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重生后,被病态容爷缠哭了》 第1章 着火 人人喊打、作恶多端的虞婳,死在了自己亲儿子手里。 还是被放火烧死的。 做人失败到她这份上,竟然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将裴望让给你,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被推下楼梯的虞江月,身穿高定礼服,满身伤痕,浑身是血,梨花带雨。 虞婳站在楼梯最上方。 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而这一幕,她再熟悉不过。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23岁,这个时间段,她已是所有人厌弃的毒妇。 上一世,虞婳是虞家的真千金,因为被抱错,过了十八年生不如死,颠沛流离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被虞家人找回了家,可是回家后,看着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虞江月,憎恨、嫉妒、还是蒙蔽了她的双眼。 只因她父母护着假千金、四个哥哥宠着假千金。 反倒是自己这个认回来的真千金,不仅备受嫌弃,还被迫嫁给a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魔头——容砚之。 容砚之这人,心肝儿连着筋都是黑的,每天以折磨她取乐,时不时送毒药给她吃,要不是她会点医术早死翘翘了。 感受过世间所有黑暗。 裴望的温润如玉,风光霁月,就像一束光照在她心尖上,然后她就跟中邪似的,爱上了这个跟虞江月有着婚约的男人。 上一世的今天,她得知裴望和虞江月俩人要宣布订婚的消息,便什么都不顾,跑到订婚宴上找虞江月的麻烦。 这不,她死后一睁眼,就是虞江月被自己推下楼的一幕。 虞家宴会大厅,宾客满座。 所有人都被这边动静吸引了过来。 其中,裴望是最快赶到的。 他小心翼翼搂着虞江月,随即抬起剑眉星目的双眼,定定地看向虞婳。 不知是不是因为死过一回,太累了,面对裴望的冷酷,虞婳竟没啥感觉了。 裴望无奈开口,“虞婳,我同情你的经历、遭遇,但你不该把所有过错全部怪罪到月月一人身上,她何其无辜。” 无辜?虽说这一刻,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 但虞婳依旧觉得…… 虞江月并不无辜,甚至还想针对她。 但现在她没心思去针对。 既重生,她就不该再和上一世一样,因为所谓的爱情、亲情,处处被虞江月比下去。 她那个混账儿子,在烧死她前,还冷血地对她说:“你这辈子都比不过虞江月,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你不是她?” 虽然想想有点扎心,但虞婳仔细回顾上一世,她这个母亲确实是做的不够称职。 就比如今天,为了破坏虞江月和裴望的订婚宴,她把三岁儿子独自放在房间里……房间莫名其妙着了火,最糟糕的是门还被反锁了。 要不是家里佣人发现的及时,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可能都成了烤肉。 自那以后,原本就跟她不亲近的儿子,对她更是厌恶至极。 诶?难道上一世,她儿子放火烧她,是因为今天她害的他被火烧吗? 虞婳刚思考完。 虞父和虞母就来到了虞江月身边。 虞母率先对虞婳开口,“虞婳!你这是干什么!畜生啊!” 虞江月倒在虞母怀里,带着哭腔说:“妈妈我没事,姐姐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虞江月的话,不仅没有信服力,反而更惹人怀疑,四周的亲戚对着虞婳就是一通指责。 虞婳没时间在这里跟这帮人周旋,她必须赶紧回家阻止那场火灾。 因此,在四周人还没有聚拢过来时,她立马如同风一般的女子跑下楼。 周围有几个人想拦她,她二话不说,使出牛之力撂倒。 她懒得跟这帮人解释什么,毕竟她只利己,不是好人,就算重来一世—— 她也依旧不会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只会想尽办法保住这条狗命,离开a国这个是非之地。 虞婳行为放肆。 但虞父虞母并没有闲心去管束虞婳,他们的宝贝女儿现在受伤了,必须要打120去医院。 要知道他们对虞江月的宠爱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手指破个皮都要找医生包扎消毒。 —— a国,京城顶级豪宅,水榭庄园。 独一幢的奢华。 四面环山水,远离城市喧闹,空气新鲜。 光占地面积就达到10公顷左右。 里面只用来浇草坪的水,都抵普通人一辈子用水量。 更夸张的是,庄园内有一座比现实白宫还巨大的城堡宫殿。 虞婳心想,难怪她那个儿子房间着火,家里佣人半天才能将水运到屋内。 但她回来的还是晚了,刚进殿内,她儿子房间已经着了火,几十名佣人正在提着水上电梯。 房间在八楼,虞婳在电梯关闭之前冲了进去,跟佣人一起上楼帮忙。 到了房间门口,又出现了阻碍。 门被反锁,无法进去救火,这门防盗级别是最高的,强行破开根本不可能,开锁师傅在赶来的路上—— 虞婳想起了儿子上一世重度烧伤,就是因为开锁师傅来的慢,但凡来的快一点,都不至于那么严重。 她没有犹豫,扯开围堵的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佣人,语气平静,“我来试试。” 佣人们见状,只觉得无语,毕竟这位少夫人在家里无所事事,什么都不会,时常没个整形,对孩子也不上心,所以纷纷道: “少夫人,请您不要添乱。” “这不是您开玩笑的地方。” 然,大家话音刚落,虞婳已经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细针,将锁打开了。 “???” 这防盗门,哪怕是开锁师傅来都需要费好一番功夫,少夫人就这么水灵灵直接打开了?怎么做到的! 众人震惊之余,虞婳提起一桶水将自己泼湿,冲了进去。 火势刚开始蔓延,还没有很严重,她的儿子正平静地站在烈火中间,精致的面容没有掉一滴眼泪,像是决心赴死。 耍你妈的帅呢! 虞婳争分夺秒,迅速冲到他面前,将他抱了起来,正要冲出房间,前方衣柜向下倒。 正常人难以躲避,虞婳却躲开的极其迅速。 一大一小平安无事地出了房间。 佣人们也都进来及时扑灭了火。 - 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这回,儿子没烧伤,倒是虞婳右手胳膊被火焰灼烧了。 容墨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病床上的母亲,口吻淡淡,有着不属于三岁小孩的成熟,冷声质问,“为什么救我?” 虞婳还没来得及说话。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只见外面出现两名保镖,恭敬地弯腰做手势,异口同声,“容爷,请进。” 听到动静,虞婳下意识抬眼,看见了那个比她还恶毒的老公……容砚之? 第2章 离婚 男人穿着纯手工黑色风衣,内搭白衬衫,黑领带,身高至少一米九,眉眼深邃冷峻,骨相皮相突出到极点,气场不容忽视。 虞婳一直知道自己这个老公长的好看。 有身段,有体态,样貌勾魂夺魄,绝对立体的五官精致到和凡人不在一个图层,简单概括就是——仙品。 毒蘑菇之所以漂亮,因为它含有剧毒。 让人趋之若鹜的同时,又退避三舍。 容砚之就是如此,可望不可及,才27岁,就掌控商圈经济命脉,涉猎无数灰色产业链,黑白两道通吃。 他身上有两种不同的气质,沉稳内敛的灵魂下,又蕴藏了说不出的阴狠毒辣,双方不仅互不妨碍,反倒出奇协调。 虽说重来一世,但面对他,虞婳还是忍不住发怵。 “你似乎很喜欢给人添麻烦。”一声慵懒好听的腔调在病房响起,低沉而又冷淡。 虞婳看着他,俩人视线空中交汇。 容砚之眼窝很深,高挺鼻梁下的薄唇绯红诱人,却裹挟着强烈的攻击性。 这会儿,他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沉黑中像浸了冰,丝丝入骨。 “爹地。”容墨迈着小短腿,小跑到了容砚之腿边。 容墨因为在火里待了会儿,脸没来得及清洗,漂亮的脸颊上沾染了黑色的污渍。 容砚之抬起颀长的指尖,擦干净了他的脸颊污渍。 虞婳眼前一大一小,格外和睦。 是了,容砚之虽不喜欢她,但—— 待他们的孩子却是极好的。 比她这个母亲称职的多。 上一世,容墨因为那场大火受了伤,她在容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更是聊胜于无,走到哪儿都遭人白眼。 容砚之为了惩罚她,将她关进地下室,天天变着法折磨,毫不夸张的说,古代酷刑全受了一遍。 妈的,要不是她苦吃多了,估计早死在了那场酷刑里。 既然重来一世,首先得自救。 虞婳,泪,先流了下来。 “对不起老公,我不该放任孩子在家不管,非要去参加妹妹的订婚宴,我深刻认识到了错误……” 她哽咽了下,继续道:“我自知无颜继续留在你身边,我愿意同你离婚,净身出户,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京城,不,a国——你可以将我驱逐出境。” 笑话,离了a国,我的天下! 上一世她其实就想跟容砚之离婚,可后来因为她和容砚之被家族设计怀孕,生下了容墨,一时半会还离不了。 不过她也不全是为了儿子,说简单点,就是她这人水性杨花,死恋爱脑,臭傻逼—— 她知道,一旦跟容砚之离婚,她肯定得离开a国。 她不愿,不愿离开有裴望在的地方,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救赎和光。 如今重来一世,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神金,什么救赎,什么光,哪儿有活着重要? 不玩了,玩不起,赶紧跑路吧! “离、婚?”容砚之这两个字咬的极为重,掀起眼皮,淡淡地睨向虞婳,似乎在确认她这句话真实性。 半晌,轻笑了声,“好啊。” 竟然这么顺利? 虞婳不可思议。 她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呢。 刚要感恩戴德,就听他说:“离婚后让你尸体出境,也是一样的,你说对吗?” 他上下打量虞婳。 虞婳那双眼睛永远是清冷孤傲的,即便她受伤生病,也看不出多少的脆弱,反而带着莫名的坚韧。 从容砚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起初觉得娶回家当个新鲜玩物也挺不错的。 可婚后他才发现,她心里装了其他男人,这男人还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着实令人看不起、掉价。 对她的那点兴趣很快便化为了虚无。 偏偏他变态,就想看她那张宁折不弯的脸跪地求饶的样子,于是开始给她投喂毒药,等她生不如死时—— 求他,给她解药。 不过容砚之发现,每次不管多毒的毒药灌进她嘴里,她都能自己解。 要知道,那毒药是专门制毒的高手配置的,一般人根本解不了。 若是能解,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解毒的人,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么厉害的姑娘,平时装的跟废物似的,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放走,绝不可能。 虞婳眨了眨眼,演技爆棚,哭的稀里哗啦,“我犯了这么大的错,怎么还有脸留在你身边呢?” 容砚之微微勾唇,走到虞婳病床前,温柔地替她捻了捻被子,漆黑的眸不见一点温度。 “听家中下人说,你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小墨,我又怎么会怪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虞婳拧紧眉头。 所以,这婚是离不掉了吗? 呵,没关系,离不掉她也有的是办法逃跑,大不了换个身份。 她绝不能继续待在容家。 容家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就连她儿子……都很危险。 倒也不是怕事,就是想过上她曾经翘首以盼的正常人生活。 虞婳装模作样,“真的吗?那太好了。” 说着,她看向窗外黑蒙蒙的天色,故作关心,“时间也不早了,你带小墨回去吧,明天周一,他还要去幼儿园呢。” 快走吧,给她喘口气的时间。 容砚之:“你倒是贴心。” 容墨态度强硬,“我不走!” 孩童的声音很尖锐,他冷冷地看向虞婳,威慑力极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救我,难道不是你想我死吗?” “我亲爱的妈咪,装什么呢?” “啊?”虞婳指着自己鼻子,“我想让你死?” 她委屈道:“我没有啊……我就是把你放在了房间,我以为家里佣人会管的……”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够妥帖,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宝宝。” 如今容墨虽然才三岁,但从小就被检测出智力超群,是同龄人的几倍,不管是思维方式,亦或者表达能力,都是当之无愧的神童。 因此,他能够流畅的说出自己想法,“是吗?你的意思是房门是自己反锁的,火是自己燃起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为了救我,宁愿牺牲自己,你可真是好伟大的妈咪……” 第3章 小墨,你好呀 虞婳:“……?” 房间门,难道不是容墨自己不小心反锁上的吗? 她记得上一世,她审问过家里的佣人,佣人说,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兴许是小少爷自己贪玩,站在门边凳子上,不小心将门反锁了也说不定。 至于火,家里电器那么多,肯定也是他不小心碰到了电源之类的—— 上一世虞婳还特意去查了那扇防盗门,的确是从里面反锁的。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调查清楚。 “……”这事是谁干的?谁要害这么小的孩子? 容家人吗? 虞婳看向容墨,语气倏然变得严肃,“当时还有谁进了你房间?” “我睡着了,我怎么知道?”容墨没好气地回答。 虞婳稍加思索,“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绝对是有人进了你房间……” 不过她当时进去救容墨时,并未看到其他人,唯一可能性就是,这人从八楼窗户爬出去了。 费这么大功夫要害一个孩子—— 不对,也许这人不是为了害孩子。 是为了,害她, 毕竟对方要是真想杀人,用被子捂死孩子不就行?何必放火? 不就是为了等人来救! 孩子受重伤,她被万人唾弃不尽责。 虞婳脑子转的快,立马拔掉手中针管下床,“回水榭庄园,现在!” 容砚之盯着她手背因针管拔出喷涌出的血,一顿,声音有几分冷,“你做什么?” 虞婳:“当然是排查凶手!” 她顾不得身上的烧伤,下床扯住容砚之胳膊,“走了走了!” 就算要离开容家,她也得搞清楚这真相! 立刻,马上马! 要不然那人肯定跑了! 容砚之看着她受伤的胳膊,眼神黯了黯。 虞婳意识到什么,开口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毕竟这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甚至感受不到疼。 而且她也能研制出药去除疤痕。 容砚之没说什么,只是丢下两个字,“随你。” 说完便往外走。 虞婳迈开步伐,紧跟其后。 容墨踉踉跄跄的追着虞婳,到底是个小孩,有些跟不上。 所以又只能跑。 他跑到虞婳身边,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看着她。 他的这位妈咪,似乎有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思考间,腿短的他又落下了虞婳半截,容墨加快速度,跑到她身后扯了扯她衣角,“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小家伙边说边喘着气,明明腿就短的要命,还跟个团子似的紧紧黏着虞婳不放。 虞婳停下脚步,看向前面腿长的容砚之,压根不管他儿子,服了,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当爹的? 还有他旁边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眼瞎了不知道抱一下? 总不能她抱吧,容墨最烦她触碰了。 “前面那两个西装帅哥!” 两位保镖整齐地回头。 虞婳指了指扯她衣服不放的容墨,说道:“你俩谁来抱一下?” 保镖是容砚之的人,只听他差遣。 他们将目光看向容砚之,等他下达指令。 见他们没什么动作。 虞婳无语了。 拽住容墨的手腕。 果不其然,容墨满脸嫌弃要甩开。 但虞婳才不给他那个机会,大步流星,拖着容墨就走到了容砚之面前,“你就是这么当爹的啊?不知道抱一下?” 容砚之态度疏冷,且理直气壮,“他没长腿还是没长手?” “我们大人走那么快,他短腿万一迷路了呢,现在拐卖小孩的那么多。” “被拐?”容砚之冷笑,语气嘲弄,“你到底是有多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你被拐,他都不可能会被拐。” “……” 虞婳被戳中了心事,她的确不了解。 要是了解也不至于…… 他们走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 就有这么巧。 电梯里,虞父虞母,还有裴望,都陪同在虞江月身边。 四个人,其乐融融,好不幸福。 虞江月看见虞婳,便眼含泪珠,下意识躲在裴望身后。 好像虞婳要欺负了她似的。 虞婳终于明白自己上一世为啥那么不理智想打她了,因为她现在也想动手。 虞婳开口,“你们还要站在电梯里多久?” 几人闻言,从电梯出来。 裴望下意识看向了眼虞婳,因为她胳膊上的包扎很醒目,让人一下便能注意到。 “你受伤了?” 裴望此话一出。 虞家人才注意到虞婳右手。 已步入中年的虞父,总想着家庭和睦,所以对虞婳倒也没有那般排斥,还是关心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这时,躲在裴望身后的虞江月,也是忍着对虞婳的害怕站了出来。 走到她身边,惊讶道:“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严重,会不会留下疤痕?” 说着,她又注意到了虞婳旁边的容墨。 立马绽放温柔的笑,弯下腰抚摸他的脑袋,“小墨,你好啊。” 虞江月的笑容毫无恶意,纯洁又漂亮,可虞婳看着就是好不痛快,想给她脸上来一巴掌。 容墨拍开了虞江月的手,冷声冷调,“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请你别这么没礼貌。” 虞婳忍不住挑眉,心说,哟哟哟,小屁孩,你以后可是盼着她当你娘呢…… 虞江月笑容完全不变,依然是弯着眉眼,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迹象,“好吧小墨,是姨妈没考虑好你的心情,下次不会了。” 虞婳:“……”佩服! 这要是她,被小孩这么说,肯定当场甩脸子。 虞江月却还是能够这般温柔以待,举手投足不失名媛风范。 “我看没礼貌的是你这个小孩,虞婳,你怎么教……”虞母刚要说话,注意到容砚之在,嘴边的话,瞬间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虞江月站直身体,轻声说:“妈妈,是我不对……” “我是看小墨太可爱了,忍不住摸一下。” 她笑嘻嘻地对裴望说:“裴望,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好吗?” 裴望微笑,温文尔雅,“好。” 虞江月又看向虞婳,说:“刚才我跟爸爸妈妈去做了一下检查,就是皮肤擦伤出了些血,止住就好了,我都不是很想住院,爸爸妈妈非要让我住院……” “说不放心什么的。” “姐姐,你伤这么严重,不用住院吗?要不然我们住一间病房吧,我可是有好多话想同姐姐说。” 虞婳:“……”妈拉个巴子,她又来火了,真憋不住了!想动手。 第4章 我明白,我懂得,我现在就麻溜的滚了 “不是虞江月,你这个人怎么能那么割裂?刚才还一副怕我的样子,现在又要跟我住一间病房?哟,不怕我大晚上拿起一把刀就给你捅死啊!” 虞婳此话一出。 吓得虞江月身体哆嗦,泪花一下溢出眼眶,委屈不已。 虞母见状连忙把虞江月拉到身后,“虞婳,你有必要这么恶毒吗?月月也是关心你!” 她看了眼虞婳胳膊,“要我说,你今天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推月月下楼,遭报应了,你活该,知道吗!” 虞婳:“ok!我明白,我懂得,我现在就麻溜的滚了。” 虞母顿时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也懒得跟虞婳计较,充满母爱地扶着虞江月往病房走。 虞父见状,只能跟上。 裴望离开前,看了虞婳一眼,说:“别逞强,伤这么重还是住院比较好。” 说完,裴望就一路跑回了虞江月身边。 四人背影,相亲相爱,那是家的感觉。 上一世,这样的景象太多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起初虞婳还会难过,为什么虞江月可以那么幸福,所有人都爱着她,后来就麻木了。 虞婳没有留恋地收回视线。 容砚之已经站进了电梯里,整个人懒洋洋地倚着: “需要我请你进来?” 当下有正事要办,当然是赶紧冲! 虞婳对依旧拽着她衣服的容墨说:“你能松手吗老弟,你真好意思说人家不礼貌,我看你也是没半点礼貌!” 闻言容墨松开她衣服,哼了一声。 —— 水榭庄园。 家里所有佣人,包括在家中干了多年的管家王叔,都被叫了出来,整齐划一的站在殿厅。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众人纷纷不解。 大半夜的,怎么把这么多人都聚在了一起。 坐在沙发上的虞婳数了一下人数,又对了一下佣人名单,没有少人,很好。 容墨坐在虞婳身边,“你一晚上神经兮兮的要干嘛?” 虞婳没理容墨,看向对面的容砚之,“这些人,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容砚之长腿交叠,垂下的眼睫卷翘,姿态松弛,与她视线交织,“理由?” 虞婳:“理由很简单……我是你的夫人,你的妻子,你的老婆,你帮我不是应该的吗?老公大人。” 其实她是害怕容砚之的。 怕了一世。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要想活的轻松一点,就要直面困难,而不是明明有能力,却总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容砚之托着腮,长睫微垂,今晚的…虞婳,跟以往大不相同,跟被人夺了舍似的。 从前她哪里喊过他老公?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不疾不徐,“你都舔到这份上了,不答应好像说不过去。” “等你处理完,来一趟我书房。” 容砚之起身,整理好衣襟袖口,就要上楼。 “等下。” 虞婳拎着容墨,丢到他面前,“你把他弄到房间睡觉去,接下来的场面太血腥,少儿不宜。” 容砚之挑眉,“太血腥是什么意思?你要在我地盘杀人?” 轻哂一声,“有意思,想看。” “?” 他说完还真打算坐下看戏。 虞婳无语透顶,“不是,就是场面不适合小朋友观看。” 你当人人跟你一样法外狂徒吗? “小朋友不适合观看,我又不是小朋友。”某人理直气壮的要命。 虞婳抓耳挠腮,“你在,我不好发挥。” 闻言,容砚之懒得逗她玩了,毕竟他并不相信她能问出什么。 随即,带着容墨上了楼。 很快,这个地方就只剩下虞婳和一众下人。 虞婳看向王叔,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而且比谁都喜欢容墨,不管是对容砚之还是任何人,都忠心耿耿。 明显做不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她慢悠悠地剥了几个橘子,剥完后对王叔说,“给他们每人吃一瓣,奖励一下嘻嘻。” 王叔一愣,不理解少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少夫人本来平时就奇奇怪怪的,做出什么举动都正常。 王叔走上前,接过橘子,然后走向佣人们。 换做平时,这帮人绝对不可能把这女人话当一回事。 但今日…她差点用性命救了小少爷。 大家哪儿敢不听啊! 虞婳撑着额头,观察所有人的举动,微表情。 很快,她从最边边的位置上,发现了某个眼神四处乱瞟的女佣。 所有人都乖乖吃下那瓣橘子,只有她不敢吃。 手一直在抖。 虞婳迅速指了指她,“你,过来。” 女佣看上去非常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哆哆嗦嗦走到虞婳面前。 “少夫人,我什么都没做……” 虞婳皱了皱眉。 她这还什么都没问呢,这孩子怎么就自己先跳出来了。 果然啊,还是太年轻。 女佣不等虞婳开口,又继续说:“小少爷肯定是自己不小心把门反锁了,室内电器那么多……” “停,我不想听这些。”虞婳抬起手,捏住女佣的脸,强行在她嘴里塞下一颗药丸。 “刚才给你服下的是毒药,若无解药,一个小时内,你身体会开始腐烂,届时,你会痛不欲生。”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要不然,找人收尸吧。” 女佣被吓得六神无主,霎那间哭了起来,“是,是,容二少爷让我做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 容二少爷。 容砚熙…… 怎么,会是他? 那个断腿的残废… 虞婳想躺尸。 “……”果然,作恶多端是会遭报应的! 上一世,容砚熙对她态度非常差劲,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知不知道,容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等着吧,你迟早会付出代价!” 这话谁听了舒服? 又不是她想嫁,分明是容家的家主,也就是容砚之的爷爷看中了她,硬要她嫁过来,若不嫁就拿虞家开刀。 虞家有钱,但容家不仅有钱,更有权势,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敢得罪—— 哎,谁让虞婳当时还渴望亲情呢,不想虞家陷入灾祸才嫁了。否则她不想嫁谁能逼她? 本来就委屈,还被旁人奚落,虞婳也不是啥能忍的性子,于是后来每次看见轮椅上的容砚熙,都要喊他一声小瘸子。 哎,她好没素质啊,可是不内耗自己,责怪他人,真的好爽。 不过,这结下的梁子还是得赶紧解了比较好。 要不然她以后离开了,容砚熙找不到报复对象,还得报复到容墨身上。 女佣跪下,泪珠滚滚,“少夫人我错了,求您给我解药吧!” 虞婳:“你都敢从八楼往下爬,还怕死呢?” 说完瞪了女佣一眼,扔下一瓶解药给她,很果断的开口,“自行离职吧。” 站成一排的佣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 少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凶手说找就找到了。 甚至没有半点的差错。 虞婳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经过佣人们时,停下了脚步。 第5章 少夫人是彻底癫了吗? 所有人立马警铃大作,呼吸都放浅了不少。 按理说,他们主子容爷已经很吓人了,不该害怕少夫人这么个软柿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现在的少夫人……莫名害怕,打寒颤。 虞婳双眸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问:“容砚之书房在哪儿啊?”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 毕竟上一世,容砚之从未让她进过他的书房。 王叔走到虞婳身边,恭敬地说:“少夫人,我带您去。” 虞婳拍了一把王叔的肩,“有劳,好兄弟。” 王叔:“……” 少夫人是彻底癫了吗? 记得从前她对家里下人,都是颐指气使的,鼻子瞪的比天还高,庄园里,就没几个人喜欢她。 这如今怎么跟他称兄道弟? 是新型整蛊吗? “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叔吓得双手摇摆,冷汗直流,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容砚之书房在二楼。 虞婳记得,二楼有会议室,会客室,茶室之类的…她觉得这儿无聊,因此上一世没怎么去过,没想到容砚之书房也在这儿。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是既不关心儿子,也不关心丈夫,只关心自己。 被王叔带到书房门口,虞婳只觉汗颜。 等王叔走后,她抬起手敲了敲书房的门,没人应。 犹豫了会儿,虞婳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就这么开了。 她小心翼翼推开,然后走了进去。 一进门,虞婳就感觉画风不太对。 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更像实验室。 书房空间极大,书却很少,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一台电脑。 剩下的…… 是各种恐怖标本,泡在含有福尔马林的玻璃容器内。 动物的眼珠、内脏,脑袋还有……各种骷髅头。 蝙蝠、蟑螂、蜘蛛挂在墙上,充当装饰物。 虞婳从未进过这里,眼前的一幕,到底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知道,容砚之很变态,不是一般变态,可她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私下有这种癖好。 那些被做成了标本,泡在容器的眼珠,仿佛是鲜活的,正在凝视着她。 冷空气冒出,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到身体上。 可她并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好刺激! 虞婳往前走了一步,想仔细看看容器里的生物。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关门声。 她知道,是容砚之进来了。 自己比他早到。 为了不让他起疑,虞婳故作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撞入了坚实有力的胸膛内。 容砚之身上携带一抹温和的雪松香,与这间所谓的“书房”,形成剧烈反差。 谁能想到,这个在外永远耀眼,犹如谪仙一般生人勿近的男人,私下癖好如此—— 重口,小众。 虞婳身高168,在女生个子里,已经不算矮,但靠在容砚之身侧,却显得极为娇小。 容砚之颀长的指尖桎梏住了她纤细的腰。 这一刻,虞婳感觉脊梁骨后背仿佛有蜈蚣在爬,密密麻麻地,刺的她冷汗直流。 “容——” 话没说完,虞婳便被他带到一个玻璃容器前。 这个容器内,装着的便是各种生物眼珠,靠近看,还能看见眼珠的红血丝,真实到可怕。 他抓住她腕骨,覆在容器玻璃上,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问到什么了吗?” 虞婳:“……” 先不说有没有问到什么—— 容砚之真不觉得,在这种场景下,他搞出这么暧昧的举动,很奇怪吗? 虞婳很别扭地想要从他掌心抽回手,可他力气明显比她大,她无法挣脱。 虞婳只好放弃,“问到了……问到了……” “嗯?” “是你弟弟干的。” 虞婳刚说完,手腕处便一紧。 滚烫灼热的气息,撒在她后颈处,让人口干舌燥。 “容砚熙?”他道。 “嗯……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虞婳叹了口气,“我每次在老宅碰到他,都对他很无理,他找人报复我,很正常。” 老宅,是容家人居住的地方。 容砚之从前也住老宅的,结婚以后,才搬来的水榭庄园。 虽然不住一起,但容家经常会举行家宴,只要是容家的一份子,都得出席,说是增进感情。 