是身体条件反射,不是不信任她,纯属意外。 蹲下身把脸凑近了些,松开她的手腕。 “那许大夫帮我带上。” 近在咫尺,那张完美骨相的脸,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她面前。许慕荷咽了咽口水,心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手也不知觉的开始轻颤。对着这张脸,她没理由拒绝,小心翼翼的把口罩给他系上。 瞬间隔绝开外界所有的腐臭味,只觉得口罩里的药草味道很好闻,吸入鼻腔后清清凉凉的,既然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看来把她招进来是自己捡到宝了。 许慕荷给他带好口罩好,就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虽然动作很轻,也不算刻意。但是微小的动作,还是被杜泽珩的注意到了。 摸了摸自己英挺的鼻梁,心想这小姑娘对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突然贴近想给他戴口罩,怎么又突然离他远远的。害羞了? 杜泽珩搞不明白,也不想在深究。带着她进入里间。 这里可以说,是大理寺的秘密基地,一些秘密要案都是在这里进行验尸,密谈,处理的。 除了进出需要通过层层关卡,还需要被经认识才能允许进入。而他们现在的所在之地就是周初礼案件下,正真被大理寺受理秘密案件。 许慕荷站在仵作间内,看着摆放整齐的十二具尸体,瞬间就明白了杜泽珩对她说的话。 “做好准备了吗?”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看到时自己的心情。只能说场面惨不忍睹。 十二具尸体,依次排列。从刚刚开始腐烂生蛆的状态,到几乎完全腐烂骨化不算明显的状态,再到完全白骨,直至白骨化。这应该是已经有仵作勘验后摆放的,根据死亡先后顺序一次诺列。 许慕荷视线落在第一具时间最新的高腐尸体上。 就一眼她惊讶的发现。 “她没有皮。” 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完全便认不出原本的摸样,裸露出来的骨上晕成了鲜红,腐烂的脏腑与血肉爬满了蛆虫。许慕荷心揪的生疼,从目前来看,这个女子是被是被活活疼死的吗? 根据蛆虫的长度,在结合这段时间京都的温度,这具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许慕荷迅速带上牛肠手套,大胆把手伸进了爬满蛆虫的尸体。 每个骨节一一摸过,没有骨裂,这个女子真的是痛死的。 许慕荷看着每一具尸体,尽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 对身边的杜泽珩问道:“她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杜泽珩看着她皱起的眉,大概猜到了这具尸体死的应该很残忍。没有隐瞒,与她如实说道:“找到周初礼时,无意间发现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如果不是周初礼的意外事件,是不是过去许多年,她们都不会有人发现。 第13章 人皮灯笼-无故死去 许慕荷把手浸在酒里,轻轻洗去手上的血迹。等手上酒挥发干,继续走到第二具尸体面前。 第二具尸体皮肉近乎腐化,只剩骨壁上的一些腐肉泥,骨头已经完全裸露出来。没有骨裂的痕迹,但骨头的颜色呈血晕色,。她和第一具尸体一样,也是生前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致死。难道她也是被剥去人皮,痛死的吗? 人一共有三百六十五节。男子骨白,女子骨黑。女子生骨出血如河水,故骨黑。如服毒药骨黑,须仔细详定。髑髅骨,男子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女子只六片。左右肋骨∶男子各十二条,八条长、四条短。女子各十四条。 所以说,这些都是女子。 一个个比对骨节,胸前骨三条,心骨一片,嫩,如钱大。项与。脊骨各十二节。自项至腰共二十四椎骨,上有一大椎骨。手、脚骨各二段。手掌、脚板各五缝。手、脚大拇指并脚第五指各二节,余十四指并三节。 有部分缺失,牙齿通常是二十四,或二十八,或三十二,或三十六,这里明显少了许多。手骨,脊骨也有缺失。每具尸体或多或少都有缺失点,都不算完整。 一一调整摆放错误的骨头部位, 定神看了许久。 走到杜泽珩面前,声音低低的。 “我们出去说吧。” 脱离那股让人压抑的腐臭味道,瞬间许慕荷的心就平静了下来。跟着杜泽珩到了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给她倒了杯茶。两人如之前一样,对视而坐。 许慕荷喝完茶,缓了缓,才开口道:“这十二具尸体都是女子,年龄不大,在十七八岁左右。身高均在五尺左右,身形纤长。 第一具高腐的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和蛆虫的长度,再加上京都前段时间的温度,大致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左右。根据腐肉的颜色来看,这具尸体的皮是在生前,活生生割下来的。才会出现骨头里都都有血液堆积。 第二具骨头的特征和第一具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骨裂伤,只有全身骨头出现血液堆积的情况。所以很有可能第二具尸体的死亡和第一具一样,是被生前剥皮,痛死过去的。 后面的十具尸体,除了最后三具,有明显的骨头伤,其他的搜没有。最后一具伤在头部,淤血渗入头骨,应该是致命伤。倒数第二具和第三具伤在腿部和手部,这两个部位出现骨裂通常不致命,所以死亡原因不能确定。 中间的八具都没有明显的骨头伤,其中四具可以确定是软组织损伤致死。另外四具,应该也是生前受到剧烈折磨致死,几乎所有骨头都有血液堆积。” 许慕荷说到这就觉得喉头干涉,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停顿下来,换了换才继续道:“还有,她们相互间隔时间在五个月左右。可说杀人凶手,一年至少杀害两名妙龄女子。开始还是直接杀害,是从三年前开始手段变得越发残忍。这简直就是疯子。” 许慕荷情绪已经无法控制,语气中渐渐带上了情绪。 杜泽珩继续帮她斟了杯茶,送到她面前。许慕荷看着茶,又看向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难道他不气愤吗? 许慕荷的表情,杜泽珩总是能够轻易看明白。 不用她问,主动说道:“案件的进展需要冷静思考,无用的情绪只会让大脑变得不清晰,很有可能还会错过有价值的线索。从而错过第一时间抓获凶手的时机。” 许慕荷呼出一口气,他说的有道理。平时她也是这么做的,可能今天的场面太让人心痛了。作为医者,她尊重每一条生命。当看到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被人活活虐待致死,她也无法平复内心的气氛。 茶水一饮而下,端正好平时应有的状态。 跟杜泽珩认证分析道:“这些尸体几乎都有缺少的骨头。有没有可能在发掘时,有遗失还有没被找到的?” “这不太可能,那一片区我们都找过了。没有任何遗漏。” “如果没有遗漏,运输过程也没有丢失。那为什么每具尸体都不完整,有些是少了牙齿,有些是少了脊椎骨,有些是手指。” 突然许慕荷安静了下来,杜泽珩也看向了她。 “人皮,手指。你说有没有可能。” 许慕荷做出了大胆猜测,没想到杜泽珩的眼睛里并没有意外。看着她的眼神除了有些许的笑意,就像是她的一切猜测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你在听我说时,就猜到了?” 杜泽珩放下杯盏,眼睛左右看了一下,有点不自然。 “也没完全猜到。谁又能保证不是凶手发现败露,来混淆视听了。” 许慕荷没有想到,她主动来报案,居然还让人怀疑上了。这个人未免太过警惕了吧。 鼓起小嘴,一时知道说什么。 杜泽珩看着委屈的小姑娘,知道自己错怪人家了。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但是确实是自己失礼在先。 大男人,能屈能伸,主动道:“对不起,我错了。我这是职业习惯,不是不相信你。其实很快我就相信你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你加入大理寺,在让你来验尸嘛” 许慕荷已经不怎么信他了,对于他说的话总觉得不是真的,肯定背后不是这样想她的。 对于这样的人,许慕荷也不惯着,很有脾气的怼道:“让我来验尸,也是想要试探我吧。” 杜泽珩被噎了,还真是被小姑娘猜对了。也不敢再次忽悠人家,只好不做声当着默认了。 许慕荷看着默认了的杜泽珩更气了,这个人心眼怎么这么多,时刻刻惦记着怎么算计人吗?不想在与他说话,气呼呼的喝着他倒满的茶。一口接一口,咕嘟嘟腮帮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杜泽珩嘴角笑意扬起,主动给她解释道:“这件事,皇家那边已经知道了。太过严重,我也没办法。消息不敢透露出去,就是怕凶手知道了,跑了。” “最主要的是真没一点线索,鸿胪寺庙那边别说三个月的,就是五个月内的人我们都查了,太多了完全无法赛选。还有就是时间快到了,很有可能凶手已经在寻觅下一个下手的对象,如果在哪之前还没有抓到。又会有一条生命,无故死去。” 第14章 人皮灯笼-花景富贵 “那你赶紧去抓那个花景富贵老板,他肯定有问题。” 许慕荷越来越觉得,那个老板肯定跟这件案子有关。人皮和手骨都对上了,就算不是他所为,那也肯定和他有关。 “这样去抓人是不行的,如果他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他有杀害这些姑娘。毕竟他也可以说手骨是任何一个人的,人皮灯是买来的。” 这几天杜泽珩反复的查看验尸报告,虽然仵作发现的内容没有许慕荷的多,但是也基本上都是尸体本身的死亡原因。这些没办法判断凶手,也没办法去找符合人群。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需要等等,找机会摸到他的老巢,找到确切证据,才好直接抓捕定罪。”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许慕荷想起昨天离开时,她无意间用余光看到,二楼是不是还站着个人。 那她会不会又看到自己发现了什么。许慕荷心跳快了几分,有种不好的预。 猜测道:“杜大人,你说他会不会盯上我了呢。” 杜泽珩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眉头皱起,疑惑的看着她。 “那天我发现他手上的手骨后,就想尽快离开。虽然当时我尽量表现的自然离开,但是出门时我好像看到二楼有一个人。应该是位女子,年龄和老板差不多。当时我没多想,只想尽快离开,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我在看老板时,二楼的人可能就在看我。她很有可能看到,我发现了手骨的事情。” 许慕荷越想越有可能,今天她坐到哥哥马车出来的,没办法印证这一点。可如果回去,那个人会不会想办法把她掳走了。毕竟自己来了大理寺,他们还知道了自己看到手骨事情,那就一定会这么做。 许慕荷沉思着,杜泽珩以为她在害怕,宽慰道:“你不要害怕,等下回去时,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许慕荷想了许久,既然有这种可能,为什么不搏一把了。如果真的他们是凶手,早日抓到,也能少一个女子受到伤害。 “杜大人。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回去的路上那就是抓他的最好时机。” 杜泽珩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犹豫,直接拒绝。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让你冒这样的险。” “没有时间了,继续等下去,只会又出现一名女子惨遭毒害。你不是号称当今最厉害的杜大人吗?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保护好我的,对吗?” “不行,如果你有任何好歹,我无法和你家人交代。” 杜泽珩不松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谁也说服不了谁。 许慕荷站起身,从俯视的角度看向他,眼中带着坚定。 虽然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就是凶手的目标,但是只要有这个可能自己就在风险当中。想要从风险当中平安活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杀死自己之前,把他控制起来。 不再犹豫,对杜泽珩说道:“如果我真的是他的目标,就算你保护了我这一次,以后了?难道他就不会想其他办法来杀我吗?杜大人,为了我的安全,你一定要及时赶到。” 说完就想要依然截然的离。杜泽珩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是他几句话就会退缩的。而且刚刚她话意思很明确,就算自己不答应,独自离开大理寺,来试探她是不是凶手的目标。 没有办法,杜泽珩快速起身拦住她。 妥协道:“不要着急,我们想个万全之策在行动好吗?” 杜泽珩算是看错这个小姑娘了,真不是表面看着的软妹子,强硬起来既然这样生猛。还真是,看高腐尸体都没皱过一点眉的姑娘,怎么可能和平常女子相提并论了。 杜泽珩盯着她,修长的指尖放到嘴边,响起一声清脆口哨声。房间瞬间多出了三人,速度之快。让许慕荷都没看清他们是怎么样进来的。 “这些都是我个人的贴身影卫,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他们远距离保护你。如果凶手真的出现,他们会一直跟着你,只要有危险,不考虑其他的,第一时间救你。”“还有你也必须向我保证,不许刺激凶手,能求饶则求饶保命最重要,能避免伤害就避免伤害。明白吗?” 看着杜泽珩担忧的神情,许慕荷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可是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害怕的,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为了安全,也为了事情不败露。 这件事许慕荷没有跟安乐说,就直接带着她离开了大理寺。 一路上都算是风平浪静,直到马车拐进一片吵杂街区,许慕荷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她回去的路,车夫怎么会走这条路?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迷烟飘进。主仆二人都晕厥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就感觉躺在一张冰凉的石台上。肌肤接触的位置冰冷感觉,刺激得她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周围有浓郁的血腥味,她们已经到了凶手的老巢。 许慕荷没敢睁开眼,连眼球都没敢动。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好像有人来了。 “人已经放在石台上了,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等醒来活剥才是最美的艺术品。” “这次我要那对眼球,一双值得收藏的完美作品。” “知道了。” 两人的谈话离许慕荷很近,熟悉的男人声音,这是花景富贵冯老板的声音。真的是他,他就是杀害哪些女子的凶手。 不对,刚刚那个女子说的话,意思应该是,负责剥皮的人是她。冯老板负责把人弄来,他们是分工行动的。 女子?难道是哪天二楼的人。 屋内瞬间寂静,也就在这时,安乐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灯火通明的房间,环顾四周看到摆放着许多刑具,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刺激着她尖叫了起来。 注释着许慕荷的两道目光纷纷看向声音处,有些意外:“居然这个先醒了。” 女子看向许慕荷方向意味不明的道:“既然丫鬟先醒了,那就从她开始吧。” 瞬间许慕荷的心就提了起来,这个人是在试探她吗? 许慕荷不太确定,但她现在也不敢睁开眼,如果这时睁开了,他们肯定就知道了自己是在装睡的。那她与安乐就会更危险。 现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尽量帮杜泽珩他们争取时间,过来营救她们。 第15章 人皮灯笼-营救 安乐被绑在圆柱上,抬眼就见躺在石台上昏迷着的许慕荷。 以为小姐出事了,激动的想要挣脱开束缚去确认。 当看到熟悉的面孔时,惊恐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她想起了之前小姐说的事,难道这个冯老板真的是个杀人犯? “冯老板?你们想对小姐怎样?我们是许府的,你要敢动我家小姐,皇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乐面上说得有多有底气,心里就有多慌。 冯老板这时也没有了之前的掩饰,秀气书生气质变得凶狠暴力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不屑。他敢明目张胆的把人掳走,就没有担心过会被找到。他有绝对的自信。 “傻丫头,你现在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 “……” 安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危机之中。 这时冯老板身边一个长相柔美,身形娇柔的女子,从他身边走了过来。安乐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人身上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最讨厌,最无法忍受的味道。虽然这个女子用浓烈的胭脂做了掩盖,但她还是瞬间闻了出来。 腐臭味,是腐臭味。 安乐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面色已经苍白。 女子打量着安乐的小脸蛋,像是在验货一般,上下打量。最后赞叹道:“不愧是大户人家丫鬟,皮肤保养得跟小姐似的。” 正想用手撩起安乐的一缕衣服,看看她身上的肌肤。 条件反射般,安乐躲开了伸过来的手触碰,颤抖着声音抵抗道:“不要碰我。” 货没验完,女子皱眉,但眼里的兴趣已经燃起。 “那可不行,你这身皮每一寸我都得碰。” “你们想干嘛?” “看你吓得这副样子,难道你小姐没有和你说嘛?” 女子注视着安乐的表情,茫然的眼神让她更加兴奋。 笑得花枝乱颤,竟有种疯批美人的既视感。邪恶又危险。 “哦~看来你小姐什么都没和你说?还是说只是没和你说。看来你们主仆两也不怎么亲嘛。” 安乐一头雾水,小姐只说过冯先生手上有人的手骨。就没有说其他的了呀。 这个疯女人身上有腐臭味,难道是她杀的人。 小姐知道这件事?那小姐又为什么要冒险被他们抓了。 安乐想不明白,但是从小到大对许慕荷的信任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她没有怀疑小姐想害她,只是一心想着既然这是小姐的决定,那她誓死保护小姐就是了。 安乐没在说什么,但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而这时冯老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起安乐。对她也来兴趣。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美人,没被疼爱过就死去,会不会太可惜了。” 一旁的疯批美人好像习惯了他的某种特殊嗜好,没觉得奇怪,大方留出时间给他。 只是在离开时,向他嘱咐道:“真是受不了你,我可以给你时间享用,但请你轻点别损坏了我的皮。” 冯老板长相书生气的脸上,扬起一抹享受的微笑,摆摆手也不与疯女人一般见识。 催促道:“知道了。你出去等着,两人我享用完了你在进来。” 所有人都觉得冯老板长相书生,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摸样,肯定是一位举止温柔得体的优雅公子。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说话好听,风趣幽默的谦谦公子。有一项特别嗜好,就是好色。 这一点谁都没有看出来,只有他太太,也就是刚刚离开疯女人知道。 这个男人欲望非常强,私下生活放纵。可以说没有女人陪睡,就会跟抽了经一样十分难受。所以府中时常要给他备好女子,让他回来时方便消遣。 久而久之也就有女子受不了他的折磨,想要逃离,或者想要自杀死去。 而这些自杀或者想要逃离的人,最终都是交给了冯老板太太,王楚伊处理。 王楚伊也是个变态的,她丈夫让她处理的尸体,最终都成为了她变态嗜好的试验品。制作一切关于人皮的实验。 当时许慕荷看到的那盏灯,只是她众多作品中的一个,还有许多,其中最让她得意的,就是放在她房间里,日日观摩的人皮面具。 起初还只是用死人练习,直至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死人的乐趣已经无法满足。渐渐开始打起了活人的主意。 活人一个个从府中消失,冯老板很快也发现次事。只是谁也没想到的事,两个变态人凑在一起,那就是更加变态。他要求王楚伊帮他发展了另外一项变态嗜好。那就是搜集女子身上的一件东西做收藏。有时是手指,有时是牙齿,有时是脊椎。东西都是小巧,容易拿在手中把玩的物件。就是方便他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夫妻两人拍档这么久,一直都十分谨慎,无论抛尸,还是制作灯。都是选择在最不可能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 鸿胪寺庙每日来往香客这么多,去往那边不可能被人怀疑,就算后山尸体被发现也不可能被关联上。 就哪怕是灯,也只是在晚上挂出来,为自己得意的作品做出展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许慕荷在出花景富贵时就已经被他们安排的人盯上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坐着不是自己的马车出府。否则她也绝不可能活着进入大理寺。 一项谨慎敏感的王楚伊,听到汇报没有看到许慕荷马车出府,就多问了一句。“其他马车了?” “有一辆,是他们府上公子的马车。” 王楚伊担心有问题,亲自上许府确定此事。 因为最近有不少人妇人找许慕荷看病,所以当王楚伊询问许府门吏他家小姐是否在府上时,门吏没有丝毫提防就直接告诉了她。小姐不在府上。 虽然没有明确说去了哪里,但是就这样,王楚伊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直接派人去了大理寺盯梢。 果不其然,手下看到的马车就停在大理寺门口。 等许慕荷没有出来之前,迷晕了车夫,乔装打扮守在了马车上。等到她们出来豪不费劲的就把她们带到了这里。 第16章 人皮灯笼-灰烬 王楚伊走后,室内就剩下了冯老板与她和安乐。 无人打扰冯老板迫切的就想拾去身上的衣物。 就在这时许慕荷睁开了眼睛,发出了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慕荷看向他,眼中带着意想不到惊讶。 演技尴尬的道:“冯老板怎么是你?” 冯老板做生意见过无数人,是不是在忽悠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于许慕荷那点拙劣的演技,他都不懈的拆穿她。 “许姑娘醒了?” “嗯,你干嘛带我们来着。” 许慕荷假装问道。 “哦~我以为许姑娘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 冯老板好笑的看向她,对她明知故问这一点没了耐心。走到她的面前,邪恶的手伸向她的脸颊。 玩味的意有所指道:“不知道什么,那你去大理寺干什么?” 许慕荷没有说话,胆怯的看着他。 而身后的安乐,见小姐要被坏人侮辱,立即大声制止道:“不许碰我家小姐。” 声音之大,回荡在不算狭窄的空间内。 冯老板收回手,看了看许慕荷,又看了看安乐。 突然像是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眼中的兴奋抑制不住的狂热起来。 “哈哈哈~小丫头,你让我有了更好的想法。” 见大事不好,许慕荷立即出声:“冯老板,虽然我没有见到大理寺的杜大人,但是你也别想让许家放过你。” 冯老板笑了,这个丫头真是鬼精得很啊。只是你说谎对错了人,就这点伎俩还想在他面前糊弄。 “哦,你去了这么久,说没见到人。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我是想和他们说,看到你手上骨头的事情。但他们好像在处理周家小姐的事情,我等了许久都没时间搭理我。” 许慕荷确实不会说谎,但就是这样不会说谎的人说起谎来,真真假假就非常难以辨认。冯老板笑容戛然而止,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深寒。 如果不是因为她认出了自己手中的手骨,他绝对不会大动干戈对一个世家小姐动手。这样风险太大,万一马失前蹄,那他在京都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生意就全都泡汤了。 那也没有办法,既然人都已经掳来了,就没有后路可言。无论她有多无辜,也绝不可能再放过她。 想明白后,冯老板也不再想她的话是真是假。 直接无视道:“是吗?” “那看来是误会许姑娘了呢。” “狡猾的小丫头骗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管你有没有告诉大理寺的人,你今天都必须死在这。你也放下,我绝对会让你死的悄无声息,让你们许家连骨头都找不到。至于你的丫鬟,我会成全你,把你们放在一起绝不拆散。” 一段话跌宕起伏,许慕荷的心已经跳得飞快,心理默默盘算着,杜泽珩什么时候能到。那三名影卫又为什么还没有出手制住已经完全暴露的凶手。 难道他们出现意外了?跟丢了? 那现在怎么办,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自救了。 冯老板抓起安乐,一把把她抱起,丢到许慕荷身边。快速退去身上衣物,裸露出一副苍白如纸的身体。 他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看着不像是锐气划伤,倒像是簪子一样大小针头扎的。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身,这是被虐待了多久才会形成的面积? 冯老板并没有因为全身的疤痕而感动自卑,反而像是在展示着他的伤口一般,在她们面前完完整整的裸露了出来。 许慕荷从小学医,早就对人体不会像小姑娘一般,见到就会尖叫的地步。安乐亦是如此,虽然做不到和小姐一般心如止水,脸颊还是会不自然红以外,看待人体也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刺激的尖叫声,冯老板有点扫兴。眼中的兴奋都退去了几分。 走进她们就想上手。 “你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不,小姐。你不可以动我家小姐。” 主仆二人虽然手被绑着,但还是极力挪动身体,背对背防范着这个恶心的家伙。 显然这时的冯老板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一手把许慕荷推到,恶狠狠的道:“吵死了,你们再啰嗦,我就先割了你们的舌头。” 许慕荷绝望,她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杜泽珩需要多久才能到。 她只知道,为了安乐与自己能安全出去,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狠狠咬了咬舌尖,刺痛感瞬间让她红了眼眶。一滴楚楚可怜的晶莹泪珠就从眼中滑落。 许慕荷带着哭腔,委屈,不甘的道: “冯老板,就是死你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就因为两节手骨就想杀了我们,难道说那真的是你杀人所得?” 这时的情绪是真实的,冯老板看着她那般楚楚动人的摸样,既有了怜香惜玉之心。 耐心的给她解惑。“许姑娘真是死到临头,好奇心还这么重。” “不妨告诉你,杀人这玩意我没有情趣。我对美人向来都是怜香惜玉的,竟至就算她们不识好歹,想离我而去。我也只是留她们一个物件做纪念罢了。” 许慕荷没想到,哪些女子居然不是死在冯老板手上。那是谁了? “所以人不是你杀的,难道都是刚刚那个女子杀的吗?” 话一出口,许慕荷就后悔了。刚刚得知哪些女子正在被杀害原因,她有点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精明的冯老板里面就发现了她话里的问题。 “刚刚那名女子?你果然早就醒了。” 许慕荷没不敢在做声。 只听他继续道:“都是?都是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她们了?” 冯老板的猜测已经近乎接近事实,可是这时的许慕荷不可能在说什么。就算补救,可能也会成为对方的确凿证据。 见许慕荷没说话,一向聪明自负的他,像是读懂了她一般。 笃定的道:“你在拖延时间?” “哈哈哈~,你想都别想,这里大理寺绝对找不到。就算他们把京都翻过来找,等找到你们时那也就只是一堆灰烬。” 第17章 人皮灯笼-小白兔不傻 冯老板的猖狂自信是有根据的,他能把人从京都悄无声息的掳走,那就有本事让人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许慕荷绝望,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既然这样,也只能铤而走险,吓吓他了。 “这点你可就猜错了。如果你还不赶紧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冯老板愣住,然后疯了般笑了。 “那又如何,在他们来之前,我也要把你们毁了。” 完全不同于寻常人的逻辑,疯子就是疯子,越是疯狂刺激的事情,越是能激发他的兴奋。 许慕荷无助,只能用身体挡住安乐,希望为她尽量争取一些时间。 而就在这时,暗室的门被撞开,几个人飞快涌入,看到冯老板立即想要制止住。可是一切都有些晚了,疯了的人眼里是没有恐惧的,哪怕死到临头,在最后一刻他也会选择极力摧毁。 许慕荷的衣物被撕开,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冯老板疯狂的笑着。就在杜泽珩一剑刺进他的心脏时,他也还在向她靠近,用那邪恶的唇瓣,印上了许慕荷的唇。 杜泽珩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想要保护这个傻女孩。可是就算他再快,还是没能第一时间保护好她。 冯老板就这样死在了许慕荷的身上,杜泽珩快速把他推开,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一把把她抱起,就想带着她离开密室。 就这不到片刻的功夫,许慕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从人间炼狱走了一遭,自觉的身心俱疲,就想躺在这微暖的怀里沉睡过去。 可是她不能,还有一个人她不能让她逃了。 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许慕荷轻轻环住杜泽珩的脖颈,极力提前精神虚弱的提醒着他道:“杜大人,还有一个人,女的,和冯老板一样大,她才是杀害那些女子的真正凶手。” 杜泽珩顿足,他们刚刚进来时,除了所有家丁以外就没有看到一个年龄与冯老板相仿的妇女。 “安乐见过那人,让安乐辨认一下。” 许慕荷刚说完,杜泽珩的书童就抱着昏迷不醒的安乐从密室出来。她看着面色如纸的安乐,心里愧疚,只好提醒书童把她送去许府。 没了安乐的辨认,许慕荷想了想了。 想到了:“她身上有腐臭味,虽然涂了很厚的胭脂,但还是能够闻出来的。” “你带我去,我帮你闻。” 杜泽珩抱着她,没有依她的,禁锢自的把她抱上了马车。他把她搂在臂弯里,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受了惊吓的许慕荷在他怀里找到了依靠,任由着他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拾去脸上滑过的泪痕。 当看到她没裹住被撕毁的衣衫一角。眼眸中的狠厉划过,刚刚那人真的是便宜他了,要不是事关紧急没忍住一刀杀了。否则他一定要折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裹着他衣服,缩在一角的许慕荷。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一项以高傲自居的他,对谁都是一副铁面无私,从不为任何事情左右情绪摸样。就算之前看到那十二具女尸时,他都没有这般心思怜悯。可现在他却毫无质控的,替她手刃了凶手。情绪难以自控,竟至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荒唐。 杜泽珩拿出马车上备的披风,又用一层厚厚的绒毛裹住许慕荷蜷缩的身体。 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被他这般一路抱到马车,又不声不响的就给她整理头发,还如此亲密的靠近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就算一项不懂情爱的她,这时也都点心慌。 突然听他说对不起,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 但瞬间就又明白了,这个少年始终没有忘记,要保护好她的事。既然他有好好放在心上,那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办事不利吧。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无论什么后果,都不怪你。” “怎么不应该怪我来了,说好了保护你。” “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在出大理寺之前,他们有好好计划过,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十分安全的。可最后怎么没能及时救下她们,许慕荷除了觉得出了意外,就没想到其他可能。 杜泽珩皱起浓密的眉毛,周身的气焰变得凌厉。 “他们三人一直都有盯着你们的马车,一路上也没发现不对劲,只是后来马车进入了一个小巷。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上前查看,就发现你们已经不在马车上了。把你们跟丢了后,他们立即汇报给了我。幸好之前在你的香包里放了一些西域特殊香料,通过气味小八找到了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你了。” 许慕荷疑惑:“他们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让我们消失的。” 杜泽珩答道:“你的车夫从你出大理寺之前就被掉包了。” 许慕荷有些意外,这么早吗? 当时尽想着会不会吸引到凶手,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车夫的不对劲。 许慕荷担心的询问:“他怎么样了?” “没事,在大理寺的一侧草丛中找到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晕了过去。” “那就好。” 许慕荷总算放下心来,家中车夫虽然不是固定为谁赶车,但是多少都是有感情在的。她担心这些变态下手太狠,万一车夫有事,那也算是因为她遭遇的不测了。 杜泽珩看着她松了口气,对这个姑娘也是越发好奇。 刚刚那种场景,无论什么女子肯定都会被吓晕过去。就算没晕倒至少也是哭哭啼啼的。现在倒好,小姑娘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晕倒,反倒还在担心别人。 难不成是憋在心理,等人都走后,就开始一个人难过。 杜泽珩叫住她。“伊一…许姑娘。刚刚那件事。” 犹豫了一会,坚定的继续开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吻而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人,就算你再好,在他们眼中你那里都有问题。所以说你千万不要太难过,可能有个人不在乎世俗的人,已经喜欢上你了。” 瞬间马车里变得寂静无声,竟至车外边路过的行人脚步声都能听见。 许慕荷眨巴眼,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他喜欢自己? 有点不确定。所以许慕荷直接忽略不确定的,接过确定的部分真诚致谢道:“谢谢的你安慰,我没有觉得特别难过,那不过就是一层可脱落的皮的触碰。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不会让我要死要活的。” 杜泽珩算是看清楚了,软软糯糯的小白兔既不傻,还有一颗异于常人的强大内心。 “好,那我送你回许府,好生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托人去告诉你。” 第18章 人皮灯笼-父母的担心 许慕荷回到许府。 杜泽珩亲自拜访了许家老爷子说明了所有。并对此事道歉,承诺如果有一丝一毫有损许小姐清誉的传闻传出,他负全部责任,主动上门提亲迎娶许小姐。 杜泽珩的话在老爷子听来,简直就觉得他的脸比城墙还厚。 这家伙看上自家的孙女,还不好意思承认,居然变着法的就想直接迎娶他的宝贝孙女。想别想。 老爷丝毫不顾杜泽珩的身份,直接赶人。 闻讯赶回的许落也就是许慕荷的父亲,在门口刚好与杜泽珩擦肩而过。两人没碰上面,也就错过了一场争执。 许落跑到父亲院落,一进门就气冲冲的问:“爹,怎么回事啊。伊一怎么会被一男子抱着回来的。” 老爷子不愿启齿,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许慕荷的母亲进来了,脸色也有些不好。 听到自己丈夫的问话,母老虎脾气上来,护犊子般就是一顿输出。 “被抱着回来怎么了?你女儿被人欺负了,别人及时相救,才没酿成严重后果。” 许落一听,居然这么严重。看向自己老父亲,想要得到准确回复。 没想到许老爷子一声不吭,这样许慕荷父亲就以为自己夫人说的是真的。也不敢再叫嚣,连忙就想去闺女院落看看。 老爷子看着两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想笑。这两人算是被自己闺女给拿捏了。两个小鬼倒是挺默契,杜泽珩在老爷子面前是把所有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而那个臭丫头却把原因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只怕也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了。 只是这份默契与缘分,终究还是要少些为妙啊。 许落来到许慕荷院落时,她刚洗漱完,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发丝还没有干透,坐在餐桌边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 看到父亲和母亲一起来了,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有点头疼。看来又要被一顿教育了。不是单打,而是男女混合双打。 许慕荷挤出一抹笑容,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看向自己的父母。 亲切的唤了声:“父亲,母亲。” 已经做好准备别挨骂了,谁料到老父亲眼眶红润,一副可可怜怜,惨兮兮的模样。对自己女儿哭诉起来:“伊一,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什么好歹,你让老父亲怎么活啊。” 一旁何女士难得与丈夫如此默契,同样红着眼眶,一副马上就要潸然泪下的楚楚可怜模样。复述道:“对呀,伊一。下次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父亲,母亲先商量。这么大的事,我们差人去大理寺说不就的了,何必冒这么大的险自己跑一趟了。你要真有什么好歹,你让娘亲怎么办呀。” 许慕荷没想到他们居然来这一出,不是骂一顿,甚是骂一顿啊。 心中无奈,为还今后去大理寺做仵作的事情,感到前路艰辛啊。 低下眼眸,眼神涣散,失落的低低应了声:“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见女儿不开心,做老父亲的那会好受,立即该了口。 “不是凶你,更不是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许慕荷没有说话。 一旁何女士急了。她今天有听说了周家女儿的事情。纷纷传,说周家女儿是被自己父亲管教太过严厉逼死的。周家小姐她是知道的呀。 京都有名的才女,周夫子严格教育女儿的事情她更是如数家珍,听过无数次。她也算是有效仿之嫌,学着同样的办法对待自己的女儿。 可是办法是真的有效的,伊一从小就是乖巧听话又懂事,从来未有忤逆过他们。 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的学着医,别的孩子在外玩的时候,她在书房,别的孩子在聚会逛街时,她着去了父亲那,日日研习医术。从来没有一日懈怠过,就算是最好的朋友约她出去玩,也总是先把学习完成后,才会出去赴约。 她不知道,这样乖巧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被她逼出来的。她有点害怕。 “伊一,娘亲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就只是担心你。你要想出去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不管,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知道吗?” 何女士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及难过又害怕。内心惶惶不安。 许慕荷听到此话,眉头一皱,她母亲怎么了? 居然能从她嘴里听到,想去哪去哪,都不管?? 疑惑的看着母亲,何女士一把抱住她,哭声震天,几乎是嚎着出来的。 “啊~娘亲错了,今后一定不会在严格管教于你,你可千万不要学周家小姐那样,什么都不愿意和父母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许慕荷算是听明白了,何女士是听说了周家小姐的事情,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多年来管教太过严苛,担心自己女儿备受折磨选择自杀。 母亲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她那点看出我备受折磨了。 要不要告诉她了? 最终许慕荷还是没能摆脱乖乖女儿的身份,不想母亲一直处于不安,自责当中。扶起母亲,让她在自己身边。 认认真真的道:“第一,学医是我的选择,我没有感到备受折磨。第二,我也没有觉得母亲对我太过严苛。反倒我认为母亲您非常尊重我,就比如我最不喜欢的音律你就没有勉强我学。不爱吃的菜也没有勉强必须吃。不喜欢的衣服颜色,也没有勉强过我一定要穿。你一直都是让我自由成长的,除了会严苛指导我的行为规矩,穿戴的得体以外。我想不到您还有哪里严苛了?” 许慕荷这样一说,何女士更加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了。哗啦啦的开始往外流,感动得泣不成声。 许落看着母女俩眼里竟是宠溺。孩子长大了,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一边感慨,一边偷偷摸起了眼泪。抱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紧紧的抱着。 父母的担心许慕荷是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却不宜让他们知道太多。就比如她是主动送上门被掳走的,她怕他们的小心脏受不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就不好了。 第19章 人皮灯笼-爷孙两斗法 安乐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正常来到许慕荷跟前伺候。 她有些别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许慕荷发现了她,招呼着让她进来。才从屋外走了进去。 “小姐,对不起。安乐没有保护好你。”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安乐傻傻的,但是许慕荷知道她很聪明。昨天的事她肯定猜到了一些,没有主动问自己,也没有责怪自己。反倒还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许慕荷拉过她,让她帮自己穿戴衣物。如往常一样,一边看着她忙碌,一边和她说起自己发现的有趣事情。 “安乐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为十二个女子报了仇。” 安乐疑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给许慕荷系好腰带,再熟练的推着她坐到梳妆台,替她整理起秀发。 许慕荷继续道:“你都不知道,那个充满腐臭味道的仵作间,她们死得有多惨。全身的皮肤都没有了。” 一句话瞬间许慕荷就觉得头皮一痛。 反应过来的安乐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是被你说的话吓到了。” “没事的安乐。那咱们就扯平了,我让你冒险了,你拔了我几根头发。” 许慕荷逗着安乐,希望她不要对这件事产生心理阴影,这样她就罪过大了。 身后的安乐明白小姐是在安慰她,但她并不希望小姐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毕竟如果没有小姐,那她也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无论小姐需要她做什么,或是需要她配合什么,都没有关系,不告诉她也没有关系。她相信小姐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任何决定都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安乐哽咽:“小姐,你不用什么事都需要和安乐说清楚的。安乐信你,不管做什么都信你。” 听到安乐的话,许慕荷也湿润了眼眶。 她何其有幸,能让一人如此信任。 话已说开,主仆两又恢复到往日几乎形影不离的状态。许慕荷在看书,安乐则一旁给她倒茶,磨墨,收拾房间。 这日下午,许慕荷吃完午饭。正想找爷爷聊聊。 没想到韩司遥这会过来了。也不知道为何而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拉着她就躲进了许慕荷的房间,还让丫鬟如意关好门窗。 “伊一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认识杜泽珩的?” 原来是这事,许慕荷还以为她知道了自己而被人掳走的事情,或者是知道了周府小姐的事情,来和她分享八卦的了。 许慕荷倒也不遮掩,如实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手骨的事情吗?我昨天有去大理寺,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好吧,这是他给你的信。他说你看完就立马烧了。” 许慕荷接过信拆开来,一张纸上写满了内容。 “女子,王楚伊已抓获。目前拒不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十二名女子,反称一切是她丈夫所为,她只是受到胁迫,迫不得已才为其办事。国家法度无法判其斩首,只得终身囚禁在狱中。 事情还未告一段落,府上缴获大量重要证物,还需一名德才兼备的仵作帮忙勘验,才能得其奥妙。制其罪责。” 纸上既没落款,也没署名,但是许慕荷就是一眼就知道,这是杜泽珩写的信。 他的字还挺好看,苍劲有力,字体就如他人一般别具一格。内容就更不用说了,和他平时说话的风格一样。都能想象得出,他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事的口吻与表情。实则也是奇怪,他们明明昨天才算真正认识,可以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杜泽珩就算这样的。 许慕荷没有遮遮掩掩,信封敞开,身边三人把里面内容看得明明白白。看完她门的目光也带上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齐齐看向她就等着她看完如实交代。 许慕荷咽了口口水,庆幸杜泽珩没有提及任何敏感的词汇,给了她与好姐妹好好沟通的机会。 合上信她看向三人的八卦的目光,一副乖乖坦白的摸样。 与他们说起关于昨天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的。” 韩司遥率先回过神,一把抱住许慕荷在她胸口蹭了蹭。 自责的道:“伊一,都怪我,不该带你去哪家店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盯上你。” “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 “真的没关系,瑶瑶你可是拯救了那十二名女子最重要的恩人。如果不是你带着我去那家店,我就不会发现手骨,我没发现手骨又怎么会去和杜泽珩说了。所以你很重要,而且至关重要。” 安乐也被如意抱在了怀里,许慕荷与她交汇了一下眼神。这件事对外都是能这么说,不然事情就更麻烦了。 四个人秘密开会了许久,最终在许慕荷口干舌燥下,结束了这个话题。 送走两人后,许慕荷趴在桌子上,开始纠结如何与爷爷说,她想去大理寺当仵作的事情。 作为医学世家,她确定爷爷对仵作这个行当并不蔑视,竟至还有一些钦佩。但如果是自己去做仵作,她就不能确定爷爷是否还是这个态度了。 毕竟这个国度仵作同尸体打交道,本乃三教九流之末。非那走投无路了的,谁愿意来做摸尸,拆骨之事。 曾琢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探探爷爷的口风。 来到爷爷院落,老爷子坐在庭院葡萄树藤下优哉游哉的晃着竹摇椅。一边晃着还一边很有兴致的,哼唱着几乎听不出是什么的小曲。 许慕荷走进,也没打扰老爷子的好兴致。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倒了杯茶。 老爷子闭着眼,悠闲的拿起,轻轻一撮。 “好茶,味道不错。阿福,再来一杯。” 安福是老爷身边伺候的,刚刚许慕荷进来就退下去了。 许慕荷没有做声,继续给他倒了杯茶。发现不对劲的老爷子,睁开眼。看到是她,笑呵呵的调侃道:“就说今天的茶喝得不对劲,原来是有人在这等着我了?” 这府上老爷子算是最了解她的人,对于她软萌可爱的外表下,藏着的小怪兽很是清楚。 不用问就能猜到,今天有事要求他这老头子来了。 第20章 人皮灯笼-难道是世仇 许慕荷乖巧的坐在爷爷身边笑容甜甜的,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一直坐着。 过了许久,老爷子受不了了。 打量她一眼,翻个白眼。 无奈的道:“有啥事说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坐在老头子身边,真是瘆得慌。” 既然爷爷开口问了,许慕荷也就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了。 萌萌的小白兔纯真眼神中划过一丝狡黠,声音低低的若有所思的道:“孙女只是在想,爷爷和外翁的医术为什么就能这么厉害了。孙女也想成为像您们一样厉害的人。” 以为孙女心态出现了问题,许老爷子立即坐起身。认真的与她说道:“学医不能着急的,按照你现在的水平,坚持不断学习,超越我们是迟早的事情。” 许慕荷从三岁就开始看医书,到五岁熟读所有药材功效,七岁开始学习诊脉,十岁就已经可以给人看病。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天才般的成长经历,在整个许老爷子教出来的学生里。她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但就是因为太过出类拔萃,也就更容易陨落。如果心境出了问题,那就是再优秀,那她也算走到了学医的尽头了。 许慕荷也算是拿捏了爷爷爱才这一点,提前帮他做好的心理防线,这样就算等会要求太过苛刻,聊下去的机会总是会大一些。 许慕荷犹豫了一会,感慨道:“只怕很难,目前找孙女看病的几乎都是女子,而且她们也不是因为我的医术高来找我的。可能只是觉得我方便。” 许老爷子反驳:“医者不能挑患者,无论男女向你寻医,他们就没有性别之分,贫富之别。至于患者的想法是没法去一一要求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许慕荷作揖。 “爷爷教育的是。伊一一定谨记教诲。” “嗯,慢慢来,多学,多看,多练习知道吗?” 许老爷子的担心是多余的,很快许慕荷就借此话,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目的。 “好的,爷爷。有您的话我就放心,大理寺那边我还是去锻炼锻炼吧。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既可观摩,又可以练习,是个非常不错的学习环境。” “什么?” “爷爷。我去大理寺做夜作不丢人吧?” 被丫头摆了一道,老爷子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瞪了眼这狡猾的丫头。 “臭丫头,你这是在给我下套了?就这么点事至于的你,绕这么大一圈来试探吗?” 许慕荷捂嘴,笑容甜甜,顶着张乖巧可人的脸,说着最扎心的话。 “那还不是担心您身体不好,怕气出什么好歹来。” 老爷子看着她,已经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的瞅着她。 语气不善的道:“真是牙尖嘴利。行了,在爷爷这不用拿出你母亲教的那些规矩,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这件事是你主动去求的,还是他们请你的。” 许慕荷答道:“都有吧,起初是我想试试,所以帮他们验了周家小姐,后来是他们请的。” 这话她算是说了谎的,但是为了能成功当上仵作,她也只好说了次假话。 许老爷子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几口气。再次看向她时,神情都变了,像是在于她商量一般。 问道:“哎~你说你想观摩人体又不是只有大理寺这么一个去处,你也可以考虑京都衙门啊。” 许慕荷如实答道“既然答疑了大理寺应该就以大理寺为主,如果京都衙门需要,我也是义不容辞的。” 许慕荷的话说的天真烂漫,没有夹渣一丝情感。老爷子狐疑,仔细的盯着她楸了许久。确实没看出着傻丫头有开窍的迹象。 只好调侃道:“去哪真不是为了,送你回来的小伙?” 许慕荷惊讶爷爷对杜泽珩的称呼,疑惑的问:“爷爷,您好杜府很熟吗?” 杜府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是整个唐朝,为数不多能与王府媲美的存在。地位之高,权利之重,就算是当今皇上子嗣见了杜泽珩的父亲,也是要尊称一声老师的国师府啊。现在到了爷爷嘴边,怎么国师的儿子也只能是那小子了呢? “不熟的,只是有点机缘在罢了。” 耐人寻味的话,许慕荷不明白。也没有探究八卦的兴趣,见爷爷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问。 只是接着之前的话道:“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学的。至于杜泽珩我需要再看看,现在无法回发您。” 老爷子看着自家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心理感叹。年轻人的事,年轻人去处理吧。老了也管不了他们一辈子。 “鬼精的娃,爷爷不是迂腐的人,你能想到当仵作来研究医理,说明你成长了。书本上的知识也已经无法满足到你,需要更多的探究去开发新的医学范围。爷爷很欣慰,你能在这么小就能有这么大的思想解数,是了不起的。” “至于那个小子,爷爷给你个忠告,他不适合你。” 老爷子的这一关算是过了,许慕荷开心也没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等到她与父母提及时,她才发现问题最难处理的不是老爷子。而是她父母。 许落是最反对的,并且言辞激烈,一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许慕荷不明白作为医者,父亲应该不会对仵作这个职业太过偏颇。那他为什么会就如此反对呢? 没办法,许慕荷只好找来爷爷当说客,也不知道三人说了什么。再次见到父亲时,他的神情没有了之前的气愤。 但也没有理会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留下母亲与她交代道:“伊一,你的决定父亲,母亲尊重你。你想去就去吧。只是你要记住了,你是为什么去的,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至于感情问题,你还小不着急的,等你大些母亲再帮你参谋参谋好吗?” 这时许慕荷才注意到,她想去大理寺当仵作这件事,对于她的家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大事。而正在让他们担心,迟迟不愿同意的,是因为杜泽珩? 为什么是因为他? 自己也算到了及笄的岁数,说起来与这样一个高门子弟结实,应该也不算是一件会人反对的事情吧。还是说他们家与杜家,不像爷爷说的那样不熟,还有可能是世仇不成? 这应该也不可能吧。 他们家都是大夫,除了救死扶伤,让人感激意外,怎么可能会与人结怨了。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许慕荷想不明白,也不想在想了。只要他们答应她能去大理寺当仵作,那她的目的不就达成了。 迟疑什么,赶紧向母亲点头允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第21章 人皮灯笼-怒气 家人都答应下来,许慕荷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 第二天,开开心心的就去了大理寺。 昨天信上所说,缴获了大量重要证物。会是什么了? 当许慕荷出现在杜泽珩面前时,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料到她今天一定会来一样。 对她招了招手。 “腰牌给你准备好了,今后进出大理寺就不用让人带着了。” 许慕荷接过,挂在了自己腰间。摇了摇自己的小腰。还行,不算重,扯不下她的腰带。 小姑娘的动作实在有趣,杜泽珩没忍住笑出了声。听到他的笑声,安乐意识到自家小姐动作不妥,扯了扯袖子提醒她。 许慕荷有点脸红,这有什么好笑的。挂这么一个黑乎乎的腰牌在身上,肯定需要感受下重量的嘛。实在太重,就不适合挂在腰间了呀。 见小姑娘有些羞恼了,杜泽珩收起笑意,站起身来,走到她近前。 解释道:“只是被你可爱到了,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许慕荷眨巴着眼,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他还是自己认识的杜泽珩吗? 还是说他转性了,变得嘴甜,风趣幽默啦? 往后退了一步,无论什么原因,她都应该小心一点。既然家人都不想自己与这个人有太多接触,那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小姑娘的动作,杜泽珩注意到了。以为是说的话,让人不喜了。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回到之前严肃,内敛的模样。 许慕荷看着他也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知怎的就有点难过。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他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故意的疏离。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没有办法。毕竟答应了母亲,那总得说到做到吧。 没办法,一向不愿伤害他人的许慕荷。还是主动出了声,同样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也是不想让人误会。” 杜泽珩顿住,她是什么意思?是担心与他产生误会,还是不想与他产生误会。无论是怎样,好像都是在拒绝自己吧。 杜泽珩笑了,背对着许慕荷。眉眼间的神色淡了淡,对刚刚她的话不置可否。 “就你这副还没发育全的摸样,谁会对你我之间产生误会。平时也是看许姑娘有趣,才有了逗弄的心思,要是让许姑娘有所误会了,今后杜某一定注意着分寸。” 杜泽珩坐回了他的办公椅上,身形闲散的靠着椅背。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淡淡笑意看向她,没有讽刺,也没不懈。就那样十分坦诚的与许慕荷对视着。 一旁的安乐有点为自家小姐委屈上了,正想上前反驳几句。可许慕荷及时抓住了她,握住她的手安抚着。 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人,作揖,恭敬得体的行了个礼。 “谢谢,杜大人的成全。” 许慕荷本就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既然他已经知道分寸。那也算给了父母一个交代,今后在大理寺她只是仵作,除了仵作该做的事情以外,其他一切与她无关。如果有时间她还是要去百家堂坐诊的,可没时间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杜泽珩在她眼里看到了欣喜,与他别开关系就有这么开心吗? 心头不是滋味,没好气的对着外面书童说了句。“把孙峤一叫来。” 门外的人一阵激灵,用最快的速度脱离现场。许慕荷还是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他可是号称京都所有人的梦魇,只要他想查就没有他揪不出的老底。最主要是除了强大的信息网以外,这个人武力值还高。他能任命为大理寺少卿,可不是因为家庭背景大才当上的。而是五年前,参加科考,赢得双料状元御赐的。所以整个大理寺没有人不服,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更不可能有人主动去惹怒。 作为书童,江语从小跟在杜泽珩身边。对于主子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昨天他家少爷就是在这,写了不知多久那封信。平时能简洁就简洁的人,现在居然想着如何能多说一点。前前后后撕毁了多少张纸,最终才对写满的信纸满意。还让他拐着弯让韩家小姐送过去。他从没见过自家少爷何时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听到许慕荷的话,他就知道,少爷生气了,而且很生气。笑得越是柔和,就说明他越想掐死这个人。 许慕荷站在原地,没有在做声。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待着,谁也没有在说话。 直到书童把孙峤一叫来,才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大人您找我。” 杜泽珩抬眼,轻轻嗯了声。抬起下巴指了指面前的许慕荷,告诉他道:“这是新来的仵作,许姑娘。今后密案中的验尸就交给她。” 孙峤一没想到这两人大理寺人人聊起的许姑娘居然这么年轻。难怪会有人八卦她与老大的关系,两人这么一站着还真是挺登对的。一个威武霸气的大理寺少卿,一个清纯可人的许大夫。他开始也有了聊天时说的画面,不经有些忘乎所以。忘记了回老大的话。 杜泽珩看着他打量许慕荷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中的毛笔,准准的砸向他的额头。 吃痛的孙峤一瞬间回过神,连忙跪下,对杜泽珩道歉道:“老大我错了。你手下留情。” 杜泽珩就觉得自己欠,明明人家都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还不放心别人与她在一起。 深吸口气,用最后的理智,招了招手。 “带她去看证物。” 孙峤一快速站起,迎到许慕荷身边。规规矩矩的向她指引道:“许小姐,您随我来。” 许慕荷见他额头上微微鼓起的小包,有越来越大趋势。拿出了身上治疗淤青的药,递给他。 “孙大人,这个药是治疗淤青的,等下你记得涂一点。如果不方便,就叫安乐帮你擦拭一下。” 孙峤一感动的看着她,真是没有说错啊。许姑娘人美心善,还这般亲切。接过药,他带着许慕荷就离开了,杜泽珩的办公厅。 看着离去的三人,杜泽珩终于受不了了。他怎么会叫这个人来。刚刚砸轻了,就应该插穿他的脑袋。 第22章 人皮灯笼-阴阳怪气 孙峤一带着许慕荷来到密案证物房,这个不同于之前停放尸体的操作间。门口栽着一棵梧桐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住了屋内所有的光线。如果不是有人带她来,还真是难以发现这里还有个房间。 推门而入,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证物。有人皮面具,还有之前她看到的那盏灯。 “许小姐,王楚伊案件所有有关于那十二具尸体的证物都在这里了。” 许慕荷点头,谢过孙峤一的领路。 “那我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说完就打算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折返回来。 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许慕荷道:“对了,许小姐,能不能今后别叫我大人了,这里就一个大人,您这样叫我没法答应。你要不叫我孙哥,或者老孙都行。” 许慕荷笑了笑,点头爽快答应。 “好的,孙哥了。那你今后也别我许小姐了,叫我伊一吧,身边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伊一姑娘。” 孙峤一离开,许慕荷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完全不像是刻板,严肃的杜泽珩手下。性格分明的两人,一个内冷,一个外热,他们是怎么相处下来的呢? 安乐帮她套上一件防护外套,戴上自制的手套。心思不再想他人的事情,认真的看向台面上所有物件。 这些人皮类的东西都是王楚伊的杰作吧。其他的骨节类应该就是冯老板的。骨节与十二具尸体缺少的部位对上了。面具也对上了,可这些灯有点对不上吧。难道是制作中出现了损耗,只制作出了这两盏灯。 许慕荷把灯上所有皮肤拆下,细细研究了一番。最终还是徒劳无功。站在台面,盯着所有物件看得许久。皮肤确实有点难以找出端倪,毕竟加工过次数太多,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模样。 摸样?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些人皮面具做的如此惟妙惟肖。面上看似不同的几张脸,可是反过来了?额骨,鼻梁,下颚,这些尺寸大小几乎一模一样。那也就是说,这些皮都是照着一个模子做出来的。如果这个模子是王楚伊的,那就可以证明,这些人皮一定出自她手。再结合前六具尸体的死因,就完全可以定下她的罪了。 许慕荷拿起笔,通过面具轮廓,一笔笔画出面具下的那张脸。 叫来安乐,让她辨认。 “小姐,这就是那个女的。一模一样。” 许慕荷的猜测没有错。 发现了重要的证据,许慕荷脱下身上外套。叮嘱了安乐一句,就去了杜泽珩办公厅。 刚刚走来幸好有记路,否则就这七拐八拐的巷子,肯定能把她走迷路了。刚到办公厅,就见一个衙役装扮的人先她一步走了进去。神色慌张的给杜泽珩行了礼,走到他近前小声的说了什么。 杜泽珩听完,好看的眉眼皱起。眼中慑人的寒意,几乎能杀死人般。 注意到屋外有人,看了过去,发现是她。眼中的戾气瞬间练去,对身边的衙役说了句,就让人退出了办公厅。 “怎么?验完了?”杜泽珩向她问道。 “恩,有新发现。” 许慕荷拿出自己画的肖像递给杜泽珩。“这是王楚伊的长相对吗?” 杜泽珩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并没有见过王楚伊,这是我根据面具还原出来的长相。所以可以肯定,面具是她的。那现在至少前六具尸体都可证明是被她所杀害。这样应该可以定她血债血偿的罪了吧?” “她已经死了。” 许慕荷愣了愣,死了?这样一个拼命抵抗的杀人魔,居然死了。 “刚刚收到的消息,她咬舌自尽了。抓她时还乔装在一群人里面,被指认出来后,也一直否认自己是凶手。她把所有罪名都推给了,那个死了的冯老板身上。竟至都不稀诱惑典狱长来获得逃出去的可能。她怎么可能会选择自杀?” 杜泽珩对王楚伊突然的死亡感到疑惑。 许慕荷听到他说的话,也是有点咋舌。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疯狂的求生过,确实突然自杀很可疑。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对杜泽珩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用信息。我发现皮肤对不上号,十二个人的皮不应该只有两盏灯。就算后六具尸体不确定是否损失身体皮肤,那也不可能只要两盏。” 杜泽珩看向她。搜查时确实只找到两盏,没有发现其他疑似皮肤的制作物。 就如她所说,那其他的皮去了那了? 这个谜是一时解不开了! 杜泽珩带着许慕荷去到监狱,让她检验了王楚伊的尸体。口腔内血液堆积很多,应该是剧烈疼痛使人晕厥了过去,舌根收缩时抵住了气管,血液回流导致呛死。可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看着不是以前的旧伤,应该就是最近才有的新伤。许慕荷正想扒开下肢看看,谁料外面的杜泽珩出了声。“确定好死因就出来吧。” 许慕荷疑惑,他好像在阻挠自己。为什么了? 没有多问,乖乖的跟着出了监狱。走在回去的路上,许慕荷报告了自己的检查结果。 “知道了,今天暂时没有需要验的了。你可以先回去,随时做好待命。需要时我会让人去叫你。” 没想到这可快就可以下班了,许慕荷感慨仵作还是一个蛮悠闲的工作。相比给人看病的忙碌,至少不会时时刻刻有无故死亡的人。 可她现在却还不想走,杜泽珩还没有把刚刚让她放弃检验的事情说清楚。那她怎么可能让进手的遗体,不有明白的事情给不出原因了。这有失偏颇,必须说清楚。 许慕荷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跟在他身后。没有主动问,但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杜泽珩,她需要个说法。 见自不走她,没办法。 杜泽珩只得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厅。坐再椅子上,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哪些伤是什么原因?” 许慕荷愣住,她觉得? 她觉得是虐待伤。而且是….明白了。 许慕荷看向杜泽珩,对于他的好意,内心表示感激。但这太影响她工作了,不得不提醒一下:“我是仵作,也是医者。在我面前他们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所以下次麻烦您还是不要打断我的检验,这会影响我对正确结果的判断,而且我也需要对检查结果负责的。” 杜泽珩哼笑了声,阴阳怪气的道:“好,是我的错。对我们伊一姑娘乱加干涉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阴阳怪气的她又哪里得罪了他了? 第23章 人皮灯笼-偷马 闹了个不愉悦散了。 好几天下来,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王楚伊的案子还是被朝天颁布了出来,隐去了中间太过残忍血腥的部分,直接换成了故意杀害抛尸荒野。一时京都人人都开始讨论起这这案件,对于之前周家小姐的事情渐渐淡去。 这一天,许慕荷与韩司遥约好一起出去踏春。 春暖花开的京都是十分热闹的。何夫人不懂刺绣,但眼光是极好的。早早给她找人准备了一套,出游可以穿戴的衣物。一双春天般粉嫩颜色的绣鞋,鞋面上各绣着一只飞舞的蝴蝶,侧面绣着朵朵桃花,绣工极其精巧。 许慕荷对穿戴是不爱上心的,但每每还是为自己母亲的眼光感到佩服。毫不吝啬的一顿彩虹屁,哄得何夫人开心得不得了。 她这一身确实太过惊艳,鹅黄色的外衫,梳了流苏发髻,带着步摇,身姿摇曳,顾盼生辉。 韩司遥来接她时,看到也是连连感叹,她们家伊一好美呀。 今天的韩司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她难得穿这么繁琐的衣物。许慕荷瞄了眼她的绣鞋,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钱买的,绣花复杂而精美,绝对是重工制作。 两人互相赞美着彼此,开开心心的跟随韩司遥哥哥出了京都城。 许慕荷与韩司遥坐在马车内,韩司屿则在外面带路。 两人聊到这两天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王楚伊案件,韩司遥知道她有参与,也是十分好奇。 “伊一,王楚伊的案件应该不是对外宣称的那样吧?” “嗯,不是。” 见也没外人,许慕荷如实道。 “也是,这样残忍的事情,也无法对外说,只会引起人们的恐慌。” “应该是吧。” 是这个原因吗?有可能吧! 王楚伊突然死了,其他的人皮灯也没有任何踪迹,这里面的原因没有弄明白,那案子也不算完全结束,只能说是告一段落。 事情涉及到了大理寺的机密,许慕荷不可能和韩司遥说,只好换了个话题。 “这个王楚伊也是可恨又可怜的。她很小的时候跟随母亲改嫁,到十二岁那年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可气的是被继父盯上并欺辱了她。母亲知道后没有选择保护她,反而把她送到了继父的床上。继父死是个意外,他年纪大了。在床上时太过兴奋,猝死了。这像是给她打开了新视觉的大门,所以人生中第一次杀死的人,是她母亲。她恨这个世界,更狠自己的母亲。后来她离开熟悉地方,去了很多地方,在外漂泊的几年里,让她看尽世界的薄凉。直到六年前遇到她丈夫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就一起逃离来到了京都。” “两个看似相互救赎,其实是相互毁灭。” 许慕荷知道这些也是她在杜泽珩桌案上看到的,在那之前她是觉得这两人死的其所,可是看完后对于两人的遭遇只觉得难受。 作为医者看来这两人就是生病了,如果在他们的人生路中得到过真正的救赎,那这一切应该就不会发生。可惜世态冷暖,懂得人太少。不是只有毁灭就能得到重生,也不是相互依偎就能的得到救赎。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爱自己多一点就可以了。 马车已经驰骋到了京都郊外,春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青草香,放眼望去,四周的山上挑花盛开,桃花林中夹杂着梨花,杏花,迎春花。在这鲜花争奇斗艳的日子里,湖边的女子们也争奇斗艳,一个个花枝招展,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一阵车马奔驰的声音,吸引了许慕荷的注意,掀开帘子,探头望去。一个长相绝艳的女子,一身鲜明的齐胸襦裙,潇洒肆意的策马经过沿路的马车。身后跟这不群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个画面也太美了,就像是从画卷中出来的仙女般耀眼。围观的人很多,纷纷探头一睹芳容。 许慕荷看得有趣,拍了拍身边的韩司遥,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好漂亮。” 韩司遥撇了眼,轻哼了声,不懈的道:“红楼的头牌。她穿红衣哪有我好看。呸呸,本大小姐不惜得与一届风尘女子作比较。” 许慕荷惊讶,原来是青楼女子。难怪及漂亮又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看她的气质,才华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唐朝的青楼对女子要求向来很高,如果不是才貌双全的也不可能成为头牌。 许慕荷放下帘子,不在探头观望。青楼女子也是女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会愿意去做这卖笑的营生了? 不再窥视,也算是她给这位女子的体面与尊重吧。 很快她们就到了,韩司屿所说的营地。一折清澈的溪水边,人已经到了许多,载歌载舞,场面又浓重有热闹。 这一幕着实把她看的惊掉了下巴。一时有点不想下马车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股氛围有点奇怪。 韩司遥站在她身后,看出了她的犹豫。凑到跟前,笑嘻嘻的小声与她说道:“踏春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啊,琴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一起载歌载舞,这不是就创造了自由恋爱的绝佳契机吗?” 就知道是这样,是说母亲怎么这么轻易的让她出来了。 还以为是有司屿哥的保护,她放心。没想到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韩司遥一旁宽慰:“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有单独营地,与他们分开的。你要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自己这边呆着就是了。” 许慕荷松口气,还算你有良心。没把路全封死。 跟在她身后,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处人不算多的,溪水上游。韩司遥打发如意铺好一块绣花布,把从家里带来零食摆了出来。有杏干,枣糕,香糖果子,肉脯。还有何夫人给她们准备的青团,米糕,奶酪,还有一壶桃花酒。 许慕荷惬意的坐下,慵懒的躺在绣花布上,阳光透过树缝,折射进一道刺眼的光线。许慕荷用手遮住了眼睛,十分享受的聆听着周围溪水声,和风声。突然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花香,微微撑开指缝,眯眼看着眼前犹如画卷一般的天空。原来是杏花树,右边山坡上种了不少,白色的花瓣飘散下来,味道还挺好闻。 许慕荷鼻尖嗅了嗅,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还挺会享受生活。” 指缝中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他怎么来了? 许慕荷立即坐起身,眨巴着眼抬头看向他。只见一身青衫的翩翩少年站在身边,这样杜泽珩她还是第一次见。少年感让她脸瞬间就红了,他也是来踏春的? 看着远处停放的马匹,马蹄边既然还围绕着两只蝴蝶。他这是骑马踏过花丛,留有余香,吸引来的蝴蝶? 许慕荷还挺羡慕,她也想骑马在花海里跑一圈,可惜不会骑马。 看着许慕荷表情古怪的盯着自己的马,杜泽珩忍不住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一副你有问题的表情,质问道:“你干嘛,一副想偷马的表情。” “谁要偷马了。” 许慕荷立即否认。 “你现在的表情告诉我的,你想偷马。” “才没有,我只是好奇马蹄边为什么有蝴蝶。” “哦~这样,那错怪你了。” 可不是嘛,你就是错怪我了。这个人真是奇怪,上次也是这样般阴阳怪气的。 第24章 人皮灯笼完结 许慕荷换了个坐姿,背对他。不想再理睬这种人。 这时从外边捡柴回来的韩司屿看到两人像是闹了不愉快,隔得老远就对杜泽珩大声吼道:“杜泽珩你别逗我妹妹啊。” 这几天杜泽珩也是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见到肇事者也是没忍住,就想逗逗。谁料到还给惹毛了。 看着不想理睬他的许慕荷,愤慨道:“哪敢啊。” 从马车搬运食物回来的韩司遥刚好看到这一幕。杜泽珩眼神斜睨着她,而许慕荷则背对而坐。两人一副闹僵了的模样。 “怎么回事?” 坐到许慕荷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 许慕荷说的无辜,声音也气呼呼的。“没事,就多看了几眼他的马,怀疑我要偷马。” 韩司遥笑喷:“就因为这样?你是不是想骑马了?你要想骑马,等下让我哥载你跑跑。” 韩司遥是知道许慕荷不会骑马的,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这里面的误会在哪里。笑呵呵的给她建议。 “不用,就在这坐坐挺舒服的。” 许慕荷可不敢,何夫人这么放心她出来,就是因为司屿哥在。也不难猜出,这里面不乏其他深意。两家本就友好,何夫人看韩司屿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能避则避吧。 见许慕荷拒绝的很是直接,韩司遥表情失落,看来自己这闺蜜是做不成自己嫂嫂了。 平时他哥这么忙一个人,今天会出现在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奶奶要求的。她不难看出,奶奶是有意撮合。只可惜,两人好像都无它意,就算这般制造机会,也没能处出其他感情来。 杜泽珩与她们隔了些距离,但是就算这样耳朵灵敏的他还是听清楚了,两人的谈话。 为什么要韩司屿载她?难道她不会骑马? 心有疑惑,走到韩司屿身边,拿过他手中翻烤的鱼,随意试探道:“吃完饭我们去骑骑马?” 韩司屿想都没想,立即摇头:“不行,伊一不会骑马?留她一人在营地,我不放心。” 果然是这样。 得到想要的答案,杜泽珩也不想在烤鱼,把手中的鱼递回会韩司屿。直接走道许慕荷身边。 “那片花海我带你去看看?” 两个女生都看向他,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杜泽珩扬起浓密的眉毛,眼睛像朝露一样清澈。难得有耐心解释道:“你盯着我马看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去看看吗?我带你去。” “现在?” “对现在。” 许慕荷脸有些红,支支吾吾的道:“我不会骑马。” “我载你。” 杜泽珩拉起她的手,就想把人拽走。许慕荷急了,抽回手。 拒绝:“不行。” 听到拒绝,杜泽珩看向她,眼神凌厉,不在询问意见。霸道的把她抱上了马,众生一跃坐到其身后。两人身体紧贴,呼吸心跳听得真切。特别是杜泽珩还往她头上盖了个斗篷,遮住了她所有视线。耳朵的听力就越发清晰。 想要挣脱,杜泽珩凑近她耳边,小声威胁:“你如果想让周围所有人知道,你是谁,那你声音可以更大一点。” 许慕荷不敢在动,蜷缩在他怀里,声音细细的求饶:“我不想去了。” 听到她的话,杜泽珩握住缰绳的手青筋外露。周身的气压低了低,问出了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疑问:“因为是我载你,所以不想去了?” 许慕荷没有否认:“是。” 很好,杜泽珩只觉得心头的酸楚已经淹没了他。你不想与我扯上任何关系,那也的看我愿不愿。如果我不乐意,你想都别想功成身退。杜泽珩夹起马背,不待扬鞭马儿就兴奋的开始狂奔起来。许慕荷身形不稳,就要往前栽再去,一个温暖的大手掌及时搂住腰间,一把把她禁锢回了怀里。精神未定的许慕荷也不该在乱动,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去向何方。风在耳边呼啸,是无拘无束,是激情燃烧,是骏马奔驰,是自由如风,是心跳不止。 这种快感让许慕荷心生愉悦,看着眼前快速略过的风景,和远处近在咫尺的花海。只觉得这也太棒了。她开始喜欢上骑马了。 一路狂奔,很快两人就到了花海。一望无际的原野,空气清新,视野辽阔,就算只是站在那也会感受到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享受的闭着眼,许慕荷嗅着那铺面而来的花香。不自觉的就张开了双臂,想要感受更多。 身后的杜泽珩看着怀里逐渐放松下来的人,放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拉起缰绳,两人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矗立在花海中。 感受到耳边的风声变小,闭眼享受的许慕荷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处境有些尴尬。微微张开的双臂也不敢在抬起,呆愣愣的坐在马背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许慕荷想起之前他问的话,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个问题?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许慕荷不是个会乖乖听谁话的人,她有自己的主见,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父母,爷爷都不想让她与杜泽珩有所牵扯,但是她不也还是去了大理寺吗?只是关乎于感情,就有些不好说了。是否真的喜欢他,也还需要有待验证。 许慕荷不可能对他说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只得模棱两可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杜泽珩压在心口的气,不上不下堵得慌。握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一抬,给她掉了个,面向自己。 声音严肃,质问:“说清楚,什么叫不知道。” 许慕荷被吓了一跳,害怕的环住他的腰,身体不自觉的缩进他怀里。有些生气,声音也带了点懊恼:“都说了不知道了,你能不能先给我点时间。” 杜泽珩看着缩在自己怀里,跟个小麻团似的人儿。心就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这自己好像没有了下线。态度一低再低,最终还是认输道:“多久?” 许慕荷哪知道要多久啊。有可能是几个月,有可能是几年。总不可能认识几天,就能确定对一个人的心意吧。 那样判断出来的结果会不会太假,无法禁得住考验。许慕荷没有回答,闷不吭声。 第25章 红楼-踏春 就在这时,一阵策马奔驰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到片刻功夫,一群人就到了近前。为首的就是许慕荷早晨来时看到的绝美女子,一身火红的齐胸襦裙,身材曼妙,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无论什么人看了,都不由赞叹真是个人间尤物。 女子明显是冲着杜泽珩来的,看到他怀里的从头到脚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人。也不免好奇的打量了几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举止端庄得体的给杜泽珩行了个礼。 声音温温柔柔的:“红楼苏诗茉见过杜公子。” 杜泽珩作为京都有名的公子哥,他也免不了去红楼逛逛。两人算是因音律而认识,苏诗茉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整个京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天都有不少有钱人花重金只为一睹芳容,听听美人柔指尖那动人旋律。 杜泽珩就是这其中的有钱人,算是苏诗茉的贵客。 所以刚到花海时苏诗茉就撞见过杜泽珩。只是看他匆匆离去,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现在再次遇见,也就不得不上前打声招呼。 只是没想到,贵客的怀里好似藏了个美人,自己这个时候来打招呼,好像并不太合适。 苏诗茉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她出身书香世家。如果不是家道中落流过青楼,那也是位大家闺秀。所以就算被一身艳丽的红裙包裹,也无法掩饰那股浑身散发的书卷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是上流贵族小姐的礼仪。 “打扰到杜公子雅兴了,改日苏娘再请您和这位小姐赏光来红楼听曲。” 杜泽珩本就不是个好说话的性格,在整个京都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跟着苏诗茉身后的一些人都认识他,对于这些公子哥来说最怕得罪的就是这位大理寺少卿了,他可是掌管着朝廷官员命脉的人。就算自己老父亲在,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各个都不敢多舌,眼睛也乖乖的看着远方。等苏茉莉一走,也就跟着走了。一刻也不想做停留。 等人离开,一直没说话的杜泽珩看向怀里的许慕荷。 两人四目相对,许慕荷刚好抬头看向他。脸颊有些红,微微喘着气,声音细细的率先开口:“我们回去吧。” 杜泽珩仰头笑了笑,她还真是鬼精的很。算了,现在不想说就不说吧。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答案的。 杜泽珩搂住她的腰再次给她调了个,许慕荷惊呼:“你能不能不要随意给我换边,就算要换可不可以提前说一声。” 杜泽珩不想理她,也无暇去做解释。换个边不也是为你好嘛,要一直被搂着,时不时还抬头看他。鼻尖的气息滑过脖颈,痒痒的他怕忍不住就亲上去了。考虑到小姑娘脸皮薄,还不是个善茬,要真给惹毛了,肯定不会是不理他这么简单,指不定哪天中毒身亡了都不知道。 杜泽珩骑着马,不如之前来时那般跑得飞快。速度放慢了些,故意扯道之前与苏诗茉话题:“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红楼听曲?” “对了,你应该不会感兴趣。” 许慕荷皱眉,还没说什么,怎么就知道她不感兴趣了。 杜泽珩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像是回忆起很早以前看到的一幕。 “你不是不懂音律吗?” 许慕荷吃惊,支支吾吾半天,才红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我?” 杜泽珩好看的眉眼微微往上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下那双清澈眼睛浮起一则涟漪。“需要调查吗?早就知道了。” 两人离去一个多时辰,最着急的就算韩司遥了。 一直在韩司屿面前来回踱步,对于这个哥哥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呀。看着还优哉游哉烤鱼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道:“哥,她们这样出去你不拦拦吗?” 韩司屿完全没理解妹妹的意思,不以为然的道:“阿珩会有分寸的。” 看着离去的两人,韩司屿心理清楚他兄弟应该是喜欢伊一的。虽然不觉得自己这兄弟有多好,但是至少也得给人一个机会吧。如果伊一不喜欢他,那今后他也不可能在给兄弟制造机会了。 韩司遥不知道自己哥哥心中的盘算,只觉得太可惜了,为奶奶与何夫人的好意感到可惜。 “哥,你难道对伊一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韩司遥试探的问。 “从小看你两一起长大,让妹妹嫁给哥哥,不太好吧。” 韩司屿的回答让韩司遥无语,哥哥还真是把伊一当妹妹啊。这也可惜了,她好想与伊一亲上加亲。那样她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韩司遥坐在韩司屿身边唉声叹气的,实在受不了她了。韩司屿踢了踢她的椅子,给她指了条明路。 “你要想去,哥的马让你骑,现在赶上去还来得及。记得一时辰后回来吃饭就行。” 韩司遥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去做那个碍眼的” 看了眼自家这毫无淑女形象坐姿的妹妹,摇了摇头。 算了,这个妹妹只要有人要,他就该谢谢人家了。 杜泽珩与许慕荷不出两个时辰就回到了营地。韩司遥见她回来,立即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挤眉弄眼的就是一顿输出。 许慕荷还真就看懂了,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看了她一眼。 韩司遥不乐意瘪了瘪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小表情,身边两男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琢磨不透她们不说话怎么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了。 杜泽珩会心一笑,看破不说破,按照他侦查多年的经验,两人传递的大概意思他是知道的。还真是有点好奇她们会沟通出一个怎样的结果。 唐朝的踏青时节,下午才是真正热闹的开始。 吃了一些带来的点心后,韩司遥赶紧拉着她放风筝去了。 韩司遥的心思太过明显,许慕荷跟在身后,远离了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人手一个风筝,不一会儿就放得很高了。周围的其他风筝也纷纷飞起,好不热闹。 许慕荷拉着风筝线小跑着,耳边的风带着春日的香气,她完全陶醉了。 这个时候韩司遥靠近,在她耳边小声道:“赶紧和我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不许狂我,上次问你就没有说实话。” 对上好友的质问,许慕荷从舒适的神情中缓过,不自觉的看了眼远处的男子。见他也在看着这个方向,心理一紧快速背过了身。拉着韩司遥躲开了他的视线。 该不会这个人还会读唇语吧? 那说什么是不是他都知道了。 心有余悸凑到韩司遥耳边抱住她,没有给背后的人一丝机会。小声说道:“瑶瑶,我们回去时马车上说好不好。他一直看着我们这边,我怀疑他能看懂唇语。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韩司遥回头看了眼,杜泽珩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哥哥也不见了。 第26章 红楼-下乡义诊 正在疑惑,两人突然出现在了视野里。身高腿长的二人,身姿卓越,气度不凡。走到哪都是吸引人的俊朗长相。 许慕荷顺着周围人的目光看过去,眼中的神情呆了呆。 这两人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心跳加速,忍不住偷瞄其中一人。心中斐然: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的,太花痴可不好。 收回目光,不再注视。 他们过来是干嘛的?许慕荷思索,还没想出原因,手中的风筝线就被握住了。疑惑的看着那人,也不松手,就那样僵持了片刻。 还是杜泽珩先开了口。“让我玩会。” 没有以往盛气凌人的霸道,许慕荷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僵硬的松开了手。 杜泽珩拿着风筝站在她身边,两人就这样期期抬头看着天空。画面既美好,又诙谐。 至于这个诙谐,就是只有知道玉面判官大理寺少卿为人的人,才会想象出的画面。他的好兄弟韩司屿就是其中一个。看着二人的氛围,一脸无语。就知道是拿他当幌子,来找伊一妹妹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韩司遥被哥哥拉走,本就有些生气,在看到许慕荷与杜泽珩的相处。火气就更大了,冲着哥哥就是一顿嘲讽:“哥,你也太过分了吧。怎么一老给你好兄弟制造机会啊。” 韩司屿委屈。“那还不是某人刚刚坦白说自己喜欢伊一嘛。要不然我怎么会帮他第二次。” 韩司遥惊讶:“真的吗?那你也得问过伊一的想法,不能硬塞给她。” 韩司屿看向妹妹:“伊一不喜欢阿珩吗?” 她哪知道,还没得到官方回答。你们不就来了吗。 “这件事我需要确认。还有你把伊一推给他人的事,最好不要和奶奶说,否则你肯定会死的很惨。” 韩司屿揉了揉妹妹脸颊,笑容满面:“知道了,谢谢我亲爱的妹妹提醒。” 被揉的脸颊泛红,韩司遥打开那只魔掌,心中愤愤的想:谁想操你的心啊,还不是为了家庭和谐。 韩司遥对于这个哥哥虽然没有多亲近,但是也不忍心看他挨骂。人情世故这一点,作为经常游离在各家女眷中的她,比韩司屿就要懂得多。深知奶奶心中的用意。 许家与韩家向来亲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许家帮助韩家解决了军医的问题。韩家主管着唐朝一半以上的军队,庞大的数量自然就需要不少军医。而这些只有培养医者世家的许家才能给到。虽然明面上两家势利悬殊,但是背后的弯弯绕绕确不是势利就能轻视的。 奶奶想要拉许慕荷做韩家长媳,就绝对有想到,伊一不会治理家务,就算嫁到韩家也只会已行医为主。按照大家族的规矩,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既然愿意做这么大的让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的命运也已经被奶奶安排了。 虽然不知道伊一是否明白其中的深意而有意为之,但是现在的她却已经开始彷徨。终究还是挣脱不了命运吗?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好难啊!。 韩司遥看着远处的两人并肩而立,杜泽珩拉着风筝,许慕荷抬头看着。配合上春日满上遍野的桃花,这画面简直太过美好。 最终韩司遥也选择了给二人腾出空间。心想:如果自己不能幸福,那至少她姐妹必须幸福。 许慕荷向来不喜欢深宅之事,对于自己小姐妹的心思也不可能明白。杜泽珩站在她身边拉扯着风筝线,高大的身影遮挡下,阳光未能晒到她半分。杜泽珩侧头看向她,感受的视线,四目相对,瞬间许慕荷就尴尬了。 终究还是她脸皮薄一些,对于长久的注视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你盯着我干嘛?” 杜泽珩晃了晃手中的线,思索了几秒:“在研究你的唇” “……” 说完杜泽珩自己都笑了,这个小姑娘也太好逗了。说什么都信。 “你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可能有一天,还真能隔老远,看懂你在说什么。” 许慕荷羞窘,他既然不懂唇语,那是怎么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的呢? 杜泽珩看着她的表情,凑近了些,主动答疑解惑道:“你的表情,你的动作,都在告诉我,你在担心我看懂你们在说什么。” 许慕荷无语,真是防不胜防。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离开,转身去找韩司遥。 回城的路上,杜泽珩没有随行。马车内,韩司遥笑得诡异,看得许慕荷心中发憷。她能怎么解释,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一路僵持,没想到韩司遥什么都没问,到了许府时也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过几天再约她出来玩。 许慕荷站在门口目送她们走远,心想自己都没有弄清楚与杜泽珩的感情,又如何与瑶瑶说了。还是的等想清楚了,在主动告诉她吧。 王楚伊的案件后,京都开始有不少人,知道了许家的小姐在大理寺当仵作的事情。女子当仵作本就是容易让人议论的话题,更何况还是许家这样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更是让京都不是大家闺秀,对她避而远之。从最开始络绎不绝的预约排号,到现在许慕荷坐在医馆已经好几天,也不见任何人来找她看病。 这种结果是她预料到了的,毕竟摸过死人的手再去模活人,思想老旧的人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许慕荷让安乐给自己定制了一个医药箱,做好装备就离开京都。既然城里人思想老旧,不愿意让她来医治。那她去乡下,做义诊总行吧。 反正她是不可能放弃做仵作的,她的人生目标是解决更多的疑难杂症。而不是止步于当下。 京都郊外,许慕荷根据距离远近,直接从最近的第一个村庄开始。 “大家好,我是百家堂坐诊大夫许慕荷,也是大理寺特邀仵作。今天来此主要是代表百家堂给大家做义诊,如果大家嫌弃我另外一重仵作身份的,可以在此排队。” 开始围观的乡亲们还有些犹豫,但是百家堂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唐朝最有名的医馆之一。出了名的有资质,有背景,还是连当今皇上都此封牌匾的着名医馆。犹豫了不到片刻,人们纷纷排起了长队。对于仵作之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安乐看着排起的长队,心中终于为自家小姐这几天受的委屈,感到欣慰了一些。她家小姐就是这样,希望把自己一身所学,尽量回馈给所有人。不求回报,不求感恩,可就算这样,哪些受过她恩惠的人,不还是因为那可笑的仵作身份,对小姐进而言之。不就是摸过死人嘛,都是救人,救活人就是救,救死人就不是了? 哼~反正也不稀罕了,哪些不可一世的高门大户,今后就算求她小姐救。她也会把他们的号排到最后,让他们等着去吧。 第27章 红楼-云深 “夫人,您这是生产后没有好好调理,出现的腰腿酸痛。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保暖,注意多休息。家里有艾蒿,可以放入大锅中煮开,等待温度适合后,通过泡澡的方式让体内寒气排出,也可以把黄酒加热,喝上一点,盖上被子蒙头发汗,也能改善身体疼痛的特征。若这些你试过后改善不明显,可以通过我这个方子去抓药。” 黄芪桂枝五物汤,服下后有通经络和益气养血的作用。当归四逆汤祛风散寒、通脉养血。 许慕荷一天忙活下来几乎没有闲下来过,直到天色渐晚,不得不得返程。才招呼安乐给没来的及看诊的人,发放编号,答应说明天会来继续义诊。 第二天,许慕荷准时到达。还带来了一些,昨天看诊后,发现这边妇女所需的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材。安乐根据医单负责发放,许慕荷则继续昨天的会诊。 安乐没有说错,许慕荷就是不想把自己所学荒废掉。只要能多帮到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那也不白费她这么多年的学习。 许慕荷在第一个村庄停留了五六天,在离开时村里的人自发给她送了许多特产。有鱼,有鸡,有蛋,有村里特产大枣。几乎堆满了她的马车。 “谢谢,大家的好意。多的不能再收了,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今后要有时间,我还会来的。” 许慕荷离开后,继续去了远一点的另外一个村庄。有了第一个村庄的义诊经验,第二个村庄就变得越发熟悉。照常给所有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一开始还是有人不敢上前排队,但对于那些真正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好,需要就医的人们来说,忌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有了第一波人的尝试,第二波人就变得没那么多小心思了。能让名医看看,那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现在能有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排队的人增多,安乐就需要分号了,这样一个是避免长期等候,二则是给小姐安排出休息与吃饭的时间。不然就以小姐的性格,肯定会忘乎所以,连吃饭都会顾不上。万一又瘦了,她不得被韩大姐骂死。 第一天,人还是很多的。 第二天,许慕荷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就诊人。 小男孩坐在许慕荷对面,没有伸出手来,而是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坚毅,声音却是带着恳求:“许大夫,我这个号能给我母亲用吗?” 许慕荷看向一副营养不良的瘦弱男孩,没有拒绝:“可以啊。你母亲方便过来吗?” 男孩低头:“她不肯来。” 许慕荷以为是因为自己仵作的身份:“是因为我是仵作的原因吗?” “不是的。她就是不想来。” 男孩急切的解释,生怕她误会了。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因为什么呢?看小男孩的摸样,许慕荷知道他有求为何。笑容温和的摸了摸男孩干净的脸庞,建议道:“那这样好吗。等我把排队的人看诊完,我和你一起去家里,给你母亲看看。好不好?” 男孩立即起身,对许慕荷礼貌作揖:“谢谢许大夫。” 看着如此规范的行礼动作,许慕荷深深的看了男孩。看来这个小孩的母亲身份不简单啊。 意识身边的安乐把人扶起:“不客气,你是等下来找我,还是~” 担心男孩等太久,许慕荷想和他确定一个时间,没想到他却主动道:“许大夫,我给您磨墨吧。” 小男孩瘦弱的身体,站的笔直,一身正义凛然的摸样。完全不像个小孩,倒是像个思想老成的大人。说的话里拐弯抹角,话里有话。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如此小的孩子,说话这般小心翼翼。 许慕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迟疑了会:“我叫云深。” 姓云?这个姓氏倒是罕见。只是她甚少了解京都的人,对于云这个姓氏还真是点都没有印象。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云深? “你的名字真好听,那谢谢云深帮我磨墨了。” 对于敏感的人,拒绝他们的好意,可能会让他们更加难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一种放松。 云深个头仅高出桌案一点点,想要够着砚台研磨就有点难了。没想到他直接去河边搬来一块石头,垫在了脚下。身高瞬间拔高两寸,刚好可以帮许慕荷研磨。被抢了工作的安乐,看小家伙做到有模有样,倒也放心乐得清闲。坐回马车上,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她跟着小姐早出晚归的,她也很累的。 等到排队的人都看诊完,已经是下午申时末。天还算亮,蹭着时间还早,许慕荷叫醒安乐,让她陪着自己去云深家。 一路上,许慕荷发现,云深家算是住在村庄最外侧,这边聚集的人很少,可以说是独门独院的。看着破旧不堪的房屋,许慕荷与安乐对视了眼。这孩子真的住在这?。这般破旧的房子,真的还能住人吗? 可能是看出了她们的疑惑,云深停下脚步,确认了她们心中所想:“这就是我的家,我母亲就在里面。” 许慕荷疑惑,这么小的孩子难道就只和母亲一起生活吗? 那他父亲了? “你就只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吗?” “恩。” “许大夫,能拜托您一件事吗?等下无论我母亲怎么拒绝看诊,您都不要走好不好。我会说服她的,但可能需要点时间。” 云深的话让许慕荷没有想到,他母亲尽然这般抵触看病。如果病人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那医治起来就相当困难了。跟在云深身后,走进房子。房间干净整洁,完全没有久居病人的脏乱。 可能是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这时房间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音虚弱无力,气息奄奄的门外的人道:“深深,你回来了?” 云深带着许慕荷走到屋内:“母亲,这位是最近村里来的京都百家堂义诊大夫。许大夫医术可好了,您要不让她看看吧。” 看到儿子带回来的人,床榻上消瘦的女子立即坐起身。得体的想许慕荷作揖行礼:“许大夫,实在抱歉。小儿套闹到您了。我这身体,我心里清楚,真的不用麻烦您再看了。” 女子说完连忙捂住口鼻,咳嗽声不断。 许慕荷皱眉,看她目前的消瘦情况,这病应该有段时间了。刚想到这种可能,女子手帕上沾染的血渍,让她身体一僵。快速背过身,想要藏起那块手帕。 但许慕荷还是看到了,看了眼身边的云深道:“云深你和安乐姐姐在外边等等,我和你母亲聊聊。” 第28章 红楼-心病 云深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许慕荷。虽然他们才认识一天,但是就是有莫名的信任。没有犹豫跟着安乐出了房间。 许慕荷坐在云深母亲面前。 看着她消瘦的身体,与枯黄的面色。开始还不能确定病因,现在看到咯血,大致有了判断。 “这件事你早知道了?” 云母虽然带着笑意,但眼中却毫无光彩,一片死灰。“许大夫,将死之人,想要的是解脱。” 许慕荷想到云深之前祈求的目光,那般的让人垂怜。对于云母的想法难以理解:“那你有没有想过云深,他还那么小。” 云母怔住,瘦弱的身体佝偻。才过碧玉年华的年纪,现在看来却像是到了不惑之年。苍老的不成样子。 气息奄奄,神情中的光亮了又变得暗淡:“我只会是他的拖累,没有我他会过的更好。” “许大夫,你是心善之人。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我这病有传染的风险,云深跟在我身边迟早也会感染。能麻烦您今天把他带走可好,让他给您做家仆,赏口饭吃能活下来就好。” 云母言词恳切,像是在交代后事般。许慕荷无法理解,就算肺痨是无法医治痊愈的病,那也不至于这般求死。连自己孩子都舍得放下。 “抱歉,我不能代替云深答应你这件事。” 许慕荷拒绝的直接,其中不免带了点情绪。 云母知道自己要求让人为难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如果自己离开人世,云深该怎么办了。虽然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至于饿死,但是却一直孤苦伶仃的没有人陪伴那也太可怜了。 送回云家?可能还不如求心善的许大夫收养。 云母思索,最终还是对着许慕荷放下了所有的自尊,跪在了她面前。 许慕荷只是想让她振作起来,明白把孩子托付给任何人,都不如在母亲身边。可没想到云母竟然能做到此般,看来身体疾病不是她赴死的主要原因,心理的事才是不想存活于世的原因吧。 连忙扶起云母,许慕荷与她商量道:“云夫人,您赶紧起来。我不是不同意收养云深,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肺痨虽然是一个无法完全医治的疾病,但是我却可以延长你的寿命。在这期间,你的好好活着,多陪陪云深。不要让他带着遗憾,带着愧疚活着。传染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教他如何防范。如果你做不到,那云深我绝不会收养。” 许慕荷言辞坚决,不带质疑。算是吃定了云母这一弱点,激发她求生的意念。 从第一眼见到云母开始,许慕荷就知道,这个女子虽然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但是她一定是大家族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严格教养出来的规矩。可是为什么呢?既然出身名门不让云深认祖归宗,偏要交给她这个陌生人。那其中的原因不难想象,很可能是交给她这个陌生人,对于云深来说更安全。 许慕荷作为医者主要目的还是想医治好她,至于收养的事情,稍后需要问过云深才能确定。现在是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尽一切可能帮助调养好身体。只有身体有了能量,才有抵抗肺部感染继续恶化的风险。如果再能激起求生的欲望,也不是没有可能活下去。 云母沉默,像是沉浸在了内心世界。眼神恍惚,面色笑容练去。 见她这样,看来对于自己的提议,心理防线有了动摇。既然如此,后面的事情就要靠云深了。 出了房间,安乐与云深就站在门口。两人看着她出来,谁也没有说话,跟着身后去到屋外。确认云母听不到她们的谈话,许慕荷看向云深,声音低低的:“你母亲的情况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她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求生欲,这对我的医治是最大的阻碍。” “如果她能有求生欲望,至少可以延长寿命十年,竟至更长。在这期间百家堂可以免费给你母亲提供药物,每七曜让人送来。至于之后,你是否想来我府上,都由你自己决定。许姐姐很喜欢你,只要你想来,可以随时到京都许府找我。” 云深站在门口,对于里面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母亲患了和病,心中也清楚肺痨自愈是不可能的。之前村里就有人生过此病,没熬过一年就死了。原本都已经放弃希望了,许大夫却告诉他,她母亲还有活下来的可能。那他怎么会不乐意了,连忙跪下,向许慕荷磕了三个头。 “谢谢,许大夫。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许慕荷扶起他,摸了摸他的脸颊。 提醒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母亲说的没错,肺痨有感染的风险,如果处理不当你也容易被感染。所以你要听我的,不能与你母亲共同使用一副碗筷,避免交叉感染。还有进入你母亲房间时带上隔离口罩,避免有害物资从呼吸道进入你体内。还有每次送药来时,我会同时安排送些食物,你要好好吃饭,身体变得强壮了才能抵抗风险。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了?” 许慕荷说得细致,看着眼前还是孩子的云深,又不放心的叫来安乐拿出笔墨纸砚。清清楚楚的把注意事项写在纸上。许慕荷知道云深会认字,写完交给他让收好。 “谢谢,许大夫。云深长大后一定会去报答您的。” 孩子总归还是孩子,无论外表装作多成熟,但内心还是个敏感脆弱的。对于许慕荷的出手相助,云深留下了孩童般无助的眼泪。 许慕荷并不求回报,肺痨稳住对她来说并不难,最难医治的还是心病。她不清楚云深是否了解其中缘由。 犹豫片刻道:“云深,许姐姐不得不提醒你。心病比身体疾病更难医治,是无法通过药物治愈的。如果没有做好引导,很可能会出现自杀,自残的情况发生。所以你能和我说说,你母亲的事情吗?” “对不起,许大夫。” 云深不想对许慕荷说谎,他的身世母亲严厉禁止过,不许对外透露半分。这是母亲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后,唯一向他交代的事情。嘱咐如果今后有人问起,也只能说自己是孤儿,被村里妇女捡回养大。 他不清楚为什么,但看到母亲枯黄的面色,不想让她生气,没有多问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许慕荷明白了,云深是清楚母亲心病根源的,可能是云母向他交代过,所以不好与她说起。没办法,患者不想说,她不可能强迫。既然云深知道心病根源,那试试这个办法吧! 第29章 红楼-选择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那你一定要与你母亲多沟通,向她表达爱意,表达你对她的依赖。看看这样能不能燃起她生的欲望。”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世上能让她起来的,可能只有云深了。 交代好一切,许慕荷没再停留,赶着即将到来的夜色回了城。 虽然说现在还是太平盛世,但是两个弱女子在外。就一个车夫保护,怎么来说都还是有危险的。所以天黑前到家,这是何母向她下达的死命令。如果做不到,今后再想出去行医可能就难了。 回到许府,何母已经在门口着急等候。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给许父,何母留下了心理阴影。对于她的出行总是操碎了心。 看到她回来,何母立即迎上前,忍不住责备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啊!” 许慕荷担心身上不干净,往后退了一步,制止住母亲的靠近:“母亲您可千万别靠近,今天我看了个有肺病的。” 听到此话,迎上来的何母及时刹住了脚步。隔得老远的对她道:“那你先回小院换身衣服,收拾干净了再来食肆。” 对着母亲点点头,带着安乐回了小院。 等她收拾干净后,食肆里父母,爷爷已经到齐。就等她来一起吃饭。 看着他们,许慕荷真心觉得自己太过幸运。有爱自己的家人,有真挚的好友。有给她优质生活的家,有教育她学习本领的爷爷与外翁。这些她拥有的,都是这世间最珍贵的。 许慕荷落座,眼中泛着晕晕泪光,笑容甜甜的道:“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外翁,哥哥,瑶瑶。伊一能有你们真好。” 能生在这个幸福的家里,可能是她上辈子积德,才能让她如此幸运。 莫名其妙的三人看着自己孙女,女儿。不明白她怎么就会有这般感慨,一个个目光注视着她,等待解释。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特殊病人……”许慕荷与爷爷和父母说起了云深的事情,包括的云母肺痨,还有她以百家堂的名义答应对方的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 何母听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是件好事。怎么就能让你有这般感慨?” 何母出生药王谷,从小虽然没有母亲,但外翁却是把她当宝贝疙瘩般带大。从小锦衣玉食,无拘无束在爱中长大。