容砚之在她耳边轻笑,“你打算怎么做?” “我……”虞婳深吸一口气,“毕竟是我整出来的事,肯定得我去解决的。” 毕竟,容砚熙到底是他亲弟弟,他不可能因为容墨,就对容砚熙下手。 容砚之漫不经心,语气闲散,“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他紧紧抓着她腕骨不松,“你以死谢罪就好了。” “?” 男人继续说:“我那个弟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你既得罪了他,就别想着能够全身而退。” “不如这样吧,”容砚之在她耳边厮磨,更像是诱哄,“你死之前,我挖了你的眼睛——” 轻轻摩挲她的手,“断了你的手脚——” “泡进福尔马林里,制作成完美精致的标本如何?” “如此,你也死得其所。” 虞婳:“……” 刑,你可真刑! 上一世,她还只是被关在地下室折磨,这一世她以为改变了容墨受伤的命运,自己能好过一点,结果更惨了。 “不要……”虞婳拧了拧眉,语气平静,“容砚之,我不想死。” 趁他不注意,虞婳挣脱他的手,回过身体,反客为主,拥抱他的腰,嗓音带着丝丝清甜,“我喜欢你。” 容砚之:“?” 他诧异。 “什么?” 虞婳想清楚了,她不能跟容砚之作对。 也不能什么事都跟他反着来。 这人是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上一世她就是不掩饰对裴望的喜欢,给容砚之戴绿帽,还处处跟他抬杠,不肯示一点弱,甚至骂他qj犯,所以才会过的那么惨兮兮。 重来一世,在没有离开这之前,她绝不能再激怒容砚之。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她斗不过容砚之。 趋利避害,是人性本能,也是智者该做的事。 “容砚之,我喜欢你……”虞婳抬起头,和他对视,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虞婳凭借着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的经验,早已将演技炼化的如火纯情,“在我去救我们孩子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要死了——” “那一刻,我发现我喜欢的不是裴望,而是你,我怕我死后,你会娶别人,会爱上别人,你还没有爱上我……我不甘心。” “从鬼门关出来一趟,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掷地有声,“我想要的,是你。” 第6章 不愧是仙品 虞婳不只是嘴上说。 就连身体也付出了行动。 踮起脚尖,抬起双臂抱住了容砚之脖子,吻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死就死吧,赌一把,单车必须变摩托! 容砚之没有阖眸,垂下的长睫乌黑浓密,那双丹凤眼的眼尾有些轻微泛红,极为蛊惑。 他是真的好看啊。 都说亲吻时,对方映入瞳孔时会变丑,可容砚之依旧魅惑,甚至给人一种上位者掌控全局,却也不免陷入了欲望的性感。 不愧是仙品。 他没有反抗,反倒是扣住了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舌头…疼……” 虞婳尝到一丝腥甜,发觉自己被咬了! 半晌后,男人喘着一丝气,离开她的唇瓣,看她。 虞婳眼睛已经浮上了雾,看起来迷离撩人。 容砚之眯着眼帘,笑容诡谲,“厉害,挺会编,这么喜欢,今晚提什么离婚?” 虞婳:“……”她忘了还有这一茬。 现在被抓住小辫子,只能见招拆招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想用此方法来惩戒自己。” “是么?可我还是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容砚之把玩起了她柔顺的发丝,然后撩起眼,直白地凝视她,“不如用做的?” 这个“做”,什么,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 虞婳想起上一世,她生下容墨后,容砚之似乎也想和她亲近,行男女之事,但她当时说什么来着?让他找别人去,她是裴望的,要为了裴望守身如玉…… 绝了,一个有夫之妇,孩子都生了,对着自己的丈夫说,喜欢其他男人,要为了其他男人守身如玉。 这不是有病吗? 太有病了…… 老天爷怎么这么好啊,给她这种神经病一次重来的机会。 现在容砚之这么问她。 她肯定不拒绝啊。 跟这种绝世极品大帅哥上床,亏的又不是她! 再说了,她刚表白完,就拒绝人家的do申请,那也太奇怪了。 虞婳果断道:“做,但咱们是不是得换个地方……” 这地方怪渗人的说实话。 似乎没想到虞婳会同意。 容砚之表情明显愣了下。 随即就怀疑她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 容砚之刚要开口,手机不适宜地打断了他们俩人进展。 他拿出手机,是容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容砚之犹豫了会儿,才接,“爷爷。” 容老爷子的电话?虞婳立马竖起耳朵听。 手机另一端传来极有威严的嗓音,“砚之,听说小墨房间着火了,小墨没事吧?” 然后又传来另一道老人的声音,是容砚之奶奶,“你那个妻子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怎么能让孩子房间着火!” 容砚之淡淡道:“房间着火是意外,小墨没什么事,先挂了。” 说完,不等那头开口,容砚之便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不告诉他们,着火跟你弟弟有关?” 虞婳听完他们谈话后,忍不住出声询问。 容砚之疏懒地说:“你觉得他们会信?就算信了,他们也不舍得拿他如何。” 的确,容砚熙因为残疾的缘故,在容家是保护动物,几乎所有的人都很宠他。 哪怕他做再过分的事… 容家人也都无限包容。 确实无解,反而还会增添麻烦。 哎,豪门就是个大染缸,沾上了,虽衣食无忧,却也有太多不得已。 最重要的是,不只容家那帮人对容砚熙包容,容砚之这个做哥哥,同样是。 否则以他的行事作风,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容砚熙。 虞婳悲催的想,还是得她面对。 容砚之潋滟的眸微微勾翘,鼻尖发出一声轻哼,迈开颀长的腿,转身离开书房。 虞婳见状,立马跟上他。 这书房里的味道,待久了莫名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里面有血腥味。 虞婳跟在他身边,壮着胆子,水灵灵地抬头看他,“做?” 容砚之没说话。 虞婳就跟着他。 一路跟他一起乘坐电梯到八楼。 是了,她和容砚之其实有属于自己的婚房,就在八楼,容墨隔壁。 但容砚之几乎不怎么回来住,一般都睡在公司,就算回来了,这栋庄园这么大,房间那么多,他也不会和她挤一起。 电梯数字停在“8”时。 门开了。 虞婳回过神,忽然就有些紧张。 他是真要跟她做那种事吗? 说实话,上一世她虽然跟容砚之发生过男女关系,但也就那一次,还是被容家人下药怀的,经验少的可怜… 这次清醒的状况,做那种事情,要怎么做? 肯定得做安全措施的,毕竟她只想爽一把,不想怀孕。 容砚之根本不知道虞婳那点心思,出电梯后,回过头望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呆滞,迟迟不出来,讥笑了声,“你怕了?” 虞婳抬头,见容砚之站在电梯外,整个人松垮慵懒,一只手揣在风衣口袋,额头前端黑色碎发微垂,却并未遮住他锋利的眉,微微弯起的嘴角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好像世界万物在他眼里,不过一颗尘埃。 这人—— 怎么说呢? 很阴暗,又很精致,两种东西激化一下,整个人矛盾又融合,令人完全看不透。 虞婳自认为她很能观察,许多人的心思,不论是否浮于表面,只要她愿意去探索,就一定能掌控他们的想法。 只有容砚之,他是…她活了两辈子都看不透的人。 容砚之挑眉,“电梯的门要关上了,小姐。” 虞婳顿了顿,立马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电梯,就被一股力收紧,最后,被容砚之拽入了他怀里。 虞婳抬眸,在这片走廊和容砚之对视,他们的孩子和他们俩就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男人低下头就要吻她。 似乎觉得刚才在书房不够尽兴。 虞婳不自在地推了推他胸膛,连声音都不自觉变小,“别在这儿……回房间。” 总觉得有羞耻感。 容砚之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她后颈,语气不可商,“就喜欢在这儿,没人能命令我做事。” 说完,霸道的吻细数落下。 “……” 唔。 这个走向,不太对。 真的不太对…… 容砚之不一直是个克制的人吗? 不知道过去多久,虞婳快要窒息了,男人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吻的更深沉。 救命,救命! 第7章 被亲死 呼吸艰难,四周空气好像被堵住,鼻尖和吸入的气息,全都有关于他。 至少在那么一刻。 虞婳怀疑自己会死在容砚之这个绵长的吻里。 被“亲死”,的这种死法,说出去,都是奇葩。 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 这一世,她必须为自己活,活的精彩。 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不觉,虞婳挤出生理性的泪水。 好久过去,这个吻终于结束。 容砚之啧了声,垂下长睫,紧盯着她。 不可否认,虞婳长的很漂亮,眼睛似星辰皎洁明亮,雪白的肌肤没有一丁点瑕疵,不化妆脸颊都略带淡淡的粉,五官惊艳不俗气,樱唇琼鼻,一顶一的——尤物。 听说在她嫁过来之前,在外面漂泊了很久。 回到虞家后,也只学了不到一年的礼仪,就被推到了他身边待嫁。 可她身上的气质,却比很多生于豪门的千金要好,看起来是后天养成的,但又不像后天养成的…… 她身上,虽有普通人的市井气。 但她的腰从未软下过一次。 总而言之,让人情不自禁,想窥探她的过去。 容砚之派人调查过,从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就开始调查,始终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她的神秘,时而眼里的脆弱和破碎,似乎总是在勾引他想要进一步发掘。 很可惜,她太愚蠢。 总期待可笑的亲情,虚伪的爱情,以至于心思困于裴望那儿,做出各种令人倒尽胃口的事。 明明该是玫瑰,偏要沾染污泥。 现在想回头,已晚。 虞婳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评价容砚之,“你的吻技好差。” 容砚之勾勾唇,不和她争辩,往他们俩的卧室走去。 虞婳立马跟上。 然而—— “砰”的一声。 容砚之进去了。 直接关上了门。 把她锁在了外边。 虞婳拍拍门,“你有没有搞错?我的房间……” 不对,他这是不做的意思吗? 虞婳舔舔唇,觉得有点可惜。 上一世她目光太狭窄了,总是放在裴望身上。 现在才发现自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容砚之的身段,腰线,那么细,看着就能做恨的样子…… 男人有句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话对女人同样适用。 要死在容砚之床上,她还挺愿意的。 ……? 不对,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变得这么色了?? —— 翌日上午九点。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两位退休老人,突然出现在了庄园。 虞婳一脸麻木。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间段肯定不是来找容墨的,是来找她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才不想听老人唠叨,老人一张嘴,就跟吃席时蛐蛐别人的大妈似的,巴巴个没完—— 应付什么长辈?自己爽快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儿,虞婳电梯也不坐了,直接爬楼到第二层,打开窗户,从阳台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 她身手不错,没有受伤。 就是被烧伤的那条胳膊有点疼。 她大摇大摆地从后门溜走了。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得知虞婳跑了,都纷纷露出震惊表情。 尤其是坐在沙发上准备找虞婳算账的容老太太,气的放下茶杯,“她也太不懂礼义了!长辈来了,不下来迎接就算了,还跑?” 她看向容老爷子,“我们俩是瘟神吗?” “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非看上这么个丫头,要她嫁进容家。” “放眼整个a国,哪家千金不比她好?再不行,跟他国皇室的公主也行,你真是害死我们砚之了!” 容老爷子摸了摸下巴胡子,嘿了一声,看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嘴里的那丫头才不简单。” “再说,现在年轻人就是不喜欢听我们老人唠叨,她不跑才奇怪。” 容老太太指着自己鼻子,委屈地说:“你不老?死老登,怪我咯?” —— 京城地处北方。 已经进入初秋。 不似其他城市,秋老虎,今年的京城已经有了微微冷意。 虞婳穿着白色吊带外搭灰色外套,下身是简单的紧身牛仔,头顶慵懒地戴了个黑色棒球帽,又酷又帅。 哪儿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更像—— 十八岁的小姑娘。 京城医科大。 虞婳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棒棒糖,走了进去。 这所大学管理比较松,不会拦外校的人。 她来这里,是要找一个故人。 程无双。 程无双和她相识于七年前一家黑市,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精通医术,现研究生在读。 虞婳上一世跟她一起开了个中医馆,名为楼医堂,当然—— 钱都是程无双出的。 虞婳是个抠搜鬼,只负责救人,因为救治过不少身患重病,即将入土的病人,在外被人称作“鬼梦圣手”。 好他妈土的名。 可惜,回到虞家后,她便退隐江湖了,把医馆交给了程无双一人打理。 只是程无双擅长的是西医,中医并没有那么擅长,很快,医馆就开不下去了。 此后,程无双再也没有理过她。 虞婳随手抓了个同学帮她去找程无双,说有事找她。 然后就坐在医科大的操场,欣赏男大在下面打篮球,挥洒汗水。 虞婳托腮看着。 莫名多愁伤感了…… 窥见了天上的神,再看凡夫俗子,总觉得差点味。 比如,个子高也没容砚之高,身材好的没容砚之身材好,长相干净帅气的青春阳光大男孩,颜值更是不如容砚之…… 完蛋,她以后跟容砚之离婚,眼光也得变高,估计要注孤身了。 上一世她怎么就没有这种觉悟呢? “你找我?” 一道充满冷意的御姐音在虞婳头顶响起。 虞婳抬头,对上了程无双眼睛。 她似乎出来的很急,刚才应该在实验室里,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程无双脸蛋很清冷漂亮,总给人一种拒人离千里之外的感觉。 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对熟悉的人,其实特别好,恨不得掏心窝子的那种。 而虞婳就是那个她唯一一个掏过心窝的人。 虞婳拍拍身边的位置,邀请她,“坐?” 程无双撇开视线,“不坐,脏。” “你来找我什么事?要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想和你重新开楼医堂。” 程无双听到这话,看向虞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虞婳,你怎么好意思的?当初是你离开医馆,导致医馆开不下去倒闭,现在又要我跟你一起开回来,凭什么?” 第8章 人贩子 虞婳胳膊肘撑在台阶上,懒懒地看向天空,“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救人,学医只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能够医者自医。” 这一点程无双早就知道。 只有她是真正喜欢医学,想治病救人。 因此从前虞婳愿意跟她合作,她很开心。 程无双:“那你现在回来找我干什么?” 虞婳叹了口气,“因为,我无聊了。” “荒唐!无聊了?所以要回来跟我一起重操旧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未免太自信了。”程无双冷着脸说:“虞婳,我知道你回了虞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听说你还嫁人了,虽然不知道你嫁给了谁,但应该嫁的很不好,怎么?日子过的不幸福了,所以就想找点乐子是吗?” “我承认我没你有天赋,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但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难过,楼医堂拆掉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你呢?你有半点情绪波动吗!” “你现在回来找我,是觉得我一定会帮你吗,别做梦了!” “行,我知道了,抱歉是我唐突。”说完,虞婳又拆了一支棒棒糖,荔枝味的,塞进嘴里,起身拍拍手,准备走。 程无双瞬间急了,立马挡在她面前,“你,你就这么走了?” 虞婳吸吮着糖,说:“你不是已经给了我答案吗?不打算和我一起,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口水?” “你当初二话不说离开我,我只想要一句解释!一句解释,有那么难吗?”程无双一个在外人眼里永远高傲的姑娘,气的快哭了。 虞婳看向程无双,“因为我当时想回家了,想要爸爸妈妈,想当个被保护的普通人,不想再保护别人了,那样太累。” 原因当然不止如此,但程无双最好是不要知道。 程无双动了动唇瓣,一时哑然。 其实在得知虞婳是虞家的千金时,她并没有替虞婳感到开心。 因为虞婳要回到那个,有着另一个公主的家。 一个是养了十八年的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这碗水根本不可能端的平,虞婳的家人,早已对那位养女有了感情,又怎么会把她真正放在心上? 虞婳那么优秀,虞家是个什么小门小户?根本不配拥有她! 程无双一直在等虞婳来找她,可是等到了,难免忍不住恶言相向。 程无双:“虞婳,我同意跟你一起,但这次,你会无聊多久?” 虞婳咬碎口中棒棒糖,说:“可能是一辈子。” “为什么不是一定?” “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事。” 虞婳需要这个医馆,因为能帮她积累人脉。 当然,虞婳也想帮助程无双,教会她中医,让她以后中西医都能并用,救更多的人。 毕竟上一世,程无双结局不太好,她因为一场手术的失利,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最终坠海自杀。 虞婳不想她再重走一遍那样的结局。 程无双垂下眼眸,“我知道了,我会去准备的。” 虞婳:“这次不用你准备,姐有钱了,你只要人到就行。” 程无双白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就是想继续把我当冤大头呢。” “你都这么以为了,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 程无双:“因为我想,想,就要做。” “很好!”虞婳拍了拍程无双的肩膀,反手掏出手机,画风突变,“所以你们学校校草是谁?” “推个微信。” 程无双皱眉,看鬼似的看着虞婳,“你不是结婚了吗?” 虞婳:“跟亡夫没什么区别,很快就会离婚的,再说,我就是想加个校草躺列,看看男大朋友圈,又不做别的。” 都重活一辈子了,当然要满足自己了。 上辈子她就是太不满足自己,才活的那么辛苦。 程无双说:“没有。” “啊?” “我不加碳基男人的微信!” “六。” … 虞婳从学校出来,一个人美美的去商场逛了逛,顺便吃了顿火锅。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来了阳光宝贝幼儿园,接容墨放学。 容家的司机早早的就停在了幼儿园门口接容墨。 司机大叔看见虞婳,有些诧异,毕竟印象中这个少夫人,是从未接过孩子的…… 但还是恭敬地跟虞婳打了个招呼。 虞婳摆摆手,“客气。” 说着她就进了幼儿园。 虞婳年轻又漂亮,来到容墨所在的中班,一下子就吸引了好多小孩子的注意,所有小孩都一窝蜂的冲向了她,把她夸的那叫一个好听。 虞婳笑的花枝招展。 教室里的容墨看见这一幕,表情凝重。 他一向成熟,跟周围的孩子们仿佛完全不是一个年龄层的,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种小大人即视感。 虞婳向他招招手。 容墨别扭地看向窗外,以此来掩饰尴尬。 直到其他小孩子都被家长接走,教室里只剩下虞婳、容墨和一个值班的年轻女幼师时—— 容墨才走向了虞婳,说:“你怎么来接我了?” 虞婳:“你是我宝贝儿子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婳:“?”现在幼儿园都这么超前了吗?这词容墨都会用了? “你就是容墨的妈妈?” 值班的幼师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开口。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容墨家长,说实话,她一直很想见见容墨家长,但都没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了,没想到容墨的妈妈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虞婳点头,容墨摇头。 俩人步骤统一。 见状,幼师有点懵。 直到容墨一本正经出声,“杨老师,她是人贩子。” 杨老师听到这话,瞬间敲响警钟,看向虞婳,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人贩子? 可是容墨这小孩……他智商一向比别人高啊!有时候连她这个老师,都觉得不如这孩子思维超前,他说这人是人贩子,没准还真就是。 杨老师不敢马虎,立马抓住虞婳,然后边拨打了报警电话,义正言辞道:“你是不是他母亲,由警察定夺。” …… 警车。 容家的司机边在后面追,边追边给容砚之打电话。 “容爷,小少爷和少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被警察抓走了,我现在在跟着他们。” 第9章 我真是他娘 审讯室。 “警察大人,我真是他娘。” 虞婳双手被拷,坐在椅子上,对审讯她的男警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男警闻言,瞥了眼小孩。 容墨躲在杨老师身后,一副慌乱害怕的样子。 他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他会撒谎吗?就算是撒谎,演技也不可能那么好。 “你如果真是他娘……额,”男警总觉得这话说起来怪怪的,但还是接着往下说:“那么为什么他不认你?而且听他幼儿园的老师说,你从未去过幼儿园接孩子放学,这是第一次。” “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人贩子!说吧,你们的犯罪窝点在哪?对拐卖人口的人贩子,我们秉持零容忍。”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制服的女警走了进来,凑到男警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男警愣了下,随即连忙道:“快让进来。” - 容砚之一进审讯室,就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压低了些。 他身穿浅黑色的定制西装外套,西装没有系纽扣,内里衬衫和领带倒是系的干净利落,西裤裹长腿,整个人看起来矜贵中透露着松弛懒散。 漆黑的丹凤眼,环视周围一圈,最终落在虞婳身上。 她坐着,拷了银手镯,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爹地。” 容墨看见容砚之,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立马卖乖,跑到他身边,扯他裤腿。 虞婳伸出手,“老公老公!快救我!” 老公?! 整个审讯室的人都惊住了,诧异地看向俩人。 这可是容砚之,网上虽有过传闻他结婚了,但老婆信息从未在网上公布过,因此也没有得到证实。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连孩子都有了。 在场的人,无一都被惊掉了下巴。 男警小心翼翼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杨老师也有点懵,容墨的父亲,竟然是容砚之? 容墨这小孩,自从来到幼儿园起,都是司机上下接送,家长从未露面,他的家长恐怕只有幼儿园的园长知道,不过园长也不方便透露。 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难怪容墨这孩子这么聪明,基因摆在那儿呢。 容砚之睨了虞婳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丢脸。” 虞婳:“?” 方才还在审问的男警人有点麻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所以,她……真是你……妻子?这孩子……” 容砚之没有否认,眸底含着散漫。 到底是办过很多案子的,男警非常有眼力见,立马让人将虞婳的手铐解开了。 杨老师还在状况外呢,“什么情况啊?” 她看向虞婳,“你真是小墨妈妈?” “那他……” 怎么说你人贩子? 贵圈真乱,她不玩了,她要回家! 虞婳摊摊手,对杨老师尴尬一笑,然后跟警察解释,“误会,都是误会,小墨喜欢看那种小孩被人贩子拐的纪录片,他可能是看片子入迷了,成了戏精。” 虞婳走到容墨面前,蹲下,和他湿润清澈的眼睛对视,眉眼弯弯,“真没想到啊小墨,妈咪第一次来幼儿园接你,你就给妈咪这么大的惊喜呢~” 容墨咬牙切齿,“以前不来幼儿园看我,谁让你突然来,假好心,我没有你这么冷酷的妈咪。” 虞婳冤枉,“你怎么这样啊,你爹地不也是一样吗?” 容墨:“爹地工作忙,赚钱给家里花,你好吃懒做,还去外面找野男人。” 虞婳:“……” 虞婳站起身,狐疑地仰起头看向容砚之,“是你跟他说的这些?” “我没那么无聊。”容砚之眼睫轻颤,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你自己每天做了什么,小墨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 “……” 男警:“咳咳,小孩培养防范意识是好事,既然是误会,那这件事就算了——” 走吧祖宗。 容砚之这人。 得罪不起啊。 小庙装不下大佛,他们的家务事,他们根本不敢再乱听下去。 … 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已经黑蒙蒙的一片。 虞婳一出来就怒了,抬起手揪住容墨耳朵,“死小子,你就这么讨厌我是吧?还想看我坐牢!” 容墨倔的很,硬是没喊一句疼。 “小墨爸妈……”杨老师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在他们身后开口。 她走到他们面前。 抱歉地对虞婳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能理解。”虞婳说:“毕竟……的确是我之前不称职,没来过幼儿园,你合理性的怀疑,并及时报警,恰恰说明了你作为老师的敬业。” 杨老师微笑,“谢谢您的谅解。” 她看向容墨,又对虞婳说:“有些话我一直想找小墨的家长说,小墨妈妈,你的孩子智力太超前了,本来三岁上中班就已经很早了,但以他的智力,我觉得我们幼儿园不太适合他,他跟同龄人都玩不到一块去。” “我的建议是将他送进设有天才班的幼儿园,他和那些人或许会有共同话题。” 容墨到底是个孩子,再这么闷下去,患上自闭症可就不好了。 没等大人发话。 容墨自己倒是先开了口,“不需要。” 反正去哪儿都一样。 杨老师:“额……” 虞婳:“听他的。” “行吧,是我冒昧了。”杨老师朝着容墨挥挥手,“那小墨,老师先回家了,明天见哦。” 容墨面无表情,“哦。” 杨老师有点尴尬,但已经习惯了容墨这种态度,笑着离开了。 杨老师离开后。 虞婳一巴掌拍到容墨脑袋上,低头看他,“你有没有一点礼貌?不知道好好跟老师告别吗?” 容墨瞪了虞婳一眼,“你以前不管我,现在管什么管?” 说着,他牵起一旁容砚之的手,说道:“爹地我们走,我不要跟这个女人坐一辆车!” 虞婳:“呵呵,谁稀罕。” “我自己打车……” 她说着就要拿手机。 然,手机刚从口袋里拿出来,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抢走了。 他们面前有两辆车,一辆是专门接送容墨上下学的车,另一辆是容砚之的车。 容砚之拽着容墨,没有将他往自己车上扔,反而把他丢到了另一辆司机所在的车内。 容墨疑惑道:“?爹地。” 容砚之:“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和你妈有话要单独说。” 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司机也敬业地将容墨送回了家。 虞婳伸出手,对容砚之开口,“手机还我。” 容砚之脑袋稍侧,语气不咸不淡,“不如跟我解释一下?” “啥?”她要解释什么? 第10章 我有什么错,错的全是别人 “为什么去幼儿园接小墨放学?” 容砚之目光夹杂审视,冷峻的眉眼直白地凝视着她。 这两天,她很不对劲。 做了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 虞婳:“……” “你爷爷奶奶来了。” 她叹了口长气,说:“我不想被他们算账,也不想听他们唠叨,所以才来接小墨放学的。” “我想把小墨带回家,有小墨在,他们总不能当着小墨面数落我吧……” 容砚之眉眼冷梢,斜垂着清冽地寒眸,似在打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虞婳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咱们现在就回家,你爷爷奶奶肯定还在呢!” 那俩老人,没蹲到她,绝对不会轻易离去。 容砚之轻嗤,“走吧。” …… 容砚之的车是一辆奔驰,黑色大g,低调中透露奢华。 他这辆车型号本身已经属于天花板,顶配,加上又是特别定制,价格多少不知道,但帅是真的帅。 容砚之坐上驾驶座后,睨了眼还站在车外的虞婳,下颌微抬,示意她上车。 虞婳也没有矫情,大方的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好宽敞,好酷。 “安全带。” 容砚之调子慵懒,听不出多少波澜。 虞婳听话的系上安全带,看向他,“你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吗?” 霸总不都有专门的司机助理之类的? 容砚之薄唇轻掀,“不是。” 虞婳闻言笑开了花,“……那看来是你今天着急出门救我于水火,老公你真好~” “……”容砚之蹙眉,不想理她,发动油门,颀长的指尖转动方向盘,直接开了车。 水榭庄园。 虞婳和容砚之一起走近家门时,看见了坐在厅内沙发处的两位老人,容墨比他们早到,则是坐在两位老人对面看漫画书。 俩老人不管容墨看的什么书,总而言之,小孩看书,他们就是欣慰的,因此两个人眼睛里都散发着满意和慈爱。 容老太太率先注意到回来的虞婳,表情瞬间从慈祥变回了严肃。 在容老太太看过来的时候,虞婳下意识挺直了脊梁骨。 “虞婳,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容老太太语气很不好。 容老爷子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比起容老太太的强势,容老爷子就显得和善多了,眉眼都是关怀,“婳婳,你回来了!” 虞婳迈开步子走到了两位老人身边,又看向容墨,没好气,“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们该问问你们的好曾孙。” 两位老人听到这话,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容墨。 容墨平静地翻动漫画书,“我又知道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玩男人。” 一句话,雷的几人外焦里嫩。 尤其是虞婳,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果然,她真的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在长辈面前,能不着调的说出这些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平时教他的呢。 虞婳顺着他话说:“是啊,我玩男人,我玩你爹!” 容墨立马看向不远处的父亲。 容砚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一旁王叔,解了解腕骨处的袖扣,动作散漫,像是没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 容墨放下漫画书,从沙发上下来,踉跄地跑到容砚之身边,指了指虞婳方向,“爹地,你就让这个女人这么说你?” 容砚之没回答,只是看了眼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那边,语气很冷淡,“时间不早了,爷爷奶奶你们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家吧,要不然砚熙找不到人,该着急。”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哪儿是怕容砚熙着急? 俩老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虞婳站在中间当吃瓜群众。 看了看两个老人,又看了看容砚之。 似乎他们的关系很平淡,不是特别好。 上一世她压根没关注过这些,现在看起来—— 唔,好诡谲。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站起了身。 容老爷子走到容砚之面前,说:“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你记得带小墨和婳婳回老宅。” 容老太太则是对虞婳开口,“虞婳,砚之父母得知小墨房间着火这件事,很生气,如果不是要照顾砚熙,他们是一定要来找你算账的,所以,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虞婳:“……”很好,临了还是要找她算账。 虞婳垂下眼眸,默默地脱了卫衣外套,只剩吊带,右侧胳膊的烧伤一览无遗,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害小墨…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有看守好孩子……” 容老太太看见她的烧伤,拧了拧眉,咳了一声,“你少装可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参加了你妹妹的订婚宴!所以没看住孩子!” “您也说了,她到底是我妹妹,订婚宴对一个女孩很重要,我作为虞江月的姐姐,怎么能不出席呢?” 虞婳边说边抽泣,继续她的绿茶发言,“我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去参加订婚这个订婚宴的……” 容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到底是被忽悠过去了,无奈摆摆手,说:“这种事情,不要再有下次。” 容墨目瞪狗呆地看着母亲那出神入化的演技,嘴巴都张大了。 这女人,什么情况啊? 还会认错呢! 这要是以前她做错了事,不都得骂骂咧咧的。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有什么错,错的全是别人。 容老太太算是被虞婳的三言两语说心软了,跟容墨好好的告了别,就和容老爷子一同离开了庄园。 虞婳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蒙混过关,趴在沙发上就躺起了尸。 这一天可真累啊。 接下来要去容家过那个什么中秋,面对那么一大家族的人,恐怕会更累。 容墨扯了扯容砚之衣袖,“爹地爹地——那个女人好会演戏。” 容砚之嗯了一声,顺便吩咐一旁王叔去准备晚饭。 他迈开长腿,走向虞婳。 容墨连忙跟着。 心想,哼哼,父亲肯定是要找这个女人算账的! 容砚之看着躺的四仰八叉的虞婳,冷酷无情地踹了踹她,“起来。” 虞婳立马起身,正襟危坐,“昂!什么事?” 第11章 有病就去治,赶紧滚 “中秋要到了。” 容砚之言简意赅,“你打算去虞家过,还是跟我去容家?” 虞婳没有犹豫,“当然跟你回家。” 容砚之轻哂,“太阳果然打西边出来了,往年中秋,你都是回虞家过的。” 这话听上去没有多少埋怨,倒充满了讥讽。 虞婳想了想,是啊,跟容砚之结婚后,逢年过节,他们都是各回各家过的。 她也是喜欢找虐受,回回去虞家,都是看他们一家亲,自己像个外人。 所有的讨好卖乖,在他们眼里,恐怕只觉得犯恶心吧? 上一世,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次的中秋。 因为裴望和虞江月成功订婚,她在虞家看见裴望,整个人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冲到他面前,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虞江月。 最后得到了自重二字。 那一刻,虞婳只觉得绝望,于是看见依偎在裴望身旁的虞江月,上前抓着她不放,说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虞婳想,爸爸妈妈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裴望也应该是她的。 如果没有虞江月,她才是跟裴望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其实这样的想法不该有的,可是,她真的就是会控制不住的这样想…然后变得不甘心,很不甘心。 她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痛苦,晃了晃虞江月,虞江月就晕倒了。 自那以后,虞家再也不欢迎她回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虞家没她这个女儿。 难受吗?当然难受。 不过那是上一世的虞婳。 如今,虞婳早就不奢望那一家人把自己放眼里了。 于她而言,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 虞婳唇瓣轻掀,和容砚之对视时,无所畏惧地说:“容砚之,我说过,我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以后都只想陪着你,黏在你身边,至于虞家……” “我和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们的女儿是虞江月,而我只有你和我们的孩子。” 容砚之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他看着虞婳,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谎意。 可是没有,她表现的很真。 就连一旁容墨都有些吃惊她会说这些,哼,肯定又是在骗人,他这样想。 容砚之:“你要耍什么花招。” 虞婳眼睫低垂,态度乖巧,“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根本不相信,请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八百个心眼子。 虞婳则是又继续葛优躺。 管他那么多呢,先骗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她不会在容家待多久。 这地方,一点也不好。 什么老公,什么儿子,她通通不要,亲情爱情这些,根本不可信。 被俩人盯着,虞婳多少有点尴尬,自动转移话题,“容小墨,把你的漫画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容墨迅速从沙发上捡起漫画书抱紧,一脸警惕地看着虞婳,“不给,要看自己去买。” 虞婳嘿了一声,“护的跟宝贝似的,你看得懂吗你?” 容墨:“反正比你懂!” 虞婳委屈地瞥了眼容砚之,“老公,为我做主!” 容砚之喉咙发出一声冷笑,不想看她装模作样,转身就走了。 “?” 容墨没有跟上父亲,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虞婳,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你换了个人?” “因为,我是鬼。” 说着,虞婳做了个鬼脸的表情吓他。 容墨面无表情,离开前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给她,“无聊。” 虞婳:“……” 臭屁小孩!一点也不可爱! —— 中秋节前一天晚上,虞婳收到了虞江月的微信消息。 【姐姐,中秋节你应该会回来吧?你要吃什么果子,我让爸爸妈妈去准备。】 虞婳躺在床上,看着这条微信,皱眉,上一世她也收到了虞江月这条微信,但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她本来就打算回虞家,所以简单回复了虞江月一个“好”。 但这一世,她不打算回虞家,看见这条微信,总觉得不太对味。 不过虞婳还是“礼貌性”地回了句:【不了哦,不打扰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啦。】 虞江月的消息又很快跳了出来:【为什么?你因为我跟裴望订婚的事情,还在生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今年中秋可以去裴家过,不出现在虞家……】 【你不回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肯定会很伤心的。】 虞婳觉得有些无语,为啥虞江月这么想她回虞家啊? 她难道不是应该怕自己回去吗? 现在又跟她说这些,真奇怪。 再说了,虞江月要是真因为她的缘故,去了裴家过中秋,那虞家那帮颠公颠婆肯定又觉得是她的错,然后怪在她身上—— 她才不回去。 虞婳:【有病就去治,赶紧滚,我不会回去。】 发完消息,她二话不说,直接把虞江月给拉黑了。 真服了,上一世她怎么就能让这么个东西躺在她微信列表呢? 本以为世界该清净。 结果没一会儿,微信又响了。 她不耐烦的拿起了手机,还没来得及看,与此同时,她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 容砚之看上去有些疲惫,揉着眉心,漫不经心地将脖颈处的领带扯了下来。 衬衫因为他的举动,变得有些松松垮垮,以至于纽扣都开了好几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和性感到了极致的喉结。 一时间,虞婳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手机,目光全部被容砚之一个人吸引了。 这男人,是真的,很好看啊。 冷静,冷静! 大晚上的,容砚之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肯定没好事。 虞婳捏紧手机,询问道:“你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容砚之眉梢淡漠,幽暗深邃的眸格外阴鸷危险,“没进错。” “我进我老婆房间,跟老婆一起睡觉,有问题吗?” 那声“老婆”听上去很暧昧,磁性,就跟毛毛虫一样,在虞婳心尖处爬行。 上一世,容砚之也叫过她老婆,不过都是在折磨她的时候叫的,因此,她压根没敢听。 如今认真听了以后才发现,这个男人,喊起老婆来也太蛊了,让人实在没办法拒绝。 虞婳一脸麻木,“所以……你是要跟我,一起,睡?” 第12章 你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不愿意?” 容砚之嗓音倦懒,慢条斯理地走向她。 虞婳突然开始忐忑,主要对方顶着一张365度无死角的盛世美颜,她有些招架不住。 虞婳呼吸急促,下意识地垂了垂眸。 其实她本身是个不为美色所迷的人,否则上一世也不可能放着容砚之不要,去喜欢裴望。 但容砚之这张脸,真要仔细去考究观摩,确实是—— 很难不让人心动。 虞婳脸颊莫名发红,不敢看他,“你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室内有独立卫浴。 虞婳从床上下来,绕过容砚之就打算去浴室。 忽而,腕骨一紧,钻骨的疼。 然后被抵在墙上,清冽而又疯狂的吻,狠狠落了下来。 密密麻麻地呼吸散落在四处,让人浑身酥麻。 他这是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啊! 不对就不对,折磨她叫什么意思? 吻的疯狂,缠绵,虞婳周遭只剩下他的呼吸,瞳孔里全是他冰冷的眸和深邃浓密的眉骨。 虞婳细白的手指抓住容砚之的衬衣,他肌肤的热度,似乎能从衬衣那边隔过来,气氛旖旎又暧昧。 呼吸开始逐渐变得困难,溺水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 虞婳直接就是一个痛苦面具,妈耶,他还是给她吃毒药吧,别用这种方式…… 嘴角倏然一疼,被狠狠咬了下,似乎是惩罚她接吻的不专心。 好半晌,男人终于舍得松开,从她唇瓣处抽离。 虞婳嘴角冒着血珠,她下意识用舌头舔舐了下,腥味浓郁。 容砚之狭长的双眸能看出欲念,不隐忍,不克制,毫不遮掩。 虞婳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歪头,迷茫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容砚之面无表情,神色恹恹,“想多了。” 虞婳指了指浴室方向,“那我先洗澡。” 真的有点太热了。 容砚之后退了步,“请便。” 虞婳打开衣柜,脑子转的飞快。 待会儿要do吗? 应该要吧? 穿性感点的睡衣还是保守点的? 还是保守点吧,她不太好意思。 想到这儿,虞婳挑了件卡通睡衣。 然后进了浴室。 容砚之坐到床上,目光落到浴室间处。 磨砂玻璃的材质,里面倒映出的影子,身段窈窕,曲线完美。 喉咙有点干燥。 容砚之正想找杯水喝,床上手机忽然响了好几声。 他一愣,拿起来看了看。 是个备注“裴望”的男人。 【你怎么把月月拉黑了?她都哭了。】 【虞婳,月月也只是想让你回家过个中秋而已,你没必要做的如此过分吧?】 【乖点,把她从黑名单放出来吧,这次中秋我和她不回虞家过就是,不会让你心里不舒服的。】 【虞婳,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和月月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可能抛弃她跟你在一起,希望你能理解。】 【你好不容易回到虞家认了亲,真的舍得让你家人寒心吗?】 容砚之解不开她手机屏幕,不然还真想会会这个男人。 他把玩着手机,嘴角微勾,眼底戏谑。 静等虞婳洗完澡。 —— 虞婳终于把那股火压了下去,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看见容砚之侧身倚在她床上,慵懒肆意,跟没骨头似的,手里拿着她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转着。 心中不免咯噔了下。 不过她又没做什么心虚事,很快就平缓了。 容砚之轻飘飘地抬了下眼。 女人穿着一件卡通睡衣,胳膊纤细藕粉,非常瘦,肩膀骨架很窄,脸也精致小巧,比例协调,不会给人一种头大身小的感觉。 乌黑湿漉的头发散在腰间,雪白的肌肤如玉雪,极为光泽。 虞婳:“老公…你是喜欢这只手机么?喜欢就拿去吧。” 容砚之长睫轻撩,冷梢的眉眼勾勒出几分笑意,“你情夫给你发消息了,不来看看?” 虞婳:“……” 情夫? 她有哪门子情夫啊? 不会是,裴望吧? 他给她发了消息? 这货给他发消息干什么? 虞婳走到床前,弯下腰,靠近侧倚在床上的容砚之,一本正经地将自己摘出去,“我没情夫,只有老公。” “是吗?”容砚之将手机丢给虞婳,嗓音磁性蛊惑,“你觉得我信?” 虞婳接过手机,打开,垂眸一看。 果然看见裴望一大堆的微信消息。 呼出一口凉气。 真的,莫名其妙。 太莫名其妙了。 可能是重活了一世,加上知道裴望和虞江月上一世幸福美满在一起的结局。 她脑子清醒了不少,竟然觉得对面手机,那个曾经被她誉为光和救赎的男人有点下头。 他俩谈恋爱,死一边去谈不就得了吗?自己又没再招惹了。 想到这儿,虞婳坐到了容砚之身边,拿手机当着他的面,给裴望拉黑删除一条龙。 然后求生欲很强地看向他,说:“我说了,不爱他了,他也不是什么情夫,我只喜欢你。” “刚才虞江月非要我回虞家去过什么中秋,我嫌烦就拉黑了,裴望可能是想替她说话,才给我发的微信。” “老……公,错了。” 虞婳抬起手,捧住他的脸,吻了吻,“原谅我吧,行吗?” 呵呵,也就哄你这几天,等我解决完手头上的事,立马撤。 这会儿都寄人篱下了,节操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容砚之眯起眼帘,“你是真被烧坏了脑子么?” 以前这女人天天把裴望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这会儿说拉黑就拉黑,说删除就删除。 种种迹象,都很奇怪。 是不是那天订婚宴上,裴望和她那个妹妹刺激到了她,所以才让她变成这样的? 虞婳:“没被烧坏脑子。” 她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容砚之:“……” 虞婳转移话题,胆子很大地问:“买了吗?” “什么?” “你说呢?避孕t啊。”虞婳完全不害臊,“你今晚来我房间,不就是为了跟我睡吗?东西不该你准备好?” 容砚之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婳诧异,“你不会没准备吧?不做措施很容易怀孕的。” “哎,这次就算了,事后我买避孕药就是。” 虞婳说着,就伸出手解他衬衫,主动的不成样。 人鱼线。 堪称完美的腹肌。 一点一点的映入了她眼帘。 第13章 馋了 好棒的身材。 馋了。 虞婳还想进一步的时候,手忽然被扯住。 容砚之双颊有些红,消瘦的下颌微扬,棱角分明,脖颈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结,不断滚动。 他勾人心魄的眸,深沉地注视虞婳,“你要做什么?” “你啊。”虞婳理直气壮,洋洋洒洒地就这么说出来了,跟道上的女流氓有异曲同工之妙。 容砚之扯开她,拧眉,欲言又止。 “不是你害羞什么?”虞婳捏了捏他泛红的耳朵。 上一世都是容砚之折磨她。 她倒是很少瞧见容砚之这般羞赧吃瘪的样子。 甚是好玩。 容砚之:“……”他算是发现,这女人是真的疯了。 推开虞婳,容砚之下了床,慢条斯理地将纽扣一颗一颗系好,举手投足,矜贵优雅。 虞婳就托腮看着他,“老公?” 容砚之没理她。 回应虞婳的是一阵关门声,很强烈,似乎带着怒意。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撩拨,毫不占上风,自然是不高兴的。 虞婳叹了口气。 一时间不知是庆幸多点,还是失落多点。 —— 中秋佳节,临近中午。 容家老宅聚集了许多人。 这座老宅在清朝建立,有价无市,古时曾住达官贵人,里头随便一个玉器装饰,都能被炒到上亿。 至于体积,比起水榭庄园,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宅在网上风靡,大家都很好奇这座府邸究竟住了个怎样的有钱人。 驱车进大门,需经过类似于森林般的林间小路,才能来到前院,前院映入眼帘的是巨型喷泉,以及漂亮的假山和水。 听说后院还有马场,游泳池,高尔夫球之类的娱乐项目。 每每来到这儿,虞婳都能感受到世界层次。 虞婳一家三口坐在后座,司机将车停下,恭敬地对容砚之说到了。 容砚之微阖地眼睫轻抬,不冷不热地嗯了声,然后看向虞婳,“下车。” 虞婳对坐在他们中间的容墨伸出手,“走吧儿子,给个面子,跟我下车。” 容墨果断拒绝,“我不想和你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虞婳一愣,收起手,耸耸肩,“随便咯。” 容墨和容砚之一起下的车。 容墨牵着容砚之的手,父子俩看着就和睦。 这座府邸人太多了,不仅包含了整个家族体系,还有上百号佣人。 夸张程度不亚于小国家的皇室宗亲。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主楼的人进进出出。 不管大人小孩,看见容墨,都一窝蜂地冲上前和他打招呼。 但跟有几个容墨一样大的同龄人,看见容墨这般受捧,难免不开心,他们只是容家的旁系,自然是不如容墨身份来的尊贵。 见到容墨永远都要相让,简直令人不爽。 虞婳观察着那些小孩,他们明明就不喜欢容墨,还要开心地跟他打招呼。 生于贵族,这么小就装的这么假,虞婳觉得真心累。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陪容砚之回家过节。 上一世,她只参加过家宴和老爷子寿辰。 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主楼内张灯结彩,很喜庆。 有钱人就喜欢讲形式, 虞婳刚踏进来,就被看起来跟她一般大的男男女女围住,耳边响起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堂嫂,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平常这种节日不都是回娘家过吗?” 说话的是容砚之的堂妹容妙,标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脸动了点科技,明显不太自然。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圈内都快传开了,她去参加自己妹妹订婚宴,突然发疯把妹妹推下了楼,现在虞家根本不欢迎她回去。”有人接话。 “天呐,有这种事?”容妙看向虞婳,故作惊讶,“堂嫂好生厉害。” 虞婳摆摆手,毫不在意对方的阴阳怪气,主打一个不内耗,“多谢夸奖,不敢当,不敢当。” 容妙表情顿时难看,懒得装了,“真不知道爷爷看上你什么,你连芷倾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容妙口中的芷倾,名叫徐芷倾,京城第一名媛,完美无瑕,才华横溢,都是她身上的代名词。 徐芷倾从小就喜欢容砚之,甚至在虞婳和容砚之婚礼上,当场表演了个割腕自杀,那叫一个疯魔。 但容砚之不喜欢她。 虞婳记得上一世,徐芷倾对婚后的容砚之依旧死缠烂打,后来容砚之可能是嫌烦,直接一个天凉徐破,徐芷倾也被强行送出了国,再无法作妖。 可惜今天徐芷倾不在,要是在的话,虞婳还真想开导开导她,让她别恋爱脑,恋爱脑要人命的!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容妙推了一把虞婳。 虞婳给她一记眼刀,“我劝你别惹我。” 容妙根本不怕她的威胁,“惹你又怎么样?攀龙附凤的女人,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沟里爬出来的,真以为回了虞家你就是真千金了?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我堂哥也压根不喜欢你,要不是你给他生了个儿子,早就不知道被丢哪儿去了,懂吗?你就是生育机器!” 虞婳点点头,“照你这话的意思是,只要生了孩子就是生育机器,你妈也是生育机器,除非你以后不要孩子,否则你也是生育机器,厉害,这一拳打的,在下佩服!” 虞婳口齿伶俐,把人堵的无话可讲。 容妙气的脸通红,看见容砚之和容墨进来,立马走了过去恶人先告状,“堂哥,堂嫂她欺负我!” 其他的人也是黑白不分,都替容妙作证,责怪虞婳。 拉帮结派的一群人,虞婳表示,她摆烂了,躺平任嘲。 容砚之懒声懒调,“是吗?” 容妙点头。 她知道的,容砚之根本不喜欢虞婳。 之所以跟她结婚,也是为了不让爷爷生气,应付家里,加上虞婳在容家一直没什么话语权,圈内名声也烂透了,所以才敢这么不把她放眼里。 “你想怎么样?”容砚之问。 容妙:“反正距离开饭还有好一会儿,我要她跟我比骑马,如果输了,她就得跟我道歉。” 容砚之颔首,“合理,那如果她赢了呢?” 第14章 虞婳,你敢比吗?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从小习马,马术不说在咱们圈子里第一,但前三的水准还是有的。” 容妙仰头,自信地瞥了眼虞婳,这女人,恐怕连马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是个土包子,拿什么跟自己比? 虞婳表情平静,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反应,是迎战,还是认怂? 大家更倾向于后者。 容妙继续挑衅,“虞婳,你敢比吗?” “要是不敢,我就当你认输,现在跟我道歉!” 容墨下意识拉了拉父亲的衣袖,有些担心。 他那个母亲,怎么可能会骑马,待会儿从马背上摔下来,肯定会受重伤。 虽然他不喜欢虞婳,可是看见她受伤…… 潜意识就是不太爽。 容砚之没有出面解围,反倒是慵懒地睨着虞婳,一副看客表情。 虞婳也没指望谁能帮自己。 “行啊,我答应跟你比。” 众人惊讶,没想到她真的敢应下。 虞婳表情淡淡,看着容妙,“虽然我可能会输,但我也是要提条件的。” “如果我赢了,待会儿在吃饭的时候,你跑到二楼,当着所有人面,喊三声我容妙是大傻春,如何呢?敢不敢赌?” 容妙到底是世家小姐,真要做了这种事,在家族里估计再也抬不起头了。 容妙有些犹豫。 看虞婳那信誓旦旦的态度,难不成真的会骑马么? 不,不可能,听说她嫁给堂哥之前就是小镇上的平凡人,嫁给堂哥之后更是天天作妖,追着自家妹妹未婚夫不放。 这种女人,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干啥啥不行…怎么可能会骑马? 想到这儿,容妙说:“那我也要加大赌注,若你输了,就当着所有人面,跪下来给我道歉!” 虞婳点头,“好啊。” 容墨皱眉,迈着短腿来到虞婳身边,“你疯了吗?自己丢脸就算了,还要让爹地跟你一起丢脸吗?” 容砚之是容家掌权人,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在场的旁系亲属,哪个不想抓容砚之把柄?都等他犯错呢! 虞婳作为他家中女眷,要真下跪当众给人道歉,无疑是往容砚之脸上甩耳光。 所有人都在期待容砚之会作何反应,他应该会阻止吧? 让虞婳忍忍,跟晚辈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出戏,反正肯定闹不大。 可是等了半天,容砚之也没有说个“不”不字,反倒是嘴角勾勒着戏谑的笑,似乎在期待这出戏的到来。 虞婳弯腰,捏了一把容墨肉肉的脸,“宝贝,你妈咪我都还没比呢,怎么就盼着输啊。” 容墨拍开她手,“爹地也是昏头了不阻止你,我就看你输的有多惨。” - 不一会儿,这件事就传到了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耳朵里,俩老人差点没气晕过去,大骂荒唐。 可是阻止早已来不及,因为家里人都知道了容妙和虞婳的这场赌注。 容妙和虞婳也已经去了偏院换马术服。 容妙身边的姐妹团,在换衣服的隔间就开始蛐蛐人,完全不顾虞婳就在隔壁。 “一个废物,还真敢打肿脸充胖子,她也不怕待会儿丢死人。” “谁说不是呢,咱们妙妙去年还在少年马术比赛上取得了头筹,她虞婳拿什么比啊?” “笑死,我要是她,就赶紧跪地认输,不丢自己老公的脸。” 容妙笑着接话,“以我堂哥脾气,虞婳若真让他丢了脸,估计会直接将她给剥皮抽筋了。” “要输了这场比赛,她还想继续当容家少夫人呢,做梦去吧!堂哥肯定把她扫地出门。” “某些人啊——就是喜欢逞一时之快,完全不顾虑后果,我估计她现在,肯定在掉小珍珠呢。” 说完,几人又是咯咯咯的笑声,吵的人实在刺耳。 隔壁的虞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等她们几人从更衣室离开,虞婳才推门出来。 然而,她刚开门就看见了不速之客。 容砚之双手环胸,倚在门前,上下打量穿着马术服的虞婳。 虞婳:“……”他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人的话他都听到没? “看着不太合身。”容砚之评价。 容妙比她高,也比她胖些,马术服是她的,自然不合身。 虞婳戴好头盔,笑了声,“没关系,头盔合适就行,摔下来至少不会死。” 容砚之:“还没比,就觉得自己要输?” 虞婳靠近他,偏头一笑,明艳耀眼,“说起来,我比较好奇,如果我真输了,当众给你堂妹下跪道歉,你回家会不会杀了我?” “你可以试试。”容砚之其实对这种事无所谓,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管别人怎么说。 何况,看虞婳跪下来给人道歉,该是怎样的场景?容砚之想象不出来,觉得应该挺有趣。 “你会骑马么?”容砚之目光略带审视,意味深长。 虞婳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 “那你敢应?”容砚之嗤了声,“容妙的马术我看过,在同辈中确实拔尖。” 虞婳敛眸,“我虽不会,但却骑过,也见过别人怎么骑,应该不会输的太惨。” “何况,我也不想让别人瞧不起。” 上一世她不在意自己名声,也不在意容家人的看待,被人不放在眼里,她也是一笑而过,但现在—— 她不能和从前一样了。 她不惹事,但事来了,她也不惧,她要让所有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知道。 她虞婳,不是个废物,也不是谁都能惹踩她两脚的。 容砚之皮肉不笑,眉眼冷梢,“是吗?我倒是期待。” —— 马场很大,马厩里有不少上好的汗血宝马。 骑马,是有钱人的娱乐项目之一。 容家买马跟普通人买菜似的,完全不吝啬,专挑好的。 容妙牵着的马是白色的,是匹很纯的烈马,跟了她好些年,一人一马,配合默契,征战过不少场地。 她们比的是马速。 虞婳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容砚之,问道:“哪匹马跑的最快?” 容砚之:“你在求我?” 虞婳点点头,“换句话说,你的马是哪一匹?可否借我一用。” 虞婳知道,容砚之会骑马,而且马术拔尖,他的马,当然是这整个马厩里最好的。 “我的马……”容砚之顿了下,“你恐怕驾驭不了。” 第15章 纯血马 “不试试怎么知道?” 虞婳口吻坚定,颇有势如破竹的决心,“既然要比,那就该骑最好的去比。” 容砚之丹凤眼幽深,煞风景地来了句,“待会儿你要是被它一脚踹死了,可别找我麻烦。” 虞婳:“不会的。” 她看向前方马场,眼前的场景,复刻了草原,很大一片,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 “你堂哥什么时候跟你堂嫂关系这么好了?俩人离得那么近,在说什么啊?” “她怎么还不挑马?是怕了吗?” 听着旁边姐妹讨论,容妙看了眼远处俩人的身影,也有些疑惑。 之前,她在家宴上见过虞婳几次,堂哥根本不把她放眼里,从来没有主动找她搭过话,俩人压根不像夫妻,倒像是陌生人。 可是今天,他们互动的很频繁。 容妙攥紧掌心,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堂哥肯定是怕虞婳给他丢脸!