除了药王谷和京都以外,她也没去过其他地方,见过的人和事也只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一面。对于那些穷苦的人家,她没有见过是很难想象的。 许父:“女儿这是长大了!” 许父作为目前百家堂掌舵人,见过的世面肯定要比深宅中的妇人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可没想象中那般美好。生活在穷苦中的人数不胜数,百家堂也不是一次两次救助过。但他们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也只是在范围内给出帮助。 但他是理解女儿心理的,在自己年轻时,也有过出门行医的经历。那时的他因为有着强大的背景,出入这世间年轻气盛,起初不理解平民百姓艰辛。后来也是亲眼见证,体验过才懂得其中艰辛。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女儿要去行医时,他没有反对。 行医是医者的必经之路,如果没有一颗仁爱之心。那也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这句话是父亲说的。 许落看向自己父亲,眼里竟是骄傲。 许老爷子:“丫头你比你父亲强,他第一次出去行医,可没有你这般悲悯之心。” 许落刚为有大爱的父亲感到骄傲,瞬间脸色就垮了下来。老爷子你能不能给你儿子留点面子。 许慕荷和何夫人很有兴趣的放下手中筷子,看向许老爷子。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呀!脾气傲得很。给人看病一副高姿态。有次一衣衫褴褛的老爷子来看病,看完病也不管人吃不吃得起就开方子。明明有几乎不花钱,效果可能没那么快的方法,没和人家说。后来老爷子也没来看了,他了还算心眼好,去找了人家。发现老爷子拖着佝偻的身子,在田里干活了。当时啊,他气坏了。说明明有叮嘱过不宜重力劳作,怎么就还下地干活了呢。” “那老爷子还算是好的,也没呵责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收谷子的季节不收谷子,不用等到病死也得饿死了。他呀,也算那时才知道他的药可比粮食贵多了,老爷子连饭都吃不起了,怎么可能还吃的起药了。这才想起询问情况,了解到老爷子子女和老伴都已经过世了,身边没有亲人和家人。孤苦伶仃的苟活于世,因为身体老去,耕种就成了问题。听完事情真相,这小子才算开窍,帮老爷子收了谷子,留在村里等老爷子身体好转才离开。” “丫头,无论是医者还是仵作,都需要有颗仁爱之心,有了它你今后肯定会是一名优秀,受人敬仰的医者和仵作。” 许老爷子说了这么多,可不是想抖儿子的黑料。更主要的还是帮助孙女重拾行医的信心。 前段时期许慕荷被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父母,爷爷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总归还是心疼她的,对于如此出色的女儿,孙女。外人只因身份就去歧视,疏远她。就觉得那些人太过讽刺,真是人心如路,越计较,越窄;越宽容,越得寸进尺! 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作为许家家主。他不希望孙女因此就丧失了学医的兴趣,许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能在这舆论中陨落了。 知道爷爷是在担心自己,许慕荷吃完嘴里的食物,毫无怨言的道:“爷爷,我想,世上大概没有那么多如意,我既得到了美好的家庭,有受尽你们百般疼爱,哪有这般好事处出让我占尽。既然选择了学医,去大理寺做仵作,那得不到别人理解,被人嫌弃,承受偏见,肯定都是我生而为人必须经历的。” 许慕荷的心态比老爷子想象中还要好,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如此出色的孙女。眉眼间洋溢着骄傲与自豪。 看来许家后继有人了,等他百年之后也能安心了。 第30章 红楼-红衣惊艳 家人之间最美好的时光可能就是餐桌上,团团圆圆,有说有笑,没有繁琐的礼仪规矩,各自分享着一天遇到的所看所闻,所思所想。 许慕荷很珍惜这份幸福,坐下陪了爷爷。父母许久。直到屋外传来打更的声音,才立刻回到自己院落。 京都的春天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时候,城中的女孩们不仅喜欢结伴去郊外踏春,更喜欢去酒楼看鲜花为主题的表演。唐人爱热闹,最近的酒楼几乎天天爆满,一位难求。 这一天,许慕荷刚结束第二个村庄的义诊。在家休养几日,正是闲来无事。晚上韩司遥兴奋的上了门,撺掇她神神秘秘的出了许府。 很快马车就驶进了一处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氛围实在太过热闹,挑着担子的货郎比比皆是,四处都是卖花的吆喝声。这吆喝声不仅在闹市区此起彼伏,偏僻小巷也是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这一带就是京都最有名的商业区,酒楼,商铺几乎通宵达旦营业。尤其是这红楼,珍馐满目,夜夜笙歌。韩司遥带着她下了马车,门口搭建起高大华丽的门楼,里面的窗户设有红绿装饰,门前还有各种彩灯。晚上灯火一亮,整条街人群来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许慕荷虽然鲜少出来闲逛,但是这红楼她是记得的呀! 前不久韩司遥还一脸鄙夷的说起过,今天怎么还要进去了呢! 扯住她袖子,疑惑的看向她。 韩司遥是个二世纪女孩,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经常在夜晚出门。但现在她不仅出门了,还想去青楼? “此红楼非彼红楼,红楼分两部分,一部分以酒楼为主,另一部分才是青楼。我们现在要进的是酒楼部分,至于青楼部分在哪等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韩司遥一直都知道红楼的区别,但是出身名门的她,不可能经常光顾影响名节的酒楼。今天能来此还是因为她哥,订到了最好观看表演的包间。最近各大酒肆都有以花为主题的表演,而这红楼则是其中翘楚。每天的位置都一抢而空,如果不是有财力的哥哥花重金预定,就凭她自己是不可能弄到这么好的位置的。 两人一起走进酒楼大门,正前方偌大的廊厅,头顶雕梁画柱,精美而威严。小二看见她们,立即迎了上来:“韩大小姐,欢迎您带好友光顾我们红楼。韩将军定的包间在四楼,我带你们上去。” 红楼占地面积大,除了眼前的酒楼部分,还有一处并排而立的青楼。楼与楼之间建了个湖中亭阁,气派非凡。也是绝佳的观景舞台。 韩司遥以前来红楼吃过几次饭,许慕荷却是第一次来,她看花了眼,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大约十分钟两人终于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韩司屿订的包间,见她们来了。 韩司屿先给她们倒了杯茶,提醒着道:“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韩司遥豪爽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连忙走到护栏边,向下眺望。 “还没开始,你急什么。想吃什么赶紧点,错过今日,往后可别想在让我请你吃饭。”韩司屿看了眼小口喝茶的许慕荷,再看了眼自己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明明从小玩到大,怎么就一点都不像。 没有好气的怼道。 韩司遥也不恼怒,从小对这个每句话都带刀子的哥哥早已免疫。一把拿过菜单,毫不客气的就大点特点了一通。一份兔肉,一份紫苏虾,一份蟹酿橙,江瑶清瑶,茭白鲜,鸡髓笋,再来一份糖珍酥烙。 眼看韩司遥点菜点嗨了,许慕荷赶紧制止她,她们才三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六个菜够了,每样都是红楼死贵死贵的精品菜系。这顿饭肯定要让司屿哥出血了。 一旁的韩司屿一脸无所谓,他这个妹妹他是了解的,能得到一次是一次。今天不放点血出去,今后肯定少不了纠缠。还不如让她吃痛快了,少叽叽歪歪的和他哭穷。 韩司屿道:“伊一,你不用管她,你想吃什么就点。” 许慕荷看向身边的韩司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瑶瑶都点了这么多了,按照她品味肯定都是这家酒楼里最好吃的。 韩司屿以为她担心自己破费,笑着说道:“伊一,别担心,你哥现在是有俸禄的人。只管点点想吃的尝尝。” 许慕荷还是摇了摇头:“司屿我真的没有想点的,瑶瑶选的肯定都是这里最好吃的,我跟着吃准没错。” 听她这么一说,韩司屿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他这妹妹在吃这一领域可是无人能及。能被她选中的菜肯定也是这家酒楼必点的菜。 等上菜的间隙,湖中的楼阁灯光亮起,一片柔和。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吸着丝丝春雨,正徐徐绽放。盛开的牡丹伴着阵阵缥缈的云烟又慢慢飞入九天。一个身着粉红纱衣的少女,撑着淡黄的油纸伞,翩翩起舞。如仙女,似蝴蝶,犹碧玉。蒙蒙细雨中,十几个撑着伞的绿衣姑娘,如绿叶一般,娇翠欲滴。风吹叶动,那位红衣姑娘犹如一朵带露的牡丹,在一片片绿叶的映衬下,亭亭玉立,娇艳动人。好一片蒙蒙细雨!好一个雨中盛开的姑娘! 好美啊,她真的好美。 许慕荷这是第二次见苏诗茉,上一次匆匆一瞥就被她一身红衣给惊艳到了。没想到舞蹈中的她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曲荡人回看似已经结束的舞蹈,就在这时一阵萧声轻扬而起,苏诗茉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人心醉。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方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都忘却呼吸。 而她美目流转,在场每一人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是不是在瞧着自己。 目光落定,人们纷纷顺着视线看去。 第31章 红楼-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腰间系着一根青玉缎带。面目清秀俊朗,目光如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气质。 四周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位的。 杜泽珩,大理市少卿,国师独子。大宋最年轻的文武状元,在前几年可是京都人人口中的风云人物。没想到他居然与红楼花魁这般熟识,真不愧风流枉少年啊。 人们的八卦之心点燃,瞬间整个红楼都变得嘈杂起来。 苏诗茉不顾纵容的目光,足尖轻点,纵身一跃,一条丝带从袖中甩出,如凤舞九天,一飞冲天。身形曼妙瞬间让在场所有人,止住了交谈,发出惊呼。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花魁竟如此大胆,直接进入大理寺少卿包间。 两人相视一眼,好似眉目传情般。 好一幅:天生才子佳人配,似是比翼双双飞!同心同德美姻缘,只羡鸳鸯不羡仙! 包间的三人都有些吃惊。 许慕荷与韩司遥是因为他出现的不是酒楼区,而是青楼区。更因为他与花魁苏诗茉关系不一般的样子。 韩司屿则是因为,之前他说今天有事,没办法相约。没想到既然是跑去了青楼! 真是可惜了自己重金买来的包间啊,早知道直接趁他的就好了。 韩司屿作为杜泽珩的兄弟,两人也不是没有一起逛过青楼听个小曲什么的。毕竟在他们这个年龄,还是世家公子没进过这种场合,说出去那是有失身份的。特别是两人走得还进,又都没娶妻,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现在可好了,不用担心有人编排他们了。可是这家伙不是喜欢伊一的吗? 他这样伊一不会不要他了吧! 看向身边的女孩,眼中并没有失落,而似一汪清泉不带任何情绪。 韩司屿心中一紧,该不会伊一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家伙吧。杜泽珩啊~你栽了! 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许慕荷再不敏感也发现了。她不是没有感觉,说实话在看到那幅画面的一刹间,心口的位置有异样的难受。她不否认自己对杜泽珩有动心过,但是理智的她却很清楚,如果没有缘分,他们无需勉强。人生中不止有情,还有想奋斗终身的事业。 既然能想得明白,看待眼前的一切,和周围的讨论,也就变得淡然。 韩司遥看着她,又看了看正对面的杜泽珩。心中的气难以下咽,扶住护栏就想一嗓子吼出去。幸好身边的韩司屿发现及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要干嘛?是不是傻。” 被哥哥制住,韩司遥不甘心的用力挣扎,想要与他对质。 可韩司屿是什么人,作为带领数千骑兵的将军,守护大宋最重要的国都,怎么可能会轻信一个满脑子都是鬼主意的狡猾之徒。 “你先跟我冷静一下。冷静好了,我再放开你。” 韩司屿说到做到,真是一刻都没松开过韩司遥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直到小二把菜上上来,才及时松开,眼神严肃的警告盯着韩司遥。一副韩家长子的威严,迫使着她乖乖闭嘴。 终于重获自由,呼吸到新鲜空气。揉了揉疼痛的脸颊,眼里水汪汪的,委屈至极。 但迫于有人在,丢了颜面,咬着牙视线看向外边,直到人都散去。 许慕荷立即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把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拿起温热的杯盏,在她泛红的脸颊揉了揉。舒服的温度,瞬间让炸毛的韩司遥安静下来,像是在抚平她心中的躁动般,一遍遍的揉着。 她知道,瑶瑶是因为她才生的气,才会有这般不合规矩的冲动。 许慕荷看向韩司屿,说话的声音明显不是往日软糯,变得言词犀利,语气冷了几分:“司屿哥,瑶瑶是你妹妹,你不呵护她就算了,怎能下次重手,伤害她。” 韩司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慕荷,既不知道平时软糯可爱,说话有礼,行为得体的伊一妹妹竟有这般气势。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愣住了好片刻才出声辩驳道:“伊一妹妹,司屿哥不是有意要那般用力捂住她的嘴。那是情急之下,做出的下意识反应。之所以这样也还不是担心她,祸从口出嘛!真的是不想伤害她,你相信哥。” 韩司屿再三解释,许慕荷也不是真想责备他,主要还是想给瑶瑶出口气。毕竟脸都红了,肯定也是痛的。 韩司遥在一边听着自己哥哥的解释,毫无怜悯之心。翻了个白眼,嘴巴嘟得老高,夹枪带棒道:“什么不是有意的,明明就是故意的。” 三人坐在一起,声音再小,对方还是听得很清楚的。韩司屿眼神瞬间犀利,认怂的韩司遥迅速收敛,故意揉了揉早已不红的脸颊,直呼脸疼。 见她这样,韩司屿也不好再动手,毕竟刚解释说自己是个好哥哥。现在就打破谎言,言而无信,今后在伊一面前形象肯定更坏了。 收起锐气,嘴角咧了咧,笑容僵硬。 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道:“吃饭吧,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够再点。” 韩司遥故作矫情的抬眼打量起韩司屿,眨巴着眼,委屈巴巴的拿起菜单又加了几道菜。 哼~今天可是有伊一给我撑腰,敢欺负我,就让你大出血。 韩司屿不知道,两人的友谊就是相互袒护开始的。那个时候夫子教的学生都是世家子弟,出门在外谁也不服谁,一开始就闹得学堂鸡飞狗跳。许慕荷不是个惹事的性子,但也不是个怕事的性格。刚进去没多久,喜欢坐在角落静静看书的她,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摸样,以为会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恶趣味还没有实施,就被韩司遥得了个正着。毫不客气的用最大的声音,揭露了那群人的恶性。 证据确凿,夫子也不可能偏袒,当天就叫来了家长。 小孩子哪有家世概念,但他们父母确是有的。听说自家孩子欺负了塾友,第一时间没有想道歉,而是质问夫子。 只是没有想到的事,这次的并不是他们能随便欺负的家族。见到何夫人的那一刻,所有夫人脸色都变了变。识趣的就立马改了口,拉着自己小孩向许慕荷道歉。反应慢的也没有人嘴硬,强迫着自家孩子道歉。 那时的韩司遥就站到了她身边,在何夫人没来之前,给了她最大的维护。 第32章 红楼-撒气 许慕荷到现在都还记得,站在她身前的小小身影。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许慕荷对自己说,今后也一定要站在瑶瑶身前保护她。 美食总是能让人短暂忘记烦恼。有了兄妹二人的这一出闹剧,包间的氛围终于好转。有说有笑的,吃完了这顿满是金钱的味道。 相隔对岸,一双幽暗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他们。 杜泽珩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可以说从那抹身影进入包间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在今天前他并没有任何约,也就是韩司屿问他是否有时间时,前一个时辰,突然收到了一条密告。关乎他最近调查的重要案件,只是没想到到达接应点,还没有收到信息,反倒被人利用上了。 看了眼面前的苏诗茉,如一汪清潭的眼眸变得幽深。坐在那什么都没说,气场就已经让人望人生畏。 苏诗茉不敢再靠近,站在距离还算远的位置,恭恭敬敬行了礼。 “少卿大人,小女子僭越了。” 杜泽珩没有看她,浓密的双眉皱起。今天吸引他过来的,是密告的内容。既然到了时间,进入这个包间的只有她一人。那那封密报是否就是她寄来的了? 杜泽珩不能确定,也有可能送信的人因为这个意外,选择离开的了。亦或者这就是一个骗局,引他入局? 那她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苏诗茉看着眼前明显不悦的杜泽珩,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面色不改,巧笑嫣然的主动坐到了另外一侧。 再次作揖道:“少卿大人,诗茉冒失了,以表歉意,诗茉给大人弹上一曲,作为赔礼。” 杜泽珩目光注视着前方,对面三人的打闹尽收眼底。没有回头,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语气直接道:“不用,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苏诗茉与杜泽珩有过几面之缘,对于自己这位贵客,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点他的脾性的。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说明,他已经不耐烦与她周旋。 不敢再打哑谜,脸上浮起一抹绯红,声音柔媚。 “诗茉仰慕大人已久,想….” 话还没说完,杜泽珩手中把玩的茶盏放到嘴边一饮而尽,片刻间杯盏又碎成了粉末,在他指尖如粉尘般,随风飘出了窗外。 这时杜泽珩可以确定,今天吸引他来的就是眼前的苏诗茉。他们见过不少次,从未发现她有着这般心思,那么多机会透露心思,为什么唯独选择在今天了? 其中肯定有问题,而且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的眼眸里没有爱意。以往遇到他总是恭恭敬敬,从未有过这般越举 。 看来拿到她的信息没那么容易了。 杜泽珩心中冷笑,敢利用他,还敢和他谈条件,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看了眼身边的书童,语气中带着痞气。 “江语,带苏小姐去府邸。” 既然你送上来了,那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江语应下,带着苏诗茉就想离开了红楼。 这般明目张胆的带走花魁,红楼的妈妈怎么可能同意。刚走下楼,就被她和气生财的火热笑容,止住了脚步。 没等她尖锐的嗓音说什么,江语直接丢给了一沓银票过去。语气有他主子的三分气势,霸气的道:“红妈,在京都,或者整个大宋。我少爷想要带走什么人,也没有几个人敢违抗吧。” 这几天苏诗茉在红楼惊艳的舞姿早已经传扬出去,不管是明面上想要买她一夜的,还是暗地里叫价的,数不胜数,价格一天比一天高。今天是表演的最后一日,按照主子的意思,苏诗茉不管同意与否,都必须出来接客。而那些被默允了的大人,可是都在等着的啊。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怎么办? 这位爷可不比,哪些难伺候啊。 红娘不敢得罪,眼神无意的看向二楼一处,一个长相及其不起眼的男子,与她对视点了点头。 这片刻的功夫,谁也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而在楼上一直没下来的杜泽珩却看得清楚。能向红楼总负责人红娘发送指令的人,这个人不一般啊。 收到指示,红娘面色不在为难,话音一转。 谦卑的对着一个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奴才道:“咋们红楼能有姑娘能得到杜大人垂青,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红楼的荣幸。只是能否让诗茉换身衣服再走,这身舞蹈服已经弄脏怎好去伺候大人。很快就能换好,稍等片刻,再让诗茉陪你回府可好。” 话语中尽是对江语尊重的询问,却又都是强势不容拒绝的要求。这个红娘不简单啊,之字片语间就让江语落了下风。 杜泽珩看着楼下的一切,倒是不担心江语吃亏,没做干涉直接离开了青楼。 现在他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刚才小姑娘明明看到他了。自己与青楼花魁扯上关系,在外人看来还如此熟悉暧昧。他怕她误会,更怕还没培养出来的感情,就此被扼杀。 急切的想要赶到她面前,说清楚一切,不要误会自己。 杜泽珩身轻如燕,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消无声息的进到了酒楼包间门口。推开门,衣袖一甩,窗户瞬间关闭。 韩司屿最先反应过来,正要大打出手时,看到来人杀气瞬间收敛。 气愤的怼道:“你干嘛,找死啊。” 韩司屿真是被他吓到了,自己这个京都护诚将军,平时可没少惩治歹徒。想要找他报仇的人,虽没有这个家伙多,但也是不少的。更主要的是现在还带着两个妹妹在身边,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是怎么向许家和祖母交代啊。 抚了抚胸口,韩司屿没想到一项不会吃亏的好兄弟。居然半句话都没有反驳,就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伊一。 “我有话想和你说。”许慕荷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下意识有意避开与之对视。 身边的韩司遥听到杜泽珩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敢这个人能不能得罪,毫不客气的怼道:“杜大人好教养,难道国师没有教过您,在人吃饭时不能打扰吗?” 韩司遥的话无疑是有点撒气的意思,刚刚就想对着所有人骂他了。现在人送上门来了,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第33章 红楼-兄妹翻脸 担心的看着自己好兄弟,韩司屿生怕他一时忍不住,把他傻妹妹掐死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挡在了他的前面,小心翼翼的做出防备姿势。 没想到一向铁血手腕的大理市少卿,居然一退再退,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眼睛还是只盯着伊一,声音柔到不行,与她道:“伊一,我在楼下马车上等你。” 杜泽珩注意到了许慕荷的躲避,心中预料成岑,他没敢轻举妄动。只想着无论怎样,都要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瞬间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酒楼。 可韩司遥却不淡定了,贴近许慕荷,担心的质问。“伊一他为什么叫你伊一啊。难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不行他那么坏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许慕荷莞尔一笑,也贴近了她一些。别说她和杜泽珩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她应该也会第一时间告诉瑶瑶的。 “没有在一起,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的。” 这确实也是她的心中想法,虽然与杜泽珩认识没多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个人,不是个浪荡公子。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更愿意相信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就算是这样好像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爷爷的话还记忆犹新,两家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 这辈子她没有想过一定要和怎样的人在一起。无论是平凡书生,还是达官显贵,反正她不可能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如果这个奢望终是无法实现,那她宁愿孤苦一人,行医于人世间,了去残身。 许慕荷从小父母和睦,女子在家中地位不输于男主的平等家庭。对待感情也有着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的想法,不拘泥于情爱,也不拘泥于自我。无论怎样随心随缘。 与此同时,对面的青楼,红妈正帮着苏诗茉穿戴衣物。 有意无意的指尖划过润白的肌肤,似聊天,似警告。 “我记得你刚来红楼时,可没这般光鲜亮丽。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衣不遮体求着主人把你收留。怎么这块就忘了?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记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心理要有个数。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就忘记了自己这条命是谁给的。” 苏诗茉每一寸肌肤,在红妈触碰下变的深寒。她当然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红楼的,更记得自己为什么来红楼。 苏诗茉深深咽下心中的情绪,没有透露一丝不满,依旧乖巧听话,对着红娘拱手作揖,乖乖的道:“诗茉明白,诗茉爱慕杜大人,但是主人的恩情,诗茉会记一辈子。” 红娘的长相虽没有年轻女子稚嫩可爱,但年长的风韵,让她在这个年纪,也有着让男人移不开目光的火热身材。两人的酥胸紧贴,明显的差异,让彼此间的气势明显有了区分。 红娘嘴角不屑的轻笑,蔑视的道:“记在心里可没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还有活着的价值。” 苏诗茉与红娘相处这么多年,知道这个女人手段有多狠毒。 不敢违逆:“红娘请吩咐。” 苏诗茉是个聪明女子,在她选择杜泽珩之前,就考虑到了会有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红娘居然是:“你要真有那本事得到杜大人垂青,红楼也不是不愿成全你的幸福。到那时可别忘了,今天你说的这句话。” 显然对于她私自勾搭上杜大人这件事,红楼并没有责罚之意。反倒还希望她能够成功,为他们从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这是要她做眼线的意思啊。 没有她拒绝的余地,除非是死。苏诗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乖乖应下。 换好衣服,江语带着她坐上了杜府的马车,里面空无一人,除了进来的她,没见到那抹高大的身影。 还没等她向江语询问,马车外的江语出声好意提醒道:“苏小姐坐稳了,我们出发了。” 苏诗茉知道杜泽珩不会来了,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他猜透。主动权就已经不再自己手上,一切也都需要等到见了他才能确定了。希望自己没有赌错。 马车使离红楼,之前看到热闹的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传扬了此事。 很快,酒楼这边也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许慕荷她们吃完饭,下楼时刚好就听到了几人谈论此事。韩司遥是个行事果断的人,立刻就让如意去打听了。知道原尾后,脸色瞬间不好了。拉着许慕荷不给她任何去见杜泽珩的机会,气势汹汹的就离开了红楼。 千防万防韩司遥没想到的事,杜泽珩早就把马车停在了她们马车旁边,避无可避继续不给他大理寺少卿面子了。 正想开口怒斥,韩司屿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了妹妹的嘴巴。他这妹妹真是不怕死啊,之前在包间没外人就算了,现在大庭广众的在想对大理寺少卿不敬。就算杜泽珩会放过她,杜家哪位护犊子的可不会放过他们韩家。 韩司屿嘴角扯出一抹笑,看了眼好兄弟,又看了眼伊一,识趣的拖着妹妹进了马车。 马车外就剩了他们两人,许慕荷有些局促,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他一眼,时而又错开眼神看向别去,反正就想不出说些什么,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杜泽珩看着她,嗓子眼有点干涩,轻轻吞咽,好看的喉结滑动。配上他骨骼分明的下颚,尽有中说不出的魅惑。 许慕荷瞬间心口就乱了,没等杜泽珩开口说什么,率先说道:“吃太饱了,我想回去了。” 语速急切,话语磕绊。杜泽珩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感受到她的局促和有意的躲避,还是没有勉强她,点了点头:“我送你。” 许慕荷怎会同意,立马拒绝。 转身就踩上马凳子,进了马车。 看见许慕荷进来,韩司屿的手才松开韩司遥。 得到自由韩司遥立即坐到许慕荷身边,指着自己哥哥怒道:“哥你再敢帮着你兄弟追求伊一,就别怪我跟你翻脸,” 虽然与自己这个哥哥争斗过无数次,次次都没有赚到过什么便宜,但是触及到了她的好姐妹,就算打不赢还不能恶心死他吗。 第34章 红楼-性格好不等于没脾气 韩司屿对自家这个妹妹,他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她能用上的小伎俩,不用想就能猜到。 只是自己这一而再而三的拿伊一帮助好兄弟,确实做得不厚道。 韩司屿尴尬的看向许慕荷,不好意思的叫了声:“伊一。” 大男人那都硬,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半天过去,一个屁都没放出。 许慕荷看着韩司屿,表情没什么变化,说话的语气软糯,声音轻柔。 “司屿哥,看来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祖母你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许慕荷用着最无害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谁都知道韩家祖母一直着急韩家长子未娶妻的事,早几年就在各家挑选适龄女子。可是韩家长子一身反骨,硬是一家都没同意,气得韩家祖母一病不起。这几年才算好起来,也就多年没有过问这个逆孙的事。 如果真让祖母想起此事,肯定不会像之前那般好沟通了,指不定问都不会再问他。直接在他房中安排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韩司屿认怂,乖乖认错:“伊一妹妹,哥错了。杜泽珩那个人,真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坏,他骨子里纯洁的很。而且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武艺那都是一等一的。” 从韩司屿内心来说,他就没有认为,凑合两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他们彼此很是般配,有着出乎寻常的默契,而且两家都是世家,门当户对的没有世俗的门第问题,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韩司屿的想法,韩司遥是一点都无法理会,听到哥哥还这般说辞,气得够呛。故意提及一件敏感的事情,扎心窝的道:“哥,坊间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你真的喜欢杜泽珩啊,你们断袖。” 韩司遥一边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自己嘴巴,一副夸张又吃惊的模样,好似完全不相信这个传言,又好似对此深信不疑。 “不是,不是。”屿触及痛点,韩司屿连忙解释想要澄清。 谁想到韩司遥更扎心的话正等着他:“那你怎么说他千般好万般好的,跟个小娘子说心上人一样。” “好我不说了。” “你早该闭嘴了。” 两兄妹的交锋,第一次韩司遥完全处于上风。 回去的路上,因为这次的胜利,郁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给许慕荷洗脑都有了,将军出征必胜的斗争。 听着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路,许慕荷也不烦,就这么听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听到有道理的地方,还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有些点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比如:如何确定男人品行,首先需要了解他身边朋友的品行,是否端正。 你看他身边朋友不就是我哥嘛,我哥品行就不行,爱欺负女子,不懂得体贴,更不会照顾人。那你说他朋友能好到那里去。 再比如:如何确定男人专一,不花心,对待你是否真情实意。那你就从他是否爱说谎,经常对你有所隐瞒来确认。比如今天他去青楼,不是因为我们撞见了,他是不是就会向你隐瞒。如果他向你解释说平时只是去听个小曲,那肯定就是在说谎。 爱撒谎,故意隐瞒,这样的男人不能要。记住了吗?伊一。 许慕荷真心觉得,韩司遥有洞察人心的细腻心思。这些是她想学却很难理解的,平时也没少遇到有心病的女子。向她说起哪里不舒服,可是在脉象上来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病症。这些人可能就只是需要帮助她们梳理心中的不悦,让其有个宣泄的出口就能让她们心中舒缓不少。可这些往往是她无法很好给予的,每次也只能耐心聆听,没办法给出任何疏解的话语。 另外一边,杜泽珩府邸。 江语带着苏诗茉从侧门进了杜府,看着院落幽深静谧,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旁不知何处的水浪拍打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进入了一个偏厅,灯光总算亮了起来。忐忑不安的心跳,在这一刻得到了平缓。 “苏小姐,请再次等候片刻,我去通报大人。”留下她一人,江语离开了房间。 苏诗茉站在原地,没敢落座,手心的帕子已经被她捏的皱巴巴。忐忑的打探起周围的一切,这间房从她进入府邸开始,不知饶了多少个弯才到此处,想必是这个府邸相对隐蔽的房间。 看来他确实猜中了我的意图,只是为什么会愿意配合自己了? 就因为她手上的这份信息吗? 难道这则信息的背后,还有隐藏更大的秘密? 江语离开后,安排人看管主了此处,才去了杜泽珩的书房。 杜泽珩在红楼看到许慕荷的事,他也注意到了。如果不是想去找许小姐,应该也不会一个人离开。相比这时候少爷还在博得美人原谅,没那么早能回来。 推开书房门,江语有些意外,杜泽珩坐在书案前。左手拿着一本折子,右手握着一支毛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上面画上几笔。 他家少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难道许小姐不愿意见他。 很有可能哦。 那也不应该现在就回来呀,女孩子生气越早处理越好,拖久了指不定就黄了。 江语眼神哀怨,就差没有一吐心中优思。 杜泽珩早就听到他进来了,以为有事通报,没想到这傻子一直站在那,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幽怨像是欠了他钱似的。没办法,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折子,看向他,疑惑的问:“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江语回过神,一时没有理解少爷的意思,回过神才想明白。可是让他想想还行,真要说出口就有点怕死了。 咽了咽口水,斟酌过后还是算了,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来和少爷您说一下,苏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 杜泽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他的这番说辞。故意套他话道:“真没有什么要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罚你。” 第35章 红楼-家的温暖 听到此话,江语真就立即上钩了。本就憋得难受,很想一吐为快。 “那我可就说了,少爷,哄女孩子是宜早不宜晚,宜及时不宜拖沓,你这般早就回来了,许姑娘原谅你了吗?” 江语好奇的看着这家少爷,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等待结果。 没想到杜泽珩理都不想再理他,丢了一句。足以让他崩溃的话:“关你什么事,乱加揣测主子私事,扣你一个月利钱。” 此话一出,江语只觉得五雷轰顶,心都在滴血。 急忙凑到跟前,求饶: “少爷,是你说不罚的。” “少爷,能不能不发钱,换别的惩罚行不行。” 杜泽珩走出书房,沿着一条清泉石路,往偏院深处走去。春日的院落生机勃勃,各种灌木都冒出了新芽,就算不够明亮的夜晚,也能闻到春天清新的气息。 沿着路走了没多久,府中管事给他打开了房门。 苏诗茉看到他来,心中的不由有些紧张。没等杜泽珩开口,主动承认了是自己故意引他去的青楼的事实。“杜大人,人皮灯笼的事情是来听小曲的大人们聊到的,我知此事对大人很重要,本无意拿来要挟。只是刚好遇到了困境,才会出此下策。听几位大人的描述,和我早年间在荻家府中看到那盏灯笼极其相似。但这件事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是否还在荻府就不得而知了。” 苏诗茉为什么对那盏灯如此记忆犹新,还是因为那是她被迫接客的开始。当时荻府的几个兄弟都在,犹如地狱般走过一遭,只有昏暗不明经久不息的那盏灯,始终在照耀着。可以说那一天,她是靠那一盏灯撑了下来。如若不是那盏灯,相毕当时就选择了死去。 杜泽珩没有怀疑她的话,目前排查了一圈,京都能和夫妻二人有所接触的,就属第一首富荻家了。但这家关系网错综复杂,就想仅凭一盏灯来搜查府邸,那只怕是行不通的。 杜泽珩看向苏诗茉,对于她的出身,大理寺的记载也只有寥寥几笔。说是南边小部落的女儿,因为父母双双病故,流落街头幸得红楼主收留,成为了先京都最有名的头牌。详细的祖籍地址已经说不清楚了,反正就是以往的一切都无据可查。 “苏小姐真是爽快,这般重要的消息,就此般告诉本官。不怕今后荻家找你麻烦吗?” 荻家在京都的地位虽没有国师府的高,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钱,各自关系攀附,在整个京都也算是绝对没人敢招惹的存在。冒这样大的风险想自己,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杜泽珩不相信苏诗茉今日的目的如此简单。 苏诗茉双膝跪下,如同在托付后事般,给杜泽珩磕了三个头。“大人在小女子心中是玉面判官,更是整个京都中最信任的人。不怕和大人说,小女子是个将死之人。如果某一天,您见到了我的尸体。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绝非自杀。所有的秘密都在我身上。” 看向他,眼中带着恳求与真切:“苏诗茉恳求大人一件事,此次引您来青楼一是为了自保,二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杜泽珩不知道她目的为何,更不可能随便给出自己的承诺。 “仅限于我能做到的事。” 苏诗茉叩谢:“提前谢过大人,此事等我死后会让人送到你府上,感谢您能答应小女子的遗愿。” 杜泽珩皱眉,向一个大理寺少卿留遗言,去赴死。作为京都刑法官员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苏诗茉如果你现在有危险,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苏诗茉摇头拒绝:“不用了大人,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如果有幸能活下来,诗茉一定会再来拜谢您。” 既然这般抵触,杜泽珩没有坚持。 “谢大人成全。” 杜泽珩对于红楼暗地下做的事情,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对于苏诗茉的自保也算是落实了心中猜想。“那你今晚就先住在府上,明日一早让管事带你出府。” 既然麻烦已经造成,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苏诗茉有些意外,以为杜泽珩带她来此只是想得到想要的消息,知道后就会让她离开。没想到大人的心思如此细腻,没有因为自己给他造成的麻烦,迁怒与自己,还这般想要救赎她。 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征求的问道:“大人既心有所属,诗茉如在府上呆了一宿,只怕对大人名声,和您心上人都不合适。” 至从上次见到杜泽珩怀里的女子,苏诗茉就笃定那是他喜欢的女子。 她在青楼见过无数男欢女爱,却从未在一个男子眼中看到对女子维护。维护她们低微到尘埃里的尊严,维护她们世俗眼光下的颜面,维护她们作为女子也应该有的尊严。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护着,肯定也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吧。 今天她这般一闹,整个京都肯定很快就会传出她与大人的留言。如果再加上府中住宿一宿,那只怕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那女子怎么办?大人又怎么办? 杜泽珩心中确实不确定能否与许慕荷说清楚,她是否又真的会理解自己。都不确定,但今天如果不救这个女子,那很有可能在送回去的一刻,就会被红楼送入虎口。结局是怎么样,不难想象。既然他主动进入了圈套,那有没有这一晚又能改变什么了? 杜泽珩眼神犀利,言语冰凉:“既知道,你不还是做了吗?留你在此,就这片刻功夫,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在编排了。多一时少一时,事情都这样了,算是救你一条命,今后也得好好活着才是。” 话虽然说得冰冷,但是苏诗茉却在其中听出了微暖。 “谢大人。” 离开院落,杜泽珩吩咐主事给苏诗茉送去了食物,与洗漱的热水。 这一晚是苏诗茉至从父母离世后住的最安心的一晚,一夜无梦,笑容甜甜,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部落时,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安心,舒适,又微暖。 第36章 红楼-这就是女子常说的,情难自禁吗? 从苏诗茉那得到重要的消息,杜泽珩第一时间传信去了大理寺做了安排。后又马不停蹄的出了府邸。 许慕荷从红楼酒楼回来后,就在安乐的服侍下洗漱就寝了。看着床顶的绸缎,图文星星点点,窗外的风吹进些许,振起层层涟漪。 睡不着,翻来覆去,心有点乱。“是不是应该给他解释机会的?” 想到他一而再而三的找到自己,早已心软,怎么就能拒绝了两次了。要不下次再找来,就好好听他说说吧。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突然大了点,床帘随着风鼓动着,惊得床上没睡着的许慕荷立即坐起了身。警觉的探头想看看怎么回事,一双修长笔直的指尖捂住了她嘴巴,不等她惊呼出声,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杜泽珩?他怎么能深夜爬窗进她闺房,许慕荷又气又恼,已经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深吸口气,平复好情绪,缓缓把他手拿开。用着劲量最小的声音,毫无震慑力的凶道:“说话小声点,安乐就住在偏厅,很容易听到的。” 看着紧张兮兮的小脸,放在她嘴上的手顺势捏了捏。“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就不害怕我是来图谋不轨的吗?” 杜泽珩说的小声,与她凑得极近,唇瓣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耳垂。氛围暧昧,让人心跳不止。瞬间许慕荷从脖子粉到了耳尖,眼中的思绪万千,条件反射的对上杜泽珩眼睛。疑惑,不解,奇妙的体验。 这就是女子常说的,情难自禁吗? 还真是,这般好看的人在身边,很难做到坐怀不乱吧。 轻轻咽了咽口水,许慕荷心中安慰,这纯属心绪紊乱的导致,并不是因为自己好色。 一双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里面的所有小心思毫不遮掩,让一贯看人需要揣测的杜泽珩,毫无难度的读懂了她的所有。她也动情了吗?她是喜欢自己的吗? 杜泽珩欣喜若狂,不是考虑到安乐在偏房,被发现对他姑娘的名誉不好,一定会探个究竟。压住内心的躁动,拿出斗篷裹住许慕荷。 “我们换个地方说。” 不等许慕荷同意,抱着她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来不及责备,人已经到了屋顶,看着周围的万家灯火,紧张的情绪被眼前的璀璨吸引。这是她第一次上屋顶风景,站在这般高的位置俯看京都,真的好美啊。 杜泽珩把她放下,两人并排而坐。担心她受凉,把斗篷替她裹紧了些。 两人四目相对,杜泽珩目光柔和,如一潭明月,闪耀无比:“伊一,今晚你躲着我,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和我出来。” 许慕荷大脑有短暂的短路,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没有,我也不是自愿出来的。” 这是实话,她确实是被他掳出来的,但这也太不符合女子被掳走后的反应。难道真的不是自愿跟他走的吗? 杜泽珩跟在自己老爹身边,见过形形色色无数种人,学着观察,研究,了解。不说能百分百猜透所有人心,那至少也是猜的七七八八。这次却在女儿心思上栽了跟头,确实有些疑惑,摸不清其中原由。 无奈,只得虚心承认错误。老爹说女子多为心软之人,只要好声沟通,不论对错,先承认错误,肯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是我逼你出来的。但今天的误会,我不想让你带到明天。” 许慕荷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个人,真是懂得女子心。以退为进,让她没办法继续拒绝。 见她没有拒绝,杜泽珩算是松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的揣测女子的心。以前没去在意过,只看到了她们的目的,没想到真正遇到喜欢的女子,这其中的学问还有不少是他没有研究透彻的。 杜泽珩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递给许慕荷。意识她打开看看。 “韩司屿约我之前,大理寺收到了一条密信,写着:人皮灯笼。戌时红楼兰香房。上次王楚伊的案子,目前还有几处密没有解决,其中一个就是其他人皮灯笼的去处。我付这个约,也就是为此,如果能找到与他们夫妻二人有勾结的人。顺着条线应该可以查到不少秘密。” “只是没想到,我去时包间中并没有人,等到相约时辰人也没来。反倒是苏诗茉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包间,还..向我表露了心意。我与韩司屿是偶尔有去青楼听曲,时常点的是她抚琴,算是认识,但绝算不上熟悉。见过的几次面里,她也就是恭敬抚琴,极少会主动与我们闲聊。至于爱意,我是没有看出来的,每个人的眼睛里都会有不同的光,她的眼里我没有看到,这么亮的光。” “所以我猜测这是她的圈套,主要目的应该是解决今天的麻烦吧。红楼大理寺之前查过,这里面的姑娘虽然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架不住京都权贵众多。有多少个权贵是红楼得罪得起的了,所以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就算里面的女子不想卖身,也必须出去接客。最近苏诗茉的表演一定是被人盯上了,才会设计骗我来此解她的围。” 说道此处,许慕荷有些疑惑,人皮案没有向外公开。送信的人如果是苏诗茉,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杜泽珩看向她的眼睛,没有隐瞒,继续道:“她确实就是送信的人。红楼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是最灵通的,更何况她还是头牌,接触到的人肯定都是京中权贵,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也就不足为奇。至于她是怎么知道人皮灯笼的事情,她说道了荻府。” 许慕荷对京都的府邸不算了解,但这个荻府她却是有所耳闻的,听韩司遥说京都几乎一半的产业都是荻家的。他们是名目其实的,大宋第一富商。 没想到这第一富商,手中经营的居然还有这般残忍的生意。 第37章 红楼-试探 “这个荻家我已经安排人去深入调查了,只不过他们在京都扎根太久,敢伸手到大理寺来杀人,他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只是一个富商这么简单。” 杜泽珩把今天的事情一一和许慕荷说明,看向她,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看来酒楼的事情,算是已经过去了。那留下苏诗茉住在府邸的事,又该如何说起呢? 犹豫半天。 听完一切的许慕荷,乖巧的眺望着夜景。没有注意身边绞尽脑汁,如何开口的杜泽珩。 直到深夜的凉意明显加深,裹着头蓬的都感觉凉意入侵。这才看向身边的人,只见清澈的眼眸男人,眸色复杂,浓密的眉眼纠结在一起。见她看向自己,像鼓足了勇气般,艰难开口:“还有一件事想你和说。苏诗茉今天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我帮她解围。所以我把她带去了府邸,还会留她住一晚。” 杜泽珩小心翼翼的看着许慕荷,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错过。轻微皱起的绣眉,眼眸下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清澈眼睛里所有的思绪。 杜泽珩慌了,不等他解释。 许慕荷抬眼看向了他,犹如接触贯长的病患一般,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声音淡淡的:“你不需要和我解释的。” “真的不需要吗?” 杜泽珩让她正视自己,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直达眼底。 “伊一,我不信你不明白我为何想你解释诸多。心意已传达,如若你真无意,那今晚算杜某唐突了。”女子的心思,在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大理寺少卿这里,变得一会难懂,琢磨不透。 想要霸道一些,如往常一样,行势果断直接把人拉入自己的身边。但想想又觉得不妥,他看中的女子,可非常人女子,她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深宅大院可认人百步的普通女子。她的想法至关重要。 许慕荷思绪片刻,对于杜泽珩的心意,她不无心动。早早就确认过自己是喜欢他的,原本也想像个小迷妹,借助公事之便,慢慢靠近,慢慢透露自己的小心思。只是突然冒出两家人可能有深仇恩怨,她不想赌这个病症,如若真有什么,那她是否还会这般想和他在一起了。 她不确定。 两人都不算是拖泥带水的人,许慕荷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心里的纠结和盘托出。 “我们两家可能有什么误会。”许慕荷说的委婉,不确定的事,不能夸大其说。“我的家人并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所以再等等好吗?我需要了解其中的缘由,更需要确定对你的心意,真的已经超越了家人,无论怎样都想和你在一起的地步了吗?” 许慕荷的回答,无疑是把杜泽珩从地狱送到了冰窖。他的父亲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和事佬,无论谁说起都没有半句坏话可说,倒过来是他这个儿子,自从接管大理寺之后,给他树敌不少。可自己想来想去,也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许家,与之结怨。 这件事看来还得去问问自己父亲才行。 杜泽珩道:“这件事我会去查,但我有个条件,这段时间你不许接受其他男主的心意。” 许慕荷气恼,脸颊有些红,极力否认:“哪有那么多男子。” “会有的,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自从许慕荷回到京都,确实有不少人来打听她的生辰八字,不言而喻也知道是为什么。许家没有这么快想要嫁女儿的想法,所以大多数都被婉拒了。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来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许家如果在拿不出好的借口,这么多人就不可能再都给拒了。 许慕荷从来不会过问家中事,对于这些她确实是不知道的。 她无意理会,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是做得了主的,父母也不可能不经她同意就给她许配人家。既然他们都还没有提及,那自己又何必往着风口上撞了。 也算是为他争取的时间吧。 话已说清,许慕荷眉眼舒展,杜泽珩带苏诗茉回府邸的事,心中思绪也变得开朗。像是知道他为何这般做,不用问缘由,反倒担心起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她还好吗?” 杜泽珩恁眉,有些头疼。 “你不吃味。” 许慕荷对上他眼睛,嘴角含笑:“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远达不到痴迷的程度。还有理智,分得清其中的缘由。” 小姑娘不问世事,女子内院之事倒是知道不少。杜泽珩扶额,心想还是自己小看她了,她远比自己想想中的还要聪慧。这种聪慧不止是在医学上的,还有人心的透彻。 不需多言,就什么都明白了,这种默契,和心灵上达成的共识,让两人像是认识了许久。 杜泽珩坦言:“不太好,她是来想我交代遗言的。” 许慕荷吃惊:“遗言?她生病了?” “不知道,作为情报交换,遗言内容是她的条件。”杜泽珩没有说具体内容,许慕荷也没有追问。但能让一个花季女子交代遗言,要么是生命走到了尽头,要么就是在经历一个过不去的坎。 前者她能帮忙,后者就得靠杜泽珩。 “要不我去看看吧。如果是生病了,及时医治,也不必这般。” 许慕荷不清楚缘由,但听到这件事,作为学医的初心,她不希望此人就此逝去。她见过那个女子,那般美丽,又那般肆意,如果不是命运多舛,该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子。 杜泽珩没有拒绝,如果许慕荷没有开口,他也会想办法探探苏诗茉的身体情况。他也需要确定,苏诗茉的遗言到底为何? 作为大理寺少卿,直属皇上,但总不能平白无故从自己手上,死去一条生命。 第二天,苏诗茉在美梦中醒来,看着周围的一切,陌生却又觉得安心。 慵懒的爬起,舒服的升了个懒腰。这时屋外的婢女正好敲响房门。“苏小姐,您的早餐已备好,可随时起来食用。” 苏诗茉轻声应下,穿戴好衣物,无需任何人帮忙,洗漱完,自行坐在庭中独自食用。看着昨晚模糊不清的院中风景,此时尽收眼底,溪水缠流,原来是水渠发出的声音。 府邸主人真是位极其聪明的人。利用水渠做到了房子冬暖夏凉,用水方便,还能有效的防止人探听屋内的谈话。 第38章 红楼-做人要有底线 一夜之间杜泽珩府邸外来了许多眼线,想让许慕荷不受任何怀疑的进入,看来必须乔装一番了。 许慕荷在江语带领下,扮成了小厮,第一次穿着男子衣衫,独自进入杜泽珩府邸,不可谓不紧张。生怕漏出端倪让人发现了去,一路上紧随江语身后,也不敢四处张望,直到大门紧闭,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身形小巧,面容清秀小厮模样的许慕荷这时正站在杜泽珩面前。看她这副模样,嘴角挽起一抹笑。真是怎样都好看呢! “我给你备了一身女子装束,换好了随我一起去。” 许慕荷有些局促,打量起自己这一身,自认为比女子装束要安全。至少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了去。 犹豫间,杜泽珩已经走上近前。拉着她的手,直接带着去了书房。等候的丫鬟,见自家主子如此重视此女子。各个都是恭敬的低垂着眼眸,不敢多做打量。 “放心去换吧,这里不用担心那些。”杜泽珩的话无疑给了许慕荷一颗定心丸。也不再犹豫,跟着丫鬟进了书房。 让许慕荷换上女子装束,其实也是他的私心。作为这个府上未来的女主人,他希望在这里给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女主人嘛,就应该是这个府上最为尊贵,最为美丽的女子。 许慕荷进到书房,看到屏风后挂着的衣衫,眼中划过一丝惊艳。粉色波光琉璃裙。琉璃裙母亲没少为她准备,可这个颜色她还是头一回穿。作为医者颜色素雅,可以给人一种沉稳,老练的气质。容易让人接纳。 所以平时她鲜少穿亮色俏皮颜色的衣衫。没来得及拒绝,丫鬟已经毕恭毕敬的为她更换衣物。无奈,只得任人摆布换好后,跟着出了书房。 衣服很合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昨晚才确定来看诊,难道几个时辰就备下来了? 许慕荷疑惑,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淋巴。站在门外等候的杜泽珩看状,一眼就看明白了。 主动走上前:“早上回府时顺路买的,平时见你这般大的女子都喜欢这个颜色,就估摸着你的尺寸选了。怎么样还喜欢吗?” 原来买的是成品,难怪这么快。只是你这眼睛平时都在看那呢。 许慕荷脸颊不自然又红了。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带路。” 杜泽珩莞尔一笑,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小姑娘脸皮还是薄的,下次逗乐尺寸还是要小点。 跟在他身后,许慕荷懊恼不已。多年的学医,眼里早已没有了男女之别。对待人体,心中也更无波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多年培养出来的淡然。在这个人面前总是容易失效。 许慕荷无奈,不想在于之交谈。一路上杜泽珩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前行,只是小姑娘并不想理会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一心跟随着脚步,乖巧摸样的走着。 杜泽珩知道,自家小姑娘脾气,可比外表的乖巧摸样大多了。不敢在招惹,老老实实带路。 没过多久,穿过层层小道,总于到达苏诗茉住的小院。 门庭外独自吃着早膳的女子,正是苏诗茉。褪去反锁的舞蹈妆容,一张干净脱俗面容让人再次惊艳。不同于浓妆艳抹后媚眼如丝眉似月,一撇一笑皆是风情摸样。现在的她好似风尘中却不染俗烟,清丽中带着冷傲的气质。好似梅花的高洁,又似水的柔情。端坐间俨然一副贵族出身的小姐摸样,举手投足间皆是涵养。 许慕荷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看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远处枝头欢悦的小鸟的苏诗茉。这样的她还真是无法与红楼花魁想连接。只是看这面色,虽有些气血不足,但身上的黄气并不明显,不是病入膏肓的身体啊。 许慕荷递给杜泽珩一个眼神,没有言语,却明白了她诊断结果。 两人走进,苏诗茉也发现了二人。 见到许慕荷,有些吃惊。之前的笑意瞬间练去,连起身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规规矩矩的向二人俯首作揖:“苏诗茉见过杜大人,许大夫。” “你认识我?”苏诗茉认识自己,许慕荷是有些意外的。 “许大夫,在京都女子眼里如是神一般的存在,诗茉自然是认识的。”原来是这样,确实目前来说她看病的主要人群都是女子。京都男子不一定知道许府有个厉害的女大夫许慕荷,但女子却是甚少没有不知道的。这也得感谢韩司遥混迹京都的牌面,帮她宣传的成果。 许慕荷不敢自谦,礼貌的作揖,为自己辩解道:“苏姑娘过谦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虽然大宋对青楼女子都是以才学扬名天下,但是尽管如此见到她们能如此尊敬的却是少之又少。男子多为美色所图,女子则是多有忌惮。能受到尊敬,对于苏诗茉来说,许慕荷已不是那个杜大人护在心尖上的人,而是同样值得敬重的人。 苏诗茉再次俯首,额间贴在手背上,迟迟没有抬起头。发至内心的对许慕荷感激道:“许大夫医者仁心。诗茉此次受大人恩惠,偷得半日清闲,已感激不尽。这就离开府上,它日您若不嫌弃,有时间和大人一起来红楼,诗茉为您们弹奏几曲,感谢救命之恩。” 对于苏诗茉来说,这个计划里她最愧对的就是那日大人护着的女子了吧。及已见到本人,本该羞愧无颜面对。可她却没有丝毫责备,尽致给了她最大的尊重。苏诗茉不敢在做停留,道谢完就想起身速速离开。再继续下去,自己就真如风尘女子一般,厚颜无耻没有了下底线。 见她可能误会了,许慕荷及时叫住:“苏姑娘,昨晚的事情杜泽珩有和解释,您是位自尊自强不向命运妥协有风骨的女子。我很是钦佩,就想过来看看,和你像朋友般聊聊天。” 苏诗茉有些意外,站起的身体顿主,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许大夫,您相信我?” “我不止相信你,我也相信他。”许慕荷笑容浅浅,眼睛亮亮的,没有看身边的杜泽珩。但浑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苏诗茉不可为不羡慕,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笑容,真诚的道:“好羡慕您们这般好的感情。” 第39章 红楼-怀孕了 苏诗茉在许慕荷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有的向往,她本也可以生活得如此幸福。只可惜天意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一个人如一缕幽魂,在这人间流荡。 许慕荷看得心疼,安慰:“你也可以呀,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而且还很优秀。” 苏诗茉苦笑:“我不行的,我只希望来世能够拥有。” 见她已经没了生的希望,担心她做出傻事。许慕荷继续宽慰:“苏姑娘不像是那般容易气馁的人,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或许能帮到你。” 感受到她的好意,苏诗茉笑容明媚,眉眼间就如盛开的玉兰,美丽又绚烂,雅致又沉静。 “谢谢您好意,有些事比我生命更重要。” 许慕荷对于她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无法理解好好人,为何一心求死。作为医者,对待生命是珍惜的,只因为实在是见过太多想活,却无力回天的人。所以对于那些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却一心求死的人无法理解,更无法感同身受。 杜泽珩站在一旁,细细聆听着两人的交谈。他明白许慕荷的心思,就如昨晚他为何不顾名声留苏诗茉在府邸一样。他们都在尽力挽回一条生命,只是这人好像并不容易被说服。 想起昨晚离开许府后,大理寺调查到的信息。杜泽珩大致有了些猜测,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是家族的事吗?” 苏诗茉开始还有些意外,很快就释然了。淡然的道:“不愧是大理寺,一晚上时间就查清楚了我的底细。大人猜的没错,我的交换条件就是把那些陷害我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杜泽珩:“你知道哪些人是谁?你有证据?” 苏诗茉迟疑,眼神有些许躲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笑容明媚,眼中带着笃定,跪在了杜泽珩面前,扣手道:“证据当然有,等我死了,那一切都会送到大人的手上。那时就麻烦大人,重审如旺部落禁军统领苏恒一案。” 听到此话,杜泽珩也是心中震惊。一晚上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查清,红楼头牌的底线。 红楼是什么地方,大多数的人身份都是个密组织。之所以没人敢动,还不是因为,它背后的人,是那个人! 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大理寺想要彻查此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杜泽珩看着跪在面前的苏诗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似审犯人般,声音严肃。 “你是从西夏过来的?” 苏诗茉摇头:“不,父亲只是收到懿旨出任西夏,他担心我和母亲不习惯边城的生活,就让我们留在了明州。可这一等就是三年,母亲没有盼回自己的丈夫,反倒是来了一群官兵,抄了了我的家。那些人面目可憎,见什么都想掠夺。就连我母亲他们都不肯放过。” “大人,我本不想瞒你这些,想着以您的本事,迟早也会知道。可是大人,算诗茉求您。如果您不帮我,这世间就没有人能为我父母伸冤了。” 苏诗茉跪在地上祈求,杜泽珩神态沉着镇定,态度严肃却不失亲切,说话的语气坚定而不失呆板: “既然你有证据,我可以答应帮你。看你面相气色,也不是病入膏肓的身体。为何却非要用生命作为代价。” 杜泽珩正襟危坐,给人一种刚正不阿,执法如山,不反人权的气质。苏诗茉渐渐扯开了心中防线,看向杜泽珩袒露了自己的秘密。 “因为还差一个关键性证据。这个证据只有我才能拿到。” 说了等于没说,庭院内瞬间变得寂静,杜泽珩不再接话。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人,他认为劝解太多也没有用。反倒是此人心思远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到底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也无法全然断定。想要利用他,还想他乖乖配合被她牵着走,那你就选错人了。 许慕荷不会明白杜泽珩此事内心,她从小学医,对于人,从小学的是仁爱。扶起苏诗茉,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手无意间搭了下她的脉搏。时间很短,许慕荷不是很确定。 看向苏诗茉,声音柔和:“诗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苏诗茉愣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生活,也没遇到过你的艰辛与不幸,是无法体会你的心情。所以你的痛苦,我也没有资格劝你原谅。这世上从来都是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刀在谁身上,谁才会感受到疼痛。其他人看见的都只是表面,永远不会感受到内在的情绪。” “可是,你真的要玉石俱焚的方式去选择结束吗?你的父亲,母亲,现在再加上你自己,真的值得吗?他们真的愿意你这样做吗?” 许慕荷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语言吸引她的注意。 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让她变得伤感,完全没有注意到抚上她脉搏的那双手。 “他们不愿意,可我想他们了。” 片刻的功夫,许慕荷就已经有了判断,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就会有活下去动力了。无法确定,那就先试探问问吧。 “诗茉,如果这世上你还有个亲人,你愿意留下来陪她吗?” 苏诗茉表情有些木讷,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灰暗的眼底,像是亮起了一点光,变得闪耀。 “她有两个月了,很健康,还很乖了。一般这么大,都开始让母亲害喜了。你好似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苏诗茉试探回忆这几个月,好似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来葵水了。一直忙于花神节的表演,完全忘记了这回事。通常红娘都会每月例行检查,因为表演她刚好错开了一个月。所以说,那个时候是…是他。 苏诗茉表情复杂,从最开始的欣喜,到后来的苦涩,后又变得一脸幸福。许慕荷看不懂她的情绪,看向杜泽珩试图在他那得到答案。 只是对方回她的也是一脸问号?? 也搞不清苏诗茉的复杂情绪。 接受完自己可能怀孕的事后,苏诗茉看向许慕荷再三确定。“刚刚还不太确定,现在可以很确定。”许慕荷配合的再次把手附上她的脉搏,一副老神医的摸样十分正经的道。 “谢谢你,许大夫。” 看到她因为小孩燃起了生的希望,对于医者来说无疑是欣慰的。只要活着,什么样的仇恨不能报了,用自己生命做代价就太不值当了。 第40章 红楼-红尘女子的宿命 “事情都会过去的。鸿胪寺邱掌教说过: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只是简单的总结,其实后面还应该有;生时未报,死了再报;今生未报,来世再报。恶人总会有他们的恶人罚,好人为何要为此复出代价了?” “相信杜泽珩,也请相信我,我们都会帮你。” 苏诗茉眼眶泛红,湿润了一片,作揖再次叩谢二人:“谢谢您,许大夫,杜大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选择死亡。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的。” 苏诗茉离开杜府是在午后,是红楼派人来接的。作为青楼头牌,没有赎身,那你的一切就不属于自己。 许慕荷有些伤感,坐在杜泽珩书房一言不发。身上的粉红琉璃裙已经被她换了下来,原本想趁着红楼来人不易察觉时,直接溜出府。可是杜泽珩死活就不同意,说什么都不许她走后门。无奈,两人只得气氛尴尬的坐在书房。 杜泽珩看着一身小厮打扮的许慕荷,仅有种私会的刺激感。只是这人却毫无领会不到这份意境,对他爱搭不理,一心就想着她人。“伊一,你第一次来我府上,不想四处逛逛吗?” 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许慕荷摇头,兴致缺缺。 继续试探:“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继续摇头:“不用麻烦,还不饿。” 杜泽珩没了办法,坐到她身边,聊起苏诗茉的事:“伊一,你是不是还在想苏诗茉的事。” 许慕荷看向他,没有否认。苏诗茉的经历太让人心疼了,她真的想尽自己所能来帮助她。 杜泽珩明白她的心思:“怎么帮?帮她复仇?” “至少可以帮忙赎身,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许慕荷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帮苏诗茉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她却不知道,京都花魁的财富可不比任何人差。只要她想要抽身,多的是机会。杜泽珩不想他的姑娘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最终还是如实与她说道:“伊一,花魁,青楼头牌可不缺钱。就算不够赎身的钱,那也绝对不缺帮她赎身的人。” 许慕荷恍然,终还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那她接下来会给自己赎身吗?” “这就要看她的选择了。” 杜泽珩常年接触的人都是官场的老狐狸。对于心思深沉的人,自然有他的行事办法。只是伊一今后总归是要接触这些,早一天学会防人之心,也能早一天理解自己处在的位置。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就纯她那个位置,今后可能是防不胜防。现在开始锻炼也算是好事。 最终杜泽珩还是没能如愿带着许慕荷在自家园中约个小会,时间已经不早到了不得不放人。杜泽珩直接带着许慕荷坐着杜府马车,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了。路上江语故意饶了几条路,在天色完全暗下去前,才与许府的马车碰了头。 安乐已经等得焦急,想着再不来,就要冲进杜府要人了。 总于看见小厮打扮的小姐出现,表情比哭还难看。既有如释重负的开心,又为这身打扮的小姐难过。 她家小姐虽然不是京都最为尊贵的公主,郡主。那也是老爷,夫人心中的如公主般宠爱到大的。虽然从小要求严格了点,但是那也是锦衣玉食,穿戴吃食从未含糊过养大的。现在好了,为了一个男人,既然自降身份,甘愿扮成小厮,还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杜大人不管你是大理寺少卿,还是国师之子,你都休想娶到咋家小姐。 安乐气愤不平,许慕荷倒是不以为意。上了马车后,就让她赶紧回府。 有了之前出去义诊的事后,安乐也不只是丫鬟,还充当起了车夫。学会这项技能后,许慕荷出门都方便了不少。好比现在,安乐在外赶着马车,她在里面快速换好衣衫。回到许府,人不知鬼不觉,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们的不对劲。 这是许慕荷与杜泽珩以为的,她们想尽办法瞒过了所有人,以为帮苏诗茉的危险降到了最低。 殊不知,红楼对于苏诗茉擅自与杜泽珩离开的事情已经有了不满。等她回来,红娘单独见了她。“怎么样?大理寺少卿勾搭上了吗?没想到你这小妮子野心倒不小,以前是小看你了。” 苏诗茉乖巧的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先给红娘行了礼。眼神熠熠生辉,像是一夜欢愉后,羞涩的小女生。脸颊绯红,声音轻柔:“红妈说笑了,能得杜大人垂青是诗茉的福气,怎敢还有其他奢望。更何况,诗茉属于主人,不属于任何人。” 昨晚离开时红妈的提醒,苏诗茉不敢忘。眼前的女人比她更懂得红楼的生存法则。只有绝对的忠诚,才能活下去。 红妈知道她聪明,也不点破,继续一副嚣张至极,假意好心实则威胁的道:“算你聪明,以前给你准备的看来不符合你胃口,放心今后会给你准备点年轻的。” 说完笑声尖锐,起身就想扬长而去。 身后的苏诗茉这时突然叫住了她,像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一般,祈求的询问道:“红妈,在诗茉来之前,您就是这红楼最有名的花魁,你为什么没有想过离开?” 离开的脚步顿主,红妈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质问起了她:“想离开了?看来你刚刚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苏诗茉急切解释道:“我是想为自己赎身,并不为任何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意义,所以想要请教红妈。” 红妈顿在那许久,一言不发。她为什么不离开,她早该离开了,早可以离开了。 “没人在乎的人,在哪都没有意义。” 红妈的话像是在告诉她答案,又好似在告诉自己。她们本就是命运相同之人,迫于无赖进入这风尘之地,她们本都有着尊贵的身份,该是让人尊敬,让人敬仰般的存在。可惜这世道,不让她们好活,尽喜欢捉弄她们这些无辜的女人。 第41章 红楼-自杀? 几天过去,红楼果然传出了苏诗茉要离开的消息。只是这则消息还没成真,另一个劲爆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 许慕荷当时还在百家堂坐诊,虽然挂她号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是因为义诊的事情在附近几个村庄传开。有不少人慢慢接受她作为医者和仵作的两重身份。既然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忌讳,那就说最难的旧思想已经突破。只要时间一久,迟早有一天仵作的偏见会被人淡忘。 正在为这番现象感到欣慰时,江语急匆匆的跑来报信。 “许仵作,请您现场勘验。” 江语的年纪不大,要比杜泽珩还小几岁。可是做事说话,都受到了他家公子的真传。语言简洁明了,表达清楚。 许慕荷没有迟疑,立马吩咐安乐拿自己外出勘验准备的装备。吩咐了掌柜,就随江语上了马车。 到达现场时,红楼外已经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还是江语拿出了大理寺官印,才让看热闹的百姓,让出了一条路。 看到熟悉的建筑,许慕荷有了不祥的预感。跟随江语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到近前。苏诗茉的尸体,正躺在那个让无数人,惊艳了的庭中舞台。 她说过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还有了生的希望。 杜泽珩的密探也证实了,她想要赎身离开红楼。 现在又为何会这样。 见她来了,杜泽珩向她说起探查到的案发经过。“事发时间早晨卯时,附近早市老板亲眼看到她,在红楼顶层翩翩起舞,还以为是在排练新的舞蹈,没想到随后就一跃而下,毫无征兆。当时他就报了官,衙门也确实是卯时末收到的报案。” 大理寺原本不应该插手此案,只因为苏诗茉的死背后牵扯的事情复杂。不得不怀疑,看似简单自杀的背后,隐藏了更深的秘密。可杜泽珩的出现却让八卦的百姓看到了热闹,只觉的大理寺少卿是因为自己的红颜知己,故意让大理寺插手了此案。 不管外界怎么想,这些舆论反倒为,杜泽珩接管此案,找到了理所当然的理由。 许慕荷不关心这些,确认死者真的是苏诗茉时,她的情绪就有些乱了。 她知道作为仵作,不应该有太多复杂情绪,这样会乱了真实的判断。调整好状态,小心翼翼的走到苏诗茉身边。环顾了一周,酒楼与青楼的间隔这么大,无论从哪一个顶楼一跃而下,落地的位置也未免太过奇怪。 蹲下身,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散状血迹,主要血液都是从颅脑碎裂中流出,形成小规模血潭。身上衣物松散,腰带断裂,单薄的衣物被微风吹的凌乱不堪。许慕荷让安乐负责把现场围了起来,挡住外面窥视的所有视线。等到一切安置妥当,换上验尸服,带好特制牛肠手套,全方位保护好后。正式检验起苏诗茉的尸体。 看着几日前还是鲜活明艳的红楼花魁,好不容在绝望中寻得了活下的勇气。 许慕荷很想知道,她为何还会从楼上一跃而下。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吗? 难道连孩子都没有办法一心赴死的想法吗? 苏诗茉告诉好我吗? 褪去身上的衣物,一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程度大小不一,有深有浅。有些已经形成了竹打中空的淤血块,应该是棍棒类物品所致,已经有段时间了。其他的也些是最导致,时间应该就是这两天。但不完全是棍棒类物品的伤痕,还有鞭打的伤痕,烫伤,磕在硬物上的痕迹。 许慕荷深吸口气,继续仔细检查。 头部有明显损伤,损伤程度可由擦伤直至全颅崩裂,头颅骨撞击处形成明显血肿,血肿与着地部位有关,已枕部最多见,颞顶部次之,多位与帽檐水平。下肢真地者,力通过脊柱传导,可引起颅低骨折。常见从耳,鼻,口等处流出血液和脑脊液。 颈部皮下及深层肌肉内出血,气管和甲状软骨旁软组织出血。和扼颈伤相视,确认表皮有轻微裂痕,因生前所致。 胸部,背部,四肢表皮带有明显的擦伤及血肿,多处骨折,偏向一侧,有明显的向外刺破皮肤的创口, 腹部表面无任何伤痕,但内部器官损伤严重,胎动已停。 私密处严重擦伤。 许慕荷看完所有,表情严肃的看向安乐,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安乐明白此刻小姐的内心,没让她问,主动道:“小姐,都写好了。” 许慕荷看着验尸单,所有的表面特征,完全符合报案人所说的,从高处一跃而下导致坠亡。 地下血潭面积不大,这说明在跳楼之前她还活着,在跳下的后很快就死亡了。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她是不是后悔了,用手死死的护主了腹部。那她又为何如此冲动的一跃而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慕荷让安乐帮苏诗茉穿戴好衣物,就离开了现场。找到杜泽珩,把自己的验尸报告地给他。 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等着他看完。才与他和京都府衙王知府,说起自己勘验的过程。“死者,女,红楼花魁苏诗茉。从检验结果来看,她确实是死于坠亡。统一一侧的损伤,和四肢从内外出的骨折,都可确定以这一点。只是中间也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她双手护主腹部的动作,又比如落地的地点,还有布满全身的伤痕。” “护主腹部的动作..大致可以判定,她可能怀孕了。”许慕荷不自然的看向杜泽珩,知道差点口误给他造成了麻烦。说话的语速明显放慢了些,一字一句句仔细曾琢。 京都府衙王熙允好歹也是帝都知府,察言观色已经是刻在骨子里。许慕荷片刻的停顿,都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顺着她视线同样看向杜泽珩。 心理也是好奇,最近京都盛传红楼花魁想要赎身,就是为了那日花神节献舞时在场的大理寺少卿。还说当晚,大理寺少卿就带着花魁回了府邸。共度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午后才放人回楼。 可怎么现在还没过去几日,花魁就怀孕了? 难道说,这苏诗茉是在为她腹中孩子找下家不成。哎~真是可怜了,他家少卿啊。 第42章 红楼-苏诗茉真的是自杀吗? 王熙允的心思许慕荷是不知道的,但杜泽珩却是能猜到七七八八。倒也不说破,这样澄清一切好像也不错。省的自己名声太坏,今后去许府求亲被人嫌弃。 许慕荷继续着自己的解说:“所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在跳下来的那一刻,并不是想要死亡的了。如此珍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选择去自杀了。所以如果可以,我想申请更详细的勘验。” 许慕荷说的委婉,也是怕杜泽珩误会,以为她乱用职务之便,故意提出想要解剖。 特别是还有京都衙门的人也在场,这番话说的就必须委婉。避免他们大惊小怪,让百姓知道了去,肯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泽珩没有回答她,身边的知府见状,识趣的率先表了态。“许小姐,如若真有这个必要,老朽没有意见。能否顺利查破此案,也还的看尸体身上能给出多少信息了。” 王熙允是聪明的,精致是圆滑的,说话天衣无缝,责任憋得干净。但面上却又给足了许慕荷面子,只是他不知道杜泽珩与她的关系不一般。听到他的话,身边的杜泽珩眼神就变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斜腻着他,讽刺道:“王大人真是位明察秋毫,断案入神的明官啊。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难怪能得皇上赏识,成为着天子脚下的父母官。” 此话一出,王熙允吓得不轻,连忙作揖道歉。 他家这位少卿大人,情绪阴晴不定,突然在这样一出。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话得罪了这位许小姐,还是就是心情不好拿他开涮。王熙允对两人熟络的消息知道的少之又少,而他这位大人平时也鲜少表露对女子的关心。除了这个死了的苏诗茉,也没听说还和其他女子有牵扯啊。 看来有必要向国师汇报一下,少卿的最新情报了。 王熙允殷勤的对许慕荷作揖,一改之前的态度,换了副嘴脸道:“许小姐,勘验的事就麻烦您了。解剖文书,回衙门立马送到您手上。您只管验,不管发现了什么线索,都是帮了府衙大忙了。” 许慕荷知道知府是给杜泽珩面子才会改口这么快,但是她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性子。丝毫没有在意他之前说的话,礼貌回礼。“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王大人提醒得在理。” 不居功,不自傲。作为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女儿,也就不过如此了。 王熙允为之前的行为有些羞愧,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客气客气,今后还得多麻烦许小姐了。” 作为官场老油条,王熙允习惯了看人下菜碟。虽然是个黄毛丫头,但是有了少卿的庇护,又有许家这样一个背景。这个人可就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了。 王熙允安排手下负责把苏诗茉的尸体带回衙门,杜泽珩则带着她去了苏诗茉跳下的位置去查看。许慕荷没有查案的经验,就算最近做了不少科普,但真到了现场,还是一头浆糊。除了验尸上能帮上,好像也帮不上其他的。可杜泽珩还要带她来勘测现场呢? 两人站在顶楼,苏诗茉居住的房间。许慕荷跟在杜泽珩身后,一进到屋子,她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香味。这是女子用的胭脂香? 可之前,她却没在苏诗茉身上闻到过这般浓郁的香味啊。难道是沐浴后,散去了? 许慕荷的疑惑写在脸上,杜泽珩替她直接问了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许慕荷看向他,对于他的问题更加疑惑,眼神瞬间变得古怪,上下打量起他,一副你肯定不是好人的表情。 杜泽珩莫名其妙被小姑娘嫌弃了,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脑袋瓜在想什么,再次主动问道:“你得说清楚,不能冤枉我。” 大理寺少卿套话的技术可以说炉火纯青,对付社会经验不足的许慕荷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立马许慕荷就停下四处观望的眼睛,正视的看向他,认认真真与他解释道:“屋里的香味这么浓,你不觉得奇怪吗?对,你当然不会觉得奇怪了,因为你来过这,闻过这里的味道,所以不觉得奇怪。” 许慕荷一口气说完,也不管他承不承认,自顾自的继续查看周围可疑的东西。 杜泽珩算是听明白了,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小姑娘这是介意了? 抿嘴偷笑,但又不敢笑出声,只得用手遮住嘴角,假装轻咳两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拖沓着语调解释道:“是来过几次。苏诗茉的舞蹈大家都知道很厉害,其实她的琴艺却可以说更胜一筹。我们之前有在这里…交流过琴艺,韩司屿也在。” 许慕荷不自觉停顿的身体,在听完所有话后,变得僵硬。这个人他是故意的。 不再理会,话题直接切回苏诗茉案件。 许慕荷疑惑的问:“杜泽珩,苏诗茉真的是自杀吗?” 见她情绪瞬间降低,杜泽珩宽慰:“如果你不相信她是自杀,那你就想出一切办法,去证明她不是自杀。” 许慕荷没有理解,杜泽珩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断案离不开仵作吗?” “如果说大理寺和衙门断案是一架天平,那么仵作就是那个重要的砝码。仵作的工作内容,决定着案件公正的实现。这也是为什么,你一定要到案件现场来的原因。验尸只是仵作工作的基础,还原真相,提供证据,才是这份职业的全部。上一任大理寺少卿宋大人说过:若疑信未决,必反复深思,决不率然而行。既然你有无法解释得通的疑虑,那就不要轻易断言死者的生死。仔细查查,可能真如你想象,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许慕荷听完杜泽珩对她耐心的安慰,心理也对仵作有了新的认识。生命确实非常脆弱,活着本就是一件非常幸福,非常温暖,又值得珍惜的事情。作为医者她珍惜生命,作为仵作她更该重视生命。 十几年的苦学,她也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 第43章 红楼-许慕荷的初吻交代了? 许慕荷把自己所看,所想,一一和杜泽珩说起。 “我就是觉得屋内的香味太过浓烈有些奇怪,你之前来真的就这味道吗?” 杜泽珩摸了摸鼻子,狡猾的笑了笑。“她的闺房我没来过,我还以为女子的闺房都是如此香气扑鼻。” 许慕荷无语,这个人到底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判断他的话,真的比看诊都累心。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脾气的与他解释,只不过她也学起了他,使坏道:“女子大多爱涂抹胭脂水粉,闺房有香味是自然。但是这般浓烈的香味,确实少有。你在她身上闻到过这么浓的味道?” 此话完美堵住了杜泽珩那爱胡说八道的嘴,一句话也不敢再得罪这个不好惹的小姑娘。 认命的道:“我错了,许大小姐,请赐教。” “我是想说,这么浓的味道,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什么?毕竟苏诗茉死前的动作,并不是想自杀。” 许慕荷看向杜泽珩,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打断他。静静的等着,没过片刻,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问起江语道:“红妈还没有找到吗?” 江语作揖回答:“目前还没有。” 红楼出事,红楼妈妈却没第一时间赶来,好像消失了一般。不正常,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 杜泽珩立即吩咐下去道:“加派人手找,在把红妈的画像送去给韩将军,让他死守城门。” 因为苏诗茉的事,大理寺没少调查红楼,却意外发现这有名红楼妈妈身份可不一般。虽然京都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但是还是被他们了解到,这红妈居然不是宋人,而是早年间来到大宋的安南人。没有人说的清,她什么时候来到,又为何而来。至少她在大宋生活的几十年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行为。人们只记得,成为红楼妈妈之前,她也曾是红楼的头牌,随着时间过去,人老色衰不知道哪一天起,她就成了红妈。 一个外国人,留在大宋国都几十年,不清楚背景。杜泽珩认为这其中必有问题,翻阅过皇家档案得知。大宋与安南以往都鲜少往来,除了先皇在位时,收复了不少南方蜀国后,当时还叫交趾的安南送来和亲过一个公主。但因为当时先皇已经年岁已高,还没接进宫,就传来了先皇的驾崩的死讯。应次这个公主就呆在了驿馆,原以为等先皇吊唁结束她就会返回安南。没想到的是,她却神秘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等到再次出现,应该就是红楼建设之初,名震京都的花魁,红娘的出现。这其中她消失了三年,而这三年她去了哪里,想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正因如此,杜泽珩第一时间,就派人盯过红妈,在此之前都没有发现异常。也就在今天此事发生之时,这人像是消失了一般,就再没有出现。 负责跟踪她的人说,她一直在红楼,没有出去过。那这红楼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此人。难道还有什么暗门,他们没有发现吗! 杜泽珩站在窗前,俯瞰着周围一切。两栋楼,矗立在水上。四面环水,不是为了保护客户隐私,而是…为了隐藏? 想到此处,杜泽珩立马吩咐起江语。 “找批人,顺着这个湖水流去的方向找找。”江语应下。 屋内瞬间又只剩了他们两人,许慕荷不完全清楚他的用意,但也没有多问。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仔仔细细查验起,这房间里的一切。 床上怎么这么凌乱? 戴上牛肠手套,小心翼翼的一一掀开。怎么这么多粘液,这是? 正想放到鼻尖嗅嗅,一旁的杜泽珩这时却叫住了她。表情古怪的道:“这个就别闻了,应该是男子的元阳。” 许慕荷没有听他的,还是放到了鼻尖闻了闻,确实是元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实物,不免有些好奇多观察了两眼。 而身边的杜泽珩却红了脸,不自然的背过身,轻咳了两声,提醒她道:“知道就好了,江语马上回来了。” 许慕荷收回眼神,她作为女医师,虽然对女子的情况更容易了解,但是对于男子想要了解那就太难了。愿意赤裸上身给她扎个针都算好的了,还有一些隐私部位却是绝对看不到的。像这些也就只能看看书本描绘,那有看实物那般认人有印象。 对自己的行为丝毫没有羞愧,继续翻看起其他物品,一边与杜泽珩尴尬的解释:“我是仵作,做事得严谨。”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没见过,好奇吧。 作为仵作,这未免太不专业了。万一被瞧不起了,换了她怎么办。 学还是得学,但不能承认自己没见识。 杜泽珩看着小姑娘坦然的表情,也是为之前说的话感到了一丝不妥。确实,她是仵作,又是医者。 最初她想进大理寺当仵作,不就是为了更方便了解人体嘛! 看来真是自己狭隘了。 走到许慕荷身边,看着她仔细翻看的一切,语调轻柔,俯下身凑到她耳边道:“有发现什么吗?” 看得仔细的许慕荷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就被他撞了个脸贴脸。幸好反应及时,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否则许慕荷初吻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瞪圆了双眼的许慕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杜泽珩不想解释,他只是想道歉,想跟她套近乎,让她对自己刚在,不当的言行,原谅自己。 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跟让小姑娘生气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动怒吧。 怎么办? 就在这时杜泽珩的救星到了,江语及时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气氛。高情商的发言,让他少爷瞬间起死回生。 “少爷,许仵作,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及时的岔开话题可以说救了杜泽珩一命。 许慕荷也刚好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思绪瞬间被带走。认真的两人讲解到自己的发现。 “你们看,这些元阳是不是都不一样。” 第44章 红楼-庆幸自己捡到了宝 凑近过来的两人,瞬间愣在了原地,有了之前的一次经验,杜泽珩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江语却是没那么容易了,呆愣了许久才缓缓走上前。 许慕荷没有关注他们,自顾自的说道:“之前我就说过,苏诗茉下体有明显的撕裂伤,现在再看床上的这些元阳,几乎可以断定伤是多人所致。从这些元阳来看,应该可以确定是四个人。第一个就是这个特征最为明显的暗黄色,这个颜色通常是老年人会有的颜色。所以这个人的年龄至少在五十岁以上,而且还患有淋证。你看这末血就是最好的证据。有淋证的人通常小便频繁,小便疼痛,还会伴随腰痛。” “再就是这个,元阳的量明显有些少,通常这样的量是纵欲导致的,但是它却还有明显臭味,这说明他感染了,不孕或者说受孕困难。” “再就是这个,稀薄的程度明显比另外三个慢,元阳不液化,凝固成胶冻状,那说明他得了血精症。血精症主要发病年龄在20岁至45岁之间,也会导致不孕。” “至于最后一个,算是最为正常的。年龄不大,可以说正是壮年,只是可惜了,他的好日子应该到头了。如果他是在这些人之后,那几日后一定会出现明显的瘙痒,而且还会溃烂。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演变成里面疾病最厉害的存在。这些人几乎都是因为房事不节,淤血内阻,饮食所伤。真是恶有恶报。” 许慕荷看似平静的与两人说完每一个人的特征,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话有失医德了。爷爷与外翁教导过,看待任何病人,都应该一视同仁。不能区分好人,和坏人,在医者眼里不该有这样的区分。医者先医心,如果心都医不好,如何成为合格的医者了。 杜泽珩看着她好看的眉眼紧锁,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鼓励道:“你都不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重要消息,全京都最好的仵作绝对没有你厉害。” 杜泽珩的话真就鼓舞到了许慕荷,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次般受挫过的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认为已经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这时才发现,最基础的医心她都还没有练好。一旦陷入自我怀疑,无论之前再自信,也开始变得微微弱弱。 听到杜泽珩的话她有些惊讶,作为仵作她绝对不算专业,但是却得到这么高的肯定。许慕荷有点怀疑这话中的可信度,不确定的问道:“真的?这些内容真的对你有帮助?” “真的,非常有帮助。”杜泽珩肯定的点点头。 许慕荷喜出望外,这段时间无论是在百家堂的挫败,还是今天勘验现场的挫败,通通一扫而空。开心的与杜泽珩道:“那我再看看还能不能发现点其他的。” 杜泽珩勾起嘴角,笑容浅浅的道:“好,等你消息。” 许慕荷继续在屋内查看,杜泽珩则带着江语离开的房间。像是在密谋些什么,两人离得很近,完全听不到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江语离开,杜泽珩回到房间。 许慕荷刚好这时正在查看床帘,这块布已经被蹂躏的细碎,但是她总觉得闻到了一股,除了胭脂水粉的香味,还有一个特殊的味道。房中的香味太过浓烈,闻得不真切。她拿去窗边,仔细的闻了闻。 瞬间脸色就变了,快速把床帘丢在了地上。用指尖狠狠的掐了掐脸颊,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看到杜泽珩进来,眼神里的后怕掩饰不住。 瞬间杜泽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快速走到跟前,担心的问。 “怎么了?” “苏诗茉她不是自杀的。” “你发现了什么?” 许慕荷的目光看向丢在地上的床帘。“那上面我闻到了春药,这不是一般的春药。是一种混合而成的春药,有蛇床子,还有蛇乐子。这两种放在一起,除了会能让人动情以外,还会让人出现幻觉,不知道自己在哪,干什么。这两种药主要产地在安南,大宋几乎没有,只有我外翁哪收藏了几颗。但外翁绝对不会拿出来给人乱用的,这两种药分开用都是良药,只有合在一起才会毒药。” 杜泽珩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 但许慕荷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在怀疑药是不是和外翁有关。继续在此解释道:“这药绝对不是从药王谷出来的,我发誓,请你相信我。几个月前回京都时我还看到了,才过去没多久外翁不可能拿出来买的。还一起给同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了。除非是有人偷了他的药。” 许慕荷着急的说了一堆,杜泽珩才回过神来,发现小姑娘好像误解了。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对她胡思乱想的事情调侃道:“你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扯到你外翁了?” 许慕荷无辜,他真的没有怀疑她外翁? 杜泽珩继续道:“而且我在想的事与你外翁无关,这个红楼里知道这两味药的安南人是存在的哦。只是她好像溜走了,不知道藏在了何处。” 许慕荷震惊,这里真有此人,难道说就是她杀害了苏诗茉吗? 杜泽珩看向她,认真的问道:“你做到了,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苏诗茉确实不是自杀。伊一,接下来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允许你解剖,能从尸体中找到中毒致幻的实证吗?” 许慕荷摇头,如实道:“如果她不是吞服的,就不能。但目前来看,很大的概率不是吞服的。床帘上的气味就是最好的证据。这里好像没有焚香炉。”看四周,惊奇的看向杜泽珩。 一开始,被许慕荷提醒屋内香气问题时,他就主意到了焚香炉不见了。只是没想到,就算这样,仅凭一些细小的味道,小姑娘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不亏是药王谷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对药材的味道,嗅觉居然这么灵敏。 真是该庆幸自己捡到了宝啊。 第45章 红楼-断案 两人仔仔细细查看完房间,至此他们没有再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这时,江语回来。 “少爷,红妈的足迹找到了。但是却有三处,目前都已派人去查了,只是这样时间可能会延长。” 真是个狡猾的人,看来这个红妈在之前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现在就是在拖时间。杜泽珩立即吩咐许慕荷道:“伊一等下我们分开行动,你负责一路去查看,剩下的两路我来。” 江语站在一旁,脖子伸得老长,一脸谄媚的想要请缨。自己也可以负责一路的。 只是杜泽珩完全没有搭理他,带着许慕荷就下了楼。 江语叹息,他家主子就是见色忘义,有了心上人就不在乎他的小书童了。好歹自己也算跟在您身边几十年的人,受您教诲也几十年,难道就比不上这个许小姐吗? 就在自己嘀咕的时候,杜泽珩站在老远看着他,声音很大,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你在发什么呆,赶紧带路。” 江语呆愣,知道少爷说的是自己,但是这话什么意思? 杜泽珩明显没了耐心,说话的语气压着火:“你负责带伊一去,赶紧的。人跑了,我找你算账。” 江语简直就觉得五雷轰顶,在他少爷心中自己不如许姑娘,还是说怕抹不开面子,让他去辅佐? 已经不可能知道答案了,杜泽珩踮脚纵身一跃,就潇洒离开了。 许慕荷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江语不敢再犹豫,赶紧跑上前,带着就了去一处痕迹地。 好吧,既然没说听谁的,那我得好好展示展示,让许小姐知道自己这断案的能力可以一点都不逊色。只要让她心服口服,今后这地位就不用说了。肯定是…. “江语,红妈的外形特点能和我描述一下吗?还有她多大了?”许慕荷没见过红妈,就算看到了痕迹,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此人经过过。 于是主动问起江语,只是此刻他神游天外,精力完全不在她身上。问出的话等了许久,才幽幽得到回复。“额~红妈吗?她身高七尺,身材丰满匀称,肌肤不太确定,脸上脂粉太厚没见过。但身上裸露出的肌肤紧致,胜白如雪,应该是不错的。长相…你还别说,她看着既有点像中原人,也有点像蛮夷人,说不来具体像哪里。反正眉眼五庭非常好看,一撇一笑间很是风情。至于她年龄,这怎么好问女子了,我大致判断,应该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说到自己擅长的部分,江语可以说是滔滔不绝。连忙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许慕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这样潜移默化下,他逐渐把自己放在了许慕荷手下的位置。只是不自知罢了。 “那她有什么行为习惯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家少爷很少去哪里的。见到红妈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江语一边解释,一边极力为自家少爷正名。书童做到他这份上,也是煞费苦心了 没有了更多的线索,许慕荷为接下来的勘探表示担心。 来到现场,几名衙役守在那。见到她们来,让出了一条道。江语带着她,直接去了痕迹地点。 “这就是发现的第一处,上岸的脚印。” 许慕荷仔细查看,根据书上所说,脚印,足迹,可以大致判断罪犯的年龄。少年步子短,脚印瘦小,脚印之间的距离往往不规则,步行路线往往弯曲。青年着脚印大,步子跨得大,脚印之间距离均匀,走直线。至于中年,走路穏,慢,脚印间距离变短。老年步幅变得更短,足迹中脚后跟的压力比脚掌重。 看这里的脚印,应该是符合红妈的年龄段。至于脚印的深浅,也完全符合她的身高,体重。只是这步伐未免太过匀称,像是故意踩上去的一样。 故意踩上去的?为什么了? 迷惑他们,拖延时间? 昨晚下了小雨,应该是今早天晴的,但脚印的湿度却这么高,这说明她不是今早来的,而是昨晚就来做了印记。 正当她开心自己做出的判断,杜泽珩这时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她已经勘查完,直接向问答:“怎样?” 原本还挺开心的许慕荷瞬间有点小挫败,这个家伙就勘察完了?比自己速度快一倍? 没忍住,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杜泽珩笑道:“来去都用了轻功,路上时间要比你们短一点。再还有就是,这种勘查已经驾轻就熟,不需要太久。” 还真是这样。许慕荷只好安慰自己,时间久了经验丰富了,她一定也能和他一样快。 “这个脚印和江语描述的红妈,年龄,身高,和大约体重基本相符。只是我认为这些脚印,应该是她刻意留下的。你看这步伐匀称,着力点几乎一模一样,是不是就可以说明这一点。还有就是她应该是晚上来留下这些足迹的。因为早上并没有下雨,只有昨晚下了一点小雨。” 杜泽珩听完她说的,看向她,对于这番结论,不能说完全正确。就如一个耐心的老师一般,带着她再次察看脚印,提出问题道:“伊一,昨晚下的雨,早上的泥土能干掉多少了?” 对呀,现在还没进入夏天,早晨的温度并不炎热,几个时辰地上的水不会蒸发掉多少。那来的时间又该如何确定了? 许慕荷对自己误判感到羞恼,但这并没有击溃她的信心反倒来了兴趣,虚心向杜泽珩请教道:“请少卿赐教。” “你判断的没错,她确实是昨晚来了此地,做的印记。脚印陷得很深,周边的轮廓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模糊。如果是早上来印上的,应该轮廓更加分明。”原来是这样,这一点许慕荷确实没有想到。受教了,立即作揖,礼貌谢过。 看来自己今后还是要多多实践,才能补充书本上没有学到的知识。 “慢慢来不要着急,这本就不是你擅长的领域。江语那家伙,跟着我学了十几年,也没你学得这般快。”杜泽珩拿着江语安慰许慕荷,一旁的江语则一脸黑线,他这是躺着都中箭了。 但不得不佩服,许小姐确实比自己厉害,至少他看了半天,就没有发现这么多线索。 第46章 红楼-刀人的许大夫 “目前三处地方的痕迹确认,这里是她最早留下的,另外两处,应该是昨晚寅时,和早上卯时弄的。”杜泽珩说起他的发现。 听到此处江语,立即积极请缨:“少爷,我立马加派人手,查早上卯时足印的位置。” 没想到杜泽珩还是无情的拒绝了他。好在且给了他愿意,说道:“不用了,这三条都只是做给我们看的。她并没有离开红楼。” 杜泽珩笃定,许慕荷却没有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杜泽珩解释道:“如果这是她为了拖延时间留下的,她完全可以留点衣物放在河边,假意投河自杀。这样搜索的人手会集中,又达到了拖延时间的目的,更方便她逃离此地。可什么会选择费力的在三处留下离开的足迹了?这只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想从这三处逃离,而是为了分散搜索人手,方便她从红楼正大光明的离开。江语,赶紧去盯着红楼几个出去的门,在排查完前,无论谁都不许出去。” 江语接到指令,立即动了身。 这个红妈,是这个案件主要嫌疑人,如果让她给逃脱了。别说给破案带来了困难,就是大理寺想要的消息,自此就断了。 杜泽珩看向身边的许慕荷,对她道:“伊一,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红楼的红妈就是给苏诗茉下药的人。衙门的人在她的房间,隐秘格子中找到了你说的那两样药材。但是此人心机深沉,不知道她藏身何处。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来找出那四个侵害过苏诗茉的人。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一点此人的下落。” 许慕荷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配合的与他离开了湖边。 清晨,苏诗茉从红楼一跃而下。当时的青楼里,还是人人熟睡的状态。直到官府封了此地,才后知后觉知道这里死了人。 也幸好报官者及时,青楼里的人几乎全部,昨晚留宿在此的人们大多也没有离开。 那这样就好办了,至少就有可能,当时侵害苏诗茉的四人里面有人还在此地。 来到青楼大厅,所有红楼姑娘目光纷纷投来。眼里有带着害怕,胆子大的也有好奇。但都没有多嘴问的,一个个寂静无声。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一般,紧紧的盯着杜泽珩。 现场的男子很少,有的也只是藏在女子身后,探出个脑袋,试图了解什么情况。但总归是觉得有损颜面,听了没两下就偷偷摸摸的回了房间。 红楼在整个京都也算数一数二的青楼,能够消费得起的也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大宋对青楼女子还算尊重,但是会留下来过夜的人,想不让人想歪都难吧。 所以几乎每扇门都是房门紧闭,有些好奇的也只是打开一点门缝,方便听到一些门外的声音。 杜泽珩站到台上,对于那些没出来的人,也没去追究。只是简单的说起今天的事情。“各位姑娘们,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苏诗茉小姐的发生的事情了。没错,她从楼上一跃而下,死在了湖中舞台上。经我们大理寺仵作查验,苏小姐生前遭受了严重的迫害。而且这其中还发现了血精症,淋症的存在。这两种病症就由专业的医学世家许家传承人,许慕荷医师向大家解释。” 幸好之前有下乡义诊的经验,许慕荷倒也不胆怯,落落大方的与所有人科普道:“大家好,我是百家堂医师,许慕荷。血精症和淋症,是常见的男子隐秘地带疾病。发现及时,及时救治是有回转的可能的。而女子也得注意了,如果发现不对劲的隐疾,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因为这些都是会传染的。女子如果传染了,还会更严重,甚至可能有生命的威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为了大家名誉的考虑。我会再次看诊一天,每间房我都会去,如果有需要,一点不要又所隐瞒。” 许慕荷确实是真心为这些人担心,但是是否会有人趁她这个情,就不得而知了。许慕荷的这个决定,是和杜泽珩之前商量过了。虽然对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妥。但是还是为她的心善,感到深深的欣慰。 此话一出,青楼里瞬间变得吵杂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了交头接耳,她们长年与男子接触,自然是知道哪些是有问题的。只是这些人身份都不低,她们不敢得罪。更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些事情。 许慕荷让安乐拿来了自己的医箱,开始一个个排除。 为了许慕荷的安全考虑,也为了避免有人不承她的情,故意把门锁上,杜泽珩选择了亲自陪同。 第一间房门推开,屋内的人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内迎接。见到杜泽珩还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只是他并没有让许慕荷看诊,而是肯定的与杜泽珩说:“少卿,我是真没看诊的必要,我健康的很。你不信问小翠,她昨晚爽得很。” 男人说话粗俗,也不知道是谁家没教养的少爷。但幸好还会察言观色,见杜泽珩眼神不对,立即就反应过来现场还有其他女子。倒也是能屈能伸,立马就给许慕荷道了歉:“对不起啊,许..许大夫,口无遮拦了。” 许慕荷没发现这房子的异样,也不想与他争辩太久。很有一番医者风度的道:“你的身体确实不错,但还是要稍加介质,否则也是迟早的事。” 三人离开,留下屋内男子一脸吃了土的摸样。 离开第一间房,安乐没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杜泽珩站在一旁也没忍住。调侃道:“你这小刀伤人于无形啊。” 许慕荷一脸懵,她这话哪里伤人了? 这不是一句最为友善的劝解吗? 第二间,男子倒是没让自己检查,反倒推出了房子女子。一副信誓旦旦,逻辑满分的道:“她没问题,是不是就证明我没问题。” 许慕荷不想回怼,既然没发现异常,也不在耽误时间。继续第三间。 第47章 红楼-这个大理寺少卿有点可怕 一层楼下来,许慕荷虽然发现有问题的人,但是看那些人表情和情绪并不像与苏诗茉有关。 就如杜泽珩说的,一楼只是为了贵宾室的人乱了阵脚,使用的一道心理战术。真正能够得上花魁,还能让红楼红妈安排,那这些人身份一定尊贵。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在一层。 红楼总共四层,可以说越往上,越是楼中越有名姑娘 来到二层,杜泽珩倒是见到了不少认识的人。开始还会一脸谄媚的与他献殷勤,故意拉着他走到一边,俏咪咪的说些什么。但杜泽珩那会是买他人账的人,转过头先看看许慕荷的意思,得到指令才会顺势给出几个面子。 得到大理寺少卿面子的人,也是喜出望外。对这个京都排名第一的贵公子,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客客气气送出门,可以说相当恭维了。 出了门,安乐表情有点无法收敛,嘴角翘得老高,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白眼。这世道真是太假了。 到了第三层,也是最有可能发现目标的楼层。许慕荷深吸口气,提起万分精神。自信的踏上了三层第一间房门。 果不其然,楼层的上升,见到的人也是越发超乎你想象。 御史中丞李阮,翰林学士乔书安,尚书列曹侍郎。最主要的还看到了,杜泽珩平时十分不对付的枢密院张傅,张大人。 两人其实没有任何矛盾,纯属于杜泽珩的个人偏好,不喜这种笑面虎的人。左右奉迎都不得罪,是这个人在官场的一贯作风。可是老百姓口中的做官廉洁,乐善好施的张大人出现在此,可就相当不合理了。 不等杜泽珩开口,张傅就主动走上前。在官职上,张傅的可能要比杜泽珩的高一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杜泽珩作揖,才算规矩。 可是现在张傅率先作揖,与杜泽珩客客气气,谄媚的与他主动解释道:“少卿大人,我这实属误会。我也是无意来到此处,陪多灌了几杯,不甚酒力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就在此处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不信您让许姑娘把把脉。” 许慕荷倒也没客气,直接把手扶了上去。“大人倒是没有什么隐疾,但是昨晚有没有发什么,这脉象倒是记录得一清二楚。至于别的,您想知道吗?” 这话倒是把张傅问得紧张了,一口唾沫从嗓子眼咽下。犹豫最后还是理智的拒绝。“谢谢,许姑娘的好意。回去后,我去百家堂找您单独挂诊。” 许慕荷也没有推辞,好意提醒道:“好,尽快来。” 三人出了房门,杜泽珩与安乐都是一脸好奇的看向她,明显就是对她的隐瞒十分好奇。 许慕荷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这是医者对患者最起码的尊重与保护。别开脸,继续下一间。 房门打开,屋内年轻男子,眼神躲闪,一副怯弱的看着许慕荷。 见状两人默契的都意识到,此人应该就是四人中的其中一人。根据年龄的大小,很有可能是那四人中的倒霉蛋。 许慕荷看向他,主动走近了些,说话声音温和,十分直接的道:“不要害怕,这种病早治疗,我有十层把握让你痊愈。” 男子明显有些动摇,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的道:“我才没有那病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慕荷倒也直接,继续道:“我既然敢这么说,就已经确定你肯定被感染了。” 男子惊恐的眼睛都睁大了些,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不确定的看向许慕荷,犹豫了许久才可怜巴巴,轻声呜咽了起来。向他们哭诉道:“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受那杨旭东诱惑才来此地的。谁想到这个人就是来害我的,有病居然还让我在他之后。怎么办,许大夫您真的有办法治好我吗?弄不好,我爹会打死我的。” 此人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恨。许慕荷的尽力压制着内心的难受与恶心。已一个医者的专业素养与他道:“请放心,只要你配合治疗,肯定会好的。” 男子感恩戴德。立即扣手,表示感谢。主动伸出手来,想让许慕荷帮他看看。 一旁的杜泽珩见人已经确定,旁敲侧击的问道:“你说的杨旭东是少传大夫之子吗?” “对对,就是他。他..他应该也在这一层,具体房间我就不知道了。”人倒也实诚,杜泽珩问的话一五一十答道。担心怕不够有诚意,还主动供出其他事情。一脸笑意诚恳的看着杜泽珩,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满意。 “昨晚你和他是一起进入苏诗茉房间的?” 男子愣住,开始有点口吃。但还是如实说道:“是…想着毕竟是他出的钱引荐的,他想要优先,我就出去了。但是我发誓,我离开时苏诗茉还好好的。而且她还笑容满面把我送走的。” 杜泽珩继续问:“什么时间出来的。” “昨晚。” “昨晚什么时候?” “这这我真不知道,天都是一样的黑,又没有人打更,我哪知道那时什么时辰。”男子被问得越发紧张,心率都开始变得快了许多。 许慕荷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一边查看次人的病情,一边确认他脉搏的跳动。 爷爷说过,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是可以从脉象中得知的。现在刚好符合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杜泽珩与之谈话,如果有出现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开始出汗这些变化时就暗示着这人在说谎。 可杜泽珩的问题接连问出,男子的心率也没有了跟强烈的变化。按照这种情况来说,很有可能他只是紧张。至于说谎应该不太可能。 杜泽珩的话几乎问完,到了最后,问题完全跳脱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来红楼后你见过红妈吗?”疏忽平常的一个问题。 男子却有些疑惑了,想了想,才道:“红妈?好像还真没有,昨晚我都没有见到过她。” 问红妈?难道是苏诗茉的事情跟红妈有关?男子好奇的看向杜泽珩,八卦的就想要问出口的话,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间立马怂了回去。 还是算了,这个大理寺少卿有点可怕。 第48章 红楼-叙旧?会是谁了? 许慕荷及时中断了两人的尴尬,出声道:“这符药你回去可以让人去百家堂抓,只是你必须根据我写的嘱咐做。否则今后很有可能会无法繁衍子嗣。” 一句话瞬间让两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只有身边的安乐一脸平静。接过小姐手中的药方和医嘱,递给男子。还不忘提醒道:“下次复诊时,记得提前预约。” 带着两人离开房间,许慕荷走到一侧,看向杜泽珩,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尖,生怕周围有人听到一般。声音很小,细细软软的在他耳边道:“他心率正常,不像在说谎。如果他是最后一个,那苏诗茉的死会不会确实与他们四人无关?” 轻抚耳边焦急温热的气息,杜泽珩喉头一紧。还没等享受片刻,许慕荷就拉开了距离。像是很想得到答案般,眼里带着祈求带着渴望的看着他。 这般之态在许慕荷着是着急,而在杜泽珩眼里却是赤裸裸的诱惑。可能是此情此景都跟情挂了钩,思想就总是容易想歪。 幸好多年的定力培养不是虚有其表,缓口气,眨眼间平复。 看向面前的许慕荷,言词犀利,毫不顾忌的戳穿了她心中的假象。“你应该不止想到了这一点吧。不妨大胆的做出点假设,看看不会会找出最合理的存在。” 许慕荷内心复杂,从小学医,心中自有正义在。救助这些可恶之人,真的很倒胃口。如果不是爷爷与外翁多年的教导在,她只怕就要有辱门楣了。 什么个狗屁医德,什么个医者仁心。她真的只想帮助那些想帮助的人。 刚刚那个男子,把自己的行为说的轻描淡写,一丝愧疚都没有。感觉被他侮辱的人,本该如此被他糟践。就因为他的身份吗?就因为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吗? 还说什么离开时苏诗茉笑容满面的把他送走,怎么可能,两个月身孕的母亲,在这期间同房不等同于打胎嘛。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一定是那个迷药导致的。 那他知不知道迷药的存在了?如果知道是不是证明他也是共犯。 许慕荷把自己的想法与杜泽珩说道,可是如何证明他们知道迷药的事情了? 没有证据,他们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杜泽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的男子一夫多妻完全是稀疏平常的事。大宋相对其他朝代应该还算好的,至少有了纳妾数量的法律规定。不至于后宅妻妾成群。 可能也就因为如此,青楼就成了这些男子逍遥之地吧。 许慕荷从小父母恩爱,没有见过后宅争斗。更是无法理解,女子之间的哪些较量。后宅如此,青楼亦是如此。 复杂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时代,而且人心。 考虑到许慕荷目前的状态,杜泽珩没有让她进入第二个嫌疑人的房间。而是自己直接进去进行了盘问。 “少传大夫之子杨旭东?” “是又如何。现在大理寺还管人来不来青楼了?”男子脾气倒是挺硬气,对着杜泽珩说话丝毫不知收敛。嚣张至极。 杜泽珩不做理会,这样的京都公子哥他见得多了。大多数都是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官位作威作福。只要稍加吓唬,很快就会怂的要命。 “有见到红妈吗?” “没有。” “那你怎么会去到苏诗茉房间,还次实施侵犯的?” “我才没侵犯她,是她自己邀请我去的。” “怎么说?” “昨天我刚下学收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的就是让我晚上赴约,落款人苏诗茉。我本没报这么大希望发生什么,当我刚进去时,她就开始勾引我。美人主动送上来,怎么还能拒绝了,所以我才那啥了嘛。都是男人,你知道的。前几日还听说,你与这花魁共度了良宵,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是懂的。” 果不其然,几个问题下来杨旭东就暴露了。说话的强调也没有那般装腔作势,开始对杜泽珩套近乎,试图拉近两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杜泽珩可不是他平时能轻易忽悠的傻子。 面上笑容还没消失,杜泽珩一句扎心窝的话,直中要害。“我不懂,你这病我可不想懂。” 杨旭东捂着胸口,口齿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杜泽珩继续一脸真诚道:“现在人死了,是不是因为你这病抑郁死的,也不无可能啊。” 杨旭东受不了了。 “你这人怎么….咋们好歹都是朝代重臣的孩子,不看生面看佛面嘛。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杜泽珩看了眼他,明确的告知,绝不可能。 杨东旭犯难了,这个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要是真没办法洗脱嫌疑,他还真有可能把自己抓起来。到时爱面子的老爷子肯定不会来救他。思想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昨天有见过红妈?” “在哪里?” “苏诗茉房里。” 杜泽珩让他继续说下去。 杨旭东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她们发生了争执。红妈好像说是帮她什么,她就生气了。离得有点远,我没太听清楚。” 说完,杨东旭小心翼翼的看向杜泽珩。深怕他不满意,继续不放过他。但是等了一会,没见他有不满的表情,就放松了下来,大胆的问道:“这个消息能洗脱我的冤屈吗?” 杜泽珩白了他一眼,无情道:“不能。” 杨旭东哀嚎。 正当绝望时,某人像是上帝一般,再次给了平民一丝希望。 “想办法找到那张纸条。” 呆愣的杨旭东反应过来立即应下。虽然也不清楚丢到那里了,但是总归是有希望的。 快速叫来手下就是一顿翻找,他记得,他是有带来红楼的。当时是想给苏诗茉看看,确认一下真假。只是没想到后来,美人如此主动,他盛情难却,就忘记了此事。 那应该还在衣服里的,赶紧找找。 刚从杨旭东房间出来,杜泽珩就见一名侍从打扮的人守在了门外。来人他好像没有见过。这是谁的人? 侍从扣手作揖开口道:“少卿大人,我家老爷想找您叙叙旧。” 老爷?叙旧?会是谁了? 第49章 红楼-荻家父子 侍从带着杜泽珩直接上了四楼,这个楼层,之前他们排查过,除了苏诗茉的房间以外。房门紧闭,确认里面有人的,只有两间。 走到其中一处,房门打开,屋内焚香的味道浓郁,和苏诗茉房间香气有得一拼。 一个长相饱满,浑身散发着金钱味道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偌大的包间内,与其他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用屏风挡住了卧室的部分,会客的客厅也要比一般的宽敞许多。 这个男子杜泽珩是认识的,京都首富之子荻堂,这也应该是荻家老爷子现存的唯一儿子。 按照伊一所说,四人中有一人年纪在五十有余,该不会就是屏风后的这位吧。还真是老当力壮啊。 苏诗茉为什么会及起他们四人了?这四人又有什么共通之处? 在杜泽珩思考间,荻堂已经热络的把他迎到离卧室较远的客厅。亲自斟茶,笑容殷勤的递到他的手边。 “少卿大人,请喝茶。” 杜泽珩可不敢喝,万一里面有点啥也不无可能。但是既然来了,想要从此人嘴里得到点消息,总不能一开始就得罪了。 端起茶盏,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不愧是京都首富的财力,这一云华可是千金难求。深夜数瓯唯柏叶,清晨一器是云华。荻老爷好品味啊。” 荻堂一脸喜悦,仿佛觅得知音。连连点头称赞。 杜泽珩继续看到茶盏,眼中惊喜的神采不予言表。看向荻堂时,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笑。 “荻老爷,您这大手笔啊。汝窑天青釉茶盏,真是好生小巧,轻薄。盏壁与底厚薄相若,修胎精细。盏口向内敛收,盏壁呈现出优雅的弧度,盏底坦阔,圈足窄矮。烧造工艺不得啊。你这怎么能拿出来喝茶了,应该好好收藏,不能损坏了。”顺势杜泽珩就把杯中的茶倒了,仔仔细细欣赏起精美的茶盏。 一脸肉疼的荻家老爷,看着地上的上好云华,心里一阵哀嚎。这茶叶也是上好的啊。 在不满荻堂还是堆出了满面的笑意,凑到杜泽珩跟前,细声道:“少卿大人好眼光,这茶盏本就是您的,您想用来喝茶,还是欣赏那不都是您说了算嘛。” 杜泽珩看向他,一脸疑惑,声音也学他压低了些:“荻老爷这是何意啊?在下收这么贵重的礼,受之不安啊。” 既然你选择打哑谜,杜泽珩不可能替人说出来。故意一副不知何意,想知道个明白的表情。 荻堂愣住了,同样疑惑,这人真的不明白?还是说年纪轻轻不懂,官场那些私下交易。有点拿不定注意,习惯性的看向自己父亲的方向。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答,这时屏风后的荻家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了眼自家没用的儿子,气定神闲的走到了杜泽珩跟前。 “不亏是国师之子,心机城府都是我这小儿难以匹敌的。老头子我惭愧,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丢人行进,没脸出面来见你。小儿实在是嘴笨,说不清,只好老头子我放下老脸,出来与少卿大人说明下原因。”荻家老爷子荻恒通,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斑白,但保养得体。浑身上下看下来,到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难关了,这把年纪了,还能和儿子一起出来潇洒。 杜泽珩没有接话,认真听他继续说道:“这个红楼本属于我的产业,只是您知道的。我们荻家一直想要想要成为大宋值得信赖的皇家号,所以这事就没有放在民面上说。怕影响不好,毁了子孙们的前程。” “事情发现我们本该第一时间出来配合调查,纯属于个人私心,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可是红楼的事情,其实我是真的知道甚少,平时都是交给红妈打理。昨晚我也是收到她的消息赶来,莫名其妙下就送到了苏诗茉房中,也是莫名其妙下干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早就没那精力了。没事跑来这凑什么热闹。”荻家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懊恼不已,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找不着人的红妈身上。 杜泽珩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子就是来揽责任,和推责任来的。能让他提着拦责任的人,应该就是四楼另外一间的人了吧。至于推责任,他是怎么笃定我们无法与红妈对峙的了? 除非他清楚红妈在哪,知道她是否还能开口说话。 杜泽珩摩挲着杯盏的岩壁,嘴角的笑意练去,神情的变化肉眼可见。小时候父亲教过他如何看懂人的内心,又如何利用他们的心理,获得想要的东西。 荻老爷子属于猫头鹰型人格。思维清晰,逻辑性强,能够快速准确的分析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种人注意细节,做事严谨,不容易被情绪左右。但就因如此,过于追求完美的性格,会让他们忽略了整体大局。 杜泽珩不想和这种人绕圈子,无论整么绕,他都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还不如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出乎意料的问题或许能在他和他儿子脸上看到一些讯息。“可是红妈已经死咯。” 果不其然,大鱼脸上的有了瞬间的崩裂,而小鱼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父亲。 父子两像是没有商量好一般,儿子眼里带着对父亲的怀疑,而父亲则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等到再次睁开时,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冷静。 看向杜泽珩时,和之前一样,一副慈祥老人摸样。“小小年纪能当上大理寺少卿,果然不简单。套话的本领,应该是令尊交的吧。老夫有幸上过一堂国师的课,说话艺术堪称一绝。现在很有你父亲的风范啊。” “红妈她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昨晚事情发生后,我就立马让人找了她。可是找遍了红楼,都不见她的人影。说实话,现在除了少卿你想找到她,老夫也想的。把我坑了就不说,还给荻府带来了许多麻烦,红楼也算是此次毁了。我还想找她问个明白了。”说着说着老爷子也是真生气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气血上涌,开始不断咳嗽起来。 第50章 红楼-背后的人 许慕荷是看着杜泽珩跟人走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能住在四层的人肯定不简单。 一听到里面传来不对劲的声音,立马就在外面大声问道:“少卿大人,是不是有人生病了?需要帮忙吗?”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她靠近,立即伸手拦了下来。直到屋内传出杜泽珩的声音,侍卫才遵循荻老爷的指示,放许慕荷进了屋中。 见到两人,几乎是瞬间。许慕荷就确定了是他们二人。气味,年龄都对上了。他们到底是谁,怎能这般恶心。 再好的教养,在看到他们时,许慕荷秀丽的眉眼也变得复杂起来。轻轻皱起的眉头,在看到杜泽珩的时候,才算得以控制。 并向她介绍道:“这是荻家两位老爷。” 荻家?京都首富。是他们。 许慕荷作揖,礼貌的行了个礼。主动解释起刚才的冒犯:“不好意思,作为大夫听到紧急情况,会有本能的反应。刚刚老先生咳得这般厉害,如若没引导得好,很容易出现生命威胁。所以情急之下失礼了。” 荻家老爷子倒是淡定,坐在那抚着胸口,虚弱的微眯着眼。一旁的荻堂反倒率先开口,说出来的话明显带着讽刺:“作为女子,许家没有教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许慕荷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一旁的杜泽珩替她回怼道:“荻老爷是在教大理寺做事吗?许小姐是大理寺请来的帮忙的,怎么这还需要您的批准不成。” 荻堂惶恐,没想到许慕荷与大理寺还有这层关系。他也是刚知道这小女子的身份,对于以往经历几乎不了解。只知道,她家爷爷,跟自家这老父亲有点恩怨。但具体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本想着替父亲出出气,没想到还踢到硬物上了。荻堂连忙解释:“不敢不敢,我也只是替许小姐名声着想嘛” 杜泽珩护得明显,就算再傻也能看的出来。不可能再去得罪许慕荷,看向她也开始挤出一抹笑。 许慕荷看向荻家老爷子,见他迟迟没有邀请她看诊,于是果断站在原地没再靠近。就这么等着,想要她出手,可没那么容易。 见状杜泽珩也不想委屈了许慕荷,于是开口道:“伊一,看来荻老爷子是好些了,要不你就先出去歇一会。等我们谈完,我再出去找你。” 许慕荷点头,正想出去。但到了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荻堂,声音欲言又止,纠结了眨巴着眼睛,犹豫着开了口:“荻老爷对吗?不知道当不当讲,你如果一直熏这么重的香来掩盖身上的气味,这只会让你的病情更加恶化的。久了,可能就变成不治之症了。” “你要真的想治好自己的病,可以去百家堂挂我的号。时间还不算久的话,至少有七层的把握能让你痊愈,恢复到十年前的雄风。”顶着一张乳臭未干的童真脸,说着男子最隐秘的隐疾。谁也不可不震惊,尤其是当事人荻堂。他的痛苦已经好几年了,谁又能明白一个大男人,天天身上弄得比女子还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为了掩盖身上的隐疾,他不敢与人太过亲近,生怕让人发现了去。平时也就敢在自己家中作威作福,拿那些小妾撒撒气。 现在自己的问题,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一眼看穿。像是找到了生命的曙光,对自己下半身的幸福有了向往。 激动的看向自己父亲,想要得到他发话。许家与荻家的恩怨,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是作为老爹的好大儿。他是知道的,如果父亲不发话,自己是不可能去百家堂求医的。 荻堂几乎是已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父亲,希望他暂时放下私人恩怨,替自己儿子求求人家。 他的这个情况,荻老爷子也没少费工夫。找的人也是京都与许府起名的何家。可是治了多年一点起色都没有,反倒越来越糟糕,而且还变得无力起来。 可他们不行不代表,许家不行啊。那小姑娘说了,有七层把握能治好他,而且还能回到十年前的状态。 荻堂已经无法平复起自己激动情绪,把不得现在就去找许慕荷,让她给自己看诊。 可是就在这时一旁的荻老爷子出了声,语气中极力压制着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自家这蠢货儿子警告道:“少卿大人还在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这般丢脸的事情当着外人说,也不知道这儿子是不是缺根筋。怎么就能比他那几个哥哥傻这么多。 荻家老爷子原本装出来的咳嗽,此时倒是成了真。喉头一紧,一口腥甜灌进嘴里。连忙用帕子捂住,一旁的荻堂看状,吓得不轻。立马跪在了老爷子脚边,担心的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好得很,你少气我就行。”荻恒通没有理睬他这儿子,目光看向杜泽珩。也不再装了,神色收敛,一双鹰眼锐利的看着他。 “让少卿见笑了,荻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年岁已高,时日无多。现在活着一天是一天,怎会去贪图美色惹来一身骚。荻家虽不是官宦世家,在京中也就有点钱财,但是我们好歹也是大户人家,不惜的来此毁名声。所以恳请少卿,一定要把此案查得水落石出,还老夫,还荻家,还红楼一身清白啊。” 杜泽珩听得此话,心中直骂,这老头手段挺多呀。 软硬兼施,处处都在给他下套呢!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红楼背后的人是谁,他还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了。既然是你自己主动跳出来的,那不用白不用。 苏诗茉之前说过,人皮灯笼在荻府出现过。而且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王氏夫妇来到京都,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就是荻家。而这荻家的背后,应该就是另一个房间的人吧。 杜泽珩把手中把玩的茶盏放回桌上,对于荻恒通的狡猾丝毫没在乎。直接应着他的话,答应道:“好,那就直接按照荻老爷子的意思来。按照现在的线索,大理寺是有权把你和你儿子先关押下来。等到案件水落石出时,确认你们与本案件无关,才能放你们出来。” “你说,荻老爷子这样可算行。” 第51章 红楼-光明正大的摸 荻恒通起身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拱手作揖答应了杜泽珩的要求。“老夫听从少卿大人指令。” 既然如此,也是时候放人走了。 杜泽珩让人叫来孙峤一,让他安排人遣散了红楼里的人。既然瓮中捉鳖没有用,那就来个引蛇出洞。是死是活总得见到尸体吧。 红楼里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人人瞧去了模样,失了面子。 一开始几乎没有人出来,还是等到夜色渐渐暗了下去,人们才纷纷趁着光线暗淡,裹得严严实实出来红楼。 直到最后,四楼的门始终没有打开。杜泽珩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意思孙峤一去看看。 敲了敲房门,里面如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房门紧闭。从外怎么都是打不开的。杜泽珩这算明白了,他被那老头子摆了一道。那间房本就是老头子的房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隔壁。为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从而让那个神秘人,成功在他眼皮子地下,不易察觉的离开。 刚刚那些人里面有五个人是三楼没有排查过的房间,当时好几个人一起出来,也是为了打乱他的视线。 这般神秘,还能让荻家老爷子心甘情愿的顶替红楼。这个人应该也只有他了吧。 这两个人搅和到一起,准没好事。 京都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等所有人都离去,红楼里只剩下了女子。这些女子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现在红楼出了这事,红妈又不见了。没有了主持大局的人,一时间不少脆弱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许慕荷同为女子,最看不得这样,立即看向杜泽珩。想让他想想办法。 可杜泽珩哪有办法,这些女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就算给她们安排了去处自食其力,她们也会过不习惯穷苦的日子,最终还是会回到青楼。 这些道理许慕荷不会明白,她只是心疼这些女子生存不易。想着能帮到一点是一点。 只是杜泽珩却不为所动,看着那些啜泣的女子,声音平静,淡淡的道:“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自由了。想离开的,登记好信息后就可以离开。不想离开的必须给出一句忠告,此地暂时要被封起来。至于哪一天会重新营业,无法决定。” 话已至此,杜泽珩已无法再给这些女子带来更多。 人,一生下来就要学会生存,如何生存是自己的选择,谁也替你做不了决定。 杜泽珩没有看身边的许慕荷,劲直离开了红楼。 许慕荷处在原地看着下面哭泣声越发大了的女子们,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跟在杜泽珩身后一起离开了红楼。 两人站在红楼外的桥梁湖边,两座楼左右矗立,微风从中间横道吹过,凉丝丝的很是舒服。许慕荷站在他的身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这样的氛围杜泽珩很是享受,一天办案的心累随之一扫而空。只觉得,今晚好像也不难熬了。 不过如果能在抱抱,或者…那就更好了。 杜泽珩想到美好,一旁的许慕荷却被他的笑容吓到了。 这人怎么笑得认人瘆得慌! 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远了些。缓过神的杜泽珩,刚好看到她的小动作。眼神眯了眯,叹了口气。 故意撤了个话题道:“是不是觉得,我挺冷血无情的。” 许慕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神了半秒,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她并不这么认为。 “你不觉得,我对她们的处置有不妥吗?”杜泽珩继续逼问。 “我相信你的决定。”许慕荷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在最开始她是心疼哪些女子,但是杜泽珩的安排也不无道理。这么多人,让他一一安排去处,这也太难了。就算安排了几个出去,她们又能做什么了。还不如一开始选择权就放在她们自己手上,想去哪去哪,想怎样活着这也是新的一次选择。 杜泽珩有些不信,狐疑的看着她,确认道:“真的相信?” 见他这副表情,许慕荷有点生气,不想搭理他。转过身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 而身后的杜泽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心情很好的道:“相信我,这是对她们最好的安排。” 许慕荷轻轻“恩。”了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身后的人靠近了些,气息呼在了她后劲处。许慕荷身体一紧,正想转过身制止他靠近,而身后的人却出了声:“傻丫头。” 许慕荷气恼,转过身反驳:“我才不傻。” 杜泽珩见状,嘴角的笑意更胜了些。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像是在蛊惑人心般,声音柔情的不行。“伊一不傻,伊一是在下见过最聪明的女子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他是在诱惑自己吗? 许慕荷瞬间脸颊就火热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好看得不要不要的骨相。没忍住,学着他,也动起了手脚。 小巧柔软的手掌附上杜泽珩脸颊的那一刻,瞬间他就愣住了。看着许慕荷的眼神多了丝乐趣,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伸手吃他豆腐了,不错,有胆量,我喜欢。 杜泽珩正沉浸自己喜悦中,许慕荷却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加重了些,细细密密的顺着下巴到下颚骨的幅度,一直往上。上颚骨,鼻骨,额骨,顶骨,不自不觉她踮起了脚尖,想要摸到最上面的顶骨。只可惜杜泽珩像是看明白了她的动机,一个侧身直接躲开了她的魔掌。 眼里带着愤慨,受伤的道:“你…你该不会在把当尸体再摸吧。” 许慕荷正想解释。杜泽珩认命的选择了妥协,抢先一步道:“你要敢说是,我就….。下次想摸光明正大摸,不可以这样勾引我的摸。” 许慕荷还想解释,杜泽珩再次截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些柔情:“还想摸吗?” 许慕荷疑惑,反问:“光明正大摸是怎么摸?” “手拿过来。”杜泽珩握住那只软到不行的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放到了自己脸上。大手包裹着小手,一寸寸仔仔细细的带着她摸索完脸上所有的地方。包括眉骨,耳骨,喉软骨。 “就是这样,知道了吗?” 第52章 红楼-不只是仵作 第二日,许慕荷按照杜泽珩的意思,直接去了京都府衙。 一进去,京都府的王大人和杜泽珩都已经到了。 许慕荷快速走上前,看着二人眼底的淤青。心中一惊,他们该不会忙活了一晚上吧。 出于担心,许慕荷直接问道:“你们这是一晚上都没休息吗?” 王大人一把年纪了,早就吃不消了。一屁股瘫坐在椅背上,唉声叹气的道:“可不是,一个个把人送走。整个红楼都搜了一遍,这个红妈愣是没有找到。只不过,少卿押的四个人倒是有点进展。要不然这一晚上,可算是白忙活了。” 许慕荷皱眉,昨晚杜泽珩让她回去,没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回去了。可现在整个大理寺好像就她休息了。瞬间有些无地自容,自己终究还是他们的拖累吗? 杜泽珩一眼就看懂的许慕荷的心思,在她还没胡思乱想之前,直接制止住了她的多想。“不要想那么多,你的事本就已经完成,留在那也只能是干等着。” 许慕荷瞥了他一眼,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 杜泽珩见状,走近她跟前,指尖戳了戳她皱起的眉心。好声好气的道:“好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给你特殊照顾。一视同仁,患难与共。” 这是什么鬼用词。许慕荷脸颊不自然的红了红,侧过身直接无视他,走到王大人跟前,对今天自己需要做的事做个了结:“王大人,苏诗茉的尸体放在了哪里。我过去看看。” 看热闹的王大人,见状立即起了身。叫来门外的侍卫,好声叮嘱了一番,带着许慕荷就去了停尸间。 京都府衙的验尸房比大理寺的还要大一些,可能是因为承接的案件是整个京都的,所以大部分有问题尸体都送到了此处。只是这专业器具却没有大理寺的齐全趁手。好在她自己有所准备,倒也不麻烦。换上衣服,武装好后,拿着自己的定制装备,直接进到里面。 苏诗茉尸体放在最外围,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只是侧面看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也是让人心生爱慕。如果她也能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不是会过的非常幸福。毕竟她是这般漂亮,有才学,乖巧又懂事的女子。 许慕荷蹲足在苏诗茉身边,静静的看了良久。像是在和她交流一般,告知她自己需要给她做解剖,这样才能找到真正杀害她的凶手。 交流片刻,许慕荷才拿起刀。在尽量不破坏面容的情况下,滑下了面部第一刀。 解剖完后,许慕荷认认真真的给苏诗茉做了复原,针法仔细,从正面看,几乎看不出有被解剖过。等她完全复原后,让安乐帮着把衣服穿戴整齐。 这才出了验尸房。 被酒和醋杀菌过的身体,走出去总是还能带着点味道。许慕荷尽量避开人群,直接去了大厅。王大人和杜泽珩这时正在吃早餐,两人一人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一人则坐在另一侧,手里拿了本书,动作优雅又得体,不紧不慢的细细咀嚼着。 许慕荷走到他跟前,很自然的拿过他手中的书。一副大夫摸样叮嘱道:“吃饭,不能看书,对胃不好。” 在场所有人犹如时间静止了般,正在吃饭的王大人也都停住了咀嚼。无数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她,许慕荷突然感觉有些尴尬。想把书还会杜泽珩,可这时他却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还一副十分开心的道:“好,下次忘了,你得多提醒提醒我。” 许慕荷也同样静止了,这人今天是发烧了吗?还是一夜没睡,脑袋不太清醒。 许慕荷不想和他扯东扯西,直接契入主题:“你们快点吃,我把验尸情况和你们说说。” 瞬间静止的众人都像是活了过来,其其快频道的活动起来。许慕荷无奈,摇了摇头。 拿过安乐写好的,苏诗茉解剖验尸报告看了一遍。 苏诗茉腹中的孩子终将是保不住的,从她的气管中没有发现被灌服呛道气管的情况,这就说明堕胎药是她正常服用下去的。但是从她的喉头,有明显的红肿。其中一个手指,有着与其他手指截然不同被水泡过的褶皱。这一点她昨天就有发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今天解剖后发现腹中堕胎药残渣时。她才想清楚,这应该是苏诗茉催吐过的表现。她无意间喝下了堕胎药,知道后就和红妈大吵了一架,所以这个药应该就是红妈给她的。见药吐不出来,所以就绝望了吗?这是否是她自杀的原因了?。 杜泽珩与王大人,很快就吃完了,走到她身边,拿过解剖单。仔细看了看,两人都有些意外,许慕荷的验尸结论几乎与昨晚他们得到的情报一模一样。王大人不得不对这个小姑娘再次另眼相看,毫不吝啬赞扬道:“许姑娘的验尸技术真是太厉害了,你能否在兼职一个地方,我们府衙也很需要您这般厉害的仵作啊。” 王熙允挖人还算收敛的,没有直接把人抢过来。这也是碍于杜泽珩在场,不敢在这大少爷面前造次。说完还不忘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希望杜泽珩也能帮忙说说好话。 毕竟大理寺的工作量少之又少,可京都府衙就不一样了。则三岔五的就送来一具尸体,停尸房扩建了在扩建。还是有不断的尸体送来,可是破案是需要时间的呀。哪能这么快,所以府衙忙得很,数不清到底堆了多少还没有办理完的案子。反正他们急需一个这样的人才,帮他们清理清理。 杜泽珩没有替许慕荷回答,看着她,让她自己回复。 许慕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只想做仵作的,她还想留一半的时间做大夫的。 只好拒绝了王大人的好意,礼貌的回绝道:“王大人谢谢您的赞许。如果大理寺不忙时,又刚好有时间,我会过来帮帮忙。但是请您谅解,我并不只想做一名仵作,我还想救治更多的病人。” 第53章 红楼-父之过,子来偿。是不是天经地义? 许慕荷的话算是委婉又直接的拒绝了王熙允,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强求。只好点点头,连声同意。说要有时间一定要来。 为什么说许慕荷的解剖结果,与他们昨晚调查的事情几乎一致呢? 那是因为许慕荷得出的死亡原因里提到的点,与昨天四人的口供形成了一致。这说明这个案件可以结案了。 苏诗茉无意喝下了堕胎药,知道应该是杨旭东看到她与红妈争吵时,那会发现的。催吐的咽喉红肿情况时间也刚好吻合。后来她为什么会接纳这四个男人,从她尸体上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当时吸入了春药和迷药原因。因为身上的新伤都没有闪躲的痕迹,这也说明了当时她无感的情况。最终许慕荷为什么还是确定,苏诗茉是自杀的呢? 因为在她腹腔中出现了出血情况,并且已经到达阴道。这说明在她死前经受过腹部疼痛的折磨,假设当时她还再被春药或迷药所限制,那剧烈的疼痛绝对会使她变得清醒。所以这也证明了昨天早晨她在顶楼起舞时应该就已经清醒,纵身一跃护住腹部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疼痛。许慕荷更愿意相信,她是在忏悔。 虽然苏诗茉的死与红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是在这法律不健全的社会。官府治不了她的罪,最主要的是从第一个人荻家老爷子荻恒通那里知道。熏香是苏诗茉自己点燃的,当时他也被迷晕了过去。直至醒来时就到了其他房间,而他的好大儿也证实了这一点。担心老爷子年岁已高禁不住折腾,他偷偷进去看过。经他说诉是苏诗茉发现了他,主动勾引了他,当时老爷子就昏迷在一边。等他解决完后,才抱着自家老爹一起出了房间。 这里面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杜泽珩不想拆穿他。至少他的内容与他父亲对的上号,这也算确定了苏诗茉是自己送上门的其中一个证据。 而另一个,在杨旭东翻遍所有衣服后,终于在床底下的一件衣服里,找到了那张纸条。纸条的字迹正是苏诗茉的,这和她之前送去大理寺上的字一模一样。 这也证明了四个人的到来不是凑巧,是苏诗茉自己往外发出的邀请。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做。 清早,在红楼的所有人离去后,一个十岁左右下人打扮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他手中塞了封信就一溜烟跑走了,杜泽珩快速叫人跟着她。 但见她进入城区后,就突然消失了踪影,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踪迹。 信上是苏诗茉的字迹,应该是前不久刚写的,笔墨的颜色很深,还没有过度氧化。 “大人,许大夫,我中将是辜负了您们的信任,走上了自甘堕落的结局。做这一切,是我很早之前就计划好的,我不后悔。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没有保护好她。 大人,苏诗茉临终遗言向您托付,荻家人是我坠入地狱的魔鬼,他们的恶行数不胜数,能收到的证据我都放在了您家。 至于另外两人,他们罪有应得。父之过,子来偿。是不是天经地义。 愿我这一身死而名目。” 看完信,杜泽珩咧了咧眉心,这个女子真是狡猾至极,就算是死都在想着如何利用他人达到目的。 我倒要看看你留下了哪些证据,叫来江语,让他回府让管家对苏诗茉住过的房间做一个全面排查。 也就是许慕荷去验尸的那一段时间,江语刚好拿着东西来给到府衙。正好也带着管家送来的早膳,所以才会被看到他一边用膳,一边看着书的情景。 哪些都是荻家这么多年暗地里做的亏心买卖,涉及种类繁多,竟至还能追随到,当今皇上登基时,和二十年前隐晦的处女血事件。 没想到荻家背后居然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只不过就凭这些是扳不倒荻家的,毕竟涉及到了皇家丑闻。大理寺是给当今天子打工的,怎么可能不听他老人家而言,擅自公布了与他相关的事情呢。除非他这个位置不想坐了,想掉脑袋了。 与账本包在一起送来的还有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杜泽珩没有拿出来,在所有人没注意下,关闭了盒子。 这枚玉佩他见过,他的父亲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虽然从来没有拿出来把玩过,但是还是被他无意间有瞧见过。父亲没有说过这枚玉佩的来历,但他却是十分珍惜的样子。那时他猜可能是母亲留下的,所以才会这般珍视。 可现在又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这又是谁的了? 难道是父亲遗失的不成,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苏诗茉的手里。她到底想说什么? 杜泽珩眉头紧锁,看来等案件结束,他该回趟家,会回父亲了。 苏诗茉在所有证据下,最终是已自杀结案了。 这件事很快在京都炸开了锅,之前所有背地里的讨论都放到了明面上。荻府两个老爷与那两个世家公子的事,不说有多丢人吧,至少四人在自己府上好几个月没有出门。 许慕荷之后也算闲了下来,为了避开这段时间的舆论,何母强制性让她留在了家里。就算有人找来预约看诊也都以休养为由,往后延了时间。 这次许慕荷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好好修养身心几天。 苏诗茉的案子,在她了解到全貌后,内心是无比复杂的。她为苏诗茉复出生命为代价都没有惩罚到的仇人感到惋惜,也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去帮助她的仇人感到自责。在她那这些都是坏人,可是在自己这他们只是病人。她无理由拒绝。 在家闲散了好几日,本不爱喝酒的许慕荷。让安乐找厨房,要了些羊羔酒来。坐在书房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小酌一口。今晚的夜好像暖和起来了。 正当安乐端着下酒菜回来时,身后跟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许慕荷看见她,难得笑了笑。“这大晚上的,抽什么风来我这了?” 虽然这样说着,许慕荷还是意识身边的安乐,再去准备一份酒。招呼着韩司遥落座。 第54章 红楼-元凶 “还不是闻到了某人院中的酒香慕名而来,”韩司遥的厚脸皮许慕荷是见识过的,知道就她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误解自己。 所以只要有她在,自己总是能莫名的变得放松下来。收拾起书桌上的书本,让她落座。 笑嘻嘻的接茬道:“好,难得韩大小姐晚上光临,必须好酒好菜伺候着。” 安乐很快又取来了两瓶羊羔酒,厨房的小厮帮着送来了丰富的下酒菜。安乐斟酒布菜,两人舒服的瘫坐在椅背上仰望星空。 半晌许慕荷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看向韩司遥,打量了一眼,打趣的问道:“兰花香,还有龙脑香的味道。平时也没见你用这般复杂的混香,今天怎么品味变了。” 韩司遥斜了她一眼,说话阴阳怪气的。“你这是跟在杜泽珩身边久了,既然都有了副探官样了。怎么样?好闻吧,这可是最近京都的流行香。”扬起高高的下巴,向许慕荷凑近了些,想让她再好好闻闻。 许慕荷别过头,不给面子的捂住鼻子。直接戳心窝的道:“不怎么样,你之前的香就挺好闻的。” 见状,韩司遥也气馁了,承认道:“那还不是姐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家小姐,太过落伍不太好嘛。其实我也觉得味道一般。” 此话一出,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彼此,眼里是藏不住喜悦。 相互理解又相互包容,她们好像比自己还要了解彼此。 “好了将就着闻吧。”韩司遥端起酒杯:“来,为了美好的夜晚,喝一个。” 二人碰了个杯,韩司遥又问:“那你说我适合什么香,之前的闻得太久了,想换个新鲜的。” 许慕荷心情好,难得向她许下承诺:“下次陪你去逛街挑挑。”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不是在做梦。韩司遥开心极了,看来今晚没白来! “那说好了,你现在可欠我一次约会哦。” 一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许慕荷对酒向来没什么多大兴趣,但有闺蜜陪着喝,也不小心喝多了。 月亮高高挂起,二人喝得尽兴,许慕荷留韩司遥今晚住下。韩司遥欣然应允。她们相依而坐,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一直喝到了半夜才去睡觉。 有了睡韩司遥的陪伴,许慕荷很快就走出了阴郁。 第二天,恢复如常,气定神闲的去了百家堂。 积累了几天没看诊的病人,这一天络绎不绝的赶来。 为首的就是那个倒霉蛋。 带他来的不确定是不是他父亲,反正见到许慕荷严肃的神情立马挤上出了一抹笑,褶皱的眼角细纹明显,看起来年纪已经不轻。 一进门就主动与许慕荷说明了来由。“许大夫,老夫带着小儿来麻烦你了。” 老者说话的方式,带着一股浓浓的学者气息,应该书香世家吧。 许慕荷让他们先坐,看了看男子垂下看不清脸的头。又看向一旁的老者,老来得子呀,难怪如此宝贝。“先生,想要治愈好您儿子的问题简单,主要还是要在好之前不能同房,如有再次被感染,就不是几服药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此话,许慕荷虽然有夸大,但是也是事实。故意给他拉长禁欲时间,也算为他好。要不然没几天又去祸害女子,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老者见有治疗办法,岂敢不从。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好生看管。 开完药两人离开,安乐从外面带了杯水进来。一副八卦摸样,小声的与许慕荷分享道:“小姐,你知道刚刚那老者是谁嘛?” 许慕荷小口抿了口茶,轻轻咽下,才道:“不知道。” 安乐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俏咪咪的道:“他是京都有名的公羊大夫,跟在他身边的男子是他晚年才得的唯一一个儿子。从小养得金贵着了,犹如闺中小姐般,所以京都人都称他“小小姐”。这名字是损了点,但别说还真是有点像。” 安乐捂着嘴,极力克制着声音的容量。许慕荷喝完杯中的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这世间终归是有应该循环的,苏诗茉选了他,必定是和她家的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许慕荷叹息,自己做的这一切终将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吧。 公羊大夫早年间任职明州朝清大夫,与苏家是世交。而苏家出事后,他青云直上到了京都,成了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起初苏诗茉并没有多做怀疑,但是在京都蛰伏的这几年,她查到了父亲当年与他有过不少往来。从她得到的消息里面知道,父亲在守护西夏边境时处境一度十分危险,就向难以支撑前向京都发起了援助。可是发生过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过去了许久都没能得到回复。 出于无奈,只得向家乡好友公羊夫发去了求助。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向京都求援。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恒终将是失望了。至少让他没想到的是,好友的信其实是有送到京都,只是半路被拦截了下来,他也被成功策反。成了覆灭苏家,最后一个元凶。 为了消息不外漏,筹划者给他们按上了知情不报,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口大帽按下,哪还有平常妇孺生存下来的余地。当时苏家几乎满门斩杀,不是死在那断头台上,而是一生清苦的老旧小屋中。 真正的忠烈一身清贫,却被诬陷诟病,而那些真正通敌叛国之人却活得好好的。 苏诗茉致死都有事情没弄明白,她真正护着的人,到底是爱人,还是杀父仇人。 稀里糊涂的死去,是她最为悲惨的结局。 杜泽珩在结束所有公务后,来到了国师府。许久没回来,管家看到他有些喜出望外。立马就把他迎进了屋,一路带着去了国师书房。 父子两有段时间没见了,至从杜泽珩接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后,就一直忙于公务。偶尔见到父亲,也是在宫里,但是讲不上几句话。又要各自忙去,这也算是难得杜泽珩亲自回来,两人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第55章 红楼-国师 杜钰当朝国师,以为是一个年过半百,容颜苍老的老者?那你就错了,坐在杜泽珩面前,杜钰虽然有着明显的年长,但是绝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他们是父子的存在。 杜钰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外表看起来有种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样子,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一双剑眉下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年龄,情不自禁的就想与他亲近。 杜钰的好看要比杜泽珩的帅气多了份不正经,这样也使得朝中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幸好是身份摆在那,就算让人有不喜也得只能忍着,从没人敢当着他面吐槽。只因他们这国师大人,天生气性小得很,遇到说话难听的,总是会毫不留情的回怼回去。无论是最开始人们对他长相的议论,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儿子的故意编排,只要被他听到了,就会开始毫不客气的报复。行为丝毫不带掩饰,就算是告状到了皇上那,皇上反倒越发欣赏他。别说惩罚了,还越发信任起来。把自己的所有子女,通通交给了他来管教,并对此任诺,该打该骂的先生不用留情。 杜钰在大宋可算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不属于任何名家之后,但是他却是新儒家周先生的关门弟子,在文学界是出了名的天赋异禀,无论谁见了都是要尊称一声祖师的存在。虽然有些人比他年龄还大,但是架不住辈分摆在这。 杜钰吃手中的饭菜,眼神有意无意的偷瞄自己儿子。作为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大儿,他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他肯定是有事才回来的。 杜泽珩一直被盯着,倒也淡然,时不时还能与父亲对视一眼。 也不说话,心想:食不言寝不语可是你教的,打破规则指不定又要教育我。 忍着吧,想知道自己破坏规则。 两人僵持许久,终于是等到饭吃完了。管家扯掉饭菜,送上一壶好茶。杜钰终将是舒了口气,看向杜泽珩好奇的主动问道:“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杜泽珩继续吊胃口:“能有什么事。” 杜钰受不了了,怒道:“你少拿我教你的用在我身上。说,什么事。” 杜泽珩慢悠悠喝了口茶,半天才回复道:“就是想您了,回来陪陪您吃吃饭。” 杜钰深吸口气,瞪着他,半晌呼出口气,摆摆手。像是无所谓了一般:“你…..算了。爱说不说。” 见火候差不多了,杜泽珩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随便挑了个事情问道:“父亲你是不是有块玉佩丢了?” “有嘛,阿福,最近我有丢失的玉佩吗?” 杜钰疑惑,自己也不知道啊。家里这么多东西,多一件少一件的他哪能知道。叫来管家阿福,向他问道。 “老爷,最近盘点里没有发现遗失物啊。”国师府从成立之初,阿福就在此做管家,对于府上的大大小小如数家珍,不说是少了什么,就是多了一厘一毫他都是知道的。 主仆二人都是一副你问这个干什么的表情看着杜泽珩。 无奈,只能换个方式问道:“那有没有是那种你亲自保管,从来没让人盘查过的玉佩呢?” 此话一出,杜钰立马就否认了。“没有。” “确定?”杜泽珩怀疑的看着他。 杜钰这时也有了察觉,眼里带着气氛,质问道:“怎么,回来审你爹来了?” “儿子不敢。只是我无意得到了一块,与父亲珍藏的一模一样的玉佩。所以还以为是父亲丢失的,尽然不是那就算了。我在查查看谁的,避免人家找的辛苦。” 杜泽珩立马作揖,主动想父亲道歉,找了个理由掩饰道。 老父亲怎么可能真的责怪他,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想让他拿出来给他看看。 没想到杜泽珩却犹豫了,思虑过三,最后还是婉拒道:“不是说不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也可以给你看看。这京都的物件,几乎没有你爹不知道的。我来告诉你,至少可以帮你少走不少弯路。你爹对你好吧,赶紧谢谢我。”杜钰倒也没和儿子一般见识,一副做爹长辈姿态,气度万方的道。 杜泽珩也不拒绝了,立即就嘴甜的说了声“谢谢爹。”把玉佩拿了出来。 杜钰接过玉佩,看着近乎通体泛深熟、嫣然的红沁,部分露出透白玉质。一面剔地隐起两条螭龙,见牠们的猫脸、管钻圆目、尖短双耳、幼脖、长壮前肢、脊椎线、分叉尾巴,其中一螭刻了额线及雕上屈折后肢,两螭盘曲细长身躯,对目而视,作追逐嬉戏之状,形态充满动感活力;另一面,内缘及外缘缀以弦纹,两缘之内见阴线挤出的八组勾云纹,古典美观;在廓外四角衬以夔龙纹,三龙一大两小以凸雕及透雕打造,呈夔龙典型无角、单足、卷草身的形象,作屈首回视状,外型玲珑可掬。 这般精美的工艺是多年前宫廷专属技艺。杜钰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他手上拿的那一块,就是那时时期研发出来的一对双子玉佩。可以说是这个工艺的巅峰之作,而这两个玉佩的归属,他也十分清楚。 运了运神,眼神看向遥望远方星空。斟酌好措词,与杜泽珩严谨的闲聊起,一段往事。 “原来是这块玉佩啊。确实不是我的,你要不信可以去书房柜子中看看,我的还在的。至于这个是谁的,我还真是知道。” “当年先帝在世时,偶然得到一块美玉,刚好那时的皇后和舒妃同时生产。所以先帝就把他制作成了一对玉佩,分别送给了生子有功的皇后与舒妃。皇后的后来送给了,先皇后。也就是我手上的这一块,师姐临终前给我的。而另一块舒妃的后来给了谁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骏王,也可能是她母族。这两种说法都有人说过,但是没谁能证实不敢断言。” 第56章 红楼-母亲 原来这块玉佩并不是他母亲的,还以为老头子没事就拿出来把玩,应该是他母亲的遗留之物呢。 杜泽珩有些为自己母亲感到不平,杜钰说完话都没有做搭理。而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 杜钰没法察觉他的情绪,倒是对这块玉佩的来由十分感兴趣。一脸好奇的看向杜泽珩,问道:“这块玉佩你是怎么得来的?” “大理寺的秘密不要随便打听。”一句话瞬间让杜钰如雷劈。“嘿~你这个臭小子。过河拆桥呢!” 杜泽珩也不否认:“该要的信息都得到了,还跟你说那么多干嘛。” 真是喂饱儿子饿死爹啊,没良心的。杜钰愤愤不平,但是有那这儿子没有办法,他不说就一定不会说,怎么来套路都无济于事。哎~还是小时候可爱啊,至少骗起来容易。 杜钰哀叹,自己多年来的培养,最终却把本事用在了他爹身上。算了算了,就算你不说,我还不会去查不成,告诉了我这么多消息,你还以为我能查不到。 想通后也就没那么气恼,直接问起最近他听到的新闻。语出惊人死不休的道:“我听说,最近你的花边新闻不少啊。怎么样打算破处了?” 一句话让正在淡定喝茶的杜泽珩成功破功,这是一个做爹说的话吗?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他捡回来的。 一旁的管家听言也是看向杜泽珩,主仆俩一个肠子出气,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想要得到他的回复。 杜泽珩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又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管两人怎么看,就是不说话,如哑巴一样气定神闲的坐着,品着国师府的好茶。 杜钰见状也知道他不想说,无奈,只好苦口婆心劝解道:“好好好,不寒碜你。你说你都多大了,向你这般打的世家公子,那个屋里没有个暖床的。老爹也不是个迂腐的人,不想娶就先不娶,但是也别把自己憋坏了呀,适当发泄一点对身体好。” 越说越离谱,杜泽珩的眼里几乎能看到小火苗在燃烧。杜钰及时住嘴,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杜泽珩气节,也不打算沉默是金了,毫不留情的直戳老父亲的心窝道:“哼~这这么多年你不也是憋着嘛。” 杜泽珩不想与女子轻易发生关系,那还不是跟他老爹有点关系,从小府上也没几个女子。老爹还一副女子像病毒一般,到哪儿都躲着。自然从小他也就这样决定了。最主要的是,一直以怀念母亲为由拒绝了所有为他介绍的高门女子。这让杜泽珩觉得十分美好,也想与爹一样,遇到一个想要相爱一生的女子。所以在这之前,他不想让这份感情沾上任何污点。 杜钰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学自己,从小断了对女子的兴趣。这可不是他的希望,杜钰难得对自己多年单身生活做出了解释:“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怕给你弄个弟弟妹妹出来了,你吃醋,难过。没了娘,到时又被人分享走了爹,太可怜。你爹我舍不得。” 就知道这个老头,说什么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杜泽珩吸口气,无语凌噎的道:“少来,我严重怀疑你是不行了。” 父子两越说越离谱,两个人加起来没成年一般,争吵的十分幼稚。 杜钰气噎,眼神飘忽,腰杆却挺得笔直,十分自信的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了。你爹行不行,你爹自己知道。” 杜泽珩不以为然,一副善解人意的建议道:“许家有个看病特别厉害的小姑娘,你要不去挂挂她号看看。” 杜钰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小伙子绕这么一大个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了。眼神打量着杜泽珩,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这家伙早就练出了不动声色的表情管理。见指望不上,杜钰故意反问道:“你这是让我去看病?还是去看她呀?” 说完此话,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杜泽珩。心想:臭小子,不知道吧。你爹我早就知道你那破事了。又想忽悠我,想都别想。 杜泽珩看着父亲那恶狠狠的眼神,心理也笑了。这次也不再藏着掖着,十分直接的承认了他说的话。“都有吧。认个脸熟,今后见了帮我留点好印象。” 杜泽珩的直接承认,让杜钰渐渐练去了脸上的笑容,一脸复杂表情的看向他,语重心长的道:“她家应该不会想让你娶她的。” 杜泽珩皱眉,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 “许家不喜欢涉及朝廷,她们对于唯一传人的择偶标准,应该不是你这样的。”杜钰回答道。 杜泽珩沉默,原来他们两家真的有秘密。这个秘密绝对不是父亲所说的这般简单。杜泽珩不会轻易放弃许慕荷,就如父亲一辈子没有放下母亲般,他想和许慕荷在一起,这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无论前有多艰难,这也无法阻止他已经爱上了她的事实。 既然爱了,他就没有想过其他结果。除了和她在一起,没有第二个选择。 杜泽珩眼中的失落是掩饰不住的,嘴里轻声呢喃着。“只是这样吗?” “还能是什么?” 杜钰心疼他,但为了这份没有结果的缘分,早一天斩断,也能少受些情带来的伤害。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今后的路总归是要他自己走下去的。给了太多的安慰,对他未来不是件好事。 杜泽珩 “你没得罪人家里?” “没有,可以说他们还是我们的恩人了。” 杜钰否认,反倒给他透露出了一则意外的消息。 杜泽珩喜出望外,眼中失去的光彩瞬间点燃,又想问点什么。 这时杜钰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下起了逐客令。“好了,该问的也问,该套的话也知道了。回你的少卿府吧,你老爹我该睡美容觉了。” 起身就让阿福搀扶着,去了卧室。 杜泽珩站在凉亭里,看着两人走远,再看了看天上亮起的满天星。确实到了他以往睡觉的时间,可是总觉德他有意在隐瞒什么。杜泽珩想不明白,不过也算有了个好消息。他们至少不是世仇。 第57章 神偷-京都的盛夏 苏诗茉的案件过去后,京都迎来了盛夏。 在热热闹闹的夜市开放后,人们也渐渐淡忘了,之前京都花魁的事情。 这一日,许慕荷答应了韩司遥的邀求,今日到了履行之日。 何母担心她路走的久,给她挑选了一双最舒服的鞋子换上。临出门前,不忘再次提醒,马车三更之前会在州桥等她。 何母这番叮嘱不为不为不担心,平常她们管教严格,从来没有让她晚上出过门,更别提夜晚的集市是什么样的了。然而在好几天前,韩司遥要了之前答应陪他逛街的允诺,所以不得不答应,今晚陪她去逛州桥的夜市。 许慕荷一直的习惯就是七点后不进食,这一是为了健康,二则是她并不是个吃货。只要不觉得饿,也就不会刻意的去吃东西。 而韩司遥却与她截然相反,晚上吃点什么总觉得这一天白过了。所以这才在夜市开放的第一时间,就约起许慕荷来一吃为快。 许慕荷与韩司遥约在了龙津桥见面,韩司遥的计划是沿着龙津桥一直往北,逛到州桥再回家。 到了龙津桥,许慕荷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正在等候的韩司遥。她知道她是个吃货, 可没想到疯狂起来能如此疯狂。 韩司遥一看见她,立马招呼:“快点快点,我听说朱雀门附近新开了一家店,卖的兔肉特别好吃,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呢。我们快去。” 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晚饭的缘故,许慕荷还真觉得有点饿,她也提起了兴趣。跟在韩司遥身后,急匆匆的就往前走,进了朱雀门没多久,果真看见一家店铺门前排了好长的队伍。这家店名叫驴肉店,卖的确是鸡鸭牛羊兔之类的,完全不见驴肉。另外还有各种动物内脏杂碎等等,价格倒是非常便宜,一份才十文钱左右。 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伍,许慕荷都有些站累了,韩司遥却是兴致勃勃,一副吃不到誓不罢休的气势。好不容易排到,韩司遥要了两份兔肉,一份鸡肉,一份黄牛肉,一份羊排,要不是许慕荷拦得及时,她甚至想每样都来一份。 许慕荷看着桌上堆满了的食物,一下子犯了难不知道挑哪一个先吃的好。手在上空盘旋了许久,最后还是韩司遥把一份兔肉推到她面前,才解决这选择困难症的毛病。 接过兔肉,外皮较脆,里面软嫩的口感瞬间让许慕荷觉得,这个队伍没白排。不愧是瑶瑶心心念念的食物,竟然一点都不比她在酒楼吃的大餐差。 解决完第一家,韩司遥继续带着她一家一家逛,从巷子口的馄饨铺,再到小吃铺,韩司遥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挨个逛过去,买了臭豆腐,铁板鱿鱼,泡菜萝卜,酥酥脆脆的肉辣子,糖油粑粑。 韩司遥嗜辣,每顿都喜欢有几个辣口菜才觉得香。可许慕荷口味平时口味偏淡,于是又给她买了一些荔枝膏,香糖果子,红豆芋圆之类的甜食。 许慕荷坐在馄饨摊位等她,见她回来时大包小包拎了一堆的吃的回来。瞬间就惊掉了下巴,一脸懵的看着她:“你买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回去吃。”韩司遥不以为然,“难得出来逛一次,当然要吃过瘾才行啊。” 许慕荷担心她为会被撑坏,坐在一边时刻提醒着,让她细嚼慢咽,吃要吃得太极。 “放心吧,我胃口好着呢。你说夜市好不容易开放,黑夜也繁花得如白昼一样,不出来吃宵夜真是对不起我哥做出的贡献啊。”韩司遥喜滋滋的想着,一口一个小混沌,胃口极好。这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啊,吃啥都不胖,一旁的许多少女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韩司遥刚说到自己哥哥,没想到韩司屿的身影就真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许慕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定睛一看杜泽珩也在。他们也是来逛夜市的? 许慕荷主动打了声招呼:“司屿哥,杜大人怎么也在?” 明显区别开来的称呼,让韩司屿嘚瑟的看向杜泽珩,回答得理所当然的道:“这片属于我的管辖范围,过来看看,顺便吃点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杜泽珩了? “来见见世面的。听说韩统领抓罪犯多次没抓着,想来见识见识他怎么被罪犯甩得团团转的。”这句话字里行间都是杜泽珩的怨气,许慕荷瞬间语塞,也不敢在说什么。 不过他们说的罪犯是怎么回事,许慕荷还真有点好奇。 一旁的韩司遥气恼,白了眼身边胡说八道的好兄弟:“你别吓唬她们,女孩子胆子小。”他向许慕荷和韩司遥解释道:“别怕,罪犯一般都是在人少的地方作案,这边这么多人,还是很安全的。回去时让人陪着就没事了。” 韩司屿的话等于白说,韩司遥拍了拍胸脯,挤眉弄眼的责备道:“哥,你是怎么管辖京都治安的嘛,这种危险的人,还能这么久抓不着。还有这种事你应该早和我说的,我要是知道今天就不带伊一来此了嘛,要真出现什么危险,你可就少了两个可爱的妹妹了。” 她与许慕荷对视一眼,默契的就都明白了她的鬼主意。 韩司屿坐到她身边,眉头皱了皱,这事也不算他的错吧。可是好像确实他也有点问题。只好妥协:“好吧,你说,你想怎么样?” 多年的兄妹相处,韩司屿还是一眼就知道,他这妹妹心里肯定有鬼主意等着他, 不出所料,韩司遥立马就换了负罪嘴脸,喜笑颜开的道:“前面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野味铺子,店里的招牌特色罐子肉,野狐狸肉,蛇肉都非常好吃。哥您能帮我们排排队买来吗?” 韩司屿就知道,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怕,遇到歹徒还不知道是歹徒杀了她,还是她杀了歹徒了。“帮我点份混沌,等我回来。”韩司遥正想乐滋滋答应。 而一旁的许慕荷出了声,十分严肃的提醒道:“不要吃野味,里面复杂的病太多了,很容易吃出病来的。瑶瑶你还是换一个吧。” 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的韩司遥,兴致也没那么高了。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第58章 神偷-兄妹 韩司屿见自己妹妹真就不要了,嘴角含笑的再次落座。杜泽珩和韩司屿在她们对面坐下,各自要了一碗馄饨,顺便把韩司遥买来的小吃一扫而空。韩司遥看着有点心疼,这是人家想打包回去的吃的啊。呜呜呜~ 幸好,两位男士情商都挺高,没打算白吃白喝。离开馄饨铺子后,他们一路边走边买了不少小吃,全部包好了让安乐和如意拎着,给二位小姐拿回去吃。 一行人沿着主街道一直闲逛,不知不觉,他们就已经走到州桥,这条街也就到了头。韩司屿算了下时间,眼下还不到三更。就想着大家一起去鬼市看看,不过那边是五更才开放,现在时间还早,需要找个地方先打发一点时间。 韩司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樊楼歇歇脚,再点点吃的,打发一下时间?” 许慕荷连连摇头,一旁吃货的韩司遥也都是直接拒绝道:“不行不行,真吃不下了。”这一晚她嘴就没停过,再吃就得成猪了。 韩司屿见两个女孩子都不太想吃东西了,于是想了想,环顾四周,突然有了主意:“要不去瓦舍看戏?” 两女孩眼神瞬间一亮,这个可以。 许慕荷鲜少看这些,对于她来说十分新鲜。不过韩司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又有了选择困难症。 韩司屿解释道:京都最近流行的戏曲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说书,歌舞表演,杂剧。如果想看特别一点的呢,就还有相扑,皮影戏,傀儡戏,杂技等等。花样繁多,就不知道你们对哪一个更感兴趣呢? 许慕荷看向韩司遥,想要听她的主意。“我听说最近汤显祖来京都做表演了,我想去看这个。” 韩司屿捂额,为难的道:“我的好妹妹,你想多了,汤显祖这样的大明星,每次出场表演,哪一次不是需要提前预约。你还是换一个其他的吧。” 韩司遥嘟着嘴,不高兴的道:“提线木偶艺人张金线、或者杖头木偶艺人任小三的总可以吧。” 韩司屿差点没被自己妹妹鄙视的语气气死。涨红着脸不服气的怼道:“你知道这些门票不是想买到就能买到的吗?平时见你吃喝玩乐行得很,这些基本的常识不清楚吗?” 韩司遥被自己哥哥怼得涨红了脸,但又无法回怼。谁叫他说的是事实呢,明知道不太可能,还是抱着希望想要哥哥动用身份想办法带她去。 一旁的杜泽珩见两兄妹闹僵了,及时出来打圆场:“要真这么想去,我让江语去打声招呼。看能不能为我们加一张桌子出来。” 韩司屿明显是不想惯着韩司遥,连忙拒绝了这个提议。作为名门之后,他们出去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家族的脸面。如果随意动用身份,为自己谋取私利,迟早有一天韩家就会毁在自己这一代手上。 韩司遥也是心直口快,当时说出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现在回想确实要求过分了。 站在原地轻飘飘的补了一句。“行了,我们就去看相扑表演吧。” 韩司屿有点为自己妹妹的选择感到头疼,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喜欢看这些奇奇怪怪的表演。见一旁的许慕荷也没拒绝,只好赶紧去排队买票。 三人站在原地等着,杜泽珩看着许慕荷,见她一副泰然自若,毫无波澜的神情。犹豫之下,还是想着与她科普下相扑知识。避免进去后不适应,没了体验感。 于是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相扑表演有看过吗?” 许慕荷老实的摇了摇头,满脸的茫然。但是眨巴着的眼睛里竟是的对新事物的好奇。 就知道是这样,杜泽珩庆幸自己提前问了。耐心的与她讲解道:“大宋的相扑除了有男子相扑,还有女子相扑。比赛时:两人对抗,可以穿着衣服,也可以裸露上身,允许拳打脚踢,摔抱扛抗扭,但不准抓住对方身上的织带,或者拽起对方的胯儿,更不许使用暗器。相扑手不仅要有力量和勇气,而且更多的是技巧和智慧取胜。一般已将对手摔倒在地为胜,三个回合决定输赢。” 许慕荷一副见了世面的表情,对杜泽珩的介绍越发勾起了好奇心。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演出。 买好票,几人其其入场。精彩的相扑表演即将开始。许慕荷与韩司遥看得热血沸腾,这比她们在家喝茶有趣多了。可惜她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能经常这样出来嗨皮一下。许慕荷暗搓搓得想:今后还是要定期给自己放放假出来看看。 看完相扑,他们在瓦舍里闲逛了好一阵子。里面除有了各色表演,还有不少卖吃食和算卦的人走来走去,四处招揽生意。许慕荷看得好奇,一旁的韩司遥按耐不住,掏钱算了一卦。算命的对着韩司遥说,卦象显示她命格好,是富贵相。一听此话韩司遥还挺高兴,继续问道:“我姻缘方面了?” “姑娘的姻缘有点稀薄。”站在一旁看戏的韩司屿,瞬间笑出了声。很不给面子的,吐槽道:“稀薄也好,省的去祸害其他家。” 韩司遥恼怒,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哥哥,不高兴的道:“我嫁不出,难道就在家一直让你养着?” 韩司屿这时到收起了笑容,十分坦诚的道:“养着就养着被,只要你不吃喝嫖赌,将军府的钱财够养活你一辈子的。” 原本是一句十分温馨的话,说着说着就变了样。韩司遥虽然没有多高兴,但是也还是因为哥哥的话,心情好了不少。于是放了一锭银子打赏给了算命的。 “小姐心思纯真,你的缘分迟早回到的。”算命先生对着起身准备离开的韩司遥轻声说道。 “谢谢先生宽慰。”韩司遥没法对无关重要的人一句话感到难过或者生气,这是她多年来学会的道理。能击垮她的人只有自己,谁都不可能做到。 于是转身就想离开。而这时身后的算命先生再次开口拦住了她。 第59章 神偷-不可能 “小姐身边的几位富贵之人是否想需要算上一卦,就当老夫送予小姐的。” 韩司遥看向许慕荷,寻求她的意愿。 许慕荷本就好奇,也就没有推托,坐到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铜板,双手捧住轻轻的在手心摇了摇,摊开。 金属碰撞木板的声音,轻又低沉。 算命先生仔仔细细看了看卦象,面色从开始的平静变得复杂起来。不确定的向许慕荷询问道:“小姐,是此地之人吗?” 许慕荷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先生怎么说?” “从卦象来见,小姐的命格有两条,一条像是早该逝去,而另一条却是在那基础上平添上来的。所以老夫疑惑,想问问小姐小时候是否招受过变故,让你的命格改变了。”算命先生期待的看着她,等待着回复。 许慕荷想了想,从记忆开始自己就在循规蹈矩学习医术,母亲的细心照料,爷爷的认真教导,都让她过得顺风顺水,舒适又安逸。还真是想不起来,有遭受过什么罪。于是只能如实道:“在我记忆里应该没有发生过什么变故,家中母亲照顾得十分细致,一直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的。” 算命先生低眉思索,看着桌上的卦象,叹了口气道:“可能是老夫技艺不精了。不过小姐绝对是天选之女,是来拯救这世间疾苦百姓的。” 许慕荷不敢承这么大的功绩。而一旁的韩司遥却是十分认可这句话,开心的打趣道:“您这倒是说对了,伊一就是那个神医在世,天选之人。那你再说说她的姻缘?” 算命先生不解,眼神看向杜泽珩,疑惑道:“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又为何还问姻缘?” “他们?老先生,我越来越不信你的话了,三句有两句错的。他们还没结婚呢。不过这家伙确实喜欢我家伊一,但是八字还没一撇,不能算在一起了。”韩司遥有些激动,对杜泽珩还不算非常认同。虽然之前苏诗茉的事情,许慕荷有和她说过原因,但是毕竟是他招花引蝶在先,才引得其他女子上门。就算是本无它意,韩司遥也还是替姐妹感到不值。 毕竟在韩司遥心中,许慕荷太过完美。认为她就是天上的小仙女,如果不是绝对虔诚的男子求娶,那就是对小仙女的亵渎。属于极大的侮辱,与不尊敬。 算命先生虽然看不透许慕荷的命数,但是姻缘却是十分自信的。语气肯定道:“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 韩司遥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慕荷,想向她确认道:“伊一,你不会也喜欢这家伙吧。”韩司遥不觉得许慕荷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人难道真的是暗通款曲,私自在一起了吗? 一句话让三人都看向了许慕荷,正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时。思索中的算命先生则幽幽的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想要成就一对金玉良缘,只怕还得经历一些磨难。” 杜泽珩听到此话,倒不以为意,既然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那无论前路多曲折,他都不会放弃。拱手作揖:“谢先生指路。” 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对许慕荷的心思,杜泽珩眼里是一眼到底的清澈。看得所有人,都觉得他真的认真了。 韩司屿与杜泽珩多年兄弟,最是清楚他的为人。何时见过他主动承认过谁,又何时这般主动表明过心意。完全不像以前对女子冷漠的大理寺少卿,而像开了屏的孔雀随时表达爱意的杜泽珩。 不过他们两的事,可能真如算命先生而言。前路磨难不断啊。 之前与许慕荷,杜泽珩一起春游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韩老夫人知道了。两人的事情被他拿出来做了挡箭牌,可是没想到韩老夫人完全没有在意次事,而是让他一如既往的与许慕荷多加来往,一定要让她成为韩家的长媳。 韩司屿不明白奶奶这次为什么如此坚决,连国师府的面子都不给了,还是执意让他掺和到兄弟感情中去。 当时韩老夫人没有细说,只是简单的丢了句:“他的妻子,不可能会是伊一。除非…没有除非…”话音此次,就没有了下文。无论韩司屿再怎么追问,韩老夫人都没在透露半分。只是一再提醒他,把她的话放心上。 韩司屿出了神,算命的目光投向了他也没发现,直到出声询问:“公子是否有兴趣算上一挂。”这次幽幽回过神,看向算命先生投来的目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作为将军他不信奉神明,只信自己的拳头。对于命运,更是不信他人而言,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算命的没有坚持,目光看向一旁的杜泽珩,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杜泽珩同样也是拒绝了。“谢谢先生好意,在下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已别无他求。” 算命先生的目光投来赞许,世人嫌少没有贪欲,求得一个还想求第二个,像这般压得住心中欲望的男子。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不是一般人啊。 见两人都拒绝了,算命的没多做坚持。只是从韩司遥给的一串银钱中拿出两枚,放在手心默念了几句。摊开手,对着二人神秘的说道:“二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身份不一般。这里有两枚护体符,算是我个人送于二位的,一定要贴身好生保管,将来它会救上你们一命。” 杜泽珩与韩司屿都处在原地,没有直接上前接过,看得一旁的许慕荷与韩司遥心中一急,连忙拉着他们上前谢过先生好意。 接过平安符两人都看了看,没有发现不对劲,也就双双把它放入了胸前。 一个将军,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可能会信这些,不过尽然在乎的人相信,那就放在身上也无碍。 韩司遥看时间已到,连忙嚷嚷着就想离开。 四人同行,身后的老者看着这幅画面。由心的勾起了笑容感叹:“真是花样好年华啊。” 第60章 神偷-鬼市 韩司遥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有着好奇和勇敢尝试的心。所以一到达鬼市的时候,就忍不住四处参观一番,最主要的是她还喜欢拉着许慕荷。 两人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四处乱窜。跟在身后的杜泽珩与韩司屿就辛苦了,怕她们走丢遇到不测,一直紧随身后,眼睛都没法看其他的地方,生怕不一留神就跟丢了。只能时刻紧盯着,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许慕荷第一次亲眼见到书本上说得十分神秘的鬼市,没想到居然这么热闹,总算明白它为什么要叫鬼市了。因为这里的人从事的都是不能上台面的交易,除了奇怪的赌坊,还有一些说不出来路的古玩字画售卖,据说还有全国各地搜罗来的赃物,几乎都聚集在此。但因为质量没有保障,所以有人可以捡漏,也有人被坑的血本无归。人们就常说在里面交易的人,是人是鬼分不清,所以“鬼市”也有这么一重含义。还有一折原因是其开市时间通常是“半夜而合,鸡鸣而散”,有点像传说中“鬼出没”的时段,所以被人称为“鬼市”。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倒是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他们经过汉江野岸,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吸引了杜泽珩的注意。琳琅满目的配饰样式繁多,纯耳环就有鱼钩形,月牙形,长叶形,花卉果实形,几何形、动物形,动物、人物、植物组合形。还别说其他腕饰,指环,佩饰之类的。 老板见来客人了,叫卖声,吆喝声戛然而止,换上的是一副谄媚的笑容,热情的与之攀谈道:“公子,来来来,尽管看尽管挑选,我这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杜泽珩走近了些,,看着桌案上的物品随意拿了一件耳饰,在指尖轻轻晃了晃。清脆悦耳的玉石碰撞声,犹如涌入夜色的乐曲,美妙又动听。 “东西是好东西,只可惜是死人的玩意。”杜泽珩毫不客气的说穿,摊位老板的瞬间脸色就变了,正想抄起家伙让人好看。 杜泽珩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心里很清楚,官府不想为难你,不过对于不配合的人,那就难说了。”乌黑锐利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嘴角的笑意让不知缘由的人来看,还以为是在讨价还价。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危险。韩司屿默契的为杜泽珩挡住了一侧视线,许慕荷见状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挡在了另外一侧。三人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摊位老板严格咽口水,知道这些人不好惹。瞬间就怂了下去,弱弱的道:“公子,有事就问,不要动不动提官府嘛。” 鬼市的经营虽然促进了大宋商业更加繁华,但是因为不是明面上的生意居多,所以来此经营的人最怕招惹管家。只要管制一严,再来个宵禁,政策卡的紧一些。那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杜泽珩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没多费口舌,直接让人认了怂。“只有一个问题,这个对蝶佩是从何而来?”指尖在桌案上划过,停留在银对蝶,相似形制的对蝶配饰上。这样一个不算昂贵,精美的配饰,杜泽珩为什么会对它有了兴趣呢? 对蝶佩饰首端连接处略有不同,将蝴蝶触须的两头做成弯钩,再以小环将其相连。工艺也不算复杂,许慕荷看着他,静静的等着答案揭晓。 老板先是顿了顿,明显有了些紧张,但是架不住面前人的身份。只得小声的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这个是在张娘子那里进来的。” 杜泽珩:“张娘子是谁?” “我也不认识,每次她有货才会来鬼市,什么时候来还真是没个一定的。有一次她足足三年都没来,我们还以为她不干了呢。谁想到前段时间,她又来了。” 杜泽珩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她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六七日前吧。大人,她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摊位老板一脸害怕,心想:能和官府扯上关系肯定没好事。 杜泽珩斜眼看了一眼他,声音带着冷意:“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最近京都发生了一则连环杀人案,凶手每次都会把钱财洗劫一空。王熙允苦寻了多日,就是没有找到财务的去向,更没办法顺着这条线查到点什么线索。只是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让他发现了其中一样。 看来这个凶手现在很缺钱,不然不会急于出手这些赃物。杜泽珩思索着,摊位老板的小声嘀咕的话却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我就是担心她的东西瑟在手上嘛,万一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止损。” 杜泽珩看向他询问道:“你这还有不少她的东西?” “是是啊。三年前的我都还有些呢。东西都是好东西,想着急用钱的时候再拿出来卖的。”老板说的委屈,肉呼呼的身体衬托下,显得格外憨。 杜泽珩没有理会他的情绪,直接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给自己看看。 老板也不敢违抗,只得勉强其难的应了下来。蹲下身就开始翻箱倒柜。 找了也没多久,柜子下肉呼呼的身体就探出了头来。拿出一个品相十分不起眼的老旧盒子,递到了杜泽珩面前。“这些都是三年前买下的。当时我也没什么钱,能买的起的就这些耳饰之类的小配件。不过这些料子都是好料子,比如这个镶水晶的紫茄耳环,上覆有金片打造的茄蒂及金丝卷成的藤蔓。做工精巧,样式雅致,像这位姑娘带了一定好看。” 说着说着,老板商业的属性就暴露出来,忍不住对自己的商品一顿美化。 后来也是他提及了许慕荷,杜泽珩的眼神才变了变,吓得他立即就住了嘴。 杜泽珩拿过盒子,把佩饰一起放在了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台面上,老板看到钱瞬间眼睛都亮了,只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对呀,这么多东西可不止一锭银子啊。瞬间脸就垮了下去,可怜兮兮的看着杜泽珩。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让一旁看戏的韩司遥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是定金,如若你能在第一时间向府衙告知张娘子的行踪,剩下的王大人自然不会亏待你。” 第61章 神偷-喜欢 摊位老板这算是清楚了,这位狡猾的大人是想让他做线人。 这件事好像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自己的家底都在他上手。万一不高兴了来一句不明物品从公,那岂不是损失惨重。一夜回到几年前。 老板悻然应允下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送走这一群魔鬼。 “你是怎么看出,那对耳环是死人的?”刚一离开,许慕荷就一脸好奇的凑到杜泽珩身边询问。 韩司遥也很好奇,两双扑闪着光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杜泽珩没有回答,双手环胸一副丝毫不想解答问题的模样。一旁的韩司屿却噗呲一声笑了:“你们还真信他的鬼话,吓唬那个摊位老板的。” 两个女孩悻然,原来是这样。 几人逛了也有一会了,许慕荷与韩司遥都有些哈欠连天。生物钟时刻提醒着她们,再不睡觉明天的黑眼圈要覆盖整张脸了。许慕荷率先提出告辞,出门前母亲就提醒过她,不会回去太晚。现在好了,天都快亮了…… 韩司屿与韩司遥是一路的,自然许慕荷就被分配给了杜泽珩负责送回家。韩司遥起初还有点不放心,但看着许慕荷乖乖的跟杜泽珩身后,一颗老母亲的心瞬间稀碎,勉为其难的选择了放弃。好吧,女大不中留啊。 各自的马车相距都不远,杜泽珩把许慕荷送到车前。看着她进入马车的身影,眼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打起坏主意道:“伊一,江语要负责把证物送去府衙。我可能没法回去了。” 许慕荷听出了此话的意思,有些犹豫。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单独与男子在马车内,怎么说都不符合礼数。犹豫再三,许慕荷还是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 杜泽珩见状,继续加大了火力,继续道: “主要是我有事情想与伊一商谈,最近城里怪事频频。虽然案件没有交给大理寺掌管,但是皇上已经交代让我协助调查。我想与你说下情况,明日也好对你验尸起到帮助。” 既然是公事许慕荷也就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对着马车外安乐道:“让他进来吧。” 安乐有点不放心,虽然周围人已经寥寥无几,但是也架不住车夫回去告状啊。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那小姐肯定少不了被责骂。 警惕的看着掀开帘子一步跨进去的杜泽珩。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小姐让他进去,肯定就想到了接下来会要面对的。做丫鬟的只能是尽力帮她拦下这一切吧。 安乐坐在马车外,看着车夫一脸笑靥如花,声音轻轻柔柔的提醒着。“哥哥,小姐的事你可不能多嘴哦。” 车夫一脸懵逼,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个小丫头笑得这么吓人,肯定闷着什么坏。不敢得罪,僵硬的脖子点点头。算是被她的淫威堵住嘴。 马车内,许慕荷与杜泽珩两人相视而坐。不自在的许慕荷不自觉的就想往角落摞摞,细小的动作却还是被杜泽珩得个正着。越是往里,杜泽珩就贴的越近,直至角落。 一双修长的大腿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许慕荷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手掌快速抵住他的不断向前的身体,眼神躲闪,语气羞赧的道:“有话好好说。” 许慕荷纤细的手臂明细用了力,杜泽珩见状也是见好就收没再继续为难她,看向放在胸前软乎乎的小手。宽厚的大掌直接包裹入手心,无论许慕荷再怎么用力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许慕荷急了:“你先放开我,有事好好说。” 杜泽珩拉着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情很好的往后慵懒一靠。媚眼如丝,眼里星光璀璨,不经意间扬起的下颚线,线条分明,有意无意的吞咽动作,让好看的喉结轻轻滑动。 瞬间许慕荷心跳像是慢了半拍,随后又快速活跃起来。这幅画面也太美了,每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的诱惑,每个眼神都能让她彻底沦陷。 许慕荷忘了挣扎。 杜泽珩欣赏着她眼里的惊艳,如果说这副皮囊能让你爱上我,我愿意展现一切,任妻欣赏。 “喜欢吗?这一切都是你的。” 许慕荷眼神涣散,懵懂的看着他良久,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副完全没明白他意思的表情。 杜泽珩笑得越发诱人,握着她的手开始变得不再那么老实。抚上他的脸颊,用实施行动告诉她,自己是什么意思。 握着的小手贴上面部肌肤的那一刻,两人都不自觉的心颤了颤。 杜泽珩带着她从自己的下颚线,一直往下,喉结处按压了一下,有意咽下的口水,让她感受它的蠕动。许慕荷几乎是忘记了挣扎,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抵抗之力。任由着继续顺着喉结,再次往下,直到探进了衣服里。 许慕荷的神经才强制开机,做出了反应。努力的想要再次挣脱,杜泽珩像是意料到了,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强制性带着继续扶上衣服之下,骨骼分明的锁骨,直至胸口处。 杜泽珩的眼里情意一片:“喜欢吗?” 许慕荷疑惑:“喜欢什么?” 杜泽珩不答反问:“你喜欢什么?” 许慕荷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手在他胸口蹭了蹭。满意的点了点头,肯定道:“都喜欢。” 许慕荷的回答让杜泽珩脸上有了两秒的迟缓,确定自己没听错。开心不言于表,一只手捂住无法掩饰笑意的嘴角,一只手则紧紧的握住那只小巧柔软的手。心激动得不行,还以为几日不见,他们又回到了初始状。本还想着今后无论大理市忙不忙,都要时不时叫她来相处见见面。不然感情一日没培养,感觉就要倒退二十年。还指不定会不会别人拐走。杜泽珩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两家家长态度明确,如果她够不爱自己,心不够坚定的话,那自己可以说毫无胜算可言。 杜泽珩的心思,许慕荷是不知道的。她心思简单,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欢了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就算前路坎坷,也做好了共赴到底的准备。 许慕荷对于自己的大胆直接,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颊,故意扯开话题道:“好了,我不是有意躲你的。你腿那么长,给你让点空间嘛!” 杜泽珩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说话语气让人遐想连篇:“哦,要都喜欢,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我随时恭候。” 两个彼此了解的人较量,想要赢,就要看谁最不要脸。许慕荷显然不是那个不想要脸的人,不过聪明人总是会魔法打败魔法。利用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毫不避讳的应下了他的承诺,还十分认真建议道:“好。下次不需要你带着,我可以自己来。” 杜泽珩算是被她拿列了。小姑娘不好骗啊。 第62章 神偷-亲一下 “小姐,少卿府到了。”安乐在马车外提醒。 许慕荷看着身边的杜泽珩,眼神意识他:你可以下马车了。 谁知这家伙根本没有打算下去,直接对着车外安乐道:“这么晚了,你们确定能护得好你们小姐吗?先去许府,到后我会自行回府。” 一向只听许慕荷话的安乐此刻倒是没犹豫,思索片刻也没有问她家主子的意见,就驱赶着马车往许府方向驶去。 许慕荷不可置信的看向杜泽珩,眼里是他对安乐做了什么的疑惑。为什么一向从不听他人言的安乐,会主动听起了他人的意见。 杜泽珩替她解惑:“安乐是个聪明丫头,知道在危险面前,我这个威胁不值一提。” 听到这个解释,许慕荷捂嘴笑了。还真是,自从经历了人皮绑架案后,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生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连一向认为杜泽珩才是最大危险存在的她,现在也不得不考虑让他来暂时护小姐安全。 许慕荷心暖暖的,嘴角的笑意越发甜。坐在她身边的杜泽珩看到,忍不住在她手心咧了咧。 瞬间的痛感,让许慕荷把目光锁定在了杜泽珩身上。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干嘛!” “我吃醋了。” 许慕荷更加一脸懵逼。心想:这家伙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喜欢争宠吃醋呢! 许慕荷只觉得好玩,也没多想。凑到他脸颊边,就是轻轻拙,犹如哄小孩一样,还刻意发出了声音。 难得看到杜泽珩木讷的表情,许慕荷笑意更深。“就许你逗我,不需我逗你吗?” 杜泽珩眼神深了深,说话的语气特别轻,仿佛不是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要不我再过分一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回过神杜泽珩立马解释道:“我…我是说,逗逗你就能得到亲吻吗?” “才不是,我刚刚亲的是小孩,才不是你。”许慕荷梗着脖子狡辩。 “那…我也要亲亲小孩。”杜泽珩瞬间凑近,就想在她脸颊上来一口。 谁知被他吓了一跳的许慕荷瞬间转过头来,两人的嘴唇就碰触到了一起。四目相对,瞬间许慕荷就反应了过来,惊慌的想要往后退开。只是刚一撤离,杜泽珩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与她刚刚撤离的嘴唇再次贴合。杜泽珩吻得轻柔,细细密密的品尝着,软乎乎清甜的唇瓣。 怀里的许慕荷挣扎,杜泽珩则加重了在她腰间的力量,死死的把她困在了自己怀里。吻着的力度加深了些,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这几乎要了他的命,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在这一刻仿佛随时会失控。 杜泽珩用了自己仅有的理智把她抵在了角落,双手环住她,变的灼热的气息喷撒在她脸颊上,眼神深邃,声音嘶哑的道:“伊一,我从父亲哪里打探到,你家和我家没有世仇,反而你家对我家还有恩呢。至于什么恩不太清楚,但也不难猜。肯定是你爷爷救过老头子的命,要么就是我的命。所以伊一我们之间没有世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真正和我在一起。” “不要。”许慕荷呼吸还有些乱,也是在气头上,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被吻得红艳水润的唇,在清纯无暇的脸上夹杂着妩媚,又让人心生怜爱。杜泽珩看着这样的许慕荷,心情不自禁的颤了颤。 说话的语气低了些:“对不起,刚刚…我不后悔。如果是你我不后悔。许慕荷你听清楚了,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定你了。在你进入我世界的那一刻,你就逃不掉了。” 杜泽珩知道应该尊重她,他也做好了在娶到她之前,绝对止乎于礼,决不越界。可现在他已经越界了,就不可能在做到之前的心如止水。他会越来越渴望与她亲近,越来越无法接受不与他在一起的可能。 许慕荷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听到他的话,心里到没有气愤。只是觉得他对待这份感情的强势超乎了她的想象,不过这样也好,和她不谋而同。 在这个妻妾成群的年代,她不想成为这里面的任何一位。她只想像父母那般,与一个喜欢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喜欢杜泽珩,这一点她很确定。不过他是否和自己一样坚定呢!在这之前许慕荷是不确定的。 不过好在她很幸运,她喜欢的人与她一样坚定。 “刚才的是气话,不能当真。不过,你在这般不注意场合,我也会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逃出你的世界。”许慕荷的话可没掺假,以她的背景如果想隐世,大理寺少卿是绝对找不到的。 药王谷群山环绕,虽然给世人留下一处山下医馆作为求助点,但是除了那一片地区,其他地方可没人敢深入。作为药王谷传人,许慕荷完全可以在里面生活一辈子,除非她自愿出现,否则绝无可能在哪片地方找到她。 杜泽珩知道许慕荷是认真的,一把把她拥入怀里,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注意场合了是不是就可以亲一下?” 许慕荷身体一僵,这家伙怎么竟会钻空子。 可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行。许慕荷难得松口,提醒道:“仅限于此。” 杜泽珩像是捡到了大便宜,高兴的快速在她唇上亲拙了一口,但又飞速的离开。让许慕荷没来的及责备,人就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的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只是这眼神却是死死的粘在身上一般。直到许府也没舍得挪开。 许府门口,两人依依不舍。杜泽珩看着她提议道:“你要是喜欢逛夜市,下次我带你去马行街吧,那儿比州桥夜市还热闹些。” 许慕荷摇头。 “怎么,愿意跟韩司遥来,不愿意跟我去?” 许慕荷诚实的点头头。 “为什么?”杜泽珩耐心询问。 “你是男生,不能和男子单独出来。” “好,你们下次约叫我,我作陪,给你们买单 。” “好呀,不过这次过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出来了!”许慕荷听韩司遥也说过马行街夜市的繁华,只可惜可能没机会再去了。有了今日的失言,母亲肯定不会再愿意让她夜晚出来了。 “没关系,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把你偷出来。” “你别乱来。” 第63章 神偷-胡说 两人在门口的肆意妄为,成功把等候多时的许慕荷老父亲气得现了身。 “少卿大人这是好大的胆,来许府偷人?” 本不想与此人打照面,可是这家伙未免太过不逾矩,居然连偷人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他那乖巧可人的女儿要真跟这种人在一起,肯定是会被带坏的。不等杜泽珩做出解释,直接拉过女儿的手,强制扯到自己身后。一副警惕的模样气势汹汹的警告:“怎么?还想当着老夫面抢我女儿不成?你虽然是大理寺少卿,但许家女儿就算是圣上下旨,也绝不随意嫁出。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在敢不知规矩,今后伊一也不可能再去大理寺任职。” 未来岳父大人的话,杜泽珩不敢不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许伯父教训的是,晚辈定当谨记在心,绝无下次。不过,我对伊一是真心的,还请伯父伯母允许我们正常交往,在此期间晚辈接受任何考验,向您们证实是能配得上伊一的存在。” 杜泽珩姿态放得很低,许落倒不以为意,可许慕荷却看不下去了。从父亲身后走出,直接扶起杜泽珩弯下的脊梁。“杜大人这般尊贵的身份可不能在许府门口丢了。既然我对你做出了允诺,就绝不会食言。” 许慕荷的话让杜泽珩嘴角的笑意勾起,碍于未来岳父在,没敢太过肆意。 许落快速把许慕荷再次拉到自己身后,面上一阵酸楚,女大不中留啊。不想抹了女儿面子,没再继续为难杜泽珩。拉着她就往府里走,不想再给二人任何相处的时间。 许慕荷跟在父亲身后,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的跟着。直到进入她的小院,许落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她愤愤的问道:“你对他允诺什么了?伊一,你才多大年纪啊。不着急的,多在看看好不好。听父亲一言劝,他真的不适和你。我和你母亲只希望你,与平凡人一样,找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到老。” 许落明显有些着急了,平时教育许慕荷的事一直是何母,他从未插过手,只会给她最无私的父爱。所以要说在这个家里,谁最溺爱她,不用质疑肯定是她的父亲。像今天这般严肃的教育还是第一次。 许慕荷看向父亲,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希望她与杜泽珩在一起。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竟然说不清理由。她又为何会放弃。 “伊一,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迟早有一天你也会与他分开的。父亲只是不想让你走太多弯路,深陷其中苦了自己。”父亲的话一直围绕在许慕荷的心头,直至第二日上午,几乎一夜未眠的她,被京都府衙王熙允派来的人叫了去。 赶时间,许慕荷让安乐帮忙梳了个简单的发饰,脸上未持粉黛,素面朝天的赶去了府衙。她的肌肤底子很好,可以说是毫无瑕疵,除了昨晚熬夜眼底出现的点点青色。 王熙允是细心的,一眼就发现了她可能没休息好。想到一早把人叫来,心中歉意:“许姑娘叨扰了。您这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许慕荷实话实说:“昨晚逛了一趟夜市,回去得晚了些。” 王熙允敛眉,想到了一种可能。八卦心燃起,试探的问道:“难道是和少卿大人一起?昨晚江语送来线索,也是说大人在夜市发现的。” 许慕荷迟疑了半秒,最终还是如实道:“是,我和韩府小姐司遥碰巧遇到了他们。”事情本也就是这样,许慕荷虽然不想让人误解,但是也不想平白让人八卦自己。 “哦,是这样啊。那…麻烦许姑娘了。”王熙允听得明白,知道再继续试探下去肯定会惹小姑娘不高兴了。现在还有求于她,不能把人得罪了。于是识趣的终结了这个话题。 许慕荷面不改色,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在意的道:“王大人就不必客气了,直接带我去看看吧。” 王熙允见状,立即做出了邀请的动作,迎着许慕荷去向仵作间、 “这具尸体是在马行街发现的,今起早的人赶早市,在巷子尾看到身着衙役服饰的人躺血泊中,就立即向府衙报了案。我们到现场时发现他身上钱财都被偷走了,这种情况的案件,最近我们收到了不止这一例。几天前,京都一个钱庄被老板被杀,店铺里的财务也是洗劫一空。还有半个月前,也有一个身上钱财被洗劫,刺身裸体的死在了郊外,一件衣服都没给留下。我也是没了办法,这几起案件除了同样丢失了钱财,根本没有共同之处,无法确定到底是一人所为,还是多人所致。” “如果许姑娘能帮忙找到个方向,我们搜索的范围也能缩小不少。三起案件,已经涉及朝廷官员,就不是个小事件了,此人如果再不被抓到。老夫这乌纱帽只怕就得易主了。”王熙允一路上与许慕荷说的凄惨,眼中还不伐闪出莹莹泪光。 许慕荷见状,知道这件事事态紧急。稍许安慰了一下王熙允,承诺自己一定尽力而为。于是快速带着安乐,直接进了仵作间。 繁琐的防护措施一件没拿下,许慕荷有条不紊的带上自制的牛肠手套。围着尸体环顾一圈,最终手落在了尸体头部。 拨开发丝,头皮表面竹打中空的挫伤明显,这是棍棒状致伤物垂直打击下出现的伤痕特点。两条平行带血状,中间夹一条苍白出血区,能够清晰的反映出棍棒的宽窄,直径或形态特征。 许慕荷拿过定制的尺子,一边量着尺寸,一边与安乐说着数据。“头部敲击物:棍棒之类物品,尺寸:上端10公分,下端8公分,从左至右敲击而下。”这个方向?难道凶手是个左撇子? 通常从后敲打头部,方向应该是从右至左而下。创伤的部位可以确定,凶手一定是在死者身后敲击,打晕了死者的。 发现这一线索,许慕荷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继续查验其他位置。 第64章 神偷-凶手是个左撇子 死者的身上除了头部的击打伤,就只剩下胸口血肉模糊的致命伤。 从其痕两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的特点来看,应该是一把匕首大小的刀刃所刺伤。至于是生前还是死后所刺,如生前刃伤,即有血汁,及所伤痕疮口皮肉血多花鲜色,所损透膜即死。若死后用刀刃割伤处,肉色即干白,更无血花也。从这一点来看,死者确实是被敲晕过后,并没有死亡,之后再被凶手杀害。 可是为什么凶手要连续刺出这么多下,难道两人认识有仇不成? 从刀刃下紧缩的皮肉来看,当时死者应该是平躺在地,凶手手握刀刃直直刺入死者体内。而刀刃刺入的方位? 许慕荷拿起自己的解剖刀,在尸体上方比划了许多种可能,最终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凶手是个左撇子。如果说死者是躺下后被刺死,无法判断凶手的身高。那后脑勺的击打伤位置来看,可以大致判断。凶手身高并不高:大约在六尺左右,应该要比死者矮上一些,或者是差不多。” 死者因为在不知情下被敲晕,所以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挣扎反应的特征。许慕荷仔细查验,生怕错过任何有用的信息。 当看到死者晕染了血迹的手掌后,许慕荷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失血过多,会让尸体身上沾染大量的血迹。但是绝不可能在任何一处完全覆盖,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握起那双粗糙宽大的手掌,许慕荷仔细端砚。发现死者的指甲缝中有不寻常的血迹,像是人的肌肤划破,血肉侵进指尖缝的肉泥。正常来说不会带血,只会有肉白色,但是现在被血浸染。她无法确定,只好拿出工具,把指甲中的物质取出,放到光亮处仔细确认。 确实是人的肌肤,那是不是第一刀时凶手以为死者已经死了,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截取了钱财。在这过程中死者醒了,抓住了凶手的某一部位,才会被凶手再次捅了几刀。 许慕荷无法再从这具尸体身上得到更多信息,吩咐安乐出去让人把另外两具尸体抬了进来。 一上午,许慕荷就泡在了仵作间,直至正午才从里面出来。 连续勘验三具尸体,还是这般责任重大。许慕荷有些疲惫,在安乐帮助下换好衣衫,消过毒后。坐在府衙的长廊上休息了片刻,散去身上残留的醋味,才起身去到王熙允的厅中。 没想到,除了他。意料中,又或者意料之外的人也在。 杜泽珩率先看到了她,眼神看去,身边的王熙允也看向了她。 眼底的青色是无法掩饰的,杜泽珩原本舒展的眉眼,在看到她的疲态后眉头皱起。眼神锋利的看向王熙允,一副立即想发难的架势。 幸好他反应及时,率先承认了错误,主动解释道:“是我的错,叨扰了许姑娘没有休息好。可我也是不知道,昨晚你们是一起出去玩的。少卿大人请放心,为了赔礼道歉,我早早吩咐了手下,用我所有的私房钱,给许姑娘准备了樊楼上好的酒菜。” 王熙允小心翼翼的看着杜泽珩,见他丝毫没有好转的脸色,心中哀叹:就知道,最难过的关的是这少爷。 明白杜泽珩这里肯定是绕不过去了,只好换了个人,对着许慕荷热情的道:“要不,先让许姑娘,休息会,吃点东西?” 许慕荷确实有点饿了,也没推迟直接应了下来。跟在王熙允身后,直接去了餐桌。 因为许慕荷出来已经过了正常的吃饭时间,所以饭菜是从厨房热了端过来的。樊楼的饭菜不用质疑,味道确实不错。许慕荷虽然嫌少在京都,但是樊楼却是她为数不多去过的地方。外翁是个吃货,唯一一次来京都,就是为了来吃樊楼的饭菜。当时外翁只带了许慕荷与哥哥许菘蓝,那是她第一次觉得食物居然能做的这般美味。自此她也开始喜欢上了美食,跟在外翁身边的那几年,她没少吃到一些让人惊艳的食物。 不过她不是一个吃货,不会遇到美食就失去了截至。味道虽好,但还是会点到为止。 吃完饭,许慕荷也算缓了过来。坐在两人面前,突然觉得这种氛围还挺好。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能与两位身份地位颇高的男子成为同僚,还同桌吃饭,只怕是说出去都会让人跌破下巴的程度吧。 不过二人好像都毫无在意,丝毫没与她见外。王熙允吃饭样子粗狂,随意,见两人都放下了筷子,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疑惑的问道:“你们两都吃饱啦?” 许慕荷点点头,王熙允看着面前还有一半没吃完的饭菜。一脸心疼的招呼来手下,让他们分下去尝尝樊楼饭菜的味道。 王熙允出身平民,大小吃百家饭长大,最是心疼食物。他的手下几乎也是于此,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一个月利钱的饭菜是什么味道。“许姑娘让你见笑了,我这苦命的孩子多,吃不完也浪费了,让他们也尝尝。” 许慕荷没有意见,笑着摆摆头。对于他的做法,许慕荷只觉得心中佩服。 京都知府是什么身份,那也是正三品官级。在这多如牛毛的官职之地,像王熙允的官级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存在。不说是穿带奢华,那也是大鱼大肉,丝毫不需要节俭的存在。这算是打破了许慕荷对他的初始印象,从新审视面前这位京都的父母官。 杜泽珩看着许慕荷勾起的嘴角,心中为自己喜欢上的善良姑娘感到欣慰。王熙允是什么样的人,杜泽珩很清楚。虽然表面看着圆滑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只要真正了解过他的人就会知道。作为京都父母官此人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几十年坚守,王熙允为这里的百姓做了太多。如果说要问百姓遇到事情最信任谁,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是带着英雄色彩的大理寺少卿,而是守护了一方安定的京都知府王熙允。 他做了哪些从未与外人道,受过他恩惠的人,却遍布了整个京都。甚至更远的地方。 第65章 神偷-求助 王熙允叫人收拾好桌子,三人正式谈论起今天许慕荷验尸的结果。 “三名死者我都已经验过了,可以确定是死于同一人之手。他们三人,都是被一个左撇子的凶手杀害,身高同样都在六尺左右。半个月前的死者已经下葬,我是通过与之前仵作沟通确定。他与昨晚的死法几乎一样,都是先被敲打了头部,晕厥过去之后被刺死。” 王熙允之前是因为三人都是被盗走了钱财,死亡时间相近才会划分到一起。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人所为。 王熙允产生了怀疑,这三起案件虽说有相同之处,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地方。比如说:死在郊外的钱财没了,连衣服都被扒光光了。还比如说:昨晚死的巡抚死相太过惨烈,与之前的两名死者一刀毙命的干脆,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凶手所为。他不免产生了疑惑,主动询问道:“可为什么,半个月前的死者会连衣服都扒去了呢?” 许慕荷:“我是通过尸体来判断凶手的特征,至于尸体以外的不寻常现象我没办法判断。不过可以确定不是失温致死的脱衣现象。” 这一点许慕荷也有注意到,所以验尸报告她仔细查阅过,与仵作对质后确定。死在郊外的死者就是被人扒去的衣物,跟他的死因没有关系。 杜泽珩坐在她身边,知道她的发现肯定不止于此,让她继续道:“还有其他的吗?” 许慕荷点头:“有,昨晚的死者应该有在凶手身上留下了痕迹,从他染满血的右手指甲缝中,我发现了人的皮肉。应该是刺入第一刀时,死者清醒过来了,做出的抵抗。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伤痕要比另外两位多的原因。” 许慕荷的结论可以说直接推翻了府衙之前做的所有。王熙允在看到连续的刺入的伤口时,就大致断定了此次案件应该是仇杀。一早也上手下去排查了,这名死者的关系网。想要从众身边人中找出嫌疑人。可没想到一上午的功夫,在验尸结果出来后化作了泡影。 王熙允皱眉,再次确认般的问道:“难道不是仇杀?我们的方向偏了?” 许慕荷看向他,对自己得出的结论自信的道:“从凶手下手的手段来看,并没有报复仇人般的残忍。反倒目标很明确,截取一切财务,不留一丝痕迹。钱庄老板就可以证实这一点,干净利落的从后划破咽喉,没有痛苦一刀毙命。完全不像对待仇人的杀人方式。” 王熙允陷入沉思,如果不是仇杀,那这起案件想要侦破的概率就是微乎其微了。在这偌大的京都城里,想要找到一个完全不确定的人,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不切实际。更何况这名凶手还够聪明,如果他想遁逃消失的无影无踪也绝不是件难事 “不是仇人就更难办了,身高六尺左右,不确定男女,左撇子,身上有抓伤。这些信息虽然对锁定凶手有帮助,可没办法缩小范围啊。” 就在王熙允一筹莫展时,一旁的杜泽珩出了声:“凶手是个男子。” 听到这话,许慕荷与王熙允都看向了他。 这一点她都没法确定,实在是因为凶手留下的证据太少了。 王熙允询问:“杜大人何以见得。” 杜泽珩抬起眼眸,淡淡的道:“如果不是仇杀,那凶手抢衣服干嘛呢?除了能穿还能因为什么了?”说话的语调虽然是带着疑问,但却让人毋庸置疑。 许慕荷认同他的这个观点,想了想就得有这个可能。但是作为断案几十年的王熙允来说,就觉得此话有漏洞。“穿?为什么不是买呢?” 杜泽珩:“钱庄老板的衣服可是上层货?” 王熙允:“钱庄都被他洗劫一空了,瞧不上那件衣服了呢?” 杜泽珩:“上层货都瞧不上,为什么那件不算值钱的衣服却被扒走了呢?” 王熙允:“当时他…需要?或者说穿得还不如哪一件。难道是乞丐不成?” 两人的辩论在这一刻渐渐分出了胜负。按照杜泽珩的假设,确实是说得通的。一件昂贵的衣服没要,却拿走了一套不值钱的普通衣衫。如果不是为了卖掉换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当时需要。 乞丐确实是最容易联想的群体,他们常年游走在京都各个角落,既缺钱也缺那一身衣衫。也是最有可能对这三人下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过,杜泽珩却不觉得是乞丐:“能有这手段,可不是一个甘心当乞丐的。” 三人陷入沉思,都没有了头绪。 许慕荷突然想起刚接触到昨晚死者时,他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时她还觉得凶手会不会是个女子,毕竟能选择先把人敲晕,在杀害的手法,一般都是力气小的女子会用的手段。可钱庄老板的死法却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颈部钳制的勒痕,与一刀毙命的准与恨,都不像是女子有的力量与胆魄。所以验尸报告里,对于凶手性别的判断,她给出的是空白。既然无法确定,那她就不能随意给出答案。 许慕荷不确定这一点重不重要,但还是向两人提出了疑问:“如果是个男子,那死者身上的胭脂香又该如何解释?” 王熙允率先作答:“要么是死者混迹过女人香,要么就是凶手是女子,或者凶手混迹过女人香。” 