对,就是这样! “马厩里的马,都是有主人且认主的,面对生人,绝不可能乖顺。”容妙哼了一声,冷笑,“我看她挑不出马,怎么跟我比,还不是得乖乖来跟我道歉?” 是哦。 光是这一关,虞婳就输了。 —— 容砚之的马,单独放在一个马厩里喂养。 那是一匹黑色的烈马,鬓甲很高,体态端正,目光如炬,四蹄有力,肉眼看都矫健,高大而又威猛。 瞧见这只马的第一眼,虞婳眼睛就亮了,“这马真好看,什么品种?” 据说好的马,堪比一辆豪车不止。 “纯血马。”容砚之修长的指尖拂过马背,慵懒且慢悠悠地介绍,“是世界跑的最快的马。” “这也意味着危险,而且,它认主,你确定你能行?” 容砚之双手环胸,微抬下颌,“不如去马厩里重新挑一只温顺的马,这样还不会输的那么惨。” 虞婳并没有将容砚之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将视线停在那只马背上,说:“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能行?” 容砚之轻笑了声,打开马厩的门,“请便。” 虞婳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容砚之倚在一旁柱子上,“你是不是还要凑到它耳边说几句话?” 调子慵懒,带着几分调笑。 虞婳顿了顿,知道他是在讽刺她。 不过她并不觉得生气。 容砚之能将马借给她,她已经很高兴了。 虞婳将拴马的绳子解开。 马很快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叫声。 它很聪明,没踹人,但也没把虞婳放眼里,直勾勾地从马厩出来,走到了容砚之身旁,还弓了下背,似乎在等他上马。 容砚之拍拍它的背,瞥了虞婳一眼。 意有所指地说:“这匹马性子很烈,比普通纯血马难驯,从前驯马师驯了一个月都没让它爬上背,你过来试试。” 虞婳迈开步子,走到容砚之面前,“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她抓住马鞍,完全没有犹豫,不怕死的直接翻身上了马,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纯血马瞬间被激怒,要把她甩下来。 可虞婳拉紧了马鞍,双腿夹紧了马腹,狠狠地朝马屁股打了一鞭。 马发出一阵嘶吼。 接下来就是一人一马,斗智斗勇的时刻。 马拼命地要甩下虞婳,虞婳也拼命地夹着马背,她力气似乎大到了极致,马根本甩不下她。 实际只需容砚之的一句话,虞婳便能轻松驾驭它。 但他并不打算帮这个忙。 反倒看着这一幕无情地笑出了声。 从虞婳上马不标准的姿势,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坐姿—— 容砚之确定了,她真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还敢应战,甚至挑一匹这么烈的马,她是真的不怕死。 容砚之本以为虞婳最多撑个几秒,就要被摔下马,却没想到她已经坚持了好几分钟。 到最后,那匹只听他话的纯血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就慢慢的没有那么狂躁了—— 一人一马的较量,竟是人胜。 虞婳终于坐稳了,然后朝马屁股继续来了一鞭。 “驾——” 天空传来少女尖锐清澈的嗓音。 使得周围一切,仿佛充满了生机。 话音落下。 马瞬间往马场奔去。 实际上,虞婳是真控制不住,全靠蛮力。 她的确不会骑马,但从前没回虞家时,也接触驯马师。 她学东西很快,任何事,只要在她眼里过了一遍,就能立马学会。 可惜,那时候她没想着学习骑马,要不然肯定会很熟练。 既然是比速度,又不是比什么标准坐姿,够用就行。 容砚之看着远处离去的身影,啧了声。 觉得自家这位“废物妻子”,倒越来越有意思了。 —— “虞婳怎么还不来?”已经提前在马场待了好一会儿的容妙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场马术比赛,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就连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都站在了边缘观赏,不过他们可不是为了看什么比赛,尤其是容老太太,揪着一颗心,生怕虞婳干出丢脸的事。 容老太太瞪了眼一脸看戏的老头子,抬起手用力拧了下他胳膊: “你个死老登,就知道看戏,你看看你这个好孙媳妇,竟然敢跟妙妙比赛马,她是疯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等会摔下马来,进了医院,我看你还笑的出来不。” 容墨站在一旁,听着奶奶这么说,抿了抿唇,小声接话,“摔死活该,就会装逼,strong姐。” 两个老头同一时间看向容墨。 容老爷子:“小墨,这啥意思啊?你们幼儿园已经开始教英文了?” “这英文有意思,我以前都没听过。” 容老太太呵了一声,拉着容墨小手,白了容老爷子一眼,“幼儿园哪儿会教英语啊,这肯定是我们小墨聪明,自学的!真棒。” 容墨:“……” 就在这时,马场出现一阵嘶鸣的马蹄声。 虞婳驾着马,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 看着她骑着的那匹马,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 那是—— 容砚之的马? 那个脾气暴躁,必须要单独关在一个马厩里,普通人根本驯服不了的纯血马? 就这么被虞婳给…驯服了? 容妙看见虞婳骑着容砚之的那匹马出现,不由皱紧了眉。 第16章 她不会输的 这马,她曾经也想骑,可是堂哥碰都不让她碰…… 有一次她想偷偷骑,结果被这马狠狠踹了一脚,身体多处骨裂,养了大半年才好。 结果虞婳就这么坐上去了? 她真的会骑马? 可看她那歪七扭八的姿势,一点也不像会骑马的样子。 容妙抓紧缰绳,有些嫉妒。 比赛规则简单,短途赛,双方骑马绕马场五圈,谁先到终点谁胜利。 容妙哼了声,比赛前还对虞婳放狠话,“你看看你的坐姿,但凡比的盛装舞步,你都已经输了。” “还有,我看你这匹马似乎根本不服你。” 虞婳:“能跟你比不就得了,你卖画的吗?壁画这么多。” 容妙气急了,浑身刺挠,“你就嚣张着吧,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 俩人来到起始点。 裁判是个中年男人,也是容家专门的驯马师,他看着坐姿端正,体态完美的容妙,又看了看—— 歪七扭八的虞婳。 心中已猜到结果。 叹了口气。 心说容大少爷娶回来的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分明不会骑马,非要上场。 大少爷也是有点疯,竟不阻止,反倒纵容。 口哨吹响。 两名少女,同时喊了声“驾”。 容妙速度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把虞婳给甩到了身后,拉了一大截。 开了个好头,容妙嘴角微勾,认为胜利在望,回头嚣张地给虞婳比了个中指,“垃圾!” 虞婳手中挥着鞭子,一直往马屁股上打,故意激怒它,让马发狂躁怒。 这匹马很通灵性,具有超高的智商,其实是能听得懂人话的,但虞婳并没有对它说什么好话。 而是继续激怒它。 大声喊道:“小黑,吃这么胖,丑的要死,看看前面那匹马主人,她骂你垃圾!你追不上她,丢的是你主人脸。” “垃圾小黑,黑不溜秋的,丑死…” 纯血马彻底被激怒,四只蹄跟疯了一样往前奔。 没一会儿的速度,就将刚才还比着中指的容妙给超过了。 坐在马背上的虞婳也不好过,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了。 此刻,老宅主楼的最顶层阳台。 气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凝视楼下。 他消瘦羸弱,长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是美女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精致的像洋娃娃。 可惜坐了轮椅,下肢被截了一半,空荡荡的。 “爸爸妈妈,你们看他们玩的好开心啊。”容砚熙细长的双眼微垂,绯红的唇瓣像染了血,声音绵长。 一旁的漂亮女人看向身旁丈夫,“楼下在干什么?” 容泽城闻言愣了下,“她们在比赛骑马。” “刚才我在楼下招待客人,听说是砚之妻子公然挑衅妙妙,做错事不认,因此有了这场比赛,俩人比赛骑马,胜者方可让败者方做任何事。” 何璐听言,嗤了声,“砚之这个妻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这场比赛不用看也知结局,妙妙是咱们圈子里最会骑马的女孩,虞婳拿什么比,看她那扭捏的坐姿,哪有一点英姿飒爽?” “妈,”容砚熙勾起苍白的唇瓣,“嫂嫂好像已经超了容妙一圈了,您现在看嫂嫂落后,实际——她已经快到终点了。” “什么?”何璐不可思议地再次看向楼下,的确,虞婳身下那匹马的速度飞快,比平时容砚之驾驭时,还要更快。 虽然虞婳动作不规范,坐姿不标准,可是她却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何璐眯起眼帘,“那匹马已经失控了,以这个速度,到了终点也不一定会停,虞婳到底做了什么?她不要命了吗?” 容砚熙潋滟的眸光闪过一抹狡黠,“她不会输的。” 就在这时。 “吁——”的一声。 刺耳的嘶鸣伴随清脆的女声—— 虞婳已经抵达了终点。 马竟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观看这场比赛的众人,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真真是,惊心动魄! 无人知道,虞婳双手的手心已经一片血痕,刺目惊心。 容妙姗姗来迟。 看着虞婳碾压式的将自己比了下去,立马翻身下马,跑到她面前,“虞婳,你想赢想疯了吗?” “你知道马受惊的后果吗,你敢这么骑马!” 刚才虞婳这匹马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机车的两到三倍。 但凡有一点差池,虞婳从马背摔下来,必定当场丧命,尸首都能给她分解了。 容妙参加比赛都不敢这么玩,虞婳敢,她甚至还不停的激怒容砚之的这匹马—— 按理说正常人早就被摔下来了,可她还是稳稳地坐着。 这得有多大力气,才能拴住缰绳? 而现在,这匹一向认主的纯血马,似乎已经平息了怒火,彻底被虞婳给驯服。 它仿佛知道,自己的耐力,根本比不过这个人类。 虞婳也翻身下马。 和容妙对视,“我赢了。” 容妙眼睛里挤出泪花,从她比赛骑马以来,从没有输的这么惨过。 可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她做不到像虞婳这样,不顾死活地去赢下比赛。 因此,输给这样玩命的人,她认了。 —— “我是老眼昏花了吗?谁赢了?怎么妙妙哭了?”容老太太站在观众席戴上老花镜观摩。 没等老爷子开口,容墨平淡的地先抢答了,“堂姑输了,妈……咪,赢了。” 有些别扭。 他这位妈咪已经为了赢比赛疯了,即便他还是个小孩子,他都知道,刚才虞婳骑马的速度非常之危险,稍有差池—— 中秋变葬礼。 容老太太不可思议,“我咧个去啊,她居然赢了……” 容老爷子似乎没多少惊讶,说:“我都告诉过你了,这小丫头不简单的咧,你且看着吧,只要是她不想吃的亏,没人能让她吃。” - 虞婳将容砚之的马牵回了马厩。 比起最初发狂的样子,它已经温顺了太多。 虞婳将马拴好,从马厩里出来,看见了容砚之。 容砚之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方才比赛,他看完了全程。 虞婳被他幽深打探的眸光盯的有点不自然,呼吸浅了几分,但还是走到了他面前,“多谢你借我的马。” 第17章 为了赢,这么拼? 容砚之视线落到她手心处,那里在不断渗血。 她却似感受不到疼痛。 容砚之:“为了赢,这么拼?” 虞婳试图忽悠过去,“不想丢你脸。” “呵,”容砚之抬起颀长指尖,擒住她下巴,眉眼皆是燥郁,一字一顿,“我看你是疯了。” “你知道马被激怒的后果吗?你刚才但凡稍微没抓住缰绳,便会被甩飞十米远,变成一滩肉泥。” “你要死,也别死在容家地盘上。” 虞婳不愿被容砚之掌控,偏开脑袋,后退一步,目光清冷,“你想太多,我要是没把握,不会这样做。” “而且,我要赢。” 这辈子,任何事,她都要争一个赢。 虞婳收回视线,“我先去换衣服了,再见。” 随即,她绕过容砚之离开。 … 在更衣室换下马术服。 就去主楼大厅吃饭。 容家家族人员庞大,一个中秋聚餐,就挤了两大桌子人。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世家子。 虞婳左侧两边,坐着容砚之和容墨。 容墨打从她方才进主楼起,就一直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但虞婳压根没心思注意他。 她环绕四周,迟迟未见容砚熙身影。 虞婳有点拿不准主意,他会来么? 而且容砚熙没出席,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 不一会儿,容泽城、何璐出现了。 就他们俩人,也没推容砚熙出来。 何璐微笑地招待大家,嘴角勾着笑容,一举一动完全不失风雅。 她和容泽城跟大家打完招呼,来到了虞婳他们这桌。 何璐走到容墨身边,顺带揉了揉他脸,才将视线放在容砚之身上,“阿砚。” 容砚之表情淡淡,没什么温度,“我不是你的阿砚,你的阿砚在楼上。” 何璐表情稍微怔了片刻,垂眸不语,一副受伤表情。 容泽城见状,怒不可遏,“容砚之,你说话什么态度?” 容砚之:“我就这态度,看不惯,去厨房拿把刀割了自己脖子,早点见阎王。” “……” 众人屏气凝神。 虞婳呆愣木讷。 容砚之跟家里关系居然这么差的么?简直是孝出强大啊! 容墨的性格,估计也是随了容砚之,黑暗阴郁,整个人都长歪长坏了。 八岁就弑母。 长大流入社会,他拥有那么多权势,怕不是要到处杀人? 虞婳视线停在容墨身上。 容墨回瞪了她眼。 确认了,肯定会杀人。 长大绝对是个犯罪分子,而且法外狂徒的那种。 容泽城因为容砚之的话被气的不轻,何璐连忙抚摸他胸口替他顺气。 就在这时。 容妙在二楼闪亮登场。 她闭着眼睛,手拿话筒,一脸生无可恋。 “我容妙是大傻春!” “我容妙是大傻春!” “我!容妙!是!大傻春!” 一连三遍,最后一遍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虞婳没想到容妙还挺玩得起。 在众人不知说些什么时,虞婳直接站了起来,带头起哄,“掌声在哪里!来,大家鼓掌!” 虞婳自个儿嗨了起来,率先鼓起了掌。 周围人莫名被感染,受到鼓舞一般,也都下意识鼓起了掌声。 站在二楼的容妙气哭了,一张脸爆红。 至于她的姐妹团们,一直憋着笑,快憋坏了。 容泽城的弟弟,也就是容妙的父亲,脑袋已经埋进了桌子里,阴暗爬行,不敢面对大家目光。 何璐在容砚之那儿受了气,不敢对容砚之说什么,只能把矛头指向虞婳。 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开口,“虞婳,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真让妙妙这般出丑,你真是——” “我真是太棒了!”虞婳一本正经打断何璐施法,“让大家看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还不收费,多好啊!” 何璐捏紧拳头,差点被气晕,好在有容泽城搀扶。 容泽城训斥了虞婳几声,扶着何璐入座。 容砚之懒懒地托着腮,看向虞婳。 她坐下后,开始大快朵颐,主打一个不委屈自己,爱吃什么夹什么,根本不客气。 不过她之前参加家宴也跟这会儿差不多,没什么奇怪的。 “那个谁——”容墨小手抓住虞婳衣袖,“你伤口不要处理下吗?” 他指的是虞婳手心被缰绳勒出的血迹。 虞婳:“无伤大雅,干饭要紧!” “……” 容墨撇嘴,他后悔了,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想挪一下儿童座椅,跟虞婳保持距离,发现力气太小挪不动。 …… 在老宅吃完午饭,还要吃晚饭。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大人聚在棋牌室,小孩则是跑到外面去玩。 容砚之作为家族掌权者,免不了应付各种人。 不过大家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很规矩,完全没有对小辈的趾高气昂。 虞婳被几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年轻男女拉到一起聊八卦。 经过一场比赛后,这些个小姐少爷,对她那叫一个崇拜。 虞婳被热闹裹挟,容墨却一个人孤僻地坐在角落沙发上,他没跟同龄人去玩,只是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发呆。 虞婳不愿跟这帮男女一起聊天,全是没营养的话题,于是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主楼,去院子里透了透气。 摆脱束缚真好。 她做了个伸展运动,活动活动筋骨,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侍女的声音。 “虞小姐,二少爷找您一聚。” 虞婳一愣,视线看向一旁说话的女人。 对方年轻漂亮,是专门服务容砚熙的侍女,贴身的,职位要比普通女佣高出许多。 这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家里佣人都跟古时候一样,分个三六九等。 虞婳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去找容砚熙,没想到他先来找她了。 那挺好,该解决矛盾了。 —— 经过一段林间小路,有一片人工湖,里面养殖了许多鱼。 容砚熙倒是有闲情雅致,坐在轮椅上钓鱼,旁边站着两个男保镖。 旁边有几个小孩在戏水,嬉笑打闹,男男女女,都是容家的旁系小孩。 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主动跑到了容砚熙眼前,小男孩并不知道容砚熙是谁,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国外,没参加过容家的家宴,只是觉得容砚熙坐在那儿钓鱼,甚是有趣。 走近了才注意到他双腿残缺。 小男孩好奇打量,童言无忌,“小哥哥,你怎么没有腿,好可怕。” 第18章 以后要注意点路,知道么? 两名保镖见小男孩对容砚熙如此无理,立马上前要将人拖走。 只见少年抬了下手,制止他们的动作。 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容砚熙骨骼精致的手搭在轮椅上,歪头,妖冶漂亮的脸蛋浮现笑容,他看着小男孩,问:“小朋友,想吃鱼吗?” 小男孩摇摇头,“不想。” 盯着容砚熙的脸,被他美貌所惊叹,小声说:“大哥哥,你好漂亮,如果不瘸就好了。” 容砚熙纤长的眼睫微颤,笑容彻底冷了,“不吃鱼,那想不想抓鱼?很好玩的。” 小男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容砚熙嗯了声,一只手牵着男孩,另一只手推动轮椅,来到了人工湖边。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富有好奇心理,往前探探脑袋,果然看见好多条鲜活的鱼儿,种类繁多。 容砚熙抬起手,上一秒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脑袋。 下一秒—— “唰”的一声。 小男孩的头瞬间被摁在了水里。 “啊呜,啊呜——” 小男孩在水里不断挣扎。 容砚熙手上毫不留情,仿佛他摁住的,不是条人命,而是一个他看不惯的物件儿。 目睹一切的虞婳,拧紧眉。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容砚熙这样待人。 挺可怕。 虞婳站在原地,到底没有冲上去管这档子闲事。 容家是个大染缸,每个人表面看似和善,实际背地深不可测,危险的很。 虞婳抿了抿干涩的唇,真的开始后悔喊容砚熙小瘸子了。 容砚熙肯定也想杀了她。 但碍于容砚之,他动不了那个手,所以将手伸向了她的孩子。 小男孩几近昏迷。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前,被容砚熙拉了回来。 容砚熙迅速脸上浮现出担忧和关怀,他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轻柔地替小男孩擦拭脸颊。 “真是不小心,怎么掉水里了。”容砚熙指腹揉捻湿漉的发,叹息一声,“以后要注意点路,知道么?” 小男孩已经害怕的浑身发抖。 他甚至没敢哭,贝齿咬紧唇瓣,“知……知道。” 容砚熙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掌心,随即丢在一旁。 小男孩又惊又怕,双腿并用,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片人工湖。 看见这一幕,刚才还在人工湖周围玩的小朋友,都跑了。 虞婳很快意识到。 这里就只剩下容砚熙,还有他的保镖,以及侍女。 全是容砚熙的人,她处境不太妙。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总要面对。 或早或晚罢了。 早点面对,她还能早点离开a国。 想到这儿,虞婳迈开步子,主动向容砚熙走去。 “容二少爷。”虞婳率先同他打招呼。 容砚熙指尖微不可见地一颤,旋即抬起了眼眸,跟她相视。 “曲蝶,你的办事效率可真是越来越低了。”容砚熙看着虞婳,话却是对别人说的。 曲蝶是刚才带虞婳来这儿的侍女。 曲蝶连忙认错,“抱歉二少爷,刚才看您……这边有事,就让大少夫人稍微等了会儿。” 容砚熙勾起唇,抬起潋滟的双眸,他的眼型偏狐狸,很魅,跟容砚之不是一种类型。 有时候人不得不感慨,基因这种东西,太强大了。 兄弟俩虽不是一种风格,却都帅的人神共愤。 要不是容砚熙身体的缺陷,在名流贵圈的姑娘们眼中,绝对是抢手货。 “你找我什么事?”虞婳开口。 容砚熙眸色轻阖,浓密颀长的睫毛掩盖住一丝倦意,“这话应该是我反过来问你吧,嫂嫂——” “难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他派去的人,向虞婳招供了是他要放火烧容墨的消息,他这边怎么会不知道? 平时虞婳从不来容家参加节日,今日破天荒的来了,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他么。 虞婳:“……” 真不愧容家人,各个八百个心眼子。 虞婳扯了扯唇瓣,“是的,容二少爷,我今天的确找你有事。” “想替你儿子,找我算账?”容砚熙似笑而非。 虞婳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事儿直接拿到了明面上讲。 连装都不稍微装一下。 “恐怕嫂嫂没有那个本事。” 容砚熙嘴上喊着嫂嫂,实际完全没有一丁点将人当嫂嫂的样子。 简单来说—— 就是没那么尊重人。 虞婳:“我并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她顿了会儿,说:“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无理道歉,我不该说你——” 她看了眼容砚熙的腿,纠结了会儿,才继续,“不该说你小瘸子,对不起。” “如果你有怨,可以冲我来,容墨只是个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管怎么样,对于容墨,她总归是有一点母爱的。 这是天性。 没办法。 容砚熙视线停在人工湖上,放在一旁好一会儿的鱼竿,忽然有了动静。 嘴角漫不经心上扬,“似乎钓到鱼了,麻烦您替我收个网吧,谢谢嫂嫂。” 虞婳:“……” 她摸不准容砚熙要做什么。 但还是蹲下身,将鱼竿捡起,然后往上拉。 的确钓到了一条小金鱼。 成色挺漂亮。 她将鱼从鱼钩上拿了下来,递给容砚熙,“喏。” 鱼在她掌心挣扎,扑腾的厉害,很滑,虞婳差点拿不稳。 好在容砚熙也没有为难她,接过了那条鱼。 鱼在他宽大的手心,似乎安分了不少,不敢乱动。 世间所有事物,面对未知恐惧,都会害怕。 鱼儿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处于危险中,所以才如此听话。 “你刚才问我,要怎么惩罚你。”容砚熙看了虞婳一眼,随后对曲蝶说:“把我养的那几只狗牵出来吧。” 曲蝶:“?”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容砚熙养的那几条狗,并不是什么高贵品种,都是能养在山上的那种野狗,类似于狼的形态,非常危险。 因为太过凶狠,它们平时都是关起来的,很少放出来。 虞婳拧了拧眉,看向容砚熙,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不一会儿,曲蝶和另外两个保镖,艰难地将五只大型狼犬牵了出来。 他们凭借经验抓着狗链都有些难以控制。 这几条狗厌生,对他们几人还好,毕竟经常给它们喂食。 但虞婳不同,第一次见面,这些狗已经不停地冲她呲牙狂吠了起来。 第19章 就罚你给它们当食物 容砚熙招招手,让他们将狗牵到了自己身边。 离得越近,虞婳越是能听到它们不断狂吠的声音。 她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然后看见容砚熙将方才她钓上来的鱼放在手心碾死,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五条狗瞬间将鱼分食。 但一条小鱼哪儿够他们五只巨型犬吃。 又朝着虞婳继续狂吠,仿佛在发泄怒气。 容砚熙漂亮的眉心皱起,抬起颀长的手指顺了顺它们毛发,无奈地说:“中午没给它们喂食吗?” 曲蝶恭敬地回:“还没来得及。” 容砚熙:“果然是畜生,不喂食,脾性就这么大。” 曲蝶:“它们可能是饿了吧,二少爷,要不我将它们牵下去喂饱?” “不用,这不就有现成的么?”容砚熙阴郁地目光落到了虞婳身上。 这几只狗都是食肉的,什么肉都会吃,包括——人。 “你刚才说,要我怎么惩罚你,就罚你给它们当食物,如何?” 真是疯子。 跟他哥一样。 虞婳看向那那几条眼睛里似乎已经冒出血光的狗,指尖攥紧。 “我是你哥哥的妻子,我今日要真死在了你手里,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虞婳不紧不慢地反问,眼底却没有一点恐慌。 容砚熙掀起眼皮,冰冷的唇角上扬,“你觉得,他可能为了你找我算账吗?” “一个名声受损、且到处惹事的老婆,死便死了吧。” 容砚熙继续抚摸狗的毛,“以他的条件,能娶个更好的女人。” 一条人命。 在容砚熙的嘴里,似乎就只是一件便宜的商品,根本不值钱。 那一刻虞婳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真胆大,竟招惹这种人。 本来还想着好好赔礼道歉,求他原谅,毕竟一开始也是容砚熙无理在先,但现在看来,自己实在天真。 生活在这种顶级豪门里的人,哪儿那么好说话? 五只狗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虞婳了。 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撕咬。 “松狗链。”容砚熙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两名保镖和曲蝶不敢劝说,同时松开了拴着狗的链子。 五只体型庞大的狗,瞬间呲牙咧嘴地扑向瘦弱娇小的虞婳。 一只狗都够一个成年人受的,更别说五只,还都是食肉动物。 “太阳有点晒。”容砚熙淡淡道:“推我回房间吧。” “二少爷——”曲蝶看向不远处,虞婳在被五条狗狂追,“她真的会死。” 容砚熙垂下眼睫,眼底一片阴翳,“那只能说明,她确实该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蝶意味不明。 但没敢再管,和保镖一起推着容砚熙的轮椅回了主楼。 曲蝶在心底叹气,有些惋惜,大少夫人这么年轻,就要命丧于此,好惨。 —— 夜。 鲜红的液体,融入一片人工湖中。 血色似乎浸染了天空和满月。 洁白的长裙,也成了鲜艳的红色。 分不清是动物的血,还是她自己的。 因为那五条狗,已然成了一具具动物尸体。 女人的手上全是血,眼底涌动还未褪去的杀意。 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光,面无表情地走到湖边,用湖里血水清理了掌心。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呢,老公?” 虞婳知道,从她被狗开始撕咬时,容砚之就一直在暗处看,而且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不,准确的说是,他知道她发现了他,他在等她向他求救。 可是—— 不。 她可以懦弱,蠢笨,甚至恶毒,但绝不可能真正弯下腰低头,去依靠任何人。 人是靠不住的。 身后传来慢条斯理地脚步声。 然后,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停下。 “你到底是谁?”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虞婳头顶响起。 体型那般庞大的狗,攻击能力堪比藏獒,虞婳能不用任何武器,徒手和它们拼杀—— 除非受过专业训练,否则绝不可能。 她的背景,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虞婳沉了沉眸,站起身,回头看向男人。 容砚之和她靠的很近,她鼻尖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气,很安心。 夜色下,男人轮廓分明,幽暗漆黑的双眸里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虞婳虽浑身是血,眼底却是干净而又明媚的。 甚至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来的都美。 虞婳:“我跟这几条狗搏斗了这么久,这片人工湖都没出现一个人,是你封锁住了这里?” 容砚之:“不然让容家发现你是个怪物?” “怎么把话说那么难听?我是个人,杀几只狗的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就怪物了?顶多……就是影响市容。” 虞婳说完,看向那五具动物的尸体,“这里要怎么解决。” 容砚之:“别转移话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虞婳长睫微颤,“我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没有名字,没有家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总之,记事起就吃不饱穿不暖,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虞家人突然找到了我,告诉我,他们是我的家人,至此,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以及——” 虞婳目光停在容砚之身上,“你,我的丈夫。” “这就是我的身份,我的故事,容砚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不利,也不会对容家造成不利。” 容砚之轻笑了声。 这女人满嘴谎话,他根本没信她一个字。 容砚之抬手搂住虞婳的腰,也不管她身上有多脏多腥,一个绵长的吻直接压了下来。 月光下,两道修长的人影被拉长。 虞婳顿了顿,实在没力气挣扎了,就由着他亲,当被狗咬。 许久。 容砚之才松开她,垂下眸盯着她鲜红的唇。 下一秒就听见女人撒娇: “老公,我把你弟弟心爱的狗子杀了,他要找我麻烦的话,你可要帮帮我哦。” 虞婳说完就抱住他,脑袋依偎在他怀里,脆弱无骨,哪儿有半点刚才跟狗搏杀的样子。 容砚之扯了下唇瓣,“你老公我没那个本事,约束不了他。” “啧。”虞婳抬起头,对上容砚之视线,“那咋办?就让他找我麻烦吗?嘤嘤嘤我好怕啊——” 第20章 小墨,你道个歉吧 容砚之拖腔带调,嗓音低沉性感,“你看我信不信呢?” 这女人真要怕容砚熙,不可能单独来这儿。 在她眼里,压根就没有害怕的事。 否则在被狗追的时候…… 早该向他求救。 