说完王熙允瞬间就觉头疼了起来,着不是又回到了起点?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感慨:真是越来越乱了! 王熙允一人纠结,身边的杜泽珩却一心扑在了许慕荷眼底的倦意里。他很清楚昨晚许慕荷是几点回到家的,由于自己的出现,想必没少挨她父亲训。今早还这般早就来了府衙,昨晚一定没有睡上几个时辰。 杜泽珩心疼的看着她,直接宣布了此处会议的结束。催促着她道: “好了,你的事情也忙完了,该回去休息了。” 许慕荷看了眼他,又看向王熙允。确实自己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正常来说接下来的她也帮不上忙。不过既然是来帮忙的,主人家没同意放人,那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走。 一旁的王熙允反应迅速,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起身连忙道: “是是是,许姑娘受累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府衙。您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第66章 神偷-王大人 许慕荷也没客气,现在确实身心都由不得她继续工作下去。“王大人,客气了。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王熙允连忙摆摆手,不赞同的道:“那里的话,帮我们从错误的路上回归正道,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两人没必要的寒暄在杜泽珩眼里是多余,直接叫来江语:“护送许小姐回家。” 许慕荷不再迟疑,直接回了许府。 许慕荷离开,王熙允的表情就收敛了起来。严肃的向杜泽珩小声询问:“大人,这事皇家怎么说啊。” 京都巡抚被杀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向谨言慎行,只以皇宫那人话为准则的王熙允,这次也是第一时间,把事情禀告了上去。因为涉及到了皇家的颜面,所以王熙允也希望能有人来分担他的责任。 不出所料,皇上真的安排人来了。而这人也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杜泽珩看着他分不清丝毫情绪的脸,心中吐槽:真是个老狐狸。 王熙允在京都当官的里面是出了名的谨慎,可以说任职府衙十几年里,几乎没人能领得出他丝毫错。杜泽珩与他交手这几年里深知他的为人,也没拆穿他的小心思。直接切入主题道:“客套的话咱们之间就不必啰嗦了。何况我也只是来协助你的,主要决策权还是在王大人手上。”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王熙允心中叫苦,找来这位给自己做垫背的,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他倒霉透顶。 杜泽珩愿意他做协助肯定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才会既接了领,又成功避开的了他的目的。不愧是国师教出来的,这城府真是言传身教啊。 王熙允虽然心中吐槽,但是面上却开心得不得了。完全一副没明白话中深意般,乐呵呵道:“太好了。能有大理寺协助,这起案件也能早日水落石出。少卿大人接下来,您可愿为府衙指指方向啊!”虽然拿了个主位的位置,但是在这位佛面前。王熙允还是自觉的放低了姿态,毕恭毕敬谦逊与之询问道。 他这副姿态,杜泽珩见怪不怪,直接无视过去,问起昨天江语送来的物证:“昨晚让江语给你送来的东西你看了吗?” 王熙允立即点头:“看了看了。里面除了一个银对蝶是钱庄遗失的物品,其他的都不是。” 杜泽珩恁眉:“查一下三年前报过遗失物件。” “三年前?怎么又和三年前有关了?”王熙允不知道其他物品与凶手有何牵连,但是想要翻找三年前的申报的遗失的物品,这可是一个麻烦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熬夜。 今晚还答应的了夫人,回去陪她吃饭的呢! 王熙允的为难写在脸上,杜泽珩对他不可能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绪,直接冷冷的道:“摊位老板说,这些都是在同一个女人手上进来的货,除了最近的,就是三年前的。” 此话一出,王熙允瞬间眼睛一亮。当时他收到这些东西时还奇怪了,少卿大人怎么吃饱了撑的送来一堆没用的玩意。 原来是这样,凶手已经迫不及待,用偷来的物品换钱了吗? 王熙允立即起身:“难道是哪个女人,我立马安排人盯紧夜市。” 杜泽珩头疼,这家伙狡猾的很,怎么探起案来,思维就这么木拉呢?“夜市那边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不过从今早巡抚死的位置来看,他们散货的地方可能不止一个地方。你可以派人分散到各个隐蔽集市,看看能不能尽快获得这个女人的行踪。注意了不要打草惊蛇,这个女人应该是解开谜题的关键,不过她应该不是凶手,最多只能算是同伙吧。” 王熙允疑惑,都出来销账怎么就还不是凶手了呢? 杜泽珩难得耐心解释:“她的身高不符合,伊一对凶手的测写。” 昨晚江语与摊位老板做过深入交流,知道这位张娘子身高大概五尺,身形曼妙秀丽。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一定是个丰腴的女人。 “会不会是许姑娘判断错了呢?”王熙允为自己今晚熬夜的命运哀嚎,心中的疑惑不受控制的就吐了出来。还没来得急意识到错误,就见杜泽珩那一双眼睛黝黑一片,深不见底。是嘲讽,是讥笑:“如果你不信她,又为何叫她来此?” 杜泽珩知道许慕荷是个要强的女子,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受人敬仰的背后全是虚假,那她一定会万分难过与痛苦。想到此,杜泽珩就有杀了此人的想法。 王熙允感受到杀气,立即就认怂了,结结巴巴的与之解释:“我不是不相信许姑娘,只是从未在仵作那知道,从尸体上能知道凶手身高。还如此精准的。” 杜泽珩轻哼,蔑视道:“你不知道,是你无知。伤痕的高度,倾斜度都能判断凶手的身高。更何况三具尸体都有站立时受的伤。”这些虽然有些仵作并不知晓,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这种方式。早年间他阅读宫中典藏时,就见过这一本洗冤集上有记载过这种方法。不过,许慕荷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她也看过宫中典藏不成? 这一点杜泽珩却是猜错了,宫中收藏的医书全部都被许老爷子,誊抄过一份送去了药王谷。 许老爷子与何老爷子虽然不对付,但是在教育许慕荷的事情上是出奇的一致。很早就为她准备了,这世间所有的医药典籍。可以说如果药王谷没的医书,那这世间其他地方也是绝对没有的。 王熙允见杜泽珩杀气明显练去,赶紧老老实实鞠躬致歉:“原来如此,王某受教了,这就安排人去盯着。” 自知理亏,匆忙散去? 杜泽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悄然练去。这老匹夫到底是谁的人,手伸得够长的居然来探他的低。 杜泽珩猜的没错,王熙允确实是受人之托,来探探大理寺少卿的感情状况。意料之中,也算意料之外,堂堂国师之子,未来最尊贵的人,真的会爱上一个女子,如此在乎视作自己的软肋。 消息很快传到了想要的人手里,看到字条上的信息。大殿的人笑得慈爱,一双修长有力的指尖,夹住便条纸放进桌案烛灯上点燃,火光稍纵即逝,瞬间将细小的纸条化为了灰烬。 第67章 神偷-父亲大人的怒火 许幕荷回到家,刚进自己院落,就见老父亲一脸严肃的再次等候自己了。 “去哪了?”明知故问? 许幕荷如实回答:“府衙。” 许落皱起的眉头稍微松缓。一早收到消息,说她被人叫出门了,还以为是昨天那小子,气的他坐诊都没心情了,赶紧回到家,一直等着她回来。想好声再与女儿说道说道。“府衙叫你什么事?” 许幕荷看着自己父亲,没有说话。按照规矩,没有经过同意,一切关于案件的事情她不能向外透露。包括家人,朋友都不行。 看着闭口不言的女儿,许落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不能与人道也。理解归理解,心中却还是有点难过,以前所说女儿与自己不算亲近,但那也是有问必答,丝毫不会隐瞒。现在自己却成了女儿心中的外人。 许落假装无所谓的摆摆手,略过这个问题。 “你现在既要忙大理寺的又要忙府衙的,会不会忙不过来,没时间学习医术了?” “府衙我只是偶尔去帮忙,并不会经常去。” “既然府衙也可以当仵作,大理寺那边就别去了。”许幕荷猜到了父亲肯定有事找她,不过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杜泽珩。 许幕荷不相信所谓的门第是父母不能接受的理由,那什么全家人就没有一人支持他们在一起呢? 许幕荷提出了疑问:“既然女儿答应了大理寺就没有言而无信的道理。如果父亲没有一个信服的理由,诉女儿难以从命。” 许落第一次见到女儿这般气势凌人的与他说话,心中的怒气瞬间达到了顶点,气呼呼的怒道:“我是你父亲,我能害你吗?说了他不适合你,就是肯定不适合你。难道今后你想与人分享你的丈夫吗?” 许落的话是带着情绪的,口无遮拦差点就被女儿掏得彻底。幸好反应迅速,立即刹住了车,没有完全露馅。 许幕荷看着眼睛闪躲的父亲,就知道他这话收住了,没有说完。 不过刚刚父亲的话却让她确认了一点,杜府肯定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这个世界虽然多数是一夫多妻制,但是高门大户却往往都是一夫一妻。因为两家的背景相当,不是无后这种大事,通常是不会出现侧室。 许家在京都的威望,与在皇家心中的地位,他们在一起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阻碍。除非杜府有野心,想做皇亲国戚,想娶公主! 那这样怎么会出现风险呢? 他要真娶了公主,怎么可能还能迎娶她人? 父亲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没能得到答案,许幕荷也不可能因为此事真与父亲发生争执。她理解父亲对自己的爱,理解他心中的顾虑。 “父亲,您的顾虑女儿理解,我向您承诺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的身边不在只是我一个人,我一定会离开他。” 许落没想到女儿这般坚持,连后果都想过了。可是那个父亲会愿意自己女儿去经历一个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感情了。 “我就是不想让你遭这份罪。我和你母亲只是希望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不是……” 许落话语哽咽,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湿润。 许幕荷想要劝说的话止在了嘴边。如果这辈子让她选择,是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喜欢的。 一辈子太短了,她不想将就。 许落的担忧总归只能是担忧了。许慕荷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不是谁劝说就会改变的。但是作为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的见这种事情发生。“三个条件,做不到,我就算把你困在药王谷一辈子,一辈子不嫁人,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许落还是第一次如此严肃的与许慕荷提出警告。 许慕荷没有拒绝,静静的听着父亲开出的条件:“一,我的女儿是天生的医者,他不能阻止你放弃。二,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不到免谈。三,让他父亲亲自下聘求娶。” 三个条件开得合理,许慕荷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应允了下来。 就算没有父亲的条件,医者的身份她都不可能放弃。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感情的底线。至于国师大人的态度,杜泽珩从未与她提及,想来应该是不同意的吧。否则父亲也不会把他作为条件来说。 见许慕荷答应了下来,许落才算放过了她。一晚没睡,再加上一上午的验尸工作,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离开许慕荷院落,许落回了自己书房。等候的何夫人见他回来,立即起身询问:“怎么样?” “三个条件答应了。” “就知道,这丫头认定了的,肯定不会容易放弃。”何夫人猜到了这个结果,看向身边的担忧的丈夫,叹了口气,安慰道:“相信你女儿,就算你不说,那也会是她的底线。她可不是寻常女子,她可是我们的女儿。” 昨晚不止是许慕荷没睡好,她的老父亲和母亲都没睡好。一晚上商量了许久,最终与老爷子商量下,想出了这样方式。 他们心中清楚,杜泽珩绝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他的父亲也不会帮他娶无权无势的许家女儿。 不过这个办法总归是会让女儿伤心难过的,许落有些不放心。与夫人提议道:“把菘蓝叫回来,让他时刻陪在伊一身边,保护他妹妹的安全。一旦发现那小子约据,立即给我揍回去。” 何母直接拒绝。儿子爱自由的性格,真不是谁能够指挥得动当他乖乖回来的。更何况还是监视妹妹的活,他更不会听了。从小兄妹俩就好得不得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他们彼此背叛的。更何况还要儿子出手打人,那人还是他们惹不起的。 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不过两孩子一个都管不了,作为父亲许落有点胸闷,愤恨的道:“告诉他,不回来我们就给他安排亲事,今年完婚。” 说完,心中嘀咕:打就打了,今后想报复,他受着就是。总不能让他女儿吃了亏去。 第68章 神偷-衙役被杀 夜渐渐深去,京都一处民房内。 “昨天的那位衙役是怎么回事啊?”女人压低的声调,像是担心隔墙有耳般,警惕的询问着面前悠哉喝酒的男人。 “什么怎么回事?被杀了呗。”男人没有丝毫胆怯,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道。 此话一出,女人面色都白了几分。声音里带着颤抖,害怕的道:“那可是官府的人,他们肯定会重视起这件事。万一查到了什么,我们岂不是…” 男人瞥了她一眼,眼里明显带着坏了性质的懊恼。“担心什么,人都死了,能查到什么。” 被斥责女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自己靠着他生活。等同于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她还不想这么快失去这棵摇钱树。 女人的眼里泛着算计,男人敏锐的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眼神泛起杀气,凶狠扼杀的直勾勾盯着女人。语气冷得吓人的道:“你那边是不是出问题了?” 女人寒毛倒竖,立即就知道男人起了疑心。不过她还是很知道如何拿捏他的,褪去外衫,凹凸有致的身段附到男人身上,手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可能心中担忧还没有退去,动作多少带着漫不经心。“我这边能有什么问题,我出去一项警惕,绝对没有人看到过我的面容。而且我从不在一个地方销账,行踪不可能有人知道。王哥,小妹只是担心你,这段时间要不没事你就先别出去了,需要的酒我给你带回来。” 男人被柔软的手掌轻抚,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柔和了些。“知道了,我心中有数。” 两人翻云覆雨间,同一时间,府衙内。 翻了一下午报失案件资料的王熙允,终于在夜深之前,找到了其他物品的主人。 “少卿大人,这些就是能找到的物品失主。” 杜泽珩接过:“可以并案了,这几起案件和最近的这几起,是同一个凶手。” 王熙允原本就愁容满面的脸上,瞬间变得了苦瓜色。这是三起案件没处理完,现在又变成六起了? 虽然说能让更多案件沉冤得雪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责任也就越大啊。三起案件本身就已经让京都百姓对此案关注甚多,要再加这三起,那岂不是找不到凶手,就会要被骂无能了?还很有会被贬。 王熙允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顶着个沮丧的脸,可怜兮兮的道:“少卿大人,这三起案件都是积案,没找到凶手的。就算知道了这三起案件是同一凶手,那也没办法缩小凶手范围啊。” 杜泽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这三起案件是不是也是三年前发生的?” “是。”这又有什么联系了?王熙允思索,突然反应了过来,激动的道:“少卿您是说,这三年他不犯案是因为他不在京都?那他是不是有可能,发现最近府衙的通缉会再次离开京都?不行,我得赶紧找人守住城门,万一被他跑了,我这乌纱帽也得丢了。” 王熙允立即就想招呼来手下,去办此事。但还没等他发话,一旁的杜泽珩制止了他。“以他的手段,你觉得他需要回京都后打劫一套衣服吗?” 王熙允疑惑,这和衣服又有什么关系。杜泽珩继续道:“这说不通。所以这三年他不可能离京了。” 没有离开京都,那他去哪里了?王熙允百思不得其解,之前的案件又没被抓进过大牢。 “查下三年前入狱,最近放出来,符合许仵作测写身高的人。”杜泽珩实在没耐心等他想明白了,直接告诉答案。这要是还办不好,他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好,我这就找人去办。幸好有少卿大人的帮助,府衙才没沦落为一个笑话。” 王熙允虽还有些疑惑,但收到指令,王熙允总于松了口气,一天的辛苦算得到了回报,也不枉他冒着被夫人揍的风险一直忙到现在。 杜泽珩笑得讽刺,对于他的小心思也不惜的拆穿,直接一盆冷水泼下,提醒道:“会不会成为笑话,凶手抓到了才算。” 笑靥如花的王熙允瞬间就没有了笑意,这话是事实,不过现在范围有了,找到凶手是迟早的事。想到这,面上的表情又好了些。“少卿大人,你放心,根据这样筛选。符合许姑娘测写的身高,三年前入狱,最近出狱的人肯定不多。最晚明日午时,我一定统计出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少卿大人要不先回府休息休息。” 王熙允早已困得不行,可这位少爷不走,他哪敢离开。只好好言相劝,把这位送走,自己才好回到夫人的温柔乡,美美的睡一觉。 杜泽珩斜腻着他,定定的眼神看的王熙允寒毛倒竖。幸好少卿大人还算心善,没有为难他太久,招招手就算打声招呼离开了府衙。 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刚刚升起,去往宫中上朝的大臣络绎不绝。刚要开始早朝,宫外突然传来紧急通报。 一位瘦小的公公快步从庭外小跑进来,靠近龙座时屈膝跪下向首座递上信条。 王公公是当今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侍奉太监,上朝这种大事十几年来也是他一直侍奉在身边。接过小太监的信条,看了眼他,立即弓着腰奉上递到皇上手里。 厅中大臣早已顺着纸张视线纷纷落在首座,当今皇上的身上。只不过直视当今天子,那可是大不敬的行为,稍微靠后的大臣也就敢是不是向上偷瞄一眼,只有最前排的首府之臣才会毫无顾忌的注视是皇上的一举一动。 看着递上来的纸条,当今天子难得在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怒意。对着身边王公公直接吩咐道:“请大理寺少卿进宫。” 杜泽珩作为大理寺少卿,虽然官位和地位都是有资格出现在这大厅里的,但是因为工作性质和只受一人支配的特殊性,皇上应允了他没有特殊召见可以不上早朝的特例。 第69章 神偷-潞王 收到传唤,几乎同一时间,大理寺散布出去的眼线就把一则消息送到了他的府上。 江语:“少爷,宫里来人传唤了。” 杜泽珩拿在手中的纸条,递给他,一边吩咐,一边换下身上的便服,走到朝服边穿戴。“通知孙峤一,封锁枢密院张傅张大夫府。请许仵作,去现场勘验。” 江语接过字条,看了眼内容,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收起脸上一直扬起的笑容,严肃的点点头。立即就出了府,按照杜泽珩的吩咐通知了二人。 等杜泽珩赶到皇宫时,等候的公公直接带着他去了正殿,等候多时的众位大臣在窃窃私语中,渐渐停下了议论声。杜泽珩本就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站在前排数位皇子身边也是毫不逊色。竟至周身的气质还要显得更为出尘。 “臣参见陛下。” 坐在首位的陛下毫不在意的扬了扬手,让他起来回话。“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天子脚下既然再次出现杀害朝廷命官的情况,这显然就是在挑战皇家的颜面。朕命令你,三日之内抓获凶手。怎么样能做到吗?” 一位九五之尊就算是要年过半百,但那周身的气压总归是要比寻常人要大一些的。听到这不带任何拒绝余地的指令,杜泽珩也只能拱手表示:“臣定当尽力而为。” 不过这话并不是皇上想要的,当着文武百官下达此事,一是为了平复惶惶不安的大臣之心,二则是想所有人知道皇家对他们的态度。果不其然,杜泽珩的话音一落,首座上的皇上就继续发话了:“这可不是得尽力而为,而是必须抓到。国师教出来的,不会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杜泽珩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白泛黄眼瞳却亮得不行的眼睛,皇家这样急于在大臣面前表态,难道说朝廷有变? 杜泽珩心中疑惑,知道不可能当朝抗旨,只得接下:“臣定当不辱使命。” 这下皇上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丝笑容,像是相信他一定会破案一样。对着文武百官声音嘹亮,中气十足的道:“好,三日,朕等你的结果。” 说完看向自己的儿子们,目光停留在首位的长子身上。 “潞王,此次事件发生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去辅佐大理寺少卿抓获凶手将功补过。”语气严厉,愤愤的命令道。 “儿臣遵命。” 潞王,当今皇上的长子。是他还是一名皇子时就有了的儿子。不过那时的他地位也不高,过了及笄许多年都没有一个大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儿子也就是在那时,他与一籍籍无名的官宦小族小姐生下的孩子。而这名女子也就是陪伴皇上最久的妃子敬妃。因为敬妃家族押对了未来的君主,所以在当今皇上登基后一跃成为京都高攀不起的望族。不过这样值得骄傲的事情,没有让这个家族活跃在京都大大小小的贵族圈,而是很快沉寂了下去。只因为当今皇上登基后没多久,就迎娶了天选之女为后。无数的殷殷艳艳环绕下,旧人自然就忘了。所以在许多年里,无论是敬妃,还是长子潞王都是被人遗忘的存在。直到后来国师收了潞王为徒,这才开始有人注意起,这位当今皇长子的存在。 杜泽珩与潞王年龄相差仅十岁,虽然有国师这层关系的连接,但是他们其实接触甚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交流过。 两人都是身高腿长的好身段,站一起就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存在。不过杜泽珩的帅气是多了些许少年感,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与自信洒脱的朝气。而潞王则是成熟男子韵味,眼神,气质都练去了锋芒,沉稳得就像阅尽千帆的长者。不过要论五官两人就没有可比之处了,杜泽珩的长相可是上了京都美男排行榜的存在。 收到懿旨两人出了宫,没敢懈怠直接去了张府。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是皇子。虽说皇上没有指定谁来做这件事的上位,但是按照两人的身份来说。潞王应该要排在杜泽珩前面,理应由他来主事。不过潞王从成年后,接手过的事务都是内务府文职之事,对于探案了解盛少。 “泽珩,这事还得多麻烦你。”潞王率先开口。 杜泽珩看向他,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毫不在意的点点头:“那里的话,此事能由元恒兄来坐镇,对我们办案也是很有帮助的。” 两人都以初次见面时,客套的称呼着彼此。潞王名赵元恒,成年后被封为王。从那以后就鲜少有人在记得他的名,听到杜泽珩这般称呼他,不生气反倒十分受用,愉悦的接受了他的安排。 “虽然是我坐了主位,但事情还是的由你劳心。” “分内之事。” 两人对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张府。 孙峤一见自家少卿大人来了,立即迎上去,见走在前面还有一人。定睛一看,立马恭敬的对着作揖,拘谨的道:“参见潞王。参见大人。” 平时在杜泽珩身边随意惯了的孙峤一,此时倒是规矩的很,老老实实等到上方潞王的指令,才悠然起身。看向自家大人,不知道潞王为什么突然和大人一起来,他也不敢乱问,想说的话也不可能在随意说。 杜泽珩看了他一眼,清楚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毫不避讳的直接发问,无疑也是告诉了孙峤一,潞王来此的身份。不再迟疑如实道:“回大人,这府上总共就三人,已经都盘问过了,发现尸体的是张大人的夫人,张夫人一早去替张大人洗漱更衣时发现倒在了书房,房内物品洗劫一空,胸口深中数刀。目前许仵作已经在勘验了,不过张夫人对验尸反应很强烈,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能否确定死因。之后再就是张夫人的丫鬟阿如,她一直跟在张夫人身边,一起去的书房,同时发现的张大人。还有一位叫姚山,是张大人的属下,发现尸体时他不在,是张夫人通知的他,由他通报给了宫里。现在三人都在府上。” 第70章 神偷-张夫人 解剖验尸是必须征求家属同意才可以进行,更何况这还是朝廷命官,更不能是他们想验尸就能验。这件事只能等到大人回来才能决定。 听到孙峤一的话,杜泽珩眉头紧锁。看来的先会会这位张夫人了。 孙峤一带着二人进入张府。看着简朴的木头房子,与荒凉的偌大庭院,整体看起来显得十分凄凉。外界传言张大夫为官廉洁,时常扶危济贫,乐善好施。原来真是这样? 这房屋哪像朝廷重臣的宅院,可以说连京都普通官员的府邸还不如啊。杜泽珩与赵云恒眼底都是滑过丝丝不解。 庭中,一名眼泪披索妇女坐在主位嘤嘤抽泣着,见到来人反应迟缓的楠楠起身。目光投向见过一面的孙峤一身上,等他介绍完才意识到来人的尊贵。立即作揖行礼,声音中带着惶恐与紧张。就连潜下去的身体,都有些摇晃。 张夫人一身淳朴靑绫绵衫,头上干净利落的梳着发髻。行完礼,起身看着两位身份尊贵的人,不自然拉了拉袖口,行动迟缓的让出主位,请两位尊贵客人入座。小声的吩咐着身边的丫鬟上杯茶,就默默的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等着二人的发落。 杜泽珩把她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也是奇怪了,如此精明的张大夫的内室居然这般木讷。看来这个张府秘密挺多啊。 等到茶水端上,简易的杯盏,虽干净,但这也不能算是茶吧。毕竟一片茶叶都没有,清可见底的茶盏,这分明就是一杯清水。 杜泽珩与赵云恒倒也没嫌弃,端起轻轻小酌了一口。张夫人像是察觉到了茶盏的情况,脸上不自然的晕上一抹羞愧,也没责怪丫鬟,心中已是了然。对两位大人的不嫌弃甚是感激。主动与两人说起,今日一早她看到的场景。“官人早朝都是我亲自打理,服侍更衣穿戴。五更刚敲响,我如往常一样去书房侍奉,当时阿如也在身边。”张夫人看向身边的丫鬟,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丫鬟没说话,眼神带笑的看着张夫人。“也就是在那时我们发现,官人死在了桌案上。当时我太过紧张,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先叫来了姚山,让他帮忙把消息送去了宫里。” 张夫人慢悠悠的说着,言行举止间没有过多的情绪。像是实实在在阐述一般,毫无遮掩的根据时间说着自己的行动路线。这倒不像是在说谎,毕竟根据刚刚的接触,这人看着就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应该说不出这番清楚又有逻辑性的话。 杜泽珩看向她,又看向张夫人身边的丫鬟。没有接着之前聊的话题,跳跃性的问道:“这位就是张夫人说的阿如姑娘?” “是。” 杜泽珩打量了几眼,这丫鬟刚才行为举止就有些奇怪,该不会是… 还没等杜泽珩得出结论,张夫人感受到他目光的审视,急忙开口解释道:“阿如她…阿如她是个痴傻娃娃,是我在灰坑中抱回来的。当年我求子无果,又见她实在可怜就抱回了府中。谁料…”说到这里,张夫人再次哽咽。几乎是用了所有力气诉说着接下来的话:“我就是一个不配做母亲的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平白让一个聪明伶俐丫头,变成了这样。”阿如的痴傻是常见的发烧导致的痴傻。因为当时发烧时没有救助及时,所以张夫人也愧疚了一辈子。终究也把这一过错,全数归宿到自己身上。“这可能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一辈子无儿无女。我这样的人,不配做母亲。” 说到这里张夫人的情绪就已经开始无法抑制,身旁的阿如见她哭得伤心,小巧秀丽的眉眼,眼里多了一抹情绪。俯身凑到张夫人身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滑下的泪水,一边擦,还边着急的吐着气,像是想安慰些什么,但又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无声的宽慰,张夫人像是明白她的意思,渐渐的情绪平复下来,哭泣声逐止。抱歉的看着两位大人,用着刚哭过的沙哑声调继续道:“老妇失礼了,还望大人见谅。阿如她其实也不是完全听不懂人话,不明事理。我吩咐她的事情,她都会造作的,而且做得都很好。如果不是她帮我分担这偌大宅院的家务,我这老身板早就垮了。” 杜泽珩看着阿如并不像痴傻儿涣散的瞳孔,眼睛亮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夫人身上从未移开。原来是这样!这倒是解释得通。 “姚山是谁?” “姚山?他是官人的下属。”突然换了个问题,张夫人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人了?”一旁的孙峤一上前回复道。“在给府上挂白绫,准备张大人下葬需要的物品。” 孙峤一说的算是很委婉了,这个张府可以说是穷得掉渣,下人下人没有,就连灵堂的准备都是下属出的钱来置办的。家里更是一样拿的出手的物品也没有,整个张府可以说是空空如也。 杜泽珩皱眉,明显带来不悦,此事本就事关重大,无论什么人都应该等着听候问话才是。 孙峤一意识到了杜泽珩不悦,立即就想差人,把人叫来。 而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人。主动向赵元恒与杜泽珩拱手行礼。“下人姚山参见潞王殿下,参见少卿大人。下人来晚了,还请两人大人责罚。” 来人正是张傅的心腹手下姚山,此人杜泽珩还真是有所耳闻。看到他也不由打趣的问道:“一直有听闻张大人从前是位了不起的军中谋士,身边还跟着一位为其冲锋陷阵的猛将。想必就是姚兄了吧。” 姚山扣手,跪在地上的身体压得更低了些,声音里带着惶恐:“回少卿大人,是在下,不过猛将算不上,最多算是一名护卫罢了。” 杜泽珩没有理会他说的话,继续道:“过去也有十几年了吧?好像就是至那次战役后,我朝就迎来了开元盛世,张大人就此退出了军中,做了枢密院的大夫。” 姚山没敢抬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回答道:“回少卿大人,是的。” “那亦你对张大人熟悉,你觉得张大人是被谁杀害的呢?”突然跳脱性的问题,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他,包括痴儿阿如。 第71章 神偷-痴儿 张夫人不懂杜泽珩的深意,只觉得他的话奇怪。不解的道:“当然是哪个可恨窃贼啊。原本我们府上不至于这般清贫的,自从被一名盗贼惦记上后,就开始日况愈下,从一开始的家中上百名仆人,逐渐变成了现在这般样子。”张夫人越说越气愤,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坐在首位的潞王不解了。“张大人为什么没有报官了?” 张夫人明显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姚山,见他并没有阻拦自己,于是索性说了出来。“官人说,那些钱是救助了穷人。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杜泽珩饶有兴趣的听着。“哦~您的意思是,怀疑张大人的钱财并不是做了善事,而是被人偷了?张大人知道此事,还没有报案?这件事多久了?” 张夫人倒不傻,知道事情重大,连忙摇头否认,立即澄清事实。“善事还是有在做的,我只是不认为用了这么多而已。” 杜泽珩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事情发生多久?” “大约是在三年前开始的。” 大理寺少卿审问人的气势无疑是让人胆寒的,对付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妇人,还是相当轻松的让人知无不言,说出了所有。 张大人最早任职枢密处大夫时也是风光无限,因为功绩累累,皇家还把京都有名的大宅院赐予了他,不止这宅院,良田,仆人,银两都是数不胜数。那时的张大人也算个风流人物,家中内院美人众多。但因为他行事都十分低调,而且这样的事情在高门大户里很是常见,所以就鲜少有人议论此事。直到后来,也就是三年前,张大人突然衣着越发朴素起来,家中的美人,仆人陆续被他只退后。张夫人发现家中贵重物品也陆续不见了,她本就顶着虚名坐在大夫人的位置,从来都没有什么资格过问府上的事。直到后来家中的仆人一个都没了,作为这府中最无用的人,便开始了如仆人般的生活。 张夫人哭得凄惨,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委屈。坐在首位的两个男人,见状面上都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作为在宫中长大的皇子,赵元恒见多了生世,命运凄惨的人。看得多了,见得多了,对于感人的故事与眼泪就没有了太多感触。这应该就是皇家养出来的子嗣的悲哀吧。 而一旁的杜泽珩没有丝毫情绪,就有些太过直男,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傻。清楚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还能因为任何过错就归结到自己身上。显然这个女人是自作自受。 杜泽珩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姚山,神情冷漠犹如判官断案时一样,气势恢宏的问道:“说说吧,盗贼是怎么回事?” 姚山脸埋在地下,迟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颤颤巍巍的低声回复:“回少卿大人,下人不知道。” 此话一出,整个厅中氛围都变得诡异起来,进入初夏的季节,温度不该这般冷才是。“我希望你清楚了在回答,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吧。” 杜泽珩没有看他,端起茶盏指尖摸索起杯壁。 姚山跪在地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没一会便突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厅中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倒地不起的姚山。杜泽珩反应最快,立即让孙峤一叫来许慕荷。 正好这时勘验完现场的许慕荷来到正厅,与急匆匆出来的孙峤一刚好撞了个正面。看到她,也没多做解释,拉着她就急忙走了进去。许慕荷哪有他的脚伐快,拽着裙子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到了正厅,还没带她喘口气,孙峤一迅速松开她的手,指着到底的姚山道:“许大夫冒犯了,事情紧急,这里有人晕死了过去。” 许慕荷没来的看一眼首座的人,赶紧蹲下身查看倒在地上的姚山。“把他扶着平躺。”孙峤一照做。 许慕荷急忙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银针,快速在姚山的百会,上星,神庭三个穴位正中直上五寸,一寸,零点五寸。没过多久,姚山真就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时,看到面前的许慕荷,立即坐起了身,一脸警惕的看向她。随后发现自己还在正厅,身边还有其他人,警惕的神情收敛,反而一脸感激的看向她。真诚的道了声谢。 “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的…”没等许慕荷说完,姚山瞬间抬头看向她,眼神中有着让她一眼就明白的意思。 许慕荷没有为难,为病人保密这是所有大夫应该履行的职责。正想点头答应,这时首位的杜泽珩却及时打断了她的想法。“许大夫,他目前还是本次案件嫌疑人之一,他的任何信息都不可能再是秘密。” 此话一出,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最先激动的起来的就是张夫人了。“少卿大人,姚山跟在大人身边多年,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一丝埋怨。你怎么能怀疑他了?” 张夫人的埋怨,让杜泽珩只是笑了笑。不答反问:“这个庭院中除了你们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个强盗,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吗?” 张夫人惶恐,真就被杜泽珩吓到了,连忙就跪了下去,连忙摇头解释:“大人,老妇跟着他虽然苦了一辈子,但是绝对没有想要杀害的心。毕竟我也有错,我没能为张家延续一儿半女,他就算休了我,我也不会有丝毫埋怨的。” 张夫人急切的解释,但看向杜泽珩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寻着视线落在跟着她一起跪下的阿如身上。张夫人再次急切否认道:“阿如也不可能,阿如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少卿大人,你为什么不怀疑那个偷窃的人了?” 许慕荷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立马插嘴问道:“什么盗窃?” 杜泽珩看了眼孙峤一,让他解释道:“就是她们说,三年前张府就被强盗经常来洗劫。认为这次肯定是强盗没搜刮到东西,就杀害了张大人。” 第72章 神偷-替他作证 这个解释愣是让许慕荷瞪大了眼睛,看向杜泽珩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这时许慕荷也注意到了,杜泽珩身边的赵元恒,见此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位身份不简单的。杜泽珩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动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大皇子,潞王。这位是许御医家小姐,许慕荷。现在在帮大理寺做勘验。” 赵元恒对许慕荷明显是有听闻过的,看着她笑容浅浅,主动接下了杜泽珩的话:“许家传人的名讳早有耳闻,此次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许慕荷虽然没有进过宫,但是基本的宫廷礼数母亲都是教过她的。立即作揖不卑不亢,规规矩矩行礼道:“许慕荷,参见潞王殿下。” 赵元恒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不出情绪,十分随意的摆摆手。“不必这般拘束,我就是来协助的。你和少卿以往是怎么办案的就怎么办,不必在意我。” 这话的意思许慕荷如果没理解错,意思是这位大皇子要协助办案?看向杜泽珩,不易察觉的给了她一个眼神。心中明了也就没了顾虑,对着张夫人十分直接的问道:“夫人,这位盗贼相貌您可否有看到?” 张夫人摇头。 “那身高几尺,胖瘦怎样,男子还是女子。这总归是知道的吧?” 张夫人继续摇头。 “那您是如何知道,家中事物是被偷盗了呢?” “突然之间不见了,不是偷了还能是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了然。对于盗贼的说法,只是张夫人的猜想,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丢失东西,可不一定就是盗贼,也有可能是内贼。 “那你了?作为张大人的贴身人,你肯定见过的吧。”杜泽珩看向姚山,一副十分笃定的语气。让人一瞬间觉得,他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不然怎么会如此自信的得出此番结论了? 房间里的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飘忽。但姚山很快就平复好了内心紧张,故作坦诚的直视杜泽珩如实道:“府中三年前被盗确实有此事,但是这几年张大人的财物确实不是被盗走的。至于为什么昨夜会再次招来强盗,我是真不知道。这几年张大人十分简朴的,不至于招贼惦记。” 姚山的话说得坦诚,但明显里面带着掩饰。 连不太懂得探案的许慕荷都听出了他的演饰。不免心生出了一丝疑惑,不解的反问:“你到底在掩饰什么?你知道现在在审问的是谁吗?当朝王爷,大理寺少卿,他们要想找出你隐瞒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但到那时候你再想说,那就不是恼乱公务那么简单了。” 房间内再次死一样寂静,三人的眼神已经有人多了一丝惶恐和犹豫。 许慕荷见状,再次替杜泽珩下了一剂猛药。“你们到底是想找出凶手,还是你们就是凶手?” 果不其然三人中,终于有人绷不住了。从未开过口的阿如,不知为何突然跪倒在地向所有人磕头,一旁的姚山见状可能是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即扶住她的身体,向她比画了几个手势。 阿如见状,眼眶的泪水强忍着,狠狠的摇了摇。对着姚山同样比划了几下。 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多少人明白了他们的沟通,但是就在两人像是协商完后。姚山扶着阿如,看向首座的两人,解开了大家的疑惑:“这些话我本不愿说出来,去诋毁对我有恩的张大人。其实这几年张大人在外界传言是位清正廉明,乐善好施的好官。但是只有我们知道,这些名声其实都是他让我自造出来的。张大人每月收到的银两不说数以万两,那也至少千两由于。给我去施粥,救助百姓的银钱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就这么说吧,哪些钱最多只够一月施粥一两次。不是我们每次乐善好施后的广为宣传,让百姓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他做了很多好事,有了今天广为好评的名声。至于人们说的清正廉明就更是一个误会了,因为有了三年前的被盗一事,担惊受怕后张大人虽然没有选择报案,但对自己的财务保管确越发谨慎。甚至不惜穿戴穷酸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富有来躲避盗徒。” 听到这里,除了原本就知道内情的三人以外。其他人都有些错愕。 张大人的好风评,在京都可是广为流传的。就连当今圣上也是因为出色的人品,才对其施以重用。不然也不会因为死得不明白,惊动整个朝廷。 杜泽珩毫不给面子的勾起了一名讽刺的笑。就说话嘛。这老家伙,嘴那么碎,事事都爱掺上一本。就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有良心的事。看来之前调查到的不假。杜泽珩刚胜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时,为了了解朝廷所有官员,他对其一一秘密调查了一番。张傅虽然是施粥,施米,救助百姓了,但从数量来看绝对达不到传闻中乐善好施大善人的地步。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可见他平时穿着朴素,鲜少穿戴贵重饰品。就以为是他行为朴素对钱极为看重,见没发现其他问题,就没做再多关注。直到之前在红楼看到他,当时自己还讽刺过他。说:“张大人一向淳朴,没想到也不能免俗啊。” 当时他的神情是怎样的来着? 窘迫中带着点惶恐! 赵元恒对于姚山的话不畏不震惊,如果此事为真,这件事就不是调查凶手那么简单了。张傅行为完全就是弄虚作假,煽动舆论,戏耍当朝圣上,这是无论破不破案都会龙颜大怒的啊。 赵元恒看向姚山,眼神中带着不怒自威的皇家威严。十分严肃的警告道:“此事本王会调查,你若有半句假话就是死罪。” 说话姚山扶着的阿如再次向潞王磕了三个响头,用手努力的比划着什么。 显然赵元恒没明白是何意,许慕荷却是一眼读懂了阿如的意思。主动替潞王解释道:“她说,是真的。她可以作证。” 第73章 神偷-不可一世的少年,眼里有了人 “许大夫你能看懂他们的手势?” 许慕荷作揖回答赵元恒:“会,之前救助过一些特殊病人,特意学习过手语。刚才阿如与姚山沟通的不单单是让他说实情。还提到了密室,也不知这是何意?” 瞬间姚山看向许慕荷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带了些期许,像是燃烧起来的希望。十分恭敬的对于她如实道:“是的,许大夫圣明。之前张大人那么多钱进入府邸,都是我帮忙送进书房的。我们都知道他的钱藏起来了,但是具体放在那里我们三人都是不知道的。也是直到今日看到书房的暗门打开,我们才知道那里居然有间密室。阿如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们这些,我们三人虽然是最了解张大人的人,但是我们真的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张夫人坐在一边,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终究还是没止住断了线的眼泪。无声的哽咽哭泣了起来。 消息三人口径一致,没有人在对他们发出质疑。 赵元恒看向他,点点头。转头向三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张府。如想起了什么,找孙大人,带你们来汇报。” 孙峤一带着三人退下。 屋内就只剩下他和许慕荷,潞王。 潞王邀请许慕荷坐下聊。 许慕荷这时才把写好的勘验结果拿出,本能的就想递给杜泽珩,手都伸出去了,但中途突然掉了头,递给了赵元恒。 杜泽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了眼她,就见许慕荷眼神躲闪,神情窘迫的红了脸。见状杜泽珩也不再气恼她的戏弄,饶有兴趣的嘴角勾笑。 赵元恒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插曲,接过勘验结果, 简单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看向许慕荷的眼神中带了些赞许。一直有听闻许家接班人是一位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了得,没想到除了医术,勘验的本领也这般厉害。不知道舒苒的病她是否能医治。 赵元恒带着赞许的眼神把勘验结果递给杜泽珩。“难怪你说三天能破案,许姑娘应该就是你的秘密武器吧。” 杜泽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乌黑深邃的眼眸认真的阅读着那份娟秀字体的报告,看完才抬头带着疑惑看向她:“你确定?” 许慕荷撅了噘嘴有点不高兴他的不信任,对于自己的结论,她还是很有自信的。肯定的点点头。 杜泽珩开心的扬起眉眼,对着赵元恒毫无掩饰的赞扬道:“确实,她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许慕荷有些错愕,一直以来她对验尸都不算特别自信,只能说勤能补拙,尽量做到尽善尽美。没想到从来没有表扬过她的杜泽珩,第一次就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她有些不好意思,担心杜泽珩只是场面话,没敢洋洋自得。还是规规矩矩谦逊有礼的否认道:“不敢当,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许慕荷的拘谨让杜泽珩意识到,自己这话肯定是让小姑娘不相信了。以往他可从来没有这般表扬过她。不过没关系,慢慢来。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在我心中你不只是爱人,还是让我感到骄傲,崇拜的人。 在大男子主义横行的朝代,有多少男人会愿意承认,女子比自己厉害了? 哪怕现在的女子地位已经不低,可以做生意,可以选择不结婚,但是又有几个真正能得到尊重与平等了? 杜泽珩看似骄傲不可一世的性格里,发自内心尊重他的爱人。 许慕荷被他热烈的眼神看得心慌,红着脸,扯开话题,严肃提醒道:“这只是勘验结果,更详细的需要验尸。张大人胸口深中数刀,虽可以确定这是致命伤,但是伤口模糊不堪,无法判断行凶工具,也无法确认这是一人所为还是多人作案。” “你是说有可能是多人作案?”赵元恒惊讶的问。 许慕荷回答:“是的,从刺入的数量来看不像是一人所为。” “何以见得?” “因为伤痕很奇怪?就算是仇杀,泄愤似多次刺入,那也应该是不规则的,而不是一直刺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觉得,泄愤是其一,掩盖是其二。最深处的那一刀一定藏着真相。” 许慕荷说得眼睛亮亮的,杜泽珩知道她心里打的主意,看向赵元恒为难的道:“这事只能麻烦潞王殿下了,张大人朝廷重臣,想要验他的尸体,还得由皇家同意才是。” 突然烫手山芋丢到自己手上,赵元恒也很是无奈。谁叫他坐了上位,这事不由他办,也得由他来办了。 既然拒绝不了,那总要了解胜算吧。到时尸体验了,案还破不了,那他这个执行人岂不是要被父皇骂死。“泽珩,许姑娘,有几分胜算啊?” 许慕荷看向杜泽珩,杜泽珩这时也刚好看向她。两人眼里都是对对方的疑问。见半天两人都没有回答,一旁的赵元恒只好故作没办法无奈的道:“如果没有,我可不敢向父皇提及啊。” 许慕荷瞪了眼杜泽珩,平时都是他负责动脑子,自己负责提供线索的嘛。现在能有几分神算难道还要她来说吗? 不好意思继续不回答,许慕荷如实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我只能说验尸可能会得到更多线索,也有可能得不到。这只是万无一失的办法。” 看着许慕荷与自己较劲的样子,杜泽珩并没有认为自己闯祸了,反倒越发欣喜,对于逗她能看到这般有趣伊一,他只觉得太过有意思。 杜泽珩开心不以言表,就连一旁没怎么注意她们小表情的赵元恒也发现了端倪。看向身边的杜泽珩,再看看眼前的女孩,一个气呼呼的,一个眼里,嘴角都是笑意。 赵元恒虽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但是微妙感觉让他发现了这位泽珩老弟的小秘密。 从小就听说师傅有一个小他几岁的儿子,因为身体不好常年生活在山里调养身体,但是当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他回到京都没多久。意气风发的少年来到皇家私塾,少年老成的模样,看谁都是轻飘飘的,像是谁都没放在眼里,又像是看穿了一切,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的蔑视。皇家私塾本就是一群身份地位都不低的公子哥集中的地方,时间久了看不惯他的人大有人在,无数次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却都被他敏锐的一一躲掉。竟至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以说那几年的私塾格外热闹,可能现在那些公子哥只要是听到杜泽珩的名字都会不自觉的害怕吧。 可现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眼里居然有了人。 第74章 神偷-跟踪 赵元恒在两人身上游移的眼神,很快就让杜泽珩察觉,假装轻咳了两声,拉回了思绪。像往常一样,问题毫无章法,顺口就来。“刚刚姚山是什么情况?” 突然的问题,让许慕荷反应了两秒,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声音柔和,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你…他病得很重。” 杜泽珩紧追不舍。“什么样一个重法?” 许慕荷条件反射般回答。“如果好好调理,应该还有几年寿命。”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带着走了。不高兴的反问:“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杜泽珩像是在想着什么,没有直接回答,但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光。好半天才神秘兮兮的勾着嘴角道:“当然有关系,很大的关系。你不是说,张大人脑后的敲伤是一名身高七尺的人所致对吗?姚山不就刚好符合。” 许慕荷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就因为这个线索觉得是姚山,未免太过牵强。“你说得有道理,那他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了?” 杜泽珩反思,觉得此话有道理,点点头表示赞同。“理由?看来得找找王大人谈谈合作了。我去一趟府衙,你和我一起去?” 询问的口吻,是不是说明她也可以拒绝。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突然又要去府衙? 没等她做出回应,身边的潞王赵元恒出了声。“你们去吧,我先去宫里向父王申请一下验尸令。之后我们在大理寺汇合吧” 两人送潞王离开,便打算一起去趟府衙。 可就在这时安乐赶着马车来了,在门口见到自己小姐,开心的立马就迎接了上来:“小姐,老爷让我接您回家吃早膳了。” 许慕荷知道,父亲大人这是知道了她干嘛去了,不放心让安乐来试探自己的。正想和杜泽珩说一声,没想到身后的杜泽珩突然叫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司屿你怎么来了?” 以为是他在戏弄自己,可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来人也注意到了她:“伊一妹妹你也在?正好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此话瞬间让许慕荷没有了回去的念头,看了眼表情古怪的杜泽珩,再看了眼一副完全不知情的韩司屿。好吧,只能回去让父亲大人唠叨半刻了。 这样想想许慕荷看向身边的安乐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回家禀告一声。 可安乐明显有些为难,眼睛时不时瞟一眼不远处低声交谈些什么的二人,不放心的与小姐道:“小姐,要不我就陪在你身边吧。有什么事我也能帮上忙的。” 许慕荷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莞尔一笑正想告诉她,此次事情不是寻常事,可能没办法带她在身边。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离得不远的杜泽珩不知道长了双什么耳朵,离得这么长的距离居然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走上前,替许慕荷道:“此次事件潞王坐镇,务必请许大人放心。你先回去告知一声,之后带些替换衣物直接去大理寺。” 有了杜泽珩的话,安乐也算名正言顺的到了自己身边。有了她的陪伴,父亲大人想必也不会不放心了。 得到这话安乐总算是松了口气,快步上了马车回去禀告老爷了。 许慕荷心中是感激的,知道大理寺的案件都是十分谨慎的,一般是不会让带家眷,以免走漏消息。要不是十分信得过,否则也不会出现她这则先例吧。就连杜泽珩身边的江语,好像都鲜少出现在他的视务中。 许慕荷没有道谢,什么都没说。杜泽珩像是并没有想得到她的谢谢一般,说完就去了韩司屿身边。“卯时被叫去宫里,都没来的及吃早餐。现在饿的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韩司屿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就看向许慕荷。毕竟有女子在场,和两位男人出去吃饭,终是要经过人家同意才行。 听杜泽珩这么一说,许慕荷的心就觉得暖暖的。他是听到安乐的话,知道自己没早膳就过来,才这么说的吗?哪还能心硬的拒绝。只好点点头,戴着一层面纱,跟随着去了附近一家摊铺。 宋朝的早市是十分热闹的,但因为现在即将过了时辰,人已经渐渐少去。有不少摊位开始收拾准备撤掉。 三人找了一家整体还算干净,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考虑到许慕荷是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把里间挡住人视线的位置让给了她。许慕荷也没客气,谢过后就直接坐进了里面,杜泽珩靠着她坐在外侧,背对着进过的人。 有了韩司屿在场,许慕荷倒是对杜泽珩敬重了几分。没有了平时表情眉飞色舞的活泼可爱,反倒乖巧得就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是规规矩矩。 杜泽珩心中叹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小姑娘单独约个会了? 三人落座,店家老板是个有眼力的,看到三人气质不凡穿着贵气,立马就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三位客官请问想吃点什么?” 杜泽珩是个利落的,都不用问二人直接要了店里的几样招牌下了单。煎白肠,蒸糕,羊血粉羹,撒子每样来一份。 老板应了声,立即就吆喝着自家女人准备。 坐在里面的许慕荷担心不妥,看了眼司屿哥。 小姑娘的眼里情绪简单,韩司屿便也读懂了她的想法。主动替杜泽珩解释道:“就按他说的来吧,我觉得应该不会错。” 两个人之间的信赖与默契让许慕荷感叹:难怪两人能成为好朋友。 杜泽珩看她,明目张胆的打量着面纱未遮挡住的那双灵动双眸。眼里嘴角都溢出了笑意,许慕荷有点不自然的别开脸,不让他继续看下去。 身边的韩司屿自然也发现了好兄弟的失礼,拉了拉他衣袖小声提醒:“你注意点,伊一是女子,你这般看着,会影响她声誉的。” 杜泽珩笑的一副欠收拾样。十分欠揍的逗趣道:“这不是太好看了嘛。你最好取下面纱,否则我无法保证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再次失礼。” 许慕荷鹿眼圆瞪,眼里有着不逊色他的戾气。“看来少卿大人是不饿的,要不小女子给你扎几针,让你今后的饭都省的吃了。” 杜泽珩爽快的把手伸出,放到许慕荷面前。“好啊,别说扎几针了,扎我全身都没问题。” “你瞎说什么了?” 许慕荷无语,知道这时不该脸红才是,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的脸颊发热起来。 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让坐在两人之间的韩司屿看出了一丝打情骂俏的感觉。自己这兄弟平时也不是个话多嘴欠的,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孔雀开屏就变样? 第75章 神偷-一窝端 实在不忍心伊一被他继续欺负,主动劝解起来:“你是怎么回事?对待女子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杜泽珩不解,倒是很有兴趣的看看他是怎么样一个做法。 刚好这时老板把吃食送了上来。韩司屿立即把一大份羊血粉羹推到了许慕荷的面前。“伊一妹妹你先吃,不够哥在给你点,” 许慕荷看着碗里的饭菜,又看了看司屿哥。心想:不亏和韩司遥是一家人,对人好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 杜泽珩看着一脸为难的许慕荷,毫不客气的直接拿过她面前的碗,之后把自己没用的碗盛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想吃什么自己夹。” 韩司屿有些不高兴,正想责备他。杜泽珩反倒比他先开了口:“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要忙就先忙去吧。有什么消息直接送去大理寺。” 韩司屿错愕,反应过来这人这是在赶他走吗?想要反驳,杜泽珩再次抢先说道:“好了,你的方式我知道了,下次别用了哈。不送哈。” 一口饭都没吃着的韩司屿就这样浑然不觉的被杜泽珩赶走了?韩司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被人利用的恼火,反倒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剩下两人,许慕荷知道这肯定是杜泽珩的鬼主意,故意把韩司屿支走的。但又不明白原因,只得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吃着早点。 “伊一,要是今后你能一直陪我吃饭就好了。” 许慕荷没有回答他。“有你在感觉饭菜都有了家的味道。” 杜泽珩突然的有感而发,让许慕荷有些莫名,但她鲜少去主动问,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可杜泽珩却没有再说什么,快速的扒拉了几口,就对着许慕荷神色如常的道:“吃饱了吗?” 许慕荷其实吃了一小碗羊血粉羹就已经饱了,现在只是尝了一下其他的觉得味道很不错,有些不舍的看着没吃完的。“能打包吗?” 杜泽珩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招来老板。“再加几样一起打包放到车里。” 付完钱,杜泽珩带着许慕荷上了马车。 许慕荷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点了几样,还送去大理寺。想了想,像是猜到了什么。声音放低了些:“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慕荷凑得近,杜泽珩像是在学她一般,也凑近了些许。低声问:“什么故意的?” 许慕荷沉住气,坐直了身体。不再向他询问。这家伙如果想说假话,无论怎么问都是假话。还不如耐心等待,迟早他会如实交代的。 果不其然,车还没行到府衙。杜泽珩就向车外的师傅说了一句:“返回张府。” 许慕荷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到了张府看到厅中被绑的人,和坐在椅子的韩司屿时。她瞬间就明白了。 刚刚是有人在跟着她们! “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张府?” “因为他从张府就跟着我们了。就算不来,不还有韩大将军嘛。”难怪刚才杜泽珩要赶走司屿哥,也幸得司屿哥听懂了他的意思。 “怎么谢我。” 韩司屿扬起下巴,一副你欠我的表情。 杜泽珩像是猜到了般,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这不是给你带早餐了嘛。” 韩司屿还挺受用,喜滋滋的接过:“算你有良心。我先去享用了。”作为护城大将军,虽然军衔不低,但是大理寺办案却不是他能参与其中的。自觉离开。 杜泽珩站到跪在地上的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声音散漫,却压迫性十足的道:“是你说,还是我逼着你说。” 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男子,身毫无惧色的抬头看向杜泽珩。眼里是无尽的不甘,但却没有丝毫害怕。像是战士般,无所畏惧的等待着判决。 杜泽珩倒是没想到此人一身匪气,却是条硬汉子。不免多打量了他两眼,对上那双凌厉的双眸,寒意直达眼底。怒道:“哼,不要以为你不说,就能解决问题。张大人死的蹊跷,你又鬼鬼祟祟出现在他书房。说你是嫌疑人不为过吧?要是你还是这般不配合,找不出证据洗清你的嫌疑,那定罪也是说的过去的吧?” 男子一脸愤慨,不屑的道:“哼~说得一副你们当官的有多正义似的,官官相护就算我不承认,配合说了,你们一样会定我的罪。还不如不说,让你们难受去吧。” 听到此话,杜泽珩没有生气,反倒笑出了声。饶有兴趣的看向地上的男子:“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很好,你的那群兄弟,我就顺便替朝廷收拾了吧。来人,把他吊到城门外行刑,不要弄死了,我要一窝端。” 杜泽珩原本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是被他估摸对了。之前就听王熙允说过,京都外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土匪组织,不知道具体位置,做的还是劫富济贫的好事。不过解取的对象却是这京都城中的达官显贵,据统计发现那些被劫的官员大多数都有点问题,要么是贪,要么是好色,要么就是手段残忍。反正在民间对于这个组织无不是赞声一片,但在官府却是不得不严惩的对象。毕竟是在挑战朝廷威严。 不过杜泽珩是怎么发现他与土匪组织有关的呢? 地上的男人听到此话终于没办法继续硬气下去,不等孙峤一进来,急忙妥协道:“大人,我说,我说。” “你以为你现在想说,我就愿意听了嘛!” 这时的杜泽珩却浑身森冷的可怖,连一旁的许慕荷都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竖。紧张的看着地上的男子,生怕他不说真被杜泽珩弄死了。 幸好,男子还算知趣。也可能是杜泽珩真的命中了他的要害。 “我是来拿钱的。” “拿钱?” “是,每月我都会去密室拿钱。我没有说假话,虽然密室是我发现的,但是钱是张傅自己给我的。” “原因?” “那是他欠我们的。”杜泽珩问得语速很快,几乎是没有给男子任何考虑时间。可以说是靠着本能在回答他的问题。 但这个回答却让杜泽珩疑惑了,张傅欠他们的?还是说张傅被他们要挟了? 能让朝廷重臣心甘情愿被要挟,还没有被杀害,这其中的原由想必不简单了! 第76章 神偷-男子的嘴不可信 “为什么杀他?” “我没有杀他。我也是今早来时才知道他死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爱信不信。”男子明显带着怨气,说话的语气也有了脾气。 “怎么发现那间密室的?”杜泽珩看着他犹豫,最后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妥协了承认道:“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三年前是我偷走了他府上所有钱财。后来我时来光顾,次次他都会给我一些钱财。不过这家伙狡猾得很,次次装作一副没钱了的样子。不过想瞒我绝无可能,收了那么多贿赂钱怎么可能绕过他。可那些钱明明进入了这个府邸,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也是无意间,我看到他进入了书房,人却不见了。也不用找,我坐在书房,等着他出来,我就发现了。” 男子摆烂般直接躺倒了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活动了一下被绑着的筋骨。看向杜泽珩的视线不再需要在艰难的仰着头,像是很满意的笑了笑。 “三年前是你偷了张府?” “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不会对一群良民动手吧。” 杜泽珩见他一副毫无形象的痞样,为之前感到的一丝错觉有了疑惑。在一个土匪身上看到了军人的影子,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是大理寺少卿,剿匪不归我管。带回去,可以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最晚今夜戌时,如果还是不想说,我也不妨向衙门多个嘴帮个忙。” 丢下一句话,也不带身后人咆哮,带着许慕荷就离开了大厅。 杜泽珩没有去其他处,而是让许慕荷带着他去了书房。 验尸许慕荷是专业的,可是勘验现场,查案杜泽珩是专业的。许慕荷带着他把今早自己看到的场景细数与他说道:“当时我进来时,张大人就躺在这里。衣服穿戴整齐,没有挣扎或者打斗过的痕迹。书座的椅子是明显被拉开过,所以很有可能当时张大人就是坐在这被突然袭击的。还有屋里的陈设没有改变过,来时就是这样,你看看还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杜泽珩打量书房的眼神停顿,看向许慕荷。知道她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才这般说的,不过杜泽珩还是感到欣慰。至少在这小姑娘心里,自己还是挺厉害的。不过她的小姑娘也非常厉害的,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细腻头发,勾着嘴角认真的表扬道:“你的勘验结果已经做得非常棒了。我来也不过是想证实一点事情。” 小姑娘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却是知道杜泽珩断案从来是根据眼前有的线索来推断可能性。所以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来此求证。 许慕荷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随着他的步伐环顾着书房看了一圈,整个房间没有丝毫摆设,如同被洗劫了一般,空得有些不寻常。进入密室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地上的灰尘杜泽珩用指尖轻轻一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摆放过东西的痕迹了。那是不是说明之前男子的话是真的? 因为多年来的要挟都被他拿走了,所以密室里面才会呈现出空空如也的状态? 但张大人收入不菲的这件事,他是亲自调查过的,根据之前大理寺的了解。张傅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收受贿赂,但是那个人给他的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了,这般小气又谨慎的人不可能会交给身边人管理,也不可能受人胁迫始终不反抗吧。府邸三人的供词也不像是假话,看得出来他们生活得确实很窘迫。 “走,去听听韩司屿给我们带了什么消息。”杜泽珩思绪转换蓦然,跟在他身后的许慕荷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见突然转过身近在咫尺的人,瞬间慌了神,不自觉的就想往后仰去。幸好杜泽珩搀扶得及时,不然她就要躺到张大人的位置去了。 柔软细腻的小手,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平坦的小胸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高兴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干嘛突然转身啊。 杜泽珩被她的表情逗得捂嘴偷笑,眼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愉悦。 许慕荷气恼,气呼呼的冲出了书房。跟在后面的杜泽珩无论追在后面说什么,就是一副不想在于理会他的摸样。 “我错了,我没想到你跟得这么紧。不过你那表情真是可爱得紧,可能下次我还会想看。” 杜泽珩的厚脸皮许慕荷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厚过了城墙。虽然说是道歉,但是哪有一句真心实意的认错。不明摆着就是道歉了,但是不知悔改下次还干呗。 许慕荷是个嘴笨的,知道说不过他,与其就闭了嘴,眼不见为净。直接就往韩司屿吃饭的亭中走去。 杜泽珩知道小姑娘是个脸皮薄的,与他这个什么都不在乎,说话做事没有底线的人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层级的。快步上前拉住她,说话语气明显正经了几分。“伊一,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会注意场合,绝不随时随地故意撩拨你。” 许慕荷还为刚才杜泽珩的话语挑逗得胸口活跃得厉害,再听到他这般违心的话,突然就想起了老父亲语重心长的劝慰。“父亲说这世间男子的嘴是最不可信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许慕荷问的突然,杜泽珩开始还有点愣神,好半天才疑惑的反问道:“岳父大人说得也没错,不过他不也是男子吗?难道他对自己都质疑不成?” 许慕荷愤愤:“可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你却是个…” 风流浪荡的。话到了嘴边,许慕荷却没有说出口,也意识到这话对于杜泽珩来说有点不恰当。这些都是外界对他的形容,那些人没有真正接触过他,不知道他有多好。 但话已说出口,杜泽珩再傻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眼里的光渐渐暗淡,看向许慕荷的眼睛里只有了失落的颓败。 “我永远也只会有你一人的。至于外面的对我的风评,我无法反驳。但那也是事出有因,我绝没有碰过哪些女子一下。” 第77章 神偷-仗义相助 这一刻,杜泽珩有了从未有过的不自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那之前他从未允过一个女子的一生,可现在他却想给了。但好像有些为时已晚,许大人看不上他,都是自己以前太过肆意妄为造成的。他无法责怪任何人,年少轻狂,无知无畏嘛! 看着杜泽珩的苦笑,许慕荷心疼不已。也不想在与之置气,走向他拉了拉他的袖子。犹豫着开了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既答应了你,我就会相信你。刚刚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乱了心神,故意找你茬遮掩罢了。” 杜泽珩看向她,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愣神了半晌才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许慕荷不想在与他做解释,不自然的别开眼神,扯开话题道:“好了,司屿哥肯定等久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杜泽珩自然不会在这时顶风作案,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去了这府上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荷花池。 这座池子一开始在进府时大家都注意过,原本应该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节,可这漫池的荷花却像这萎靡的府邸一般,几乎看不出生机。坐在荷花池中央亭中的韩司屿,却是饶有兴趣的翻看着那些已经腐烂的枯叶。 看到两人过来,隔着老远就向他们挥手。走近了,眼神古怪的向他们低声分享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这池有古怪,你知道的我家那位老夫人最喜欢荷花了吧。我记得她就说过,荷花不宜过肥的水否则容易适得其反,可你看这周围倒了大量的柴草灰,这些荷花不烧死才怪了。” 杜泽珩看着塘中遍布的柴草灰,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动声色静静的看了这枯萎的荷花池一眼,再看向身边韩司屿。“你说有事情和我说?你说吧。” “总算想到这事了,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之前让我们留意的女子已经跟踪到了。这是她现在住的位置,你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做吧。需要配合的随时和我说。”韩司屿递给杜泽珩一个字条,杜泽珩看了一眼,字条就在掌心中化成了灰烬。 杜泽珩不再停留,正欲赶去府衙,看向一旁的许慕荷。想到了什么,提议道:“伊一,这次事件时间紧迫,我只有三天时间破案。这是皇家的旨意。潞王那边的消息应该也快下来了,节约时间我先韩司屿送你去大理寺。只要他说能验了,你就直接验,不用等我消息。我会尽快回去与你们碰头。” 三天破案?这事许慕荷还是现在才知道,也不知道杜泽珩现在已经有了几分胜算,但是出于不让他浪费时间的心理。 许慕荷连忙点头同意了。 “时间紧迫,那你赶紧去忙你想忙的。不用管我,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出更多线索。”这还是第一次许慕荷感受到了,杜泽珩工作的压力与紧张。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受了影响。 “别担心,相信我。” 许慕荷重重的点点头。看向韩司屿,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赶去了大理寺。 杜泽珩预料得没错,刚到大理寺没多久,潞王就带着皇家的旨意来了。 有了安乐在身边,许慕荷验尸起来方便了许多。她一边仔细查验,安乐一旁记录,两个人配合默契,几个时辰的工作,两人用了预计不到一半时间就完成了。 而另外一边的杜泽珩,也在快速与王熙允商量着案件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既然知道了凶手的位置,直接派人去捉就好了?大人还在担心什么了?”王熙允在得到销账女子的确切位置后,就按捺不住想赶紧了解了此案。 但是杜泽珩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凶手有可能涉及到了朝廷重臣,此事就不能轻举妄动。万一失败了,以皇家对张府案子的重视,与其中还未查明的蹊跷。就算皇家免了他的职,可父亲,包括涉及到案件的所有人可能都会被问责。这个案件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起偷窃案,关乎了太多人的命运与生死。他不能失败。 杜泽珩看向王熙允,无情的戳穿他内心的底气不足:“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凶手了呢?你知道他长什么样?有什么证据吗?” 王熙允尴尬,底气不足的劝道:“他手中肯定还有不少货物没有销赃出来,到时抓到人,人赃并获证据不就有了吗?” “你怎么确定哪些东西会在凶手的身边了?你别忘了,那个女子才是销账的人,很有可能东西根本不在他手上。万一抓来了,死不承认,你又该如何?” 这种毫无依据的可能亏他想得出,依照之前得到的线索和情报。十之八九东西绝不在凶手身上。 “何况这男子狡猾得很,懂得易容变装,如果不确定好此人模样,最好不要轻易动手,省的滑不留手,让人逃脱了,再想抓到就难了。” 王熙允为难,目前已经知道凶手在何处,不去抓真是心痒难耐啊。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敢忤逆。“此事也得尽快呀,我这边还好说,可少卿大人的这个案子却是不能等的呀。” 杜泽珩看向他,斜睨了一眼。不想猜穿他的小心思,毫不领情的回怼道:“别说得那般道貌岸然,想尽快抓到凶手,就听我的,有什么我会给你担着。” 王熙允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立即躬身鞠躬致谢:“谢大人仗义相助,王某感激不尽。” 杜泽珩不想与这人浪费时间,也就不再废话,直接道:“今夜先把那女子绑了,以最快的时间敲开她的嘴,让她说出同伙的所有事情,签字画押。再让她去敲响凶手的门,时间不宜过早,手中沾了不干净的人,夜里要比白日更警觉。明日早晨天刚亮时动手吧。”那时是所有人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刻,无论是习惯夜晚的人,还是即将苏醒的人,这时的脑子都要比一般时间愚钝得多。 杜泽珩细致的交代,王熙允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敢有半点懈怠,承诺此事他亲自督办。 再三保证后,杜泽珩叹了口气,不算放心的离开了府衙。 第78章 神偷-事实真相 从府衙出来,杜泽珩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大理寺。 刚好这时许慕荷也从验尸房出来,正把自己得出的结果递给潞王。 见他回来,两人都难掩喜悦看向他。 “看来许仵作的验尸结果有好消息。” 赵元恒没有否认,十分赞许的看向许慕荷,毫不吝啬的赞扬道:“可不是,简直就神乎其技啊。这些结果我自然是相信许小姐的,不过还是的由你来去进行证实一下。” 杜泽珩接过赵元恒递过来的验尸结果,仔细的看了眼,像是料到了一般淡定的看向许慕荷。“我刚收到了峤一的消息,其中一把凶器找到了,确实如许仵作得出的结论一般,是一并长度两寸的薄刀所刺。不过另外一把还没有找到,但我大致应该知道在哪了。” 赵元恒疑惑:“你说的这把刀不就是刺死张傅的第一刀吗?及已找到凶器,那凶手?” 杜泽珩解答道:“这把刀我是无意间在荷花塘发现的。枯烂的荷叶包裹着,周围还撒满了草木灰,让人一眼既找不到,又嗅不到血腥的气味。哪里确实是最好藏凶器的地方。但这只是帮我们缩小了范围,却定不了凶手的罪。” 许慕荷像是明白了杜泽珩的意思,确实凶器虽然找到了,但是张府却有三人,无论说是谁的都合理。“至少可确定,这起案件与强盗案无关了。你也可以…” 听到此话,杜泽珩看向许慕荷勾起一抹坏笑。有些嘚瑟的道:“是啊,王大人的事我就先不用操心了,先把这起案件解决吧。”通过第一刀,许慕荷确定第一刀的人不是左撇子。而后的数刀确都是左撇子,为什么会形成一样的刀口方向,只是因为第一刀下去的人是从后面刺入心脏。所以才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数刀是同一个人所为。还有第一刀扎下去的力道与之后的数刀力道也不一样,所以才让她看清了第一刀最深处的模样。也由此可以确定,第一刀和后面数刀的人不是同一人。第一刀的凶手应该是个男子,后面无数刀可能是个女子,她很有可能是在帮凶手掩盖或者是在泄愤。 既然找到了方凶,那引出凶手就是小事了。 赵元恒对断案虽不胜了解,但识人确是身为黄家人天身拥有了本事。看着两人不发语音的沉思,心也逐渐安定了下去:“泽珩你有头绪了?” 杜泽珩没有否认,而是看着天边逐渐要落下去的太阳道:“我需要审完一人后才能确定。明日一早,你们再来此汇合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两人离开,杜泽珩直接去了档案室。翻开了关于张傅以前的所有调查记录。能让他不敢杀,还心甘情愿被要挟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 张傅,临安人,出生990年,二十岁科举中榜,就职刑部御史,后被韩城提拔为左右谏议大夫,1023年随军任职军中参谋,1029年因收复燕云十六州有功,提拔为签书枢密院事,后又因为皇家看重再次提拔知枢密院事。 在张傅的从官的三十年里,可以说是韩城韩老将军改变了他的命运,从最开始的从六品,到后来的从四品,再到皇家的赏识直至朝廷二品大员,这一路与韩家脱不开关系。可是张傅做的这一切,韩家又知道多少了? 杜泽珩感受到此次事件的不简单,关系网复杂又扑朔迷离。 杜泽珩想了想,1029年?那应该是二十年前出动了当朝三大将军的北伐战役吧。当时二十万大军三路北上,分别是中路的韩城韩老将军,东路的韩奕韩大将军,西路的孙兵孙大将军。三路围剿一开始只有中路韩老将军带得队伍取得了部分胜利,东路和西路几乎是全线崩坏。后还是韩老将军及时派遣了自己的两支精锐部队分别向左右支援,才逐渐稳定下来局势。不过好消息是战争取得了胜利,坏消息则是西路的孙大将军没能等到救援,死在了这次战役中。 而西路派去救援的则就是张傅。 也因为西路全面崩盘的情况下,是由他带着一支队伍力挽狂澜。才有了回京后的封赏。 取得这般大的胜利皇上自然是开心的,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又能如何了。在龙颜大悦面前,谁又敢去触怒天子的霉头。时间一过也就没人记得,几乎全灭在西路抵抗到最后一刻的孙姓军队了。 难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当时抓到他的时候,他说是张傅欠他们的。难道无意间被他抓回来的人,会是什么人了…? 杜泽珩整理完所有的可能,立即起身去了地牢。 看着被捆绑在木架是上的人,因为一天没进食嘴唇有些发干,但是眼睛却还亮得出奇。看来精神还好,杜泽珩当着他的面缓缓倒了碗水,亲自端着送到了他的嘴边。 疑惑的男子警惕的打量着面前人,最终还是十分傲气的别开了脸:“你们这些人的东西我可不敢喝。” 杜泽珩倒也没生气,只是把碗放到了自己嘴边,仰头一饮而尽。看着面前的人丝毫没有今日见时的那般有压迫感,倒是好脾气的让孙峤一再倒了一碗水送到了他嘴边。男子本想在拒绝,可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想到了今早上的事,后颈一凉不敢在得寸进尺。既然给了台阶,那他就下好了。总比拿他去威胁兄弟们的好。 喝了点水,干的冒烟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不少。同时肚子空空如也的响声,也同样明显。 怪不好意思的看向杜泽珩,也没想到此人还真给他要来了食物。不过被一男人喂的滋味却不怎么好受。 孙峤一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两人彼此嫌弃。难免投喂的方式就略为粗鲁了些:“你慢点行不行,我都快被你噎死了。给我倒杯水。” 毫不客气的吩咐,孙峤一好脾气也是忍到了极限。这时坐在对面同样吃着饭菜的杜泽珩端着水送到了孙峤一的手边,才让正想发火的冲动敛去了几分。 “作为嫌疑人,我没办法放开你的束缚,但也算给了你最大的敬意,还麻烦你对我下属尊重些。”杜泽珩语气很淡,可让人听着的人却不敢质疑。 刚凑近水正要喝一口的男子,听到此话僵住了片刻。但很快就若无事情般,猛喝了一大口水。装作毫不在意一样继续咬着孙峤一手上的鸡腿,但明显动作轻柔了些。 见他这副闭嘴不言的样子,杜泽珩也是对此人能屈能伸性子有了兴趣。不是混迹江湖多年,这般油滑的性格显然是养不出来的。难怪张傅这么多年都没能杀掉他,想来心腹也是极为深沉之人。 第79章 神偷-孙家 吃饱喝足,杜泽珩讲究的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对面的男子则是十分烦躁的用自己舌尖剔着塞在牙缝里的碎肉。一边剔着还不忘一边埋怨:这小嘎达肉塞得还挺难受。 杜泽珩笑而不语,起身走到了他身边,逐渐收敛起笑意。神情严肃,十分认真的道:“吃饱了,我们来聊聊吧。” 吃人嘴短,男子显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谁叫他刚刚肚子不争气了呢! “为何说张傅欠你们的?能让你偷,还让你偷三年,欠的东西不小吧!” 男子没有否认,只是笑容里带着嘲讽与得意:“这可不是他心甘情愿让我偷三年的,他找过多少次杀手杀我,你可不知道。” 杜泽珩看向他,眼里是琢磨不透的幽深。 “我不信,以张大人的能力不至于,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拿你没办法?” 男子轻笑出声,明显没有中杜泽珩的圈套。十分淡定的对上面前人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装傻充愣,眼底只有着无尽不屈的傲气。仰着脖子,毫不示弱的道:“因为我姓孙。” 瞬间杜泽珩幽深的眸子变了变,事情还真如他猜测的般不简单啊。 扯到了二十年前北伐战役的孙家,这里面藏着的会是什么了? “怎么?怕了?大理寺少卿也不怎么样嘛。”男子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杜泽珩肯定不会轻易被他挑拨,可一旁的孙峤一却再也受不了了。一拳狠狠打在了此人的脸上,因为确实是用了几分力气,男子的嘴角瞬间就吐出了一口血。恰好不好的就想往杜泽珩身上吐,但被孙峤一眼疾手快的向另外一边脸上又招呼了一拳。口中的鲜血喷溅,虽然大量的血液都擦肩而过,但是也有少量的血渍沾到了杜泽珩的衣摆上。 孙峤一是知道自家这位少卿大人的,平时就格外爱干净,自从他来了大理寺,这卫生要求就高得离谱,更别说他的穿戴衣物了。 果不其然,杜泽珩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上身沾染了血的衣物。虽然他穿的是深色衣物看不出来,但是却也让他有了脾气。“你要是想用几句话激怒我,让我帮你的家族翻案澄清,昭告天下。你最好给我摆清你的态度。” 男子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傲气,像是妥协了般,再次向杜泽珩确认:“你这是答应了?” 两个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彼此,杜泽珩在抓到他的那一刻就想到了此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居然设计人反被人设计了。他是故意被他抓的。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为什么是现在了?二十年来都没能让他选择讨回公道。为何现在又要如此做了呢? “嫌疑人配谈条件嘛,先洗清你自身的嫌疑再说吧。”杜泽珩说道凉薄,但听在男子耳朵里却欣喜,他知道这是他答应了的意思。 “我姓孙,单名一个尧字。二十年前,孙兵也就我的哥哥,孙大将军带着六万将士出发西部北伐。那是我第一次跟着哥哥上战场,开始我们一切都很顺利,没过多久就收复的西部不少城镇。在一切尽在掌握我们想要直入敌方腹地时,突然就被超乎想想数量的敌军给围攻了。我们拼死抵抗最终只能被迫躲进了附近的山林,我们一次次派人回去寻找支援,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对我们的绞杀。一次两次回去还能以为将士被捕,让敌方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与位置。直至我哥带着武艺最强的几位将军回去,同样出现了一样的状况。我们也不傻,这哪是敌方的追杀,分明就是一场阴谋,针对我哥的一场阴谋。” 杜泽珩听到此处,大致也明白了,张傅可能与孙家的恩怨。可是天子的脸面不是谁都敢撕下的,难怪些人能隐藏这么久,直至张傅死去才敢说出实情。 突然杜泽珩想到了今天看过的卷宗:“二十年前张傅带着韩老将军的一支救援队伍赶赴西路,据当目击者描述到达时孙大将军是在誓死拼杀中被人围剿杀害。不过记统计孙大将军带过去的人数不下6万,就算根据各方部署统计,带着深入敌方的人数也至少不会小于1万,去除收敛焚烧的战士,也至少也还有千余人的误差。虽说真正的战场是残酷的,出现逃兵稀疏平常。” 孙尧愤恨:“才没有逃兵。” 杜泽珩点头赞同,当年他在皇宫藏书阁里翻到这一本记录时与父亲说起,父亲也是这么说的:“我也不信。据国师大人说:孙大将军是位了不起的大将军,军纪严明,对待下属都是如兄弟般没有丝毫架子,一直以来深受将士们的爱戴,他们绝对不是逃兵。复燕云十六州的这事件孙大将军,与孙家军都不该被人遗忘。” 孙尧笑容凄凉,眼底是历经事态炎凉的冷漠与嘲讽:“被遗忘是小事,赶尽杀绝才是让人痛心疾首的。当今天子就是个眼瞎的。” 此话一出,地牢的两人都不禁看向了他。杜泽珩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孙峤一却是一副又想揍人的架势。 “峤一,在外守着。” 孙峤一明白少卿大人的意思,但还是十分愤慨的瞪了眼孙尧才离开。他管他是谁,敢给他们大人惹事,就该揍。 杜泽珩无奈,这两人要这般继续下去,哪天他不在这家伙肯定不会好受。处于某种特殊心理,他难得好心再次提醒道:“峤一他可不会管你姓什么,我不在时你最好别这么嘴欠。” 孙尧勾笑,被骂反倒十分开心。杜泽珩这般护犊子的样子,与哥哥护那帮将士们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看着孙尧那一副傻样,杜泽珩也是难得被人猜透了心思,怪不好意的扯开话题怼道:“我算是知道,你们千余个好汉怎么沦为匪的了!” “……” “你这般弱智,真不像孙大将军带出来的。可惜跟着你的那一群好兄弟了。” 孙尧没有反驳:“我是不如我哥,跟他教没教好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也说了那一群人都是好汉,他们能否回归故里,安享晚年就拜托你了。” 第80章 神偷-孙家2 孙尧的托付想完成可以说十分艰难,不说牵扯进来太多大势力,就是当今天子颜面是否动得,他心里也是没有数的。毕竟听说当今天子刚登基时可不是像现在这般好脾气的。 不管他杜泽珩是谁,竟然敢让他担任大理寺少卿。那无论是寻常百官还是大龙天子,都要受得住他的调查审判。 没什么好在犹豫,杜泽珩看向孙尧第一次正式承诺他道:“张傅的事我会查清楚,你们孙家的事,我会帮你查清。” 瞬间孙尧眼眶红润,几乎就要流下眼泪,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自己的矫揉造作。轻咳了两声,别开脸,努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抑制住夺眶而出的尴尬,才怪不好意思的看向杜泽珩。别扭的问: “你…为什么帮我。” 杜泽珩轻哼,很不给面子撕碎了孙尧幻想:“我是大理寺少卿,做的就是查办朝廷要案。你这事显然已经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了,所以跟你本人没什么关系。” 孙尧无语,这人真是欠揍啊。 “不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但谢谢你!” “别谢太早,做到了再说吧。” 两人也算是有着相同臭脾气的人,只是境遇不同,需要收敛的人不得不低头服了软。 幸好杜泽珩也知道见好就收。与他再次说起关于时间紧迫的这起案件来:“姚山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是谁?” “张傅的心腹手下,他也经常出入张府,你们没有打过照面?” 孙尧瞬间想起来了:为他之前每次去张府时担心张傅设陷阱埋伏,所以去时都是格外小心。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傅居然把家里的用人全遣散了,这完全是更有助于他来拿钱。不过这院里却时常有个身手不错的人来,之前还被他发现过几次,去了次数多了,我也大致知道如何避开这个人,后来也就几乎没有撞见过了。他那张脸我确实是不认识,不过总有种熟悉感。对了,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个事,其实昨晚我就去过张府。 “这个我知道。” 孙尧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杜泽珩看着他的脚,很快孙尧就反应了过来。对啊,自己进去过,脚印肯定是会有的。无奈,只能如实道:“我和你说,我去时他就死在里面了。” 杜泽珩问:“当时你看到的情景是什么样的?” 以为是杜泽珩不信他,孙尧气恼道:“当时?当时他就坐在书桌前啊。我进去时还以为他睡着了,凑近了点就闻到了血腥味。不过幸好我反应快,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姚山吧就发现了我。真是追了我数条街啊,累的我够呛还好还是甩掉了他。” 杜泽珩算是明白了,只是他不清楚这般警惕的人为何会信任自己:“你还真是故意去查探被抓的?为何?” 孙尧好不得意道:“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跟着你了解点内情,这不是没想到被你察觉了,索性就让你抓了咯。至于为何,其实我也是在赌,赌百姓口中的玉面判官不是个孬种。” 听到此话,杜泽珩眼底寒意彻骨,笑意深冷。他不是因为孙尧出言不逊有了杀意,而是这家伙显然是一早就在算计自己,算他需要他破案,算他为了破案不会杀他,算他为了破案就没办法与孙家的事情置身事外。这家伙把自己的拿捏的死死的,可以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杜泽珩这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心思缜密之人,敌逢对手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有些兴奋。好,很好,敢算计到自己头上,那你也得做好受死的准备。 杜泽珩转身就准备离去,身后的孙尧却在不合适的再次说道:“请相信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真的没有杀他,也没有杀他的必要。对于一个一直给你送钱的人,你会痛下杀手吗?我无非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白了。” 要说孙尧费尽心思接近杜泽珩,也是赌上了自己的。他从来都是不信朝廷里任何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宁愿带着将士们做山匪,也不敢状告上京要回公道。不是单单怕那些暗地里想要他们性命的人,更是清楚当今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他这次赌了,赌上他的性命。就如那一次次求援的将士一般,这次是他来求援。他想最后一次试试,如果这个朝廷还是不值得信任。那他会让这个天下欠他们孙家的通通偿还。 杜泽珩离开地牢,回头看向已经看不到的人。黝黑的夜晚寂静无声,他突然想起孙尧离开时的话。他要他相信他,既信自己,又不信自己的意思吗?不,他应该是在试探吧。试探我会不会拿他匆匆结案,试探我值不值得的信任?哼~到最后了,还担心这些未免为时已晚。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不是应该受着嘛! 杜泽珩不信比自己还狡猾的家伙动机这般简单,一定还有原因,是什么了? 这时孙峤一走了过来,凑近了些,小声与他说道:“大人,排查了城内城外没有发现山匪的踪迹。” 瞬间杜泽珩像是想明白了刚才的原因,这家伙该不会…… 如果真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峤一给一套夜行衣,我要去趟韩府,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孙峤一接令立即,很快就为杜泽珩准备好了一切。看着大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想。此次案件牵扯到了韩家,大人这是要去告诉韩家的吧。虽然不符合规定的,但是他大人选择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于是老老实实守在了杜泽珩书房门前,就算大人最贴身的江语来了也没放人进去。只是简单说了句:“大人有事不得进入,你帮他在外守着吧。” 一向聪明的江语显然是发现了端倪,不动声色的推开了门,在孙峤一发怒前看向他,一个眼神过去:“这事我比你有经验。” 两人就默契的一人守在了门外,一个人在里面假扮起了杜泽珩。 第81章 神偷-夜入韩府 有了江语的假扮,暗地里窥探的耳目还真没发现端倪。 杜泽珩顺利去往韩府。没有像往常一样走正门,这次他是直接跳墙潜入了韩司屿的房间。两人都属于武功不弱的之人,韩司屿在他掀开窗的那一刻,一支飞镖飞快射出,在 第二动作还没开始前。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是我。” 韩司屿怎么都没想到,杜泽珩居然还有爬人窗户的癖好。一时也是无语,不过当看清他一身黑衣时,也大致猜到了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气息。韩司屿也低下了声,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杜泽珩没做拖延,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小声低语道:“不要惊动任何人,让你爷爷来见我。” 杜泽珩虽然是国师之子,但是对韩老将军可从未这般不敬过。韩司屿惊异的看着他,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不解的试探问道:“都这么晚了,他们肯定睡下了。” 屋内寂静无声,韩司屿并没有的得到想到的答案。看着杜泽珩刻意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思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你去书房等我。” 韩司屿对于杜泽珩的行为是无语的,心中也是吐槽连连:还好是认识多年,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非得跟你干架不可。 心中腹诽,可脚步却没有慢下半点。很快韩司屿就来到了爷爷奶奶居住的院子。 早年间爷爷年轻时院子里皇家没少赏赐妾嗣,包括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直到后来老人家年纪大了,再就是他们的母亲去世。父亲在那段时间悲痛欲绝,喝了酒打死了几名妾嗣,醒来后还把所以皇家赏来的妾嗣一股脑全部打发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毕竟是皇家赏赐,如果有人揪着不放,就要往大的方向说事。那韩府也是开罪不起的。所以那时的爷爷知道了此事,第一时间同儿子一起把自己院中的一起给遣散了。对当今陛下的说辞,也就全堆到了自己身上,说自己年纪大了需要清净,府里人多开支也大。韩府应该做表率,支持陛下的从简政策。 恰好那时新王登基,满腔的胸围资质施展过后没多久国库就空虚了。对外陛下起到了清正节俭表率,又有了朝廷重臣韩大将军的支持,这事也就接过去了。不过就因当年此事,韩府坏了很对人的利益得罪了不少人。幸好这么多年爷爷身体还算健朗,有他老人家的支撑倒也没人敢真找韩家的麻烦。 但如果有一天爷爷不在了,或者出事了,韩府又该如何自处了? 韩司屿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思绪打开心莫名的就开始后怕。不安的情绪蔓延,杜泽珩这是有大事啊! 偌大的院子里韩司屿为了避免惊动起偏房的丫鬟,脚步及轻的走到爷爷奶奶房间门口,低着声向里面道:“爷爷奶奶,孙儿打扰了。” 里面开始没有什么声音回复,过了片刻,像是奶奶先醒了,摇了摇身边打着呼噜的老头子。 韩老爷子被轻轻一晃,睁开眼瞬间眼睛就清明了。看了眼身边的韩老太,顺着的目光再看向门外的身影。老爷子这把岁数了精神敏感度虽大不如从前,但这眼神却还好的出奇。一眼就看清了是自家乖孙儿。 “这么晚了有何事?” “有人要见您。”韩司屿下意识的就没有说出杜泽珩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反正今天看到杜泽珩的警惕太过不寻常。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提及到他吧!以防万一。 老爷子追问:“谁?” 韩司屿没说,机敏的韩老夫人倒是猜到了可能是谁。能让她这孙儿大晚上来叨扰他们的,只可能是杜泽珩那小家伙了。凑到老头子耳边小声低语提醒道:“那孩子不像这么没规矩的,看来是有要紧的事。” 韩老夫人的提醒与劝说,让韩老爷子瞬间知道了是谁。如果是这家伙可能还真不是小事,不再犹豫起身就想叫醒偏房丫鬟来替自己更衣。 可还没等他出声,门外的韩司屿及时提醒着道:“爷爷,不要惊动任何人。” 老爷子瞬间止住了话音,浓密的眉毛紧锁,眼里幽深莫测。这才算是知道,此事不小,开始警惕了起来。随意拿起一件外套,简单披在身上就出了门。 此时的夜宁静,安详,轻轻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平时繁星满天的天空,此时只剩下几颗在微眯着着眼,不似平日的亮堂。爷孙俩走在幽深的府邸,如果不是刻意出声,还真难得看出他们的身影。 可能是老天都在帮杜泽珩,或者说韩家。这一晚还真就没让任何人察觉他们接触过。 韩司屿推开书房门,里面漆黑一片,不是他察觉到了杜泽珩的气息,都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他啃了。 既然灯都没点,这是有多害怕被人察觉? 韩司屿看了眼爷爷,两人就这样一起没入了更幽深的黑暗里。 三人走近了些,也就能看清了彼此。 杜泽珩看向来人,向韩老将军恭敬行礼,压低着声音致歉道:“叨扰将军休息了。” 韩老将军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这小家伙也不是个没规矩的,说吧,什么事?” 杜泽珩看向韩老将军,再看向一旁的韩司屿提醒道:“此事关于北伐战役。” 两人的暗语,韩司屿是不明白什么意思的。不过他确是知道,杜泽珩这是在问爷爷,事情该不该让他知道。韩司屿有些吃惊,什么事能让爷爷选择避开他,也不想让他知道的了? 果不其然,听到此话,韩城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犹豫间看向身边的孙儿。自己那个儿子算是废了,韩家如要真有什么事,也就这个孙儿能撑起来了。想到这,韩老将军也不再犹豫,拍了拍自个孙儿的肩膀。轻轻向他询问道:“你想留下吗?留下的话今后支撑起韩府就是你的责任了。” 韩司屿没有犹豫,坚定的点点头:“孙儿想留下。” “想好了?在这之前,爷爷都可以帮你,在这之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想好了。” “说吧。” 第82章 神偷-夜入韩府2 杜泽珩也没再犹豫,立即对韩城提出了询问:“敢问韩老将军:孙家军是怎么覆灭的您可知道?” 此话一出,原本正襟危坐的韩城脸色瞬间变了变。既有疑惑又是满眼痛苦之色。作为当年的三军统帅,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孙家军的功绩,但是他怎么可能能忘。孙兵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将才,可以说是把他当儿子般带大的。虽然当年所有的人都说他是死在敌方绞杀中死去,但是他却是不信的。孙兵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可是这么多年碍于没有证据,他也无法向世人证明。 所以原因韩城自然也是无法确定的,回答杜泽珩的话里也就带了不确定:“敌人绞杀。” 显然韩城的语气与神情,是在杜泽珩的几个预料之中。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继续问道:“他们是否回来求援过?” 韩城惊疑杜泽珩的问题,什么叫他们是否回来求救过?难道说,当年孙家军背后真的有隐情? 韩城的手瞬间握紧,说话开始止不住的轻颤:“……没有。” 杜泽珩离韩城很近,对于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过事情还没有问完,也不能因为心疼老头子,事情就不继续了。今天不说清楚,来日韩府只怕就要因他背上灭顶之灾。 狠下心继续问道:“张傅是否是你一手提拔?” “是。” “为何提拔他?请详细说说。” 看着杜泽珩突然转变的问题,韩城心里大致也有猜想。他也听说了,张傅今日发现死在了家中,皇上命潞王携手大理寺少卿三日之内查清此案。他年岁大了,已经很久没有去早朝,听到此事还是韩司屿回来时与他说起。只是现在杜泽珩应张傅的死来找韩府,难道说当年的事情与张傅有关?如果是这样那韩府接下来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得了这个劫难了! 瞬间韩城眼里就暴露出一家之主的硬气,这是遇到事情时本能的反应。看向杜泽珩又看向身边的孙儿。细细回想,一边说道:“他确实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因为北伐战役孙家军的死让我对他多少有些芥蒂,虽然说不出他有什么过错可就是觉得难受,所以在这之后他的升职确实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要说之前我为何看重他,就要从他科考的那一年说起,当时我负责武试,赵骏王负责文试。两人一起负责科考难免就会交流一下遇到的人才。刚好那年文试的里面就考到了领军谋略,出于对军中谋士的求贤若渴,我查看了前几十名关于这方面内容的见解。唯有他写的十分符合我的心意,也就是在那时开始留意,或者是观察考验。经过几年基层工作的磨炼,我就试着提拔了一下他。原本也是打算再多磨练观察几年在启用,可当时新皇登基为了完成先帝意愿,国库粮草又充溢,整个局势都是十分适合北伐。所以我提前启用了他招到了自己帐下。张傅确实是有本事的,中路能快速占领优势他提供的策略功不可没。” 对于当年的事情韩城有一说一,并没有因为杜泽珩的问话,而把当年张傅的功劳抹去。 杜泽珩显然也是十分钦佩韩老将军的气魄,再次作手行礼。继续道:“所以您不否认他是您的人?” “他是陛下的人,怎能…..在外界人眼里,他确实是我的人。” 韩城本能的就想否认,可说着说着,他像是明白了杜泽珩的意思。是啊,就算韩府与张府在清白,可在外界人眼里不是啊!更何况,如果当年孙家军的事情真因他导致,那作为当年的统帅他难辞其咎。就算当今陛下肯放过韩家,可那些想致韩府于死地已久的人,又岂会放过这般好机会。 韩城微微有些踉跄,幸好身边的韩司屿与杜泽珩反应及时,立即扶住了他,让他先坐下。 杜泽珩再也狠不下心继续问下去,只是弱弱的确定一件事:“韩家是否有给过他大量银钱?” 听到此话,刚坐下的韩城急得又站起了身,肯定的道:“没有,少量的也没有。朝廷剥了多少钱,就了多少钱。韩府绝对没有私下给过张傅任何银两,或者其他的私产。” 韩司屿见状,立即扶住爷爷,把他按回椅子上。拍着他胸脯帮着顺气,对着身边的杜泽珩没好气的道:“你问了这么多,到底要说什么?” 韩司屿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甚少,毕竟那时他刚出生。爷爷与父亲北伐的事情,等他长大些也是当家族荣耀听的。从未想过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的事情。可听爷爷和杜泽珩说的意思,当年的事情是因为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张傅大人搞的鬼,所以意思就是韩府要为当年冤死孙家军负责,还有因为用人失察受连带责任吗? 韩司屿不确定自己的推测,也希望不是真的。他看向杜泽珩,祈求着给他一个答案:“前面是职责内的必要问话,接下来的关乎韩家的事情。” “张傅死后,我们无意间抓到了一个孙家人。他正是当年经历北伐战役孙兵的弟弟:孙尧。刚刚的事情就是他提供的。” 韩城觉得不对,打断了杜泽珩的话,解释道:“不,不可能。孙兵有个弟弟我是知道的。当年除了张傅,还有右路的将士都说他也死了。尸体还与孙兵的埋在了一起,怎么会还活着呢?” 当年他事情有着疑惑,第一时间就核查过,还是找的孙兵亲信核查的此事。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从孙尧的口中得知,当年对不上的人数并不是逃跑了,而是被人敌方以及不明的一方逼进了密林中。他们有求援过,但每次都被反杀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不敢在冒头也是担心被认出身份后再次被追杀。目前几乎可以确定是张傅所为,不过原因是为什么很快就会有答案。所以我只能给韩家一日时间,在此案结案前我不会提前向上说起此事。” 韩城与韩司屿这才知道,杜泽珩这是冒着被撤职的风险来向韩府通风报信。韩城坚挺了一辈子的脊梁,在这时起身向自己的晚辈行了个礼。郑重的道:“谢谢你,这份恩情,韩家记住了。” 没有人比韩城更清楚,杜泽珩给了韩府多大几分生机。一日的时间,可以安排很多,至少可以保住韩府绝大多数的人。 “司屿与我之间不必说谢。” 第83章 神偷-江语的小心思 从韩府离开后,杜泽珩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大理寺。在他准备从窗户钻进书房时,里面的一道影子让他一愣。半晌反应过来,才猜出是谁。 江语这家伙装得越发有模有样了。 乍看一下,还真以为是他本人在里面办公,灯光微微晃动,伴随着影子也鲜活了起来。原本身形小巧的他,在光线的投射下,倒是有了他少爷我的雄伟身姿。 听到动静,江语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看着自己少爷回来,立即熄灭了脚边的灯光,从书案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可怜兮兮装模作样的揉着自己僵硬酸痛了的肩膀就想邀功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平时是知道您工作辛苦,没想到这般辛苦,就这会功夫小的的屁股都要坐僵了。” 杜泽珩不用一个颜色就知道江语憋了什么心思,完全不接茬,直接岔开了话题:“坐僵了就去走走,去把孙峤一叫进来。” 江语可怜兮兮的还揉着屁股,但面对少爷杀伐果断的严峻脸庞,也不敢在吭声。乖乖应了下,出门去叫孙峤一。 “大人。” 杜泽珩看着面前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十分严肃的再次提醒:“今天的我出去的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需说。就当大人我欠你们一份人情。” 孙峤一抱拳立即应下:“放心吧大人,我们嘴巴严着了。”能得大人一份恩情,对于他来说是无比荣耀的。大人会不回馈他,这一无所谓,并仅这份信任就已让他心甘情愿。 孙峤一还在为得到信任感到高兴,一旁的江语却眉开眼笑,喜形于色立马就想说出自己的请求。 “少爷,什么人情都可以吗?如果是想要个媳妇了?” 听到此话,孙峤一无语的看向他。这家伙够低俗的,正想着帮大人怼回他的想法。没想到杜泽珩却是勾起一抹笑,毫不客气的就应下了他的要求。“好,看上了和我说,我亲自帮你上门下聘礼。” 江语激动不已:“这可是少爷你说的,不需反悔。” 杜泽珩想笑,这家伙也是有意思。难道作为自己身边的贴身侍童今后想娶妻了,他这个少爷不也得帮忙张罗嘛!这要求跟个没提一样。他心里这么想着,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没在做细想事情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第二日。赵元恒和许慕荷早早来到大理寺。可等了许久,杜泽珩却迟迟未到。 最终还是江语跑来,向二人说明情况:不好意思两位大人,昨晚少卿大人办公到深夜,回去休息了不到三个时辰。刚准备过来时又被府衙王大人叫走了。 江语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原本等得有些皱眉不爽的赵元恒也瞬间消了火气。问起是怎么回事? 江语如实道:“听说是昨晚执行的事情没成功,导致之前追的凶手跑了。” 赵玉恒没想到居然是这事,不免再次动了怒:“昨日不是已经确定,我们调查的凶手与市集杀害衙役的凶手不是同一人吗。府衙的事情就让府衙自己去查,大理寺现在的时间可不多了。” 赵玉恒对于杜泽珩的能力自然是信得过,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手上还有皇家要案,如此主次不分,不懂的自己的位置,今后又如何替皇家办事。 从小学的就是帝王之术,赵元恒自然是无法理解杜泽珩的行为。 江语向是一早就猜到了会如此,理解抱拳行礼,恭敬的向潞王解释道:“潞王殿下还请您放心,大人交代凶手已经确认,但因缺乏证据需要等鱼上钩。还有王大人那不是大人不想推托,实在是大人无法推托。市井这名凶手,短短数月已经确定杀害了三人。经同伙交代除了最近的三人,三年前还有三位也是被他杀害。于此同时,还发现三年前多地发生的神偷案,被官府抓起来的也是此人。因为大人考虑到凶手实在危险,让其逃脱了对京都百姓决定是一种危害,所以才留了下来帮助王大人尽快抓获凶手。避免再有人无故遇害。” 听完江语的解释赵云恒也没了话说,他对断案是不太懂。但现在这名在逃的凶手确实危险,应该知道尽快擒获才对。既然杜泽珩笃定不会失了分寸,那他就拭目以待好了。 像是要看热闹一样,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许慕荷,提议道:“许姑娘,可否想过去看看。” 许慕荷点点头。就算潞王不去,她也是会去的。 两人就一起出发去了府衙。 与此同时,府衙内王大人一脸菜色的围着杜泽珩请求着什么。 “大人,是我没用。操之过急了,才导致被凶手察觉跑了。可大人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好歹我们算联合办案,凶手抓不到,您那边不也好尽快断案嘛。” 杜泽珩看着手里张娘子的审问结果,抬头白了一眼面前的人。毫不客气的把手中的东西还给他,回怼道:“不好意思王大人,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凶手和我们大理寺查的案件没什么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见状王大人也是急了,他知道事情办砸了是他的问题。再次舔着脸求一个比自己阅历小的晚辈帮忙他也是羞愧的呀。红着老脸,心中溢于言表:“少卿大人,你不能过河拆桥啊。虽然现在没有关系了,但是之前是您说要我们协助办案的啊。现在事情紧急,凶手很有可能再次作案,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两人争论不下,就在此时,下人匆匆来报。 随后,潞王与许慕荷就从外走来。 王熙允见状,立即就迎了出去,上前就向潞王行了个大礼。 杜泽珩也是拱手作揖行了个礼。看向赵元恒和许慕荷抱歉的道:“潞王恕罪,实在是这家伙难缠的很。没能脱口和你们说一声。” 赵元恒摆摆手:“不碍事。王大人这里怎么样了?” 杜泽珩把昨晚大致的事情与两人说了一下。 难怪王大人如此着急。许慕荷分析着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果三年前的案件和最近的三起案件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是很可能因为张娘子的告密,出现报复性心理再次行凶的。最好是尽快追回来为好。” 所有人都是齐齐看向杜泽珩,像是就等他一声令下。 杜泽珩无语,撇了撇潞王,提醒着各位:“看着我干嘛。潞王在你找潞王帮忙吧。我这边也需要人手。” 第84章 神偷-拖延时间 赵元恒倒也爽快,毫不犹豫的就递出了王府令牌:“这是我府上的令牌,借王大人调用。” 王熙允激动的看向赵元恒,犹豫着接过。“谢谢,潞王殿下。” 看着王熙允小心翼翼的模样,杜泽珩无语,这家伙向他借人时理直气壮,遇到个官大的就怂成这样。摆摆手,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搞得我不借就不够仗义似的。借你一半人。带我去现场看能不能找出他逃离的方向追踪到具体位置。” 这时的王熙允的哪敢在怠慢,立即起身带着他们就去了事发地点。有了当今王爷和大理寺少卿的加入,他要是还让凶手跑了。那他真就只能提头去见陛下了。 一路上王熙允也算识相,对杜泽珩也是马屁不断。在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的大人之间,努力端平一壶水。 杜泽珩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小心思,不过赵玉恒却对他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他其实也算是个自负的人,如果不是早年间母妃刻意让其毕露锋芒,他绝不会是现在外界对他的印象。所以从小他谁都没放在眼里,哪怕是现在对地位威胁最大的王叔,都只是觉得处理他不是时候而已。可现在一次次从他人的嘴里了解到这位大理寺少卿是如何的厉害,就连他最在意的那人也是如此。莫名的就了些妒忌之心,但想想他不惧威胁,今后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心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杜泽珩虽然没有直视赵元恒,但在余光里却把所有看在眼里。从小父亲就教他看人,分析人的微表情来解读其中内容。赵元恒的情绪虽然极其收敛,但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了。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内心自傲的潞王为何会嫉妒他?难道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被自己内心想法逗得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车里两人瞬间看向他,一脸不明所以的疑惑。 杜泽珩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松散坐姿往后一靠瞬间敛去笑意丝毫没有要解答他们疑惑的意思。 王熙允感觉车里氛围有些尴尬,两人谁他也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到了本次案件的凶手身上。“这个凶手啊,叫王大牛。说来也是个可恨又可怜之人。据我们调查得知,这家伙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早离开了他们,不是离世,而是抛弃。起初了他只是偷一些日常所需,但后来就不止于此。最早的案底是他八岁时偷了一个妇人的手镯,被官府得住了。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就放了。后来很多年也不再见到他,直到三年前因为寻衅滋事入了狱。不过没想到的是,三年前哪些威名遐迩的盗窃案居然都与他有关。” “我们也是大意了,如果不是逼供张娘子时知道了凶手的身份,顺着线索找到当年被他盗取的各地富商和有钱府衙,才知道这家伙作案次数数不胜数,盗窃金额不计其数,而且里面还有几起杀人案和可能也与他有关。”王熙允自说自话般参述着案件,说着说着感觉到事情不是一般的紧急。冲着外边车夫着急催促:“这家伙危险系数极高,必须尽快抓捕归案,不能再有人无辜丧命了。” 赵元恒,杜泽珩纷纷紧锁起眉眼,作为当今王爷和大理寺少卿,他们确实不可能坐视不理。但身负皇命,他们身上间隙的也有数不胜数的生命。 赵元恒对于王熙允是因为失误导致了现在紧迫的处境,是没有丝毫同情心的。虽然明面上大度的借出了自己的人,但是心里却早已对王熙允能力要求提出了质疑。如果自己登基,此人该换。 不知道潞王心思的王熙允还守着车门口不断往外眺望,坐在里侧的杜泽珩目视着窗外却把赵元恒的眼神变化看入了眼里。“哎~抱歉了冤大头,你替韩府拖延时间的恩情,改日少卿我一定尽力帮你保住你的乌纱帽。” 焦急的氛围总是容易被感染。赵元恒虽然不动声色,一副无比淡然的模样,其实心里却已经被感染。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起杜泽珩,看着他眉眼紧锁,自以为他也心中焦急。声音柔和的宽慰道:“事情虽然严峻,刻不容缓,但越是紧急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你说是吗?少卿?” 被点名,杜泽珩不得不放下帘子看向潞王。着急的看着门外的王熙允也坐直了身子。 “王爷说的是。王大人我与王爷有皇命在身,能协助的时间有限。虽然你这事刻不容缓,但也请您拿出当朝宅府的气势来,我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是是是。王爷与少卿大人提醒得是。” 王熙允也不敢再往外张望,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看着神色淡定的两人。心中是有苦说不出。 昨夜,虽说是他自作主张提前一点点收了网,但这么一点的时间差真就有那么大的差别吗?王熙允懊恼,又有些无语。谁能想到都已经快黎明时分,这个王大牛还这般警惕。刚一靠近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即从后门逃入的了巷子里。 京都东圈柳巷子那可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混迹之地。里面错综复杂,如果不熟悉路的人,是很容易在里面迷路的。 王熙允显然是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对巷子所有的出口严防死守。可就算这样,一个夜晚过去,他们就是没能找到那个王大牛。 因为担心王大牛狗急跳墙,再次杀害无辜百姓。只敢围住他的家,不得不假装退出柳巷,守在巷子口。部分换了便服到里面四处侦查。 可现在已经清晨,巷子里开始不断有人进出,王大牛如果想脱出生天很可能会混在其中。可王熙允知道一一盘查并不是个好对策,怕把人逼急了杀害无辜,又担心此人直接隐匿起来。那这偌大的东柳巷里面啥都有,就凭他手上盗取的钱财在里面活一辈子想必都不成问题。 第85章 神偷-少卿大人的本事 情绪镇定下后,时间也不再觉得漫长。很快马车就抵达了现场。 王熙予率先下了马车,带领着赵元恒,杜泽珩,许慕荷三人勘察起现场。一边说着昨夜发生的情景,与凶手王大牛逃脱的方向。一边说着目前整个府衙对东街柳巷排查情况与部署。 话说得清晰明了,勤勤恳恳。但这无疑也透露出他的担忧与惶恐。 谁也没有想要拆穿他的意思,毕竟能在出现问题后,做到这样顾虑周全的细致部署也实属不易。按照目前形势,应该还有挽救的机会。 许慕荷跟在杜泽珩身后,看着他勘察屋里屋外所有痕迹,听到王熙予说到巷子四处被安排了盘查。悠悠拧眉:“都堵上万一他隐匿起来,偌大的巷子再想抓到他谈何容易?” “可不是。可总不能放开让他逃吧!” 杜泽珩思索着看向王熙予,提议道:“逃肯定是不能让他逃了。现在时间紧迫,网必须撒出去,放开几个口,等鱼上钩。” “按照王大牛谨慎又自负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甘于做巷子里的过街老鼠,肯定会想尽办法逃出生天。”许幕荷很快就懂得了杜泽珩此事的深意,替他向两人解释道。 “解封看起来必须逼真,把人集中起来先从东侧的出口开始往里排查,陆续解封第二个,第三个。以防万一,四处隐匿的衙役,做好防范。”杜泽珩看了眼许幕荷,难得耐心给出对策。 杜泽珩说的直接明了,可下决定的王熙予却有些犹豫。这个方法无疑是兵行险招啊。一个没把控好,就可能再次发生惨案的。能做主的两人此时都没有出声,杜泽珩也不着急,像是自己的事情已经结束般。环顾一周后也不再查看,带着许幕荷开始逛起东街柳巷。 石头铺成地面走起来坑坑洼洼不算得平整,狭窄的小巷两面还营业着不少商贩,琳琅满目。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许幕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走着走着就不免容易忽略了脚下,一不小心就崴了脚。 幸好杜泽珩反应及时一把拉住了她。 许幕荷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起四处打量的眼神,站起身尝试着动了动脚踝,发现没有任何错位的疼痛感。立马欣欣然的抬头看向一脸煞气的杜泽珩,乖巧的站直身体。 “谢谢,我会注意的。” 说完也不在看杜泽珩的神情,十分注意着脚下的路,十步一停歇的打量起这座让她感觉新鲜的巷子中的集市。 可能是这里居住的都是京都最底层的人,街边买的吃食相比之前逛过的夜市明星便宜许多,不过样式却也简单,用餐环境也就不用多少,几乎没有落脚地。大多数人都是端着吃食,蹲在墙边,幸运的能坐上一把破旧低矮的椅子。不过大多数都吃的格外香,食物卖相虽然不咋样,但从他们的吃相来看味道应该不差。 就在这时府衙盘查到了这边,王熙予跟在后面,老远看到他们,加快了步伐连上了他们。“杜大人,许大夫,你们怎么逛到这边来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杜泽珩没有回答他,反倒问起他来。“已经盘查完了?” “差不多,就剩最后一片区域了。”王熙予毫不犹豫如实回答。 “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 杜泽珩正要走,突然看向身侧的许幕荷。“怕吗?” 什么都没说,可许幕荷就是知道他的意思。立马摇摇头,自信的对望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相信他也能明白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犹豫直接往最后一个出口走去。 王熙予看着并肩前行的两人,突然觉得两人确实般配。抛开身份地位,可以说是绝对的天作之合。 显然王熙予同意了,杜泽珩的方案。不过这显然在他的预料之中。王熙予急着破案,凶手多放在外面一天,他就得背负责任与担忧一天。为了避免这无休止的噩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冒险把人抓捕归案。至少这样无论发生任何意外,都能有理可说。 更何况此事还把璐王牵扯了进来,如果今天没个结果,只怕不只是皇家那边交不了差,璐王这也要得罪个彻底了。 王熙予叹息。步伐艰辛的跟了上去。 东西北三侧陆续开通,大多数生活在巷子里的村民明显感受到事情的不简单,选择了避开出巷子的繁琐排查,老老实实待在家静观其变,等待风声过去。可架不住还有许多在外讨生活的百姓,迫不得已挤在人群中,想要排队出巷子。 东柳巷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繁多。里面就不免混迹了许多不嫌事大的好事之徒,从中破坏官府办案。拥挤的人群中就开始有了对官府办案愤慨传出: “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去?官老爷,我们都是寻头百姓,一天不干活家里孩子都是要饿肚子的。” “是啊,我昨天好不容易接个活,今天倒霉玩意,既然让我赶上,肯定要泡汤了。” “官老爷,给我们平民百姓留条活路吧!” 王熙予看到这种场景,眼里也是着急。集中一处出,是有了保障,可就是这些民愤后期都够他吃一壶的了。 “不用细致盘查了,直接有序出巷就行。” 许幕荷显然不是很理解他的决定,除非有人能以肉眼识别出凶手。可这是不可能的吧?如果凶手乔装打扮一番,又或者易个容,这都会增加识别的难度。 可这一点王熙予明显要比许幕荷更了解杜泽珩。合作多年,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坐上大理寺少卿位置的他来说。仔细入微的观察力,是他上位短短几年侦破无数奇案,迷案的关键。 对于在数百人中找到凶手,王熙予并不怀疑杜泽珩有这个能力。反倒坚信这件事如果想要做成,只有他,只有这位年纪轻轻,破获数个重案要案的大理寺少卿能做到。 为了最好的视野,杜泽珩直接来到南门口一家两层小楼的二楼靠窗位置坐下。 第86章 神偷-熟悉的味道 二楼一壶清茶,简易的木质座椅。杜泽珩坐在那像是融入了周围氛围一般,悠哉闲散的喝着手中并不名贵的茶,像是看热闹般有意无意的偶然看看窗外的场景。许慕荷坐在他对面,如果不是对他有着些许了解,观察到细微的小动作。可能也要被他骗过。 “我的人已经候在周围了,缉拿的事情交给他们,你下去准备吧。” 坐在外侧的王熙允略一迟疑,最后还是谄媚一笑应允了下来。能与杜泽珩配合最为默契的人肯定是他自己的心腹,如果第三人插手,事情可能就容易产生变故了。虽说有失京兆府衙颜面,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不能有人岔子的时候。更何况,此事由他来办,如果在出意外,自己下场还能好点。 看着王熙允笑容满面的下了楼,不善察言观色的许慕荷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妥。担忧的望向杜泽珩,他这是有意替府衙承担后果吗? 想了半晌,许慕荷也没能想清楚其中怪异。 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骚动,网撒出去被困住的鱼儿按捺不住了? 就看杜泽珩立即起了身,许慕荷跟在身后随着下了楼。 被困着的人身形臃肿,身材高大,一张肥胖的大脸看着憨态可掬,实在不像身形灵活的神偷。被人用刀抵住脖子困住手脚,也只知道傻里傻气的喊疼求饶。眼神清澈的愚蠢,看着可怜兮兮的。瞬间就引起了周围定足围观的人为其抱不平,顺带对一早被困的不满开始纷纷指责起来。 场面瞬间就要失控般,杜泽珩从外围被人护着走了进来。不等人被口水淹没,手伸向肥头大耳傻里傻气的人脸上摸去。就在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就惊呼出了声,但又瞬间所有人都安静的出奇。纷纷看向身边人,眼神是数不尽的不可思议。 杜泽珩不急不躁,看着面前充满恶毒的眼神,与清瘦的脸庞。抽出袖中的一把小刀,故意放慢的动作在其腹上缓缓滑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场血腥场面,可谁都没料到。这个人除了脸是假的,上身几乎无疑是真。哗啦啦落下一地的金银细软,像是被划破肚子流出的五脏一般,让所有人第一次看到钱财没有了眼前放光的感觉,只有杜泽珩像是划破他们肚皮般的冷寒。 见状,王熙允快速上前,换回这一天京兆府衙丢失的颜面。“此人是我们府衙抓获的多起强盗案与凶杀案的凶手。因他混迹在巷子中,时常变换样貌,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与财产安全,无奈出此下策。还望大伙莫怪。” 京兆府衙官老爷亲自赔礼道歉,老百姓哪还有火气,纷纷表示了理解。竟至还为府衙拉了一波好感,想来就因这波好评他这次的失误也该好过些了吧。 王熙允吩咐着人快速押着王大牛回府衙,再让手下开放所有出口。办完所有事情,看向杜泽珩对其深深一礼。感慨道:“少年才子,大人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杜泽珩只是笑笑,毫无负担的受了他的礼。看向身边的许慕荷,侧着身向王熙允摆摆手。“好了,你府衙的事情是办完了,我大理寺的事情可还在等着呢。”说完就带着许慕荷,直接去了马车处。 潞王显然是等候已久,也知道了凶手已经抓获的消息。掀开帘子,就招呼着杜泽珩上马车,只是看向许慕荷犹豫了片刻。大宋虽然女子地位颇高,行事也相对自由,但是要与男子单独相处,还是会颇有微词。 赵元恒想要杜泽珩拿主意,毕竟已他们的关系,要是杜泽珩不在意,所有的考虑也就无所谓了。 杜泽珩对所有人都没有掩饰过对许慕荷的爱慕,也不在乎外界的议论与评价。他也相信许慕荷也是不在乎的。可是赵元恒是什么人,他是皇子,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他不想给许慕荷或者是许家带来任何麻烦,毕竟现在许家的安宁是许家老爷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如果因为自己让他们再次卷入朝廷纷争,只怕后面想迎娶伊一就难上加难了。 可现在要怎么和伊一解释清楚了? 没等杜泽珩拿定主意,身后的许慕荷就先开了口:“潞王殿下,名女对探案办案并不了解,实属帮不上什么忙。您和少卿大人如果有事需要传唤,名女跟在你们身后随叫随到。” 赵元恒肯定是没意见的,看向杜泽珩见他也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吩咐去往张府。 “府衙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我们现在的案子却是迫在眉睫。阿珩你也别瞒着我,如实与我说说张大人这个案子目前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如果时间实在来不及,我也好向父王求求情宽限几日。”赵元恒看着一上马车就沉默不语的杜泽珩,有些纠结的问道。 沉思中的杜泽珩抬眼看向他,眼神是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得清明。像是才明白他的意思般笑了笑,轻松的道:“殿下放心,事情正在取证中。定能如期破案。” 赵元恒不知道此话的真假,但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当他确实胸有成竹。 “好吧,本王对断案不是了解,你说能本王便信你。” “放心吧。” 都说大理寺少卿的嘴严得很,赵元恒算是体会到了。就连是本王督办,这人的嘴也是丝毫不漏半分。不过这也好,只要他不无故站队,他愿意以后对他委以重任。 这次赵元恒确实是误解杜泽珩了,他其实就是懒不愿意多费口舌。到了张府就能知道的事情,他何必现在浪费精力与他解释,还不如闭目养神休息休息。 跟在马车后头的许慕荷,此时同样在闭目养神。可她却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她发现了一个关于杜泽珩的秘密。 杜泽珩下了茶楼迅速穿过人群走到王大牛身边,她是一直跟在身后的。所以当王大牛被解开人皮面具后,她敏锐的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从他发丝上散发出来的。 第87章 神偷-两人自首 是在哪里闻到过?许慕荷猛然睁开眼睛,皱起秀气的眉峰。心情复杂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汹涌澎湃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几个深呼吸间,身边的安乐也发现了许慕荷的不对劲。 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许慕荷缓缓睁开眼睛,依然没有了之前的情绪。实属平常的道:“没事,就是突然胸口有些不畅,深呼吸缓解一下。” 安乐显然是信了许慕荷的话,赶紧端来茶水,送到她嘴边:“可能是忙了一上午,茶水都没能喝几口,难受的。” 许慕荷也不辩解,她一上午虽然没吃什么东西,但茶水确实是喝了不少。接过茶水,缓缓了喝下,故意清了清嗓子:“好多了。” “小姐,你说你又要忙医馆的事情,又要鞍前马后的等待大理寺的传唤。再好的精力也不够两边用的。”许慕荷知道安乐这是担心她累着,可是验尸过程中对人体的探索与研究是她的兴趣与理想。学医有所成不实践永远就无法进步,不造福于民也实属可惜。两样她都无法舍弃,还好大理寺事情并不多,只有偶尔需要。也就被需要的这几天忙了些。 许慕荷不说话,安乐也识相不再多言。她是知道小姐心中想法的,只是看着替她嫌累罢了。 有王府马车打头,几乎是畅通无阻般很快就到了张府。 守在张府的孙峤一立即上前向三人行礼,带着他们浩浩荡荡进了府邸。 不同于昨日来时,还有稀疏几人走动。今天的张府显得更加寂寥,整个府邸鸦雀无声。像是根本没人居住般,毫无生气。 大厅内三人坐下,孙峤一向前禀告:“殿下,大人,根据昨日许仵作验尸结果推断凶器有两把匕韧,第一把确认是大人在荷花池找到的,第二把属下已经找遍了整个府邸并没有找到。至于昨日大人在荷花池找到的匕首已经有人承认是自己的。”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承认了,把人带上来。”杜泽珩挑了挑眉,眼里是晦暗不明的戏谑。 许慕荷看向他,若有所思。没表现出多好奇。 反倒是首位上的赵元恒有些恼,以为这两人对凶手有了定数,只瞒着他这领头的摸不着头脑。恼归恼,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期待的模样等待着来人。 没过多久孙乔一就带着人入了大厅,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来人居然是阿如。规规矩矩跪在前厅,眉目低垂,模样怯弱一言不发。 还是孙乔一走上前,声音不似以往询问犯人般严厉。难得带了点怜惜,僵硬着语调问道:“殿下,大人问你话,实话实说就行。这把刀确定是你的?” 孙乔一拿出昨天在荷花塘找到的匕首放到阿如眼前。 阿如略一抬眸,怯生生点了点头。 “这把刀已经确定是杀害张大人的凶器,你确定这把刀是你的,没有丢失过?没有其他人拿走过?” 阿如没有迟疑,继续点了点头。 “那你也就承认了,张大人是你所杀?”这么多天在张府的值守,孙乔一对阿如也算是了解透彻,无比同情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在他的了解里,阿如确实有杀人动机,也有时间作案。可就是不希望是她,这个府里有嫌疑的可不止只有她。 阿如一如既往点了点头,可能是感受到孙乔一的善意,羞愧的低垂的头颅死死磕在地面。一下又一下,无声又让人感到窒息。 就连看惯了世态炎凉的璐王,与杜泽珩也略微皱起了眉头。不好受的看着跪在地上,一直磕着头的承认了一切的女子。 许幕荷有些看不下去了,目光看向上座的两人,提醒这他们该定夺了,不要再让这可怜的女子继续磕下去了。 “抬起头来。”最终还是杜泽珩发了话。 跪在地上头都磕红了阿如停下动作,悠悠抬起头目光对上杜泽珩。眼里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神情,没有看试的慌乱,也没有即将到来的宣判应有的后悔与害怕。 就凭这样的一个眼神,不善断案的璐王与许幕荷都开始怀疑起这女子话的真假。死期将至能如此淡然赴死,情绪毫无波澜。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做到如此。 “麻烦请你回忆一下,什么时间杀害的张大人,又是以什么方式杀害的他。为什么要杀他?原因?”杜泽珩也明显对她的话产生了质疑,一一核对起时间线,杀人手法,作案动机。 阿如明显因为杜泽珩的问话,眼里晃过一丝慌乱。但还是一五一十回忆起事情的种种。 许幕荷看着她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的动作,看向上座的两人为他们翻译道:昨夜辰时老爷叫她去帮忙洗漱更衣,趁其不备用藏在衣袖里的刀杀害的他。原因是因为…… 没等阿如比划完,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姚山求见大人。凶手姚山自首求见大人。” 一声盖过一声,屋外的人突然咳嗽了起来,后面的话断断续续,听不完整。 可整体意思却已经让人听了个明白。 阿如明显慌乱了起来,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枯水无波,着急的开始像所有人摆手,指着自己拍着自己的胸口。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用许幕荷翻译,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替姚山否认,在替自己承认罪行。 两人各执一词,其中猫腻无法掩饰。杜泽珩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两人藐视公堂把所有人当傻子的做法,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掌拍在桌案上,语气冷到极点的道:“都想进大理寺大牢是吗?可以呀,我可以成全你们。” 不断想解释的阿如,吓得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傻傻的跪在地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哗啦啦往下落。 孙乔一知道,大人这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在心慈手软,压着姚山就让他跪在了阿如的身边。“你们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话是假。你们以为只有你们知道吗?” 第88章 神偷-因果 两人明显是被孙乔一的话唬住了,表情都是愣了愣。 “姚山你最好如实说,我要的可不是你的糊弄。”杜泽珩看着跪在地上面色憔悴的姚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率先把他的小心思扼杀在了摇篮里,迫使着不得不重新措辞。 “在下不敢欺瞒,张大人真的是被我杀害的。”姚山目光直视看着首座的两人,毫不避讳的再次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可身边的阿如却越发激动起来,急忙凑到姚山身边摇晃着他身体,一边向他比划着什么。“人是我杀的,你不要替我承认。” 姚山扶住阿如颤抖的身体,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丝毫动摇,对着她眼里浮出难掩的笑意。嘴角勾笑,看了眼上座右侧的杜泽珩一眼道:“傻阿如,你可知道坐在上座的这一位是谁?他可是大理寺少卿破获过无数大案的,我们瞒不住他的。更何况杀张傅是我多年的心愿,你也知道我已将死,不要在替我隐瞒,我不想带着罪孽去见我那群兄弟。好吗?” 阿如哭泣着,无法发出声音的嗓子,此时却意外的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嘶哑,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双求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姚山无助的摇摇头。 姚山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般,不再犹豫握住阿如的手,带着她一起面向首座的两人。话语坚定的道:“大人,这把刀是张傅的,是我拿它杀害了他。您随便找一个熟悉张傅的官员,都可以证实这一点。所以阿如撒谎了,她是想替我认罪才会如此。请殿下和大人看在她无知,可怜的份上饶她一命。” 赵元恒略微皱了皱眉,明显对他的话有些不高兴:“那你说说,待你有知遇之恩的张大人,你为何要对他如此?” 姚山并没有直接回答潞王的话,而是看向杜泽珩,视死如归般问道:“在下听说大理寺少卿不畏强权,公正不阿,是检查文武百官,还人清誉的玉面判官。接下来我说的话,以我性命,与来世不入轮回担保。求您为孙大将军翻案,传达陛下。” 听到此话,杜泽珩英挺眉毛皱了皱。看向姚山的眼神晦暗不明,略一沉思,才语调严肃的强调道:“在座可不止我一位可以帮你直达陛下,有话你就赶紧说。” 姚山自知刚才失礼了,向赵元恒重重行了个礼,如实的道:“不是在下信不过潞王殿下,而是此事想要调查清楚,只有大理寺少卿才能做到。实不相瞒我想说的事是与二十年前北伐战役有关。” 赵元恒有些错愕,作为皇子对于父皇的荣耀必然是定如数家珍。父皇为收复西北部为毕生荣耀,如果有人想要在此事上提出质疑,那莫过于是在太上老君头上动土,嫌命太长。 赵元恒完全相信此次案件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案,而是眼前这位可恶的姚山策划的一切。他把大理寺少卿杜泽珩算了进去,更把当朝皇帝也算了进去。把这件事推到了一个高度,让所人不得不关注此事,不得不了解张傅死背后的真相。 对于赵云恒的敏锐,许慕荷确是满眼茫然。她对国家之事了解甚少,更何况还是二十年的事情。不过细致入微 的她还是从杜泽珩的眉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愁绪,事情不简单。 “在下本是孙家军,二十年前随孙将军北伐。我本无意背叛,只因那时家乡母亲病重急需要钱,才走了弯路。我没有想过要害死他们,只是想拖延胜利的时间,可一步错步步错,永远都无法在抽身。孙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却害他亡国他乡,永远背上那子虚乌有的骂名。我该死,我早就该死的。” 说着说着姚山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原本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心理波动。不受控制的疯狂咳嗽起来,像是要这般咳背过去气一般。许慕荷见状,立即上前轻柔拍扶着他的后背提顺气,快速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教他如何平息近气,几个深呼气后,姚山逐渐缓了过来。 一旁焦急的阿如感激的看向许慕荷,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姚山。 见没了大碍,许慕荷退回自己位置。见姚山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如,心里为这位勇敢的女子而感动。这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愿意替他去死。才会因为他的生病,而心疼至此。 阿如的爱意许慕荷能清晰感受得到,可姚山是怎么想的?两人年龄差距虽然不小,都是府上的下人,各自又是家中主人身边人,照道理来说如果相互有意,不该拖到现在都没有在一起。 姚山明显说话声音虚弱了下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有力。但多年的隐忍,语气极度愤慨:“张傅,就是他,他骗了我。他骗惨了我。母亲还是死了,孙大将军也死了。当时我虽有疑虑,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我带在他身边待了将近二十年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从一开始心从幻想,他是真的有恩于我。到后来看清他丑陋的嘴脸,我就没有一刻不在让他为孙家军偿命做准备。我搜集了他所有的罪证,只等有一天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可这朝中我无一人可信,就算我把证据提交上去,谁又能保证它会到陛下手里了。又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肯替孙家军平反了。我谁都不信。” 姚山的话无疑让有官位的三人其其敛了神情,虽没表现的非常不高兴,但也对他此话有了些许情绪。 接下来姚山的话可以说是峰回路转,让在场四人表情都有些不一样的怪异:“知到杜大人调查到了他头上,我有意透露出去了一些信息。杜大人让在下佩服,也让在下看到了曙光。您的态度让在下确定了把一切交于您手,希望您能还孙家军一个公道。可天不遂人愿,三年前他突然开始乐善好施起来,我无意间在平民窟遇到了当年住在我家附近的老乡。他看到我倒是十分意外,以为我要么是死在了战场上,要么是治了罪被罚流放在外地的。就啊没想到我居然身穿官府,还在京都。开始惋惜,我母亲没能想到这个福。那时我才知道,我母亲根本没有生病,她不是病死的,她是因为我当了逃兵,活活被人气死的。” ” 第89章 神偷-交代 姚山的话带着愤慨与后悔,气力不济的他因为生气,苍白的脸上憋出了丝丝血色。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姚山的痛苦在这一刻,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命运弄人的苦楚。虽说确实是他咎由自取,可这一切如果不是张傅设套,用他母亲性命设局,他又怎会上这个当。 “所以在那一刻开始我改变了,我不止想要他身败名裂,我还要他死在我的手里。”姚山的脸渐渐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反而有了复仇后得到的快感。嘴角勾笑,十分享受的回忆昨夜的一切:“我把刀插进他胸口时,他还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杀他一般。真搞笑,他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还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与他对质,他明显就慌了,开始不断游说我,说他不是有意的,说要把他一切都给我求得原谅。真搞笑,那些钱多么的肮脏,他也配用。就算是让人给盗走,我也不稀罕留一分。捅的哪些刀真是便宜了他,如果不是想给孙家军翻案,我一定会把他的肉剁碎了喂鱼,骨头喂狗。” 姚山的这段话里传递出来非常多的信息,可这一切是真是假,看过验尸结果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会心一笑。 明显感受到氛围变化的姚山,脸色越发苍白。他约莫是知道,事情已经不再可能向自己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其中出现了变故。 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只得硬着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本子来,双手奉上。继续道:“杜大人,我把一切有关二十年前张傅收买在下,让在下如何去破坏孙家军的原尾一一写在了里面,并且签字画押。希望您能替蒙冤的几十万孙家军,主持公道。” 孙峤一接过,走上主位,丝毫没有犹豫的直接递给了杜泽珩。 看完里面的内容杜泽珩用力盖上,看向身边的赵元恒道歉的道:“请潞王殿下莫怪,此事关系重大,您现在在重要时期,里面内容您最好还是不要看为好。” 杜泽珩说得直接,话虽不好听,可无疑给了赵元恒许多信息。他知道自己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更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处境如果牵扯此事绝对无益。 赵元恒有些犹豫,可骄傲如他,在所有人面前他都可以装的毫无建树,毫无能力。可就是在这个从小一直出现在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嘴里的人,他不想收敛,不想再隐藏。他想与他有个公平的较量。 如果现在他拒绝了,等同于不战而败。现在就败了,往后还能有什么颜面说自己不服了? “拿来吧。如果姚山所说属实,本王一愿意替孙家军主持公道。”话已至此,杜泽珩也不可能再说什么,把手中书本递给赵元恒。 同样等他看完,眼里的震惊不言而喻。杜泽珩说的没错,这趟浑水不好过啊。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证据了?”杜泽珩看着面前的姚山,知道他准备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一副证词。他多年收集的证据,他还没看到了。 “就在殿下,与大人的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赵元恒与杜泽珩中间的茶桌。这个就是一个简易的箱子,之前只以为张府贫困潦倒,只能用这普通箱子做茶几。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用途。杜泽珩敲了敲桌板,声音空旷不像是里面有东西的声音。 孙峤一上前直接把桌子提了出来,从重量来看里面确实有东西,而且还不少的感觉。 “东西在地层,抽开地下挡板就可以拿出。”姚山也不再隐瞒,如实道。 孙峤一听到此话直接把桌子倒了过来,轻松拿掉底层挡板。里面真就放着整整齐齐两摞书本。孙峤一小心翼翼一本一本拿出,简单数了一下总共六册,其其拿起送到赵元恒与杜泽珩手边。 这次杜泽珩没有第一个拿起,而是等着赵元恒拿了第一本,自己才拿起下面一本。两人都是初略翻了一下,大致就明白了里面记录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张傅这么多年收到的贿赂,来自哪里,金额多少,所谓何事,我都一一记录了起来。还有我发现了的,所有信件往来记录。有些我没办法保留原件,有些能保留下来的,都粘在了记录那一页的背面。” 说完一切,姚山像是如释重负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眼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有的是一点点淡然下去的平静。他看向身边的阿如,眼里又浮现起心心暖意,温柔的抚摸着她哭花了的面颊。“等我走后,离开这里。去我和你说的地方与夫人好好生活。不许来找我,照顾好自己。” 阿如摇着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但看着姚山渐渐冷下去的面容,与失去光彩的眼神。又不再忍心让他难受,终是妥协了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杜泽珩看着眼前两人,终是放下了手中账册。不合时宜的出了声:“我可没说过这把刀是杀害张傅的凶器。你们这是自己把案件给定下了?” 姚山明显身体一僵,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看向杜泽珩恍然的道:“不是这把刀?难道是这把吗?”姚山从袖中拿出与之前几乎一样的长柄刀。“如果是这把刀导致了他的死,我也认。只能说他运气太好,一刀就没有气。后面的都没让他感受到痛,真是可惜。” “哼!你说这两把都是你的刀?你这么聪明,怎么能说出这般不符合逻辑的话了?”杜泽珩站起了身,眼神微眯,眼里是对事实真相笃定的自信。“你想护她,可你不知道张傅到底是死在你手里还是她手里。因为不确定,所以你就都认了下来。” 杜泽珩围着两人一边推测,一边看着两人的神情。姚山心理素质倒是稳定,倒是阿如背脊明显僵硬了片刻。“阿如你是知道凶手的是谁的对吗?你说是谁了?” 第90章 神偷-苍天有眼 杜泽珩蹲下身,直直的对上阿如颤抖却又努力假装坚定的眼神。抬起手指着自己,肯定的点着头。 杜泽珩打量着她,定神看了片刻。终是收起了审视的目光,赏识的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我相信你,峤一带她下去。” 谁也不知道杜泽珩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没有插手他的审讯。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即将大白的真相。 姚山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把所有需要的人都算了进去,所有可能产生的后果也算了进去。为什么选在上朝的时间杀害张傅,为的就是利用这个天时。朝廷命官离奇死在家中,人多口杂的早朝时间,他不信皇帝陛下不会派他直属的大理寺来调查。有了大理寺的介入,以杜少卿的能力,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所以他没想过要躲,竟至都做好了只要时间合适,就出来自首。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阿如为了他,替他掩盖了张傅的死亡真相。他不知道,阿如是发现了张傅没死,补刀让他致死。还是她一早就知道张傅是他所杀,替他掩盖真相。他不确定是哪一种,可从杜泽珩言语里来看,他好像是已经确定了张傅死亡的真相。 姚山紧紧握拳,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沉默片刻,终还是带着侥幸心理,坚持的道:“杜大人,不是她,不是她,是我,不是她。” 杜泽珩挑眉,饶有心情的道:“那你再说说,为什么是你,不是她?” 姚山对上那一双像是已经看透他所有谎言的锐利眼睛。心几乎已经沉浸到了谷底,吞咽一下口水都感觉到了嗓子干哑的难受。痛苦的闭上双眸,终是不愿说出半句。 杜泽珩明显在给了姚山一次机会,许慕荷能想象得到,如果这次姚山还想蓄意隐瞒,他一定不会在放过他们任何一人了。 不忍心的许慕荷终究是出言劝说起来,希望姚山不要一错再错下去:“姚山,如实说吧。别想护她,倒过来害了她。” 听到此话的姚山,血红的眼睛悠然睁开。里面是数不尽的痛苦,与悔恨。“就算是她杀了那个畜生,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姚山几乎是歇斯底里怒吼出来的。但因为怕屋外其他人听去,强行让自己压低声音。“他就是个畜生,自从他散去府上所有人后,没有目标的他就盯上了阿如。那可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就能下的去手了。所以他该死,可阿如如果早想让他死,又怎么等到现在了。” 姚山显然意识到了在场还有女子,说出的话也有所隐去。 许慕荷皱了皱眉,她作为医者面对各种血腥肮脏的疾病都没有觉得不适,可现在因为阿如的遭遇,同为女子她却觉得无比的恶心。 首座的两人可以说毫无波澜,赵元恒出生皇家,什么离谱的纲常伦理他没听说过。更何况阿如还不是张傅的亲生女儿。杜泽珩就更不用说了,再恶心的事见得多了都会形成免疫。 不过这事虚的真实,不可能只听姚山的片面之言。于是看向许慕荷吩咐道:“许仵作麻烦您去检查一下阿如的身体。” 杜泽珩明显看到许慕荷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应下出了前厅。 看着离去的背影,杜泽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许慕荷的不对劲。她怎么了? 姚山见状,立即像首座的两人央求道:“潞王殿下,杜大人,这个案件需要一个凶手,我就是那个凶手。阿如这一辈子太苦了,您们行行善放过她,求求您们了。”阿如的事情这个府上她谁都没有说过,就连自己都不曾言语过半句。她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却违背了她的心意。 “哼~你把我们大理寺当什么,由的你来编排。”杜泽珩看着地上的姚山,也不在乎他说与不说,自顾自的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真相了?你也太小瞧许仵作了,你们两个到底谁刺的第一刀,谁刺的后面数刀,我们心里清清楚楚。你现在无非就是不知道张傅到底是死在第一刀还是后面的数刀里。对吧?” “姚山如果我是你,最好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你要知道,现在我们都是在帮你。”杜泽珩看向一旁摆放的两把凶器,拿起其中一把,用一张纸轻轻在上边划了一下,锋利的刀口简单的就让纸张一分为二。“这把刀还挺锋利,是你的?” “是。” “前天晚上应该是这样,约莫丑时,多数人睡得正熟的时候,你悄悄回到了张府。通过你之前得来的内部消息,知道最近京都时有发生杀人盗窃案,于是你心生一计利用张府常年被盗一事,模拟出来一场张府被盗张傅被杀的假象。不过你既然都决定把一切都推到盗匪身上,为何又自己现身。这里面不只是因为阿如想替你顶罪吧?” “前夜你与盗匪碰到了?你与他交手过?你知道他是谁?” 杜泽珩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姚山立即就僵直了背脊。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不明朗,他不能向外透露孙家军的存在。“杜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夜我并未碰到任何人。” 杜泽珩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也不追究。而是换了个问题道:“孙尧你认识吗?” 这一次姚山瞳孔明显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杜泽珩:“你是说......” “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这个你们口中的盗匪,我们昨日就抓到了。他说他叫孙尧。”杜泽珩像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震惊一般,轻描淡写的道。“你不认识?” 姚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般,眉眼间喜笑颜开。心里的激动压都压不住,知道事情事关重大,也为了孙将军的安全,强制压住嘴角眼里的笑意。一副无比不协调的表情看向杜泽珩:“他在您手上?” “是。” “他还好吗?” “很好。” 姚山内心狂喜:“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孙家军没有绝。” 第91章 神偷-凶手希望自己是凶手? 杜泽珩就这样等着他,从激动的情绪中逐渐掩盖下去。才悠然的道:“所以你承认,你认识他,因他你改变了策略,选择了自己自首。” “是。”姚山回答的果决。 “好,那你就是承认了,前日丑时你出现在了张府。” “是。” 问话到了这里,一旁静静听着一切的潞王对此次案件也是越发清晰。心里难得松了口气,至少从目前来看,父王交给他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得到了肯定回复,杜泽珩也没必要在去戏弄姚山,很给面子的提醒着道:“这么锋利的一把刀插下去,你觉得张傅还有活的希望吗?” 姚山猛的抬头看向他。从开始的茫然,到后面眼里的惊喜。不难看出,他是真心希望杀死张傅的人是他。 杜泽珩知道姚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隐瞒就没有了必要,直接的问道:“说说你杀害张傅的手法。” 姚山作揖,回忆起那日的一切:“我是站在背后,往前刺进了他的胸口。这样做是为了放他趴在书桌上,不被人发现已经死了。我不确定那晚孙..尧是否会来,我只是想如果来了,引他入书房方便抓住他,之后错手杀死,把所有一切推他身上,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亦或者他没来,以防寅时阿如来替张傅梳洗发现端倪,原本是想着我陪同她一起发现张傅的死,避免她掺和进来发生嫌疑。可没想到的事,那个盗匪居然是孙尧,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了。最开始我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所以追了数条街,过招数次,想要确定心中猜想。心中猜想是确定了,但等我回来阿如就已经掺和进来了。” “大人您说得对,我是不确定自己一刀是否解决了他,因为我回来时,张傅是躺在地上的,我怕...” “现在人证物证聚在,稍后孙副将带你去画押。姚山你蓄意杀害朝廷命官,大理寺正式逮捕你。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在下伏法。”不是认罪,而是伏法。姚山从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杀害张傅。可能只有张傅的死才能让他解脱吧。 姚山被带走,许慕荷检验完阿如回来。刚好与之擦肩而过,看到一副心满意足的姚山。心想:“还是第一次有凶手希望自己是凶手的。” 许慕荷拿着自己检验的结果,走上前,看着姚山完全离开才开口道:“阿如身上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处伤痕,大多都掩盖在背部,大腿内侧,以及小腹处。这些都是能看清的伤痕,还有许多结痂褪去了痕迹,看得不是很明显,但可以确定阿如确实长期遭受着虐待。”说道此处,许慕荷嗓子有些发哑,轻咳了两声调整好才故作平淡的继续道:“除了身体上了伤害以外,阿如的脏腑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下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子脏破裂,今后想要受孕只怕是不容易了。” 厅中在场的两名男子难得都变了脸色,古代女子对于自己是否能生育一直看得很重。如果真是这样了,这可怜的女子这一生未免也太过凄苦了些。 首座的赵元恒难得出了声,向许慕荷询问道:“你说是不容易,并没有说不可能。是不是也就是说,她的身体还有调理好的希望?” “是。”许慕荷没有隐瞒,肯定的道。 “既如此,本王愿意为她提供资助,无论多大的代价,许大夫还望尽力给她医治好。” “潞王殿下人善,实不相瞒慕荷有意想给她免费治疗,可患者不愿配合,再好医治的病,也变得复杂起来。我不好强求,和她已说随时需要,可以去百家堂找我。现如今,治好她的伤是小问题,如何让她有活下去的欲望才是大问题。我能看的出,姚山对她很重要,我担心她可能会...\"许慕荷没有说完,但赵元恒与杜泽珩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对这个身世凄惨,命运凄苦的女子感到深深的难过。 许慕荷回想起,刚刚看着极力想要配合她的阿如,脱掉身上所有衣物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个女子有多苦,那些伤她藏得很好,应该是从未让张夫人发觉过,可因为姚山她赤条着一切。想要告诉她,想要尽力姚山做争取。 她本是柔弱的人轻轻一推都能摔倒的瘦弱女子,可她为了在乎的人却是拼尽了所有的勇气。可能也就是姚山给过她一些关爱,所有就能让她复出至此。被张傅伤害,为了不让担心自己的张夫人发现,满身裹满了绷带,只为不让张夫人察觉。更因为张夫人对她的养育之恩与关爱,她忍下了所有的狠厉的心思。 如果不是那夜看到张傅死在书房,又看到姚山匆匆逃离的背影。为了帮他掩盖真相,拿着张傅的刀扎进同一位置时,才逐渐激起她那尘封已久的恨。当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多少刀,但看到张傅血肉模糊的胸口,心里是怅然若失的痛快。等到姚山回来时,看到的场面就是阿如满脸的血色,看向他的眼神里面是浓浓的笑意。 赵元恒作为儒雅王爷,对女子向来都是十分敬重的。阿如的遭遇与重情,不由让他感慨,愤恨:“哎~女子是本该是被人爱怜的存在,这张傅真是够下的去手的。” 厅中三人谁也没有了话,案件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说是破案了。也该要趁早整理好奏折呈上递给皇上结案。至于关于孙家军,还有张傅收取的那些赃银,还必须把所有证据清理完后才可以呈上。否则一个没办好,有可能反倒人来一身骚。 “殿下,如果您信得过,整理案件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如何?”杜泽珩看着姚山留下的证据,向赵元恒道。 赵元恒心中自然觉得好,可因为之前答应了会参与此事,现在又撇开关系。显然有关他皇子颜面,于是为难的道:“本王自然是信得过大理寺少卿的能力,也相信由你来整理,是最快最省事的办法。可本王答应在先,不可违反诺言,一点都不参与有为君子所为啊!” 第92章 神偷-王府 “殿下您放心,此事肯定是需要您的帮助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既然我对查案,理清证据更为容易。那此事就交于我来做。倒是明日早朝,还是要麻烦潞王殿下,帮助为在下补充遗漏之处。”杜泽珩清楚赵云恒心中所想,没有猜穿他,也没有虚以委夷的去拍马屁。有一说一,很是直接的解决了这一切。 赵元恒学的是儒学,讲究的是仁义礼智信,对于杜泽珩的话,虽觉得合理,但是让他说是决然说不出口的。只好作罢。心想此事自己本就不想涉及太深,既然他做了这样一个符合他心意的安排。又何必再去追究些什么了! 于是道::“这是小事。那行吧。明日我们一起面圣说清此事。” 两人沟通完,就想离开此地。 杜泽珩已经做好了准备,身先士卒直接就往门外走去。可等他走到门口,见后面都没有跟来的脚步声,有些奇怪的回过头。 赵元恒站在许慕荷对面,身体遮住了两人交谈的眉眼。 杜泽珩瞬间就有了些许怪异的情绪,回过头走到他们身边。语气不善的道:“干嘛还不走?” “你忙可能没有注意到已过饭点。本王是饿了,我想许姑娘应该也是。本王的府邸离这里不算远,就想着邀请她去吃个便饭。你应该没时间一起吧?” 虽然是回答了杜泽珩的话,但是赵元恒却没看他一眼,而是专注的看向许慕荷。两人四目相对,在杜泽珩眼里就是无比怪异了。但是许慕荷却读懂了潞王的意思,落落大方的接受了他的邀请。主动帮忙圆话道: “确实有些饿了,那就麻烦潞王殿下盛勤邀约了。” 不明所以的杜泽珩,见许慕荷同意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明显有些醋意。嘴不自觉的撅了噘,说出的话酸酸的:“殿下,你不和我一起去大理寺吗?这个案件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不上上心?” 赵元恒很放心的道:“我相信泽珩的能耐,实在需要我,随时送信到王府来。” “那你…”杜泽珩面上已经维持不住,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赵元恒及时打住:“放心吧。”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臂。不再听他多言。 两人无声的沟通虽然是背着许慕荷,但是她清楚的感受到杜泽珩明显放松下来的语气。对着她叮嘱道:“不许乱跑,忙完我会去找你。” 许慕荷不懂他的突然转变,但是有了他的话,去一趟王府变得也没那么紧张起来。 无声的邀请,在学医的大夫眼里是非常熟悉的。无非就是有难以启齿,或者无法与外人道的事。 就这样许慕荷与潞王赵元恒直接去了王府。 相比杜泽珩宅院的雅致,王府就要显得富丽堂皇得多。刚一下马车,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极尽奢华。许慕荷跟在潞王身后,一路上她也不敢四处观望,老老实实跟着,转过一道道绿水似青罗玉带的绕林,才隐隐错错看到似黄金琉璃般的精美院落。 可能是一进门潞王就让丫鬟通知了王妃,这时门厅前正站着一位长相温婉,五官不算精致,但是气质绝佳的女子。 许慕荷没有猜错,走到近前赵元恒主动替她们介绍。“许姑娘这是我的王妃秦舒苒。这位是许御医家传人许慕荷。” 有了中间人做介绍,两人相视一笑。许慕荷大方得体的欠身行礼,按照身份地位这位王妃无论谁见了都应该行大礼的。但没等许慕荷屈膝的身体着地,就被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扶了起来。“许姑娘,在王府不似外边,无须多礼。” 许慕荷除了韩家老太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尊贵身份的妇人。虽有些紧张,但她很清楚,他们是有求于她。没有勉强,谢过王妃的好意。就跟着他们进了里屋。 四处丫鬟一个个上前,端着精致的饭菜,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潞王与王妃客气的领着她入座。两人谁也没有起头,说起病情之事。许慕荷也不好多说,就当是正常宴席吃饭一般,坐姿端庄,吃相优雅的细嚼慢咽着碗中的食物。秦王妃见她倒也不拘束,心里也添了几分喜欢,有意的向她介绍起准备的食物:“我也不知道许大夫爱吃什么,就按照我自己平日的喜好给安排了。我母亲原是湖州一带人,自小爱喜茶。吃食里面也爱放点,这个龙井茶酥就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点心。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秦舒苒让身边丫鬟把那一碟点心放到许慕荷面前,看着她开心的夹起一个,没有丝毫勉强的咬了一口。品尝过后,眼睛里都亮了亮,赞叹的点了点头。“外表翠绿,香甜酥脆,还有丝丝茶香,味道确实不错。茶叶能染色吗?”许慕荷疑惑的问。 听到许慕荷的话,秦舒苒更开心了,坐在一旁的潞王从未在意过这颜色的由来,只以为就是茶叶的颜色。但听许慕荷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 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秦王妃。就等着她答疑解惑:“这个颜色并不是茶叶的颜色,而是菠菜汁的颜色。” 两个厨房小白都是一脸恍然。 秦王妃显然因为两人的好奇心情很好,又陆续向许慕荷介绍了一两道菜。许慕荷都一一尝了一遍,味道有香软可口,肉香四溢的粢毛肉圆,有外表酥香金黄,鸡肉鲜嫩多汁的吴山烤禽。反正那一顿饭许慕荷算是长了见识了,虽然每一样都只试吃了一点点,但架不住品类繁多,加一起也让她吃了个顶饱。 原本没想过真是来吃饭的,现在好了,她这个算是绝对瞒住了。 吃人嘴短,事情也就必须尽力了。 吃完饭,喝完茶。潞王才开始只退所有人,唯独留了两名亲信守在门外。三人坐在桌边,面面相觑,一副为难开口的样子。还是许慕荷率先打破僵局,建议道:“要不让我把把脉?” 第93章 神偷-王府2 两人对视一眼,秦舒苒明显脸上染上一抹羞红,羞赧的伸出自己的手臂放到许慕荷面前。“麻烦您了,我早有听闻许小姐在京都替很多妇人医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如果我的病症真能治好,整个秦家还有潞王府将欠许小姐一份天大的恩情。今后无论有什么能帮到的,我们定将不遗余力全力以赴。” 许慕荷没想到王府的承诺居然这般大,看来事情不是小事。凭王府的势力与人脉不可能找不到厉害的大夫。京都厉害的大夫?爷爷?难道爷爷都没有治好吗?那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许慕荷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附上脉搏。如果是罕见案例就实属难得,见一个少一个。 想明白这一点,许慕荷也不再犹豫,认认真真给秦舒苒把起了脉。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轻抚上,瞬间就让有些疑惑,看了看秦王妃又看了看脉,想了想,转眼看到一旁的赵元恒,让他也伸出手来。 两人都是一脸奇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许慕荷耐心解释,很是直接的道:“如果你们是为了要孩子,那这可不是女子一人的事情,男子的身体也十分重要。” 见两人都是一副不信的表情。许慕荷面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说去孕育过程,清晰明了的科普其中要领:“孩子的孕育无非就元阳与瑶珠的结合,哪一方的品质不行都是无法孕育成功的。当然女子的身体是否适合孕育,也是需要条件的,太弱不行,太强也不行,保持身心愉悦,身体通畅才是最适合孕育的时机。从王妃脉象来看虽有些湿热瘀滞,身体过虚的症状,但这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怀孕。所以我也需要看看潞王您的脉象,综合来诊断才能更好的找出其中缘由。” 秦舒苒听完许慕荷的话,脸色几乎是一片惨白,眼神中情绪复杂难辨。一旁的赵元恒却显得格外冷静,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直接把手臂放到了许慕荷面前。十分诚挚的道了声:“拜托了。”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二人一早就已经猜到,还是爷爷之前就已经告诉了他们?可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尝试医治了? 许慕荷抚上赵元恒的脉搏,细细确认。“潞王平时还是得多多休息,身心放松些的好。真想要孩子,从今天开始就要给自己放放假了。” 许慕荷的话无疑是给了两个跌进谷底的心,瞬间燃起生的希望。不确定她话的真实,再次确认的道:“许大夫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有小孩?” 许慕荷十分自信,胸有成竹的肯定道:“为什么不能?” 秦舒苒陷入沉思:“可是之前李家说,我们根本没有可能…” “李家?你们不是找我爷爷看过?”许慕荷一直以为他们找过爷爷,只是因为某种心理因素没有让爷爷参与治疗。 “不是。想着李家也是不输许家的皇家御医,所以就没有在…更何况此事...想着越少人知道...”秦舒苒再次欲言又止。 这时赵元恒不动声色的出了声,向许慕荷询问道:“许姑娘,能帮忙看副药吗?” 许慕荷没多想点点头。 赵元恒看向秦舒苒,叫来守在外边的其中一名丫鬟,小声在她耳边吩咐了一句。等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丫鬟从侧边小门悄无声息的回到主厅。从袖篼中拿出一副包好的药材摊在桌上。许慕荷看了看,拿出手帕翻了翻。这些药材都是稀稀平常的药材,通常用于痛经,但绝对无法解决秦舒苒身体的问题。 许慕荷看向两人,想了想,最终还是委婉的如实道:“这些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你们身体也没什么好处。” 难道真的不是他们? 赵元恒的眼神在这瞬间变了变,无之前柔和的模样,眼里转瞬即逝的杀气,让许慕荷还没清楚捕捉就已经不见。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但异常警惕的许慕荷,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某种阴谋。心中叹气~警告着自己不要多事,爷爷说过许家不设朝廷就是不想卷入其中纷争。现在她也不可能为此坏了爷爷的嘱咐。 于是只得起身主动说明立场:“许家是医学世家,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他事许家不便参与其中。不过,如果信得过,王爷与王妃的身体都可以交给在下,我定当让你们如愿以偿。” 赵元恒看向她,自然知道许慕荷话中的意思。虽然不似之前的面容轻松,但是也没有为难她挤出了一抹笑容。真诚道谢:“多谢许姑娘。还麻烦你帮我和夫人开一服方子。” 许慕荷没有拒绝,点点头:“这没问题,我先给你们开五日的量。五日后,您们最好让我再看看。我需要确定你们用药情况,后面的用药才好做调整。” 赵元恒没有回答她,反倒是身边的秦王妃及时出了声:“多谢许大夫,我会安排人去百家堂抓药。五日后,还麻烦你进府一趟。” 许慕荷点点头,心中叹息。这个潞王显然是起了疑心,可自己也没办法,这是正常流程,到哪里去打听,也说不出她的不是。而且这样做也是避免有人使坏,陷害于她。 更何况有了她的检查督促,至少这两人不会再走冤枉路不是。想到这,许慕荷心里硬气了几分。拿出了平时坐诊的样子,一板一眼的道:“提前一天告诉我时间,我好作安排。” 这话明显把潞王与秦王妃说得一愣。给皇家医治的御医都不敢这般与他们说话,可这个年纪轻轻的许家传人就敢这个口气。 想着她身后的背景,想着她一语道破身体的问题。夫妻二人,都是相视一笑,好把她如果能医好,那确实就有这样狂傲的资本。于是真挚的道:“我们定然会提前与你约好时间。” 说完,就乖乖的等着许慕荷写完方子,听她详细交代好医嘱。吩咐人,好好护送着人回了许府。 只是许慕荷不知道的事,已经参与进了王府的事情,就不是想不深陷其中就能孑然一身的了。 第94章 神偷-许菘蓝 回到许府,许慕荷第一时间没有回自己院落。而是先去了爷爷的庭院。 心中有事,唯有爷爷能解她心忧啊。 “爷爷,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次我会不会给许家带来麻烦呀。”许慕荷站在许老爷子书房的书桌前,一个人淡定写着手中的毛笔字,一人担忧的在书桌前转来转去。老爷子也不嫌她烦,悠哉悠哉的写完最后一行字,才放下手中毛笔闲散的看向她。 “那你为什么最后还是接下来了呢?” 许慕荷几乎脱口而出:“医之本,救人为先。既然真是病了,我没理由拒绝。” 许老爷子看着她笑了笑,眼里没有责备,反倒带着赞许。“那不就得了,那你还考虑其他干嘛?” 许慕荷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给家里带来麻烦。如果造成了,她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许老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张,整整齐齐扑在书桌上。拿起之前放下的毛笔,刚劲有力的在上面写下来两个字。“诚信” “诚在于心,信在于行,诚信在于心行合一。我们做我们能做到,其他的天会给我们裁决。” 许家作为医学世家,多年不设朝廷。虽然没有了出色的背景,但是高超的行医手段,与不分贵贱的教学方式。在整个京都绝对算是让所有人尊敬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许家不再是朝廷御医,照样深受人们敬仰的原因。 有了爷爷的开解,许慕荷才算真正理解了家族信条中的这句话。诚信者,天下之结也。言必诚信,行必忠正。这是许家行医做人的底线,无论身于怎样的世道,也不能改变。 许老爷子对于自己这个孙女是给予了厚望的,但是成长都需要过程,坚定的信念更需要磨练。 “李家在京都盘根错节多年,势力与许家不相上下。虽说他家也有一位医学圣手,但是跟你爷爷比还是差了不少。要不然,皇家怎么不让他全权调养自己的身体,反倒还让你爷爷我每月去看诊。我们许家虽然多年不设朝廷,但是你也别怕。你的身后有爷爷我,还有你父亲,母亲,哥哥。最后不还有那老家伙嘛!” 许慕荷看向爷爷关爱的目光,心里是数不尽的幸福感。她多么庆幸能出身在这样一个有爱的家庭里,不用顾忌所有高门大院里小姐该要遵循的繁文缛节。她又何其有幸,能有这么多人爱她,支持她,愿意为她做后盾。她已经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子都要有幸,能有一技之长,能做自己想做的,能去看这大千世界。 突然许慕荷心里涌起了无尽的勇气,她确定自己一定能代替哥哥,成为许家新一代,支撑起整个家族的医学圣手。 有了底气的许慕荷,对待起潞王与王妃的事情也不再束手束脚。还特意让安乐给自己做了备忘录,提醒她每隔五日注意王府来人的动静,提前做好就诊准备。 “你怎么还不走?” 老爷子看她风风火火的来,一般像这样问完问题就会立即离开。可现在站在自己身边溜溜咧咧的一直没走,眼睛虽然看着自己写字,但眼里光晕明显没聚焦。 “还有事?” 许慕荷确实还有事情想说,但又不知道如何说。怕说错了让老爷子误解,抹黑了某人的形象,今后想要往来只怕更难了。但是不说吧,接下来几天她只怕是睡不好了。 “和那臭小子有关?”许老爷子是了解自己孙女的,精锐的眼神一瞅就猜出了个大概。 许慕荷惊讶爷爷怎么猜到的,但一瞬间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想掩饰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如实道:“爷爷,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不能说,跟案子有关。”许慕荷表情严肃,脸上满是纠结。“我想问他,但又害怕真相。” 许老爷子手中的笔顿了顿,抬头诧异的看向许慕荷。眼里是对自家一根筋的蠢孙女逗乐了笑意:“想问就去问呗,你都没问怎么就害怕起真相来了?还跟案子有关?你是他私人问题不检点的事情?” 许慕荷没有想到爷爷连这些事情都知道,有些着急怕他误会想替杜泽珩解释。“爷爷。” 没等许慕荷说什么,许老爷子直接摆了摆手,重新铺好一张纸,一边润着毛笔一边道:“逗你的,你既然传言都能相信他,怎么到了查案的事情反倒不信任了。” 许慕荷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对杜泽珩确实有了猜疑。她没敢反驳,无声羞愧的回答了爷爷自己内心。 “没有就直接去问,问不出来就去调查清楚。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大理寺人了,可不能对自己人疑神疑鬼的。”老爷子话说的直接,没有站在孙女这边替她说话,更没有为杜泽珩辩解半句。十分中肯的,给许慕荷道明了问题所在。 “好了,好了,没其他问题了吧?没了就赶紧走,老头子我想安静写个字。” 许慕荷愣愣的,还在细细品味爷爷说的话。没等她想清楚,许老爷子就下了逐客令。她知道爷爷是希望她好好想想。作为医者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对待患者她也希望对方信任她。可她作为仵作是在替大理寺办事,需要与许许多多人接触,配合。她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有着充分的信任,可自己呢?她有信任他们吗? 回到自己院落,许慕荷刚把爷爷的话想明白。门外就有个丫头兴冲冲来报道:“小姐,少爷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慕荷瞬间就把因杜泽珩带来的烦恼抛之脑后了。稍作整理就跟着小丫头,去了前厅。 许慕荷与许菘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在药王谷。那时许慕荷医术已经小成,开始帮助外翁一起在山下救助,前来问药的病人。 哥哥就是那一次与她说:伊一,许家今后就交给你。 第95章 神偷-许菘蓝 许慕荷一直都知道,哥哥不喜欢学医,但对经商一道却颇有兴趣。 所以她并没觉得为难,反倒很有自信的回答了他:“哥哥你放心,我负责行医,治病。你负责采买,管理。我们分工不同,都是要撑起许家的一部分。” 当时许菘蓝眼里闪烁着光,像是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理解他了一般。激动得直接当着外翁面,把她抱了起来,开心的转了好几圈。直到许慕荷,面色泛白,头晕想吐,才满脸抱歉的放下她。 许慕荷知道自己哥哥是开心,在她还没有真正学有所成之前。许菘蓝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医术,但是就算他记住了所有草药,记住了它们所有的性能。但是只要他去摸脉,就是一头雾水,怎么都弄不明白爷爷和父亲教过的感觉。就算是知道了什么病,他也不如妹妹细致,能根据患者情况调整用药。遇到复查病情的就更难了。 不过家里除了父亲对他学医不死心以外,母亲与爷爷倒是认可了他对医馆的管理方面的天赋。早早就开始让他尝试去跟着掌柜学习理账,进货,验货。这些工作对他来说却是非常简单又身心愉悦的,渐渐的他也开始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 “哥你回来了?”许慕荷满面笑意的走进前厅,但刚一进去就感觉氛围不对。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许菘蓝。 “哥这是刚回来,怎么就..?”没等许慕荷问完,坐在首位的父亲就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这个不孝子,我让你出去进货,你就一去不回。我以为你在外地开医馆分店,你却给我偷偷跑回了京都,还跟我不着家,躲起来跑去那个红楼喝花酒。” 许落明显是气上头了,眼睛几乎能喷火,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想往,地上跪姿端着许菘蓝砸去。 不过显然,跪在地上的许菘蓝并不服气父亲的说辞,完美避开了即将砸到身上的茶盏。有惊无险,吓得身边的许慕荷与何葵瞬间松了口气。 不等父亲再次发怒,许慕荷立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爹,红楼也不是只有花月场所。哥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能连他吃饭的地方都要管啊。” 小棉袄不偏向自己,许落有些受伤难过。 许菘蓝对自己父亲那是绝对清楚,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心里肯定是一池苦水,难受得要命。“好吧,看在妹妹帮我的份上,我少刺激你两句。” 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他就是个老古板,自己没去过,就爱听信他人说的。” 许落立即就炸开了锅,对着这个不孝子就想继续来一段输出。可没等他想好说什么,一旁的媳妇又打断了他,十分不理解的道:“好啦。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咋地。而且他都这把岁数了,身边有没个媳妇,不去那个场所能怎么着?” 何葵看着自家儿子一副母亲明白你的表情。 瞬间,两男人都不好了。 许落是觉对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在,觉得这话不能当在许慕荷面前说。 可何葵却不依然,不懈的反驳:“你都让她学医了,男女之事,她得懂的。” 夫妻俩你你言我语,直接把跪在地上的许菘蓝忽略了个彻底。习惯了此种场景的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直接不客气的站起身。对着自己亲妹妹,痛心疾首的诉苦道:“伊一,你哥我是那种人吗?我说是去吃饭就是去吃饭的。真的。” 许慕荷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毫无反驳的相信了许菘蓝。还勾起浅浅的梨涡,笑容特别的甜。 许菘蓝看着自家这般信任自己的妹妹,心里苦涩去除了一大半。 有了妹妹的信任,许菘蓝也越发有底气。装作若无其事的俯首拍了拍裤子膝盖上沾染的灰尘,一副被冤枉但大度不予计较的模样斜眼凑着父母二人。 作为父亲,要面子的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错怪了他。不过何葵却是了解自己相公的,知道他在自己儿子面前拉不下脸。只好替他道:“好好好,是去吃饭的。不过你确实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得要提上日程了。” 何葵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许菘蓝就跳了脚。急道:“我就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都回京都了,也不愿意先回家的原因。” 话虽然说得是气话,但夫妻二人都因为不孝子不愿回来的事情上了火。正想两面夹击,开始炮轰许菘蓝。 见状一旁的许慕荷再次替哥哥说话道:“母亲,您和父亲都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怎么到哥这,您就要包办婚姻了呢。” “是我想包办吗?这小子都这把岁数了,也没见他跟那个女子走得近过。像你爸这个年纪,孩子都两了。” “……” 开闸火力的何葵哪是两个小子能对抗上的,最后两人只能乖乖听着母亲大人的训诫。直至晚餐好了,爷爷吩咐人过来叫他们吃饭。家庭会议才正式结束。 一个头两个大的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都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母亲大人的战斗力真是不减当年啊。忤逆谁都不能,忤逆母亲大人。 有了爷爷的解围,兄妹二人乖乖的坐到了许老爷子左右求庇佑。看着两个很不吭声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吃饭的的孙子孙女,老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着餐桌上安安静静的氛围,意有所指的感慨道:“菘蓝是长大了,历练一趟回来沉稳内敛多了。” 许菘蓝是个话多的,与爷爷想来是有说不完的话。可这次回来爷孙俩才见第一面,以往爱说说笑笑的孙子却当起了哑巴。想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询问的环顾桌上四人,最后目光落在身侧的许慕荷上身。 许慕荷此时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像是要偷偷告密一般,侧过身挡住母亲的视线,给爷爷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爷孙俩也是默契,瞬间老爷子就明白了个大概。开口道:“你们一家子开会商讨出了些什么?老头子我不插手你们的事,但说来给我听听,我了解了解。” 第96章 神偷-哥哥的守护 有了老爷子的问话,许菘蓝眼睛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但也只敢看着自己母亲,什么话也不敢说。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何葵也是有点尴尬,刚刚讨论的事情确实是带了点个人情绪。她并不是想做一个包办婚姻的父母,她不过是因为儿子多年不归家,还说不想回家,气上头才说了这般强硬的话。自己也是想要许菘蓝找个对象,完了婚有了孩子。这样也就能让他定下性子,安稳下来不再四处乱跑,让人担心。 何葵的心里话没有说,只是微微红了眼眶。难得软下了话语道:“爹,结婚这个事我也不是想逼他。只是希望他上点心。” 可能是做父母的永远比较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内心。爷爷看向身边的孙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难道还不了解你母亲吗?她是真的想你结婚?她只是担心你罢了。” 当时许慕荷与许松蓝都不理解此话的意思,但没过多久她们却开始渐渐明白。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份真挚的感情作为子女一开始可能不会明白,但当有一天真正开始分别。她们就会明白,父母为她们流过多少泪。 有了爷爷的调和,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倒是越来越好。许落也是说起了让许菘蓝护在许慕荷身边的事情。 “这是你的问问伊一的想法。别这么专横武断。” 许落委屈,但又十分忧心的道:“爹,我就实话实说吧。如果伊一要去大理寺当仵作,就必须带着菘蓝。否则我不放心,伊一与那个臭小子相处。” 许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女儿奴,无论伊一身边出现谁他只怕都不会放心。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为皇家办案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人随便进出。“你以为大理寺是你想安排一个人进就能进的。你这不是在为难伊一嘛。” “我不管,那个小子不安好心,伊一肯定要吃亏的。” 爷爷无奈,只好看向许菘蓝:“那这事你也得问问菘蓝的意见吧。他手上的活可不少,哪有尽力去跟着。” 谁知许菘蓝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此事,还帮助父亲一起说服道:“爷爷,这事我没意见。算账的事情,我可以在马车上处理。店里的事情你也放心,他们总不能天天都有案子吧。没事的时候,我就赶紧回店忙活。” “伊一...” 老爷子算是尽力了,无奈的看向许慕荷。她拒绝还有用吗? 有了许菘蓝跟着,许落也是难得心情舒畅起来。第二日就带着妻子出了一趟远门,说是替儿子管理其他药铺,实则就是想带着妻子出去过个二人世界。 有了许菘蓝的跟随,许慕荷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她能感受到哥哥对杜泽珩敌意,担心两人见了面,哥哥不喜欢他怎么办? 要是哥哥也不喜欢杜泽珩那这个家里就要二三开了,按照常规家庭民主投票,今后只要有关杜泽珩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再有胜算。 马车里许菘蓝手里拿着账本,认真仔细的看着。许慕荷虽然也拿着一本医书,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 许菘蓝看出了妹妹的走神,嘴角勾笑气质温和的陶侃道:“就这么担心我见到他?” 走神了的许慕荷没听清许菘蓝说了什么,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知道哥哥看出了自己走神,脸不由的一红。“既然你没心思看书,要不我们聊聊天?” 许慕荷没有回应他,许菘蓝自顾自的道:“聊什么了?要不聊聊你和那家伙?” 什么那家伙,那家伙的。杜泽珩不配有姓名吗?许慕荷瞪了眼哥哥,继续沉默。哥哥就是父母派来监视自己的,她不可能与他多说什么。“你这是还没嫁呢,胳膊就歪上天了。” “行了,那家伙什么得行我不知道吗!傲气得不得了,看谁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模样。伊一你确定你眼睛没瞎?” 许慕荷惊讶,她不是惊讶哥哥对杜泽珩的评价,而是哥哥与杜泽珩居然认识。“哥,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许菘蓝没有隐瞒,只是不懈的承认了事实。 “你忘了?我之前去过皇家私塾上过几年学。很不巧,刚好与他同届。” “那你们怎么会...”许慕荷没好意思问完整的话,许菘蓝提她说道:“怎么会互看生厌?” 许菘蓝一双隔代遗传的丹凤眼明亮而通透,眉骨微微挑起,很是分度的止住了此话题:“这我就不和你说了,毕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不会在背后说他闲话。” 不过就算他不说这家伙的坏话,但在作为哥哥的态度确是要摆明了的。“这家伙想做我妹夫,那就看他这个头肯不肯低下来了,如果还是那般傲慢无礼,就休怪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毕竟父母百年以后,长兄入父啊。我可就是你们的长辈了。” 许慕荷无语,这话要是父母听到,哥哥肯定一场揍是少不了的。父母现在才多大岁数,平时又极其注重保养,说不定都能管你到七老八十了。 兄妹俩到大理寺一路倒是没闲着,主要是许菘蓝话特别多。除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还拐弯抹角的向许慕荷说了些男子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几乎是变相的告诉了她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大多数都是见色起意,见一个喜欢一个。不可能长久的。竟至都把父亲拉下了水,水他就发现了父亲有一次就诊遇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父亲当时眼睛都看直了。如果不是母亲是只披着羊皮模样的母老虎,父亲肯定也会像京都绝大多数府邸一样,妻妾成群。 许慕荷像是在听故事一般,对于许菘蓝的话不全信,倒也听进了心里。 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京都,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自然是不知道父母之间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就从现在父母恩爱的情况来看,还真是看不出两人居然也因感情发生过争执。 第97章 神偷-许菘蓝需要整容? 见许慕荷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许菘蓝决定下一剂猛药。“哥哥也是男子,对男子自然是最为熟悉的。哥能骗你吗?说实话,我为什么拒绝结婚,无非就是不想结婚,男子都是不想早结婚的。及失去了自不说由,还要承担责任。不结婚就没这事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伊一,你真的不用着急,好好再看看,多多享受这难道轻松年少的快活日子。” 许菘蓝的苦口婆心,许慕荷是真心感到温暖的。哥哥的话思想虽然超前了些,但是却不无道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许慕荷绝非表面上柔弱不可依依的娇柔女子,她的内心很强大,也想得很开。 她确实是喜欢杜泽珩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他不行。如果接触下来,他并非自己的良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分开。 但这话她不想与哥哥说,毕竟现在她并不想与杜泽珩分开。就更不愿意,让家人在对他有所偏见。 兄妹二人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许慕荷有腰牌,安乐也是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进出的熟面孔。自然没有人拦她们,可许菘蓝跟在身后正要紧随进入。门口的衙役却直接拦下了他。 “请问这位公子找谁?” 许慕荷是故意没有提前与人说明许菘蓝身份的,就是想让人把他拦在门外。如果哥哥一直跟在身边,确实不符合大理寺办案的要求。更让她无法与杜泽珩正常配合。为了今后的方便,所以早上出门时,许慕荷并拒绝哥哥的陪同,反倒让安乐去通知了他,告知今日自己需要去大理寺。 不出许慕荷所料,许菘蓝真的被拦在了门外。不过她却忽略了哥哥可是个厉害的商人,多年的磨炼让他脸皮厚得出奇,糊弄人的功夫也是张口就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赶拦着。第一次不怪你,可你记住了,我是前面那位许仵作的亲哥哥。许家药铺百家堂的老板,更是你家少卿大人的同窗挚友。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吗?” 守门的衙役被他虎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身体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一步,为许菘蓝让出了进去道路。可能是担心里面有诈,还不忘看了眼已经站在里面一言不发的许慕荷确认此话是否真实。 许慕荷自然不可能明着摆哥哥一道,只好无声默认了此事。 许慕荷选在早朝时间来大理寺,为的就是一下朝后能与他见一面,把困扰自己的事情问清楚。 爷爷说的对,既然想他,又为什么要怀疑他了,搞不明白的直接问清楚就好。没必要胡思乱想,焦虑自己,还得不到答案。 孙峤一在大理寺,许慕荷不意外。可没想到杜泽珩身边的小厮江语也在。见到她来,两人齐齐起了身,走了过来。“许姑娘,怎么一早来了?好不容易结了案,您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江语的话一直都是很甜的。上来就十分殷勤的与许慕荷寒暄了起来。 只有敏锐的孙峤一,第一时间先注意到了,许慕荷身后的陌生男子。不动声色的警觉性的询问道:“这位公子面善,倒是没见过。” “不好意思,是我私自带外人进入大理寺了。不过请放心,这是我哥哥,他只是跟进来看看。如果有重要事情,需要回避,我会让他出去,在外面马车里等着。” “原来是许姑娘的哥哥,难怪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的。不愧是许姑娘的哥哥。”江语的马屁一向是拍得极其之响亮的。 他也不觉得尴尬与不好意思,反倒是一旁听着的人又有些脸红耳赤起来。 许菘蓝久经商场,对于纷呈的话早已免疫,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鄙夷的道:“你这张嘴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不少,怎么你家少爷学会做人了,身边小厮也收了益,知道说纷呈话了?” 江语一愣,眯眼瞅了瞅许菘蓝。突然脑海里晃过一个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显然他已经认出了许菘蓝,不可思议的看向许慕荷,再看向许菘蓝。兄妹二人长得完全不像,一个甜美可人,人见人爱。一个长得跟个妖艳贱货一样,可怎么几年没见,皮肤黑了不少,以前那双柔弱媚骨的桃花眼,现在也有一丝英气。特别是以前那小巧可人的五官,也有了锋利的棱角,对着他板脸时也有了上位者的高冷气场。 江语瞬间打了一个冷战,无法抑制的瞎想道:“许公子这是整容了?” 许菘蓝瞬间黑脸,一旁的许慕荷与安乐却是忍不住捂住嘴角,不敢笑得太大声。 “你觉得我以前那张脸有必要整吗?” “有必要,没必要。”江语条件反射般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但话一出就知道说错话了,立马改了口。 “哼~你就是嫉妒我以前长得就比你家公子好看,现在更是觉得你家公子根本与我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吧。” 江语沉默一秒,沉默两秒,足足沉默了五秒。目光看向了许慕荷,又无意看了眼安乐。之前无言的嘴脸,立马挤出真诚的笑容,睁眼说瞎话的道:“是,许公子美貌毋庸置疑,无论是在以前还是以后,一定是完胜我家公子的存在。” 江语是发自内心说的,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真诚让许菘蓝十分受用。“哼~你总算是没瞎了。好了服气就行,我又不是来和你侃大山的。那家伙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并不清楚。事情有些复杂,可能....”江语正想回答未来自家主人大舅子哥的话。 一旁的孙峤一立马收住了刚才闲聊时的轻松表情,一副严肃的模样直接打断了江语的话:“许公子,大理寺的规矩,跟案件有关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与外人道。如果许姑娘是来问事情的,可能还得麻烦您在外等候。” 许慕荷与江语都是知道孙峤一的,做事刻板严肃,规规矩矩。从来只听杜泽珩的命令,对于其他的一切,人与事,都是是毫不留情面的。 第98章 神偷-韩府的没落 孙峤一的话让许慕荷高兴不已,心想终于有人能制得住许菘蓝了。 不过一旁的江语确是无语得很,只觉得孙峤一古板,埋怨他没有自己这般聪明,懂得为大人着想。眼前的人是随便的人吗?那可是你未来大人的大舅子。 江语美滋滋想着,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替许菘蓝说话。可想而知,铁面无私的孙峤一毫不客气的直接把二人一起赶了出去。 两人走时脸色都不太好,但碍于风度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表情不屑,内心骂骂咧咧的出了大理寺。 等两人一走,孙峤一立马收敛起了刚才的不近人情。堆出一抹笑容道:“许姑娘,您有事想问吧?” “孙大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嘛!”许慕荷捂嘴轻笑,为两人的默契感到欣慰。 “孙某这点眼力见肯定是有点,您来找大人的吧?” 许慕荷不知道孙峤一是怎么知道的,没有否认。 “大人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回来。你要不先回去等,如果回来了我去让人通知你?”孙峤一显然是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是还是把事情推给了杜泽珩。 许慕荷觉得奇怪,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反着询问道:“案子很复杂是吗?我今日来时,看路上官兵比往日多了许多,是这次案件涉及了很多人吗?” 许慕荷的胡乱的猜测,让孙峤一不得亲自与她说明情况。毕竟大人交代过,如果不是许姑娘亲自来询问,一切都推到他回来再说。 孙峤一以为许慕荷知道了韩府的事情,担心她误会了大人,赶紧解释道:“是,但许姑娘你别误会了大人,这件事大人没有想有意瞒着您。” 听到此话,许慕荷内只觉不安。难道杜泽珩有意瞒她,是有什么内情嘛!许慕荷不敢想下去,等待着孙峤一给出答案。也好让她担心了一夜的心,得到一个解脱。 见着平日总是一副甜美笑容的许慕荷,此时冷着一张脸。孙峤一也不由紧张起来,这事要是没有解释清楚让许姑娘误会了,大人回来岂不是的揍死他。 孙峤一赶紧补充道:“不是,只是在没上上奏前不适合让您知道。” “怕我告密,说出去。” 孙峤一只觉得越描越黑般解释不下去了,着急得脸红脖子粗,手脚并用一边比划一边嘴笨的保证着道:“不是,不是的。大人与我,包括大理寺所有人都是绝对相信许姑娘的。我也不瞒您,大人猜到你今日可能会来找他。之前就嘱咐过我,如若你问,我就如实告知。” 可能是担心许慕荷继续误会下去,不等她说什么。孙峤一一股脑的继续道:“张府的事情许姑娘你应该知道主要就是因为二十年前北伐孙家军惨案导致的。可你是否知道,当时北伐的总指挥是韩老将军。而且张傅也是韩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 此话一出,许慕荷完全愣住了。孙峤一不知道,许慕荷并不是来问这件事的。可是他说出来的事情却足以让许慕荷震惊当场。 她对朝廷事务一向都不太关心,更何况事情还是发生在她出生前,就更不可能知道。不过韩府与许府一向亲密,韩府出事许府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只是她因为心里有事想要问杜泽珩,早早来了大理寺。所以才错过了消息吗? “现在韩府怎么样了?” “昨夜大人一夜未睡,今日一早就进了宫。想必陛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可目前还没有从宫中传出任何对韩府处罚的消息,想必事情还有周转的余地。” 杜泽珩说还有余地,许慕荷相信他。那她的疑惑也就解释得通了。 “大人知道您和韩府小姐关系要好,让我转告您这些,也是希望事情由你自己做选择。韩府接下来肯定是要经历一场浩劫,没有人会愿意牵扯进去。只不过大人也说了,韩府是否能挺的过去,就要看韩家在陛下心中是否还有价值。” 许慕荷再也待不下去了,不再继续等待杜泽珩回来,直接带着哥哥就去了韩府。 以往的韩府从外看总是庄严肃穆,简朴大气的。可今日,守门的门卫听到敲门声,明显怯弱了许多。只敢悄悄打开一点点门缝,看清楚了来人才敢把人迎进来。以往面容慈善,终是一副笑脸的门房大叔,此时见了她眼里只有规规矩矩的敬意,往日的热情不在,笑意不在。像是生怕其他人看到了他们进来了一样,门被立即关上,声音压低了的道:“谢谢许姑娘还愿意来此,不过为了避免给你们带来麻烦,小的礼仪不周还请见谅。” 许慕荷此时才听出了,门卫对自己的热情。也明白了刚才他的用意。心中哀叹:韩府这是已经做好了败下去的准备了吗? “我想见见遥遥。” “请随小的来。” 往日热闹非凡的韩家大小姐庭院总是欢声笑语不断,此时却是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春日,原本欣欣向荣一番花团锦簇的庭院,现在没有人愿意为她们停留欣赏片刻。 许慕荷跟随着小厮,熟门熟路的直接来到了韩司遥门前。门口的如意率先看到了她们,立即起身迎了过来。“许姑娘您来了?” 如意哽咽的明显,眼底淤青让许慕荷一眼就明白,她应该是长时间守着门外,没有休息好。 “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姐吧。” 如意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韩司遥轻声道:“小姐,许家姑娘来看您了。你可不能不见啊。” 门是韩司遥从里面反锁了,许慕荷是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听着如意的诱哄,许慕荷也走上了前,和她一起趴在门边,向里劝说道:“遥遥,韩府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你要相信我。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好不好。” 许慕荷的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了靠近门的脚步声。 韩司遥轻轻把门推开。 第99章 神偷-韩司遥的心思 可能是长时间待在昏暗的房间里缘故,一开门韩司遥就忍不住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等着慢慢缓过来,才悠悠然的把手移开,看向眼前的许慕荷。 看到她的那一刻,原本哭干了的眼眶再次抑制不住的落下了眼泪。“伊一.....” 抱住许慕荷的那一刻,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哭出声的韩司遥,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是在发泄,又是在向她诉苦。 许慕荷感受到她的痛苦,心疼的回抱住她。也不阻止,只是轻轻拍扶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希望让她心中的烦闷能消散一些,内心能好受一些。 韩司遥哭得凄惨,但情绪释放得也快。没过多久,就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周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可没等她觉得别扭,就发现人群中有一个让她出乎意料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瞬间,韩司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速从许慕荷身上退去。退后一步,迅速关上房门。 开始还一副不明所以的人,在看向韩司遥之前看过去的方向。纷纷理解了她的反常。 虽说许菘蓝为了避嫌,站得离房门很远。但是那个女子愿意让男子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哪怕是陌生男子也不行吧。 像是印证了大家内心猜想一般,韩司遥没过多久就向如意吩咐道:“如意,端水进来帮我洗漱梳妆。”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都猜错了。 韩司遥是谁?从小就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将门虎女,她会随便害羞,她会因为形象感到不好意思? 不,她绝对不会。 只有这个人,让她默默喜欢了许久的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不,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平行双眼皮,眉骨较高,眉眼深邃,眼睛比以前更英气了几分。英挺的鼻梁与线条分明下颚轮廓让当年的少年退隐成了男子。不过眼角眉梢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微微上扬着,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三年不见,韩司遥再次看到许菘蓝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慌得一批。 如意的手艺一直都是相当好的,很快就把一脸狼狈的韩司遥收拾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与刚才那个头发凌乱,眼底淤青,面色苍白的女子是同一人。 收拾干净利落后,韩司遥也好意思出来见人。不过眼里的羞窘是无法掩饰的,只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明显开心了许多。 “菘蓝哥哥,刚才司遥唐突了。” “这怎会是遥妹妹的唐突,该是哥哥我的不是才对。不过能有幸见到如此真实可爱的遥遥妹妹,我这倒是厚着脸皮留在此也是值得的。”许菘蓝向来说话好听,特别是他心情好,又是在女子面前时,嘴就格外的甜。 许慕荷也是因为许菘蓝比自己更会安慰人,所以才想着带着他一起进来。没想到这事还真是选对了,许菘蓝三言两语就让愁眉不展的韩司遥重新振作了起来。这本事,她自问是不如哥哥的。 “菘蓝哥哥有三年没回京都了吧?” “还真是。过了这个春天就刚好三年了。不过这三年,我这日子可太有意了。走南闯北,有意思的事情可太多了。你和伊一什么时候想出去游学,和哥哥说,哥给你们做向导。” “菘蓝哥哥去了很多地方吗?” 许菘蓝做出一副在说秘密般,压低了声音,眼神故意盯着许慕荷悄悄说道:“偷偷和你们说。我还去了大越,大理和西夏。这事就你们知道哈,特别是伊一不许和父母说。” 许慕荷确实震惊,大宋周围有哪些国家她是知道,虽然这几年还算相安无事。但是谁又能知道,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了。 韩司遥向来心里藏不住事,担心就直接问了出来:“那边不是很危险吗?听说西夏人民彪悍,各个都是身高八尺,肥头大耳的。菘蓝哥哥你没有被欺负吧?” 许菘蓝故作之态衣袍整理了一下,像是个才学八斗的老师般,向自己学生科普道:“非也,这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说书人瞎说的,西夏人虽然身高确实比咱们大宋人略微高一些,但是人家也是性情豪爽的豪迈之人,对我这样一个异乡人也算是十分热情的。” “原来是这样。那大理,和大越不是气候湿润蚊虫鼠蚁特别多吗?菘蓝哥哥,你没被咬中毒吧?” “非也非也,大理晴空万里,温度,湿度适宜,绝对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我在那边呆了许久,要不是收的药材屯了许多,怕压着起霉了,我可能还会在那多住一段时间。不过大越倒是和你说的那样有点像,温度高雨水多植被十分繁茂。之前我在书上没见过的许多植被,都在那边一一找到了。我还带了几株有意思的品种回来,如果养活了,改天给你送几株过来。” “谢谢,菘蓝哥哥。” “客气啥,都是自家妹子。” 两人相谈甚欢,许慕荷完全插不上嘴。喝着如意端上来的茶水,一边听着二人的闲聊。像是她才是那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两位感情好的兄妹热聊。许慕荷倒也不吃醋,只是觉得司遥能重新振作起来比什么都好。 可能就是因为她一直是个看客,所以也只有她注意到了,韩司遥刚刚在听到许菘蓝说她是自家妹子时,眼里闪过的一缕不易察觉的黯然。 司遥? 许慕荷当时没有多想,但是后来再想起。却觉得有些为时已晚。 韩司遥像是有意岔开许菘蓝的话题,看向一旁看着她的许慕荷。嘴角勾笑,苦笑着问道:“伊一,韩府的事情是杜泽珩告诉你的吧?” 许慕荷没有否认。 “谢谢他,替韩府做的一切。” 许慕荷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没等她问清楚。守在院外的如意与安乐匆匆跑了进来。着急的道:“小姐,刚刚老夫人院里来人说:老夫人晕倒了,现下府里没有其他主人,想麻烦你帮忙找大夫,赶紧来给老夫人看看。” 第100章 神偷-命悬一线 一听是主母晕倒了,韩司遥就慌了手脚。 一旁的许慕荷见状,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司遥别担心,我不就是大夫吗!” “安乐,去马车上把我的药箱拿来。”安乐没有迟疑,转身就匆忙跑了出去。 有了许慕荷的安抚,韩司遥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再迟疑,带着许慕荷就直奔韩老夫人院落。 之前许慕荷就有来过,也算是熟门熟路。跟在韩司遥身边毫不迟疑,很快两人就到了。 门口是着急等候的李妈妈,见到二人,也是喜出望外。立马就把两人迎了进去。许菘蓝着守在了门外。 韩老夫人此时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完全就是一副即将老去的临终模样。许慕荷见状也是大惊,立即上前号了脉。“赶紧去拿点老参过来,先让老夫人含上。” 听到此话,李妈妈立马就安排了腿脚好的年轻丫头去拿。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小丫头的参拿了过来,安乐的药箱也拿了过来。 到了这时,许慕荷倒是越发沉静下来,不慌不慢,手脚利落的拿出一把小刀削了一片根头药效最充足参片出来。轻轻抬起韩老夫人的下颚骨,轻松的就给放进了嘴里。 紧接着快速替韩老夫人褪去了袜子,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分别刺破十个脚趾尖,然后各挤出一滴血,不等挤完十个脚趾尖,韩老夫人就轻哼了一声清醒了过来。 “老夫人。” “主母。” 见老夫人苏醒,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屋内不宜有太多人,门窗尽量敞开,保持屋内空气顺畅。李妈妈,我开个方子,你安排人带着安乐去抓药。尽快熬好送过来。”许慕荷的安排无疑是让所有人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开始按照她说的去做。没过多一会,房子就只剩下了许慕荷,韩司遥与李妈妈。 有了顺畅的呼吸,韩老夫人也从刚开始混沌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因为刚才鬼门关走一遭,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不过许慕荷已经能看懂,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老夫人,不必说谢。您能好过才是对伊一最好的谢礼。你一定要好起来,韩府还需要您,司遥也需要您。” 韩老夫人灰色浑浊的眼睛里滑下一滴泪,像是洗去了之前的阴霾,变得越发明亮。对着许慕荷与韩司遥露出了以往,她们常见的慈祥的笑意。 韩老夫人能想通,有了存活下去的毅力,许慕荷救活她就有了九成的把握。果不其然,第一道药下去,僵持的身体开始有了热感,血液通畅起来,人就越发有了精神。有了精神想在把身体养好,就要简单的多。 韩老夫人配合着许慕荷喝下两副药,在做了几个简易的四肢动作。身体出了一身汗,李妈妈帮忙擦拭完身体,就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均匀,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晕。 三人退出房门,留下一名小丫鬟守着。 忙活了一通的许慕荷确实累得够呛,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事不能停,必须做到让身体有了活力,才能算是初步的成功。 老夫人年纪大了,吸收能力已经不如年轻人,只有通过活动促进血液流通,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极致。也亏得老夫人年轻时也算个马背上长大的将门女子,身体底子好,也有毅力。才让两剂药效发挥的这般好。 “伊一,谢谢你。”韩司遥是真心想要要和许慕荷说谢谢。她知道要不是正好她在,祖母此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人,爷爷,父亲和哥哥都被叫去宫里。如果这时祖母发生任何事情,她绝对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们之间有必要说谢吗?”许慕荷明白她,更心疼她。所以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是啊,好姐妹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忙活了这么久,饿了吧?我让人备了点吃食,吃点东西再说吧。”好久没出现的许菘蓝及时解救了两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女孩。 许慕荷听到他的声音也松了口气,配合着缓解气氛道:“哥你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般不客气可不是君子所为。” 只是没想到端着饭菜来的李妈妈,居然替许菘蓝解释道:“没事的,幸好有许公子在外帮忙张罗。不然熬药,吃食,还有外边不省心的那群混人。都要让老妇,忙昏头了过去。” 李妈妈虽然是在说笑,但韩司遥却低垂着眉眼。家里出事,好像最没用的就是自己。除了哭哭啼啼,就没有帮上过任何忙。难怪爷爷,与祖母都想把自己送出去。 许慕荷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轻声唤了她一声:“遥遥?” 韩司遥抬眼看向她,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可还是做出了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苦笑着说:“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许慕荷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让韩司遥面对现实。 “遥遥,你确实要学着替老夫人分忧了。今日我虽然把老夫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我也不瞒你。你祖母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打击了,养得好可能还有几年好活。但如果再出现今日的事情,又没办法及时就医...” 许慕荷的话说得很直,她相信韩司遥能听懂。她必须学会长大了,韩府需要她。 “伊一我会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会再让祖母生气了。” 李妈妈在一旁,意识到韩司遥的敏感,知道刚才的话让小姐误会了。 特意走到她身边,手轻轻安抚在背后,心疼的柔声道:“遥遥,老夫人晕倒和你没关系,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不过许姑娘说得对,你确实该长大了。你要是想学掌家,老婆子我绝对细心教导你。不过我能力有限,只能教些管教下人的方式手段。至于府上的财务,与外的结交往来,这些就得老夫人亲自来教了。” “可祖母现在...” 就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许菘蓝出了声:“这些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许慕荷是知道自家哥哥的本事的,如果他愿意教,韩司遥绝对就有能力管理起这偌大的韩府。 和许慕荷同样想法的李妈妈也觉得合适。“许公子偌大的百家堂都能管理得这般好,教小姐肯定是没问题的。” 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觉得合适的时候。韩司遥却没有直接同意,反倒是十分委婉的拒绝了。 “我再想想。” 第101章 神偷-谁能撑起韩府的未来? 李妈妈思索了片刻,可能也意识到确实不合适。毕竟自家小姐是内宅女子,与一男子长时间单独相处,知道的是学习理账管理府邸,要哪些不明事理喜欢嚼舌根的,就相当于毁了名声。 于是也松了口:“也行,还是等老夫人醒来再说。” 李妈妈看着自家小姐,心里像是做了许久的针扎。最后还是转过身,直直看向她。 “小姐,既然你有心想管理韩府。那事情也就不瞒你。老夫人与老将军让你离开,不是觉得你没用,而是想保护你。不过现在你想离开也晚了,刚刚老夫人收到了宫里的消息,陛下可能会让韩老将军和你父亲,还有你哥哥去边疆守城。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是作为韩府的老夫人与小姐,你们必定是要留在京都,不得离开了。” “祖父这般大年纪了,他也要去吗?陛下怎么会……” 这大不敬的话韩司遥没敢说出口,一旁虚惊一场的李妈妈也松了口气。 “应该是您爷爷自己请缨的。”许菘蓝虽然对韩府的事情了解不算详细,但就从今天看到的场景与李妈妈说的几句,大致断定这种可能。 “许公子真是个妙人,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真如许菘蓝猜想的一样,于是他继续说道:“而且你爷爷必须这么做,否则韩府的处境可能会更糟糕。他这是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韩府上下的安全与荣光。” “正是这样,所以老夫人才没忍住,痛苦的晕厥了过去。你哥哥马上就要及笄礼,还没有个相好的姑娘,现在又要去守边城,如果有任何意外。韩家就从此无了后。” 韩司遥意识到,韩府招难所有人都付出了一切,唯有她,他们选择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宁愿豁出性命,也要给她护她一生无忧。 想起昨夜爷爷与父亲苦口婆心的劝导,还有哥哥与祖母为自己谋划的一切。她心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坚定。韩家的男人不在了,她一定要替祖母和他们守住韩府一切,直到他们平安归朝的那一日。 这一日,敏锐的京都城百姓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朝廷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因为当今天子有意没有公布,于是无论是消息灵通,还是消息不算灵通,都乖乖选择了沉默没敢四处张扬讨论。 事情过于敏感,知道了内情的,无疑是担心天子震怒,还没有惩罚到韩家,反倒拿了他人开了刀。 杜泽珩与赵元恒是一同进的宫,两人一起禀告完张府是事情后,脸色都不太好的一起出了皇宫。 杜泽珩不用说车夫直接载着他去了大理寺,而后面赵元恒对车夫吩咐了一声,紧随其后一起去了大理寺。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入了大理寺赵元恒才忍不住冷下了脸,语气带着压制的怒意。“杜泽珩,你不需要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杜泽珩走在前面,头也没回。韩家的事情是他设计了璐王,让他当着陛下的面不得不认下了,对韩家从轻发落的支持。 就算是自己设计了他,杜泽珩也不想承认,这是他的迫不得已之举。当今陛下在知道全案过程后,明显就是想要拿整个韩府来堵世人的嘴。那是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不得已拉出了赵元恒,以子虚乌有的建树讨论,给出了他们的想法。 “陛下,张傅的事情牵涉盛广,就以现有的证据能定罪的也不止韩府一家。来的路上,我与璐王对此事也是交谈过想法。觉得张傅的死虽是无辜,但他做的种种罪行确是死有余辜。不过朝廷既然制定了律法,就不是让人私自行凶枉顾律法的。姚山该为自己的行差踏错付出代价的,但他卧薪尝胆为陛下查清朝臣,也算是将功补过。小小的姚山因为忏悔就能为孙家军拼劲一切,更何况三朝元老的韩府了!相信受了陛下的恩德,往后数代大宋的江山,都会有感恩您的忠臣韩府守护。” 杜泽珩知道作为皇帝陛下执掌的大理寺,要的就是他不插手,不关心。只一心完成给予的任务就行。这样才能做到让文武百官,平民百姓信服的公平决断的大理寺。 可这一次他冒险替韩家发了声,虽然是以璐王的名义说出。但陛下不是傻子,他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不信,他也就不可能再是陛下进臣,大理寺少卿就该换人了。 杜泽珩在赌,他在赌一个陛下有不想杀韩家的理由,在赌就算陛下猜测此事是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会直接笃定。 只要他求证,事情就有转机。 “哼~大理寺少卿这到底是你的想法,还是璐王的想法?” 杜泽珩终归是赌赢了,面上不带任何喜色,表情严肃又敬佩的看向赵元恒。诚恳的道:“臣哪有这般建树,自然是听璐王说得有道理。也觉得张傅的事,不宜牵扯省广,毕竟并非本意,如能将功补过,那也是陛下仁爱,对臣如此,对民意是如此。” 杜泽珩的马屁拍的皇上很受用。陛下年纪大了,即将要寿终正寝。可能是因为年少时的无知,做了些有违天理的荒唐事,所以民间百姓对他的评价并不好。现在年纪大了,想在史书上留点好名声,听到仁爱这样来形容他,多少都有点动容。 父王没有因为杜泽珩的越界惩罚他,反倒心情还颇好。做人子,赵元恒又怎么会在这时来揭穿杜泽珩了! 像是吃了哑巴亏般难受的他,只得挤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附和着杜泽珩说的话。承认了这段子虚乌有的谈论。 有了璐王的点头证实,陛下终于放下了对他的怀疑。 所以才出现了,现在两人脸色语气都不好的当面对质。 可就在这时,带着韩老将军父子孙三代与孙尧率先回到大理寺的孙峤一,刚好从狱中出来。 “参见璐王殿下,参见大人。” “韩老将军他们安排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孙尧不知道怎么安排合适,还请大人明示。” “把人叫过来。” “是。” 第102章 神偷-潞王的野心 刚刚孙峤一突然出现,让赵元恒想脱口而出的话没能说出口。现在人再次离去,他无法在等,直接道:“杜泽珩…” 只是没想到,杜泽珩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般。丝毫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璐王殿下,您作为当今陛下的长子,才学品行兼修,我不信您真如人们看到的那样,无欲无求,对那个位子没有丝毫的想法?” 杜泽珩的话大胆又直接,赵元恒有些跟不上他速度般,脸上从最快开始被戳穿心思的羞恼,到后面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否认,看向杜泽珩期待着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陛下现在年事已高,对于继承人您觉得他会做何考量?是选择一位无欲无求,没有任何建树的皇子?还是一位能带着大宋进入鼎盛有能力,有建树,有胆魄的赵氏族人了?” 赵元恒知道杜泽珩此话的意思,当今陛下子嗣不多,成年的也就大皇子潞王,三皇子郓王,以及目前最受宠熹妃所处的邢王。