可她却宁愿自己动手解决危险,也不愿找他帮忙。 容砚之淡淡道:“这里我会让人帮忙清理干净,至于你——” “先回家。” “啊?”虞婳抿唇,“可是,容家的晚宴……” “容家没有你换洗的衣物,你顶着这身行头去吃饭,是准备吓死爷爷奶奶,还是吓死你儿子?”容砚之皮肉不笑地反问。 虞婳:“……” 也行。 可惜,今天目的没有达到…… 想到这里,虞婳开口,“老公,我不是故意得罪容砚熙的,他之后要是再对咱儿子下手怎么办?” 容砚之眸色潋滟,语调相比刚才,缱绻了不少,“这次是我的疏忽,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这话听上去莫名有点暖,不太像容砚之会说的话。 不过虞婳还是思考了一番。 上一世,容墨遭遇那场大火后,容砚之就开始对容墨加强保护了。 之后容墨便没再受过什么伤。 “……” 虞婳心说,反正容砚之答应了不会再让容砚熙伤害儿子。 她留不留在a国,都一样。 那她还等啥呢?趁现在,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虞婳虽然这么想,但表面还是笑嘻嘻地说:“好的老公,我先回家,你早点回来哦。” —— 一般中秋都是晚上过,晚上一家人到齐,才是真正团圆。 虞婳却离开了。 好不容易来过个节,又参加到一半就走,自然,晚宴上的人都在不停的嚼她舌根。 容老爷子听着众人对虞婳的责怪,也只是一笑而过,摆摆手,觉得无所谓。 虞婳中午能来,他已经很开心了。 容老太太叹气,“老登,你就是对她太纵容。” 容老爷子:“哎呀,年轻人,难免不喜欢应付长辈,能理解。” 不远处,容墨被一群小孩子包围着。 只见上午对容墨还恭恭敬敬的一群小孩,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奚落他。 “容墨,你妈妈又不要你了吗?” “我爸爸妈妈每年中秋都会陪我一起吃饭过节哦,我听说中秋只有晚上过才有意义,她中午来了,晚上却走了,跟没陪你过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好可怜呢……” 一个小女孩忍不住开口,“容墨,我听说你妈妈喜欢的不是你爸爸,是别的男人……” “我还听说你妈妈可不要脸了,抢其他女人的未婚夫。” 本来这话正常小孩听了都会不高兴,更别说容墨。 他感受的到这帮人的嘲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最难以忍受的,是这些人……说他的母亲。 容墨瞬间暴躁起来,上前抓住刚才说他母亲不要脸,抢别人未婚夫的小女孩,直接摁在地上,狠狠给她来了一拳。 这女孩虽然比容墨大了一岁,但完全不是容墨对手,很快就被打趴下了。 其他小孩见状纷纷上前帮助小女孩,将容墨扯开,然后几个人一起围攻他一个。 容墨以一敌众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人。 家长们及时拉回了自家小孩。 小孩们有了家长呵护,率先委屈地哭了起来,说容墨先动的手。 尤其是那个刚才被容墨打的小女孩,哭的最大声。 所有小孩都在哭,只有容墨,眼睛平静地如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就在这时候,众人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在逼近。 是容砚之来了。 他单单站在那儿,就能让人心慌,畏惧。 容砚之没将哭泣的小孩放眼里,只是漫不经心地睨向容墨,“你先动的手?” 容墨:“是的爹地。” 容砚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容墨不想说原因,他深吸了口气,“看他们不爽,就打了。” “爹地,我不会道歉,也请您不要让我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容老太太面容严肃,来到容墨身边,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对一直在哭的孩子说:“你们这几个没教养的东西,先挑衅的小墨,最后一群人围攻他一个,还好意思哭……” “容家怎么就教育出了你们这种品行的孩子。” 那几个小孩虽是容家人,但只是普通亲戚关系,稍微亲点的,也不过外曾孙,外曾孙女。 而且这些孩子里,有不少还是容家旁系在外拈花惹草的私生子,私生女。 远远不如容墨身份来的尊贵。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如今社会,普通家庭没有这些规矩,但顶级豪门,依旧有这些说法。 别说不是容墨先招惹的他们,就算是,又如何呢?就是打他们,他们也必须受着,这是规矩! “妈,话不能这么说……”何璐突然在人群中开口,然后来到了容老太太身边,“不管怎么样,先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说着,她摸了摸容墨脑袋,将他从容老太太身后强行拉了出来,“小墨,你道个歉吧,听话。” 哭的厉害的那个小女孩见有人帮自己,立马嗫嚅道:“我本来也没说错,他妈妈就是不要脸啊,喜欢有未婚妻的男人……现在突然离开容家,说不准就是去找那个男人了呢。” “小墨弟弟,你要认清现实。” 容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一下窜了上来。 他刚要开口,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认清什么现实啊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难不成我是爬到你耳边给你说的我去找男人了么?” 原本离开容家的虞婳,竟去而复返。 她换了件黑色吊带裙,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虞婳想了想,总觉得中秋这种时候,一声不吭抛下儿子离开,不太合适。 所以让司机开车去附近服装店买了套新衣服换上,折返了回来。 啧,得亏她回来了,要不怎么看的到这么精彩的好戏? 容墨看着虞婳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近,心跳都漏了好半拍,最后甚至脸忍不住红了。 方才,瞧见那个小女孩躲进父母怀里告状时,他心里是有点羡慕的。 可是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不羡慕别人了。 虞婳来到容墨身边后,视线落到容砚之身上,开口—— 第21章 搞事业 “老公,虽然你嫌我在容家给你丢脸,让我早点回家,可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这么走了,你会原谅我去而复返的,对吧?” 虞婳将锅全部甩给了容砚之。 容砚之扯唇,没出声,眉眼懒散松弛,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原来不是虞婳要走。 而是容砚之嫌弃她丢脸,让她先离开的。 这么说来,这帮小孩还真是在瞎造谣。 容墨到底是孩子,见母亲这般被诬陷,收敛不住情绪很正常。 虞婳继而把视线落到何璐身上,“妈,我的儿子,不需要您来教他做事。” “如果这件事是他的错,他当然需要道歉,但可惜——”虞婳语调欠儿的要命,“是别人先嘴欠的。” “别给我扯什么先动手就是不对,按照这种说法,哑巴还不了嘴就该被人骂,动手了就是错。” 何璐被堵的心气儿不顺,“你……” 虞婳:“我什么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大家都是小孩子,能动手讲什么大道理啊?” 她揉了揉容墨头发,鼓励道:“儿子干得好!” 容墨抿了抿唇,垂下脑袋,耳朵和脸颊更红了。 虞婳又看向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女孩家长。 说:“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满嘴喷粪,说明都是你们这些家长教的,请你们约束好自己的行为,别让自家孩子从小就这么欠收拾。” 虞婳的攻击让人不舒服的同时,却又没办法反驳。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孩子理亏。 加上容墨的父亲是容砚之… 谁敢瞎得罪? 小女孩父母很快把她推了出去,“快给小墨弟弟道歉。” 局面反转,小女孩咬着唇,眼睛里都是泪水,不愿意道歉。 其他的小孩倒都精明,见情况对自己不利,都陆陆续续地跟容墨道了歉。 反正这种情况道歉准没错,不会殃及到自家。 小女孩最后还是承受不住外在压力,跟容墨道了歉。 道完歉,她鼻子一酸,跑回父母身边呜呜呜地又大哭了起来。 闹剧结束。 这个插曲,也让所有人对虞婳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从前虞婳参加家宴时,像个透明人,除了吃饭就是躺尸。 不懂礼仪,不顾脸皮,跟自己丈夫和儿子看着就不亲。 而今天,她出尽了风头。 不仅跟容妙比马术赢了,害的一向骄傲的容妙现在仍旧躲在房间里哭。 还跟容砚之和容墨关系变得这么好。 倒像是……成了,真正的一家三口似的。 何璐斗嘴斗不过虞婳,只好回到丈夫身边,她看着容泽城,心中难免有怨气,“你刚才也不来帮我说说话。” 容泽城无奈,“老婆,不管怎么样,小墨也是你孙子,他就算是错了,你也应该无条件站在他那边才是,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何璐:“少给我戴高帽,那是你孙子,可不是我孙子。” 她看向虞婳和容砚之那头,眼底闪过一抹毒意。 即将开饭,大伙都坐回了各自位置上。 虞婳站在原地,瞥了眼身边的容墨,“不错嘛,还会帮妈妈出头,妈妈好欣慰啊。” “就是下次打架能不能把架给打赢了,别做被摁在地上的那一个。” 容墨听到这话,原本良好的心情瞬间没了,一下变得怒不可遏,“谁被摁在地上了?他们人多势众好么?” “要是一个一个的来,我才不会输呢。” 虞婳附和的点头,“是是是,你最棒了。” “不过小家伙,你妈妈我替你冲锋陷阵,你爹地怎么就跟透明人似的……只顾看戏啊。” 虞婳将矛头指向容砚之。 容砚之:“……” 他嗤笑了声,漫不经心的,“您看我有机会吗?小姐。” “话都让您说完了,我说什么?” “……” 好阴阳怪气。 “我不怪爹地,我知道爹地是站我这头的。” 容墨跑到容砚之身边,抱住他大腿撒娇。 “……” 看着这一幕,虞婳心底堵着一口气。 哎,真是养不熟的。 - 此时,老宅阁楼处。 “二少爷……”曲蝶讪讪道:“大少夫人,简直不是个人……” 容砚熙孤独地坐在轮椅上,凝视天空中的满月。 “她将那五只狗全杀了……”曲蝶深吸了口气,“大少爷封锁了消息,因此没几个人知道,要不然整个容家怕是都要将她给当成怪物。” 一个小姑娘,徒手跟五只巨型狼犬搏杀。 还活了下来,反杀了犬。 容砚熙长睫轻阖,绯红的唇轻抿,夹杂笑意。 曲蝶愣住,“二少爷,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容砚熙:“有什么可意外?能做容砚之的妻子,没点真本事也不可能。” “那些狗……” “没用的废物而已,死就死了。” 他勾了勾唇,眼底浮现一抹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 曲蝶感觉,现在的二少爷似乎很开心…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就连身上的阴郁气质,也消减不少。 …… 过完中秋,坐上回水榭庄园的车,虞婳脑子里已经在想离开的方法。 她和程无双要开的楼医堂已经选好址,就在a国边境。 多个国家的交界处。 这位置挺好的,黑市、乱七八糟的灰色产业链也爱开在边境。 可以接触不同国家的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能来这儿交易的,背景都不凡。 边境处开个医馆,想想就刺激。 而且把医馆开在边境。 她去其他国家,隐藏身份,回来见程无双也方便。 程无双并没有提什么要求,完全按照她想法来。 现在就是,她得赶紧离开容家,凑点钱出来。 活着,搞事业,钱和人脉,她都要!不靠任何人,只靠自己! 水榭庄园。 一家三口刚下车。 就见庄园外面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虞江月穿着单薄的纱裙,整个人温婉清丽。 裴望则是站在她身边,样貌丰神俊朗,富有少年感,手里提着一大堆中秋伴手礼。 虞婳忍不住挑了下眉,不禁觉得,这俩人站在一起,还挺相配。 虞江月看见虞婳,立马挽住裴望上前,“姐姐,你回来了。” 跟虞婳打完招呼。 虞江月又将目光落到容砚之身上,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惊艳,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姐夫,中秋节快乐。” 第22章 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容砚之没应。 饶有兴致地瞥了眼虞婳,嘴是一点不留情,“厉害,情夫都找到家来了。” “请您……说话放尊重些。”裴望脸色难看的开口。 虞江月挽紧裴望胳膊,语气娇嗔,“姐夫,您别误会,这次中秋姐姐没回家过,我和裴望就是来给姐姐送点月饼。” 她从裴望手里接过满是高档月饼的伴手礼,递给虞婳,“姐姐,中秋快乐呀,一点心意。” 虞婳接过伴手礼,“同乐。” 虞江月怔住,似乎没想到虞婳会是这个反应。 脸上笑容僵硬了片刻。 又把视线落到容墨身上,说:“小墨,晚上好呀,姨妈好想你呢,以后有机会,你也来虞家玩玩,好吗?” “到时候姨妈肯定给你准备一大堆的玩具。” 容墨小拳头握的很紧,呼吸沉了沉,目光充满敌意地看着虞江月和他身旁的男人,“我不需要。” “也麻烦你们不要来找虞婳了,她嫁进了容家,是爹地的妻子,也是容家人,跟你们虞家没有关系!” 虞江月表情很受伤,“小墨,你怎么能这样讲?谁教你的这些?是……姐姐吗?” 她看向虞婳,“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对虞家怨念这么深…” “我也跟爸爸妈妈说过,你才是他们的孩子,让他们把我赶走,可是他们不愿意……甚至妈妈还因为我说这话被气到住院,我实在没办法了……” “哦,然后呢?所以呢?跟我有关系吗?”虞婳翻了个白眼,“虞江月,你每次来来回回就这些话,不腻么?” 虞江月咬了咬唇,泪水溢在瞳孔周围,“你还在因为我跟裴望订婚怪我。”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将我拉黑,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消消气……” “我和裴望是真心相爱的,你也有了姐夫,别在惦记他了,好吗?” 虞婳:“……” 虞江月当着容砚之的面,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惦记别的男人,一直将她架在火上烤—— 生怕她死的不够惨。 虞婳啧了一声,“虞江月,你一天天逼事不干就爱搞雌竞是吧,我一天没动手打你,你就不爽,眼巴巴凑过来要让我打,凸显你的可怜你的善良你的完美——” “ok,我成全你~” 说完,虞婳直接将手中伴手礼全部砸在了虞江月身上。 虞江月柔弱无骨地倒在裴望怀里。 虞婳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虞江月,我想跟你说,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的老公,他是我的命,给命文学听过没?为了爱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不想再让她误会我和别的男人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觉得我会惦记你的裴望行不行?” 容砚之:“……” 方才还慵懒看戏的男人,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 这女人到底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能当着裴望面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虞江月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你不是很喜欢裴望吗?” “我不否认我喜欢他,”虞婳耸耸肩,“不过那是以前,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而且,裴望跟容砚之,傻子都知道要选谁好么?” 闻言,裴望顿了顿,垂下眼眸,搂紧虞江月,有些不适,“月月,我们走吧。” 虞婳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慢走不送了哈。” —— “啪——”离开容家后,虞江月褪去温柔的外表,坐在裴望车里的瞬间就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裴望没有反抗,眼睫低垂轻颤,“别再跟她过不去了,她已经离开了虞家,虞家人现在也只在乎你,你又何必总激怒她,让她针对你。” “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她被所有人讨厌,让她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才是虞家唯一的千金,爸爸妈妈,哥哥们,都该是我一个人的……” 裴望:“可她不喜欢我了,你用我激怒她这招,不管用了。” “那是你没本事!”虞江月恨铁不成钢,“我早该知道的,你凭什么跟容爷比?身份地位样貌,都比不过!虞婳跟容爷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肯定就会忘记你所有的好。” 虞江月对虞婳一直很有危机感,不想让她翻身。 毕竟当初虞家人得知她和虞家没有血缘关系时,立马动用所有关系,艰难地将虞婳这个亲生女儿找回了家…… 虞江月并不愿意和虞婳分享亲情。 因此她一次又一次的用各种方式激怒虞婳。 虞婳被逼急了就会动手打她。 虞家人跟她到底有近二十年的感情,看见虞婳总是不讲道理的欺负她,久而久之,他们才开始对虞婳弃若敝履。 但虞江月觉得还不够,她要彻彻底底击溃虞婳心理防线,于是又让裴望接近了虞婳。 虞婳被家中罚禁闭时,她会让裴望去陪着她。 虞婳被所有人厌弃时,她也会让裴望化身天使去安慰她。 后来,虞婳真的爱上了裴望,将他当成了生命里的光。 就在这时,虞江月给了虞婳致命一击,告诉她,裴望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的未婚夫—— 虞婳再次破防,又打了她,然后她就装病,卧床不起。 虞家人也开始偷偷摸摸商量着要将虞婳赶走。 偏偏这时候容家人上门提亲了。 虞婳命怎么能这么好啊? 容家,容砚之—— 那是什么身份? 虞家在容家面前,不过蝼蚁。 容砚之是整个a国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也是虞江月不敢肖想的存在。 不过好在虞婳够蠢,放着容砚之不要,还是不死心的纠缠裴望。 这正合虞江月的意—— 因为只要虞婳还喜欢裴望,她就是赢的。 毕竟裴望跟她有多年感情,只爱她,不可能爱上虞婳。 可是现在……虞婳不喜欢裴望了,她失去了跟虞婳斗的武器。 裴望叹了口气,选择沉默,没有继续跟虞江月争辩。 - “爹地,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最近不太对劲?” 容墨回到房间睡觉前,抓住容砚之的手,悄咪咪道。 容砚之挑眉,“怎么不对劲?” 容墨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她居然不喜欢那个姓裴的了,还说喜欢你,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23章 我需要你教? 容砚之:“?” 不知是不是学到了虞婳的精髓,他竟也忍不住拍了下容墨脑袋,嗓音淡漠,“几个意思?什么叫她喜欢我,滑天下之大稽?” 容墨剪水秋眸,委屈巴巴,“本来就是呀,她以前就是喜欢那个平平无奇的叔叔。” 听到这话,容砚之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容墨咬了咬小手指,思考了会儿,继续说: “爹地……你说妈咪她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打算回归家庭?” 容砚之眸色渐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容墨撇了撇嘴,努唇说:“没什么,就是好奇。” “你想她改邪归正?” 容墨顿了下,然后用力点头,“嗯,怎么说呢……虽然她确实不太尽责,平时不管我,就知道死盯着虞家那两个普通男女,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妈咪呀。”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居然帮我出头了耶。” 那种感觉,挺奇特的。 容墨从出生起就没感受过什么母爱。 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他害怕虞婳被人抢走,所以格外讨厌虞家那边的人。 也讨厌那个自称他姨妈的女人。 总觉着她不怀好意,满肚子坏水。 “爹地,你说我们要是对妈咪态度好一点,妈咪是不是就不会喜欢外面野男人了?” 容墨立马来劲了,喋喋不休,“你长的好看,不然用美男计吧,听说现在女孩子最吃这一套,要不爹地试试?” 闻言,容砚之气笑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幼儿园就教你这些?” 容墨摇摇头,一本正经,“不是啦,是网上啦,还有电视剧,漫画书,好多好多呀~\\(≧▽≦)\/~。” 容砚之懒得理他,拎着他丢到床上,说:“从今天开始,不许看电视,没收所有漫画书。” 容墨瞬间不嘻嘻。 坐在床上蹬了下小短腿,叉腰狂怒,“教你哄老婆,你就这样。” “我需要你教?”容砚之收起停在他身上的视线,“睡觉。” 说完,他也不等容墨同意,直接关了灯。 ~ 虞婳打开了许久不用的破旧电脑。 这台电脑她十八岁之前就带在身边了,后来嫁进容家,便没再打开过。 它是她自己改造出来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芯片,系统,全是出自于她手,世界仅此一台,任何技术顶端黑客,都绝不可能入侵。 关键永远不会卡顿,轻薄的同时,还能像游戏本一样,运行所有3a大作。 上一世,这台电脑一直到她上一世二十八岁死,都没有用武之地。 主要是她一门心思跟虞江月搞宫斗去了。 斗又斗不过。 还惹的一身骚。 虞婳将电脑插上电源。 开机时间七秒。 她坐在床上,指尖开始在键盘上灵活飞舞。 不需要鼠标,仅仅一个键盘,便在后台开始运行各种程序。 输入一串私密网址后,登陆了黑客联盟。 里面集结了全球的电脑天才。 嗯,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再登上过这个网站。 黑客联盟有排名,排名是实时的,排名越靠前,证明越有实力,是计算机领域的顶端者。 虞婳的确上榜了,上的却不是这个榜,上的是黑客联盟通缉榜。 通缉榜上,有,且只有她一个人。 专门为她设立的。 通缉榜: 【冰魂】 【悬赏10亿美金。】 虞婳看着自己这么一串数字,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值钱啊。 黑客联盟通缉她的原因很简单。 只因当初她消失前,入侵了几个国家安全系统,她入侵的理由是因为她去这几个国家旅游的时候发现—— 这些个地方,要么治安差,要么对底层人民非常不友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帮人还不爱干净,垃圾到处丢,水里全是污垢,破坏环境。 害的她走在路上踩到果皮,狠狠摔了一跤。 虞婳忍无可忍,黑了这些不作为的国度近万台电脑,向它们电脑植入了病毒。 病毒是一只会说话的老鼠,这只老鼠精通各国语言,骂的非常脏,含妈量极高,关键电脑机子还关不了。 那些上层领导,只能天天被那只阴沟的老鼠各种攻击。 这帮人不是没找过黑客清理这个病毒,偏偏就是清理不了,最后直到上万台电脑报废,才得以停歇。 如此挑衅的行为,任何一国都忍受不了。 于是这些国家开启了这个悬赏贴,聘请无数黑客大佬去缉拿冰魂,然而悬赏贴从贴上来开始,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没有一个人查的到冰魂ip,只知道她是个女的。 因为她个人简介上赫然幼稚地写着:【计算机厉害就非得是男的呗?凭啥怀疑我男的?我是汝之仙女,ojbk?】 如今这个黑色头像再次上线。 排名第一的黑客大佬黑客k立马发来消息: 【冰魂姐姐?真的是你!你真的出现了?】 这位黑客k是虞婳当初无意认的小弟,没想到居然爬到了联盟第一的位置,而且还记得她。 不过,看着那十亿美金悬赏贴,她现在可是块香饽饽,这人说不准就是套她ip地址来的。 冰魂:【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不约勿扰。】 黑客k:【姐姐,通缉榜你看见了吗?】 虞婳冷笑,呵,果然是冲着悬赏来的。 黑客k继续发消息:【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单了?难不成是真怕了这些通缉不成?】 【放心吧,黑客联盟的黑客虽然厉害,但跟你实力比还是差了一截的,你不用担心会被查到ip。】 虞婳当然不担心,毕竟上一世她都没被这帮黑客查到ip,这一世又有啥担心的—— 只是…… 冰魂:【话说,我要是跟这帮人自首的话,能拿到这十亿美元的悬赏吗?】 黑客k:【你缺钱?】 下一秒,虞婳黑客账户赫然多出两个亿。 黑客k:【姐姐缺钱跟我说,我接单很能赚的,你还是别去自首了,好好享受三次元生活吧。】 啧啧,确认了,这个人,人傻钱又多啊。 冰魂:【你好有钱啊,我本来还想接单呢,既然你这么厉害,我光荣退休,你养我吧小弟~】 她确实是想赚点钱,去黑市买些高级药材的,没想到有送上门的,干嘛不要?她就是个肤浅爱财,不劳而获的死丫头罢了。 黑客k:【可以吗?姐姐……我真的可以养我的偶像吗?】 冰魂:【是的没有错,我给你这个资格。】 心说这人指定脑残,联盟进账都是境外流水,报警也追不回。 黑客k:【行,我多挣钱养姐姐……】 【姐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虞婳没有回复,关上了电脑,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容砚之。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虞婳有点心虚道。 第24章 不是在吃醋 “敲了,你没应。” 容砚之幽暗深邃的眸阴沉沉的,语气不太爽。 虞婳:“……”可能是她刚才太投入了吧。 她将电脑放回原位,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在玩小游戏。” “玩的什么?”容砚之不咸不淡地问。 “纸牌,还有扫雷。” 容砚之走向她。 越靠近,虞婳越能感受到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压迫。 容砚之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简单脱个外套,都是矜贵优雅的。 虞婳见他脱衣服,本来视线想闪躲,可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 身材这么好,当她面脱衣服,不就是给她看的? 可惜,只脱了个外套,里面的衬衣没脱。 容砚之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精致漂亮,脉络分明的手腕。 他手腕上很干净,没有多余装饰物,不似其他有钱男人,喜欢戴名表凸显身份地位。 虞婳刚思考到这儿,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香味,他已经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虞婳见状,抬起眼皮和他对视。 容砚之的睫毛很长,眼窝深邃,在她这个角度,能感受到的只有上位者俯视众生之感。 他俊美如神只。 仿佛脱离世俗,永远不会沉沦于世间烟火。 “那个,你想干什么?”虞婳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坐如针毡,哪哪儿都不舒服。 只听他轻笑一声,懒声懒气道:“你说呢?” 虞婳摇摇头。 表示她不知道。 “你今晚抽什么疯?”他停了下,意味深长地看她,“真不喜欢裴望了?” 虞婳今日对裴望那个态度,太引人深思。 虞婳嗯了一声,“不喜欢了。” “我要洗澡,过来陪我。” 容砚之留下一句话,转身去了浴室。 虞婳蹙了蹙眉。 这男人,玩这么大? 浴室…… y? 虞婳想到他脱下衣服后的身材。 喉咙痒了痒,有些口干舌燥。 都要走了。 看看就看看呗,又不吃亏,嘿嘿嘿。 虞婳从床上下来,进了浴室。 浴室的水龙头已经开始放水。 容砚之倚在门口,垂眸看她,清隽完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缱绻,“帮我脱。” 虞婳愣了愣,上前,抬起手替他解开了领带。 然后指尖落到他衬衣纽扣处。 小心翼翼地解开。 锁骨显现,一半的人鱼线和腹肌都落入了眼帘。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性张力可谓拉满。 虞婳指尖触及到了他滚烫的腹肌,下意识缩了缩手。 可也只是缩了下,又继续了。 食色性也,美男当前,她矫情什么啊。 容砚之这么养眼,她上一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哦,肯定是因为光记得他折磨自己了。 毕竟他这人,病态,疯批。 “为什么喜欢裴望?” 容砚之声音突然冷不丁地在她头顶响起。 虞婳愣了愣,手腕被他拽住,下一秒压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 虞婳清楚的知道,容砚之问这个问题,不是在吃醋。 是觉得她不对劲。 这男人对任何事都太敏锐了,她的变化太大,他怀疑是正常的。 首富的掌权人并没有那么好当。 如果她身处容砚之的位置,会比他还要小心翼翼。 虞婳敛眸,唇瓣轻启,“刚回虞家的时候,虞江月跟我说,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没人喜欢我的存在,让我不要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话让我很不爽,她鸠占鹊巢,怎么还用一副施恩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这人受不得委屈,所以我打了她,让她滚远点。” “但她还是会跑到我面前明里暗里的炫耀我的家人对她有多好,说她从小就是被娇养的公主——” 虞婳眸色淡淡,语气也越来越冷,“所以她每炫耀一次,我就要打她一次,她真垃圾,我都没用真格呢,她就老是被我打进医院。” “容砚之,我不懂你们豪门里的生存规则,我只知道一件事,让我不爽的人,就不该过得好。” 过去的那些年里都是这样的。 她是刀尖舔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所以只会用暴力解决。 “虞家人因为我打了虞江月,就开始不喜欢我。其实我不太理解,明明是她先挑衅的我,明明是她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我才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这么喜欢虞江月,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我接回来?” 让她的期待,一点一点的落了空。 虞婳叹了口气,“再后来我总是被家里关禁闭反思,饿肚子……是裴望的出现,让我在冰冷的世界里有了温暖,他愿意听我倾诉,愿意陪我彻夜长谈。” “从我出生起到长大后,没人会像他一样,愿意那样安静的听我倾诉。” “因此我有了好感,有好感后才发现他是虞江月的青梅竹马,他喜欢的也是虞江月。” “之前是有点不甘心,可是现在我真的想清楚了,他们是一对,而容砚之,我喜欢你啊,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虞婳说着说着就开始忽悠人,“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跟你有个家。” “家?”