熹妃名下还不止这一子,未成年的八皇子也是她所出。这里面无论是谁,都对他有着十足的威胁。更何况还有杜泽珩说到的赵氏直系的其他人,以骏王为首的先皇血脉。 “就算你猜中了父王的想法,可现在也不是时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让我一早就成为了钉板上的鱼肉,你觉得一个韩家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璐王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您登基后又该如何?到时内忧外患,您觉得您那个位置能坐得安稳吗?有了韩家这样一个忠心的将领帮您守在边防,您确定护他们不值?” “……” 赵元恒第一次向外透露自己的野心,还是那个让他一直与之较劲的杜泽珩。他内心的傲气不允许他轻易被说服,可杜泽珩说的是事实。 以他现有的能力,就算登上坐上了皇位,他也没有能力守得住。三皇子的母族背景强大,而且与骏王叔的母族有着利益捆绑关系。如果他们两人一直这样相互扶持下去,他们就将会是自己登基后最大的威胁。还有五皇子,只要有她母妃在一天,他也将会是自己登基路上最大的威胁。同为庶出,同为没有强横的母族,可他有位受宠的母妃,这一点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具备优势。 看似这里面最没有胜算的就是自己吧。一直以来他都在这般默默隐藏着,直到今日,杜泽珩的这番话像是点醒了他。谁也不知道父王哪一天就殡天了,给他笼络人心,收集自己实力的时间随时可能会终结。他隐藏隐忍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到头来还没进入角逐,自己就没有了任何机会。更何况无论是谁坐上了皇位,就算他没有暴露过自己的野心,皇叔会留下处处是威胁的皇侄们吗?皇弟们又会留的下,他这位皇长子吗?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他何不放手一搏。 没等赵元恒想清楚,之前离开的孙峤一带着孙尧回来了。 “大人,孙尧带到。” 孙尧虽然不认识潞王,但是因为面见陛下时。赵元恒为孙家军做了陈词,里面字字句句不偏不倚十分中肯。虽然没有替他们多说什么,但能做到这样。孙尧心中是感激的,所以对着他,也收敛起了平时的匪气,规规矩矩向二人行了感谢的大礼。 “参见璐王殿下,参见少卿大人。” 孙尧声音铿锵有力,是军人一贯的中气十足。现在的他挺直 了腰杆,没有了懒散的模样,倒是真像上过战场的铁血将军。浑身散发着,铁血男儿的真正热情。 “见过了?” “见过了。”两人打着哑谜,赵元恒也不傻,大致猜到了。 杜泽珩也不解释,继续道:“好,孙家,包括孙家军都已洗净冤屈。你现在肯定不合适再住在大理寺,但因为案件陛下还没有下旨结案,你也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如果不嫌弃,可以到我府邸暂住几日。” 孙尧有些意外,没想到看着一副不好相处的大理寺少卿,居然愿意让他这样一个粗人住进自己的院子。意外归意外,心想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也不再矫情,欣然领了他的情:“那就多谢大人了。” “有事直接找江语,他会去替你安排。”杜泽珩的话简单直接,无非就是告诉他,一切可以随意。那里不是囚禁看管他的居所,只是最为平常的邀请好友去住住而已。给足了他自由,也给足了他体面。 孙尧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对于外人给出的善意。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特别是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这几十年。几乎让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但他却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重生的希望。 孙尧被岁月磨平的傲气,在这一刻委屈的红了眼眶。可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每个铁血男儿咬着牙也会忍住的事。 孙尧有些脸儿,为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更是不好意思起来。 “大人我还有事想求您。” 杜泽珩看向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给出了诚恳的回答:“能力范围内但说无妨。” 孙尧感激,向他再次作揖行礼。 “孙家军正名后,我想继续跟着韩老将军一起去边防镇守。我这一去,一起跟着我的老兵我希望您能帮忙给他们安排一个安详养老的地方,年轻的就看他们的意愿,愿意和我一起去边境的我就带走,不愿意的也麻烦您给他们安排个能养活自己的活。我这要求虽然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我来说确是天大的恩情。” 孙尧知道,在杜泽珩说出刚刚那句话后,自己的这件事他就不会拒绝。 能被人这般信任,杜泽珩确实是有些意外。孙家军是一股相当不错的力量,就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相信他们的本事一定还在。如果把大理寺的人交于他们训练,相信往后大理寺的人均实力以及涉猎范围会更广。 杜泽珩感谢孙尧对自己的信任,也佩服他果敢坚毅的本质。 丝毫没觉得为难答应并承诺道:“我答应你,留在京都的所有人,你放心交给我。替大宋征战过,受了冤屈的老兵也请放心,我会替你安度他们老去。” 第103章 神偷-仇人相见,分外碍眼 有了杜泽珩的承诺,孙尧放心的离开了大理寺,随着江语一起去少卿府邸。 赵元恒看着孙家军最后一名主帅对杜泽珩的信任。以及韩司屿与他的关系非凡,他知道杜泽珩对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如果自己能施恩于他们,自然就有了这两股力量,也相当于有了他。虽说杜泽珩不可能完全为他所用,但只要看着比其他人亲厚,那么就相当于有了大宋最强的一支军队,还有了朝廷上以国师府为首的一批文官的支持。 赵元恒想明白了,也就不再迟疑。直接问道:“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会支持谁?” “支持明君。”以民为本,英明的君主。 赵元恒没有想到杜泽珩给出的居然是这一番回答,愣了愣,后又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最后转而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愿意去父王面前替韩家求情。” “这是王爷自己的事情,下官不宜插手。” “是,韩老将军三代元老,韩府上下满门忠烈,对我朝贡献无疑是巨大的。相信有了他们,大宋的疆土能更为辽阔,大宋的边防会更加强健。” 两个聪明的人,相互试探,打着哑谜。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是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璐王表明了自己的诚意,对于陛下这个儿子显然要比杜泽珩更为了解。他知道怎样的利益可以打动父王,什么样的价值能让他不再犹豫。 杜泽珩很满意这个结果,心也浅浅松了口气。作为案件的主审人,天家绝对不希望他有失偏颇,去韩家求情。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反倒让陛下对韩家更加怀疑,甚至还会质疑自己是否有所隐瞒。 杜泽珩不能亲自做这件事,也不能让陛下以为,璐王是自己受益。那就只能让他自己明白,韩家,孙家,以及自己的价值。他不信,作为目前最为势单力薄的璐王,不会心动! 事情宜早不宜迟,赵元恒立即离开了大理寺。没有急着去皇宫,而是回了趟府,换下朝服,改穿一身寻常服饰进了宫。 杜泽珩见璐王离开,事情已经布局下去,在着急也无济于事。索幸向孙乔一叮嘱起关于韩老将军一家人的事情:“按照囚禁犯人一样,不要有任何特殊待遇。” 孙乔一虽不明白,但还是应允了下来。正要离开,想起早上许姑娘来时,身边的男子。不由替自家主子担忧道:“大人,上午许姑娘来过,身边还跟着她哥哥。按您的吩咐告诉了她韩府的事情后,就急急忙忙离开去了韩家。” “许菘蓝?” “是,江语叫的就是这个名字。还真是许姑娘哥哥啊。看着不太像。”孙乔一对于许菘蓝的身份一直存疑,毕竟亲兄妹怎么会长的这般不相似。性格也完全不相一般。 确认身份,杜泽珩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事情是迟早要面对的,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大理寺守好了,不许再出现之前的事。” 孙乔一重重点头应下,露出八颗白牙,向杜泽珩递过去一份充满自信的笑容。 杜泽珩无语,肯定是江语那嘴碎的啰嗦了什么。以孙峤一直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此事担心自己。 离开大理寺,杜泽珩没有直接去韩府,一是因为现在敏感时期,他不合适去。二是因为现在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觉得许慕荷应该已经回了许府。 不过他却是猜错了:“小姐还没回,说是留在韩家一夜。等韩老夫人脱离了危险再回来。” 门卫的小丫鬟,与杜泽珩是过数面的。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自家小姐在这位大人手上工作。所以面对他丝毫没设防,直接与之说明了情况。 但小丫头刚说完,身后就想起了不满的声音:“臭丫头,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我这是多久没在家,就让你们养成了这般掉以轻心的性子。” 小丫头刚开始还因为严厉的斥责声,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听出是谁后,立即就站直了身体,毫不怯弱的向许菘蓝回了话。“少爷,您错怪小的了。这是小姐的吩咐,只要是大理寺来人,一定是要通禀的。如果小姐不在家,行踪也必须告知。” “小姐说这样就这样了?现在你少爷和你说,今后这家伙来一律不许通禀,如有违反扣月钱。” 小丫头委屈,眼睛也不由一红,之前就因为老爷也下过同样的要求。后来小姐知道了,还特意找她谈过话。明确提醒过她,自己只属于小姐,其他的人与事都不用遵循。 有了之前小姐的教导,小丫头这次拒绝起许菘蓝底气十足:“少爷您这是在欺负人,我是小姐院里的丫头,可不是您院里的。” 两个人相互瞪着彼此,许菘蓝觉得丢了面子。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威风没有耍起来,只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但是这死丫头,也不知道伊一怎么教导的,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杜泽珩知道许菘蓝的别扭,但小丫头是伊一的人,他不可能让伊一的人被欺负。于是替小丫头开了口道:“你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了。你要真这么闲,找个地方我们喝两杯,坐下来聊聊。” 许菘蓝直接不懈的拒绝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我不想伊一为难,你也不想因为我们两的关系,让你妹妹为难吧。事情迟早是要处理的,你又何必做一个让人讨厌的哥哥了?”杜泽珩的话无疑是触及到了许菘蓝的逆鳞,他虽然不算个好哥哥,但是谁又希望被自己妹妹讨厌了。 许菘蓝知道这是杜泽珩的激将法,但是内心却早已跟随了杜泽珩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都知道她是我妹妹,你还敢招惹她?” “情不知所起,我不是因为她是你妹妹才喜欢她。我只是因为她是许慕荷,是她我才喜欢的。”杜泽珩的话说得笃定,眼睛看向许菘蓝,眼里是对刚才自己说的话,泛起的甜蜜笑意。 第104章 神偷-解开误会 “你好意思说喜欢?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冷漠,性子淡到谁都不在乎的人。”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无关感情。如果我说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一辈子都会喜欢那种喜欢。” 许菘蓝成功被他恶心到了,这家伙什么样他太清楚了。上学的时候,追求他的人数不胜数,而且都是达官贵族府邸的小姐。里面有多少是被他气哭的,有哪些是被他吓得从此就退学的,他太清楚不过。就那臭脾气,见谁都没留过情,无论是女子,还是同窗的同学。 许菘蓝以前就觉得,他今后就该注孤生。因为谁也不可能真正走近他,更不可能走进他心里。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许菘蓝不傻。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和他言明,但是他知道韩家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在其中周旋。结果可能会更糟糕。 许菘蓝不待见杜泽珩,可与韩司屿却一样交好。听说韩府遇难,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妹妹一起同去。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平时从不爱教书育人的他,也懒得提出来教韩司遥。虽然被拒绝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只要韩司遥需要,他应该还是会继续同意的。 两个出发点一样的人,在这一刻也难得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聊。 许慕荷不知道,自己让哥哥回去向父母言明情况。没想到,倒让哥哥与杜泽珩撞见了。两人的恩怨许慕荷不知道,只是这一切在爱她的两个男子心里,默契的选择了及时处理。 许菘蓝不待见杜泽珩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当年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觉得丢人。所以连带着把一切不满放大,觉得这人哪里哪里都不好,根本不知道自己主动示好。 当年杜泽珩还没来书院的时候,许菘蓝绝对是这院里的最美的一枝花。当时在书院门口想要给他地荷包的人数不胜数,直到这家伙来这一切都变了。最好的朋友成为了他的朋友,爱慕自己的那群女子也变成了他的。许菘蓝心里难受,但是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自己好哥们与他交好,自己小气就不够意思了。于是在韩司屿的串托下,许菘蓝选择了与杜泽珩表示了友好,并且把自己最喜欢的秘密基地告诉了他。 鬼知道这家伙不领情就罢了,还把自己在学院偷偷藏酒地方告诉了夫子。也正是因为此事,他被劝退了。父亲觉得丢人,自此再不让我去上学,天天在家逼着自己背医术。那几年被书的折磨,他至今难忘。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在悠闲的学院中被辞退,还被父亲勒令禁止出门长达两年。 那时的痛苦,与被人的嘲笑。现在想来,都让他恨得牙痒痒。 “首先:你的秘密基地并不是我告诉夫子的。这一点你应该好好回忆一下,当时除了告诉我和韩司屿以外,你是否还有在其他地方说过此事。或者你喝完酒后,是否有除过味道,同住的同学有没有发现过端倪。其次:我的出现让你失去了荣宠并非我本意,我并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还有,当时我接受过你的好意,只是你觉得我不够热情回馈,认为我没有接受。我很抱歉,当时是我的原因,我父亲对我的教育,让我一开始融入你们就带了防备心。这一点我不否认。” “什么鬼?不是你告诉夫子的?明明和我同寝的殷书晨说...那家伙居然敢骗我。下次让我见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你见不着他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他怎么死了。” “意外,骑马摔死了。” “......” 许菘蓝无语那家伙以前就爱骑马嘚瑟,总爱用出风头的方式惹来一群小姑娘的欢呼。没想到居然是骑马摔死的!该不会是在嘚瑟时摔死了的吧? 许菘蓝没有问,但他几乎可以确信这一点。 殷家好像就他一个儿子吧,那他家岂不是没后了?哎呀~算了。已经够惨了,不诅咒你了。 咱们这事一笔勾销,你好好投胎去吧。下辈子遇到我,再好好还我这笔账。 许菘蓝天马行空的思绪乱飞,突然想起一件事,脸又再次板了起来。一副笃定的语气道:“当时夫子要处罚我的时候,你说怎么说的来着。这事你没话说吧,当时咱们都在,韩司屿都给我求情了,夫子都松口了。你居然来一句什么: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怎么就只说上半段,下半段怎么不说了。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我就是下半段的意思,夫子听懂了呀,面见你父亲的时候,夫子明确说过要对你严加教学。谁知道你父亲谢过夫子后就带着你回了家,后来就让人来办理了退学。理由我也听说了,说是你学习医术课程繁重,往后让你在家虔心学习。” 听着杜泽珩与自己完全对同的版本,许菘蓝内心凌乱了。难道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他不是被退学了?而是父亲给他退学了? 心中郁结,亏得他多年来因为自己顽皮,让父亲丢人感到愧疚。还因为一直学不好医术,觉得对不起许家。 许菘蓝坐在杜泽珩对面,眼神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般,只是一股脑的往嘴里送酒。 杜泽珩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被父亲坑了。但是作为自己未来的岳父,他当然识趣,不会顺着许菘蓝的心情去深入谈论此事。毕竟大舅子的心情与岳父大人相比,他还是选择岳父大人较好。 毕竟需要点头同意的是岳父大人啊。 杜泽珩在办案期间,通常都是不会喝酒的。此次陪着许菘蓝,虽然小酌了几口,但是头脑一直保持着绝对清醒。直到最后,许菘蓝醉倒,趴在了桌上。杜泽珩轻而易举的扶起他,搀扶着上了马车。 许家的门房对杜泽珩是绝对熟悉的,看见他的马车立马就开了门迎了出来。 见是自家少爷喝多了,于是纷纷上前搀扶。 “人送到了,你们好好照顾着。” 第105章 神偷-邱主持 杜泽珩把许菘蓝送回家,一个人也没回府,还是直接去大理寺。 于此同时,赵云恒的消息送了过来。 “大人,潞王那边怎么说?”孙峤一见杜泽珩眉头紧锁,担心的问。 “骏王居然也觐见了陛下。率先一步替韩家求了情。” “这不是好事吗?大人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一人求情陛下肯定不会忌惮,两人还是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两人,你觉得陛下会做何想?” “觉得韩府根系复杂,勾结党羽?” 杜泽珩没有否认,只是把看完的信件放入火中,确认完全化为了灰烬。才起身,走到了自己书案前。拿起一本有关于骏王的信息册,细细翻阅。才继续道:“这一点与韩府明面上的处事风格截然相反,如果让陛下这样认为,你觉得韩府还会被陛下信任吗?没有了信任,何谈重用。” “那怎么办?”孙峤一着急,他知道大人与韩将军关系匪浅,虽然此次事件他们不宜直接插手。但是谁也不希望,满门忠烈的韩府落着个全族被流放的下场。 杜泽珩看着手中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眼里带着冰霜道:“他还算聪明没有入了骏王的陷阱,不过他担心事情没办,怕我们倒戈。除了言明情况,还表示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帮忙进言。” “大人,您刚才不是说,两人一起容易适得其反吗?”孙峤一想不到更深层次。只是疑惑的问。 “不主动,但可以被动啊。陛下不问,难道朝廷官员不会问吗?只要有人问,他就算一股力量,能让这股力量传到陛下耳朵里,这就太简单不过。”杜泽珩没想过这件事就这般简单就能完成,这只是开始,骏王也只是其中一个变故。就算如此,他还是相信,韩府不至于如此。 “明白了,大人这是在声东击西。表面上是其他人问起了此事,实则是借别人的嘴回答了陛下的问题。”有了杜泽珩的提点,孙峤一很快就开窍的。还不忘举一反三的思考道:“需要以防万一,提前安排一人提问吗?” “不需要,明日一定会有人按捺不住问的。” 孙峤一再次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与大人契机的了。毕竟自己已经如此有心学习了,可每每还是与大人想不到一致。 第二日,清晨。 如杜泽珩所料,潞王府的第二封信再次传来。言已毕,谈论已经传入陛下耳里。早朝结束,赴往鸿胪寺。 赵元恒除了给他带了一则好消息外,没想到还附赠了一个。陛下去了鸿胪寺。 这绝对算是个意外之喜,鸿胪寺的主持,邱主持可是位德高望重的大主持。陛下去找他,无非就是想寻找一下答案。只要不是来搅局的,结果绝对不会差。 三清山,鸿胪寺。 不时待客的前山气势恢宏,有着当朝第一大寺庙的威严样子。鸿胪寺的后山,景色秀丽,群山环绕间,偌大的山峰间只有一小小的茅草屋树立其中。邱主持自从西域回来后就一直居住在此,除了必要的人,他几乎没有接见过任何人。 就如此时,身边也没有一僧人一徒弟。陛下来此坐坐,喝杯茶也是他亲力亲为。 “陛下请喝茶。” 皇帝也不客气,直接端起轻轻品了口,茶不错。意犹未尽的一口饮下,把杯子放回原处。客气的道:“打扰大师清修了。” 邱主持抚摸着斑白的胡须,看到自己茶能被人欣赏,笑容满面的继续斟了一杯。丝毫不介意的袒露道:“一人清修确实孤苦,偶尔有个人来打扰一下,倒是解了老夫的发闷。” “看来朕误打误撞还解主持的忧。” “可不是。我前几日还做了个梦,梦到我居然有了个徒弟。这可不是久居山中,居然也开始怀恋人间烟火气了。” “主持,确实该有传人了!” “哎~这一天终将要来,早一日把衣钵传下去,心里也少一件事。活的轻松了,可能时间就放长了,也许还能享受到一点徒孙福。” “主持多年的教导,朕听进了心里。对永生早已没有了妄念。只是多年前主持对朕的一番话,让朕明白了如何做一位敬天,爱民,减少屠杀的明君。可现在又有一件让朕十分为难的事情不知如何抉择,想再次找主持点化一二。” “主持深居简出,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明了。韩老将军相信您也是认识的,韩府犯了错,有人想要朕杀了他们,安抚冤死的亡灵。有人想让朕网开一面,希望让他们将功补过,弥补自己的过错。说实话,朕想杀了他们,皇家的颜面不宜失,只有他们的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阿弥陀佛,陛下佛门重地,切莫杀心太重。”邱主持,把倒好的茶轻轻推向皇上。无非就是想要他修得善念,莫要因为杀戮太重伤了自己身体。 “主持的意思是觉得不该杀吗?” 邱主持满眼疑惑,不明所以。他可从未这样说过,理了理褶皱的道袍,反问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事实言明,根据大宋律法将处,又怎会惹来悠悠众口?” “......” 邱主持的话无疑是揭穿了陛下谎言。是呀,按照律法来又怎会惹来悠悠众口!只是邱主持不知道的事,如果按照律法来,皇家就要成为那悠悠众口了。 他不知道孙家军的过失,百姓会如何谈论下去,反正可以想想,如果皇家失了民心,就等同于覆灭。这一点,十几年前他就经历过,这比任何武器都让人无法控制。 “陛下,既然您已经想好想做一名敬天,爱民,减少屠杀的明君。不妨听老夫一言:律法是建立秩序,维护公正,促进稳定保护人权。既然制定了律法,那就要做到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邱主持的话说得大胆,可那双度了光的眼睛里是对这人世间最虔诚的敬意。 在他心中没有天子,没有朝臣,只有平等的你我他。 第106章 神偷-熹妃 韩家自十数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落下帷幕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将手中过半的掌兵之权交还于朝廷。仅凭此一举,陛下心中对于韩家的猜忌与疑虑便顷刻间烟消云散。正因如此,手握雄兵、权势滔天的韩府并未如其他权臣那般,沦为残酷政治斗争下的无辜牺牲品。 相反,韩家凭借着这份难能可贵的忠诚与明智之举赢得了陛下深深的信赖。虽然韩家一直有意收敛锋芒避免树大招风,但是皇家的信任以及家族子弟纷纷得以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担任要职。整个朝廷上下也没办法在找到除了皇亲国戚外,另一个姓氏底蕴雄厚树立百年没有没落的家族。 张府的事牵扯甚广,里面除了有韩家,还有一个目前已经渐渐查明的人。如果此人也牵扯于其中,那他到底是与韩家一伙的还是动机不纯,还是隐藏得太好,其实就是想破坏大宋的稳定。他无法确定是哪一种,毕竟在这几十年里他从未逾越过半步,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亲近不问世事在世的唯一兄弟。 邱主持见陛下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打扰,安安静静的盘膝打坐。手持一副圆润的佛珠,闭目轻轻吟诵着什么,渐渐的入了定。 等陛下想明白一切,看面前已经入了定主持,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 大师不愧是大师,再难想得明白的事情,只要来到他面前,无论他与你说不说话,事情都会有个结果。 回了宫,没有急着处理韩家的事情。反倒惬意的召来了自己的爱妃熹妃过来服侍,两人还很有情调的在御花园一起共进了午餐。饭后还十分惬意躺在了亭中,微风徐徐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午时三刻,太阳都快要落下。 睡得香甜的陛下才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日头西下,周身传来丝丝凉意。 这才清醒了半分,慵懒的向身边伺候的太监问道:“许大夫到了吗?” “回陛下,已经到了,正在偏厅等候。” “叫他过来吧。” 躺在亭中的陛下赖床不想起,听到动静的熹妃早就醒了,见陛下睡得正香,也不吵醒他,反而很默契地静静躺在旁边。直到陛下出声,才睁开迷蒙的眼,傻乎乎地看向他。皇帝陛下很喜欢她这迷糊的样子,宠溺地揉揉她顺滑的头发,亲昵地说:“等下许大夫过来,你也一起号号脉吧。” “谢陛下。” 熹妃是当朝陛下从鬼门关走一遭后,从身边照顾自己起居宫女中提拔出来的。从鬼门关艰难归来,身体虚弱至极,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其日常生活。而那些被选派到皇帝身边侍奉的宫女们,心中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们极有可能成为陪皇帝走向黄泉路的殉葬者。 然而,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熹妃并没有退缩或畏惧。反而十分用心的做好了一切,全心全意地照顾着病榻中的皇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用温柔与耐心渐渐赢得了陛下的信任和喜爱。 也是自此之后,当朝陛下的后宫开始平静下来,整个王朝也平静了下来。一位无根无基的宠妃对当时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惧威胁。 所以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悉心照料陛下起居的小宫女,在这短短十几年里一步步成为了后宫不折不扣的霸主。除了她的孩子年龄尚小,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争夺那个位置,同时没有强而有力的母族的她,对那个位置也只能遥遥相望。 许哲澜每月初一十五是固定进宫号脉的日子,不过今日却不是往常约好的。而是午时收到陛下召见,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入的宫。 陛下的情况究竟如何,恐怕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皆无从知晓。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其实也不小,如果真的不幸发作起来,那绝对会变得非常棘手,甚至可以说是一场与时间的生死较量。 因此,当他一接到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地立刻动身赶来。然而,当他到达并在偏厅守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时,却迟迟未见有人前来传召自己。此刻,他心中不免有了各种猜测,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得不起身向门外守着的人要求见面见王公公。 可能是知道这位许大夫心中所想,正在这时王公公弓着身子,一脸恭敬向他走来:“陛下和熹妃正在午睡,还请许大夫稍等片刻。” 许哲澜换了口气,不是因为旧疾发作传唤自己吗?许哲澜只得重新坐下,心中暗自嘀咕:陛下召见自己,不是因为旧疾,那会是因为什么了?难道会是因为韩家? 一盏又一盏茶功夫过去,直到午时过后足足一刻好,终于有人来传话,“宣许大夫觐见。” 许哲澜整了整衣冠,随着宫人来到皇帝午休处。只见皇帝靠御花园亭中软榻上,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颊也是难得有了些许午睡醒后的红晕。这是代表一个人气血不错的象征,许哲澜松了口气。 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笑着坐起身,任由着伺候的人为他穿戴。一边说道,“许大夫朕今日算是遵听医嘱了,好好睡了一觉。你还别说,真就你说的,休息好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陛下身体底子好,但再好的底子也禁不住您这般损耗。还是得保持一定量的睡眠,活动筋骨也不能少。一日三餐定点定量。” “您说的是,睡眠与活动筋骨就交给王公公监督朕了,一日三餐那就劳烦爱妃了。”就在这时换洗好的熹妃从外走来,不算惊艳的容貌,却因为小巧的个子与五官,让人不自觉产生怜爱之意。 总觉得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眉眼间都带着稚嫩,与青春的懵懂。让人很难相信,这一位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妇人。 “参见熹妃娘娘。”许哲澜行礼。 “陛下的话臣妾可是记下来咯,有许大夫作证您可不许反悔?” 第107章 神偷-陛下召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可是堂堂当朝皇帝,说话当然要算话。” “好,那从今日起臣妾会每日监督您的一日三餐,臣妾可是要看着您吃完才肯离开的哟。” 皇帝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那就麻烦爱妃了。” 对于熹妃来说,没有谁比她更希望陛下能多活些年月,毕竟只有他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在元安,元端有足够能力与其他皇子抗衡之前,她不希望自己的靠山出现任何问题。 熹妃微笑着,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许哲澜深知陛下与熹妃感情深厚,亦明白熹妃是唯一能悉心照料陛下之人。然而,皇室情感之真假难辨,实非他所能臆测。 恰似许哲澜所虑,帝王之心,深邃似无底之渊潭,令人难以窥视其真实想法,神秘莫测且变化无常;恰如此刻,他本以为陛下召见并非因隐疾发作,但最终仍被要求诊脉。当手指轻搭于陛下腕间时,许哲澜心中暗自惊叹:“陛下心脉受损严重,这是多年前就已经向陛下明言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年一直用药物控制得很好,目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然而,这看似平常的脉象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呢?他不禁陷入沉思…… “陛下心脉平稳有力,气血比上次问诊时好了不少。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切勿太过操劳。” “许大夫每次见朕都是这样说,可朕执掌这天下,一日不治便会积累更多问题。”皇帝叹了口气,“你让朕如何能安心的休息。” 他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感慨万千。夕阳西下,天边晚霞满天,一片壮观绚丽的景色尽收眼底,但皇帝知道,这样美好的太平之下隐藏着无数危机与挑战。他深知自己大限将至,肩负的责任重大,必须时刻保持警觉,才能守护住这片疆土和百姓。 许哲澜不可能接这个话,熹妃更不可能在羽翼未满时向陛下显露自己的野心。于是很是识大体的替所有皇子说道:“陛下的皇子们可都是您亲自教导出来的,也是时候该让他们替您分忧分忧了。” 皇帝没接熹妃的话,只是咧嘴笑了笑,不吭声。他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要叫许哲澜给熹妃诊脉的事儿。“爱妃身体咋样啊?她还年轻,身子肯定比我硬朗。” 许哲澜手覆在薄如蝉翼的丝帕之上,细致的感受着脉搏。轻声的道:“陛下与熹妃娘娘身体安泰,日常注重休养生息,安享天年自是不在话下。” 皇帝是知道许哲澜话中深意的,多年前当他确定自己患上了心疾时就说过。他的病如果养护得好,再多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那是他当时向自己做出的承诺,也因此许哲澜从最早之前的月余进宫一次,到现在逐渐变成一月进宫两次。可现在不用他诊脉,自己也能感受到身体病情的恶化,容易劳累,比以前容易呼吸不畅的心悸。这都让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现在他却很需要时间,韩家的事让他知道,迟迟不立太子,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坐不住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那这个天下就会彻底乱下去,他要在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至少要给大宋留下一位明君,一位能带领大宋百姓走上另个高峰的君主。至于那些野心勃勃又不安好心的人,就由他来替自己儿子扫清些障碍吧。 “许大夫的医术,朕是信得过的。您许家的医术向来了得,听说也是后继有人了。听璐王说您家的许小姐现在医术了得,不仅为京都妇孺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还为郊区百姓义诊?” “回陛下,您说的是老夫的孙女,医术确实还不错。” “哦~孙女?年纪应该还不大吧,这般年轻您就敢给出去如此评价?”皇帝有些惊讶,不是因为许家出了个医术了得的后辈,而是能从一向谦逊从不显露锋芒的许哲澜嘴里得到这番毫不掩饰的认可。 这话无疑就是在给皇家举荐人才,把许家再次推给了皇家。这与许哲澜多年的盘算大相径庭,皇帝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这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许太医。 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把他一家人强行留在了京都,他在离开太医院的那一刻,应该就会举家脱离朝廷。做一名闲云野鹤,绝不会在让后辈进入朝廷。 这么多年因为他的要求,后又因为他生病,这件事渐渐被淡忘,其实这位被他强行留在身边的许太医,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的。 皇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肃杀之气,虽然转瞬即逝,但却没能逃过像老狐狸一样精明敏锐的许哲澜的眼睛。自古以来人们都说皇帝生性多疑,而许哲澜也深知这一点,并没有因为自己受尽荣宠几十年变得盲目自信、忘乎所以。相反,因为当年的事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警惕的心态,平时习惯性留意着皇帝的细微情绪变化。 许哲澜在来之前虽然无法准确揣测龙心,但他这次确实也是带了点目的来的。“回陛下,老夫可不是自夸,我这孙女可是个奇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哦~确实是个奇才,我听说她还入了大理寺,在为大理寺少卿验尸办案?” “是,这也是她今后必定会成为圣手的主要原因。有了对身体足够的了解,也许诸多无法解开的病例可能会在她的手中逐一攻破。只可惜她是个女子,愿意接受她治疗的人范围有限,很多罕见病没有亲眼见过也就只能算是纸上谈兵。”许哲澜不卑不亢,一一叙述着许慕荷目前所触及到的境界。 皇帝听着他的话,沉默了半晌。悠悠然的道:“确实是个奇才,下次许大夫能否带进宫让朕瞧瞧?” “束陛下不嫌弃她阅历浅,能进宫来面圣是她的荣幸。” “行了你这话就有些谦逊过头了。” 许哲澜的目已达成,过多的废话也不再多说。他能为孙女做的也就只能是为她处理掉一切后顾之忧。 第108章 神偷-陛下召见2 得到了皇帝的传召后,许慕荷深知自己未来在探索人体奥秘的征途上将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她心中怀揣着宏伟的理想和抱负——不仅渴望成为一名杰出的研发人员,更立志亲身实践并推动这些成果落地生根。 然而,身处这个视身体发肤皆受之于父母、对生死之事充满避讳且界限分明的时代,若要冲破重重束缚、破旧立新谈何容易?唯有获得当下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之人的首肯与支持,才能打破这一封建守旧的局面。 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 作为许家最有可能登顶的医者。许哲澜不可能让许慕荷的才华埋没。 许哲澜虽然已不属于太医院,但几十年的专宠,让太医院不少心高气傲的医者不服气,但碍于陛下的龙威,也没有人真敢得罪他。 不过整个京都也显现形成了两派,一个是以皇帝盛宠的许哲澜的许家,另个则是以太医院太医李简。两人都是医学世家出身,要说追随时间,李这个姓氏在百年前属于贵族国姓,当时只属于给皇亲国戚看病的太医。而那时的许氏平头百姓一个,专在民间给老百姓看病。 出身不同,对于名与利看待也不同。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都已经改朝换代。李氏对于屈居于许氏之下,一直成为不了百姓心目中,大宋第一医学世家感到不服。 虽然现在也如同百年前,李氏掌管了大宋几乎所有皇亲国戚的看诊。但这些却远不及龙位上那个人的一句认可。 因为那人的认可,大宋在这十几年里,许氏的门庭增长迅速。早年间选拔进宫的太医里面就有了近一半来自许氏。 可一装装的事件发生,在太医院的弟子们要么是被冷落,要么被陷害,要么就是无故失踪。这里面他不信与李氏没有关联,许哲澜在那时就意识到了,进了许氏就等同于隐了许家的姓。进入皇宫就等同于羊入虎口,没有他的照拂那些孩子除了才华被埋没,也就只能是被折磨后自行离开。至于消失的那两个孩子,说是给贵人用错了药被责罚打死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向太医院讨要尸体,居然换回来的却只有冰冷的一句:“已经丢到乱葬岗了。” 这件事也让许哲澜知道,让他培养弟子的陛下意欲何为了! 有了那次的教训,许哲澜自次不再提归隐之事。不过从最开始的引进皇宫,到现在绝大部分去向军营。 这件事相信瞒不过皇帝,也算是韩家背起最开始的压力,替许氏开辟出了新一条道路。这么多年里军营一步步强盛,有了许氏培养出来的军医做后方保障,死亡率大大降低。 因此想要把他逼回宫的皇帝渐渐打消了念头,也算是从此默许了许家和韩家的合作模式。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韩家已经不是那个让帝王信服的臣子,而是时刻担心是否会是反大宋的奸臣。 熹妃坐在皇帝身边,看着两人沉默喝茶,没有打算开设新的话题,可陛下又没让许哲澜离开。 想想立刻反应过来,聪明的起身以安排点心为由离开了御花园。 “睡醒后来杯热茶还是许大夫叮嘱的,这个习惯朕今后得保持,确实舒服。身子暖了走走?这个季节的牡丹最是美艳,御花园的几株稀有品种这几天正好开花,走朕带你去掌掌眼。” 一提到花鸟,那位名叫赵曙佶的皇帝立刻喜笑颜开,原本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他似乎对花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仿佛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就能让他忘却一切烦恼和忧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或许是因为这些美丽而灵动的生物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乐趣与启迪;又或者是因为它们让他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足以说明这位皇帝对于花鸟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此时此刻,在他心中,花鸟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事物,更像是他心灵的寄托和精神的支柱。 许哲澜自然不可能扫了皇帝的兴,他知道这位帝王是位被公认的艺术天才与全才。他的书画与绘画作品,一直都是文人墨客奉为神坛的作品。 许哲澜跟随着皇帝来到了牡丹花前。皇帝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不时发出赞叹声。 “许大夫,你觉得这朵如何?”皇帝指着一朵盛开的牡丹问道。 许哲澜仔细观察了一番,答道:“此花色泽艳丽,花瓣饱满,堪称佳品。”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他又指向另一朵牡丹,“那这朵呢?” 许哲澜再次端详了一下,“这朵花心似火,外层花瓣如雪,犹如冰火交融,别具一格。”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继续与许哲澜探讨起牡丹花的品种和特点。两人一边观赏,一边交流,气氛融洽。 “朕也就喜欢和你聊天,可惜你进宫的次数不宜多,否则朕一无聊,想找人聊会天就想招你入宫。”赵曙佶说爱笑。 许哲澜没在接茬,只是跟着笑。 赵曙佶见他这样也不拆穿他,自顾自的道:“你也年纪也大了,老让你入宫,搞得像是朕欺负老人。得,下次见过你孙女后,如果确实如你所说,今后你就想去哪里去哪里,找个喜欢的地方退休养老吧。” 许哲澜听到此言没有行大礼,而是微微躬身简单作揖:“谢陛下圣恩。” “韩老走了,你也要离开朕了,当年护着朕的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了。”赵曙佶看着娇艳的花朵,第一次向许哲澜提及当年之事。 当年的事可以说是闹得沸沸扬扬,百姓因此发起了数地叛乱,想要推翻这位昏德无能的君主。可也就是韩老将军在那时力排众议,替陛下稳住了江山。而他机缘巧合下救下了陛下。 那个过往无论是百姓还是现在知道内情存活于世的寥寥数人,谁也不敢在提及当年之事。那事之后浑浑噩噩的赵曙佶也算是清醒过来,十几年来的勤政也让当年的那件事让人渐渐忘去。 “陛下...老夫答应过您永不离京,您要是需要随时都可以传唤老臣。”许哲澜说得诚恳,”赵曙佶颇为意外。“老许朕知道,以前是朕逼你留下来的,现在答应让你离开了,怎么着,你也学着那些假仁假义的来装模作样?” “老夫年岁已高,去哪里都不方便了,更何况呆久了也有了感情,那是想换异乡就能成家乡的!” 赵曙佶看着他没说话,良久后看向鲜艳的花朵,眼里却没了焦距。 “好,朕绝不会亏待你的。” 第109章 神偷-赵骏王 二日,杜泽珩在档案室睡得昏沉时,就收到了陛下要召见韩老将军的事情。 “只单独召见了韩老将军?” “是。” “谁来传唤的?” “掌宫太监,王公公。” “好,留意好宫门,有消息随时通知我。”孙乔一应下,继续安排人时刻盯着宫门口方向。 昨日,赵曙佶的行程没有逃脱杜泽珩的眼线,在收到璐王消息后。就让孙乔一打探到了赵曙佶接触过的人与发生过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事,在见过邱主持后,赵曙佶居然又召见了许哲澜。这位与邱主持一样,一位远离权力斗争中的人。可他与韩家却是极为亲密的,军与医的强强联合。这事应该是赵曙佶默许过的,那他不可能在话语权人物名单内啊! 杜泽珩没敢冒然登门拜访,只是无意间跟在许哲澜马车后一段时间。在两辆马车分离后,让人朝反方向驶去了一家茶楼。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衫的许菘蓝,乐呵呵的出现在了茶楼。杜泽珩在楼上就听到了,他在楼下与人打招呼交谈的声音,家长里短,最近什么生意赚钱,有什么可以合作的相谈甚欢。 杜泽珩叹气,耐心的等着。 这家伙绝对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你该庆幸你还有个妹妹,否则..... 作为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杜泽珩给出了从未有过的好脾气。直到许菘蓝上楼都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不着急的模样,悠哉的喝着手中的茶。 “哟~巧了,又见面了?” “不巧,特意在此等你的。” “哦~知道我会来?” “友情邀约,许公子怎么会拨了同窗的情面。” “你给我闭嘴吧你!”一提到学生时代,许菘蓝便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愤愤不平之色。仿佛那段时光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让他至今难以释怀。 “爷爷说陛下是个念旧的。韩家的事谁多说都没有用,只有陛下自己想明白了,此事才有个解。” 许哲澜的话带到,许菘蓝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杜泽珩对面,端起江语送过来的茶水,优雅至极的拂袖品抿。“茶不错,这家茶楼我没听说过有这般好的茶啊?” 江语在一旁微笑殷勤的道:“许公子,这是我家公子自己收藏的茶叶,你要喝得不错小的给你拿点回去尝尝。” 许菘蓝眼睛一亮,打趣的瞥了一眼杜泽珩,贱兮兮的道:“你这小厮倒是个机灵的啊。行我也不占你便宜,上回我去长白山收了些上好的鹿茸,作为交换给你补补肾。” 杜泽珩嘴角微微抽搐,就知道这小子气性大没那般容易消气。 可江语不知道他们两之间的哑谜,见自己少爷被未来大舅哥质疑,本能的就想出言维护:“我家公子肾挺好的。” “哦~是吗?养生宜早不宜迟的,今后才能力久日长啊。”许菘蓝一副大夫什么都懂的模样,糊弄得江语一愣一愣的。觉得确实有理,瞬间被说服点头躬身致谢:“受教。” “谢谢,大舅哥。” 两人说的话让一旁的杜泽珩无语至极,也不再跟两个脑子进水的人浪费时间,淡淡丢下一句,潇洒离开。 要想对付贱兮兮的人,那就得比他更贱。果然不出杜泽珩所料,那个拉长尾调的“哥”,直接把许菘蓝恶心到了。他那副好像吃了屎的样子,就连上好的茶香都没办法抚平他内心的翻涌。 得许家老爷子消息,杜泽珩略松口气。他所求者,乃无人为韩家求情,邱主持明理,许哲澜亦明此理。既如此,便只余等待,待皇帝自行定夺。 他笃信英明睿智的帝王,绝不会将自己的江山和未来,交予未曾信任之徒。赵骏王作为先皇夺嫡中唯一的幸存者,其为韩家求情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实难揣测。杜泽珩亦是在担任大理寺少卿的数年里,通过诸多宫中秘文和零散信息拼凑得出,当今圣上对这位硕果仅存的弟弟心存戒备。 虽然明面上给足了皇家兄弟间的颜面,但是又无处不透露着赵曙佶对赵骏的防备与算计。与民间百姓认为的兄弟情大相径庭。 所以在听到赵骏王替韩家求情时,杜泽珩就觉得不妙,谁来替韩家求情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让皇帝忌惮的赵骏王。所以最开始的计划被他轻易打破,让杜泽珩一时间知道,此事绝对是阴谋。韩家倒台意味着,大宋将失去最强而有力的将领,皇城乃至皇帝都将失去一位最强的维护者。如果这时有外敌入袭,陛下的亲卫真的能抵御得住吗? 此等设想,杜泽珩并无证据支撑。长期以来,赵曙佶皆命大理寺关注骏王府,然而数年过去,未见其有任何异常举动。更遑论藏匿一支可与皇宫禁卫军相匹敌之军队。 杜泽珩向来就不是那种甘愿坐以待毙之人,如今好不容易寻觅到了一丝转机和突破口才更不会轻言放弃。毕竟在所有事情尚未盖棺定论、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变数皆有可能发生,而他必须要做足充分准备去积极应对各种可能性,并尽自己最大努力来争取将局势向对自身有利的方向引导发展才行! 杜泽珩回到大理寺,正想要着手安排得力之人去监视赵骏王,没想到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率先跑来通禀的侍卫气喘吁吁,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连忙道:“大人,骏王来了。” 门卫肯定是不敢拦亲王的,一路上只好以最快速度跑来禀告,生怕自家大人发怒。 杜泽珩眉眼不自觉的皱了皱。不知此人意欲何为,不过人都来了,还是个亲王不见肯定不合适。于是转身又回到了前厅,起身迎了出去。 “世人皆言大理寺之景最为寡淡无趣,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此地分明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生机勃勃的画卷展现在本王眼前: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置身其中,仿佛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呼吸与脉动,令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如此美景,岂是“寡淡”二字所能形容?想必那些未曾亲睹此景之人,才会信口胡诌罢了。” 第110章 神偷-赵骏王2 “大理寺乃陛下办案肃穆之地,外界之人对其心怀敬畏,实乃理所当然。若非如此,无所畏惧之人必将肆意妄为,无所不为。” “说得有理。”赵骏王略一思忖,点点头没有反驳,认同了杜泽珩的见解。 从一开始进来带着观光的愉悦心情,立即转换了情绪,肃穆庄严的跟在杜泽珩身边,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穿过庭院,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大殿前。殿门上方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书写着“大理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赵骏王抬头望去,不经意的赞叹:“好字。”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殿内。 殿内布置简洁大方,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公案,这显然是杜泽珩位置,两周还各放着一个较小的桌案,以及一副喝茶的座椅。 “少卿的办公区倒是简洁得很,连待客的座椅都没有多备上几个,看来平时确实忙,登门的客人少之又少吧。”赵骏王与当今圣上赵曙佶相比,要年幼十几岁。或许正是由于他在身为皇子时期是最为年幼的一个,诸位兄长皆对其宠爱备至。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赵骏王,即便已至中年之龄,但其容貌依旧宛如少年般俊秀,言谈举止之间更是流露出一种独特的韵味。 早就有听说,当今陛下的几个儿子,平时见了他都像是老鼠见了猫,害怕得紧。可在这位小叔的面前,却关系相处得都不错,平时有什么聚会也爱叫上这位长辈。 杜泽珩看着眼前的人,肆意江语上茶。然后留下两人坐在仅有的两把待客椅上,毫不避讳地坦白道:“王爷,您别见怪,我这办公区一般不招待客人的,您看到的这两把椅子都是给我们办公的人准备的。” 自从许慕荷进入大理寺后,杜泽珩就安排了人把自己的办公室改成了他与许慕荷的办公室。两人坐在各自的位置,有时就能这样度过一个下午。 杜泽珩喜欢有她在身边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来由的心安。 “这确实是本王叨扰了。” “王爷是客,怎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是大理寺招待不周。” “本王也不打扰你太久时间,就是想给韩家送点吃食,和一些衣物。毕竟春日刚过,监狱应该还潮得很,韩老将军年岁已高只怕是受不住。想着用身份压压力你,让你谋个私帮忙给送进去。” 杜泽珩没想到,赵骏王是为此事而来。看着他身边的人把一个个盒子送进来,只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可赵骏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毕竟是亲王又不逾矩的要求,他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见状,赵俊王果然没多在做打扰。带着自己的人立即离开了大理寺。 孙乔一见杜泽珩紧皱的眉头 ,便直接替他检查起那三盒子物品来。一件厚实灰兔毛披风,三样下酒好菜,居然还放了一壶上好的竹叶清。 没有开封都能闻到那股悠悠青草气,这壶酒是有何意了? “大人,都没有问题。” “拿着去给韩老将军,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让他自己选。” 杜泽珩对他们那个年代的是非恩怨知之不详,于韩家,他只想为其谋取一线生机。然而,若韩家另有他选,那他便无力左右其决定了。 杜泽珩没有去见韩老将军,为的也是不左右他们的想法。作为恩师般的韩老将军,亦或是同窗兼好友的韩司屿。他们的决定,决定了他为他们的后期布局。 孙乔一离开,杜泽珩一股脑的扎进了资料室。把所有有关于赵骏王的事情与有关联的人统统翻看了一遍。 京都五月的夜,已经不再那般寒冷,但却是个极为容易着凉的季节。月亮高悬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银纱。杜泽珩坐在档案室里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屋里的灯光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与月色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氛围。 大理寺值夜的人享受这难得的清凉时光,江语守在杜泽珩身边,跟着整理那些被他看完的卷宗,时不时送上一碗茶一件衣服。 直到寅时已过,杜泽珩才缓缓闭上了眼睛,躺在一堆书籍中沉沉睡了过去。 对这种状态江语也是心疼自家少爷,害怕他着凉,但又舍不得叫醒他。只好给他盖上厚厚一层绒毯,确认四周窗户没漏风,才小心翼翼退出了档案室。 杜泽珩确实睡得昏沉,自从知道韩家的事情后,他就没有一日睡过好觉。 在过去的二十年岁月当中,他的人生轨迹显得有些孤独和寂寞。仔细数数看,身边真正称得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也只有韩司屿,而能够被他放入眼中、给予足够尊重且心生敬仰之情的人那就更是寥寥无几了。造成这种局面并非完全出于他个人的意愿,其中相当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其父长达十数年的独特教育方式。 正是由于受到父亲长期以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使得他逐渐形成一种不容易轻信他人的个性特质。即便是面对那些表面上笑容可掬之人,他内心深处依然充满警惕之心,并时刻保持着一份防备心理。这种性格上的缺陷无疑给他带来诸多困扰——不仅令其错失大量结交好友的绝佳契机,而且天生的傲气也让他没有向任何人低头的觉悟。 韩司屿不仅接受了他与众不同的个性特点和行为方式,还深入地理解了这些背后所蕴含的深意。要知道,他们能够结下深厚的友谊并非一蹴而就,这其中经历了许多波折。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误解,但唯独韩司屿洞悉了他每一个举动背后真正的意图。 更为难得的是,韩司屿并没有选择沉默不语,而是主动站出来,替他向外界澄清事实、解释一切。尽管他向来对他人的误解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有人能够真正理解自己,这种感觉仿佛是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层层阴霾,照亮了他那颗曾经孤寂的心灵,让他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治愈感。 他就只有他这一个朋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就这般死去。 第111章 神偷-半块兵符 二日,杜泽珩收到皇帝要召见韩老将军时,内心是紧张的。 可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韩老将军没有选择哪壶竹叶青,更没有因为温饱吃下或者食用骏王带来的所有东西。所以当韩城跪在赵曙佶面前时,虽然能看的出韩老将军有意收拾过自己,整体干净整洁,但那苍白病态的面容以及几日间增添的数缕白发,都让他显得越发苍老。 “罪臣韩城,叩见陛下。” 赵曙佶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眼前跪地不起的韩城,眼眸深处竟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泪光。他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轻盈而坚定地朝着韩城走去,亲自将其搀扶起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曙佶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这句话,乃是当年韩老将军赠予他的箴言,如今他却要将这两句话重新送回韩家。 说罢,赵曙佶轻轻递出手中的半块兵符,那正是昔日韩家前来谢罪时归还于陛下的另一半。兵符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韩城颤抖着手,犹豫不决地接过那半块兵符。他深知这其中蕴含的深意和责任,也明白皇帝此番举动背后的期望与信任。然而,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他不禁感到彷徨不安。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众人屏息以待,期待着韩城的回应。终于,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韩城咬咬牙,毅然决然地点头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随着这一声回答,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起来。赵曙佶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眼中满是对韩城的赞赏与期许。而韩城则紧紧握着手中的兵符,心中暗暗发誓定不负陛下所托。 虽然话韩城内心觉得:作为有罪之臣,已经没脸面再承担这样重大的责任了。 但接下责任毫无疑问,这同时也表明了韩家并没有谋反之心,他们始终都效忠于大宋、效忠于陛下啊!然而如此严重的罪责又岂能靠区区半块兵符来抵偿呢?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否则就是不忠不义之人。韩家可是历经三代的将门世家,他们宁可去死,也绝不愿背负着千古骂名,令后世子孙永远无法抬头做人。 “罪臣愿誓死效忠大宋,效忠陛下。” 赵曙佶扶起韩城,两人一君一臣,相互扶持多年,他们亦似君臣,更是老友。 “朕信您,朕已非当年懵懂可欺之辈。朝中何人忠君,何人巴不得朕死,朕了然于胸。”当年的赵曙佶确实糊涂过,但毕竟是先皇钦点的继承人,他就不可能是那种榆木疙瘩。 韩城辅助三代帝王,自然清楚赵曙佶在刚登基时有多荒唐,只是一直以来他谨遵先皇懿旨,对这位从小看到大的陛下,多了几分慈爱。但能从三代帝王下存活下来的他,又怎么会忘记君臣之道。 他可以任劳任怨为他做一切,但不能失了君臣的礼仪。韩城弯起不再健硕的身躯,笔直着行了个军礼,郑重其事的宣誓道:“微臣愿以死明志,誓死效忠大宋,效忠陛下!” 赵曙佶看着庄重的韩城,悠悠然的道“朕知你忠心,朕已非当年任人糊弄之无知少年。朝堂之上,孰忠孰奸,朕心如明镜。” “陛下...”当年事没有比陛下更清楚里面的是是非非,韩城不适合过多探究。 赵曙佶也不为难他,说起正事来。“这些天辛苦韩老将军了。” “臣咎由自取。” “你我皆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年之事,朕思虑不周,如今想来,如堕蛛网。韩老将军,朕需要您的再次相助,但这次朕只能给您当年的半成兵力,收复北方。在朕大限将至前,能做到吗?”赵曙佶的话无疑是让韩城再次辉煌来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韩城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为什么说是“大限将至前”了? 韩城想问:“陛下...” 赵曙佶却像是知道他的问题一般,直接道:“你放心,朕身体好着了。你还有充足的时间。” 韩城不知道皇帝这样的安排到底为何意,但是一点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表面上将功补过这么简单。无论是怎样,现在也由不得他拒绝。“臣领旨,臣遵命。” “在事情没完成之前,无召不得回京。” 韩家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但当年苏家军所遭遇之事却令众人唏嘘不已。原来,那张傅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而韩老将军因识人不明,竟将他将苏家军带入密林中,致使他们被误认为敌国叛军。可怜那些忠心耿耿、热爱国家的苏家将士们,无辜惨死在异乡他国,数十年都未能魂归故里。 这其中真相扑朔迷离,仅有冰山一角浮出水面。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们听闻此事后,既为苏家军遭受如此不公而义愤填膺,又对韩将军府心生愤恨之情。他们无法理解为何会发生这般惨剧,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民间舆论哗然,众人纷纷指责韩将军府的过失与罪责。 直到接下来的一道圣旨颁布,韩家所有男子都被发配到边疆去收复北地。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们将无法返回京城。皇帝这样做,算是给了韩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同时也几乎要了韩家半条命。 韩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不佳,随时都可能在前往北地的路途中死去。而韩司屿,作为韩家这一代唯一的男性,既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谁能保证他在北地收复成功之后还能活着回来呢? 由于皇帝的这道圣旨,那些最初对韩家指指点点、愤恨不已的民众们,现在开始对韩家产生了一丝同情之心。众人的矛头纷纷转向了张傅,许多爱凑热闹、喜欢八卦的人更是从各种渠道打听来一些消息。据说,张傅正是死于如今苏家军队的首领之手。后来他被大理寺逮捕归案,少卿大人才明察秋毫,从其中发现了端倪,进而揭开了这场长达数十年的冤案。 第112章 神偷结束 然而,亦有传闻称,据某些消息灵通之人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自从张傅自韩老将军营帐归来之后,双方之间便几乎再无往来。此后,张傅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这一切似乎跟韩家毫无瓜葛,反倒极有可能牵涉到京城某位举足轻重的权贵人物。 “如此厉害之人物,其府邸竟会简陋至斯地步?不仅连个体面些的丫鬟仆役都不见踪影,甚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听闻他都是装的,其实家暗中藏匿着巨额财富,可不知为何当初官府查封之时却未见半分端倪呢?” “哦,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不久之前,衙门成功侦破一起连环盗窃大案。原来,张府那笔巨款正是遭此贼所窃。所幸如今犯人已然落网,失窃钱款亦已追回。” 一时间,大街小巷、闲暇之余,老百姓的谈资都从张傅身上,跑到了强盗案上。毕竟张傅涉及朝廷机密,不好拿到明面上说。相比之下,这桩离奇的强盗案显然更有吸引力,也更神秘。皇城脚下百姓对危险有敏锐的嗅觉,谁也不想得罪人触犯了谁,不值当。 府衙对这个案子的披露肯定比张傅的案子多,老百姓了解的途径也更广。一时间,大家对韩将军府、苏家军还有张傅的谈论越来越少,倒是强盗案的主谋王大牛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哇塞,这人简直就是神偷啊!这家伙到处偷,从南到北,又从北偷回南边,一次都没失手过呢。咱们那位大理寺少卿也太牛了吧,连这样逃脱了好几年的惯犯都能抓到。” “这可不光是少卿的功劳哦,我听说许家的小姐,就是那位许大夫,也帮了大忙呢。她验尸的本事可真是神了,居然能从尸体上查出凶手的神高,还有惯用哪只手。” “是啊,我也同感,他俩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啊!不仅如此,他们一个出身医学世家,一个身为国师之子,真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如此般配的两人,恰似两颗耀眼的星辰,在这尘世中相互辉映。他们的结合,无疑是书香门第间的一段佳话。” 人们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国师毕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许家虽得皇帝青睐,但势却远不及国师府。 既然是闲聊谁也没把这话放心里,开个玩笑就这样过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边正好经过一辆马车,而里面坐的正是许家的大小姐,许大夫。 安乐坐在外面赶马车,听到此话正想发落几人,车里的许慕荷率先一步开了口:“安乐,管不过来的,嘴长在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更何况说的事实,你又又什么理由管人家了。” “小姐...我只是...” “好安乐,我知道,你觉得你小姐太优秀,谁都配不上。” “本来就是嘛!”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安乐气呼呼的,嘟着嘴跟个被刺激到的河豚一般。听到许慕荷的话,瞬间喷笑。 主仆俩今日出门主要目的地杜少卿府。 自从圣旨下达后的次日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仿佛给整个京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韩老将军身披铠甲,英姿飒爽,他率领着韩家众人,踏上了前往北地之路。 送行的人群中,哭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这些女子们送别自己的丈夫或兄长出征,眼中满含泪水,心中充满不舍。然而,在这悲伤的氛围中,却有几个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杜泽珩、她和许菘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望着韩老将军渐行渐远的身影。 更令人意外的是,潞王赵元恒竟然也出现在这里。他默默地注视着韩家队伍离去,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而曾经被冤枉的苏家军首领孙尧,则紧握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战争的期待。 就在这时,王公公匆匆赶来,代表皇帝送上了一件珍贵无比的雪狐皮斗篷,以及一封寄托着皇帝深情厚意的书信。韩老将军感激涕零,接过礼物后,向皇宫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然而,正当人们以为一切都结束时,那些一直隐匿在暗处的人才慢慢浮现出来。他们或许是出于各种原因没有露面,但此刻已经错失了表达心意的最佳时机。看着远去的韩家人影,韩司遥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在这一瞬间,那个倔强的少女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曾经的荣耀与风光如今已不再属于他们,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哀伤。但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着怎样的艰难险阻,韩家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这是爷爷,父亲,哥哥,以及族中数以千计的韩家人誓死的诺言。 杜泽珩就在那个时候不见了,既没去大理寺,也没去韩家。许慕荷没了主意,怕他出事,只好向哥哥借了马车,打算去他府上看看。毕竟当初送行时,许慕荷就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 那时她只顾着照顾韩司遥,没顾得上找他,这事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因为坐的是哥哥的马车,许慕荷让安乐大摇大摆地出正门。门卫的老头安乐见过一面,知道他是位聋哑人,跟他比了几个手势后,就放她们进去了。 “小姐姐,少卿大人肯定交代过,看到我们直接让进就好。我都还没说话呢,就放我们进来啦。”安乐对杜泽珩的安排非常满意,瞬间就把十几分钟前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许慕荷没理她,自顾自地下了马车,用手语问老人杜泽珩在哪里。老人似乎也不知道,摇了摇头,然后叫人去喊杜泽珩。 没过一会儿,江语就出现在她面前。 “许小姐……你来啦……”江语说话有点结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心虚。 许慕荷眼神犀利,像一只不好惹的猫,高冷地说:“不方便?” “哪能呢,方便,方便的。”许慕荷跟着他,一直走到前厅,也就是上次她来的时候杜泽珩等她的地方。 第113章 京都诡案录第四案 “他人了?” 江语心里清楚许幕荷肯定是误会了,不免开始有些着急,解释的话也说的语无伦次:“少爷真没做对不起您的事,他他……就是……哎呀!他被国师给关起来啦!” “为什么?”许幕荷搞不明白,国师为何要关杜泽珩,情不自禁的就有了护犊子的语气。 江语顿了顿,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尽管许幕荷与他人接触甚少,但她内心聪慧机敏。当看到江语突然停下时,她立刻明白对方心中藏着一些事情不愿透露。她深知,如果江语不主动开口,无论怎样追问都无法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于是,许幕荷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能让我见见他吗?” 许幕荷言语之中透露出坚定和恳切,江语斟酌一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能要委屈许小姐了。” 许幕荷深吸一口气后,再次迅速换上小厮的服饰,并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细节之处,确保没有任何破绽露出马脚之后才跟在江语身后亦步亦趋地进入了国师府内。 一路走来,许幕荷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和自然,但现实却总是不尽如人意——江语在国师府中的人缘极好,几乎每走几步就会有一个人主动过来与其打招呼寒暄几句。面对这样的情况,许幕荷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同时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或怀疑。 就这样在心惊胆战、忐忑不安之中,许幕荷终于被江语带到了目的地——一间看起来颇为雅致幽静的房间门口前停下脚步。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仿佛经历一场漫长而艰苦卓绝战斗般疲惫不堪…… “少爷应该快回了您进屋等等。我出去给他报个信。” 许慕荷哪还会犹豫,推开门直接入了房门。 另一边,杜泽珩黑着一张脸坐在棋盘前,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父亲杜钰,满脸笑盈盈的。杜钰每天都会强行要求杜泽珩和他下棋,而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天!杜泽珩心中无比无奈,但面对眼前的局面又深感无力。 陛下总归是当朝天子,对于他暗地里做的事情,多多少少是知道了点,作为皇帝执掌的大理寺。肯定是不满了他的行为,身为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中立、公正无私。绝对不能和朝堂上的任何一方产生瓜葛、建立关系或者互通有无。一旦违背了这条原则,那么也就意味着丧失了其应有的公正性和权威性。 因此,待到韩家人离去之后,皇帝陛下便毫不犹豫地召见了那位足以管束住杜泽珩的国师,并向其传递出一些微妙的暗示和严厉的警告之意。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国师竟然全盘接受了皇上的提议,仿佛还有着出乎意料的欢喜。紧接着,他毅然决然地返回家中,紧闭门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对杜泽珩的教导之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偷懒放松一下啦。你呢,就乖乖听话,全当作是孝敬你老父亲我咯!\" 国师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父亲,杜泽珩的脸变得越发臭,既无法拒绝,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同意。 \"你简直就是不识抬举!明明待在家里才是最稳妥的选择,不然你觉得你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职位还能保得住吗?\" 杜父怒声呵斥道。 杜泽珩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原本打算向后靠一靠,换个舒适些的坐姿,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瞥见了江语正站在某个角落里,悄悄地向他招手。不仅如此,江语还用手指了指自己所居住的方向。 杜泽珩见状,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会被困在此处! 正当杜泽珩准备对江语视而不见时,他下棋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回事?\" 杜钰察觉到杜泽珩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杜泽珩心中暗自思忖,自然不能将真实想法告诉父亲。于是,他故作镇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真半假地说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杜钰追问不舍,显然对他说的赶到好奇。 \"孙尧被陛下留下,接替了韩司屿的位置,您说陛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呢?\" 杜泽珩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试图引开父亲的注意力。 杜钰思索片刻,缓缓回答道:\"我哪知道。那个位置至关重要,无论让谁坐上去,陛下都难以完全放心。只有像孙尧这样得到陛下恩赐、根基尚浅的年轻人,才最符合陛下的心意。\" \"父亲所言极是。胜负已定,今日之战便至此为止吧。\" 杜泽珩趁机结束对话,似乎不想再过多纠缠。 \"你这小子,居然乘人之危耍阴谋诡计。\" 杜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兵不厌诈,这可是父亲您教导我的。您曾经说过,只要我能赢得十场比试,就可以自由离去。如今,我已经做到了。\" 杜泽珩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实际上,杜钰心里非常明白,杜泽珩早就已经具备了和他一较高下、相互抗衡的实力。然而,这种认知愈发深刻明晰,他心中对于这段感情的眷恋和不舍之情便越发强烈。或许,当看到杜泽珩真正变得独立强大之时,便是自己功臣生退之日了吧! 杜泽珩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向父亲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屋内的许慕荷已经等得有些焦急,幸好在她想出去找江语之前,杜泽珩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杜泽珩眼中满是惊喜与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多日不见的思念。 “几天没见到你了...”许慕荷轻声说道,声音低低的带着羞涩。 杜泽珩不禁心头一热,嘴角泛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担心我?” “嗯。”许慕荷轻轻点头,表示默认。接着她又补充道:“听江语说你被你父亲关起来了,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 第114章 京都诡案录第四案1 “陛下认为我和朝堂之人交往过于密切,甚至已经违背了身为大理寺少卿应有的原则,因此责令我父亲好好管教于我,让我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杜泽珩并未向许慕荷隐瞒任何事情,而是如实地将一切告诉了她。许慕荷听闻此言,大为惊讶,她万万没有料到背后竟有如此之多的缘由。 然而,事已至此,毕竟是杜泽珩有错在先,接受惩处亦属理所当然。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为何国师会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决定呢?正当她思索之际,只听杜泽珩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心,我父亲可是狡猾着了。他不过是觉得这次可以借着我的名头,名正言顺地给自己放个长假罢了。所以啊,他才巴不得把我关上更久一些,这样一来,他便能安心在家睡大睡。” 许慕荷闻言不禁瞠目结舌,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刻板严肃的杜泽珩父亲,竟然是个如此有趣之人。这番话使得她对这位当朝国师越发充满了好奇心。 “想见他?你要想现在就去见未来公公,我肯定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他轻轻地笑着说道。 “我只是单纯地对国师感到好奇而已,觉得他的性格好像与你很不一样!”女子眨着眼睛解释道。 杜泽珩知道她说的是何意,但还是抑制不住的酸了起来,紧紧盯着眼前调皮的许慕荷问道。“怎么?你喜欢他那种性格?。” 一开始许慕荷愣了愣,反应过来眉眼带着笑意,伸手捏了捏杜泽珩的脸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别胡思乱想啦!我就是觉得有趣罢了。” 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亲昵了,当许慕荷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杜泽珩脸颊上的一刹那,仿佛一股炽热的电流传遍全身,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也随之悄然上升。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杜泽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出轻微的滚动声。许慕荷的手像是受到某种蛊惑一般,自然而然地伸向了那个滚动的喉结。就在这时,杜泽珩心中涌起一阵邪恶的念头,但他的理智让他迅速做出反应,用力将许慕荷推开了一些。 许慕荷顿时回过神来,脸上泛起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与她平日里检验男尸时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此刻的她,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我们……出去走走吧?\" 杜泽珩的声音略微嘶哑,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 许慕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出府去逛逛。\" 杜泽珩像是知道她误解了,赶紧解释道。 有了杜泽珩在身边,许慕荷总归是安心许多,出府的时候也不再紧张,自顾着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去不久之后,杜钰这边便接收到了一则消息:“江语带回来的人,跟着少爷离开了。” 此刻,杜钰正静静地端坐于一幅女子画像之前,眼眸之中满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笑意。他轻声呢喃道:“师姐,泽珩长大了!似乎还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你说,流淌着你和那个人血液的他,究竟会更像谁一些呢?” 他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那幅画像,仿佛透过纸张看到了画中女子的音容笑貌。而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渐渐涌上心头,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初夏时节,大宋境内的牡丹花期已然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花朵的喜爱。走在街头巷尾,仍能看到许多行人头上插着一枝鲜花。或许是由于牡丹花期已过,如今他们所簪戴的大多是与牡丹颇为相似的芍药。 宋人向来热爱花卉,而这种簪花的习俗更是盛行一时。无论男女老幼、富贵贫贱,人人都会在发际间插上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这不仅是一种装饰,更是一种文化传承和生活情趣的体现。 当许慕荷走在热闹的京都街道上时,看着无论男女头上的鲜花时,也不免觉得自己素雅了些。 恰好路过一处卖花的小摊,五彩斑斓、娇艳欲滴的花朵竞相争艳,令人目不暇接。许慕荷看得眼睛发直,徘徊良久仍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一束才好。最后还是杜泽珩走过去,替她拣起了她视线停驻最久的那一捧花。 \"此花名为''火齐'',状如云母,色如紫金,有光耀因此而得了个宝石的名。它乃是自遥远之地引种而来的稀有品种,往昔所见多为单一色调,未曾料到如今竟衍生出如此多样的色彩。\" 说罢,杜泽珩直接拿起两束,抛给摊主一锭银子后,旋即转过身将花束递到了许慕荷面前,轻声说道:\"送与你。\" 尽管他在外人面前刻意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但那眼眸深处流露出的温柔,依然令许慕荷心头一阵甜蜜。 看着手中漂亮的花,许慕荷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又向摊主要了一束五彩斑斓的。 “我觉得这种正红色很适合司遥,我想单独买一束送给她。”许慕荷特意跟他解释,免得他误会,更不想让他觉得送给自己的花又被送给别人了。 杜泽珩听着她的解释,心里暖洋洋的。瞧着她费劲儿抱着的三束花,马上把不远处的江语叫了过来。“伊一,你挑两支留下,其他的让江语给你送回去。” 抱着这么多花逛街确实不方便,许慕荷没犹豫就答应了。至于韩司遥的花,杜泽珩也替她想好了,转头对身边的江语嘱咐道:“这一束单独送到韩府给韩家小姐,记得说是许家小姐送的。” 江语心里很清楚,最近这几日自家少爷对他有些不满和恼怒,但他并未多言半句,而是十分乖巧顺从地点头答应着。随后,他紧紧抱住那束鲜花,脚步匆匆如疾风般迅速离去。仿佛生怕耽搁片刻,就会惹得少爷更加不悦似的。 第115章 清道夫-马球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许慕荷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杜泽珩和江语之间那丝难以言喻的氛围变化。 杜泽珩冷哼一声,带着些许埋怨说道:“哼~我被我父亲抓住关起来,都是因为他暴露了我的行踪。” “啊~他……”许慕荷闻言有些惊讶,但看到杜泽珩脸上并无太多愤恨之色,便稍稍放下心来。 接着,杜泽珩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放心吧,他不会真的害我。只是他这个人实在让人头疼,总是在我和父亲之间摇摆不定。既没有全心全意地效忠于我,又无法割舍掉我父亲对他的养育之恩。” 听到这里,许慕荷不禁哑然失笑。她心中暗自感叹,这世间的人情世故真是错综复杂,令人无奈。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索性保持沉默,不再发表意见。 身边的杜泽珩见她兴致缺缺,知道她不喜人与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便也不再多言,目光落至她手中的两支花上:“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听到这话,许慕荷不由得羞红了脸颊,她低垂下头,略微有些紧张地将手伸出去,把其中一支花递给了杜泽珩。杜泽珩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靠墙的僻静角落里。在无人关注的地方,杜泽珩小心翼翼地接过花朵,动作轻柔而细腻地将它簪在了许慕荷如云般乌黑亮丽的秀发间。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且珍贵无比的事情。 戴好后,杜泽珩轻声说道:“还剩下一支呢。” 许慕荷满心欢喜地仰头看向杜泽珩,嘴角含笑,美丽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期待光芒。 “替我簪上?”杜泽珩显然早有此意,毫无推拒之意,顺从地蹲下身来,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许慕荷将花插上。 两人各自将一朵色彩艳丽、娇艳欲滴的鲜花斜插入发丝之中,原本便已天生丽质、面容姣好的他们,此刻更增添了几分明艳动人之色。尤其是今日许慕荷身着一套小厮服饰,路过的人里对她张望好奇的居然女子占了多数。众人不禁低声窃语道:“这对主仆二人长得实在出众啊!”那位身材魁梧的公子配上这朵鲜花,原本英气十足、俊朗刚毅的眉目竟也流露出一丝温柔之意来;而站在一旁的小厮则粉嫩可爱至极,将花朵别于鬓角之后,更显俏皮灵动。 许慕荷和杜泽珩的听觉异常敏锐,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但那些人轻声细语的议论声依然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起初,两人都感到些许难为情,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难为情逐渐转化成一种自信——毕竟能够得到他人如此由衷的赞赏,也是一件令人欣喜之事呢。于是乎,他们不再扭捏作态,反而愈发坦然自若、自信满满洒脱起来。 两人兴高采烈地四处闲逛,品尝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佳酿,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家香气扑鼻的香料铺子前。一踏进店铺,一股混杂着各种奇妙香料的浓郁气息便扑面而来,令许慕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庞相对。\"哥。\" 看到站在面前的许菘蓝,许慕荷并不感到惊讶,毕竟他们本就是亲兄妹。然而,此刻杜泽珩陪在自己身旁,这让她一下子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介绍彼此。 面对这样的窘境,许慕荷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你也在啊!\" 话音刚落,一旁的许菘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亲爱的……\"他故意拖长音调,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接着说道,\"弟弟\",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别勉强自己啦。\" 听到哥哥这么一说,许慕荷顿时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之色。 一旁的杜泽珩见到此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狐狸般要使坏的假笑容说道:“巧了哥哥,咱们又遇见了。弟弟我今天正好过来挑选香料呢,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给弟弟推荐几款好用的香料啊?” 听到杜泽珩喊出的那声“哥哥”,许菘蓝本就阴沉似水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喷火,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狠狠来上一拳。然而就在这时,许慕荷却突然一个箭步挡在了杜泽珩身前。 许菘蓝见状只得强行停下自己的动作,生怕误伤到自己的妹妹。他恶狠狠地瞪着杜泽珩,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不许再这么叫我,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杜泽珩却是一脸恶心不死你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笑嘻嘻地回答道:“好嘞,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你吧。菘蓝!” “你瞧这人多狡猾,以后万一骗得你连骨头都不剩,到时候可别后悔哦!”许菘蓝气鼓鼓地向妹妹告状,没想到许慕荷却给他来了一串香料名字。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本事,许菘蓝心里再清楚不过。她拥有着顶尖调香师的天赋,但对此缺乏兴趣,每年也仅仅给家人调配一些作为礼物而已。然而今年情况似乎有所不同,小家伙肯定会有的。 许菘蓝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仿佛自己最珍爱的宝贝被别人夺走了一般。他的内心瞬间涌起无数个嫉妒的小气泡,愤愤不平地像妹妹低声嘟囔着:“哼!今年我要拿到两份,那家伙的绝对不可以比我多!” 天气一热,焚香沐浴就成了年轻男女的最爱。于是,在炎热季节到来前,好多人都会提前准备好夏日必需品。许慕荷有自己喜欢的味道,每年都是自己准备。又刚好乞巧节也快到了,她每年都会为家人调配适合他们的香作为礼物。 不过今年得加上杜泽珩了,许慕荷还没想好送什么,就先准备了些香料。没想到哥哥居然吃起醋来,怕他没完没了,许慕荷暗搓搓点了点头。她看向杜泽珩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说:“他是哥,你别跟他计较。” 许慕荷只好点点头。杜泽珩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情敌不是别人,而是未来的大舅哥。 行吧,伊一让他让,他就让呗。 第116章 清道夫-困境中的韩司遥 得到妹妹偏爱的许菘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动人。此刻望向杜泽珩时,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并主动与他们分享起自己近期将要带领队伍参加马球比赛一事。 “到时候你们可一定都要来现场给我助威哦!还有,你记得把韩司遥也叫上。她整天就知道埋头苦读,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放松一下心情,这样学习效率才能更高嘛!” 许慕荷从未看过哥哥参与马球比赛,心中充满好奇与期待,表示非常愿意前去观赛。然而对于杜泽珩是否一同前往,她实在难以替他做主,于是将目光投向他,示意由他自行决定。杜泽珩则微笑着回答道:“那我就充当你们的候补队员吧。” 许菘蓝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提出想要加入自己的团队。他眨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弄明白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然而,任凭他如何仔细观察,却始终未能瞧出丝毫端倪。 就在这时,许菘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学生时代的回忆。那时候,此人的马球技艺可谓精湛绝伦,如果能够邀请到他加盟自己的队伍,那么此次京城举办的马球比赛中,他们这一队必定能够脱颖而出,甚至夺取冠军宝座也将变得易如反掌! 一想到这里,许菘蓝便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哦?既然你想玩,那就来吧!” 立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也就夜晚有丝丝凉意。 许慕荷受哥哥所托邀请韩司遥观看他的马球比赛,许慕荷知道她喜欢羊羔酒。为了能让她放松放松,许慕荷陪着也多喝了几杯。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现在医馆忙得很。而且最近开始热了起来,我也不想出去出一身汗,回来后臭烘烘的。”许慕荷有些许上脸,躺在安乐布置的香席上,无奈的妥协道。“应该还是有人给他们欢呼助威的吧?” 许慕荷的语气轻松明快,仿佛在与韩司遥开玩笑,又仿佛在表达对比赛的期待。她的笑容灿烂,眼神明亮,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和放松。 韩司遥没接话,默默的喝着手中的酒。桌上都是她以往爱吃的夜宵,这是许慕荷差人去买回来的。不过今天的她却没有动半分,只是一个劲的出神。 许慕荷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为什么难过。韩老将军和司屿哥在去往北地。一路上,风餐露宿,艰难前行。韩司遥又怎么能吃的下这些美味了? “遥遥,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学习进度慢吗?” 韩司遥总算是被她的勾起了兴趣,许慕荷在她心中一直是天才般的存在,她肯定是有学习方法的。 “因为你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睡觉,没有充满好的状态下去学习。”许慕荷也没有卖关子,实话实说的道。 这段时间许菘蓝隔三差五给她授课,可是她当时学的时候好好的,拿起韩家的账目时却还是无从下手,十次有九次算错。 她自认为自己用尽了全力去学习,可是除了她擅长的人际关系网以外,没有一样是目前弄明白了的。她产生了怀疑,如果留下的是哥哥肯定会比她做得好,如果自己是男子能替哥哥上战场就好了。 胡思乱想中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却还是一无所获。 要不是今日许慕荷邀请她来家中,奶奶要她出来走走。她还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在宅家了十几日。这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可现在的她却是一步都不想踏出去了。 “我并不觉得累,我就是...笨。”韩司遥的自我否定,让看着她一点点变成这样的如意红了眼眶。立即否定道:“小姐才不笨,许小姐都说了,你就是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才学不进去的。” “可我不饿,也不困。我很精神。” 许慕荷看着无助的韩司遥,耐心的与她分析道:“苦读的方式你也试过一段时间来了,明显没有效果啊。这说明这种方式不适合你。” 韩司遥也顾不上难堪,虔诚的看向许慕荷,希望她能给自己带来办法。“伊一,那你是怎么学的了?” 许慕荷认真的总结着刚开看医书的经历:“首先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长时间的高强度学习,不说你了,我也做不到。我一般就给自己定三个时间,自己最舒服的三个时间段,学习两个时辰。其他的时间要么休息,要么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反正在最开始还没有确定要当医者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学习的。学习嘛就是一个漫长积累的过程,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需要耐下心来慢慢积累。” 伊一你好厉害。”韩司遥听着她的话,是明白,又似乎在纠结。 “遥遥你也很厉害的。不要忘了,我们两都是把琴艺老师气辞职的人。我们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也有各自擅长的东西。所以千万不能急要耐下心慢慢来,每天学会一点点,你想想半年过去后,一年过去后你还是现在的你吗?放心你一定会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你不是还有我哥嘛!他一定会把你教到出师为止的,否则我肯定是要笑话他的。” 韩司遥脸颊不自然的泛起一抹红晕,许慕荷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韩司遥想要肩负整个韩家沉重的心终于缓了过来,她看向北方遥远的天际心里想着:“伊一说得对,我不能着急,乱了方寸,将一事无成。前线的韩家将士需要她来做后盾保障,觊觎韩家的世家她需要替奶奶护住这个家。她需要进步,需要能独当一面,可这些都需要时间。她必须沉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不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了。” 第117章 清道夫-姚山之死 小姐妹之间的聊天总是让人愉悦又放松的,韩司遥燃起了以往明媚的笑容,如意看着欣慰又心疼。默默的替她小姐布了几样菜,韩司遥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眼里怅然若失的暖流划过心间。 鼻尖突然有些泛酸,但她很好的掩饰过去,像是没注意的一切般,习以为常的端起如意夹到她碗里的菜,向往常一样开心的送到嘴里。食物确实能治愈心灵,饱饱吃完后,韩司遥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身体也开始有了疲惫想睡的错觉。 在她吃饭时,许慕荷就让安乐点上了香,被炭火的温度熏热,屋子里顿时就蔓延出阵阵香味。“你这香味道还挺独特,好像有兰花香,还有龙脑香的味道。” 韩司遥吃饱喝足,懒洋洋的靠坐在懒人椅上,细细品味着这股让人熟悉的味道。“你居然能分辨的这么清楚,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韩司遥疑惑。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再次一红。这次却有着无法浇灭的趋势,迫使她不得不端起酒杯多喝了两口,才让脸上腾起的红晕显得没那么不自然。 韩司遥知道许慕荷是位资深的香道玩家,不仅喜欢品香,收藏香,还是一位调香高手。每年她给奶奶和自己的回礼里面就有不少她自己制作的香丸。“马上要到端午了,确实要准备些香料了。幸好你提醒,不然这事我完全不会想到。” “以往那需要你操心。” “是呀!自从学着掌家后,我才知道需要管这么多细枝末节的事。”韩司遥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倾诉的窗口,向许慕荷一一细数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吐槽着最近她遇到的无语事件。 有了倾诉欲望,许慕荷也就不太担心韩司遥的状态。接过安乐递过来的香料台,一边研磨今天购买回来的香料,一边与她搭话道:“不过没关系,今年你和韩奶奶的我包了。” 许慕荷说的豪迈,韩司遥听到乐呵,喷笑着调侃道:“你就不怕把我胃口养刁了,今后都得你承包?” 许慕荷是个不爱说谎的性子,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道:“往后不敢承诺,如果有时间做,肯定会多做一些。” 两人也就是几日不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韩司遥提及收到许慕荷花时的经历,两人都难掩笑意。许慕荷说起购买花的经历,调侃江语是被杜泽珩支走的。韩司遥却是猜到了这种可能,不免燃烧起了她与杜泽珩的八卦之心。 许慕荷也没做隐瞒,说起最近的事情。 两人聊得开心至极,看着月亮高挂,韩司遥喝的有了些许迷糊,许慕荷吩咐家丁向韩老太太禀告:韩司遥今晚在许府住下。 深夜,得到应允的二人,终于美美的睡下。 躺在床上,韩司遥终于下定决心般,向许慕荷道:“伊一,马球赛我们一起去吧。” 许慕荷转头看向她,嘴角勾笑,轻轻“嗯”了声。 二日,韩司遥一早就回到了韩府。 有了昨日与伊一的沟通,韩司遥正式制定了自己的学习计划。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开始的了自己学习成长的路途。 许慕荷照常,没有案件的时候都是去医馆。忙活的了一天的她,正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回家。门外突然响起了安乐的敲门声:“小姐,少卿大人来了。” 许慕荷以为又发生了案件,急忙起身就想出去,正要提醒安乐带工具。只见三个高大帅气的男子,齐齐站在了她的门口。像是门神般堵住了她的去路。 “不是发生了案件吗?”许慕荷疑惑。 许菘蓝却是无语,为自己可爱的妹妹被某人毒茶感到万般气愤,于是立即添油加醋的告了某人一状:“想啥了,我们一起练球回来。这家伙偷偷摸摸往你这边跑,我怕他打鬼主意,拉上我好兄弟,过来监督他。” 许慕荷没见过哥哥几个朋友,于是难得正眼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年。 “你好,许大夫,我叫应祖。”男孩呆呆愣愣的,脸颊通红,十分羞涩的向许慕荷自我介绍。 许慕荷与他年龄相仿,也就比他小月份,不过他这和女孩子说话就脸红的样子,倒显得许慕荷像个大姐姐。 杜泽珩站在一侧,看着许慕荷对其他男主的打量,泛酸的轻咳了声,提醒着某人。自己来找她是有事的:“我是光明正大来的,就想告诉你,刚刚收到消息,姚山死了。病情发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姚山的病许慕荷是知道的,如果他自己不想活,是随时有可能死去的。不过她却想到了,阿如,那个可怜的女孩。她到现在都没来找自己,让安乐送过去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 “阿如知道了吗?” “知道了,病情特殊,必须火葬,告知了她。”其实按照大理寺治理犯人的规定,在监狱中死去的犯人,是直接丢到乱葬岗的。不会管什么特殊原因。 杜泽珩既然用了这个借口,想来也是考虑到了阿如。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什么时候焚烧,我去看看吧。” “应该已经开始了。现在去可能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由杜泽珩和许慕荷两人离开,应祖不敢看,许菘蓝又何尝不是,只说自己还有事就匆匆离开。 二人到了大理寺时,孙乔一已经在安排人都炼骨灰。而阿如就站在一旁,没有哭,就呆呆站在那,看着地上的灰烬。 “阿如...” 见阿如呆愣,孙乔一担心杜泽珩责备让个女子看了这般残忍的景象。立即出声解释:“我问过她,她自己非得看,拦都拦不住。” 这时收拾骨灰的仵作已经收拾完,端着个盒子递到了杜泽珩面前。 孙乔一接过,按照杜泽珩的意思,递给了阿如。 “带他走吧。” 孙乔一没想到杜泽珩居然是这个意思,瞬间手就想收回来。可是服从惯了,硬是克住了自己的冲动。小声提醒着道:“老大,这不符合规定。” “丢到乱葬岗的东西,你还管谁拿。” 第118章 清道夫-生的希望 孙乔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夸张的直接把盒子塞到了阿如的手里。 阿如虽然不能言语,但她不傻,这位面冷心热的少卿大人,受姚山所托帮她们送到了他的住所,替她们守住了最后的容身之处。 而现在,把姚山的骨灰给她,也是在给她生的希望。希望她不要忘记,姚山对自己的嘱托。 “阿如,你自由了。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哪有什么想要的生活,没有你,我将没有归属。 阿如的眼眸,犹如死灰般不断挣扎,像是陷在泥泞中无助的人,挣扎着寻找生的可能。 许慕荷看着这样的阿如,心里为杜泽珩的细腻刮目相看。阿如的状态显然不对,有种行尸走肉般,没有了灵魂。 “张夫人还好吗?” “疯了。” 难怪,最重要的两人疯的疯,死的死去,这对她心灵的伤害得有多大! “你是想要用姚山,激励她活下去?” “不确定有用。但姚山确实希望她活下去。” 杜泽珩把她们安置好后,让人关注过她们一段时间。杜泽珩清楚,张夫人是怎么疯的,阿如又是一个怎样的状态。看多了人生百态的少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面临的结局。 杜泽珩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可这次却想到了某个小姑娘会如何做。他也就鬼使神差的,按照这样做了。给了阿如活下去的一种可能。 许慕荷看明白了杜泽珩所做的一切,内心高兴,也真心的希望姚山能给阿如带来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相信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该努力争取。 用阿如在意的人,留在身边时刻提醒着她,一直有人在鼓励她活下去。这或许能够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关怀,重新点燃生活的希望。 送走阿如,杜泽珩与许慕荷坐在回家的马车上。 突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破了沉静的马车氛围,许慕荷好奇的掀开帘子,清爽的雨水扑面而来,直接浇醒了她沉重的内心。 她一直都知道,在医学领域里面有个心理疾病类,她对这方面的研究不甚了解,可以说是最不拿不出手种类。可是现在她渐渐发现,这块的知识非常重要。如果能熟练掌握这门技能,今日阿如是不是就不会进入这般危险的境地。韩司遥的姐姐也会有治愈的可能。 可是,无论是爷爷的藏书还是外翁的药典里面对这块研究的信息都不多。 许慕荷看着外边下着大雨,再次陷入沉思。 杜泽珩看着她时而明亮,时而暗淡的眼睛。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你不会来回路上都要与我沉默相对吧。该不会你是已经厌弃我了,不喜欢我了吧!” 杜泽珩的话脑洞太大,让被唤醒的许慕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欣然一笑。学着他不着调的道:“确实和你没什么想说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知道都是在开玩笑,可是某人却好像当真了。看向许慕荷的眼神瞬间从幽深变成了灰暗。 许慕荷看着他的变化,瞬间就哑了唇。“你不是....”开玩笑的嘛! 许慕荷无措的看着杜泽珩落寞的目光,真就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杜泽珩无奈,反应过来懊恼的用手捂住眉眼,不想承认的解释道:“你是喜欢姓应那个小子的性格吗?” “啊?”许慕荷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有那般眉飞色舞的和我聊过天。” “哪有眉飞色舞,不就正常沟通吗?” “我是旁观者,我看得很清楚。你和他很有共同话题。你看他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是不是只要入了你眼的都是喜欢。” 这个解读倒也没错,许慕荷确实是个爱看脸的。应祖的骨相柔和精致小巧,与平常大骨骼的男子相比,有一种让人容易产生保护欲的秀气美。 许慕荷的沉默像是一种默认。不待她解释,杜泽珩心如死灰般冲然就下了马车。想要跟随一起的江语,被杜泽珩制止,头也不回的,冒雨独自离开。 这时的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 担心杜泽珩被淋到没人照顾,刚到家就让江语赶紧回去,还不忘写个花笺让其带给他。 收到信的杜泽珩,还以为是许慕荷的表白信,哪知里面就三个字,不是他想要的,而是让人无限遐想的“对不起”。 杜泽珩瞬间气血上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拒绝的意思吗?结束的意思吗?还是...” 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许慕荷觉得是不是应该多说些,解释清楚。杜泽珩却是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伊一和他分手了,明确的和他说不喜欢自己了。梦太过真实,惊醒时连心脏都疼的真实。 第二日,一早。 许慕荷就急忙起床,直接去了少卿府,按了敲门。门外认识她,直接就让她们进了府。 “许小姐,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昨夜就离府了,具体去了哪里小的真是不知道。这是府中的规矩,大人的去向不可以打听。” 扑了个空的许慕荷,无奈。只好再次留下话来:“等你大人回来,麻烦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我想见他。” 在古代,女子这样表达已经有些露骨,但是许慕荷也管不了这么多,有些事不应该拖太久,晚了各自难受还解决不了问题。 没见到人,许慕荷只好回到自己的医馆坐诊。默默等着某人的来信。 杜泽珩自从昨夜惊醒后就再也不想睡,就直接带着江语去了郊外的马球场。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平时尘土飞扬的球场变得泥泞。可这样也完全制止不了,杜泽珩想要宣泄的欲望。直到天都亮了,马都累了,才去到这附近不远的别院中洗漱。 直到再次来到球场,许菘蓝才刚刚到。“你怎么这么早。” 杜泽珩没有回话。随后就听到许菘蓝一声惊呼:“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球场怎么会踩成这样。” 第119章 清道夫-感情的主导者 许菘蓝看向一旁的杜泽珩,猜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不等他问,杜泽珩没有丝毫歉意的承认的道:“练球,踩坏地面不很正常吗?” 许菘蓝一副就知道是你的架势,习惯性的给他扎小刀道:“还真是你。能踩成这样,你打了一宿啊?进我队也不必这么有压力,虽然我的技术今非昔比,你也不必这么有危机感,怕风头被胜过。” 杜泽珩没有言语,比以往还要死气沉沉。许菘蓝心神一凛,疑惑道:“你怎么了?” “明天的比赛我上吧。”杜泽珩眼神静到可怕,没有任何暴风雨要来的样子,就是这样状态许菘蓝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最恐怖的时候。 许菘蓝难得放软了强调道:“才预选赛你就上,你最近这么闲。也不是不行,等下试炼一下,你和应祖竞争竞争看谁更适合上场。” 许菘蓝无意的话,简直就是点燃了杜泽珩内心暴走的导火索。一天的练习下来,直接把应祖干趴下了。“许大哥,明天我是肯定上不了,我这腿,我这手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单纯的应祖完全没有把杜泽珩今天的针对当做报复,全程都是十分配合的接受着来自队友的训练。就算被队友搀扶着回到家,面对替他揉捏肌肉疼痛位置的兄长,也只是乐呵呵的替杜泽珩解释:“杜大哥可厉害了,他的技术相当牛的,他都愿意教我,我怎么能不珍惜这个机会了。” 应祖的性格让发泄了一天的杜泽珩有些泄气,招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就想伊一从来不懂他的热烈一样。他能在见到伊一第一眼时就确认喜欢,能在那一瞬间就想要和她一辈子。可这样的他却没人相信,许菘蓝不信,韩司屿一开始也不信,所有人都不信,就连伊一是不是也不信? 所以这一直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又怎么会懂了! 杜泽珩颓败的坐在观众席,看着从昨天被自己踏得稀烂的球场,到现在通过一天直晒和踩踏又归于往日平整地面。只觉得有些事努努力是可以做到的,可有些事就如头顶的繁星,再喜欢也够不着,无法拥有。 看了一天杜泽珩这别扭的样,许菘蓝注意到了几种可能,白天人多顾及某人颜面没有直言。现在只剩下他二人,于是悄咪咪的凑近询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火气太旺...无处发泄...导致现在憋得难受啊?我虽然医术不精通,但是药理我是懂的,你耗尽精力的方式只能管得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许菘蓝苦口婆心的劝着,正想分享一点自己的经验。杜泽珩直接打断了他分享的欲望:“不是因为这事。” 听到杜泽珩的否定,许菘蓝愣了片刻,突然想到这家伙身份可不简单,自己算是白操心了。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否认,感慨道:“也是你这什么身份,可...”突然想到一件事,本能的就把他带到了自己位置,立即出言提醒“我告诉你啊,这事你最好不要让我妹知道。我家那两个女人,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 杜泽珩无奈:“我没有。” 许菘蓝彻底懵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还能是因为自家妹妹? 许菘蓝不确定的一一确认:“没有?哪你臭着脸一天?不是因为这个?该不会是因为我妹吧?” 杜泽珩瞬间就僵住了身体,默然的站起身,背对着许菘蓝。只留下一句:“我回去了。” 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许菘蓝夸张的看着杜泽珩离去的背影,开始是有些不信,觉得这个漠视一切的骄傲之人,怎么会把自己放在放在感情的弱势一端。而自家妹妹怎么看怎么像个恋爱脑,不应该是哪个主导者啊。 看着被欺负的这么惨的杜泽珩,瞬间许菘蓝心中的那股少年遗留下来的气全消了。感慨:真是他的好妹妹啊,好样的,替哥报仇了。 许菘蓝幸灾乐祸开心的回家,而杜泽珩回到府邸,刚进去门卫管家就把许慕荷今天来过的事情和他说了。 “许小姐原话:她想见您。” 管家站在一侧,等了许久,见杜泽珩都没有下达指令的意思。侧头看向江语,见他摆摆手,只好就这样默默退下。 江语是知道少爷和许小姐吵架了,才变成这儿样的。可具体为什么吵架,为何吵架他是不知的。明明两个人前段时间还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从许小姐的态度来看,并没有想要决裂的样子,昨日的花笺也明明是在道歉呀!可为什么少爷就不顺着台阶下了? 哎~就是这臭脾气,许小姐还愿意哄,等到不想哄了,你就追悔莫及去吧。 江语的表情丰富,让回过神的杜泽珩看的无语。这家伙最近变得老实了不少,该说的不该说的也知道忍住。 杜泽珩对他脑子里的想法也不感兴趣,直接漠视离开。 他要不要去见她了?可是为什么有些不敢。她要说什么?她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性格不好,脾气不好,还无趣根本不适合她。 心虽然犹豫,可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行动了。 换了身他自认为十分帅气的衣服,悄无声息的进了许府,入了她的庭院。 下了一场雨后的夏夜,变得凉爽了几分。许慕荷穿着单衣坐在门口,像是等着什么,时不时看向周围,又看向繁星密布的夜空。可能是仰着脖子累了,头趴在膝盖上把脸埋了进去。 杜泽珩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安乐提醒该睡觉了,才慢悠悠的回了屋中。 “杜泽珩...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对不起...”就在屋顶的杜泽珩隐隐约约能听清几句许慕荷的话,一开始他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来了。后面呼吸声渐轻,他也就知道这是她迷迷糊糊的梦话。 杜泽珩听了一夜,从始至终都只敢在屋顶窥视着她一切。 第120章 清道夫-抽签使诈 许慕荷睡得不好,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真正睡踏实过。 杜泽珩看在眼里,终于心疼战胜了怯弱。利用在许府与许菘蓝碰面的时机,与她打了个照面。 “最近有点忙,暂时没有时间...” 许慕荷顶着一双黑眼圈,反应迟钝的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解释。于是两天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开心的接受了他大早上来和自己说明情况行为。“没关系,你忙你的,有空再说。” 未经感情洗礼的许慕荷以为这件事就翻篇了,毕竟她哪知道男人的心思居然这般复杂。 看着许慕荷瞬间明媚的容颜,杜泽珩心里既堵得慌,又为今日的决定感到值得。他不就是希欢她对自己这样吗?可他却只想让这一切属于自己。 许菘蓝和杜泽珩上了马,许慕荷开心的在后面给他们助威。开始是想和杜泽珩说,后来觉得少了哥哥不合适,只好十分贴心的一人鼓励了一遍。 “加油,哥哥加油。” 许菘蓝看着两人融洽的氛围,贼兮兮的蹭了蹭杜泽珩的胳膊,欣慰的赞赏道:“不错啊,你有继承我父亲衣钵的潜质。” 在哄女人这一块,他家父亲排第二就没有敢排第一。现在好了,终于不用他来继承衣钵。许菘蓝瞬间心情就兴奋了起来,只觉得今天这次预选赛一定能让他大放异彩。 果不其然,第一天的交锋,就让杜泽珩的名气火到了诸多达官显贵中的府邸。 京都一年一度的马球赛,哪怕是预选赛能进场的也绝对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一开始七支队伍,第一个是以许菘蓝为首号称的民间组织。 第二个则是同样医学世家的李家组成的家丁队伍,以及荻家为首的商人队伍。几乎都是胡人的三皇子郓王的队伍。以及用了不少女子的五皇子邢王的队伍。还有文人墨客以秦家为首的队伍。以及军中士兵组成的队伍。 七支队伍,每支背景都不简单。可第一天,谁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抽签决定出来的四组,上来就拼尽了全力。要知道这可是当今陛下都在关注的比赛,如果能闯入决赛让陛下另眼相看,那可是直接平步青云的存在。要知道历年获得魁首表现突出的人,现在都已委以重用,官衔职位都不低。 所以平民打的队伍可能是想挣个头彩,平步青云。可皇子间的争斗也就不只是这样简单,现在太子之位一直没有定下。当今陛下又是个喜欢马上定乾坤的皇帝,所以每个儿子也就都想在马球比赛中能获得父王的赞美和另眼相看。 与有各种心思的队伍相比,许菘蓝这边就显得轻松许多。他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性格,以前就经常混迹各个队伍参加比赛,这是头一次自己组建一个队伍参加。 好胜心释然,他京都第一球手的名字需要被人再次铭记。不能离开几年,就忘了他这响亮的名号 许菘蓝行事匆匆的上了抽签台,可下来时脸色就变得铁青。很不幸运他们没有抽到轮空,居然还对上了去年 获胜的队伍。“这帮龟孙子,不敢与对上代表陛下的军中士兵队伍就使诈。” 听到这话,队伍中的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几分,只有杜泽珩一脸淡然。以及还在休养中无法上场的应祖一脸莫名的兴奋。“许大哥,杜大哥你们肯定可以的。加油!” 无语的四人,看着无所畏惧的应祖,也肯定变得坚定起来,是呀!他们是来夺冠的,可不是来让球的。 第一局上场的四人,一开始除了杜泽珩其他三人打得都有些拘谨。直到那个无情的进球手不断进球,成功唤醒了他们体内的热血。以为会赢得比较艰难的队伍,没想到三场比赛就直接三比零赢得了比赛。 杜泽珩的球技被整个赛场的人看见,那精湛的球技,与风一般的速度。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向他投去赞叹的目光。特别是为数不多穿着胡人装的女子,简直是直接变成了花痴,在队伍中丝毫不矜持的开始为旗呐喊。 只可惜,比赛精彩,结束得却太快。杜泽珩打完后,就直接欣然离场,留下许菘蓝与队友接受着受宠若惊的热情。 杜泽珩没有丝毫停留,骑着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都城。先是去了医馆,掌柜说许慕荷前不久收到了什么消息,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具体去处不太清楚。 他只好再次去了许府,门童像是知道他有何事一般,直接要来了许慕荷的丫鬟。“小姐去了郊区,之前小姐看诊过的一名患者好像去世了。” 得到具体位置,杜泽珩一刻也不想在停留,正要出城门,却被父亲身边的贴身管家阿福拦了下来。“公子,国师让您回家一趟。” 杜泽珩知道今天的马球有点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可这事未免传的也太快了些。他才刚进城没多久,父亲这边居然就知道了! 杜泽珩知道,通常父亲会按照事情的大小,吩咐身边不同等级的下人来叫他。看这架势,是不得不回去一趟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杜泽珩无奈:算了,等你忙完回来,我再去找你吧。 杜泽珩比赛时听着场下女子的欢呼,他不知怎么的就特别希望里面有个许慕荷。可他却清晰的记得她的声音,里面没有她。那种落寞,那种获得胜利想要第一时间与她分享的心情。在结束比赛后达到了巅峰,他想见她,他想告诉她。他不是花花公子,他喜欢她就会是一辈子。 他要告诉她,自己吃醋了,看到她对自己喜欢的不确定,他害怕了。 回到国师府,阿福给他安排在了以往与父亲喝茶的庭院中。可却不见他的人影:“阿福,父亲呢?” “公子,老爷被请进宫了。要稍等片刻才回。” 阿福的嘴从来只传达父亲的话,现在让他留在这里,肯定也是父亲进宫前向他下达的指令。那岂不是说,父亲在进宫前就知道了,陛下找他是何事! 第121章 清道夫-除非你想要她死 宫中,第一时间收到马球赛输赢的皇帝,气愤的召回了刚下朝的国师。 “国师你给朕教出了个好儿子啊!”赵曙佶的话让杜钰有着片刻的僵住,不过瞬间他就明白,这是陛下的试探。事情绝非他表面上的意思。 “谢陛下谬赞,泽珩这个孩子还是年纪做事莽撞了些。”杜钰低着头,微微鞠躬,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和无奈。 皇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当我是在夸你了?他起止是莽撞了些,他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敢不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打个球而已,他难道不是您的臣子吗?他赢不也相当于陛下赢吗?”杜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似乎要证明自己的观点。 皇帝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哼,你倒是会说话。这场球赛虽然是朕用来发掘人才,提拔人才的途径。可世人都知道士兵组成的队伍是皇家的,他们代表着朕的颜面。就算能赢,也不会赢得这般打脸面。” 杜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陛下也说了,球赛是用来提拔人才的。您又怎知其他队伍不会输了。” “你这嘴。”皇帝瞪了一眼杜钰,对他嚣张又充满底气的话实属无奈。“你最好保证他们都能输,而且必须输得比今天更难看,否则就罚你们闭门思过。” 杜钰汗颜,他可巴不得在家待着,只是他这儿子只怕是不乐意与他待在一块的。 杜钰离开,赵曙佶看着马球比赛结束后传来的消息。严肃的脸上难得附上一抹笑意:“确实有朕当年的风采。只是可惜朕已不是少年。” 赵曙佶对杜泽珩的身世一直以来都不算清楚,只是觉得杜钰莫名其妙就有了个孩子,夫人又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寻常女子。不过,以当年他与那个人的关系,和这个孩子年龄的相仿。他不得不怀疑,那个被说胎死腹中的孩子可能并没有死。会不会就是他带走了呢?毕竟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杜钰。 其实赵曙佶完全误解了杜钰,他其实并没有有意隐瞒杜泽珩的身世,完完全全只是考虑到他的安全,才把所有信息隐瞒下去。泽珩毕竟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孩子,他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替他挡住所有可能面临的风险。无论是赵曙佶,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骏王。 杜泽珩在庭院中等了许久,一本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杜钰才风风火火回来,一边招呼人上菜,一边潇洒入座。杜泽珩按照习惯给他倒了杯茶:“父亲这是被陛下训话了?” 杜钰的交代已经很明显,不用猜就能大致猜到他们说了什么。“训话不至于,就是下了死命令,接下来的比赛你必须赢,而且还必须赢得比今天漂亮。否则你又得与老夫面对面思过了。” 杜钰喝着茶水,抬眼偷看着杜泽珩吃土的面色,高兴不已。“怎么,和你父亲待在一起不好吗?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多少个日子让你陪着了?” 杜泽珩知道,这个人又开始是上纲上线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就开始奔达。 “好啦,知道你有小姑娘想陪。算了算了,我不必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杜钰吃着碗里的饭菜,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杜泽珩唠叨着。 直到发现这孩子今天话格外之少,奇怪的问:“你这是被人甩了?” “没有。”杜泽珩想都没想直接否认。 “阿珩你有弱点了。”杜泽珩微微一怔,是啊,他好像真的因为许慕荷变得无法控制自己了。父亲教导数十年,就这般轻易的被攻破了吗? “阿珩,我不反对你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可她终究不可能会是你正妻,你和她是很难走到一起的。”杜钰看着他,眼中满是严肃。 “为什么?国师也有门第之见吗?”杜泽珩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我没有门第之见,可你不行,你最好给我守住你的弱点,不要暴露出来。否则我会出手替你解决。”杜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你感动她试试。”杜泽珩挑衅道。 “我不想动她,除非你想要她死。”杜钰的眼神瞬间冷冽下来。 “你不也就母亲一个女人吗?凭什么到了自己儿子这就要求他光耀门楣了呢?”杜泽珩不服气地反驳道。 “我和你不一样。”杜钰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有什么不一样?”杜泽珩追问着。 杜钰却不再说话,杜泽珩心中明白,他的父亲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但他并不想多问,只当他是因为家族的地位才如此要求自己。 杜泽珩心中憋屈,自觉的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可是为什么,想要一份感情却这般难。 从国师府出来,杜泽珩就茫然的走在大街上。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行而过,突然就想到了前几天与许慕荷逛街的情景。 他好像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了,确定内心而一切都将不会是问题。 就在这时,五个洋溢着青春模样的少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隔着人群向他挥手:“杜大哥,杜大哥。” 应祖因为叫杜泽珩少卿或者大人显得生疏,所以认识第一天就已经熟络的称呼杜哥,可自从一场较量后成功改了尊称杜大哥。 “我们正在找你了,走赢了比赛喝酒去。”许菘蓝今天开心到飞起,一场球赛让他重获风光,那种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于是一散场,就拉着队员想庆祝一番。不过想到杜泽珩不在,不叫他又觉得不够义气,于是五人齐齐过来找他。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 本就心情不佳的杜泽珩没有理由拒绝,他确实也想大醉一场。 许慕荷回到京都时,天已经暗了下去。她今天突然收到云深村里人带来的消息,说云深的母亲死了。 她有些担心,于是停掉了所有的会诊赶了过去。 第122章 清道夫-云深母亲去世 村里的人很热情,许慕荷到的时候,纷纷替她带路。 “今日一早,离他家较近的黎老头,出去干活发现的。平时他就经常从这里经过去田里,没想到今天就看到池塘里漂了个人。当时云深也刚好出来找他妈妈,没拦得住他也看到了。听黎老头说,小孩当场就傻了,随后就跳了下去。还是他下去把人捞上来的。”与许慕荷说明情况的是这个村的保长,之前来村里会诊时也是他率先让自己看诊的。当时许慕荷几句话,让他心服口服,特别是现在自己的老腰确实是好了不少,所以后来村里的人都是他发动过来看诊的。 “云深的母亲打捞上来了吗?” “捞上来了,哎,太可怜了,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泡在湖水里。所以我就叫人帮忙给打捞上来了。”保长叹息一声,神情凝重地回答道。 “尸体没有破坏吧?” “放心,死者为大,我们都很小心的。”保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云深那个孩子就不太好了,上来后我们让他回房换身衣服,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屋里,怎么叫都不肯再出来。我担心怕出事,让人守在了门口时刻注意着点。毕竟孩子小,怕他想不开。” 许慕荷听后,心中一阵揪痛,她轻轻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看向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保长,真心地说道:“保长有心了。” 保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应该的,这孩子也是可怜。” 许慕荷看到云深时,他还是在屋里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呆滞。直到听到许慕荷叫他名字的声音,他才从呆愣中回过头来。“你想知道你母亲,最后和你说的话吗?” 云深眼睛明显亮了亮。“想知道就去换身得体的衣服出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云深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焦距,不可置信的确定着:“你怎么知道,她想和我说的话?” “你不要忘了,小姐可不是单单的大夫,还是位非常厉害的仵作。”跟在许慕荷身边的安乐不服气自家小姐被质疑,立即高傲的回怼道。 云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立即开始脱衣服。屋外的安乐见状,瞬间就恼了。“你这个小鬼,怎么不说一声就开脱呀!” 等云深出来,许慕荷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两人什么都没说,以一前一后的姿态,跟着去了停放云深母亲的尸体旁。 许慕荷认真查验,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轻松简单的验完了尸体。结束后,还不忘吩咐道:“安乐去给云小姐换身衣服,其他人麻烦出去说。” “这就是验尸?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样!”胆子大爱凑热闹的村民,在刚刚许慕荷勘验时都纷纷凑过来想看看。不过没想到完全没有血腥的场面,就简单翻看了口鼻,皮肤的上细小的划痕,就这样结束了? 所有人纷纷跟上,也想听听这位许大夫到底看出了什么。 许慕荷深知这些村民不是能赶就能赶走的,更何况还是他们把人捞上来抬回来的,不让他们作见证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她也就只能简单勘验一番,其他的就交给安乐去做吧。 云深,昨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没见过你母亲了的?”许慕荷温柔地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安慰。 云深低着头,眼中满是痛苦和自责:“黄昏过后,天刚刚黑下去的时候。母亲喝完药,说想睡下,我就出去了。这段时间母亲喝了许大夫的药很管用,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咳了,我就以为她……” 许慕荷轻轻继续追问:“你是看着她把药喝下去的?” 云深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是的,后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一阵恐惧。他无助地望向许慕荷,泪水模糊了视线。 “云深,这不是你的错,你母亲她想清楚了,这是她最想做的选择。”许慕荷轻轻地握住云深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 云深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不……不……”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让他无法逃避。她的母亲,选择了一个死去,抛弃了她的父亲。留下一个不足十岁的他,他不想承认,自己母亲可能根本不爱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几乎瞬间就就要把他逼疯。 “云深,听我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她为你尽力了,她没有不爱你。”她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少年,轻声说道。 “肺病的痛苦,你母亲可能只让你看到了十分之一。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你已经长大了,她才放心做了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她继续安慰着云深 云深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和不解:“可你说过她可以好的。” 许慕荷轻轻搂过云深的肩膀:“云深,你让她活的轻松些吧。” 肺病的治疗,从一开始就是痛苦且漫长的,这个过程许多人都没能撑过去,就是因为药物会在她们每次喝下去后,经历好几日身体与心灵的折磨。那种痛苦是吃不下饭的,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呕吐,吐到最后可能就是干呕。 云深默默地回忆中,泪水再次滑落脸颊。他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的,但他还是无法接受母亲就这样离开他。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总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要勇敢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而如今,母亲却永远离开了他,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看着痛苦哭泣的孩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随着云深的眼泪,红了眼眶。 许慕荷看着替云深母亲整理好出来的安乐,她在人群中向她点了点头。最后的顾虑落下,许慕荷也就放心下来让云小姐入土为安了。 第123章 清道夫-你不是我的仆人 云深母亲的死因,在她勘验时就基本确定。她也不想恶意揣度他人,但是和杜泽珩一起办案久了,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秉公办案的冷酷心态。 云深母亲没有表面伤,除了搬动时无法避免的细小划痕,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破损。这也说明,确实如保长所言,他们有尊重已死之人。 不过在怎么确定她是溺死,那也得确认是自杀还是他杀。从表面来看,身体没有任何搏斗的伤痕,衣衫完整来说,几乎可以排除他杀可能。而且云深母亲肺病的事情,全村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应该也没有那个不怕死的来招惹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许慕荷还是留下安乐,查看了其他隐私部位,确认没有任何侵犯的迹象,才最终确定了结论。 口鼻中有血性泡沫,指甲发绀,口唇青紫,眼球周围散有出血点,溺死的几大特征全都符合。 许慕荷看向云深,对着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云深,你母亲的尸体不能掩埋,必须火化“ 对着周围的其他人则叮嘱道:”那个池子里的鱼虾,最好隔一年在捕捞食用。” 云深母亲的病情特殊,如果为了永结后患,肯定是火化最为直接。不过现在的人大多无法接受这种方式,觉得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需要死后受如此酷刑。 乡亲们善良,一个池塘一年不动倒也无所谓,村里每年的收成都还不错,不用惦记着这小小一个池塘。可火化尸体,却是有些犹豫,这太损阴德,谁也不好意思劝说孩子。 云深是聪明的,他知道许慕荷这话的意思并没有恶意,纯纯只是考虑到今后的风险。村里的人对他都很好,从小到大,可以说是他们养活了自己。 想明白一切,心中的包袱也不再那般沉重。“麻烦叔叔伯伯们,帮云深准备一下好吗?” 乡亲们哪会不同意,纷纷散开,去家中拿镰刀。没过多久,在村里人的帮助下,终于架好了一个火堆。云深牵着已经没有了温度的母亲的手,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步步把母亲送到了火堆上,直到火焰被他亲自燃起,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温暖起他冰冷的全身。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母亲一般,这种温暖...她是在拥抱自己吗? 云深母亲的尸体焚烧大概两个时辰,等收敛完一切,许慕荷陪着他去了附近最高的山峰,“云深,你母亲已经炭化,想带在身边是没问题的。” 云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她已经陪了我很久了,既然她想去找父亲,就让她去吧。” 等云深和许慕荷,以及保长派的的两名带路的村民回到村里,已经是夜幕降临。许慕荷不好在这里过夜,于是询问云深是否要跟她一起离开村子。 云深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和许慕荷一同离开。 许慕荷看出了他的心思,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你要想再待两日,我过两日再派人来接你。” 云深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保长打断了。“云深,许大夫多好的人啊!人家愿意收养你,那是多大的福气。你以后可得乖乖听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保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满是对云深的疼惜。 可能对老人家来说,能被好心人家收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不希望云深错过这个机会。 云深明白保长的意思,转身向保长道别:“谢谢保长对云深多年的照顾,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对云深的照顾。” 就这样,云深跟着许慕荷离开了村庄,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了一片宁静与温馨。 马车里,许慕荷看着沉默不语的云深,还有他那不符合年龄的瘦弱身体,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心疼。她知道云深的过去充满了苦难和折磨,但她决心给他一个全新的未来。于是,她故意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云深?今后你有想做的事情吗?\"许慕荷温柔地问道。 云深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他似乎不太理解许慕荷的问题。 许慕荷微笑着继续说:\"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想。\" 云深低下头,轻声说道:\"云深是您的仆人,您想要云深做什么云深就做什么。\" 许慕荷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不是我的仆人,你是你自己。我收养你并不是要你来当我仆人的,我只是想给你一次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所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在你成年之前,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履行这个约定。\" 云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对他说话,给予他如此尊重和自由。 许慕荷看到他的反应,笑了笑,接着说:\"如果你觉得呆在我家闲着过意不去,那就先跟着安乐姐姐学习写字、学习规矩,以及学会如何生活。\" 云深愣愣的点了点头,听从了许慕荷的安排。他心中是迷茫的,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需要学好东西后才有资格成为仆人。云深定定的想着,许慕荷猜不透小孩的心思,也只能无奈的默默观察,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回了许府,许慕荷把云深安排在了安乐隔壁,也是为了方便她日后照顾。安乐领了命,丝毫没有懈怠,带着云深就开始收拾他的房间。云深东西少得可怜,就两件不算完整的衣物,以及一块破布包裹着的玉佩。 安乐在给他收拾时,看到这样东西。眼力不菲的她,立即就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云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块玉? 像是看出了安乐的疑惑,云深没有遮掩,主动道:“这是母亲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是今早她去世前放到我床头的。” 安乐自仔细端详了一下,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这好像是大户家子弟证明身份的玉佩。你母亲有和你说是谁家的嘛?” 云深摇头:“没有,以前母亲病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她都不许把它挡掉。一直叮嘱我也是一样,不到实在活不下去,都不许把它拿出来。” 第124章 清道夫-醉酒的男人 安乐听小姐说过,云深母亲的身世应该是不简单的,不过没想到居然这般不简单。就算她看不出这玉佩是谁家的,可这上好的质地绝对不是普通氏族能用上的。 安乐疑惑,云深母亲既然是这么大氏族的孩子,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让母族收养孩子呢?突然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看向云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心的道:“累了吧?安乐姐姐给你烧点水,你洗个澡舒舒服服休息一晚。学习的事明天再说。” 许慕荷那边,回来后第一时间去了父母的院落。与他们说明了云深,得到他们同意后,许慕荷安心的把云深留在了自己的院落。 可就在这时,屋外的管家进来禀告:“夫人,公子还没回来,是否需要派人出去找找?” 许家家规甚严,无论是谁,都是不许过了戌时还不归家。所以这么多年,许菘蓝就算在顽劣,只要在京都,他就得乖乖准时回家,无一例外。 可今天怎么就晚归了呢? 管家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许慕荷,接收到信息的她立即就明白了管家的意思。起身恭敬的向父母作揖,主动请缨道:“今日哥哥预选赛,肯定是有事耽搁了。我大概知道哥哥在哪,我带人去找找看看,只要没出事就好。” 许落与何葵虽然平日里对许菘蓝要求严苛,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当听到他在外面可能有危险,也是格外担心的。所以一听许慕荷这样说,他们立即就应允了。并迅速安排人手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小姐,公子他们在樊楼。”刚出许府,许管家向许慕荷汇报道。 许慕荷心中有些疑惑:“他们?今天哥哥打比赛,输了?” 许管家回答道:“这倒没有,反而赢得很漂亮。” 许慕荷想了想,笑道:“那只怕是庆祝去了,没事你别担心,等下我会好好劝劝母亲的。” 许管家感激地说道:“多谢小姐。” 许管家在许家已经多年,是看着许菘蓝和许慕荷长大的。可能是许菘蓝在家的日子多,与哥哥的感情格外好。 许慕荷到了樊楼,管家熟门熟路的直接带着她去了包厢。看来哥哥平时没少来,管家也没少给他打掩护。 一屋子六个人,七倒八歪的到处坐着,躺着什么样的喝酒姿势都有。许慕荷顿感一阵头疼,难怪许管家这么担心母亲责备,这简直是醉得一塌糊涂了! 靠在座椅上两眼已经紧闭的杜泽珩,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迷离的睁开眼。当看到许慕荷时,眼睛亮了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角带笑,眼里确是像带了泪的一汪清泉。 许慕荷觉得有意思,凑近了些,蹲到他的身前,正想捏捏他脸颊,看看此人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 可没想到魔爪刚一凑近,就被他猝不及防的话语愣住了。“我喜欢你。许慕荷我喜欢你。”这家伙一声比一声喊的大,吓得许慕荷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提醒着道:“我知道,你小声点。” 杜泽珩像是不信她的话,用力的把她的手扒开。定定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眼中含泪的委屈着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许慕荷无语:这家伙是在向她表白吗?可为什么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杜泽珩明显醉的不行,许慕荷也不想跟醉鬼讲道理。正想扶起他让人带出去,没想到这家伙却是凑近了些,在她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爱你,许慕荷。” 被吓了一大跳的许慕荷,又惊又喜。可这么多人都在,让她羞恼战胜了一切,正想再次捂住杜泽珩的嘴。没想到躺在杜泽珩身边的许菘蓝坐起了身,毫不客气的拆穿道:“不,他刚刚还说你是渣女。” 许慕荷黑线..... 这到底咋回事? 跟几个酒鬼没办法探听虚实,许慕荷只好让管家吩咐下去,护送其他几人回家。杜泽珩交给了江语,许慕荷则带着许菘蓝回到了许府。 一开始何母还是很生气,一顿数落,没想到,喝醉了的酒鬼胆子倒是大了。学会找理由搪塞:不是我想喝酒的,是妹妹,是妹妹把人家伤了,伤得不轻,找我喝酒,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阵黑线的许慕荷头顶无数个问号,一脸懵的看向投来疑问的父母。“我没有吧?” 见许慕荷都不知道,许落与何葵怎么可能会听他的,又开始一顿夹着冰刀子的关心,忙活了半夜。 许慕荷躺在床上回忆着杜泽珩醉酒时说的话,完全没把许菘蓝说的当一回事,心中美滋滋的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江语把杜泽珩带回府后,醉的不轻的他,也难得陷入了沉睡。可这一晚却不好受,许慕荷入了他的梦,开始她们有多甜蜜,后来他们就有多痛苦。他们只是想在一起,可谁都要阻止,谁都不想让他好过。他与父亲斗,与天家斗,最后他让她失望了。他坐上了那个不可思议的位置,可身边的人却是她。 杜泽珩从梦中惊醒,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最近他会经常梦到,他与许慕荷的结局。这到底是梦,还是未来的预示呢? 江语听到屋内声音,立马从外边冲了进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杜泽珩,担忧的道:“少爷,你没事吧?” “沐浴更衣。”杜泽珩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吩咐道。 江语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帮杜泽珩梳洗好后,就替他安排去大理寺的马车。 一夜宿醉,让杜泽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发现了里面诸多不寻常的点。他从来都是个不认命的,许慕荷是他认定了的人,无论谁来阻拦,他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更何况还是他父亲,那个一生活得云淡风轻的人。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要求儿子去追逐名利呢? 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个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可这事他该如何着手去查呢? 第125章 清道夫-杜泽珩的怀疑 杜泽珩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从小他就没觉得自己和老头有多像。可他说自己像母亲多一些,他有偷偷去过他的房间看过那幅画,说实话确实有那么点像。 所以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信了他的话,直到他遇到了几个人,见到他时都明显一愣,眼里是隐藏不住的讶异。杜泽珩也问过她们为什么如此表情,她们却好似商量好了的一般回答几乎一致:“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不过也不是十分相似,也就三分相似吧。” 起初杜泽珩对这样的回复不屑一顾,直到他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可以查阅宫中密阁后。他才知道先皇后与自己母亲十分相似,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的父亲。可他回复是:师姐如果不是进了宫,她会是我的爱人。你也不会存活于世了吧! 那是第一次杜泽珩看到如此冷酷的父亲,也让他清醒的明白:他和他的母亲都只是,他用来怀恋那幅画真正主人的工具。 因此他和国师大吵了一架,从此搬离了国师府。 可现在杜泽珩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样简单。昨日杜钰与他说的话,他回忆了无数遍,发现里面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 什么叫做他与他不一样? 杜家祖辈单薄,从来没有说过光耀门楣,发展壮大的家训。更没听说过有家族联姻的先例。 那他为何要成为那个特例了? 或许,只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了。 许慕荷与杜泽珩先后来到韩府。韩司遥正在招待许慕荷,屋外的丫鬟就来禀告道:“小姐,少卿大人来了,直接去了韩老夫人那。” 听到这个消息,韩司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转头看向许慕荷,笑着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刚刚还说着他了。伊一要不要等下把他叫过来,当面问问。” 许慕荷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他可能有事,忙完了再说吧。” 韩司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吩咐身边的丫鬟:“等下少卿大人出来了,你们叫住他,就跟他说麻烦帮忙送下许家小姐。” 过了一会儿,屋外的丫鬟再次进来禀报:“小姐,少卿大人走了。” 韩司遥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和他说了吗?” 丫鬟低头回答道:““说了,让我们替他和许小姐说抱歉,他有事要处理,改天上门赔礼道歉。” 韩司遥不禁感叹道:“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他和奶奶到底说了什么?” 丫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老太太支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嬷嬷守在门口,到底说了什么,奴婢不敢打听。” 韩司遥和许慕荷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她们谁都没有想到杜泽珩此次前来竟然会如此低调隐蔽。韩府如今留下的这些下人皆是当初韩老太太与韩司遥精心挑选出来并经过特别训练的,虽说现在府上的人少了许多,但安全性却绝对要比以前更高。 “伊一....”韩司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觉得是自己不欠考虑的行为让许慕荷失了颜面。 “没事的,我理解你,也了解他。你们都不是故意如此的。”许慕荷轻轻拍了拍韩司遥的手,表示并不在意。 “好姐妹,明日你若是没时间去,我替你看着去。绝对没一人敢上前打他的注意。”韩司遥豪气的认真地说道。 ”许慕荷也丝毫不扭捏,双手作揖豪迈的谢过。 两人都被对方逗乐,畅怀的哈哈哈笑了起来。 许慕荷大早上过来,其实是来找韩司遥帮忙的,昨夜知道许菘蓝队伍晋级后,就想着给杜泽珩送个礼物,刚好之前做的香丸也已经炼制好。做个荷包放在里面送给他应该不错。不过想到哥哥那张妖孽般的脸皱成个小苦瓜,她又于心不忍。 可三日后就是决赛看,以她的技术实难完成,所以就想到了和自己技术差不多的好姐妹。 韩司遥一开始有些犹豫,但许慕荷把哥哥那只荷包交给了她,心中却实在难以拒绝。说实话,她自己也有意做一个送给许菘蓝,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谢师礼。可犹豫了好几天,许慕荷倒是给她直接送来无法拒绝的理由,索性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你这荷包得干紧了,三日后就总决赛了,赢了就祝贺礼,输了就安慰礼物?” 许慕荷想想觉得是个好主意,点点头道:“我哥那个就麻烦你了,我实在一次性做不出两,可又怕某人生气。” 韩司遥没显露办法,淡定的了再次应下:“好,我尽力。” 只不过没想到第二日,观礼的人就增加了一倍,而且去了许多都是小姑娘。 韩司遥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自己的预估还是低了点,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女子比她想象中要奔放许多。她们不再是她平日里见到的矜持含蓄、温婉有礼的深闺女子,而是一群热情奔放的恋爱脑。 韩司遥听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这些女孩子们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场合,尽情地释放着内心的激动和热情。 而此时,韩司遥的目光落在了赛场中央的杜泽珩身上。他在赛场上肆意狂放,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仿佛一个天生的王者。每一次进攻,每一次胜利,都让台下的观众们为之疯狂。韩司遥忍不住感叹,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小迷妹收割神器。 整个比赛过程中,就没见那群女人喊累过,即使连续赢下三场比赛,有些嗓子已经喊得沙哑甚至劈叉了,但她们依然在那里屹立不倒,坚持不懈地欢呼着。 韩司遥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伊一,你的竞争对手可真不少啊。 杜泽珩如第一场一样轻松赢下比赛,打完就直接离开。让那些心心念念想上前送礼的姑娘们失落得不行,见他要走着急的直接就把手中的荷包扔向了他,有了先例其他女子纷纷效仿,没过一会杜泽珩走过的区域留下一地荷包。可本人却是头也没回,直接离开了赛场。 韩司遥看着这一幕幕,感叹窃喜的摇摇头。“可惜了,名花有主咯。” 第126章 清道夫-单鄂 韩司遥回去后就迫不及待地与许慕荷分享起了赛场上的所见所闻:“你是不知道,那场面简直太震撼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女人一起欢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一个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其实气血足得很呢。” 许慕荷静静地听着韩司遥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心里也不禁有些诧异。她没想到杜泽珩在京都竟然有如此之高的人气!不过仔细一想,他出身名门望族,相貌英俊非凡,又年少有为,确实很难不让女子们心生喜爱之情。 韩司遥见许慕荷一直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因为杜泽珩受到众多女子追捧而感到不高兴,于是赶紧开解道:“你放心,那些女人就算在热情,杜泽珩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一眼嘛!打完球就走了,一个荷包都没接。” 许慕荷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那些荷包都好看吗?”想到自己那不算精湛的绣工和简单的图样,许慕荷突然觉得心里没底起来。 韩司遥看出了她的顾虑,鼓励道:“我们俩这技术肯定是比不了,不过杜泽珩肯定只想要你的荷包,你送他的,他肯定喜欢。” 许慕荷想到今日早晨,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到前厅送哥哥去比赛。原以为能见到他,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进来,都没与她见一面,就跟着哥哥走了。 当时确实很失落,觉得他好像变了。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变了,直到想起他们喝醉酒时哥哥说的话。 他真的是那样想我的吗? 许慕荷微微垂眸,目光闪烁,声音低沉而平静地说道: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而且最近似乎故意回避我。”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困惑。 韩司遥皱起眉头,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 然而,许慕荷轻轻摇头,继续解释道:“哥哥说不记得酒后说过的话,但当我提醒他时,他并没有否认。杜泽珩的确骂了我,说我是个渣女。” 韩司遥连忙安慰道:“那他后面不是还跟你表白了吗?” 许慕荷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万一他和哥哥一样醉酒后的话不记得了呢?” 韩司遥感叹:“我就说还是得当面问问。” 许慕荷接着说“我是想问的,今早他都到我家门口了,可见我出来就立即走了。没有和我打招呼,也没和我提及昨天韩府的事情。” 韩司遥若有所思地说:“确实有些可疑,难道是有粉丝了,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许慕荷也摸不起头脑,这简直比看诊都难,男生的心思真是好难猜。“不知道,反正比赛结束后,我会问清楚。” 韩司遥赞同的点点头:“我支持你。别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就得说开,万一有误会了?”韩司遥总是这样,坚毅的内心中带着柔软,她不希望许慕荷陷入自我怀疑中,也不希望杜泽珩被误解。两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希望她们能在一起,连着自己的份幸福下去。 很快,两日就这么过去。 许慕荷没有去找过杜泽珩,两人就像是陷入了冷战,各自看着都好好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正在面临着什么。 许慕荷与韩司遥在许菘蓝的安排下,坐到了参赛选手家属席,安排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被应祖推进来的男子。 许慕荷与应祖打了招呼,看向男子替她介绍道:“这是我大哥,这位是许大哥的妹妹,这位是....”应祖不知道韩司遥,许慕荷立即接下话:“她叫韩司遥,我的朋友。” 韩司遥看向她,对她的介绍回答很是欣慰,她是她自己,不是谁家的谁,她们是朋友。简单的回答没有涵盖身份,让单纯的应祖立即就热络了起来。虽然还是容易脸红,但是明显善谈了起来。 应祖的大哥单鄂,一个跟父姓,一个跟母姓。两兄弟长得十分相似,只有那双眼睛,大哥那一双鹰眼锐利无比,比单纯透亮的应祖的眼睛锋芒了许多,就算有刻意收敛,但也难掩盖他上位者的气势。 应祖与韩司遥属于性格相似的两种人,放在一起很容易就找到了话题。许慕荷与单鄂则是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可能是作为医者,对病人的敏感,许慕荷时不时看向应祖的大哥,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他的腿上。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纯粹,让一直听着她们聊天的单鄂,也忍不住向她开了口:“许小姐,对我的腿很感兴趣?” 偷看被点破,许慕荷面颊有些泛红,不好意思的承认道:“嗯,确实有兴趣。” 这是难得一见的先天不足,许慕荷对这块的研究颇多,可很少付出过实践。所以一遇到,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一旁的韩司遥与应祖一惊,都怕周围人误解。毕竟今天来的人格外之多,几乎可以说是人满为患,隔壁相邻的挨得都近,偷听了去嘴碎完全无法避免。 应祖反应快,立即想大哥解释道:“哥,许小姐是名大夫,医术可好了,我还想找机会请她给您看诊了。” 单鄂像是有些意外:“哦~,那巧了,既然今日遇上了,不如许大夫现在看看?” 许慕荷还是知道现在场合不合适,也不想勉强他,只好再次确认。“真的可以吗?” 而单鄂直接伸出了胳膊,许慕荷见状也不扭捏,轻轻把手附上了他的脉搏。外边嘈杂的声音像是瞬间静止,许慕荷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脉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片刻后,才缓缓移开指尖。“你现在的状况我有缓解的办法,你想试试吗?” 听到这个消息,应祖明显比他大哥激动,立即就应了下来。“许大夫,您开个方子,我回去就找人去拿。” 可许慕荷的眼睛确是看向单鄂,这个人如此淡定,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了指望,要么就是不敢再有指望。许慕荷不知道,单鄂是哪种,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她莫名有些心疼这个男子。忍不住扶上了他还没有收回去的手,安抚着道:“我一定会想一切办法让你站起来的。” 而就在这时,站在五米开外,看着他们许久了的杜泽珩走上前,轻声唤了声:“伊一。” 第127章 清道夫-坠马 许慕荷的身体僵了僵,可能谁也察觉不出杜泽珩的异样,但她却是仅凭一句称呼知道,杜泽珩生气了。 许慕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学着他装模作样的姿态,看向他。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一般,无声的告诉他,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生气。 没看出两人之间战火的应祖,热情的走上前。兴奋的与大哥介绍:“哥,之前把我打的特别惨的就是杜大哥,他真的特别厉害。” 韩司遥在站一旁被他的话逗得噗呲一声笑出了声:“你这不像是在介绍,倒像是在告知啊。” 应祖羞窘,懊恼的辩解:“我才没有。我是心服口服的。” 韩司遥只是想逗逗他,没想把人逼得跳脚,骄傲的抬起头,好不谦虚的道:“不服也不行啊。杜泽珩和我哥可是很厉害的。” 以前韩司遥就没少看哥哥与杜泽珩打马球,有时技痒自己也会参与其中,当时在他们的调教下自己的技艺可是一点都不比那只女子马球队里任何一人差。如果不是现在韩家的处境不明,今年的马球赛哥哥与她应该都是会上场的。 韩司遥内心的惆怅,没有泄露半分。刚进来的许菘蓝似无意接了她的话:“你又在那吹什么?” 两人私下是什么样的许慕荷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和睦总是无法维持太久,两人总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掐起来。比如现在:“前天我又不是没来,你那技术要是没有杜泽珩,不知道输得多惨。”韩司遥的话扎心窝。 许菘蓝黑线,原本想扬扬威风,没想到全被这小子抢走了。两次的比赛,这家伙就跟个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很。几乎贯穿全场,丝毫不带累的,就这么碾压式拿下决赛名额。 许菘蓝看着那家伙,盯着他看似目空一切的眼神里,找到了他目光所及之处。 真是个骚包,想看又不敢直视,他们又闹别扭了? 许菘蓝原本想找杜泽珩晦气的心思瞬间被掐灭,这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他麻烦,指不定就得反弹了,万一一气之下退赛了,那他这支队伍可就得输定了。这可不行,他可是坐庄压了自己赢的。这要输了,所有的私房钱可就都没了。 许菘蓝清了清嗓子,调整好心态,摆出队长的气势:“队伍中所有的人都是不可缺少的,杜泽珩确实是我们队伍里的中流砥柱,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他一人身上。所以我决定,第一场交给我们几个,你就先休息。后面要有任何变数你在顶上。” 也不知道是许菘蓝千变万化的小心思帮了他,还是他就是这般神机妙算。 马球赛决赛来观礼的人可以说是数空前绝后,除了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以外,居然陛下也亲临了现场,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国师,赵骏王。 有了皇家的观礼,这场赛事也就变得没那么简单。许菘蓝在上一场比赛中就发现,荻家的队伍人员发生了变动。因为他们第一次轮空的原因,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具体的人员名单。可第二场比赛时他们的队伍里却增加了两名,第一场比赛输了的李家队员的主力。 马球赛每场比赛更换参赛队员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符合赛事规定,但两支队伍之间达成合作,输了的队伍并入入围的队伍,这倒是个稀奇事。不说每个队伍背后的主家丢不起这个人,更没有谁有让高傲的世家和商贾一起通力合作的能力。更何况还是京都四大世家中以书香门第自居的李家。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许菘蓝骑在马背上,气势高扬的带着队员入了赛场。 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之前一直冲着最前的杜泽珩没有第一轮上场,更意外的荻家参赛人员又变动了。里面居然出现两名上次对上的胡人队伍。许菘蓝轻轻皱眉,这支原本是以荻家为首的队伍,现在居然变成了空壳,给他们做了嫁衣? 观众席上杜泽珩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目光看向中央看台的位置,那里坐着以赵曙佶为首的,那些参赛队伍背后的势力。 大理寺探查过,荻家明面上一直是站在皇帝身后的,李家有文人的傲骨一直独善其身,而现在代表郓王的胡人队伍居然融合到了一起,这背后又是因为谁了? 杜泽珩的目光对上一双狐媚狭长的眼睛,那双眼在那个人的脸上显得丝毫不违和,倒是平添了一个股神秘的气势,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两人都在相互打量,虽然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但彼此之间的交锋随着赛场上第一杆球的敲响,开始了无形的交锋。 好像两个十分了解彼此的人,一场不带掩饰的较量。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 赵骏王的脸上始终带笑,就如只在杜泽珩面前卸下伪装,与他正式开始宣战。 自从与韩老太聊过后,杜泽珩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世,只是没有得到肯定答案。他无法相信。 可现在赵骏王的忌惮,却像是让他逐渐肯定了心中的答案。他真的不是父亲的儿子。 就在两人的交锋中,赛场上突然被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中断。身边的单鄂最先反应,立即就想冲向赛场,还是杜泽珩制止了他。“你去没用,我和伊一过去。” 许慕荷哪还会关注男人间的小心思,早就吩咐安乐去马车里拿药箱,自己则跟着杜泽珩冲了出去。 幸好韩司遥是玲珑通透的,立即就为他们向单鄂解释道:“他们只是担心你,并无恶意。” 单鄂已经恢复冷静,看向韩司遥刻意的解释,理解的笑了笑:“善意还是恶意我还是分得清的,我过去确实帮不上忙。” 两人相视一笑,韩司遥自我打趣宽慰:“我不也一样,放心吧,有伊一,应祖一定会没事的。” 有杜泽珩的开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应祖的身边。许菘蓝与其他人用马和自己的身体,替他们围出了一个保护圈。坐在马背上着急的看着自己妹妹,摸着应祖痛苦求曲的腿。 “应祖,别怕,告诉我是那个位置疼?”许慕荷需要确认他到底错位还是骨头碎裂,所以触及的地方她需要得到答案。 在许慕荷轻柔的语气中,应祖咬着牙逐渐平缓着放松了身体,面色已经苍白,看着许慕荷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负责本次赛事的后勤医疗的大夫赶了过来。想进却被许菘蓝拦下:“我是负责本次赛事的大夫,不让我进难道要让这个小姑娘医吗?” 第128章 清道夫-马球赛1 许菘蓝和杜泽珩就如两个门神般,替许慕荷挡下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首座的陛下显然时刻关注着这边,看着杜泽珩带来的小女孩,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后十分感兴趣的与周围人询问道:“这位小姑娘是谁家的?” 国师显然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兴趣,而一旁的大皇子却是接了话:“回父皇,是许大夫,许家的小姐。” 陛下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朕听她爷爷说,小姑娘现在医术不错?” 赵元恒继续接话,面露笑意感叹:“许姑娘的医术确实了得,不瞒父王,之前与许姑娘探案时有过几面之缘,也是机缘巧合让她帮忙给舒苒把了个脉。没想到数日过去,舒苒现在的身体好转了不少,气色也比以往好了许多。等比赛结束,儿臣带舒苒给您瞧瞧。” 赵曙佶倒也不推辞,十分感兴趣的应下:“好,朕倒要看看,老许是否有夸大其词。” 许慕荷在这数以千计的目光下,直接无视,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应祖,比完赛后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啊~”应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许慕荷话里的意思。但很快还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也就在他思考得出答案的瞬间,一声本能的尖叫划破长空。 “好了。不过腿还是要绑一段时间更固一下,避免今后习惯性脱臼。”许慕荷冷静的向应祖下达着医嘱,那样子就像做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话轻飘飘的。 挡在外面的大夫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奇异,不过没等他再说什么,首位上的人就安排了人下来。“陛下有令,许家医术卓绝,伤者就交给许家。其他人退场继续比赛。” 刚才第一轮,在许菘蓝的带领下虽然不似杜泽珩那般碾压式,但是整场下来也已经占据了优势。只是没想到,之前对上过的胡人队员,势若破竹打到最后居然用体格的优势开始撞击。 这种方式在赛场上本没什么,在他们其其针对许菘蓝的时候,没想队伍中唯一的荻家人荻堂,却与应祖对上了。在焦作的数十个回合里,荻堂挥洒球杆时故意击向应祖的马匹,也不知怎么的精挑细选的参赛马,就这般轻易的脱了缰,使得应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赛场上的明争暗斗再寻常不过,谁也无法对他们有所指责。 许菘蓝看向身边的杜泽珩,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事有问题! 上场前所有的马匹都是严格检查过的,都是陪伴他们训练多时的马匹,就算被击打到了也不应该出现坠马可能。 杜泽珩牵过应祖的马,刚踏上去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立即看向许菘蓝,眼神告诉了他答案呢。马鞍出了问题,马踏明显已经松动,几乎无法着力。也就是说在遇到对抗时,应祖正想选择左脚着力应对稳住,没想到踩在了棉花上,直接让他重心不稳失了平衡,才从马上摔了下来。 可第一场比赛还没有完全结束,按照规定无法更换马匹。杜泽珩只得继续骑着这匹有问题的马具继续比赛。 应祖在江语和他家仆役的搀扶下回到了观赛区,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马匹的问题:“杜大哥应该发现了,希望他能避开所有的针对。” 许慕荷不懂,但韩司遥确是明白了,在她耳边小声的告诉她。“那怎么办,他们这么做肯定是为了针对他的。”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因为只要会打马球的人都知道,马具出了问题就如失去了所有倚仗,只能光靠个人对骑马的掌控。 可世人许多都是靠马具学会骑马,自身骑马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在激烈的赛场上。 许慕荷担心的看着场上丝毫没受影响的杜泽珩,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被韩司遥夸张形容下赛场上的他。 杜泽珩上了马,就如立即有了将军的气势,势若破竹勇往无前。 荻家的队伍明显被他的气势镇压,有了片刻迟缓,直到荻堂的一声令下,才让所有人对杜泽珩发起了攻击。只要他失去了战斗力,那接下来的比赛,荻家将决定胜局。 可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算四人围攻,也没能让杜泽珩从马上摔下,反倒让他一次次避开攻击,最后在他们的围攻下接下一球,直接反击。 赛场上所有人看的热血沸腾,唯有许慕荷却是提心吊胆。心中略过无数种可能,又想着该如何把他救下。 一场结束,杜泽珩最后一球决定胜局,荻家也没了办法再次发难。 候场休息区,杜泽珩与许菘蓝都去了马圈。周围围着的人明显增加了不少,看见他们立即上前:“两位公子,我们是大少爷吩咐让守好马圈的应家家仆。” 杜泽珩与许菘蓝心中瞬间明了,看来这应祖的哥哥不是个简单人物,场上发生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许菘蓝赶紧上前作揖,感激的道:“替我们谢过你们家公子,不过这里还是劳烦你们守着,直到比赛结束。” “没问题,我们一定让这里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有了足够人手的看管,许菘蓝对接下来的比赛也更加放心了许多。心中的那股郁气也顺势爆发,招手叫来剩下的队员,低声开始布置他的战术。杜泽珩俯身听着,全程一声不发。他知道,论心机许菘蓝要比他强,虽然读书时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知道这人腹黑的很。他要耍起心机来,那一定是会让对方吐血的存在。 果不其然,第二场比赛中,许菘蓝绝对发挥了一场什么叫做,人则贱则无敌。只要对方抢到了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打飞,只要自己人接不着,一律让它变成废球。所以一场下来,虽然他们没进几个球,但是荻家也别想进一个球,尽致让他们连球都碰不着。 所以打到最后,场上支持各自队伍的观众都掐了起来。支持荻家队伍的人不服,而支持许菘蓝队伍的虽然占了大部分女性,可架不住人数优势,进球的欢呼声尖叫声直接把对方愤慨的压了过去。 亢奋中的女子战斗力可是相当强的,特别是许菘蓝有意无意送出去的福利媚眼,让场上女子完全失去往人矜持。有意无意的魔爪伸向那些哔哔的人,在无数个无法察觉的方向,被人挠破了皮肤。 第129章 清道夫-前皇后 马球赛一般五局三胜就能锁定胜局,现在许菘蓝队伍已经拿下两场,只需要在赢得一场就可以结束比赛。 不过这场杜泽珩却是开了口:“接下来我们要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实力。” 所有队员都被他的话给振奋到了,是呀,之前他们可是碾压式赢下决赛名额的,纯凭实力他们可不怕。 少年的热血燃起,这场比试也就进入了高潮。四周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就连一直还算冷静的许慕荷也忍不住激动,站起身趴到栏杆边,与韩司遥一起向赛场的四人大声啦喊:杜泽珩加油! 成百上千人的啦喊很快就淹没了许慕荷的声音,不过隔着老远的杜泽珩就是在这么多人的声音中,清晰的听到了属于她的对自己的啦喊。 本能的回过头,看向声音的出处,两人四目相对。许慕荷惊的呆愣,她没想到第一次解放天性居然就被他得找了。他真的听到了! 得到回馈,许慕荷开心不已。像是被宽慰了的小猫,再次奋力大声喊道:“杜泽珩,加油!” 这一刻,杜泽珩的嘴角已经无法压制,他不就是想要这样的场景,想要她独属于他的欢呼吗!许慕荷,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可能都要拉着你了。无论是生,是死,是光明,还是黑暗,我们都得一起。 杜泽珩的爆发力,之前与他们对抗上的队伍都见识过,谁也不敢正面与他刚。 可总有那种不怕死的,荻堂带着自家队伍顺风顺水进入决赛,心中也是有股傲气。面对谁都忌惮三分的杜泽珩,他反倒越发兴奋。心中开始畅想:只要打赢了他,所有的赞美与光环就都是自己的了。荻家也会再次在陛下面前露脸,被重用也将指日可待。 “荻家的这位公子倒是勇猛,与他父亲瘦小精明的样子很是不一样啊。”赵骏王慵懒的坐着,一边吃着手里玉盘中的葡萄,一边看似无意的闲散感叹。 像是在和人聊天,又像是直言直语。不过好歹是王爷,陛下的弟弟,皇子们不可能装作没听到默不吭声。 “是打得不错,上一场他们与秦家对上,赢得算是很漂亮了。”三皇子郓王上一场输给杜泽珩他们,可以说比之前皇家军输得还惨。几乎就是碾压式,毫无招架能力,甚至到了最后都十分不给面子的让他们挂了零。这种屈辱让代表他的胡人队伍怎么能忍,所以听到赵骏王说起荻堂,他也就没忍住率先帮了腔。 不过他刚说完,五皇子邢王顶着少年老成的脸蛋,用着最纯真的样子说着最现实的话道:“可是他还是要输了。就算有之前两名胡人悍将帮忙,也没有胜算的可能。” 五皇子邢王刚说完,荻堂与杜泽珩的第一回合较量就有了答案。他忍不住站起身,和着周围普通的观众一样欢呼。“父王,少卿大人好厉害呀!他这一球好棒呀!” “嗯,还不错,元安你也好好练练,争取明年带着父王的黄家军把场子找回来。” 五皇子邢王赵元安,刚过冠礼封王,他算是赵曙佶一手教导出来的,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皇子。两人也不似其他皇子与他的相处状态,两人显得格外亲和,语言交流中也多了分随和。 三皇子郓王赵元盼脸色难看,他与邢王在宫中住的时间差不多,两人年龄差不了几岁,可就因为他没有了母亲,没有了那个帮他争宠的人。所以他就像一个影子般,在皇宫中毫无存在感的度过十几年。要不是祖父祖母虞氏的牵扯,他只怕也不会被父王看见,更不可能在冠礼后封王。 三皇子郓王的母亲是已逝的虞贵妃。当时前皇后与她先后嫁入皇宫,中间时间间隔不到一年,原本宠冠后宫的皇后也被虞妃抢去了荣宠,尽致一年后率先生下了龙子,成了后宫第二个拥有皇子的女人晋级为贵妃。 可能天家本来就是多情种,是不可能长长久久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后来的赵曙佶又娶了很多女人,连他自己都有些忘记到底有多少了。反正至此之后,他几乎没有再去过皇后寝宫,就哪怕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去的日子,他也没敢进去半步,只让人送去些赏赐,保留着她在后宫的颜面与地位。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宫变后宫瞬间失去了两名最尊贵的女人。有人说虞贵妃是为了救陛下死的,可后来三皇子的待遇却让人觉得不太可能。也有人说是皇后杀的,因为后来皇后被幽静,点火自杀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可这又被当朝陛下否认,承认了虞贵妃在刺杀中被误伤死亡。 反正这事情到现在都是个谜,相信也就坐在首位上的那人才知道一切吧。 赵曙佶的目光看着场上焦作的两支队伍,神情却放在了杜泽珩身上。他真的是玉儿与自己的孩子吗? 当年玉冰莹,当朝皇后。被他幽禁在寝宫,他经常趁着夜色去找她。是在那时吗?难怪她第一次自杀后,选择了活下来。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他该想到的,一个能为了孩子活下来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在生产前自杀了? 赛场上的杜泽珩肆意挥舞着球杆,动作潇洒而有力,仿佛每一次挥杆都是对敌人的致命一击。他犹如战场上的将军,散发出一种无可阻挡、势在必得的气势。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充满自信和决心,似乎整个赛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如同带领着一支精锐的军队,他们紧密配合,相互支持,突破一个个重围与阻碍,最终毫无疑问的赢下胜利。 整个赛场变得热血沸腾,观众们被他们的魅力所吸引,为他们欢呼喝彩。 如同之前韩司遥遇到的,这次姑娘们的荷包越发多了,一个个拼了命向自己心仪的人丢去,努力的样子就只是希望能被那个人看见。 应祖看着这样的场景羡慕不已,被许慕荷固定了的右脚让他站起来不太稳,晃晃悠悠的扶到栏杆。看着下面的场景感慨道:“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下次我可不一定有这般好运,能加入这么厉害的队伍了。” 应祖的感慨是和哥哥说的,打第二场时就已经坐不住,恨不得瘸着脚也要上场。 幸好单鄂在一旁宽慰:“等你脚好了还有机会的。” 第130章 清道夫-见国师 许慕荷看着那一个个精致又漂亮的荷包大多丢向杜泽珩方位时,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自己那简约的绣工,和只能算雅致的荷包,瞬间又有些拿不出手了。正想着要不就顺着丢下去得了,下次直接买个好看的成品送给他。 没想到她抬手,就被韩司遥握住了:“你干嘛呀?” “有些拿不出手。”许慕荷如实道。 “傻呀!再好看有什么用,人家又不会收,你的可是正主自己要的,你干嘛怂。” 许慕荷被韩司遥说得有些呆,丢也不是,不丢又不好意思送出去。 纠结中,韩司遥用无法反驳的理由,让她把荷包收入了袖中:“不许丢,丢了还得杜泽珩下去找,太麻烦了。” 对呀!她觉得杜泽珩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许慕荷果断放弃,乖乖坐回位置,等着杜泽珩他们回来。 奖励授予结束,出人意料的许菘蓝被陛下单独召见了。许慕荷担心他,没等杜泽珩回来提前离了场,等在了主看台城墙下。 只是没想到,已经逐渐空了的赛场,国师居然还没有离开。 许慕荷以为他的是在等杜泽珩,行完礼就主动让开路。没想到杜钰脚步却是停在了她面前:“许小姐,是在等哥哥?” 许慕荷没有否认,乖巧的点点头。丝毫不胆怯的目光直视着杜钰。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打照面,许慕荷没了之前偷偷摸摸的心虚,看到杜钰也就越发冷静。 忍不住开始打量,杜钰和杜泽珩两父子说实话是不太像的,虽然两人气质与感觉很像,但是按照她对骨骼的了解与研究,他们俩不应该是父子才对。难道说杜泽珩比较像他母亲? 杜钰看着小姑娘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一闪而过的疑惑,嘴角不自觉的勾笑。故意打断她的思绪,一脸友善的提点道:“陛下很看重许公子的才能,可能想收入麾下效力。” 果然小姑娘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如琉璃般透亮的眼睛。完全藏不住一点事。一眼就能让杜钰看的真切,他想,他应该知道泽珩那个小子为什么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像他们从小活在权谋里的人,一生可能都在追求简单纯粹。可能这是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 杜钰看着女孩身后快速奔跑过来的身影,笑容直达眼底,像是一位和蔼的长辈宽慰小孩一般。 “不必担心,许家清流不爱摄入朝廷,陛下不会强求的。不过你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听陛下所言你爷爷把你觐见给了陛下。对你的医术很是欣赏。” 许慕荷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说这些,反应过来明白是人家好意给自己透露信息,感激的再次作揖,十分平静诚恳的回答道“如果我的医术能帮到他人,无论是谁我都愿意一试。” 在许慕荷的眼里,哪位不是君王,面前的也不是国师,平民百姓与他们都一样,需要她,他们就只是她的患者。 杜钰听到她的话,显得有些意外,忍不住仰身一笑,眉眼中多了许多赞许:“难怪泽珩喜欢你,我都无法不喜欢。有时间和让泽珩带你去国师府玩玩吧。” 许慕荷听到此话瞬间羞窘,耳尖都不自主的红了。 杜泽珩站在她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杜钰一走就连忙冲到了她的身前,担心的道:“他找你干嘛?” 许慕荷面颊还泛着红被他突然出现,这么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呆呆的。 可杜泽珩却是心急如焚,他担心父亲和许慕荷说那日:她只能是侧室,或者就此让她离开自己的话语。 “伊一你相信我,你只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其他都不可能。” 杜泽珩的话让许慕荷更加懵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是对他前后两句话的思考。最终以她不算笨的理解能力,算是明白了他如此急切的原因。 “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看我担心哥哥,宽慰了我几句。还有让你以后带我去府上玩玩。” 许慕荷话十分平静,可能这就是她学医的性格使然,越是遇到事骨子里就越发冷静。“这就是你这几日躲着我的原因吗?” 杜泽珩看着她,被她无波无澜的眼睛注视着,心突然开始后怕。 “嗯,也不全是。最近我发现了一些秘密,还没想好如何与你说。” 在杜泽珩的心里,许慕荷从来不是个能被圈养起来的宠物。她强大而又自信,无畏而又坚强,聪明而又果敢。虽然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柔弱需要被保护,可杜泽珩知道她有多厉害。 她有她的人生理想,也有人生价值,她不该被复杂的京都困住一生,她应该去远方,应该是自由的。 而自己绝对不可能做那个困住她的野兽。他要和她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自由自在的在一起。 杜泽珩的眼中第一次让许慕荷看清楚了如此多情绪,她突然就泄了气,绷着的那颗心就此松懈。她好像一直都让他没有安全感,以前不明白,明明自己鼓足勇气站在了他是身边。可是为什么,他还能如此害怕。 回忆起她问哥哥的事情。“你说他说我是渣女,我怎么渣他了?” 许菘蓝努力回忆:“我也不太记得了,就说你见谁都喜欢。人家真是挺伤心的,妹妹你可不能做那种见异思迁的事。要真不喜欢了,就好好和人家说,不能喜欢一个还没扯清楚又去喜欢另一个。” 许菘蓝的话让许慕荷当时没有多想,只觉的荒唐。 现在看来杜泽珩的话不无道理,她就是一个感情的胆小鬼,遇事永远都会把最坏的结果提前想好,把自己的退路当作底牌,凡事到了最后不如意她就会抽身离开。 刚才她不就是这样想的吗?自己以前也和他说过同样的的话,她有能力也有勇气逃离他的世界,让他永远都不可能找到自己。 可就是因为这样,杜泽珩在遇到事情时不敢与她共同面对。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她变成了胆小鬼。 第131章 清道夫-樊楼顶层 许慕荷红了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许菘蓝从主楼上下来。看见等待他的两人,笑容不减贱兮兮的凑了过来。“怎么?担心我?放心吧,陛下可是很欣赏我的,还想给我分个一官半职了。” 许菘蓝搂着两人,目光看向一侧的妹妹,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双红扑扑的兔眼。瞬间,他就翻了脸,一把把另一侧的杜泽珩推开,恶狠狠的看向他。“你把我妹怎么了?” 许慕荷连忙拉住他:“哥, 你误会了。”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硬巴巴的来了句:“他没有欺负我,我是因为你们赢得比赛,高兴哭的。” 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说法,许菘蓝信她个鬼。正想再对杜泽珩叫嚣,许慕荷拉住他的手,一边从袖口拿出两样东西。率先把一个相对精美的荷包递给了哥哥,在有些犹豫的把另外一个递给了杜泽珩。 两人都是一愣,之后都是不带犹豫的直接接过。 许菘蓝看着自己手上明显要比杜泽珩手中费了心思的荷包,眼里笑意明显,但想妹妹也给了他,这也就说明两人关系并没有不合。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琢磨不透的看着两人,而眼里是对杜泽珩的警告。 见两人不会再掐起来,许慕荷终于松了口气。赶紧眨巴着眼睛,恢复如初。 回去的路上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许菘蓝开心,直接让人率先去樊楼包下了顶楼。当他们到时,酒楼的经理已经在门外候着,见到他们立即就迎了上来。见有人不方便走楼梯,立马招来人直接把抬了上去。 应祖是个爱热闹的,结束比赛后,原本单鄂想带着他先回家,可架不住弟弟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许慕荷替他说话,才让这个断了腿都不消停的人出来一起庆祝。 应祖在单鄂自然也躲不过其他人的热情,被架着和他们一起到了樊楼。 有了应祖心安理得被人抬上顶楼,许菘蓝以及其他队员也就直接帮忙把单鄂架上去。所有人看着都很高兴,唯有杜泽珩沉默的跟在后面。 突然许慕荷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哥哥的荷包是瑶瑶做的,你的才是我做的。不许嫌丑。” 在这一刻,杜泽珩只感觉自己的心被她软到了心尖,哪里因为她三言两语高兴,也因为她害怕,自我怀疑。 看着特意来安慰自己的女孩,在彷徨的心也被她治愈。“不嫌弃,我很喜欢。” 听到这话,许慕荷又忍不住眼眶发红。捏了捏手心,强制控制着眼泪,笑着调侃:“时间仓促,你就将就着用吧,不过里面的香丸却是独一无二的,只此你一家。” 杜泽珩点点头,低垂着眼眸隐藏着眼底的笑意,学着她的样子低低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清新淡雅,不凑近闻几乎感受不出它的味道。很符合我工作的性质。” 心意相通的美好,让许慕荷止不住的欢愉。他懂她。 杜泽珩工作的性质经常需要隐匿自己,所以平时他几乎不用任何香料,只是偶尔在沐浴时放一些清新薄荷。不过薄荷凉,在寒冷冬日用不是个舒服的事情,所以许慕荷把配方改了一下。加入了淡雅的荷花,以及沉稳内敛的松脂,综合后薄荷的凉几乎没有了感觉,但它的清新感却保留,整体的味道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两人在后面磨磨唧唧的走着,楼上许菘蓝他们已经传出了欢呼的声音。很多人也是第一次上樊楼顶层,站在上面俯瞰京都繁华,这种感觉确实让人愉悦。 韩司遥赶紧招呼着许慕荷上来,拉着她走到最好的视野:“之前我就听说过樊楼顶层千金难定,我尝试过预约数次都没同意,这次你哥确是厉害了,居然还给他整整一天!” 许慕荷没想到这里这么难定,不过想想哥哥的交际圈,觉得:“可能哥哥常年和商贾打交道,认识这里的老板?” 韩司遥也觉得是这样,开心的拉着许慕荷占据最好的位置坐下,一边看着街道热闹人群,一边欣赏着这满堂春色,荷花艳艳芬香扑鼻。 单鄂坐在轮椅上,同样看着那边提前盛开的荷花,以及波光粼粼的湖面。从上往下的角度看下去,果然和平日府上赏花就是不一样。这种怅然感,是只有俯瞰一切才会有的感觉。 许慕荷注意到他的目光,起身把他推到自己的位置:“我这个位置好。” 单鄂看向她,倒没有推脱,礼貌地回应:“谢谢!” “应该的,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许慕荷笑着,小酒窝轻轻陷进,理所当然的回答。 单鄂失笑,严肃冷冽的脸庞多了些柔然,感慨的说道:“第一次见就能被许姑娘,和大家热情相待,称之朋友。是单某的福气。” “你只要不生气,我们没顾及你的感受,私自把你抬上来。” “这说明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废人。如果不是许公子的毫无顾忌,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没办法俯瞰到这城市繁华。”原本还担心哥哥的大大咧咧会让他不舒服,没想到这人内心居然这般柔然。 想想应祖的性格,觉得好像一切也合理。作为大哥承担得多,性格沉稳干练。这不能说明他内心不想像弟弟一样,简单,开心,快乐。 许菘蓝被认可,嘴角翘上了天,对自家妹妹多虑的担忧很是不高兴。嘚瑟的显摆道:“是不是,就该这样嘛!坐轮椅怎么了,有我们在还怕把你抬不上不成。” 小迷弟应祖十分认同,也跟着附和:“是啊,哥,我就说你要多出来走走,这世上再难上的坡,不还有你弟弟我嘛!” “好,过些日子你腿好了,我们去爬山。” 应祖长声哀叹,哥想通后一上来就要干废他嘛! 所有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更甚者直接当面幸灾乐祸。 第132章 清道夫-樊楼夜景 杜泽珩隐着身影目光落在许慕荷脸上,笑容还是一样的甜美,与应祖,与单鄂,与所有人。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平等的爱着所有人。 突然他就觉得这几日自己小气的好笑,他的伊一不一直都是一个温暖的人嘛。她美好的愿意把所有能量传给他人,而自己却成为了那个自私鬼,小气鬼,胆小鬼。 她的爱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可她却只会属于我。 有许菘蓝,韩司遥,还有个应祖。这场庆祝会又怎么可能无聊,吃完饭后他们带着一群人,玩起了京都线下十分流行的游戏:双陆。 双陆不比围棋和象棋,游戏规则相对复杂。许慕荷没玩过,站在一旁看着哥哥与应祖,以及韩司遥对局两次,才大概摸清了规则。 确实是个有意思的游戏,黑白子各十五枚,位置错乱,棋盘旁还放着两枚骰子。游戏规则,黑白双方轮流掷骰子,黑棋自上左向右,然后向下右向左,白棋自下左向右,然后向上右向左,期间双方害的相互博弈,吃多方的棋子,先到终点的一方赢。 许慕荷没想到哥哥还挺厉害,一上来就赢下两局,嚣张的看着周围人,问:“还有谁?” 许慕荷自诩脑子好,可这时也不敢说能上去赢了许菘蓝,灭灭他的嚣张气焰。 “要不我试试。”一旁的单鄂率先提出了出战。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簇拥着他让他给许菘蓝点颜色看看。 应祖作为许菘蓝忠实的小迷弟,可在哥哥与之相较,瞬间就弃了好大哥,无比坚定的站在了亲哥身后。 “我哥的脑子,是我在这个世上见过最聪明的。双陆不比围棋和象棋,游戏规则复杂。但凡弈棋能力强的,双陆玩得都不怎么样。可我哥就是个例外,他什么棋都游刃有余。”应祖的话开始大家都以为有点夸大的成分,可后精准的手法让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 “这也太厉害了吧,我都没有看清楚,子就走到了尽头。”韩司遥在一旁感叹。 许慕荷也基本看明白了,赞同的点点头。 “承让。”单鄂作揖,结束此局。 所有人看得跃跃欲试,都想玩玩,可面对突围重围的单鄂,又没有勇气上前过上两招。 还是杜泽珩站了出来,坐到了许菘蓝的位置。开始了再一次的对弈。 许菘蓝是个闲不住的,招呼着大家赌一局:“来盲猜,押谁输谁赢?” 应祖没有丝毫犹豫就入了许菘蓝的局,虽然押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哥哥。 直到许菘蓝对上自己,许慕荷直接拿出一锭银子,放入盘中。很给面子的押了:杜泽珩。 尽管她内心没谱,不知道杜泽珩技术怎样,但还是在所有人面前坚定的选择了他。 其实杜泽珩和单鄂的技术都不错,不相上下。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终杜泽珩险胜一步。 许慕荷开心到飞起,立马就找哥哥拿回了银子,像是胜利的奖品一样,宝贝试的单独收入了袖中。 输了的人叹息也不生气,赢了的人欢呼雀跃。 有了这样赌局试的玩法,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面的杜泽珩接下来的对手,没有人觉得他会输。 可没想到的事,居然有人光明正大的防水。 “杜泽珩,你这也太不要脸了。” “杜大哥,你这也太明显了!” 在一声声哀怨声中,许慕荷羞红着脸拿下胜局。 “会玩了吗?” 许慕荷知道,这家伙是在教她。可这人当着外人面,耐心又温柔的方式,让她忍不住的就心口狂跳。 “你赢了。”杜泽珩让开位置,那些不敢与大佬对弈的人,纷纷抢位置。 只想着厉害的玩不过,新手总不至于输。 可是谁也没想到,离开了杜泽珩的教导,许慕荷逐渐有了自己的章法,她的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在自己的验算下,屡战屡胜,直接拿下与所有人对弈的胜利。虽然这里面明显有杜泽珩与单鄂的谦让,但能刚学就有这样的技术,让只服哥哥的应祖也不得不感叹:“我觉得这世间,好像就我最笨。” 时间过得飞快,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许菘蓝又让人送上来一些食物和美酒,并特意介绍说:“大家都知道樊楼的顶楼可以看到整个京都最美丽的景色,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樊楼顶楼的夜景才是真正的一绝!” 众人自然不会对许菘蓝的话有任何怀疑,于是纷纷拿起酒杯,走出房间来到露台上,一同欣赏着灯火辉煌的京都夜景。 “真不愧是许大哥啊,没想到这偌大的京都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许慕荷看着眼前的美景,心中震撼不已。她转身看向杜泽珩,发现他也正注视着自己。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你今天格外好看。”许慕荷轻声说道。 杜泽珩微笑着摇摇头,“你更好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将整个夜空照亮。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声,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象中。 在烟花绽放的瞬间,杜泽珩悄悄地拉住了许慕荷的手。 许慕荷微微一愣,脸颊立刻泛起了红晕,但并没有挣脱。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共同欣赏着美丽的烟花,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逝。烟花渐渐落下,人群中传来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杜泽珩低头看着许慕荷,轻声说道:“愿此刻永恒。” 许慕荷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感动和喜悦的光芒,“嗯,永恒。”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此时,夜空中的星星也似乎变得更加明亮起来,见证着这浪漫的一刻。 有了美酒的加入,许菘蓝一群人很快就醉倒了。幸好单鄂自持,喝了几杯就没再继续。谁也不会因为酒去勉强他,所以到了最后就剩下了他,和以明日公务为由拒绝喝酒的杜泽珩清醒到了最后。 许慕荷也喝了些,韩司遥比她好点,因为略胜酒力,没有向她一样,两杯下去就晕乎乎了。 “杜泽珩,安排人把人各自送回去吧。” 有了韩司遥的安排,杜泽珩招呼着各自的家仆带着自家的公子,结束了今日的庆祝。 第133章 清道夫-你侬我侬是常态,斗嘴是家常便饭 所有人都来到楼下后,杜泽珩转头看向单鄂,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简单直接的道:“今日多谢,你的家仆及时帮忙,看管马匹。” 单鄂看了眼被杜泽珩扶在怀里的许慕荷,微微一笑学着她的方式回答道:“客气,应该的。” 送走单鄂两兄弟,以及其他人。杜泽珩看向韩司遥。 注意到他的目光,韩司遥主动提议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你送下伊一吧。” 杜泽珩想了一下,点头:“我让江语跟着你。” 韩司遥没在拒绝,微笑着答应下来。在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提醒杜泽珩道:“好好对她,今天她可是吃了醋呢。觉得你太受欢迎。其他小姑娘送你的荷包还比她的好看。” 听到这话,杜泽珩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多谢。” 他明白韩司遥的意思,也知道伊一是个敏感细腻的女孩。看来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让她误会伤心了。 醉酒后的许慕荷很乖,杜泽珩把她抱上马车后就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睡着了。看着她软乎乎的面颊,以及喝了酒后泛起的红晕。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手感真好。“他们兄妹俩,真是性格迥异啊!” 安乐一侧,担忧的神情放松下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是,听夫人说,小姐生下来就很好带,不哭不闹的。开始还一度让老爷怀疑是不是傻的。直到小姐一岁时就能准确对应称呼家人,两岁时能在太爷怀里一起认真看书。虽然那时也认不得几个字,但是太爷一边看一边教,真就让小姐五岁时能看完一本医书,而且大多药材名,性能都滚瓜乱熟。而那时的少爷在书蜀可闹了,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就要请家长,夫人老爷可头疼了。” “你小姐是个奇人。她属于她自己,不该被这狭小天地,束缚一身。” 安乐认同杜泽珩的话,她家小姐就是个奇人也!这世间再难寻一人与她小姐媲美。 可杜泽珩的话似乎还有其他意思! “明日,你小姐醒后和她说,杜某大理寺恭候。” 得到消息的许落和何葵,两人早已等在了门口。本来他们是不想再操心那臭小子的事,可没想到自家闺女也醉了。担心的许落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本来想自己去把人接回来,可回来报信的家仆却说,已经出发回来了。 “你说这当哥哥的不教好。我让他回来盯着他妹妹,现在好了这家伙比那姓杜更不靠谱。”许落着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边与身边的妻子埋怨着那不孝子。 “今天他们赢了比赛高兴,多喝两杯怎么了!你要是打马球拿个头名,你指不定要比你儿子疯多少。”何葵很不给面子怼道。 身后跟着的仆人也都纷纷忍不住捂嘴偷笑。许落和何葵你侬我侬是常态,斗嘴是家常便饭。反正只要说到子女问题,两人就忍不住辩论一番。不过无论结果怎么样,败下阵来的永远是许落。 “我打马球何时有过这么疯的时候?” “是没有,那你也没赢过呀!”何葵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更清楚许落对许菘蓝严格又是为何。 “我在和你说,臭小子带伊一喝酒的事,你怎么又跟我扯到马球了。” “高兴喝两杯不正常吗!你家姑娘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两杯的量。而且安乐在,遥遥不是也在吗?姓杜的那小伙肯定也会护着她们回来的。”许菘蓝是许家独子,许落对他怎么可能没有爱了。因为爱,希望他能继承衣钵,因为爱,希望他能成为许家的顶梁柱。可惜,儿子像他,似乎怎么学,行医也达不到父亲的水准。 他不是没有痛苦过,也明白儿子那时的感受,也听进去了妻子的建议。 可思想太过陈旧,已经腐蚀了他的内心,虽然时刻提醒着自己,许家有伊一就可以了。可每每面对儿子,他又止不住叹息:他终究是像了我。 许落“你怎么....” 何葵“你别和说我其他的,就论我女儿眼光来说,那小子还是很不错的。” 许落“你呀你,你死了那条心吧。” 何葵“我是不会管的,女儿大了,老父亲你还管的住吗?” 许落是管不住了,可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入这段,终究不会有结果的感情里。 何葵没有猜错,杜泽珩确实是亲自护着,把他们送回了家。许慕荷也由他抱下马车,交到了许落手里。“许大夫,何夫人,许菘蓝和许慕荷已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杜泽珩第一次面对人如此紧张,连说话都变得笨拙。幸好平时他就不是个话多的,这时简单打个招呼告辞,也就没显得太过突兀。 何葵和许落看着他如此简洁明了的送人,也是一愣。缓过劲来,许落立即问扶着许慕荷的安乐:“这家伙没对伊一怎么样吧?” 安乐连忙摇头道:“没有的,没有的,我一直都在小姐身边,马车里我也在的,少卿大人很是照顾小姐,已经让她喝了些醒酒茶。” 听到这话,许落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嘱咐道:“安乐,今后不许让他们在如此接触了。” 安乐有些委屈地说:“可安乐没办法一个人把小姐抱上马车,其他男子也更不合适吧。” 许落又想说些什么,被何葵拦下:“安乐,你做的没错,你小姐在大理寺做事,和大理寺少卿有所接触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你的时刻守在她身边,你可知道。” 安乐认真地点头:“安乐知道。” 何葵点了点头:“好了,扶你小姐回去休息吧。” 许落正要跟着一起去,哪知何葵拉住了他:“伊一已经大了,你已经不适合再去她的房间,你去照顾你儿子,我去照顾我女儿。” 一句话,让许落瞬间愣在原地,他...... 好吧!夫人说得有道理。 “管家扶公子回房休息吧。” “老爷您....” “我回房休息了。” 第134章 清道夫-离他最近的地方 二日清晨,许慕荷从生物钟中醒来。 “小姐,你醒了?”安乐守在许慕荷身边,立马就有所察觉。“昨夜,你喝多了。少卿大人,把你和少爷一起送回来的,他说让你醒后去一趟大理寺。” 许慕荷每天都是卯时准时醒,家中丫鬟几乎都是这个时刻到她房中斥伺候。因为昨日杜泽珩有话交代,所以原本不用一早来伺候的安乐,现在换成了她。 一夜安睡,许慕荷脑子清醒了不少。听着安乐的话,想到昨日杜泽珩与她说的事情。 立即起身,就让人帮着洗漱完,穿戴整齐。去了前厅吃早饭。 不过没想到,一大早,母亲就已经起了。 听安乐说,昨夜母亲照顾着她洗漱睡下才走。这样算来,母亲昨晚应该没睡几个时辰。平时母亲可是一个非常注重睡眠质量、喜欢睡美容觉的人,不到辰时绝对不会起床。 然而今天却出人意料地坐在前厅。 “母亲。” “过来坐,昨夜喝了酒,头有没有疼?” 许慕荷认真感受了一下,还真没觉得有那不舒服。“没有。” \"看来安乐说得没错,那小子把你照顾得很好啊。他甚至知道提前让你喝下醒酒茶,第二日就不会头疼。\" 原来如此,难怪呢。以往也不是没喝醉过,有母亲在身边的时候,还有人帮她喝下些醒酒茶。和外翁在一起时,他那般随遇而安的性子,教育方式就直接了些,让她喝完酒感受过头疼,让她自己知道自己界限在哪里。对酒也不会产生,醉酒逍遥的想法。 “我听安乐说了,是他送我和哥回来的。”许慕荷说得小心翼翼,也算是希望让父母对杜泽珩有个好印象。 何葵看了四周,周围仆人纷纷退下。就留下母女二人,对立而坐。“那小子人是个不错的,你眼光很好。不过却是个复杂的,没办法给你安定的生活。” 许慕荷看着面前一副闲聊模样的母亲,眼底一片清明。她知道今日母亲的谈话,绝非小事。他们是在等自己的决定,更明确的说,是希望她放弃与杜泽珩继续在一起。 可她答应过杜泽珩,和他聊聊的。许慕荷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他今日约了我,应该也是想要和我说清楚。我想听他说完,再决定。” 许慕荷的话说得委婉,也算是变相的请求,给她一点时间。 何葵看着女儿眼底清明,就知道无论谁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从小许慕荷虽看似乖巧听话,几乎没有违背家长意思,可谁都知道她很有自己的主见,不是不想违背,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果到了一件十分有必要的事情上,那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扭转她的决定。 “伊一,我们不会限制你做任何一个决定。就如你哥哥,他为什么突然想去打马球?还不是希望有一日,他能成为你的后盾。你的答案决定了他的答案,也决定了我们的答案。”何葵耐心的和许慕荷说着,家中的想法。 可她略微皱了皱眉,眼底有了不高兴的情绪,并不为自己母亲的想法感动。 反而很是冷漠的道:“母亲,这样不公平。哥哥有他自己喜欢是事业。你们不能让他因为我去改变。” 何葵放下碗筷,看着她,认真的解释道:“是他自己愿意的,可不是我们要求的。我们是一家人,谁也不可能看着你冒这样风险后无动于衷。” 许慕荷着急,声音克制的压低了些,努力的想要说服她:“如果你们是真的相信我,真的为我好,那就请不要做这一切。母亲,你不想限制我的人生,我也不想限制你们的人生呀。无论今后我面临什么样的境地,都请你们保全好自己,不要为了我去做傻事。你们好才能让我有勇气去做选择,让我有后路可以退。” 许慕荷虽然不知道杜泽珩身份有复杂,但是她知道父母不会害她。都是希望她能幸福,希望她能平安顺遂。 可是显然他们是知道杜泽珩背景的,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宣之于口。那她等杜泽珩给她个答案还不行吗? 几乎没吃两口,许慕荷离开前厅。回到院中,换了件出门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卫丫鬟来传话:“小姐,大理寺的那位孙大人找您。” 许慕荷以为是杜泽珩派孙峤一来的,没做停顿。带着安乐,就直接去见了孙峤一。 “他怎么又叫你来了?”许慕荷略微疑惑地看着孙峤一。 孙峤一也被问得一愣:“?” 许慕荷接着说道:“不是他叫你来的?” 孙峤一点点头,回答道:“是,可什么叫做又啊?难道老大还叫其他人来了?” 许慕荷摇了摇头,解释道:“没,他和我约了今天去大理寺,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事而来。” 孙峤一听后,露出一丝苦笑,叹息的说:“不是....你到了就知道了。” 许慕荷与孙峤一到了处几乎要出京都地界的僻静隐蔽院落,依山而建,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想来就算有人进过,也很难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户人家。 到了,孙峤一带着许慕荷进去。入门,就见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张夫人?”那张比月余前越发苍老的脸,以及斑白无一缕黑发的发丝。让许慕荷难以想象,眼前之人居然能老的这般快。 虽说第一次见她时也已有老态,但是也不至于看似年入花甲。“她怎么了?” 孙峤一带着她直接略过张夫人,几乎是无视的状态从她身边经过。直到从侧院进入后山,一处被人处理过的位置,干净整洁,无一丝杂草。而上面依然躺着一位妙龄少女。 女子很熟悉,许慕荷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快步走上前,不用指尖附上脉搏,她就已知道。阿如,死了。 可女子的脸上,难的泛起甜蜜的笑容,这是许慕荷从未见到的。她知道阿如苦,却从来不知道,她也能笑的这般甜。 阿如对姚山的感情,在愚钝的孙峤一也看得出来,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让她把姚山的骨灰拿走。 可谁也没想到,才过去几日,原本想给她带来生的希望,却让她毅然赴死,以自杀的方式,死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第135章 清道夫-芥菜馄饨 阿如的死让许慕荷心疼不已。看着面前穿戴整齐,面带笑容的阿如,第一次有了私心。她不想让阿如被带回大理寺,只想在这里勘验。可按照律法如果无法第一时间确定死因,她就需要带回大理寺继续勘验。但是那样阿如想要和姚山在一起的愿望就得延后。 于是她对孙峤一说:“峤一能不能不要把她带回去,我就在这里勘验。如果确定她是自杀,就帮她埋在姚山身边吧。” 孙峤一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理解许慕荷的心情,也明白阿如和姚山之间的感情。他觉得这样做既能满足阿如的心愿,又能让她得到安息。 孙峤一对许慕荷说:“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他们这辈子够苦,希望死后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悲伤,仿佛在为阿如和姚山感到惋惜。“不过第一句是老大说的,不是我。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 许慕荷听了孙峤一的话,心中一阵感动。她知道孙峤一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此刻他却愿意为了阿如打破常规,这让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善良和温柔。 许慕荷轻轻地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孙峤一一眼。然后她开始仔细检查阿如的尸体,认真确认着每一处,确保自己最终的答案没有误差。在这个过程中,她把之前检查阿如身体时做对比,确认最近没有新添加伤痕。才慎重的给出答案:“阿如,是自杀中毒而死。毒药这附近应该就有,白色曼佗罗也就是所谓的情花,它整株都有毒,以果子和种子毒性最大,现在应该正是它开花结果的时节。阿如应该是整株付下了,服下后就昏睡了过去,等待四五个时辰就无力回天了。” 在这个期间内,阿如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完全可以确定,是她自己服下,心甘情愿死在姚山的身边。 不过张夫人是否知道,她没有说,可通过她的神情,许慕荷能看出来,她在为阿如高兴。 回去的路上,许慕荷问孙峤一:“他来过?” 没指名道姓,孙峤一显然知道她问的是谁。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情传到大理寺,老大一夜未回,就知道了。让我找你来勘验。” 一夜未回?他一直都在大理寺等她吗? 孙峤一显然不止想说这些,继续道:“在老大心中,许小姐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操作,要不然这种不符合规矩的操作方式,只有许小姐给出的结则才能被允许。” 原来如此,许慕荷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不怕我藏私?” 孙峤一:“老大的原话:许小姐的结果就是真相。” 许慕荷哼笑:“肯定是他自己猜到了,阿如是自杀。要不然怎么自己都不来,让我勘验后给结果就行。你被他骗了。” 孙峤一显然不信:“怎么可能,老大不会骗我,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一副他家老大信任你,还为你说好话,你居然还不领情的架势,愤愤不平的盯着许慕荷。 许慕荷也不想搭理这个缺心眼的,虽然她与杜泽珩相处到现在也没有多久,但是他那人精明的很,绝对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人的生死真相。 到了大理寺,许慕荷不用带路,直接去了杜泽珩办公厅,打发了安乐去休息,屋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杜泽珩确实是一夜未回,现下还穿着昨日他比完赛后换的衣服。眼底的淤青明显,又像是一夜未睡,等到了现在。 杜泽珩起身,从食盒中端出几份香气扑鼻的食物,放到她面前:“是不是饿了,先吃点东西。” 许慕荷确实饿了,早上没吃几口,又干了体力活。现在闻到香气,就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但还是看了看他,见人家淡定得很,自己也就不能着急。 芬香扑鼻的馄饨,居然是芥菜馅的。许慕荷喜欢嫩菜的口感,可这个一般只有初春有,过了时节就都变老了,没有了当时的口感。 “这个时节怎么还会有嫩芥菜?” “之前看你喜欢吃,去庄里时看到就问了嘴,有没有办法让它四季都有得吃。农户也不确定,说回去试试。昨日这就送来了,说是弄了些种子避光种的,虽没有春日时的鲜亮,但是口感却是一样的。” “味道很好,口感一点都不差。”许慕荷嘴型小巧,一个饺子入嘴,腮帮子就鼓鼓的,像个藏了许多食物的仓鼠。不过她习惯了细嚼慢咽,一个饺子在嘴里咀嚼了许久,才开始第二个,第三个。 小姑娘食欲不错,一大碗馄饨就被她一个人干没了。 杜泽珩看得新奇,有意无意的瞄向她的肚子,生怕她撑着忍不住吐出来。 显然这种考虑是多余的,小姑娘吃完很满足。还不急不慢的喝了两盏茶,姿态悠闲眼神略微松散。明显就是在等着他说事:“从小我就知道我没有母亲,父亲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信了,因为他房里挂着的画像,我确实与她有几分相似。不过,六年前我来到长安,第一次见到韩老夫人,第一次见到舒太妃,她们给我的神情很是意外。当时我没想太多,只觉得是父亲在朝中行事乖张,让人见了他儿子,威武帅气沉稳内敛感到意外。” 许慕荷听着捂嘴偷笑,见他目光看着自己,腰背既支棱了起来,嘴也不捂了。明目张胆,笑容满面。 “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又有很多人见到我说,我与我父亲很像,气质出尘宛若谪仙。其实这话我也认可,从小我就有意模仿他。十多年里,我们长相虽然不算像,但气质这块我确实有意去学。”许慕荷听到这里,同样是自夸自擂的话,这次她却是笑不出来了。她能感受,小时候的杜泽珩内心彷徨,他确定与不确定中,他选择了靠近。 无论那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都将是自己的父亲。 第136章 清道夫-杜泽珩的身世 许慕荷眼眶突然有些红,虽然杜泽珩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却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轻声说道:“你要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不会勉强你,你也不要担心我会离开你。只要你没有放弃我,我可以不知道一切。” 杜泽珩摸了摸她的头,眼底黝黑一片,但许慕荷就是能看到,在那深入寒潭的眼里,有一种温柔与暖意。 “怎么会不想告诉你,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第一个想倾诉的就是你。我的一切都想告诉你,你可不能嫌弃我。” 许慕荷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哽咽地回答:“我知道你对我们的感情一直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有可能会舍弃这段感情。我知道,我胆小,自私,在这段感情中没有真正给你过承诺。可我今天想和你说,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若你不弃,我许慕荷终将不离不弃。” 杜泽珩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身体。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谢谢你,伊一。可我没觉得你之前的想法有什么不好,我希望你一切顾全自己,如果有人要你和我之间做选择,我希望你能选择自己。你要相信我,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找到你,去到你的身边。” 许慕荷抬起头来,看着杜泽珩的眼睛,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杜泽珩叹了口气,出口前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他认真地看着她,艰难的说道:“与我真正有血缘的父亲可能是那个深宫中的人,而我的母亲应该是我叫了二十年父亲的人的师姐。是不是很复杂!其实也就是前皇后玉冰莹。那天我是去找韩老夫人确认的,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所以才匆匆离开,没有送你回家。” 许慕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杜泽珩。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太震撼了,一时间她无法接受。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伸手轻抚着杜泽珩的脸颊,柔声道:“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杜泽珩,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杜泽珩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慕荷,然后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韩老夫人虽然也无法确定我的身世,但从我的长相来看,确实与年轻时的赵曙佶有几分相似。从我的身上,可以看到当年他与前皇后的影子。而这两人年轻时的模样,恐怕只有朝廷中的元老级人物才能见到。\" 许慕荷静静地听着杜泽珩的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关心与担忧。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支持和安慰。 杜泽珩继续说道:\"伊一,我已经向你坦白了我的身世。我并没有因此感到骄傲,反而认为这可能是你父母不愿意让你嫁给我的原因。毕竟,你的爷爷曾经在宫中担任御医,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你说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呢?连娶你都变得如此困难。\" 许慕荷心疼地看着杜泽珩,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杜泽珩:不要害怕,我们一起面对。 杜泽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伊一,我的父亲……不,我还是称呼他为国师吧,不然你会听得糊里糊涂。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也许是希望我登上皇位,但他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他摆布。他甚至威胁我,以你作为要挟。伊一,你看我也自私的,我从未想过因为危险把你剥离我的世界,因为只要那样想想我就觉得这里很痛。我做不到,我宁愿拉着你一起坠入地狱,我也不想和你说分开。座椅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是希望从这一刻起,你能做好与我共同面临危险的准备。” 许慕荷静静地听着,看似冷酷的话,却让她内心无比欣慰。她从来都不害怕与他共患难,而是担心他把自己放在了与他不平等的位置。她需要被尊重,需要被重视,需要被看的起。 许慕荷自问自己内心就是一个骄傲的人,她从小就不觉得自己比男儿差,她努力学习医术,成为许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个背后是她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在所有人不看好女子学医的时代,她想成为那个特例。想打破这尘封千年的旧思想。 她做到了,可真正懂她,尊重她的人却还是少之又少。 许慕荷温柔地握住杜泽珩的手,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泽珩,不管你的身世如何,将来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一同度过所有难关。” “谢谢你,伊一。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许慕荷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我们都要携手共度。” 杜泽珩点点头,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既然命运将我们牵扯在一起,那我们就坦然面对吧。只是……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许慕荷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弱小可欺,对吧?” 许慕荷的话让杜泽珩想起在大理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说是来报案的。提供的情报确实可疑,她自动请缨诱敌深入。当时杜泽珩是不肯的,想着毕竟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遇到点状况怕挽救不及时。所以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拂拂衣袖间,自问身经百战的他居然中了她的道。“我的外翁是药王谷谷主,我跟在身边数年,这毒药我可是信手拈来的。你放心,只要有危险,我就会出手自保的。” 当时小姑娘一脸谄媚的,给他解毒,向他介绍自己的能力。现在想想,那时只怕就已经打着进入大理寺的主意了吧! 第137章 清道夫-我妹妹可是能媲美任何男子的,包括我 大理寺内院完全属于杜泽珩,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在这里讲述机密,而不是少卿府。 “我让之前跟过你的两名影卫跟着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来找我。” 许慕荷没有推辞,点点头。她确实有自保的能力,但是杜泽珩的事情绝非小事,她不能成为那个让他分心的人。 