容砚之喉间溢出笑,“你觉得我信你说的话?” 虞婳:“我说的真的,我对你很坦诚的……” “会解毒,能徒手杀死几只野兽,虞婳,你身上藏着这么多秘密,还敢跟我说坦诚?” 容砚之眼神意味深长,一双漆黑的眸似乎恨不得将虞婳盯出一个洞来。 虞婳紧张地屏住呼吸,良久,无奈地道:“这些,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先忽悠过关,反正明天就买张飞机票跑了,管那么多呢? 重来一世,她清醒的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人都靠不住。 她对容砚之说这些,并非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 只是想在今晚睡个好觉。 容砚之拉过虞婳的手,将她扯入怀里,严丝合缝,吻再次压下。 虞婳:“……” 最近这男人是真喜欢亲她,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似的。 虞婳心里叹气,但还是回拥住了他。 浴室气温上涨的厉害。 虞婳感觉到他身体的不对劲…… 这次是真要…… 唔。 好奇怪的感觉。 男人指尖的冰凉触及到了她的肤。 一切的发展,似乎不太受控。 第25章 好想给他一榔头啊 体态颀长的男人埋在她颈肩,缱绻缠绵。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将她拖到浴室镜子前,冰凉又略微滚烫的指腹擒住她下巴。 让虞婳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迷离勾人的双眼。 镜子里隐隐雾气,衬的气氛暧昧而又恍惚。 温度不断的上升。 可其实比起虞婳,容砚之才是勾人的,他整个人都很放——荡。 “没那个…”虞婳腿软,连带嗓音都是软的,甜而脆。 “嗯。”容砚之不为所动,一双沉黑的眸子也愈发荡漾。 眼尾红润,陷入一段无法自拔的情念中。 “容…砚之。” 虞婳感觉肩膀一疼。 被咬,舔舐。 接着萦绕一股酥麻。 虞婳霎那间有些受不了,全身发软。 腰间是被他掌心撑着的。 “疼……” “忍着。”他哑着嗓,“待会儿更疼。” “没措施……”虞婳腰肢在他掌心动了动,“要不下次——” 她还是有点怂。 无法真的将他睡了。 主要是一想到,今晚睡了他,明天就跑路……貌似有点不太道德。 虽然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人。 “啧……”男人在她耳根轻咬,“不行。” “就今天,别乱动。” 浴室热雾弥漫开来。 两影在磨砂玻璃前…… 衣物散落。 交叠。 旖旎香艳。 后半夜虞婳都快昏死过去了。 她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 那时候她刚到容家,还没和容砚之结婚领证,也没搬到水榭庄园,而是跟容家人住一起。 容砚之不喜欢她,不想娶他,容老爷子以死相逼他都不肯—— 直到有天,容老爷子让人往他们茶水里同时下了药,还安排到了一间房里…… 最后滚到了一起。 但那晚他们意识都不清晰。 虞婳只能感受到他身材挺好,挺……猛的。 其他一概不知。 直到上一世,她都不明白,鱼水之欢是怎么样的。 但今天,她感受到了疯狂。 非常疯狂。 容砚之的体力无穷无尽。 浴室不大,空气也逐渐开始不新鲜,让人快要窒息。 疼。 黏腻。 容砚之很强势。 虞婳力气其实是很大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儿就是不太够看。 好想给他一榔头啊。 他怎么能一点都不节制? 要死了要死了。 到最后虞婳甚至服了软,求饶,喊哥哥。 可惜没用。 他只会更激烈。 从浴室到卧室。 哪里都遍布他们的痕迹。 —— 翌日清晨。 一整夜,不知道多少次。 虞婳醒来只觉得全身疼的发酸,压根没机会好好睡觉。 相较于她的惨状。 容砚之却精神很好,慢条斯理地穿戴整齐,准备去公司。 “你是拖拉机么?这么能耕地。”虞婳躺在床上,揉腰看他。 都说男女之间这种事。 只有耕坏的牛。 没有耕不坏的地。 但她跟容砚之完全反过来了。 容砚之觑了她一眼,嗤笑,“你不爽?” “???” 爽? 虞婳:“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技术那么差,怎的,以前没女人教过你么?” 容砚之:“确实是没经验,看来以后要在你身上多学点经验比较好。” “?” 他倒是能屈能伸, “今天好好睡一觉吧,毕竟——”容砚之垂眸,落到她腰间,“你今天应该不太能下床。” 确实,虞婳不仅不愿下床,甚至两眼一黑只想睡觉。 服了。 容砚之离开房间后,虞婳头疼欲裂,直接躺尸,不愿再动。 算了,还是休息一天,明天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要不然就她这精力,刚出门就要晕。 容砚之身边是待不得的。 要不然以后,她很有可能会死他身上。 倒霉的是虞婳这一觉还没睡够两个小时,就被家中女佣敲响房门。 虞婳蒙住被子当做没听见。 结果敲门声越来越大。 忍无可忍。 虞婳下了床,打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妈的有完没完?” 结果门口站的不只是女佣。 还有容砚之的母亲——何璐。 以及,徐芷倾。 徐芷倾挽着发髻,穿了一件复古典雅的中式旗袍,外搭毛衣,一双柳叶眉生的极为好看,唇红齿白,妆容淡雅。 看着就一脸高贵样。 “两位,何事?”虞婳疑惑道。 何璐严肃地开口,“我是来找你学学女德,规矩的!” “说的啥玩意?”虞婳莫名其妙。 何璐冷声说:“昨日你的表现实在太差,这种表现,以后怎么能做容家主母?听说你十八岁以前都是在外面四处流浪,难免没教养了些,没关系,现在抓紧时间学习还来得及!” “容家有专门的女德班,你现在跟我过去学习一下,看看该如何做一个名门闺秀,放心,我会让芷倾好好教你。” 徐芷倾被点名,露出温婉的笑,“虞婳妹妹好。” “你好。”虞婳朝她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何璐,“所以女德班就是教女人如何勾引别人丈夫的,对吧?” 被内涵的徐芷倾,笑容彻底僵硬。 但还得维持端庄姿态。 虞婳翻了个白眼。 真是奇怪,上一世何璐也没让她去什么劳什子女德班,怎么这一世跑来让她学习了? 容家那个女德班她倒是听说过,有不少名媛千金在里面学习—— 甚至还有其他家族的孩子,会特意放进容家所谓的女德班。 教的都是些什么,琴棋书画,三从四德之类的。 明明已经是新社会,女孩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思想,偏偏要束缚着,像旧时代一样。 徐芷倾是何璐闺蜜的女儿。 因此听到虞婳这般羞辱徐芷倾时,何璐也是发了脾气,“虞婳,你怎么说话的?要不是你半路冒出来,芷倾早就跟容砚之在一起了,有你什么事?” “真要说起来,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才是那个第三者!鬼知道你给老爷子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他非要你过门。” 虞婳打了个哈欠,怼了回去,“第三者?我跟容砚之领过证,有了孩子,合法夫妻,受到法律保护的ok。” “至于徐小姐,最多就是跟容砚之一起长大,恋爱都没谈过,我怎么就成第三者了?” 何璐说不过虞婳,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手指颤颤地指着她,“你真是冥顽不灵!不教你不行了,你现在就收拾一下自己跟我走!” 第26章 不违法但有病行为 “何女士,您一天天吃了多少盐啊,这么闲的慌?” 虞婳说完,“砰”地一声,将门用力关上。 也不管屋外俩人什么表情。 看着被关上的门,何璐漂亮却又刻薄的脸上浮现怒意。 徐芷倾连忙安抚她,“伯母,您别生气…” 她拍拍何璐的背,“作为砚之的太太,虞婳确实是太不懂规矩了,这样以后真真是上不得台面的。” 何璐叹气,语重心长,“可不是么,没办法,谁老爷子喜欢她。” “其实我是无所谓容砚之娶什么样的女人,但她的存在,对容家的确是个麻烦。你是不知道,昨儿中秋,她竟然跟我顶嘴,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伯母,这样可不行啊,”徐芷倾皱眉,“您和老夫人还在呢,她居然敢这么摆谱,以后还得了?” “她就是仗着砚之是容家掌权人,所以才敢这么不把您放眼里,您若是一味的纵容,就是给她机会爬您头上。” 听到这话,何璐觉得说得对。 又用力地拍着房门。 虞婳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她行李不多,就几件衣服和一台电脑。 虞婳已经想好了,准备坐偷渡的船,从边境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告诉她。 她离开a国后,容砚之肯定会查她下落,没查到还好,如果查到,她被抓回容家,差不多也要见太奶了。 坐飞机需要自己身份证,不安全,而且不可控因素太多。 偷渡是最稳妥的,反正“虞婳”这个身份,她以后也不会再用,不过变成黑户,无所谓。 重来一世,远离容家这群疯子,保命最重要。 真是一天都受不了这逼日子了。 虞婳收拾完东西,发现外面的人还锲而不舍的敲门。 心说要不然把她们打晕得了? 不过水榭庄园人多眼杂,打晕了,很快就会有人通报容砚之。 要是被容砚之发现她算计着逃跑,她不仅没好果子吃,之后再想离开,就更加困难了。 思索一番。 她背了个低调的帆布包,将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放进包里面。 睡是没法睡了。 先离开容家再说。 虞婳打开房门,看着怒气冲冲,一副女主人气势的何璐。 立马眉开眼笑,“妈,我刚才是去收拾东西啦,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何璐看她这么识趣,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哼”了一声,牵着徐芷倾往外走。 徐芷倾总觉得虞婳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性格,肯定另有阴谋,但又拿不出证据,只能死盯着她。 从水榭庄园出来,虞婳被徐芷倾盯了一路。 最后虞婳实在忍不住。 凑到徐芷倾身边,只用了她们俩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知道我漂亮,但你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吧?咋,没男人就把心思打我身上来了?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徐芷倾一愣,尴尬地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 虞婳原本准备出了水榭庄园,立马就逃跑。 然而令人沉默的是,庄园门口,站着十几个保镖,还停了七八辆车,全是护送何璐和徐芷倾来水榭庄园的。 虞婳:“……” 神经病啊!谁家好人出门这么大阵仗,带这么多保镖! 不违法但有病行为。 虞婳捏紧手里的包。 头痛欲裂。 最后还是没办法来到了容家的女德班。 女德班是免费给千金名媛授课的,开在容家侧院。 内部还建立了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教室,教室门口赫然挂着“女德”二字牌匾。 一进教室,里三层外三层,要啥有啥,古筝、钢琴、围棋—— 最里面是一排排的桌子椅子,坐了不少千金小姐。 何璐回到容家就去照顾容砚熙了,所以是徐芷倾带她来的教室。 虞婳看着眼前将近二十多个坐姿端正,气质绝佳的千金们,认认真真听着台上一个老太婆讲课—— 然而上的不是上专业课,而是教这群小姐要如何体贴丈夫,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她们,基本都是要嫁给财政界大佬的女孩。 而且已经有了要联姻的对象。 虞婳无语,这些有钱人真是奇了怪,凭什么女人要上女德,男人不用? 而且同样是千金小姐,为啥有些千金小姐可以在商战上大杀四方,而有些,要像这些正在学“女德”的姑娘一样,困在这么小的天地,就是为了相夫教子? 虞婳看向身边陪着她的徐芷倾,问出了自己疑惑。 徐芷倾仰起头,“自然是因为这些千金小姐,家里不只有她们一个孩子啊,她们不用继承公司,未来只能靠联姻,所以得当丈夫附属品,提供情绪价值给家族带去帮助,附属品要学的规矩自然多……” 豪门背后故事,居然是这样的吗? 虞婳似懂非懂,“所以你学女德学的这么厉害,就是为了给男人当附属品?” 徐芷倾表情变了变,冷着脸看虞婳,“当然不是,我会刺绣,会画画,各种乐器都是名列前茅,还会很多,我比她们厉害。” “哦~”虞婳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你原来是高级的附属品。” 徐芷倾其实已经快气死了,但表面还得和善地对讲台上的老太婆微笑,“张老师,我带了个新成员过来。” 老太婆名叫“张美娇” 是圈内很厉害的女德班培训大师。 听到徐芷倾这话。 张美娇以及所有女孩的视线都落到了虞婳身上。 这人是容砚之的妻子—— 都是圈内人,大家多多少少还是认识的。 容妙也混在这帮人之中,看见虞婳迅速起身,“芷倾姐,你让她来做什么?她学女德?她学得会吗她?” 徐芷倾柔声道:“是砚之母亲让她来的,说她不懂规矩,应该好好学学。” 容妙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坐回了位置上,没再说什么。 徐芷倾看向张美娇,给了她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张美娇便心领神会。 这是让她好好“招待”的意思。 虞婳被安排在了最前桌,同桌是个骨瘦如柴的女孩。 “你……你好,我叫孟淑,孟子的孟,淑女的淑。” “虞婳。”虞婳心不在焉地丢出自己名字。 视线却在到处瞟,看看哪里适合跑。 徐芷倾不用学女德,所以已经离开了。 她一离开,站在台上的张美娇便拿起木棍,走到了虞婳面前。 “刚来女德班第一天就敢开小差?” 张美娇扬起木棍就要打虞婳。 第27章 虞婳这也,太生猛了! 虞婳虽然一门心思想跑。 但有人要打她,她也是条件反射,凭借肌肉记忆,迅速夺过了张美娇手中木棍。 下一秒,虞婳直接一棍子敲到了张美娇头上。 “哎哟——”张美娇发出痛苦的声音,摔倒在地。 整个教室的名媛千金不可思议地看着虞婳的举动。 要知道,她们这帮人是最怕这个“女德大师”的。 平时张美娇因为她们表现差,动手打她们,她们也绝对不敢还手。 虞婳这也,太生猛了! 张美娇手指颤抖地指着虞婳,五官气的抽搐,“你敢打我!” 虞婳将木棍扔在地上,拍拍手,“是你先要动手打我的吧?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张美娇:“你,你,你!不可理喻!” 揉着脑袋起身,对虞婳说:“我现在就要去告诉老夫人!” 张美娇口中的“老夫人”是容老太太。 容老太太听说何璐把虞婳带到容家女德班学规矩,起初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虞婳确实是该学学规矩。 可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动手打了老师。 疯了简直是。 容老太太看着张美娇在自己面前哭泣告状。 又看了看身边只顾着跟容砚熙下棋的容老爷子,气的不轻。 倒是一旁何璐见缝插针道:“这虞婳确实是没规矩,长此以往下去,丢的是容家的脸——” “张老师,辛苦你多教诲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治理她的。” 张美娇想到虞婳那暴力的样子,跟其他乖巧的千金小姐,压根没有可比性。 有些惧怕地说:“我教不了她,我一个老婆子,哪儿是她对手?” “爷爷,您输了。”容砚熙声音轻飘飘地打断俩人对话。 容老爷子满面愁容,“嘿,我怎么就赢不了你呢,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容老太太肩膀撞了一下容老爷子,“快别玩了,想想办法啊!” 容老爷子:“……” 他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 视线挪到容砚熙身上,笑了笑,“砚熙,你那么聪明,你来出个主意。” 容老爷子轻松将自己摘了出去。 他可不敢得罪孙媳妇。 这几个人,敢把虞婳搞到女德班来,是真不怕天被捅个窟窿。 容砚熙垂着长睫,绯红的唇瓣轻掀,“合着爷爷想让我当罪人。” 他笑了笑,“我的建议是给张老师身边多配几个保镖。” “免得被打死了。” 张美娇:“……” —— 为了张美娇的安全考虑,容家听容砚熙的话,给她配置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下午张美娇回到女德班,让保镖摁住虞婳肩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虞婳,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学生,请你放下少夫人的架子!好好跟我学礼仪,规矩!” 上午打了张美娇,容家不让虞婳吃午饭。 她已经快一天没吃饭,加上昨晚被容砚之折腾的厉害,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张美娇唾沫星子直飞,“进了女德班,就得听我的,你要摆谱,回你的水榭庄园去摆,明白吗?” 虞婳没再争辩,嗯了一声。 见她听话,张美娇才让保镖松开了她。 随后走到了讲台上,开始给这帮千金们洗脑。 她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古代女子,讲,三从四德,再家从父,出嫁从夫,暮年从子,到了咱们现代其实也是一样的,毕竟女人不可能永远都靠自己,还是得靠男人的——” 要不是身边的人都穿着现代衣服。 虞婳差点误以为自己穿到了古代。 “虞婳姐姐…给你吃。”一道很小的声音在虞婳耳边响起。 桌子底下,她同桌孟淑给她递了个包子。 虞婳想也没想,接过包子,感激道:“大恩不言谢!” “孟淑!你在台下干什么呢!”张美娇注意到孟淑的小动作,脸色难看的开口。 “你们孟家本身就是个小门小户,你还敢不认真学习,以后嫁进有钱人家,是想被丈夫扫地出门吗?” 孟淑连忙颤抖地站起身子,“对不起张老师……” 虞婳将脑袋埋进桌子底下,一口塞完包子,吃的有点香。 张美娇:“滚出去罚站。” 孟淑含着泪,“是……” 虞婳打了个嗝儿,看着孟淑出去罚站,没什么波澜。 傍晚。 终于熬到结束。 张美娇离开教室后。 容妙带着她的姐妹团来到了虞婳面前。 不爽道:“你有没有良心,淑淑被你害的罚站,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还上课偷偷吃包子!” 孟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看见虞婳在教室被为难,连忙说道:“你们别怪她,是我的问题。” 虞婳无语凝噎,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二十一世纪了诶,你们上完大学了吗?跑到这么个鬼地方听老太婆念经。” 容妙:“你说什么胡话,我们当然上完了大学。” 虞婳:“所以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价值就是,找个有钱人结婚,然后当个贤妻良母,老公打不还口骂不还嘴,每天冷脸给他们洗内裤是吧?读书读傻了吗?” “自己不反抗,还要我表示,我表示今天我们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傻逼。” 她不仅骂了一间教室的千金名媛,连带着骂了自己。 骂完就背着帆布包,直接往外走。 赶紧跑!就现在! 虞婳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老宅门口。 “……” 一辆显眼的黑色大g停在外面。 那是……容砚之的车,他怎么来了老宅? 虞婳四处张望,想看看哪里可以翻墙,却发现孟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就站在她身后。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孟淑看着虞婳,欲言又止。 虞婳拧眉,“你有话要说?” 孟淑点点头,说道:“其实她们也都是被迫来这儿的,没人愿意听那些东西,可是……为了家族,没办法。我们这些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女孩,注定是用来联姻的商品,虞婳姐姐,你很幸运,能嫁给容砚之……” “但我们处境不同,你不该……骂大家的。” 好一个不该骂。 虞婳气笑,“注定用来联姻的商品,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商品了,还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转过身,发现容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得,看来今天是走不掉了。 孟淑觉得当电灯泡有些尴尬,礼貌地对容砚之打了个招呼后,然后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孟淑离开后,这儿就剩下虞婳和容砚之俩人。 虞婳走到容砚之面前,微微一笑,“老公晚上好啊,是特意来接我回家的吗?” 第28章 包里装的什么?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抬手,将虞婳鬓角处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听说你跑来学女德了,”男人歪头,深邃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喉咙溢出笑,“待家里无聊?” 虞婳耸肩,绕过容砚之往前走,经过他时,冷淡地出声,“还不是因为你那该死的母亲。” “谁想学那玩意?你母亲一大早把我拖起来,整到这鬼地方,我有什么办法?” 容砚之单手揣兜,迈开长腿,与她同行,“她让你来你就来?” 他这小妻子,从嫁进容家起,就没将任何人放眼里—— 区区一个何璐,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来这儿? 虞婳刚要开口,注意到黑色大g前站了个文质彬彬,身穿西装,嘴角挂着官方笑容的年轻男人——周烁。 容砚之的助理。 这位周烁,做事狠辣果决,不仅是容砚之助理,还是道上危险的杀手,一人身兼多职。 挺不好惹。 虞婳清楚,自己现在一点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周烁在虞婳迎面而来时,礼貌地喊了声少夫人。 虞婳稍稍一愣,随即强颜欢笑地嗨了一声。 …… 车内。 周烁在前面开车。 虞婳和容砚之坐在后座。 男人眸色潋滟,视线游离到了虞婳背着的包上,眉梢微挑,“包里装的什么?” 虞婳差点被吓一激灵。 不过好在反应快,没表现的太明显。 她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回家要做的女工而已。” 容砚之意味深长,“女工?” “嗯嗯……”虞婳随便编了个,“刺绣,女德班大师让我静下心学刺绣。” 容砚之撑着额头,下颌微抬,“打开给我看看。” 虞婳:“……” 这是死局。 不打开这个包,容砚之会对她起疑心,打开,她下场只会更惨。 这里是a国,现在她所在的整个地界,都在容砚之管辖范围内。 一人抵不过众,拼不了体力,只能靠智取。 “不行!”虞婳摇摇头,她宁愿被怀疑,也不想现在就死。 果然,在听到虞婳这么说时。 男人狭长的眸浮现出了冷意,“嗯?” “我似乎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命令。” 虞婳坐直身体,脊梁骨阵阵浮出凉意。 “容砚之,我不能给你看……”虞婳垂下眸,咬着唇珠,“因为我打算绣完后送给你。” “这是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是吗?”容砚之身体靠近,俯身看她,神色懒散,似乎是在洞察她话里的真实性。 “是……”虞婳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愿意跟你母亲来女德班……那是因为,我想学好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妻子,讨丈夫开心。” 容砚之:“自愿的?” “是。” “为了我?” “嗯嗯。”虞婳抿了抿唇,“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知道容砚之其实压根没信。 容砚之是个狠人。 年纪轻轻就将容氏集团那么大一盘肥肉塞进了肚子里。 容家家族体盛,当初他上面有多少老油条,虎视眈眈盯着容氏集团董事长那个位置? 然而跟一众叔伯争斗中,他成为了最终赢家,连他父亲也只能退位让贤。 从毕业到掌管容氏,容砚之只花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 反对他的股东,无故惨死。 与他争抢集团的几位容家旁系,消失的消失,疯的疯—— 这里面没有容砚之手笔,虞婳是不信的。 以他的权谋,手段,不可能看不出她劣质的谎言。 可是那又能如何?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撑过今晚就好。 容砚之眼眸微阖,自然是没信,但也没有去强行打开她的包。 不是不想,只是不屑于。 一只囚于在他手心里的鸟罢了,再如何扑腾,也逃不过掌心。 —— 容墨回家后没看见虞婳,在房间看书也心不在焉,听女佣说她回来了,立马兴致勃勃坐电梯下了楼。 看见虞婳和父亲一同回来。 容墨心里高兴他们关系变好的同时,又得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他对虞婳没好气道:“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跟爹地一起回来的?” 虞婳面对儿子质问,看了容砚之一眼,说:“路上碰巧遇见。” “我上楼去洗个澡。” 虞婳说完,上了楼,没管楼下父子俩。 容墨到底还是孩子,心眼不多,对虞婳说的话深信不疑,他看向容砚之,“爹地,我怎么感觉妈咪今天心情不太好?” “你对她干嘛了?”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回:“你妈咪去智障儿童欢乐多学院了,心情自然不好。” “啥?”容墨听不懂。 容砚之没回,只是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餐。 容墨一头雾水。 黏着容砚之不放。 嘴里还在碎碎念,“爹地,你跟妈咪关系看起来好了很多呢,以后是不是会越来越好呀?” “妈咪要是多喜欢爹地一点,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容砚之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随手拿了张报纸看。 容墨抢过他手里报纸,“爹地,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呀?” 容砚之敛眸,嘴角微勾,“问你个问题。” 容墨:“什么问题?” 容砚之:“要是你养了一只可爱的宠物,这只宠物心思很多,每天只想离开你身边,你会怎么做?” 容墨思考一番,眼神一下变得危险,“那就不给它吃饭,打断它的腿,让它对我有敬畏之心。” “我是它主人,好吃好喝供着,它凭什么要离开我身边。” 容砚之揉了揉容墨头发,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眼眸闪过肉眼可见的冷意,“是啊,凭什么?” —— 虞婳一进房间,就把今天收拾的衣服全部放回了衣柜里。 然后从一些名贵漂亮的裙子上,用银针将那些金丝线勾勒出来。 这一刻她无比的庆幸,之前爱逛街购物,买了不少衣服。 她又找到一件用棉麻所做的雪纺白裙,撕了一半下来,争分夺秒地在棉麻上绣了只鸳鸯戏水。 为了让自己绣的不好看,还特意地将线绣的扭扭歪歪。 最后将绣好的鸳鸯戏水放进了那个包里,特意露出一角。 虞婳知道这样显得太刻意,但没办法,谎言已经生效,就必须得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容砚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在今晚蒙混过关。 时间不够用,虞婳又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件睡衣,喷点香水,将头发打湿,营造出洗过澡的假象。 恰逢此时,房间门被敲响。 第29章 不是吧,他又要来 “少夫人,吃晚饭了。” 女佣在外面说道。 “来了。”虞婳调整好情绪,打开房门下了楼。 —— 一家三口,很少和今天一样坐在一起吃饭,因此容墨是很开心的。 他观察着母亲爱吃什么菜,打算以后让家里佣人多做些。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总跑到外面去吃饭,会多陪自己和父亲一起。 除了孟淑给的包子,虞婳一天没吃东西,连干两大碗饭,满足地打起了饱嗝,拍拍肚子,毫无形象可言。 - 吃完饭,虞婳就一个人上了楼,准备好好休息。 不知道容砚之今晚会不会来她房间。 她想,不来最好,来了也没事。 东西已经准备好。 他信或不信,都没理由一直逼问。 虞婳回到房间后,跪在床上祈祷容砚之别来,四面墙都拜了一遍。 天呐! 神呐! 保佑她今晚睡个好觉吧! 可惜—— 她的祈求并未灵验。 容砚之还是推开了她的房门,出现在了房间内。 一进屋,就看见她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床上,双手合十,仿佛在祭拜什么。 容砚之视线上下打量,饶有兴致,“你这是拜哪个神呢?需要我帮你准备点贡品么?” “……” 房间,静了三秒。 虞婳立马社死地拿起被子蒙住脑袋—— 容砚之走向她。 刚走到床边,目光便被床上放着的帆布包吸引了过去。 那帆布包是打开的,露出了一截刺绣。 男人顿了顿,修长漂亮的手指,抽出了那幅鸳鸯戏水的刺绣。 似笑而非地看向虞婳,“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被子里的虞婳立马探出脑袋,故作羞赧,伸出手,“你还给我……我还没有绣好呢。” 容砚之嘴欠的很,“啧,都已经绣成这样了,再怎么改良结果也不会变得好看。” 虞婳变了脸色,委屈道:“那你还给我吧…我不送给你了。” 容砚之并不稀罕,轻飘飘地将刺绣丢在床头。 指尖擒住她下巴,递上了吻。 吻的很激烈。 虞婳有点透不过气,手指从被子里探出,抓住他衣角。 不是吧,他又要来。 虞婳别过脑袋,嘴巴被放过,脖颈处延到胸口又开始…… “日了狗的…”虞婳实在是没忍住爆粗。 男人喉咙溢的笑低磁好听,“会骂,多骂点。” 虞婳反应过来什么,气的面红耳赤,抓紧他衣角,“昨晚那什么后,我没吃药……今天再来,万一真怀了怎么办?” “容砚之…” “别。” 男人根本不管她怎么说。 细密的吻不断地打在肌肤各处,湿润,痒…人。 虞婳眼尾泛红,“容砚之,我真的不行……” “怀了,就再生一个。”容砚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在她耳边厮磨,“再给小墨生个妹妹吧,怎么样?” “你疯了吗?”虞婳受不住了,全身瘫软。 上一世容砚之也没有这样。 这一世……是哪个步骤错了? 是因为上一世她排斥他,这一世没有那么排斥的缘故么? 的确,她是挺喜欢他身子的,但也不至于天天这么来啊—— 虞婳用力咬住了容砚之喉结下处的软肉。 牙齿尖锐。 容砚之闷哼一声,双指捏住她的脸,黑眸凝出冰,“想死么?” “我真的不行……你太久了。”虞婳好商好量,“明晚吧,明晚行吗?” 容砚之扣紧她纤细的小腰,呼吸灼热,“你觉得,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虞婳:“……” 唔,到底没拗过。 外面开始下起了秋雨。 缠绵悱恻。 结束后,容砚之将她拉入怀里。 他身上烫的跟火炉似的,虞婳有点不自在。 她想抽离,却被他搂的更紧。 生怕他继续,虞婳求饶,“今晚真不行了,我好困。” 容砚之嗯了声,“不会再碰你,放心。” 虞婳愣了愣,垂下眸,没再说什么。 —— 翌日。 虞婳总算睡了个好觉。 容砚之去了公司。 虞婳收拾东西就要逃,然而一打开门,就发现屋外站了将近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徐芷倾站在门口微笑,“妹妹你总算醒了,请跟我去容家吧。” 虞婳恼了,“你们有完没完!” 徐芷倾收敛笑容,“在你没有学好规矩前,每天都要去女德班呢,容爷也已经默许了。” 虞婳:“……” 徐芷倾:“砚之母亲让我来接你,请你别让我难做。” “……” 虞婳挤出笑容,“怎么会呢?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把收拾好的东西,丢回房间。 这些累赘,不要了! 不带东西,更容易跑。 她跟这帮人拼了! 在去容家的路上,虞婳后面跟着好几辆车,车里全是容家的保镖。 徐芷倾坐在虞婳身边,喋喋不休,“虞婳妹妹,你也别嫌容家对你管的严——” “毕竟你作为这么大家族的未来主母,有些规矩的确要学习……” 一直沉默的虞婳听的有些烦了,突然看向她,“合作吗?” 徐芷倾表情微变,“什么?” “我离开容砚之身边,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虞婳平静道。 徐芷倾:“你什么意思?” 虞婳:“我要离开a国。” 徐芷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舍得容家大少夫人这个身份?舍得砚之这么好的男人?” “你认为他好,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认为。”虞婳微抬下颌,“车里司机是你的人吧,你让他甩了后面跟着的车……后面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做梦吧!我是想你离开砚之身边,但我不蠢!就算你是真的想离开,我也不可能把你放走,放你走,砚之一定会找徐家算账的!我不可能让我家人受罪!” 虞婳嘴角挂上一抹冷笑,语气从容,“那就对不住了,徐小姐。” 她抬起胳膊,力气很大,直接撞碎了车窗。 吓得徐芷倾尖叫。 这是在城市高速上,不能停车,徐芷倾的司机都被吓破了胆,方向盘差点打滑。 “你要干什么!”徐芷倾反应过来,迅速抓住她手臂,试图将她拉进车里,源源不断的风灌入车内,“你想死吗?!” 第30章 我想活下去 “不,”虞婳的长发被风吹起,不断拍打在脸上,她仰天,看着雨过天晴的太阳,美的不可方物,“i want to live。(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 必须! 继续留在容家,她会死。 就算不死在儿子手里,也有可能死在容砚之手里。 所以,她得逃。 徐芷倾无语了,第一次见这么癫的人。 她好意提醒,“你就算从车上跳下去,侥幸活下来,你也会被抓回去的,后面全是容家的保镖,他们只要通报容砚之一声,全城都会被封锁,你根本逃不掉!别太天真了!” 虞婳闻言,坐回位置上,目光清冷,“你明天别接我去老宅,我就有机会离开。” 徐芷倾:“我不来,也会有别人来,更何况,除非是砚之想让你走,要不然你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 “你现在是容家少夫人,你以为什么事情能由着你性子来吗?既然这么不想留在容家,当初又为什么要同意嫁给砚之?还生了孩子。” 虞婳眼眸微阖,懒得争辩。 “你放心,我会努力得到砚之的心,等我追到砚之,他肯定会跟你离婚…”徐芷倾脸一红,“到时候你就算是不想离开也得离开。” 虞婳:“……” “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徐芷倾瞪她,“你别瞧不起人,我告诉你,我跟砚之一起长大,小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他早就习惯我的存在了……” 徐芷倾喋喋不休跟催眠似的,虞婳直接在车上睡着了。 —— 虞婳又上了一天没有营养的课。 一整天,张美娇都在找她茬。 但她岂能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张美娇让她弹琴,她弹的整个容家鸡犬不宁,耳朵中毒。 张美娇让她当众跳舞,她跳到了房梁上,踩掉侧院名贵的房瓦,砸到张美娇头上。 张美娇让她下棋,她把棋盘里的棋子全部塞进张美娇嘴巴鼻子里。 保护张美娇的几个保镖,根本拦不住她。 都闹成这样了,容家人还是没放弃教导她规矩,又加派了人手。 虞婳知道,靠自己的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根本没办法斗过这帮人。 只能另辟蹊径。 比如—— 炸了女德班。 —— 虞婳在容家女德班上课欺负老师这件事,不知怎么,当晚就传到了虞家人耳朵里。 虞母那叫一个气啊,说虞婳在家里不懂事也就罢了,去了容家,竟然还不懂事。 万一容家生气,拿虞家开刀可怎么办哟。 虞母满面愁容。 虞父也很无奈,“婳婳真是一点没为家里考虑。” 虞江月坐在夫妻俩旁边,娇嗔道:“不如让我去容家这个女德班看看吧,姐姐看见我,说不准能收敛些。” “你?”正在一旁打游戏的虞炀,开口,“你不怕她打死你啊。” 说话的是四哥,二十四岁的年纪,每天只知道打游戏。 比起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显得不务正业多了。 但他年轻时候还是挺厉害的,打游戏拿了不少冠军,凭借优越的长相,加上又是打野位,收获不少小迷妹,如今虽然退役,依旧是电竞圈的顶流,粉丝断层top。 虞江月当初在学校,没少因为这个哥哥捞着好处,很多女生讨好她,给她送礼物,就是为了要虞炀的联系方式。 不过现在—— 他年纪大了,被迫退役,时间久了,肯定会渐渐没啥知名度,所以虞江月对他没有对其他三个哥哥那么亲。 虞江月弱弱道:“四哥,她打我,总比得罪容家人,连累虞家好。” 虞母拉住虞江月的手,满脸心疼,“这怎么行?妈不想让你跟她待在一起。” 虞江月抿着唇,委屈道:“可是当下没别的办法。” “妈,你也知道姐姐性格,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她就会把所有心思放我身上,不会去找别人麻烦,现在她在容家到处得罪人,我真的很担心……我宁愿姐姐把矛头指向我。” 虞炀赢了一局比赛,将手机丢到一边,评价了句,“虞江月,你还真喜欢没事找事。” 相比起其他三位,虞炀没有那么喜欢虞江月这个妹妹。 总觉得她做人挺伪善的,就比如现在,人虞婳都没找她麻烦,她还要凑上去让人家找她麻烦,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可碍于父母在意这个女儿,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宠着。 虞江月委屈,“四哥,我这怎么叫没事找事呢?我只是想帮咱们家出份力。” “呵,”虞炀转了下手机,起身,语气淡淡,“随便你,但请你别被虞婳欺负完以后,又跑回家里哭。” 挺茶的。 他想说。 但忍住了。 虞炀上楼回了房间。 虞江月咬住唇瓣,泪珠滚滚地看向父母,“爸爸妈妈,我真的是担心姐姐,你们要相信我。” “虽然姐姐不喜欢我……对我动辄打骂,但在我心里,我对她还是感激的,因为没有她,我也遇不到你们。” 虞母听了,那叫一个心疼啊,连忙把虞江月抱在怀里,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不管怎么样,你在妈妈心里最重要,咱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虞婳能介入的。” 虞父闻言,拧着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虞母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让他不敢多说什么,也配合着她哄虞江月。 “乖孩子,爸爸也只有你一个女儿。”虞父说完这句话,胸口都是闷疼的。 说到底,真正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是虞婳,并非虞江月。 可惜,他找不到虞江月亲生父母,加上妻子又太喜欢这孩子,只能让她继续做虞家的千金。 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啊。 —— 上了一天课的虞婳回到容家。 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收集能够制作炸弹的化学用品。 她以前没回虞家前,就是搞研究的,在某个研究所混的“还行”。 制作个炸弹轻轻松松。 等她把炸弹带去学校,就把那该死的女德班炸了,然后趁乱逃走。 否则每天去这个鬼地方,她根本没机会离开a国。 虞婳在网上买完东西后,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烦躁地打开房门,就见容墨站在门口。 男孩精致的小脸闪过几分无措,但很快又恢复高冷模样。 他咳咳了一声,说:“我……我有几道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第31章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 “幼儿园不就是数数吗,怎么还要做作业啊?” 虞婳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 “……” 来到容墨房间,看见他桌上一大堆的微积分题目,虞婳当场瞳孔地震。 “你一个小孩子,才三岁,学什么微积分?” 虽然只是入门,但也够令人惊讶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其他小孩这个年纪,还在数鸭子呢。 “……”难怪八岁就能给她搞死。 虞婳越想越气,对容墨也没了好脸色。 容墨不知道虞婳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伸出手扯了扯她衣角,“喂……怎么了?” 虞婳深吸了口气,微笑,“宝贝,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玩的时候,这些东西,会剥夺你的快乐,你的童年的。” “走,咱们不学这个,咱们去看迪迦,去感受光的力量!” 容墨诧异地看着虞婳,半天没有动作。 家长不都喜欢学习好,成绩好,听话的好孩子吗? 他这么努力…学习这些,就是希望能够越来越优秀,让他母亲能够稍微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别总惦记外面的小白脸…… 结果……她居然要带他去看迪迦? 虞婳:“你这什么表情?不喜欢迪迦?那花园宝宝?再不行就那两头熊……?” 稚嫩的奶团子垂下眼睑,睫毛不断的轻颤,看起来很挫败。 虞婳见他这表情,疑惑极了,“怎么了啊?” 容墨摇摇头,语气有些哽咽,“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是不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喜欢。” 虞婳一愣,心底有几分波动。 容墨呼出一口气,哼了一声,“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容墨说完,就推着虞婳出房间,“不用你教了,我自己学。” 虞婳在即将离开容墨房间时站定,回过头看向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容墨眨巴眼,“什么意思?” “天底下没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但最开始,我的确没有准备好迎接你的到来。”虞婳抚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子,“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办法尽到母亲的责任。 上一世,面对容墨,她总是在一味逃避,始终不敢相信,还是孩子的她,怎么就生了个孩子? 而这一世,她又想尽快逃离如今的生活,不愿意继续待在容家。 仔细想想……她实在不配为人母。 “我想听的从来就不是道歉!”容墨扯住虞婳,晃着她衣服,声音糯糯的,“以后,你,我,还有爸爸,我们三个人,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你别喜欢外面的男人了,他,他连爹地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虞婳笑了笑,眉眼弯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主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实在是,不喜欢容砚之啊。 容砚之也不喜欢她。 他们俩完全没有感情基础,是被硬生生凑到一起的。 她性格其实从来就不适合豪门。 上一世是为了虞家,这一世,她只想为了自己。 虞婳心不在焉地离开容墨的房间,替容墨关上了门。 刚关上门,就看见容砚之站在门口。 虞婳愣住。 容砚之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过来。”他撩起眼皮,神色散漫冷淡,一双漆黑的眸幽深不见底。 虞婳莫名腿软,但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走到他面前还没一秒,腰身就被桎梏住。 容砚之俯下身就要吻她。 “别,别在这儿……”虞婳皱眉。 这里毕竟在小墨房间门口,属实不太合适。 容砚之也是,完全不挑地方。 容砚之听言,松开她的腰,靠在墙上,姿态看似松弛,实际一股子火压不下去。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对虞婳很上瘾。 她哪哪儿都很带感。 睡过,就忘不掉。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最近。 容砚之烦躁地从兜里拿出了一盒烟,抽了根出来,叼在嘴里。 他不是很喜欢抽烟,除非是烦的时候。 递给虞婳一只打火机,示意让她帮忙点烟。 虞婳撇了撇嘴,看着矜贵优雅的男人,还是照做了。 猩蓝的火光在虞婳虎口窜出,她踮起脚尖,凑到容砚之唇边,替他点燃了嘴里的烟。 烟雾很快缭绕于俩人之间。 容砚之眯起眼帘,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后,询问虞婳,“为什么不回答小墨的问题?” 虞婳:“……什么问题?” 容砚之眸色黯了几分,“你说呢?” 虞婳反应过来,“你指的是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这事吗?” 她对容墨撒不了谎,对容砚之谎话倒是张嘴就来,“当然没问题呀,我也很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呢老公~” “就是……容家规矩实在有点多,我很怕以后你母亲不满意我,要给你重新选个儿媳妇,我看她挺钟意那个徐小姐的。” “不过也对,跟徐小姐比起来,我的确是有点,太差劲了些。” 容砚之听到这儿,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背,“不必在意。”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喜欢徐芷倾,我可以让她消失。” 虞婳:“啊?可你母亲似乎很喜欢她。” 容砚之蹙了蹙眉,“她不是我亲妈,管束不了我。” 什么?! 虞婳仿佛吃到了惊天大瓜。 上一世的她是真的完全不了解容家的内部,所以并不知道何璐跟容砚之关系。 现在听到容砚之说,何璐不是他亲妈,还挺吃惊。 容砚之狠狠地掐灭烟蒂,解释,“准确的说,她是我的继母,我亲生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那容砚熙……” “他是何璐儿子。”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 “没什么复杂的。”容砚之轻拂她的发,又吻了吻她额头,道:“她地位不如你,你不用什么事都听她的。” 虞婳啊了一声,揶揄道:“所以假设我跟何璐发生矛盾,你会帮我,不会帮她咯。” 容砚之慢悠悠道:“我谁也不帮。” 这个答案在虞婳的预料之中,倒也没有多难过。 虞婳耸耸肩,“行吧,我也没指望你能帮我。” 第32章 小美 虞婳说完就要回房间。 下一秒被男人轻松地拦腰抱回。 “你可以求我。” “不要,我饿了,你去喊小墨,咱们下楼吃饭吧。” 说完,虞婳从他怀里挣脱。 容砚之神色也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黯。 虞婳没心情顾虑容砚之,立马从他眼前脚底抹油的离开。 她坐电梯来到楼下餐厅。 晚餐陆续做好,被佣人端上桌。 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喜辣,菜也是按照她口味来的。 不知为什么,虞婳肚子很饿,嘴巴却有些食之无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声。 虞婳愣了愣,拿出手机,看见了微信消息。 程无双给她推了个名片。 【上次,你说要我们学校校草微信,我给你要来了,属于那种很干净斯文的类型,你应该会喜欢,他也学医,专业回回满分,家庭背景也挺好的,父母还都是名牌大学的教授,无不良嗜好。】 虞婳噗嗤地笑了声,打字:【你加人微信前,还做背调呢?】 程无双:【说了,我不加男人微信,要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去找人要,】 虞婳抿了抿唇,觉得程无双是真的够重义气。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她总能将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比如要校草微信这件事。 虞婳点开程无双发来的名片,没什么犹豫,点击添加。 不是想谈恋爱,就是想知道,今后除了容砚之,还有没有男人能够过她的眼。 若是没有,未来就不尝男人滋味了。 没一会儿,对面就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对方先发了个备注过来: 【顾瑞】 虞婳:【小美。】 以后又不会见面,没必要说真名。 顾瑞:【你姓小?】 虞婳:【有问题吗?】 顾瑞:【没,觉得有点罕见。】 虞婳点开顾瑞朋友圈。 有不少他自拍。 一个常年健身的医学生。 戴了副斯文败类的眼镜。 朋友圈都是肌肉照,确实是练的还不错…… 就是肌肉太夸张了,长相也就看得过去吧,没有说多帅…… 跟容砚之那种惊为天人的样貌比起来,相差甚远,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 总之就是,身材样貌,都跟容砚之比不了。 果然啊,女人一旦吃了好的,差的都吃不下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 “好看么?” 虞婳头顶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她一抬眸,对上阴鸷冰凉的双眼。 容砚之什么时候下来的?又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艹,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虞婳哈了一声,尴尬地将手机息屏放在桌子上,“不好看,跟你完全比不了。” 容砚之收起视线,没说什么。 拉开虞婳身边的椅子,坐到她身边。 虞婳手心冒汗,四处看了看,没见容墨身影,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没喊小墨下来吃饭?” 容砚之敛眸,不冷不热,“他要解题,不解完不会下来。” 虞婳:“这怎么行?” “容砚之,他还只是个孩子,没必要学这些东西的——” “这些,会剥夺孩子的快乐,天性,说不准以后学久了,压力一大就要报复社会……” 容砚之托着下颌,偏头静静地看着虞婳,认同道:“说的很有道理,你以后多管管。” 虞婳愣了愣,指尖蜷缩,有些无力,“你是孩子父亲,你也得多管管。” 容砚之听言稍愣,随即薄唇轻掀,没什么犹豫地回:“好。” —— 晚饭结束。 虞婳刚回房间就被男人摁在沙发上。 容砚之将她纤细的手,带到自己腹肌腰线处,让她摸。 “虞婳。”他声线和声音都堪cv,悦耳好听,配上那张脸,简直蛊惑众生。 虞婳听他喊自己名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般。 “看别人做什么,我身材不好?”他低声在她耳边厮磨,“回答我?” 虞婳指尖触及到他肌肤。 腹裸的肌肤滚烫,摸起来手感很特别—— 就…… 类似于…… 男人,喜欢女人的,月匈部一样? 容砚之劲瘦的腰线很细,浑身上下都掺杂了“性张力”。 “沙发上没试过,试一遍?”容砚之含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拨弄虞婳额头碎发,眼眸内勾外翘,睫毛黑长浓密,格外勾人心弦,“嗯?” 虞婳手指还在容砚之腰线处,听到这话,指尖下意识刮了下。 “嘶——”容砚之呼吸沉了沉,低磁的喘息声萦绕于耳边。 虞婳脸颊滚烫,视线游离,根本不敢同他对视。 每次做这种事情,他泛红的眼尾以及,发出的声音,都太欲了。 拒绝有用吗? 无用的。 这男人每天就知道这事。 虞婳到底是依着他在沙发上来了一次。 为了报复他,还在他身上抓了很多抓痕。 春华满室。 结束后,已经是半夜,虞婳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今天回家,特意在药店买了避孕药。 从浴室出来,在包里翻出药。 当容砚之,将避孕药直接吞进了喉咙里。 容砚之见状,懒懒的呼出一口浊气,起身靠近她。 虞婳感觉到他身体逼近,下意识地想躲,但根本躲不了,他一只手就能将她腰握住。 “你不想怀我孩子?”他问。 虞婳愣了愣,“我们已经有小墨了。” “再要一个,给小墨作伴,不好?” 虞婳觉得有些生气,怼过去,“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你只负责播种,我却要承受切腹之痛,还要感受孕期的各种不适,你说想要就要?凭什么?” 容砚之有片刻茫然。 “抱歉。”他说,“这药吃多了不好,下次我会做措施。” 虞婳叹了口气,有点累,“容砚之…睡觉吧,我困了。” 她没心思去发觉容砚之为什么会转变,只觉得容砚之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她一直欺骗他,她喜欢他,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看得出是谎言才对。 怎么他看起来像是在慢慢沦陷? 虞婳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能将这种男人玩弄于股掌中。 容砚之也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后将虞婳拥入了怀里。 虞婳不喜欢这种事后温存,好像他们真的是恩爱的夫妻般。 于是她忍不住开了口。 “容砚之,你喜欢我吗?” 第33章 为什么偏偏这么在意她? 容砚之缄默半晌,才回:“不知道。” “比起喜欢,我更想让你臣服于我。” 虞婳:“……” 莫名其妙。 世界上对他求饶,臣服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这么在意她? 容砚之的性格,难以揣摩,纵观两世,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虞婳闭上眼帘,强迫自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明天还要在容家斗智斗勇,可不能在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 —— 听说女德班又要来一位新成员。 虞婳有点好奇,是哪个脑瘫。 直到看见进门的虞江月,看戏的心情瞬间全无。 怎么哪哪儿都虞江月,阴魂不散,死缠着她是吧? 虞江月跟圈子里的名媛关系都不错,大家不太理解,她这种温和优雅的性格,为什么还需要来女德班这么个地方改造。 虞江月给出的回答是,因为姐姐来了,她也想来学习学习,而且马上要成为裴家的妻子,自然得努努力。 虞家和裴家都是京城高门大户,虽比不过容家,但在贵圈里还是数一数二的。 加上虞江月还有四个哥哥,那四个哥哥在不同的领域都很有知名度,所以大家看见虞江月,自然而然是巴结的。 虞婳坐在台下,看着一帮人围着虞江月转,眼中没什么情绪。 容妙上前,笑嘻嘻地挽着虞江月的胳膊,得意地看了眼虞婳方向,说道:“这同样都是虞家的千金,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江月姐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某些人……啧啧,就跟贫民窟里出来的刁民似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谁说不是呢,江月看起来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听说虞婳压根不是虞家的孩子,是当初死皮赖脸求着虞家收养,虞家才勉为其难收养的……” “我就说嘛,虞婳为什么跟江月长的不像。” “虞婳还试图抢江月的未婚夫呢,结了婚都不懂收敛,真让人作呕,真不理解她拿了虞家那么多好处,怎么敢对江月无理的?” 虞江月等到众人将虞婳编排完,才故作矜持温柔地开口,“大家别这样说姐姐……” “姐姐也很可怜,她有什么错?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已。” 这话的潜在意思不就是,虞婳有什么错?只是不要脸爱上了妹妹的未婚夫而已。 众人对虞婳又多了一层鄙夷。 “……” 上一世的虞婳,初次接触豪门,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虞江月过于装逼,实在不爽,所以每天都想弄死她,让她闭上那张虚假的嘴脸—— 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隐忍。 无脑发脾气,只会正中虞江月下怀。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她当成跳梁小丑,随她如何蹦跶。 虞江月微笑地走到虞婳面前,声音温柔的仿佛能够滴水,“姐姐,我也是昨天才听说你来这里学习规矩,担心你一个人不习惯,受欺负,所以特意来陪你……” 容妙在一旁说:“哎呀,你想多了江月姐,谁能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虞婳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又瞟了眼窗外,看见张美娇正哆哆嗦嗦朝这边走来,淡淡道: “老巫婆要来咯,妹妹赶紧找个位置坐吧。” 听到老巫婆,其他女孩都吓得回到了座位上。 只有虞江月没有。 甚至,在张美娇走进来的瞬间,大声开口: “姐姐,你口中的老巫婆该不会是女德班的老师吧?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老师?再怎么样她也是为了我们好呀……你平时数落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能……” “砰”的一声。 虞婳将桌子直接推倒在地,打断虞江月说话,忍不了了,没法忍! 她又不是忍者神龟。 虞婳这举动,这可给所有人吓了一跳。 昨天被虞婳制裁了一整天的张美娇,本来就怕的要死,因此一听虞婳这边动静,吓得立马喊保镖,“来人啊,快来人……” 很快,七八个保镖挡在张美娇身前护驾。 张美娇动作慢吞吞地从一群保镖身后探出脑袋,发现虞婳不是要找她的麻烦,而是跟另一个女生起了冲突,立马松了口气。 别找她茬儿就行,她还想安安心心赚钱,保命活到退休呢。 虞江月吓得后退,语气嗫嚅,“姐姐,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提醒你尊师重道而已。” 快来打她吧。 虞江月心想。 只要今天虞婳对她动了手,传到容家耳朵里,容家人肯定会认为她是个泼妇。 她父母就更不用说了,会更加厌恶虞婳这个女儿! 虞婳深吸了口气,看向虞江月,“你怎么那么找打啊?我惹你了吗你非要跑我面前来恶心我?” 虞江月哭唧唧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那样说……” “老巫婆这个词,用在教育你的老师身上,真的不太合适,我知道你从前生活在小地方,难免没教养了些。” 虞婳轻嗤,双手环胸,看向教室的一群人,“大家听见了吗?骂老师是没教养的哦~” “虞江月,你要知道,可不止我一个人说她老巫婆,这里的所有人,在私底下,都喊她,老巫婆——” “您说对吧,张、老、师?” 张美娇咳了一声,没敢说话。 至于教室里的其他千金小姐,也因为虞江月刚才的一番话有些不高兴。 虞江月第一天来,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得罪人了,连忙跟大家道了歉。 除了容妙这个直性子没放在心上,其他人或多或少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虞江月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不吵不闹地将桌子扶起来的虞婳,指尖忍不住攥紧。 虞婳怎么回事,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明明总要上虞家找她麻烦的。 为了找她麻烦甚至可以对自己丈夫儿子不管不顾。 如今虞婳不怎么上虞家来找她麻烦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刚才那样激怒她,她也没反应? 反而…害的她第一天就失了民心。 —— 张美娇催眠念经,又给大家洗脑了一上午。 虞江月坐姿端正,表现很好,还表演了一段古筝。 至于虞婳,已经趴桌上睡着了。 张美娇完全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找虞婳茬儿,心想反正她能来上课就不错了,还是少惹为妙。 张美娇对虞江月的表现很满意,听说这虞江月是虞婳的妹妹,真是难以置信。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容家特意准备了餐食。 就是饮食太清淡,而且分量少,美名其曰,保持身材,拥有完美的体态,才能让丈夫赏心悦目。 虞婳完全吃不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上厕所。 来到容家公共厕所内,虞婳刚进去,虞江月后脚就跟了进来,还故意将厕所的门给锁住了。 第34章 嫂嫂,这是在给我拜早年么? 虞婳刚从隔间推门出来,就看见虞江月站在那儿。 从前私底下虞江月还会伪装一二。 但现在,伪装褪去,只剩对虞婳的憎恨。 她走近虞婳,“姐姐,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都不回家了?” “你不回家,父母也是会寒心的,虽然在他们心中我最重要,但你好歹跟他们也有血缘关系……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应该顾念一下亲情呢?” 虞婳嗤笑了一声,她怎么没顾念亲情? 没顾念亲情就不会招惹上容家了。 更不会嫁给容砚之。 虞婳没时间跟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冷冷道:“虞江月,现在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能别装了吗?” 