可能是担心许慕荷担心,主动解释道:“你放心,赵曙佶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世,既然还留我在身边使用,就暂时不会对我怎样。而且不还有国师嘛,他为我的谋划肯定是不允许我死的,所以外界无论有多危险,他们肯定是要护着我的。反倒是你,无法从我这边下手的人,肯定往你这边攻击我的弱点。” “我明白。”许慕荷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杜泽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许慕荷看向杜泽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相信你。” 随后,许慕荷便带着两名影卫离开了大理寺。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杜泽珩。 回到家的许慕荷第一时间去了爷爷院中。还是老样子,许哲澜坐在庭院藤椅上,摇摇晃晃的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哼着小调。 许慕荷进来,伺候的人也没有出声,给她作揖行礼后就直接退下了。 显然爷爷早就知道她要来,许慕荷轻轻走到他身边,拉过他手中的扇子,替他扇风。 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乖乖巧巧的坐在许哲澜身边。等着他先开口。 许哲澜看她样,就知道小丫头在使坏,哼了声,再次躺下。不高兴威胁道:“你收拾一下,明日送你去老怪物那。” 许慕荷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没有停,轻轻柔柔的扇着,不理解的反问道:“明天嘛?我还以为爷爷会让我今天就走。” 许哲澜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孙女,脸上带着宠溺又有些生气的表情。“你这臭丫头。跟那臭小子长本事了,不好骗了。” “怎么不是爷爷聪明,孙女像您了?”许慕荷俏皮地眨眨眼,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从小许哲澜就说她样貌像奶奶,行医的天赋和聪明劲像他。虽然开始有自夸的成分,但是后来许哲澜却是很引以为傲的。 “嘴这么甜,怎么着,做好决定了?”许哲澜一脸严肃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孙女的关心。 “嗯,你们去药王谷吧。我留下。” “因为谁?”许哲澜皱起眉头,追问孙女的原因。 “爷爷该安享晚年了,孙女孝顺替您留下京都。”许慕荷笑着回答,试图让爷爷放心。 “鬼话。你就是为了那臭小子。”许哲澜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孙女的借口。 “呵呵~都有的。”许慕荷轻声笑了起来,承认了自己的部分想法。 “伊一,爷爷老了,早该入土的年纪,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你还年轻不能让自己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啊。”许哲澜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孙女,担心她会陷入危险之中。 “您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杜泽珩也派了人保护我,你就放心吧。”许慕荷自信满满地回答,让爷爷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 许哲澜从宫中回来的那一天就和儿子,儿媳妇商量过了,想让他们带着许慕荷,许菘蓝去药王谷。 许家本不想参设皇位之争,只想做个普通的大夫。奈何在他这一辈子就没能躲过,现在陛下身体日益衰弱,过不了多久京都不会在太平。许家虽没有黄权,但是陛下,国师,以及其他皇子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他为陛下到死,国师可能会看在昔日的情面饶他不死,可伊一怎么办了? 为了稳固杜泽珩的帝位,国师是不可能允许伊一成为正妻的。 如若这样,他还不如在事情没有不可挽回之前,残忍的替孙女做了选择。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他的想法被知情后的孙子直接否定。“伊一已经长大了,做什么样的决定,应该征求她的同意,否则不是帮她而是害了她。” 许哲澜最知孙女的脾气,从小她就在自己身边学医,韧劲,毅力比任何孩子要强。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替孙女做不了决定的。 伊一绝对不是个会被人摆布的小孩,是非黑白,心之所向她都十分清晰。 最终许哲澜放弃了替她做决定,但还是让儿子,儿媳妇找她谈过话,希望在话语中能让她退缩,做出个对自己好的决定。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的选择是自己留下,让其他人撤。 许哲澜欣慰,但又有着深深的无奈。伊一是许家的希望,是药王谷的传人,如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许家和药王谷的传承可算是彻底断了。 而就在这时,从院外走进三人,其中一个步伐稳健,眼神坚定,正是许菘蓝。只见他率先走到面前,目光落在伊一身上,语气坚定地说道:“伊一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爷爷,我留下来照顾妹妹,确保她的安全。” 听到这话,许慕荷露出惊讶的表情,想拒绝:“哥……” 许菘蓝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怎么就那家伙能保护你,你哥我就不行?你别和我说,担心他们退隐药王谷后需要人照顾,你别忘了父母还没老,照顾两个老人不成问题,主要是你,要有什么散失他们才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何葵也连忙附和道:“你哥说的是,伊一我们可以走,但你也必须保护好自己。否则我们....” 许落则拍了拍许菘蓝的肩膀,沉声道:“护好你妹妹,要有任何闪失为你试问。” 许菘蓝挺起胸膛,郑重地回答:“我用自己这条命启誓,定不负使命。” 许慕荷感动得眼眶湿润,轻声呼唤着:“哥。” 许菘蓝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许菘蓝的头,安慰道:“在我心中,我妹妹可是能媲美任何男子的,包括我。你才是许家和药王谷的希望,我心甘情愿护你,妹妹可不能辜负了哥哥的心意。” 第138章 清道夫-引火上身 一家人真真坐在一起商量,爷爷,父母才发现,自家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他们有了能保护家人的能力,也有了独当一面的胆魄。 许哲澜欣慰的看着自家的孙子和孙女:“既然事情已商量好,也就不用在犹豫了。许落,阿葵你们收拾一些必要的物品,尽量轻装出行,不要让外界感受到我们一去不复返的可能。明日伊一随我进宫,做好交接后,不出意外,下午我们即刻动身。” 安排好一切,平日心境很好的许慕荷,也有了些许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面见天子,那人还是杜泽珩的亲生父亲。 回去自己院落的路上,许慕荷看向身边的哥哥,想起母亲说的话:“哥,你去参加马球赛是为了我?” 话题突如其来,许菘蓝开始有些愣住,但很快就是他常有的嬉皮笑脸:“怎么可能,哥离开京都几年,早已没了哥的传说,这哥怎么能忍。” 许慕荷显然是了解自家哥哥的,完全不在意他的神情,自顾自的得出答案:“我知道,你就是为了我。我不希望你为我勉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许慕荷是真心这样想的,她的哥哥行医天赋虽然不如她,但是要说其他才能,那绝对是样样精通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比他对许家有用,可许慕荷心中他又何尝不是无法或缺的存在。她不希望哥哥在为她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选择先牺牲自己。 这样真的不公平。 回到自己院落,府邸里的仆人没有因为主人家的密探,产生任何纷扰。像是不知道一切一般,按部就班的忙着自己的活。 安乐在院中教云深人草药,见她回来。 安乐听到许慕荷的声音后,赶忙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许慕荷。随后,她向许慕荷详细地汇报了最近云深学习的进展情况:“小姐,云深真是太聪明了!几段时间给他的那本厚厚的药材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全部背下来了!而且,我刚刚还随机抽查了其中的一些内容,结果发现他回答得非常准确,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错!” 许慕荷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云深这么聪明,确实很有成为我徒弟的潜质啊!安乐,接下来你可以带着他去药房认识各种草药,等他能够将这本药材集里的所有草药都对应起来时,我们就一起去鸿胪寺给你的母亲上香祭拜一下吧。” 云深听完后,乖巧地向许慕荷道谢:“谢谢伊一姐姐。” 许慕荷对他的称呼很是受用,毕竟没有人叫过她姐姐,突然有个小孩这样叫,心就忍不住软几分。 不过明天过后,许家父母,爷爷都将不在。把他留下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平时本就忙,接下来只怕更没有时间照顾他。 许慕荷有些愁楚,毕竟收养了人家,就该对人家负责。到时父母,爷爷院落无法带走的人,肯定会被送去各个地区药房,让哥哥挑选出来两个填在自己院落,应该也够照顾得过来了。 这样一想,许慕荷才算定心下来。 二日一早,许哲澜带着许慕荷入了宫。 有陛下亲自给的令牌,许哲澜和许慕荷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平时与陛下见面的御花园。只是这时候的院中没有看见陛下的身影,反倒是熹妃坐在亭中,身边还有位身形熟悉的女子。 “李简你到底行不行啊。潞王妃让你医治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任何好消息,现在你也无法确认她有喜脉了?” 跪在地上的,虽有迟疑了片刻,但是脸上却不敢得罪的奉承:“臣诊治多年,王妃也该有好消息了,恭喜王妃,臣确认是喜脉。” 熹妃毫不客气的撇了撇嘴,猜穿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潞王妃可不是因为你才有了身孕。哟~你看谁来了,这不是功臣来了嘛!” 许慕荷与爷爷站在庭外并没有进去,但是偌大御花园,亭中的视野是最好的,几乎是毫无退避可能,直接让熹妃看得真切。 许哲澜一直以来只听从陛下旨意,所以从来都没有刻意附和过谁,哪怕是当年的熹妃生育时,也是陛下下了指令要他来执掌生产。否则他不会参与后宫一切争斗。 不过这么多年,熹妃常在陛下身边,许哲澜给两人把脉的次数很多,熹妃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御医。虽然还是一样叫不动,但是好在除了陛下,其他人也叫不动。 许哲澜的医术也确实了得,她生了两个几乎都没有太过辛苦,是他给的提议和方子确实好,让她恢复起来比寻常女子快得许多。让她在这般年纪,就算新的年轻女子进宫,自己也丝毫不显败色。 许哲澜作揖行礼,许慕荷照做,跟着爷爷了去亭中。 李简,许慕荷有听闻过他,是与爷爷在京都齐名的御医,与百家堂齐名的李家药房背后的家主。听遥遥说,他们家是唐朝时期的贵族,所以手里有许多前朝留下的古方,这也是为什么能与照拂百姓的百家堂媲美。 有着悠久高贵的家族背景,以及历经两朝不倒的底蕴,李家也是京都以书香门第自居的四大世家之一。 许慕荷多打量了他几眼,只觉得此人长相儒雅,身形瘦跳有一股书生气,难怪自称书香世家。 熹妃坐在位置上,眼睛明显是看向许慕荷的,但却是对着一旁的许哲澜笑容温婉的问道:“许大夫,这位就是您的孙女吧!” 许哲澜作揖回答:“是的,娘娘。” “果真是个标志的姑娘。”熹妃笑着拉起许慕荷的手,“听陛下说你小小年纪就医术超群,潞王妃就是你医治好的?” 许慕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看向坐在一侧的潞王妃秦舒苒,作揖道:“慕荷的治疗有没有效,还是得患者本人给评价才好。” 许慕荷的话说中肯,没有否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故意拉踩同行。虽然她知道潞王,和潞王妃的事情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但是这个得罪人的事情没必要她来做。自己只是个行医的,又不是潞王府的幕僚,没必要为此引火上身。 第139章 清道夫-接替爷爷,当御医 而此时,皇帝也来到了御花园,众人纷纷行礼。皇帝看着许慕荷,眼中是明显的赞赏,“哲澜这就是你的孙女?倒是个聪明丫头。前几日我在马球赛场上见过,你确实没有夸大其词啊。” 许慕荷跪在地上,嫩白的肌肤因为夏日略显薄的料子,撑的膝盖瞬间就红了。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爷爷不喜欢在宫里当御医了。刚刚看李简那卑微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的自己,时不时就要下跪掉脑袋的宫廷,谁能毫无顾虑的待下去了。 幸好陛下心情不错,没让跪多久,很快就让他们起来。 谢过恩,许慕荷心中略微好奇,微微抬起头看向皇帝,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也正在看向自己,眼里有探究,有审视,更有一抹玩味。 许慕荷背脊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可还没等她细想其中缘由,赵曙佶便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众人离开后,他热情地招呼许慕荷和她的爷爷坐下,并笑着问道:“既然把孙女带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决定退休了呢?” 许哲澜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瞒不过陛下,确实如此。我年事渐高,不知今夕何夕,只想出去走走,发挥一些余热,让自己的生命在路上停留。这或许也是身为医者,最终的愿望吧。” 许哲澜的话语充满了苍凉感,却让人不禁心生敬佩。这种豁达与释然,让赵曙佶无法再挽留。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并同意了许哲澜的请求。 接着,赵曙佶转头对许慕荷说道:“那就让你的孙女先给朕把个脉,看看她是否有能力接替你的职位。” 许慕荷毫不犹豫地上前,伸出嫩白软乎的小手轻轻搭在了赵曙佶的脉搏上。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宁静之中,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 许慕荷静静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而赵曙佶则默默地等待着她的诊断结果。过了一会儿,许慕荷终于开口说话了,但她并没有直接说出病症,而是转头望向她的爷爷。许哲澜见状,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他对许慕荷说道:“按照你的判断,陛下应该如何医治呢?” 许慕荷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回答道:“陛下应当静心调养,避免情绪波动过大,保持饮食规律,确保充足的休息时间。” “你没和她说起我的病?”皇帝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待。 “陛下的隐私,绝不可能从臣的嘴里出去。”一旁的许哲澜回答道,声音坚定而有力。 “行,难怪你许家能培养出了这么多杰出的医者。你是叫许慕荷对吧?朕就叫你慕荷吧。慕荷就直接说你能给朕一个怎么样的结果?”皇帝微笑着问道。 “那要看陛下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如若想要增加阳寿,那必须遵听医嘱,我有把握让陛下数十年无忧。”许慕荷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皇帝的眼睛,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你倒是比你爷爷给得大胆。光敢说可不行,得要有那本事。”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我有没有那本事,陛下可以瞅着。爷爷远行了,我会一直留在京都。”许慕荷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小姑娘有魄力,听说你和大理寺少卿联手破了好几个案子了?”皇帝突然转换话题,对她的其他成就表示好奇。 “在下只是帮忙验尸确定死亡原因,凶手是谁还是需要少卿大人,调查审理才能得出结果的。”许慕荷谦虚地回答道,将功劳归功于其他人。 赵曙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赏和赞许:“作为帝王,朕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养病啊。你所说的尊听医嘱,恐怕暂时无法做到。如果真是如此,你又能救朕几次呢?” 许慕荷微微皱眉,眼神坚定地说道:“我回去给陛下炼制一种药,你到时候一定要随身携带。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务必第一时间服用。它能够为我争取入宫的时间。在此期间,你必须尽快派人来找我。” 赵曙佶好奇地问道:“哦~这世间真有吊命丸?” 许慕荷轻轻点头,解释道:“是的,不同的病症需要使用不同种类的续命丸,并非所有的续命丸都适用。而且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所能挽救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因此,请陛下务必妥善保管药物,切勿遗失,并严格遵守医嘱。” 赵曙佶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承诺:“好,朕答应你。许哲澜,你后继有人了!你放心,等你离世后,朕会好好照顾许家。” 许哲澜感激涕零,跪地叩首:“谢陛下。” 离宫前,许慕荷替赵曙佶施了针,又教他平日多按压几处穴位,饮食上也做了安排。 一顿交代后,她和爷爷终于从皇宫中出来。 爷孙两坐在马车里,许哲澜看着许慕荷做思考状,心中深感欣慰:“伊一,今日的诊断和开的药方,爷爷终于可以放手让你独自成长了。很多细节上,你比爷爷想得周全。不过,你心思单纯,不明白这其中的多处深意,不过也好,这反倒让陛下更加放心,你只要做好一个医者该遵守的原则就行。” 许慕荷思绪乱飞,听到爷爷的叮嘱,也明白给皇家做事,绝对不是简单的看诊而已。 就比如,今日熹妃娘娘的那一出,以及陛下突然说到了的大理寺。她都觉得这里面不简单,有可能熹妃的事就是做给她和爷爷看的,而潞王妃只是个棋子,被人利用挑拨离间了而已。 她给潞王妃看诊的事情,没有特意隐瞒。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却也没有向外公布半分,这也能说明潞王现在并不想得罪李家,但是却被熹妃给利用上了。 可这其中除了自己,就只有他们知道真相。 坏了,潞王肯定以为是自己告的密。不行,还是要登门拜访说明情况的好。 她可不想给人当靶子用。 第140章 清道夫-撤离京都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边的安乐掀开帘子。 “小姐,璐王妃请。” 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许慕荷也想把事情说清楚,没有犹豫与爷爷打了声招呼,就独自下了马车。 璐王妃没在宫门外等着她,而是距离宫城外数里远的城区等她,想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复杂。 秦舒苒请许慕荷直接上了马车,帘子放下两人相视一眼,秦舒苒看着她略微紧绷的紧张小脸。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许大夫,别紧张。我找你就是担心你会误会,想和你说清楚的。” “今天这一出,还得说之前马球赛。当时各个王爷陪在陛下身边,场上有人受伤时大家都注意到了你,元恒担心你被他们胡诌,对你在陛下心中形象不利。所以就和父皇说了你替我医治的事情,还夸了下你的医术了得,我的身体好了不少。想着比赛结束后父皇应该会召见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居然真怀孕了。在今日之前,我只知道自己月事确实已经晚了七日了,不过因为以往也有过月事紊乱的情况,我也不敢往这般好事上想。只想着再过几日找你来把把脉看看。” 秦舒苒说明前因后果,许慕荷听得清晰。这件事虽然有熹妃借力打力的小心思,但是被李简诊出怀孕却是个意外。 那这也就说明李简既不属于璐王府,也不属于熹妃。那他难道是郓王的人? 许慕荷对朝廷之事实在不想用脑子,想着替璐王妃把完脉去找杜泽珩,让他分析分析。肯定比自己想半天,得出的答案要精准。 秦舒苒的脉象很轻,如果不是李简那样几十年经验丰富的御医,这种几乎是不可能被人摸出的。不过秦舒苒说的时间却是对的上的,按照脉象看她确实也就刚怀孕五周。属于小孩胎心都还没有发育完成,才刚刚结合的状态。 许慕荷与秦舒苒细致科普了一下,她现在的状况。“你现在属于需要静养的时期,最好这三个月每七日找我复诊一次。期间不可以同房,饮食正常,不要大补,也不要吃大寒之物。等三个月后稳定下来,就可以一个月来找我一次了。” 许慕荷说得直白,但秦舒苒毕竟是深宅女子,不能像她一样听到房事还能面不改色。 许慕荷担心她没记住,除了保胎方,还特意写下注意事项。一起递到她手里,也没快慰几句,直接下了马车,留下秦舒苒自己一人慢慢消化。 许慕荷坐诊这段时间,也渐渐懂得了这些深宅中的女子心思,她发现其实说多少都不如让她们自己慢慢消化。否则她的宽慰只会让她们越发羞窘,时间久了只怕对她们找大夫诊治会越发抵触。 安乐在外面与马车隔着点距离,见小姐下来快步上前,接过璐王妃贴身丫鬟的搀扶,顺手把许慕荷带着的药箱拿下。跟着自家小姐走出了数丈远,才敢小声担心的询问道:“小姐没事吧?” 许慕荷现在表情严肃,就算平时给人看诊时,面上都是极其柔和的。从宫里出来,到璐王妃召见,她能感受到小姐不复以往的轻松自在。像是有着无形的压力,让小姐软萌可爱的脸上也有些束缚。 许慕荷看向安乐,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什么都没说但眼底那抹淡淡忧愁却是让安乐看得清楚。 许慕荷想宽慰安乐,但是现在的自己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秦舒苒召见她的位置选的真是恰到好处,距离许府不算远,但又是璐王府要不回去的必经之路。现在她和安乐也不需要走太久,一刻钟后就到了家。 母亲按照爷爷安排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现在下人正帮忙搬上马车。 看许慕荷回来,围着马车的许家大大小小一群人,纷纷给她让开路。 “收拾好了?” 何葵轻轻点点头。 许慕荷看向一旁跟在母亲身后的云深,突然意识到什么,向云深询问道:“云深想不想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没等云深回答,一旁的何葵故意生气的道:“我问过了,不肯和我走。” 许慕荷知道母亲的担心,平时云深没少由她照顾。想着接下来许家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他还小,无论怎样都不该让他陷入危险。平时母亲带他比较多,许慕荷也就想问问,看看他会不会愿意。 只是没想到母亲已经率先问过了。 “义母,云深想留在慕荷姐姐身边,云深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慕荷姐姐的。” 何葵在云深来到许府后的第二天就收了云深为义子。何葵喜欢这个嘴甜又乖巧的小家伙,可能孩子都是小时候可爱,现在自家两个小的都长大了不好玩,家里突然来个小的。何葵觉得十分有趣,简直就像是老来得子般,找出了一堆许菘蓝和许慕荷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以及他们小时候她亲手做的衣服。让何葵切身再次体会了一把当母亲的乐趣。 所以云深在许府,除了与许慕荷和安乐感情好以外,再就是何葵了。 许家老太爷带着儿子儿媳去四处游医,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不过幸好许哲澜有先见之明,没有给任何人阻拦的机会,就直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父母爷爷带走的人很少,除了许管家,以及父母身边常年跟着两名铁上侍童,就没有了其他人。 留在府上的几乎还是原样,许管家的位置由他的儿子,也就是许菘蓝的贴身侍童许兴代替。而府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就交给了许菘蓝打理。 许洛是一直看不上自家儿子的,出城老远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何葵看不下去,替儿子说了句话:“菘蓝管各地药铺多少年了,做得可比你好多了。” 许洛气急败坏,气呼呼的怒道:“我是担心药铺嘛?” 何葵想了想,更加无语:“伊一你都管不了,你让菘蓝怎么管?哎呀~更何况伊一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她不需要你操心的。” 第141章 清道夫-巨人观 许家的离开,在繁华热闹的京都也就是过眼云烟的话题。不出两日几乎所有人像是忘记了这件事,因为另外一件传闻让人们纷纷讨论起新的话题。 “江语,这次事件在城外嘛?”许慕荷被江语从百家堂急匆匆叫出来,也没说清楚去哪,带着她和安乐就直奔城外。 “是的,可具体情况江语也不知道。等到了,少爷会和您详说的。” 许慕荷撩开车帘,看着有些熟悉的路,疑惑看向安乐,询问道:“这条路我们是不是走过?” 安乐探出头,看了眼,就十分肯定道:“是的,之前看马球走的就是这条道。” 许慕荷了然,是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没等她多打量周围的景色,不远处依稀的人影就出现在了眼前。许慕荷视力很好,马车稍微驶近了些她就看清树里的人。 杜泽珩站在路口,与孙桥一在说些什么,等马车靠近匆匆与许慕荷打了个招呼,就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许慕荷一脸茫然地望着站在面前等待多时的杜泽珩:“我让他回去盯个人。” 许慕荷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地回应道:“嫌疑人锁定了?” 杜泽珩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至少目前可以确定其中一个。” 听闻此言,许慕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果断说道:“那好,我这就过去查看。” 然而,就在这时,杜泽珩却突然出声提醒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慕荷不禁一愣,眉头微皱,追问道:“什么意思?” 杜泽珩提醒着道:“这次的尸体有些特别。” 许慕荷目光凝视着前方不远处那个陡峭山坡之后隐约闪烁着光芒的湖面,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该不会是巨人观吧?” “既然猜到了,做好准备吧。”杜泽珩看着面前面不改色的小姑娘,想想是自己多虑了。 他家这位小姑娘可是见过大场面的。 杜泽珩不知道,许慕荷其实这是第二次见巨人观,虽然之前云深母亲的尸体不算典型,但是基本上也有了些许雏形。所以今日不管那副尸体长得什么样,她心中也有了数。 杜泽珩已经让人把尸体搬到了岸边,用一块白布盖着。 许慕荷看着肿胀了数倍大的尸体,看向身边的安乐,在她的帮忙下做好了自身安全防护。 从尸体膨胀的大小以及现在天气的温度,应该泡了至少有两三日了。这具尸体的危险性就变得极高,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尸毒感染,所以在上手之前,许慕荷比以往准备都要久,特意在套了牛皮肠手套外在绑了层麻布用来防滑。 做好一切,深深在尸体前行完礼。许慕荷才上手,小心翼翼看着这尸体的每一处,可惜的是巨人观的形成会让尸体表面许多线索隐藏起来,只能看到身上划破了皮肉的少许的擦伤。 许慕荷避免错过任何一处,检查得格外仔细,一具尸体看下来,居然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以往就算个是解剖,她都没有这般费时过。 确定好一切,许慕荷让安乐帮忙退下防护衣物,拿醋消杀了一刻钟才把写好的尸检结果递给杜泽珩。 “从表面状况来判断,这名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年纪。由于其身躯已然肿胀不堪,导致难以确切分辨体表伤痕,仅能确认膝盖和手臂部位存在些许划伤。想必她坠入湖中之后曾尝试过短暂的自我营救行动,试图从某个地方攀援上岸。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似乎并未成功实现自救。观其口唇呈现出青紫色泽,呼吸之间带有血腥泡沫,指甲亦呈现发绀状态,眼球结膜散布着出血点,由此足以断定她乃是溺水身亡。” “死亡时间有办法更精准吗?”杜泽珩追问。 许慕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杜泽珩为什么执着于时间,但是既然他问肯定就是本次案件的关键。想了想羞愧的给出她反复思考过的答案:\"依据尸体膨胀的程度,以及尸蜡的生成情况推断,死亡时间应当两至三日。随着死亡时间不断拉长,我越发难以提供精确到具体哪天的死亡时间。或许回到大理寺检查一下她胃部残留之物,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不过以尸体表面的情况来看,希望很渺茫。\" 虽然杜泽珩验尸经验不如仵作,但是他也不是门外汉。听许慕荷这样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胃里残留物最多保持六个时辰,对于死亡不久的人很容易确定时间。但是他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死者是死在第二日,还是第三日,这其中的区别虽然不大,但是却能让他直接锁定嫌疑人。 杜泽珩看着面前努力想办法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摸了摸她蓬松柔软的头发,声音放软了些:“这具尸体是今早经过这里的农户发现的,他偶尔来这里纱网弄点鱼,不过他也有好几天没来了,至少可以确定在马球赛结束的后没有来过。” 许慕荷听着他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应该是死在马球赛那日到第二日之间死亡的?对不起,我没办法确认到如此精准的时间,主要是....”超过三十六时辰的尸体基本就很难在精准时间。 许慕荷想让杜泽珩找有经验的仵作再看看,可没等她话说出口。杜泽珩就否定了她的想法:“已经很精准了,最有经验的仵作也不一定有你细致。你考虑到了天气,如果来看,时间范围一定会更长。放心这个时间也够用了,可以为我们筛选出来嫌疑人了。这个女子孙桥一在那日马球赛上见过,虽然已经泡的面目全非了,但是以防万一我让他去确认了。等我们回去,应该就消息了。收拾下回大理寺吧。” 许慕荷原本不想和他坐一辆马车的,但是江语却说他只赶了一辆马车来,杜泽珩又以累了为由赖上了车。 许慕荷坐在角落,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可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般,就喜欢贴到自己身上,哪怕已经很近,只要有点距离就不依不饶。 许慕荷无奈,但是确实是害怕自己身上味道难闻,又担心尸毒没有去除干净,让他感染了去。 推开他数次后,只得耐心与他解释:“你别靠我太近,刚验尸完身上虽然消杀过,但指不定还有多少细菌。你别沾染了去。” “可我想你了,就想和你亲近亲近。”杜泽珩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入心里,几日未见的思念,以及想与她亲密的饥渴。都让他无所畏惧。 第142章 清道夫-她有什么坏心了,只是想帮帮你 幸好许慕荷对男子如此粘人的行为并不觉得奇异,好像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外表严厉冷淡的父亲,私下和母亲不就是这样吗! 许慕荷实在没力气在推开他,坐的板正任由着他抱着。换了个话题道:“都在一个马车里了,够亲近了。我有事和你说,你先坐好。” 许慕荷想起几日前入宫的事,以及璐王妃与自己说起的事,向杜泽珩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你说他们这是搞什么鬼?” 杜泽珩没有松手,越发用力的搂紧了些。脑袋靠在她的瘦小的肩上,鼻尖的气息喷洒在她颈窝。不带思考的就洞察了这里面所有人的弯弯绕绕:“那家伙可不是为你出头才透露事情的,宫里的人心思可没那么简单。你说李家向璐王妃下毒导致不能生育,那很有可能是他们想要找出幕后凶手布的局。你看消息透露出去后,熹妃就来落井下石,很明显李家不是熹妃的人。皇子就那么几个,不是熹妃的人就相当于排除了五皇子和八皇子的嫌疑,那不就只剩下三皇子了嘛!” 许慕荷没有和杜泽珩透露,其实他们还有给璐王下毒的事。毕竟当事人没说,作为医者也不可能私自透露。 许慕荷不知道的事,因为这个决定,为她和杜泽珩避免了一位劲敌,还让杜泽珩后来的路好走了许多。 见许慕荷有点走神,杜泽珩不高兴的轻轻捏了捏她的腰。 许慕荷吃痛条件反射的低头看向他。两人鼻尖轻轻碰触,瞬间马车里寂静无声,下一秒心跳声清晰可闻,直到片刻后马车行驶的声音汇入脑海,两人才略微回神。 一直不肯松手的杜泽珩立即坐起了身,指尖的触感以及鼻尖围绕的清甜气息都让他不敢再回头看她一眼。 瞬间脱离开身体的温度消失,许慕荷还有些不适应。但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克制的杜泽珩,像是明白了什么。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不该看的地方。想了想措辞道:“要是难受,你可以自行解决的。” 杜泽珩错愕的看着她,不确定她是那种意思。 许慕荷见他不说话,考虑到男人的面子,凑到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能接受你婚前与其他女子的性行为,但是如果实在难受你可以用自己的*解决。” 杜泽珩黑着脸,看着面前模样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声音极清极淡的问道:“谁告诉你的?” 男子房中事,那个大家闺秀知道!可许慕荷是谁,她也不是寻常女子,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是大夫,我当然知道,这事不能憋着的,对身体不好。” 杜泽珩气笑,看来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赤身裸体,毫无掩饰,无从掩饰。 许慕荷看着他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红的面色,心里越为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求太过,还是说得太直,让他不高兴了。咬着唇略一思索,心一横凑到了他面前。 不带犹豫的,把唇送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甜丝丝的味道,都让许慕荷觉得亲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自觉的双手搂上想贴得更紧的脖颈,亲亲柔柔的品尝着吻过却从未细细品味过的唇瓣。 杜泽珩身体僵硬,在她吻贴上来的一刻就想过要推开她,可越是被柔软清甜的唇亲吻,他越没发不舍。这不就是他日日想和她做的事情吗!可越是把人放心里,他越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做登徒子了。他可以抱她,可以和她靠得很近,可只有他知道,只能是这样了。 无论是从自己无法抑制的冲动,还是那无法预知的未来,都让他只敢卑鄙的留下她,却不敢拉着她与自己一起毁灭。 一滴泪,划过面颊。滴入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唇瓣,瞬间口腔内五味杂陈。 许慕荷惊住,抬头看向眼泪的主人。 杜泽珩眼里黝黑一片,什么情绪好像都有,可唯独不见眼泪。就像是许慕荷的错觉一样,就连泪痕她都找不出任何痕迹。 “你......”许慕荷疑惑,正想问问为什么。 杜泽珩突然提问:“为什么吻我?” 许慕荷尴尬,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默默的地下了头颅。声音细细的,很诚实的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也可以帮你,可你不可以找其他女子。” “你能如何帮我?”杜泽珩也是好奇,没忍住就问出了口。可看见她瞬间红的要滴血耳尖,突然就不想知道了。抢在她开口前,化解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尴尬。“知道了,有需要定直找伊一帮忙。” 许慕荷怒眼圆瞪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好心当了驴肝肺,这种人就不该心疼他。 许慕荷气呼呼一屁股坐得离他老远,杜泽珩厚脸皮的凑过来,继续往她身上贴。插科打诨间就把那滴眼泪带了过去。 “我真有事和你说,宫里人都没你想想的那么简单。马球赛时你可还记得,当时荻家的队伍里除了荻堂,其实剩下几日都不是他家的,而是李家和之前一支胡人队伍里面的人。胡人队伍其实就是三皇子郓王的人,因为郓王的母妃虞贵妃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应该也没有能力让京都两大世家加入他的正营,还由他做主导。这里面只怕还由别的原因。” 杜泽珩想到一件事,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想着当时许慕荷在某处顿足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楚之意。他用略带酸涩的口吻说道:“那时坐在我父亲上手位置的那个人,你不还盯着人家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嘛,那个人就是赵俊王,当今世上仅存的、陛下唯一的弟弟。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其心机深沉得很!自从我接管了大理寺之后,处理过的好几桩案件或多或少都跟这个人扯上了关系。虽说每一次看起来似乎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这恰恰说明了问题所在——他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无害。” 听到这里,许慕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和陛下说过吗?” 杜泽珩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干嘛和他说?” 许慕荷急切的道“万一,他是对陛下不利了?” 第143章 清道夫-问询 杜泽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敢妄下定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绝不能已猜测向陛下禀报此事,否则无异于自找麻烦,惹火烧身。不过,我倒是曾经给过陛下一些暗示,至于他是否能领会我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他对此视而不见,那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他终究还是无法,对那人见死不救。 虽说他们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自己的信任,已经一拍众意决定让自己担任大理寺少卿。这里面他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信任,又有多少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等到杜泽珩与许慕荷回城,城里的人消息灵通,多多少少已经知道城外出现女尸的事情。 他们回到大理寺,孙乔一也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两人,面上带笑,明显是收获颇多,不等走到议事厅就开始向杜泽珩报告起事情。 “老大,我就说我没看错,这姑娘就是马球决赛那日,荻堂带在身边的女子。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我这一去问一下就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人叫杨可人,是这个荻堂养在院子的妾室,这人其实进来也没多久,是前几个月他刚从红楼带回去的。人们都说荻堂最近的新宠就是她,这几个月几乎去哪都是带着她。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死去的女子就是荻堂带着去马球赛后,死在了回京的必进之路上。那这个女子的死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了。”孙乔一说得激动,几乎斩钉截铁的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杜泽珩默默地聆听着对方所言,随后他们三个人一同走进了内厅,并各自找到座位坐下。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氛围此刻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孙乔一那双充满激动之情的眼眸,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两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激动逐渐被难以言喻的紧张所取代。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好奇与疑惑,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试图弄清楚是否因为自己说了某些不当之词才导致如今这般尴尬局面。 漫长的等待过后,孙乔一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他霍然站起身子,迫切希望能从这两个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然而,正当她准备开口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泽珩却率先打破了僵局:“你可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死者乃是荻堂所为?” 听到这话,孙乔一连忙回应道:“可是那个人是属于他的呀!而且也是跟他一块儿出去的啊!” 然而,杜泽珩并未轻易认同她的说辞,反问道:“仅仅凭借这些,难道就足以证明是荻堂害死了那人吗?” 孙乔一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中提出想法:“老大,要不然我们干脆将荻堂找过来当面询问一番?” 杜泽珩冷笑一声,说道:“哼,别忘了,那可是荻家!在缺乏确凿证据之前,你以为凭咱们真能轻而易举地带走荻堂不成?”说完,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孙乔一。 面对如此情形,孙乔一一时语塞,跟在老大身边办案多年,他深知那些高门贵族有多难拿捏。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轻易俯首认罪的。可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凶手是谁,就因为身份就不去审问了嘛! 看着孙乔一不甘的表情,杜泽珩无奈便挥挥手。\"行,你去试试吧。 孙乔一接到命令,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许慕荷望着孙乔一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暗自思忖道:“你究竟为何如此行事,不肯对他坦诚相告呢?”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杜泽珩翻着手中文献,抬头看向她,语气坚定地回应道:“我已经表明态度了呀。”然而,许慕荷却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道:“你这般含糊其辞,怎能算是说明白了呢?这种似是而非的言辞,只会令人心生误会啊!” 杜泽珩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解释道:“有些事情唯有让他亲自去尝试、摸索一番之后,方能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实。否则,无论旁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恐怕都会被认为是喋喋不休罢了。” 许慕荷赶忙安慰道:“乔一绝不会如此看待你的。”但杜泽珩似乎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论他是否会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人的成长必然离不开各种经历的磨砺。” 诚如杜泽珩所言,孙乔一直到夜幕降临之际,方才神情落寞地回到了大理寺。相较于先前搜集情报时的兴致勃勃,此刻的他仿佛丧到了极点。 一进大门,孙乔一便径直走到杜泽珩面前,低着头,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愧疚说道:“老大,荻堂坚决不肯承认他认识杨可人,更是否认自己有杀害她的行为。还扬言说即便是大理寺,也不能够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抓人。老大,这次是我没办好事,不仅没能完成任务,恐怕还给咱们大理寺惹来了麻烦,我……” 听到这里,一旁的许慕荷率先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追问道:“可是据我所知,不是很多人都见过他带着杨可人出门吗!既然如此,那他现在矢口否认,岂不是明显在撒谎吗?” 孙乔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情况确实有些棘手。今天上午那些接受过询问口供的人竟然全都反悔了,纷纷表示自己记错了,称所谓看到荻堂带着杨可人出门,其实只是他们出于对贵族公子及其身旁之人的好奇心所产生的幻想罢了。而且这些人还强调,当初以为只是普通闲聊八卦而已,并非正式接受大理寺的审讯,所以他们的话并不可靠,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 第144章 清道夫-奇异的溺亡 许慕荷不懂探案审讯的规矩,只觉得这事有些诡异。 杜泽珩端坐在案几之前,一脸淡然地凝视着面前那两个神色复杂之人,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般毫无惊讶之色。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透露出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 \"荻家自前朝起便已崭露头角,历经数代传承至今,如今更是在新一届的四大世家之中仅凭商股之身就据一席之地。其手段与谋略绝非寻常人所能抗衡。乔一啊,此次遭受挫折也算不得冤枉。往后行事切不可再重蹈覆辙,需谨记在探寻真相之时,切勿让个人情感左右自己,以免丧失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如此一来,容易把许多关键线索恐将被遗漏,例如:他为什么会否认认识杨可人了?那些反水之人为什么突然间改变态度、临阵倒戈呢?\" 杜泽珩语重心长地说道。 孙乔一心知肚明其中缘由,但却苦无良策去应对这种局面,心中不禁烦闷异常。他愤愤不平道:\"他拒不认账显然是心怀鬼胎,而那些叛变者必定是慑于荻家的威势,受到了荻家的恐吓威胁!\" 然而,尽管知晓这些内情,孙乔一仍感到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打破眼前困局。 杜泽珩目光凝视着对方,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同时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罢了。然而,你是否曾经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内心坦荡、问心无愧,那么为何不肯坦诚相识呢?再者,他又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地去威胁他人呢?所有这些举动无一不在向我们暗示着,杨可人遇害一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原本那些无法确定的事情,由于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表现,使得我们能够明确锁定目标。如今,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寻找到确凿无疑的证据,到那时,任他如何狡辩,也难逃法网恢恢。” “的确如此,他绝对是心怀鬼胎才会这般行事。可是老大,究竟应该如何寻找证据呢?” “平时你们怎么找到就去怎么找啊。”听到这话,孙乔一恍然大悟,立即点头,不带犹豫的顶着月色继续追查。 以往他们找寻证据,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寻目击者。那日马球赛这么多人,他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荻堂的恶行。 许慕荷仔细地检查着杨可人的胃部,发现其中空空如也,仿佛被彻底清空一般。这一结果进一步证实了她之前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然而,令人感到困惑的是,气管中的液体以及肺部的水肿状况远比她所预期的更为严重。尽管如此,这些症状却又恰好符合溺水死亡的典型特征。 许慕荷陷入了深思之中,反复琢磨着第二次验尸的检查结果。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和权衡之后,她决定向在大理寺拥有多年经验的刘界请教这个问题。毕竟,刘界作为一名资深的仵作,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死因,其经验无疑比自己更为丰富。 当许慕荷将详细情况告诉刘界后,他再次进行了认真的检查,并最终给出了与她相同的结论:“没错,她的确是溺亡而死。但是,关于为何气道内液体增多以及肺部水肿如此严重的原因,或许是由于她溺水的时间较长所致吧?” 刘界在大理寺担任仵作已有大半辈子,可谓见多识广。无论是何种离奇古怪的死法,他都曾有所耳闻。然而,像这次这样略显异常的溺死案例,也是他生平首次遇到。 许慕荷对刘界的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无论采用何种方式溺亡,尸体所传达出的信息都无疑指向同一个结论——溺死。然而,作为一名医者,她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异样。这种溺死状态实在太过奇特,令她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怎样一种特殊的溺死方法,才会让死者在离世后呈现出如此模样? 刘界静静地站在一旁,陷入沉思之中。他们曾多次交流探讨,彼此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信任与尊重。尤其是面对这位年轻而才华横溢的仵作女孩时,刘界更是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如今,许慕荷提出的疑问,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 “刘老师,请您务必费心思考一下。如果您有了想法,一定要教教我。我感觉这事,肯定是这个案件的关键。”许慕荷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她深知自己经验尚浅,需要不断学习和积累。而刘界作为业界前辈,其见解必定有着极高的价值。 刘界感受到了许慕荷的真诚与渴望,心中颇为欣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她解开谜团。 得到刘界的应允,许慕荷满心欢喜地返回前厅。她将最后的验尸结果递交给杜泽珩,不过这次死因却空了出来。 杜泽珩紧紧地盯着手中那份她最新的验尸报告,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和不解。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语气略带疑问地问道:“为何突然间无法确定死因了呢?” 许慕荷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实际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他。她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地解释道:“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不足以明确死者究竟是因何而溺亡,唯有找出真正的溺死缘由,方可填补这块缺失的空白,从而揭开隐匿在事件背后的真相。” 杜泽珩静静地聆听着她的陈述,视线始终未曾从她那坚定而执着的面容上移开。渐渐地,他的眼眸深处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的嗓音变得格外温柔,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大理寺内珍藏有诸多历届着作遗留下来的珍贵笔记,不知你是否愿意今晚暂且留在此处翻阅一番?” 许慕荷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际,只见夕阳已逐渐西沉,余晖洒满天际。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踌躇,暗自思忖起来。她心里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一项工作任务罢了。然而,若是让她的双亲知晓她与杜泽珩通宵达旦且单独一同工作之事,恐怕二老定会气恼至极,无论怎样都会执意赶回京都将她带走。 第145章 清道夫-江语的选择 许慕荷正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之时,忽然看到孙乔一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或许是孙乔一那专注而投入的工作态度触动了她,令她开始反省起自身来。她暗自思忖道,工作毕竟只是工作,如今既然碰上了案子,那就必须要分秒必争地去探寻事情的真相才对呀!怎能由于那些别扭的心思,便忘却了自己肩负的重任呢? 想到这里,许慕荷不禁紧紧咬住牙关,然后唤来了安乐,并嘱咐她说:“你先返回去跟哥哥禀报一声吧,就讲大理寺这边出现了紧急的案件,我碰到了验尸方面的难题,所以得留下来仔细查阅相关资料,寻找一些重要的线索。” 安乐听了这话之后心里暗自琢磨起来,觉得小姐所言虽然不一定全都是真话,但也并不是毫无根据。所以当她回去向自家少爷禀报的时候,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惶恐之情。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跟她一起转身返回去的江语却让她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只瞧见安乐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为什么非要紧跟着我一块儿过来呢?你这样子搞,只会让我们家小姐百口莫辩,有理都说不清楚啦!” 江语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实际上就是想给自家公子创造一个能够和许慕荷独处的好时机,反倒是灵机一动,用那能说会道的嘴巴说出一堆花言巧语来哄骗安乐:“哎呀,你不也是个女孩子嘛,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往回走,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的安危啊。” 听到这番话,安乐的脸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但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江语。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离我远一点!” 万万没有想到,安乐对于这种讨好卖乖的手段竟然毫无反应!要知道,他们俩已经有过好几次接触了,江语自以为对这个小丫头的性子也算略知一二。然而此刻,看到她对自己那副谄媚逢迎、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表现出这般强烈的抵触情绪时,他心中非但没有半分恼怒或者不悦之情,反而饶有兴致地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你讨厌我?” 江语轻声问道,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的女子。 安乐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道:\"“我只是讨厌假兮兮的你。”!\" 听到这话,江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却愈发专注起来。\"其实呢,想要给公子留出一些私人空间的确不假,而想要守护好你同样也是出自真心实意啊。\" 他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安乐轻哼一声,无语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面对安乐毫不留情面的无视,江语并未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看起来就不值得信任。”说完这番话后,他目光移开安乐那张倔强又可爱的脸庞,落寞又无奈的自嘲一笑。 公子曾言,如果自身尚未确立清晰坚定的立场,那么便难以获取他人真心实意、毫无保留的信赖与对待。那时的他对此感到迷惑不解,毕竟对于他而言,国师和公子无论是哪一方皆为主子,而且他能够笃定地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背叛公子,实在想不通为何还要被迫做出抉择呢? 然而,经过这段时日的经历和思考,他终于领悟到其中蕴含的深意。原来,当我们全心全意地对待某个人时,所有的举动都源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本能反应;但倘若心中同时存有两个主人,那么一切言行举止都会变得虚伪做作。这一点并不仅仅只有少爷能够洞察识破,即便是那些心思稍显敏锐、头脑较为清醒之人,恐怕也会认为这样的人不可信、靠不住吧。 方才还滔滔不绝、巧舌如簧的那个人突然间沉默不语,安乐不禁心生担忧,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望向他。可是还没等她琢磨清楚是否应该出言安抚一下对方的时候,江语却率先开口说道:“我会通过切实可行的行动来向你们证实,我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听到这番话,安乐顿时茫然失措,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全然不知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既然他能够自行宽慰排解,无需自己再为此烦恼纠结该如何表达劝慰之辞,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到此为止了,自己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去追问个究竟呢? 两人相安无事的来到许府,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许菘蓝竟然主动提出要与他们一同返回大理寺。 或许是因为杜泽珩早已有所预见,所以当安乐还在为大理寺那严格的进出入人员管理制度而感到纠结时,江语毫不犹豫地代表自家公子应承了下来。 许慕荷留在大理寺确实有着数不清的案件要看,杜泽珩吩咐手下将相关资料搬到了他的办公厅,并以资料房光线昏暗不利于阅读为由,成功地让许慕荷留在了自己身旁。 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屋内一片静谧,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人都未曾料到,当他们踏入大理寺的时候,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两人各自占据一张办公桌,整个房间灯火通明,他们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翻阅着堆积如山、几乎能将人淹没的案卷。 最先察觉到有人进来的是杜泽珩,只见他迅速反手将手中的资料倒扣在桌上,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说道:“来了?” 听闻此言,许菘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回应道:“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许菘蓝说得没错,确实是杜泽珩要他来的。 今日逝去的那位女子竟然与荻家有所牵连,而且其死亡时间恰巧与那场激烈的马球赛相重合。这不禁让他回想起当日赛场上发生的事——他们所骑乘的马匹突然出现了状况,好在有单鄂及时出手相助,才成功化解了潜在的危机。只是后来他也没在过问,其中是否真的与荻家存在关联,他也不清楚。 第146章 清道夫-端倪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慕荷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迎向正朝她走来的那个人:“哥哥,你怎么过来啦?” 只见那人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道:“这家伙把我叫来的。”似乎是想刻意强调一下,自己并非出于担忧而来此监督她的行动。 “马球赛那天,关于咱们马匹出问题这件事,后续调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眉目?”杜泽珩直截了当地问道。 许菘蓝摇摇头,神色幽暗地说道:“当我们察觉到有人对马匹动了手脚的时候,那些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后来单鄂死守着也没人敢再来。虽然没有确凿证据是谁所为,但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事必定与荻家、李家以及胡人的势力脱不开干系。”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与肯定。 不过想想又补充道:“我觉得和荻家李家的可能性更高。胡人背后是谁我不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再结合荻家和李家的态度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所以这种丢颜面的事,不会有他来做。至于荻家和李家,想来是一个实施,一个制约。要不是当时我妹上来的快,想必李家人就要从中作梗了。” 杜泽珩想的出神,没有再接许菘蓝的话。许慕荷也陷入了沉思,她翻看了许多历年的仵作验尸笔录,里面有近五百多例应溺水身亡的案例,可越是翻阅越是确信了她们的判断,死者杨可人的死确实是溺水身亡。 许菘蓝说完之后,杜泽珩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久久没有回应许菘蓝。许慕荷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杜泽珩,她知道此刻的杜泽珩正在努力地整理着思绪,试图从这些线索中找到更多的答案。 许慕荷翻阅了许多历年的仵作验尸笔录,里面记载了近五百多例因溺水身亡的案例。每一页都详细记录了尸体的状况、死因以及相关的证据。然而,随着翻阅的深入,许慕荷越发无助,所有的信息都验证了杨可人死亡原因的判断——溺水身亡。 这些案例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向许慕荷诉说着同样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与杨可人的死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尽管有些案例可能存在细微的差异,但总体来说,它们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这让许慕荷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整个案件的真相是否真如表面所见那样简单。 许慕荷翻阅了一夜的笔录,早已困倦不堪。当她看完最后一本笔录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在她刚刚入睡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轻轻地给她盖了一件衣服。虽然她 不知道是谁,但内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睡得越发踏实起来。 这一觉,许慕荷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当她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斑驳的光影。办公厅内异常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感到头脑有些沉重,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她缓缓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正当她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安乐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她看到许慕荷已经醒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姐,你醒了?” 许慕荷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我睡了多久了?”安乐微笑着回答道:“没多久,也就刚四个时辰而已。” 许慕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记得昨天晚上曾听到过寅时的更声,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真的睡了四个时辰,那么现在应该是辰时了!而大理寺的官员们通常会在辰时之前开始办公,难道大家都去上班了吗?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心中暗自懊恼不已。 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呀,怎么睡得这么久呢……”安乐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道:“小姐,别担心啦。是少卿大人交代说你昨夜辛苦了,让您多休息一会儿的。” 许慕荷看向四周空无一人的办公厅,有些疑惑地问安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他们是不是都出去办事了?” 安乐摇摇头,回答道:“不是的,好像是孙大人找到目击证人了,少卿大人去审问了。” 许慕荷恍然大悟,怪不得办公室里没人。她突然想起昨夜哥哥也来了,便又问:“那我哥呢?他去哪儿了?” 安乐笑着说:“少爷昨日见你睡下后,给你披了件衣服就也去休息了。我刚刚去看,好像已经起来了,出去给你买早餐了。” 果不其然,许菘蓝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拿着早餐,从大理寺门口悠哉悠哉地回到内院。看到妹妹已经醒来,他忍不住调侃道:“哟,醒了啊!你这活儿可真不好干啊。这没事儿就加班,还得随叫随到,他们到底给你开了多少工资啊?” 许慕荷听了,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暗想道:其实我根本没要工资…… 还没等许慕荷开口说话,许菘蓝便像已经知道结果似地大喊道:“难道连工资都没有吗?妹妹啊,我们可不能做赔本的生意呀,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一些回报吧。所以这个早餐就让那小子来买单好了!” 听到哥哥的话后,许慕荷不禁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并不认为这样做会吃亏,毕竟她心里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呢。昨晚她翻阅了所有的案卷,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据医术推断出的疑点,在仵作那里根本不存在。然而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觉得有深入研究下去的必要性。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许慕荷决定等到案件结束时,向杜泽珩提出将杨可人尸体作为病历保留的请求。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能够解开这个疑点,一定会对医学领域有所启发并获得重要的答案。 第147章 清道夫-鸿胪寺上香 就在这时,许慕荷和许菘蓝刚刚开始享用早餐,杜泽珩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用餐,十分自然的坐下,随手拿起一双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倒是吃的顺手,工资工资不发,还蹭吃蹭喝,你怎么好意思的!”许菘蓝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刻薄和不满。然而,当杜泽珩掏出一锭银子时摆到他面前时,许菘蓝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脸笑容地说:“吃吧吃吧,反正买多了,赏你两口。” 许慕荷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心中惦记着孙乔一,毕竟他昨晚忙碌了一整夜,肯定也饿着肚子呢。于是她开口问道:“孙大人呢?” “去抓人了。”杜泽珩耐心解释:“已经有证人指证,荻堂把杨可人从马车上踢了下来,并教唆下人将她扔进池塘。杨可人奋力爬上岸后,荻堂又拿起棍子将她重新按入水中,导致其溺水身亡。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是否与你对死者死亡特征的侧写相符?” 杜泽珩看着许慕荷,认真地问道:“你确定吗?”这不仅是对许慕荷专业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整个案件真相的追问。许慕荷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结论绝非草率得出。 许慕荷接着说道:“根据我们的检查和分析,杨可人的尸体呈现出明显的多次溺水特征。她的肺部积水非常严重,这种情况不可能仅仅由一次溺水造成。所以,目击证人所说的杨可人曾经爬上河岸,但又被人按入水中的情节,与尸检结果是相合的。” 杜泽珩陷入沉思,他意识到这个案件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他相信许慕荷的专业判断,但同时也明白,证据链来的突然,又如此完备,虽然获取费了些波折。可他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作着他们。 他没有证据,但他一定会让这个人浮出水面。 “能不能吃饭了,伊一你忘了,爷爷说过吃饭时不讲病例,不谈工作,不然消化不好。”许菘蓝听着两人吃着饭聊着尸体的事,再好的胃口也被两人败了个干净。 许慕荷闭嘴,哥哥说的是事实,在家她是绝不敢在吃饭时说这么多话的。更何况还是这般不适合吃饭时候聊的话题。 杜泽珩匆匆扫荡完碗里最后两个馄饨,捡起一个薯饼起身。交代着许慕荷道:“吃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大理寺如果有需要,我让江语去叫你。” 许慕荷知道,自己的事确实已经做完,再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她不懂京都世家里面的弯弯绕绕,留下来也只会给他添麻烦。 于是她点点头应下,并说道:“好,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杜泽珩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许慕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许菘蓝看着妹妹发呆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了,先吃饭吧。” 接下来两天,许慕荷一直待在百家堂,她一面为病人看诊,一面关注着外面发生的事。 大理寺办的这件案子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荻堂虽然在据理力争,但最终还是被杜泽珩带回了大理寺。目击证人的证词已经得到确认,荻堂无法否认。然而当他们将杨可人尸体抬出来,并告知荻堂她的死亡时间和死因时,荻堂突然沉默不语。 尽管如此,他仍然一言不发,既不承认罪行,也不再否认。 由于证据确凿,大理寺正准备对荻堂进行审判的时候,陛下却把事情拦了下来。没有说原因,只是让大理寺判处荻堂监禁两年,以平息民愤。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之时,端午节当天,杜泽珩突然收到了一封密诏,要求无罪释放荻堂。 那日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许慕荷一早带着云深跟着哥哥去了鸿胪寺。端午是大宋很盛大的节日,他们不只过五月五这一天,而是从初一开始,大街小巷就沉浸在了浓郁的节日氛围中了。到了初五,这种气氛就达到了顶点。 许慕荷在马车上听着街上的叫卖声。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路边摆摊的小贩比平日多了数倍不止。有桃枝,柳枝,葵花,蒲叶,佛道艾等。卖饮食小吃的也很多,除了常见的香糖果子,还有粽子,白团,紫苏,菖蒲。 许慕荷放下帘子,吩咐安乐下去一样买了些,去往鸿胪寺的路上也不再无聊。 逢年过节,鸿胪寺总是门庭若市,许慕荷已经见怪不怪了。 许菘蓝在一旁为她普及知识道:“今日是农历五月是“恶月”,来寺庙的人不仅仅是过节来上香的,还有一些是希望能求的寺庙的护身符,保佑这一年平平安安的。” 许慕荷跟在哥哥身后,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兄妹两慢慢上了台阶,随着人流往寺庙里面走去。他们拾级而上,远远地就闻到了浓郁的香火气。 在人群中,许慕荷看见了熟悉的两位面孔,是韩司遥和韩老夫人。 “好巧啊!”韩司遥看见了许慕荷,朝她拼命挥手。 “端午节前的保留节目,当然是烧香祈福了!” “今日,你们会留下来沐浴兰汤浴吗?” 鸿胪寺内有一座面积颇大的天然温泉池,经过多年整修,开设不少房舍单独隔离开来供入住人使用。而端午节因为有汤浴的习俗,许多人也愿意在寺庙中完成这份洗礼。 许慕荷不知道哥哥想不想留下,看着杜泽珩等待他的同意。 “我们今日本来就打算住宿一夜的,山上多凉快比城里舒服多了。”许菘蓝说得极其自然。完全无视了许慕荷那一脸懵的表情。 知道许慕荷能留下来,韩司遥开心不已,约好了祈福完后在后院集合。 许慕荷正带着云深来鸿胪寺上香,主要就是为了祭奠云深母亲,她也想给可怜阿如上个香。 主殿一只玉雪可爱,毛像丝一样顺滑的小猫,奶呼呼的揪成一团,窝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人们排着队依次进入上香,谁也没有赶走这个小家伙,像它也是虔诚的信徒一般,赋予了灵心的光辉。 第148章 清道夫-没告白过的爱意是不是不甘心,舍不得.. 上香结束后,在一位小沙弥的带领下,她们也去了后院。 其实整个后院并不大,零散的分布着数量不算多的房舍。看着简洁朴素,不似京都里建的辉煌大气的模样,反倒有种大道至简的古朴。 一进去,许慕荷就闻到了熟悉的中草药味道。 闻了两下,心中颇为赞叹:“汤浴用这几味药材选得不错,防瘟疫,防疫病不在话下。” “爷爷开的方子当然不会差。”许菘蓝好笑的提醒她道。 许慕荷没想到了,这里汤浴的草药居然是爷爷的手笔,难怪她觉得如此熟悉。 小时候,母亲不就是给他们用的这个 配方嘛! 韩司遥见她回来,急忙出门迎接,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奶奶都已经泡完了。我实在有些忍不住,真想跳进桶里去。”每间房都配备了独立的浴桶,但女孩子总是喜欢一起泡澡,所以韩司遥等了许慕荷这么久,就是为了能跟她一起沐浴。 许慕荷倒是没有拒绝,她知道韩司遥的心思,便吩咐安乐让哥哥带云深去泡澡,而她自己房间里的浴桶则留给她们这些小丫鬟使用。 韩司遥房间的浴桶早已被收拾得妥妥当当,她一走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草药香气,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每年洗兰汤浴都是她非常享受和期待的事情之一。 安乐帮许慕荷将今天要穿的新衣服整理好,并整齐地挂在屏风上。此外,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些五彩丝线、今日求得的臻彩小符,以及在路上买来的各种美味小吃。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安乐才悄悄退出房间。 洗兰汤浴是件很享受的事,许慕荷与韩司遥躺在浴桶中泡着不想出来。热气蒸腾的她满脸都是汗,这么一泡,仿佛把积攒的毒素全部排了出去。 “伊一,你确定是杜泽珩了嘛?”许慕荷知道韩司遥问的是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韩司遥叹了口气:“之前我有听奶奶说过,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想撮合你和我哥哥。不过,奶奶那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虽然问过奶奶,但她不肯告诉我,所以我猜也只有他身份不简单这种可能。可就算他是国师的儿子,亦或者天王老子的儿子,我都觉得伊一谁都配不上你。” “那是你偏爱我,所以觉得我哪里都好。遥遥其实我也是个普通女孩子,也有很多事情不懂,也有许多事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我选择他是因为我们双向奔赴,可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是我一个人的,对此我也不会过多留恋。我愿意不计后果的奔赴,也是因为我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韩司遥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许慕荷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个长久以来困扰着她、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的锁。她喜欢许菘蓝,但她从未敢承认过这份感情。以前,她害怕表白之后被拒绝,觉得那样会很丢脸;而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不能让整个韩家陪着她承担这个后果。可是,如果当初她不在乎丢面子,坦诚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那么现在面对许菘蓝的时,她是否就不会感到如此不甘和不舍呢? “遥遥,你怎么了?如果泡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出来哦,不然可能会晕倒的。”许慕荷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她们已经泡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差不多该起身穿衣服了。然而,两个人都沉浸在温暖舒适的水中,舍不得离开。 “伊一,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个好消息呀!” “但是,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要永远留在韩家。” 许慕荷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并不了解韩司遥如今所承受的压力,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谈论这件事情。然而,她能够感受到韩司遥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坚定、果断,并且展现出了韩家掌家大小姐的风范。 “你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哦,就连奶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呢。”两人泡完澡后,在婢女们的协助下穿戴整齐,并在手臂上缠绕着五彩丝线,还将辟邪小符挂在了发鬓上。当她们收拾妥当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一同踏出了房门。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韩老夫人和许菘蓝也都穿戴整齐,而云深则用清甜的声音陪伴着两人聊天,整个场景显得格外和谐。 “你们终于出来了!如果再晚一点,斋饭都要被吃光了,到时候晚上就要饿肚子咯。”许菘蓝毫不客气地调侃着自家妹妹。许慕荷平日里常常让哥哥等她,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尴尬,但此刻韩老夫人也在场,她不禁感到有些窘迫。 不过韩司遥可不是一般人,许菘蓝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耳旁风。只见她霸气地丢下一句话:“饿了还不赶紧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在了最前面。许菘蓝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小姑娘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想了好一会儿都没个头绪,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想了。毕竟,姑娘家的心思,他一个大男人好奇个啥呢! 鸿胪寺的斋饭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在整个京都的寺庙里都是首屈一指的。那饭菜的味道虽然淳朴,但却有着独特的风味,跟肉香比起来毫不逊色。许慕荷第一次品尝时,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晚上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些。 等到吃饱喝足,天色正好美得让人陶醉。韩司遥兴奋地嚷嚷着要看夕阳,而许菘蓝觉得娘们唧唧的不愿跟随,倒是云深,不知道为什么和许菘蓝越发投缘,一心只想跟着他。许慕荷见状便答应了他们,于是一行人分成了两拨,各自去散步消食。 可没走多远,韩老夫人觉得累了,许慕荷看了下,让丫鬟们搀扶着回去休息了。她们身后就只留下了安乐和如意两人跟在了自己身边。 第149章 清道夫-一只猫触发的灵感 鸿胪寺矗立在京都城郊最美的山峰之巅,而它的后院却鲜为人知,这里的风景美得让人觉得不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夜幕降临,夕阳缓缓落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山头,渐渐地,东边的后院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神圣。 两人漫步良久,看着美丽的景色忍不住,寻得一处座位坐下,认真地欣赏起这美丽的景色来。 \"鸿胪寺的住宿环境如此令人惊艳,今日又是端午节这个重要的日子,想必能够住进来也并非易事吧!\"许慕荷从未思考过这些现实的问题,此刻她才猛然意识到,这次的经历似乎与以往那些特别的经历有所不同。 韩司遥瞧着许慕荷被人蒙在鼓里的傻样,好奇地问:“你不知道?嘿嘿,我也是在他的教导下才慢慢发现,你哥哥可不是一般人哦!你家在各地药房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呢,不过你知道吗,他经营的产业可不只这些哦。据我不完全了解,除了之前咱们去过的樊楼,京都城里还有好多他入股或者直接参与经营的生意呢。就像现在我们现在住的鸿胪寺后院的这个温泉池,也是他出资出方案建起来的。不然你以为,这么好的地方能让人随便进来呀!” 许慕荷第一次听到哥哥私底下的事,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一直都知道哥哥不擅长医道,但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百家堂能在整个大宋开起来,都是哥哥一手策划的。可她没想到的是,除了百家堂,哥哥居然还有这么多其他产业! 不怪得许慕荷想不到,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安乐也大吃了一惊。平日里,他们只觉得少爷很忙,每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以为他只是贪玩,到处寻花问柳、吃喝玩乐呢。可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在玩乐之余顺便办了正事。 过去,大家并不相信少爷的说辞,总觉得他的行为实在有失医学世家的风度。每次老爷教训他的时候,也没有人会真正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都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这个看似不羁的少爷。他肯定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处世方式和做事风格。 韩司遥瞧着那吃惊得不行的主仆二人,咧嘴一笑,灿烂得像朵花儿。“她不也这样嘛,越了解就越觉得,这个她一眼就看上的男人可太优秀啦。别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可只有她知道,在看到女子出丑后,他能不动声色地替人挡住所有视线,然后假装啥也不知道,偷偷溜走。只有她晓得,在这美女如云的京都,有多少女子是被他救下来的。再比如说,许家的所有社交活动几乎都是他帮忙打理的,他在这达官显贵扎堆的地方,看试风流,跟所有男人都打得火热,却又尊重他们背后的所有女性。要是说她在京都女子的后院里是女性友人,那他就是那些女子心里唯一的男性友人了。”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山间渐渐泛起丝丝凉意。许慕荷和韩司遥原本打算起身前往后院,然而此时,她们身处的山脚下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菘蓝哥哥,你要小心啊!” 那是云深的声音。两人闻声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立刻奔向山脚下。 等她们赶到时,只见许菘蓝浑身湿漉,趴在地上仔细检查着怀中的一只小猫。而一旁的云深满脸焦急,许菘蓝的眉宇间也增添了几分凝重。他轻柔地用衣袖擦拭着湿漉漉的小猫,眼中满是凝重。小猫看起来奄奄一息,许菘蓝的手微微颤抖,一脸挫败,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许慕荷如疾风般奔到他身前,一把夺过他怀中的小猫。她动作娴熟,轻轻地将小猫放在地上,双手力道适中,一遍遍地按压着小猫的胸腔。随着一口水从小猫口中吐出,周围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许慕荷把猫再次递给哥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鼓励,看着他犹豫又有些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接过。 只丢下一句:“交给你了,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起身离开了。 许慕荷心里清楚,哥哥在医道上有执念,尽管他从未亲口说出,甚至总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她明白,哥哥内心深处或许存在着某些心理阴影,才导致如今的样子。 许慕荷让安乐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猫回到了后院,经过一番细致的清理,小猫原本脏兮兮的毛发变得柔软顺滑,可爱的模样终于展露无遗。许慕荷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小猫被溺水后的状况,时刻关注是否出现二次溺水的迹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数小时后,她并未发现任何明显的异常症状,于是放心地抱起小猫去找哥哥。 然而,当她走到哥哥的房门前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时,房门猛地被打开,许菘蓝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妹妹,问道:“怎么了?” 许慕荷急切地回答道:“哥哥,我们能不能立刻回城?” “想什么呢,这都大半夜了城门早关了,你进的去嘛!”许菘蓝没好气地说道。然而,当看到妹妹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时,他又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所以我想要回去验证一下。”许慕荷并没有隐瞒他,但关于案件的实情也没办法如实回答。许菘蓝听到她这样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与大理寺最近的案件有关。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城门一开启,我们就立刻出发。”许菘蓝安慰着妹妹,嘴上不说但是却立即为她做了安排。 许慕荷感激地看着许菘蓝,心中充满了温暖。她深知哥哥虽然嘴巴硬,但实际上是一个心地善良、关心家人的人。 “哥,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你是不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许慕荷好奇地问道。 “我有什么好隐藏的?我的能力和水平你难道不清楚吗?”许菘蓝反问道。 “可是你竟然如此富有,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啊!哥,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许慕荷惊叹不已,对哥哥的敬佩之情更甚。 第150章 清道夫-迟发性溺水 许慕荷那是夸得一脸骄傲啊,许菘蓝却是听得满心感动。可是他毕竟是当哥哥的人,怎么能向妹妹展现出这么娘们唧唧的样子呢?于是他就故作深沉,一言不发,表情严肃,摆出一副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然而许慕荷心里清楚,这就是许菘蓝害羞不好意思的表现罢了,所以她笑得愈发清甜,软软糯糯地唤道:“哥哥,我们虽然是不一样的天才,但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天才呀。” “哪有像你这样自吹自擂的。”许菘蓝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笑了。 许慕荷则是傻傻一笑,然后一把将那只小猫塞进了他的怀里,毫不客气地交代道:“这可是你救回来的,你自己好好照顾它吧。”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鸡都还没开始打鸣,许菘蓝便带着许慕荷匆匆赶回了城。 尽管他们在路上抓紧时间补了一觉,但当到达大理寺时,许慕荷还是被大家一眼看出来她没有休息好。 “许仵作,昨夜没睡好吧?办事也不能着急,你要不先休息一下?”刚刚完成夜班交接的衙役看到许慕荷如此早地来到这里,好心地提醒道。 然而,许慕荷心中焦急如焚,根本无法等待片刻。她整晚都沉浸在回忆之中,仔细思考着检验杨可人的尸体的过程。经过一遍一遍的回忆,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找到了杨可人真正的死因。 在安乐的协助下,许慕荷对杨可人进行了解剖检验,结果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肺部严重水肿,与气管连接部位积液严重,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点状出血。这些证据表明,杨可人在溺水后曾从岸边艰难地爬上岸,但却在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后才因迟发性溺水而不幸身亡。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杨可人已经成功逃脱溺水之难,为何又会再次出现在那个曾经让她险些丧命的池塘呢? 许慕荷重新在验尸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收拾好一切,心情沉重地拿起那份报告单,朝着杜泽珩的办公厅走去。 清晨,杜泽珩早已来到大理寺,当他踏入办公厅时,便听闻许慕荷也来了大理寺,并直接前往了验尸房。他心想,或许她有新的发现,于是安静坐在办公桌前静静等着她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许慕荷走进了办公室,将一份报告轻轻放在他的桌上。她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自责,轻声说道:“对不起。” 杜泽珩看了眼她最新得出的结果,心中了然。抬头看向她安慰道:“谁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区别,你又何必自责呢?更何况溺水死亡特征如此相似,又没有以往案例作为参考,我们会出现偏差也是正常的。” 然而,许慕荷无法轻易原谅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之前你让我查看了所有溺水案例,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佐证。但我却没有仔细翻阅验尸结果背后的经过,如果当时我再耐心一点,去查阅一下相关资料,肯定不会草率地得出那样错误的结论。”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悔,仿佛内心被自责的重压所淹没。 “伊一,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你别放心上,你这也算是帮大理寺完整了死亡可能。”许慕荷这才注意到,杜泽珩眼底血丝明显,显然就是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了。这是怎么回事?在她去鸿胪寺之前,不是还听说荻堂被抓了嘛! “荻堂被我无罪释放了。” “什么?”许慕荷震惊地睁大双眼,“怎么可能,就算我的验尸结果有些偏差,但是也无法证明不是荻堂所导致的啊。” 她不信杜泽珩不知道这点,那他又为什么放掉凶手了? 看着杜泽珩憔悴的模样,许慕荷终究没有冲动的问出口,想了想忽然像是想了一种可能。 “难道有人要保他?” 杜泽珩看着许慕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小姑娘越发聪明了。 可能让谁都不给面子的少卿退步,那这人该不会是宫里的那位吧? “不过你今天重新得出的结果倒是让我搞清楚了心中的疑惑。”许慕荷不知道他是何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解释。 杜泽珩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具深意的笑容说道:“我之前就觉得荻堂抓得太过顺利,要证人就来了证人,要线索就来了线索。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口供和验尸结果十分接近,没有任何漏洞可言。不过之前的结果被推翻,那么他们的说辞就出现了漏洞,他们背后就一定是有人在操控。” 许慕荷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杜泽珩的意思了。她之前的验尸结果和证人话是一致的自然无法怀疑他们真实性,可现在她却信自己的最新结果不会有错,那之前说法一致的人就有了嫌疑。 许慕荷不禁感叹,杜泽珩在如此困境之下竟然依旧没有放弃追查真相,甚至能够从她的验尸结果中迅速察觉到问题所在。然而,她不禁陷入沉思,究竟背后的人是针对荻堂还是荻家呢?竟然不惜精心布局,设下如此巨大的圈套。 “看你就是昨夜没睡好,我送你回去,先好好休息,有消息我会去找你。”杜泽珩心疼地看着小姑娘眼底的淤青,声音放柔了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胡思乱想的小心思。 可就在两人一同回家的路上,碰巧遇到了韩司遥的马车。既然遇到了,小姐妹间自然要聊上几句。“你这一早就跑了没踪影,原来是赶着忙大事啊。”韩司遥调侃道,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之间瞟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杜泽珩下车向韩老夫人行了礼后,转过身便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原来她是一早从鸿胪寺赶回来的! “你别胡思乱想,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赶回来的,不是故意没和你打招呼。当时你睡得熟,我不想打扰你,想让你睡个好觉嘛!”许慕荷解释道,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知道了,不过你走后应祖和他哥哥也来了,我倒也不无聊。”韩司遥点点头,心中有些感动,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他们也是去留宿的嘛?”许慕荷好奇地问。 第151章 清道夫-云深的家人 “是啊,害得我差点就想再住一晚上了。”韩司遥笑嘻嘻地回答。 “山上的温泉对两人的脚都有好处,想必他们是去疗养的吧。”许慕荷猜测道。 “是的,不过这次却是单大哥提议的,应祖是被强制带过去的。”韩司遥继续说道。 两人叽叽歪歪说了一气,韩老夫人身边嬷嬷来催才赶紧草草结束了小姐妹间的私房话。 杜泽珩一直站在马车外,等韩司遥出来,才一脚踏上马车。 进入车厢后,杜泽珩坐在一旁,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叫单鄂大哥?” “因为他像大哥啊。”许慕荷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也想我叫你大哥呀?”许慕荷以为杜泽珩有这样的小心思却不好意思直说,于是凑近他身前,好奇地打探道。 杜泽珩连忙错开身,坚决否认道:“没有。” 许慕荷嘴角含笑,眼睛弯成月牙状,故意放柔了声音,娇声说道:“好吧,那今后我还是叫你哥哥吧?泽珩哥哥。” 杜泽珩听到这称呼,背脊犹如触电般瞬间挺直,迅速转过身来,与许慕荷对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许慕荷,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撩拨我?” 他的话语直接而露骨,让许慕荷瞬间脸红如霞。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过分,但内心深处却又无法控制。 她好像...确实喜欢撩拨他,忍不住...行为就出去了。 许慕荷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轻轻咬着嘴唇,那种娇俏的样子简直就是对他定力的一种考验。 杜泽珩迅速用手蒙住那双灵动的眼睛,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按照杜泽珩如今的年纪,早就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尽管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尚小,但如果不是因为当前的尴尬处境,他又怎会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连之前万分之一的放浪都不敢表现出来呢! “伊一,如果将来我无法兑现对你的承诺,你是否会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 许慕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会,只是可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将你遗忘。” 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并非普通之人,背后有着各自家族的信仰和肩负的责任。没有人会允许他们选择一种逃避的方式隐居起来。若想走到一起,就必须勇往直前,正面应对所有问题。 杜泽珩懂得这人心,自然要比她深知其中的风险。他能护她全身而退,自己就很难说了。 荻堂的案子他已然知晓,为何那人会毫无底线地赐予荻恒通这般恩德。此事还与当年其母之死有所关联。 当年,赵曙佶,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却突患恶疾,初登皇位自是不愿赴死,也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偏方,称可用处女之血炼制长生药,彼时为其搜罗女子之人,便是如今荻家之主荻恒通。 当年因这处女血案丧命者不计其数,就连当时最受宠的虞贵妃,以及后宫之主玉皇后,皆亡于后宫,然他却在如此境况中存活下来,更因皇家的赏识,生意愈发兴隆,短短数年便从一介商贾跻身京都四大世家之列。 杜泽珩实难理解赵曙佶为何会放过他,甚至留他至今,令其再次威胁到自身,还使他不惜有损天子之颜面,更改已下发的懿旨。 杜泽珩思绪万千,许慕荷也能看出他心中有事,可她自知能力有限,有些事她帮不上忙。与其让他分心,倒不如让他专心处理事务,相信他有了结果自然会来找她说明。 许慕荷回到家中,哥哥似乎有意在等待她。她一进家门,便被人叫到了他的院落书房。许慕荷原本以为哥哥要谈论她与杜泽珩的事情,但没想到,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所说的事情竟然与云深有关。 许菘蓝神情严肃地对她说:“今日你去大理寺后没多久,荻家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次并非与案子有关,而是与云深有关。” 许慕荷感到十分惊讶,她不明白云深怎么会和荻家扯上关系。许菘蓝接着问道:“云深手上是否有一块质地不错的玉?” 许慕荷点头回答:“是的,安乐说看起来有点眼熟。难道……” 许菘蓝点头:“安乐和你在京都时间少,可能对京都世家的家徽并不熟悉。据他们所说,云深是荻恒通养在外面的,可能对京都世家的家徽并不熟悉。据他们所说,云深是荻恒通养在外面的私生女所生之子。当年因为她与人私奔错失了原本定好的联姻,所以荻恒通一气之下把她逐出家族,不再承认她的身份。他们也是最近才收到消息,得知他的女儿去世并留下了一个孩子,于是一路追查便追到了这里。” 许慕荷皱起眉头,忧虑地说:“他们的话不可信吧?虽然他们可能真的是云深的家人,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荻家对于她来说虽然曾经不太了解,但通过在大理寺办理的几个案件,其中似乎或多或少都与荻家有关。由此可见,荻家绝非一个让孩子能够安心成长的地方。否则,为何云深的母亲宁愿将儿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将云深送回荻家呢! 许菘蓝看着纠结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送,那就不要送吧。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跟云深聊一聊,听听他的想法。虽然这孩子年纪还小,但他远比你想象中的成熟。” 许慕荷回到自己的院落,心情烦闷,再也没有了睡意。她独自坐在庭院的亭子中,思考着哥哥说过的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最终还是采纳了许菘蓝的建议,让安乐将云深叫来。 就像之前哥哥与自己谈话一样,许慕荷也让其他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了安乐在一旁留意周围的情况。许慕荷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不安的小家伙,微笑着安慰他,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她轻轻摸了摸云深的头,温柔地说道:“我找你来并不是要赶走你。而是有一件关于你的事情需要告诉你,并由你来做出决定。” 第152章 清道夫-查不出第二种结果 听到这句话,云深原本紧紧攥起的小手终于缓缓松开,脸上也浮现出纯真的笑容。他静静地等待着许慕荷接下来要说的话:“今天有人自称是你的家人,他们来找你,说是想带你回家。” “其实我也不想你跟着他们去。不是我自私,想把你留下。而是来的这群人,是京都有名的世家荻家。他们家就是个龙潭虎穴,我怕你去了会受到伤害。”许慕荷觉得在孩子面前说自己亲人的坏话不太合适,于是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云深,你放心。只要他们是真心想带你回去,并且能确保你的安全,我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先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呢?” “我不想去。”云深再次坚定地回答。 许慕荷没有再继续劝说,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她示意安乐带云深下去休息,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毕竟云深还只是个孩子,突然听到有关亲人的消息,难免会有些冲动和不冷静。也许过一段时间,等他想清楚了,就会有不同的想法。所以许慕荷决定暂时不再追问,给云深一些时间和空间去思考和沉淀。同时,她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荻家坚持要抢人,她必须要确保他的安全。想到这里,许慕荷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之间已过去数日之久,但杜泽珩却始终未曾现身找过她哪怕一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荻家之人来访的次数愈发频繁起来,而且每次前来都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以至于将周遭众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渐渐地,关于许家藏有荻家外孙这一秘密之事便不胫而走,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然而,面对外界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许慕荷却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淡定与从容。她仿若未闻一般,对那些嘈杂之声置若罔闻,一心只专注于默默等待云深最终的决定。可谁也没有料到,恰在此刻,从荻家突然传出了一则惊天动地的噩耗——荻堂竟然去世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令所有人都为之惊愕不已。原本守在门口的人们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不多时,江语来找许慕荷,表示要带她一同前往荻家。其实对于这样的情况,许慕荷心中早已有数,故而当她抵达荻家之时,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惊诧之色,而是平静如水地径直走到杜泽珩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他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荻家主,请节哀。这是我们大理寺最出色的仵作,按照惯例,需要对您家公子的死因进行一番详尽的调查。”杜泽珩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地缓缓开口说道。 只见那荻恒通听闻此言后,却是满脸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人都已然逝去了,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去追查死因呢?难不成还能让吾儿起死回生不成!”很明显,这位荻家主对于大理寺的介入持有深深的怀疑和不信任态度。 面对荻恒通的强硬抵触,杜泽珩不禁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但他的神情依旧严肃而庄重,继续耐心地解释道:“荻家世代忠良,为我大宋立下赫赫功勋,如今令郎不幸离世,怎能连一个真实的死因都不明不白、含冤受屈呢?若不能查明真相,不仅是对逝者的不敬,更是对荻家满门忠义的辜负啊!”说到此处,杜泽珩目光炯炯地直视着荻恒通,试探着对方会在如何拒绝。 此时,荻恒通那原本因丧子之痛而略显浑浊的眼眸,终于稍稍抬起来,正视向杜泽珩。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也猜不透彼此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荻恒通会继续坚持拒绝之时,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哼,莫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少卿大人,关于堂儿的死,你们绝对查不出第二种结果来!”荻恒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其中所蕴含的压抑与深沉的痛苦令人闻之心颤。那话语之中似乎隐隐透露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好像只是一位悲痛欲绝的父亲在绝望中的呐喊与宣泄,想要将内心深处那些无法言说的真相一吐为快。 杜泽珩微皱眉头,目光凝视着荻恒通离去的方向,仔细地揣摩着他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他深知荻恒通此刻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悲痛,那悲痛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但与此同时,杜泽珩对于荻恒通所下的断言却心生疑虑。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追问更多细节,只见荻恒通猛地一挥衣袖,带着满腔悲愤与决绝转身离去。 人生在世,最为惨痛之事恐怕莫过于亲眼目睹白发人送别黑发人的场景了。许慕荷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荻恒通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她完全能够理解此时此刻荻恒通心中的痛楚,毕竟失去亲人的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之重。 、然而,她不禁思考:为何荻恒通如此笃定他们无法得出其他结论呢?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让她陷入沉思。 直到她看到尸体,只见荻堂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可言。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部位,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 许慕荷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处的情况。从出血状况来看,血液呈现出暗红色,且出血量极大;再看匕首刺进去的深度,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而周围的软组织干净利落,几乎可以确定荻堂是被锐器刺破心脏导致大量出血,缺氧最终窒息而亡,也就是所谓的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