虞江月:“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厕所大门怎么被反锁了?” “不知道啊,我肚子好疼啊,快憋死我了,里面有人吗?” “谁在里面啊!” “快去找容家人拿钥匙——” 虞江月勾了勾唇,当着虞婳面,用力甩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摔倒在地,撞出淤青,那叫一个狠啊—— 虞婳不动手打她,她就自己来,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虞婳就是个欺负妹妹的恶毒女人! 虞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虞江月真是疯魔了吧?怎么那么希望自己揍她啊? 自己不欺负她,她还要制造出被欺负的假象… 待会儿门打开,就会被所有人看见,她欺负虞江月的一幕。 到时候不仅要跟容家人扯皮,虞家人也会找她算账。 她倒不是怕事,就是觉得没必要,而且真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了。 虞婳抬头,注意到厕所最顶部有个小窗户,很快就有了办法。 虞江月要自导自演是她的事,自己就不奉陪了! 准备爬窗前,虞婳忍不住踹了虞江月一脚。 “那么想挨打,我满足你就是了!” 虞婳说完便转过身,以风一般的速度,不需任何支撑点,翻上了墙,爬到了窗户那处。 她很瘦,所以从窗户钻出去并不难。 恰好这时,厕所外面的人拿到了钥匙,正在开门。 虞婳冲着满脸震惊的虞江月做了个拜拜手势,就跳出了窗户,离开厕所。 动作行云如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厕所就只剩虞江月一个人。 大家推开门的瞬间,看见虞江月摔在地上,都连忙上前询问有没有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地上了。 厕所已经没有虞婳的人影。 虞江月完全没办法空口说是虞婳将自己打成这样的。 一肚子气挤在胸腔处,窝火到极点。 表面还得安慰大家说自己没事。 —— 虞婳从厕所翻到侧院后头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就是这么巧,她恰好跳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容砚熙面前。 还给他行了个跪拜之礼。 “……” 容砚熙单独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身边没有陪同的手下,应该是在这晒太阳,赏花草? 虞婳没心情思考那些。 只知道现在这一刻,很社死。 “嫂嫂?”容砚熙语气很平缓地出声,夹杂了几分愉悦,“这是在给我拜早年么?” 虚弱的眸色,一寸一寸地扫过虞婳脸颊,仿佛在描绘她此刻的模样。 虞婳被他眼睛盯的不自在,但还是站起了身体,拍拍双手,故作平静地说道:“是的,给你拜早年,容二少爷,新年快乐。” 容砚熙知道她是在阴阳怪气,但还是接了话,“谢谢。” “不过嫂嫂,你上个厕所怎么不走正门,偏要翻窗?刚才差点砸到我,可给我吓坏了。” 虞婳四处看了看,这里只有她跟容砚熙两个人。 她迈开脚步,随即一点一点的逼近他。 容砚熙目光仍旧平静,精致漂亮的五官夹杂笑意。 这样一个病殃殃的少年,虞婳实在很难将他想象成那天要放狗咬死她的男人。 但他就是。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危险至极,手段残忍到连孩子都不放过。 反正虞婳已经把人得罪完了,她也懒得唯唯诺诺。 “容砚熙,我没被你的狗子咬死,是不是很失望呢?”虞婳靠近他后,弯下腰,手指挪到了他断掉的腿前…… 容砚熙身体有些僵,尤其是……虞婳的手指,已经放在了他膝盖上。 他觉得耻辱,呼吸顿了顿,迅速抓住虞婳手腕,“嫂嫂……别弄脏自己的手啊。” 上一世,虞婳不了解容家,也不了解容砚熙。 只知道他是个瘸子。 但现在对他难免警觉了些。 她只不过是在探查,他究竟是不是真“残废”而已。 毕竟豪门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有可能他是装瘸的呢? 很可惜,检查一番,发现并不是,他是真正的残废,下半身膝盖以下几乎全部被截掉了。 虞婳叹气,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他只是腿有点隐疾导致不能走路什么的,她能想办法治好—— 至少能换个人情,弥补一下她之前骂他小瘸子的罪过。 可偏偏他腿是真的硬生生被截了,她又不能让他腿再生。 虞婳将自己手从他掌心抽出,有些抱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嫂嫂不害怕就行。”容砚熙睫毛轻颤,白皙的指骨落到轮椅上,“要是吓着嫂嫂,便是我的罪过了。” 虞婳不想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微抬下颌,询问道:“有没有想过装假肢?” 闻言容砚熙一顿,脸色和嘴角都是苍白的,他摇摇头,“谢谢关心,没有。” 虞婳:“行吧。” 本来她还想说,给他做个智能假肢什么当赔礼,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不想站起来。 “二少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容砚熙的侍女迎面而来。 曲蝶看见虞婳,连忙问好,“大少夫人。” 虞婳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曲蝶看着虞婳背影,疑惑地道:“二少爷,您是不是……认识她?我总觉得您看她眼神不太一样。” 而且二少爷,似乎还很了解这位大少夫人。 容砚熙眼眸微阖,吐出的话语都是酸的,“累了,推我回去休息。” 曲蝶不敢再说什么,点头回了个是。 —— 傍晚。 虞江月特地让裴望来接她回去,就是想在虞婳面前炫耀。 为了能够让虞婳看见是裴望来接的她,她还特意跟虞婳一起同步走出老宅大门。 结果看见了容砚之站在车前,似乎是在等虞婳。 他竟然屈尊站在车外等,裴望却坐在车里。 俩人拥有了鲜明对比。 第35章 错了错了老公 虞婳看见容砚之,故作眼前一亮,一路小跑,冲进他怀里。 容砚之稳稳地接住,修长的掌心环住了她腰。 俊男靓女,登对到不行。 看见这一幕,虞江月差点没被气过去。 虞婳是真的变了…… 裴望跟容砚之,她眼里明显只有容砚之。 难道是没看见裴望么? 虞江月深吸了口气,声音清甜地响起,“裴望哥哥。” 她大声喊了句。 车内的裴望握紧方向盘,注意力在虞婳和容砚之身上,听到虞江月喊他,他才收回视线,推开车门下车。 虞江月来到他面前,抱住他,吻了吻他脸颊,“好想你呀!” 裴望目光下意识往虞婳那边挪去。 不止裴望,虞江月也是。 很可惜,从始至终,虞婳都没有往他们这边看过一眼。 虞婳跟容砚之浓情蜜意完,就坐车离开了这里。 虞江月瞬间眉头紧皱,咬着唇,嫉妒的快要疯了。 容砚之是特意来接虞婳的么? 他们俩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容砚之难不成,一点也不计较虞婳当初追裴望追的疯魔吗? 他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 虞江月生气地跺了跺脚,看着那辆黑色大g消失在视野,眼底浮现妒意。 这一整天都没找到虞婳的茬,真令人不爽。 裴望见虞江月脸色不太好,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跑这么个地方来,就是为了给虞婳找不痛快。” 容家创办的这个女德班,完全就是剥夺女性思维以及自由。 虞江月如何能受得了? 虞江月瞪了眼裴望,曲解他的意思,“怎么,你是心疼她了吗?” 裴望觉得她不可理喻,但也没跟她争执,“随你怎么想。” —— 虞婳和容砚之坐在后座,身体靠的很近。 “你妹妹怎么也来这么个地方了?”容砚之胳膊撑着扶手,手背抵在额头前,倦懒缱绻地开口。 虞婳:“纯粹想恶心我罢了。” 容砚之挑眉,“这样啊,那你被恶心到了吗?” 虞婳笑嘻嘻地说:“并没有,我随便她怎么蹦跶,跳梁小丑而已,给我无聊的生活添加一抹色彩——” 不想继续跟容砚之谈论这个话题。 虞婳将目光放在了坐在前面开车的周烁身上。 探头调戏,“周助。” “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呀,随了你老板~” 虞婳这话说的不假,周烁长的确实不错,尤其是身上气质,沉稳中又增添了几分杀手的野性,是小姑娘会喜欢的一款。 比程无双介绍的校草帅多了。 面对事物一向冷静的周烁,听到虞婳这么说,差点吓得心脏停跳。 连忙开口,“您别拿我打趣。” 虞婳撇撇嘴,“就是人太死板了,没意思——”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就被容砚之拽进了他怀里。 温热的气息和专属于他身上的松雪香,格外好闻。 “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敢当我面撩拨其他男人?” 容砚之扫了周烁的方向一眼。 周烁反应敏锐。 坐直了身体,觉得一股寒意从肌肤渗透进骨髓。 他认真开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这位虞大小姐别把心思打到他这边来了,他承担不起啊—— “这怎么能叫撩拨别的男人?”虞婳一本正经的瞎扯,“这叫……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容砚之评价,“厉害,把出轨说的清新脱俗。” 出轨? 好大一口锅就这么砸了下来。 虞婳多少无语,“谁出轨了?我就夸个人而已。” “再说了。”虞婳眯眯眼,“我真想出轨周助,周助也不会让啊,他对你那么忠心耿耿……” “你说对吧,周助~” 虞婳声音娇娇软软,丝丝入骨。 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又漂亮又魅惑人。 周烁额头已经冒起冷汗。 真是服了。 他已经降低存在感了,怎么还要将他扯进来? 怎么,他是容爷跟他妻子y的工具人吗? “你没完了?”容砚之眉头紧蹙。 知道他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虞婳立马收敛不少。 撒娇卖萌,“错了错了老公。” 她凑到容砚之身边,也不管外人在场,直接亲了一口他的喉结。 也是这会儿,虞婳注意到他喉结下方有一颗漂亮的痣。 车子行驶在繁华的城市,车窗外灯火阑珊,不断交错,他的那颗痣看上去更欲了一些。 平时……她跟他做那种事情时,都没有心思去观察他身体的部位…… 因为太疼。 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现在就完全不一样。 她多的是时间欣赏他。 “你们容家的基因真好啊……”虞婳忍不住说:“你说人怎么能长成你这样呢?” “帅的跟动漫里走出来似的。” 容砚之蹙眉,他一直以来对任何事情都掌控的游刃有余。 而今,被虞婳调戏了一路。 偏偏叫他一点也不排斥,反而受用。 真中邪了。 - 虞婳跟容砚之回到家。 俩人一进家门口,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容墨。 容墨听到门口有动静,立马放下电视遥控器。 “爹地……”容墨从沙发上跳下来,迈开小短腿,跑到了俩人面前。 “你们又是一起回来的。”容墨很高兴,也很满意。 虽然虞婳昨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她每天跟爹地一起回家,肯定是一直黏在一起,感情特别好。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关系越来越平衡,越来越稳定了,绝对不会分开的。 想到这儿,容墨对虞婳的态度都好了不少,“那个谁,我觉得花园宝宝挺好看的……我喜欢玛卡巴卡。” 虞婳抬眸,看见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花园宝宝孩子们睡觉的片段。 嘴角不由扬了扬。 容墨注意到她的表情,咳咳了一声,说:“以后我会多找点动画片看的,微积分,我可以先放一放……我现在是什么年龄,我就做什么事。” 容墨这番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讨虞婳开心。 容砚之有点不太高兴。 他也不知道在吃谁的醋。 虞婳蹲下身体,揉了揉容墨脑袋,对上他黑溜溜的双眼,说道:“妈咪没有说不让你学那些,但前提是你自己得喜欢,你不用为了讨父母开心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像看动画片,你自己喜欢看,那你就看,不喜欢就不看。” “每个热爱的东西不一样,我不能强迫你,你是自由的,懂吗?” 第36章 红钻 容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 “那么妈咪,我现在想看动画片,你陪我一起看,好么?” 孩子的眼睛纯净美好,清澈漂亮。 虞婳眉眼弯弯,“当然可以。” 容墨第一次主动牵起虞婳的手,拉着她走到沙发前,让她陪自己一起看电视。 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容砚之垂下眼睑,薄唇忍不住弯了些。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脸上肉眼可见的笑意。 王叔在水榭庄园待了很久,看见这温馨的一幕,不由在容砚之耳边说: “少夫人似乎变了,以前她早出晚归,总喜欢去虞家,但现在好像不怎么去了……” “而且最近少夫人看您的眼神,明显多了爱慕。” 容砚之闻言,冷峻的眉梢闪过温和,“是么?” 王叔点点头,“我跟在您身边挺多年了,很少见您开心,但我发现,最近您似乎挺开心的,尤其是跟少夫人在一起的时候。” 算起来,少夫人也搬进水榭庄园近四年之久。 这几年来,少夫人跟少爷之间,一直相敬如宾,几乎没有互动。 少爷工作忙,不常回家,少夫人心思也完全不在家庭中,每天总雷打不动的跑去娘家… 这导致小少爷缺少父母陪伴,经常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眼泪拌饭。 现在好了,他们俩夫妻感情变好了,总是一起出入。 还会陪小少爷吃饭。 容砚之缄默不言,目光一直停在虞婳跟容墨俩人身上。 虞婳喂容墨吃水果,容墨很臭屁,假装不在意,但又会小心翼翼张嘴,等投喂。 他和虞婳的骨肉,傲娇又别扭…… 这是家的感觉吧? 容砚之心底不免触动,浮现一抹暖流。 王叔见少爷笑了,又不由多说了几句,“现在的夫妻,哪儿有一结婚就爱的要死要活的?都是接触了之后慢慢发现对方的好。” “少夫人长的漂亮,不嫖不赌,就平时恋家了点,但这都是女人结婚后的正常现象,说明她有孝心。” 容砚之睫毛轻颤,极浅地嗯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希望虞婳是真的想要安分的过日子。 如果她有半点想离开他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从前他不在意,今后—— 不行。 …… 虞婳有点不爽。 最近容砚之总喜欢跟她在一个房间睡。 这不,吃过晚饭后,他又双叒叕地来了她房间。 仿佛习以为常了似的。 这样可不行啊! 最多两天,她收集的化学用品就会到附近快递站。 她得尽快把炸弹做出来跑路。 “容砚之,你最近是很喜欢睡这个房间吗?” 虞婳沉默了会儿,看着要上床的他,突然说道:“你要实在喜欢的话,我把房间让给你,我换个房间睡行不?” 容砚之解领带的手一顿,良久,他吐出两个字,“不好。” 虞婳:“……” “那你能不能就是,消停两天?你这样天天来,我身体受不了啊……” 容砚之不语,只是转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见状,虞婳抓耳挠腮,烦的一批。 容砚之是睡她睡上瘾了么? 外面那么多女人,他去找别人不行吗? 有钱有颜,什么漂亮女人见到他不往跟前凑? 虞婳越想越烦,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睡着,容砚之总不能强迫她do吧。 虞婳闭上眼睛,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无限放大。 不一会儿,她听见浴室的水停了,门被推开。 紧接着是脚步声。 床的另一边陷下去了。 虞婳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住了。 温热的掌心落到了她腰间处。 沐浴香,逐渐萦绕于鼻尖。 “放松点。”男人声音低哑,“今晚我不碰你。” 虞婳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警惕起来。 通常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 虞婳闭着眼,睫毛颤抖的厉害。 许久,又听到他出声,语调缱绻,“小墨很喜欢你。” 虞婳不理解容砚之好端端说这个干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嗯嗯了一声。 容砚之捏了捏她腰间软肉,“跟你商量个事儿。” 虞婳一愣,屏住呼吸,四周感官仿佛都在被放大一般,“什……什么事?” 她挺怕容砚之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的。 “要不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他问。 语气听上去有点卑微。 虞婳眉头皱紧,不知道容砚之这会儿突然抽什么疯。 她可不会认为一个上辈子以折磨她为乐的狗男人,会突然有天爱上自己,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 说句实话,她对容砚之,挺反感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折磨。 更是因为,她和他磁场太像了。 她喜欢阳光温暖的男生。 因为只有那样的人可以治愈她,让她感觉到轻松快乐。 所以上一世她会喜欢给予她温暖的裴望。 容砚之不同,他阴翳、魔鬼。 像生活在地狱里的撒旦。 随时会夺人性命。 而她的过去,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虞婳深吸了口气,选择继续欺骗容砚之,“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呀……” “只要你对我好,我肯定也对你好,绝无二心。” 虞婳感觉腰间那只手忽然有些收紧,她闭上眼帘,懒得深究容砚之信或不信,信也好,不信也罢,最终她都是要离开的。 …… 虞婳觉得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 两天后,容砚之刚好去了国外出差。 虞婳在网上买的化学原料也差不多到了。 她制作的炸弹威力不是很大,不会伤及无辜,顶多就是会让侧院着火。 虞婳没有回到虞家之前,一直都是科研界一把手,制作个炸弹简简单单,不需要特意去试炼。 容砚之现在在国外,她时间和空间都很充裕,不到一晚上时间就将炸弹做好了。 这颗炸弹是遥控的,到时候晚上等那帮人都走了,她就摁下遥控器。 到时候容家一团乱,她正好可以借机逃跑。 为了方便逃跑,虞婳连随身携带的电脑都没带走,就带了炸弹。 这颗炸弹经过她的特殊处理,并不占空间和位置,塞进包里也是轻轻松松。 虞婳勾唇,表示非常满意。 她受够了每天一大清早被一群人抓着去女德班的生活,终于,可以解脱了! 翌日清早。 虞婳背着装了炸弹的帆布包,在离开水榭庄园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再见了! 我两世的噩梦! - 一天前的夜晚,拉斯维加斯。 这座城市纸醉金迷,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充斥了罪恶与交易。 容砚之在这边谈完生意,便打算乘坐私人飞机回国。 同他合作的外国佬让他别着急回去,待会儿有个美女如云的秀场。 秀场过后,紧接着会举行拍卖会,其中一颗“沧海赴雪”的红钻,是今晚压轴。 它寓意美好,据说送给所爱之人,所爱之人会长长久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容砚之思考良久,貌似虞婳嫁给他后,他没送过她什么礼物,便起了送她这颗红钻的心思。 于是在回国前,参加了这场拍卖,最终以1亿美金的价格,拍下了这颗红钻。 第37章 炸弹声响 是夜,容家。 在女生们收拾完东西离开女德班的下一秒—— “轰”。 炸弹声响,火焰燃起了整个容家侧院。 滚烈的浓烟弥漫于晚霞间,遮住了所有黄昏,那一轮苍穹,都仿佛变成了红色。 千金们眼睁睁看着刚才出来的教室爆炸,纷纷抱团取暖,询问周围姐妹有没有受伤。 虞婳的同桌孟淑率先发现不对,“虞婳姐姐好像没有出来吧……” 其他女生听到这话,顿时担忧。 大家虽然不喜欢虞婳,但也不想让她死呀。 只有虞江月听到这话,心情好到极致。 她巴不得虞婳死掉,这样就没有人会跟她争夺父母和哥哥们的宠爱。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稍微维持一下的,所以立马哭了起来,故作着急的要冲进火场救人。 大家见状连忙拉住虞江月让她冷静些。 虞江月呜呜呜地哭着,“姐姐,姐姐出事了……” “我要去救姐姐……” 容妙抓住她胳膊,连忙安抚,“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会来人救火,不会有事……” 但运水还是需要时间的,容家又大,加上建筑物几乎都是木质,所以燃烧的很迅速,女德班的院子,几乎已经陷入了火海,若还有人在里面,必死无疑。 大家都站在外面,着急地看着院内火势。 虞江月嘴角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扬起了满意的弧度。 她想,这都是虞婳的报应,谁让她被虞家找回来呢,死了也活该。 容家下人多,行动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将火给扑灭了。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着急地站在火场外面。 都很担心。 因为听说只有虞婳没有出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人老人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火扑灭后,两个老人迅速上前询问虞婳下落。 佣人只是摇头,说没看见人,估计被烧成灰了。 容老太太一听,差点晕过去,好在被人搀扶住了。 她虽觉得虞婳不懂礼节,却也没有真正讨厌过这丫头…… 毕竟她为容家生下了孩子。 小墨还那么小,怎么就要失去母亲呢? 何璐这边得知侧院着火,也是慌的不行,生怕其他家的千金出事。 毕竟那些人家把孩子交到容家来,容家就有责任。 最后得知只有虞婳出事了,其他人没受一点伤,她才算松了口气。 倒是她一旁的丈夫容泽城皱着眉,不高兴地说:“尸体呢?就算是遭遇了不测,尸体总有吧?被烧成灰烬也该有骨头啊——” “而且火源是从何处来的,这些都要调查清楚!” 参与救火的男佣开口,“已经报警了,不多时警察就会来查……只是火的确很大,据各位小姐所说,当时一出侧院,就听到了一阵爆炸声音,应该是炸弹——” “炸弹的威力还不小呢,如果少夫人当时真在里面,说不准骨头都被炸碎,被高温融化了也说不定……” 何璐闻言,表情平静,像极了吞噬底层人民的上位者,轻嗤道:“死就死了,死了也是她的命。” “反正砚之能找到更好的女人。” 容泽城虽宠妻子,但听到妻子这样说,还是不免生起了气,“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什么啊人命,虞家人都没拿她当回事呢,你着什么急?她虞婳除了给容家生了个孩子有什么贡献吗?死就死了呗……” “到时候给虞氏多投资点钱,他们很快就会消气,转头就把虞婳这个所谓的女儿忘了。” 何璐本来就不喜欢虞婳,因为虞婳是容老爷子挑的,压根不受她掌控,性格捉摸不透,还不尊重她这个长辈。 不像徐芷倾似的受她掌控,能帮她监视容砚之的一举一动。 现在虞婳死了,她正好可以物色能够听她话的女人,跟在容砚之身边,做她眼线。 容泽城愤愤不平,“你简直不可理喻!小墨呢?他还那么小,那么小就没了母亲……” 何璐:“他将来自会有愿意对他好的后妈,肯定比虞婳称职的多……你还不明白吗?那么大的火,就死了虞婳一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都看不下去她,觉得她不该苟活于世。” “啪”的一声。 坐在轮椅上的容砚熙手中茶杯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何璐被容砚熙这边动静吸引,立马担忧的上前看他有没有受伤。 容砚熙狭长的睫毛撩起,手指颤了颤,“妈,刚才没水杯没拿稳,我的错,辛苦您帮我再倒一杯水吧。” 何璐对儿子是言听必从的,“好,好,这就去再给你倒一杯水。” 然而在何璐去倒水的间隙,容砚熙立马转动轮椅往外驶去。 容泽城沉浸在烦闷中,等他注意到容砚熙离开了主楼,已经为时已晚。 容家老宅出了这档子事,又来了不少警察,很快就有媒体出现在这儿,抢第一手新闻。 容家老宅出现不明爆炸物,容家大少夫人无故失踪,不见尸骨这件事,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热搜。 毕竟吃瓜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这种豪门瓜。 还有人忍不住跳出来说容家这个女德班本来就该炸掉,毕竟是个压榨女性,剥夺女性自由主权的地方,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其实很多正常的女性,都看不惯这种地方的存在。 今晚出现在容家的人很多,都是来接自己孩子回家的。 虞家人和裴望也来了。 虞江月扑进父母怀里,哭的伤心,“爸妈,姐姐……姐姐好像死了。” “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就死了?”虞炀一脸不悦地开口。 四个哥哥,就来了虞炀一个,其他三个工作忙的要死,根本赶不过来,只能发信息询问虞炀现场情况。 虞炀一听虞江月说只有虞婳出了事,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虞江月哭哭啼啼,抽泣道:“是真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姐姐没出来。” “我怀疑这炸弹就是她搞出来的,她肯定是嫉妒我有爸爸妈妈的宠爱,报复社会,想让我们所有人陪葬!” 反正虞婳已经死了,她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月月,你够了,没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裴望不满地开口。 虞江月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表现出脆弱模样,“我也不想这样恶意揣测姐姐,可她的确最有动机做出这些事情啊,她肯定是自己没有掌握好如何放炸弹,所以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觉得,虞婳就是死,也死的活该。 裴望冷冷地凝视虞江月,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陌生,跟从前那个乖巧温柔的女孩,早已不再是一个人。 是他,纵容她变成了这样。 虞母关心着虞江月有没有受伤,对她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因为记忆里,她女儿从来不会撒谎,“虞婳本来就不该接回虞家,现在还想用同归于尽来伤害月月,实在过分……恶心!” “恶心吗?”一道低沉阴翳的声音响起。 是推着轮椅过来的容砚熙,尽管双腿残缺,身上的气势却不见削弱。 第38章 咱们回去,乖 “这样一个恶心的人,为了你们虞家人嫁给我哥,保你们虞家一世繁荣,你们脸可真大,这样说她,谁恶心,你们更恶心。” 容砚熙语调不疾不徐,不缓不慢。 大家看见他时都很惊讶。 容砚熙因为腿瘸病弱,鲜少出门,几乎不怎么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世人自知容砚熙是个瘸子,不知他竟长了张妖冶漂亮的脸蛋。 虞父垂下脑袋,被说的到底不好意思。 虞母却是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她嫁进容家,是她的福气,要不是我们虞家认她回来,她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漂泊多久,我们带着她跨越阶级,她呢?不懂感激也就算了,还经常欺负月月。” 容砚熙眸光懒懒地停在了虞江月身上,冰凉而又凛冽。 虞江月被这双眼睛盯的很不自在,身体发寒,害怕地攥紧了掌心,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容砚熙:“虞江月跟虞婳似乎年龄相差无几,又不是双胞胎,长的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我请问一下,谁才是虞家真正的女儿?” 容砚熙一番话,所有媒体将话筒对准了虞家人。 明显,这也是个大新闻。 就连已经准备离开容家的其他千金小姐,都忍不住停下来看这出戏。 大家的确很好奇这件事。 当初虞家只是说认回了个女儿,没有说明其中发生了什么。 这导致所有人都以为,虞婳只是虞家收养的义女。 虞母被话筒对准的瞬间,皱紧了眉,她立马将虞江月护在身后,冷脸看向容砚熙,“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容砚熙没有回答,只是眼帘微阖,目光看向了侧院。 那里房梁倒塌,一片贫瘠,像一片废弃的地方,脏又乱。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所有的人只能在外观看。 虞母被记者逼问: “虞夫人,到底谁才是虞家的真千金?” “您总不可能一次性生两个女孩子,还生的完全不一样吧?” “请正面回答我们问题!” 虞江月躲在虞母身后,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虞婳已经死了啊,她难不成死之前还要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外吗? 面对记者逼问,虞炀刚要说出真相,被虞母一个眼神制止了。 虞母仰起头,反正虞婳已经不在了,以后虞江月就是她唯一的女儿,她要保护好虞江月,未来加倍对她好…… 她本身就不喜欢流落在外的虞婳,一股子乡野味。 哪儿能跟从小在她膝下长大的虞江月比较? 虞母当着众记者面,说:“虞婳只不过是虞家收养的孩子,并非虞家真正的孩子,只有江月,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虞父面色铁青,“你瞎说什么?” 虞母瞪他一眼,“我没瞎说,难道你不认为江月是我们的孩子吗?” 虞炀:“妈……” “妈妈……”虞江月打断他们几人,哭的肝肠寸断,“我的妈妈,呜呜。” 她钻进虞母怀里。 虞母抱着她,“好孩子好孩子,不哭,不哭……” 容砚熙听着耳边的一切,指尖攥紧成拳,忽然就笑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就是,虞婳的家人吗? 有这些个吃人血馒头的家人,不想活了,也正常。 “砚熙,砚熙……” 何璐和容泽城慌慌张张的跑到这里来,看见容砚熙对着那个火场又哭又笑,以为他是受刺激了,急的不行。 “砚熙……”何璐上前推着容砚熙轮椅,“你怎么跑这么个晦气地方来了,走,咱们回去,乖。” 容砚熙没有反抗,只是离开前,目光阴翳地看了眼虞家人的方向,似乎随时准备杀人。 虞江月感觉身体有点发凉,下意识看了容砚熙方向,后者已经收回了视线,她只能看见男人被推走的背影。 哼,一个断腿,在容家没什么话语权和地位的瘸子罢了,出来替虞婳出什么头。 虞炀冷冷地看着虞江月,发现她并没有对虞婳的死感到任何伤心,反而还在别人没注意到的时候,露出了天然的笑容…… 他开始怀疑这个妹妹,是否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 两场烈火,对虞婳而言,都属于新生。 她站在海岸处,来坐偷渡船的人不少。 这些人,要么是违法犯罪背了案子,逃避法律制裁,要么已经是黑户,在a国无法继续发展下去,少数是因为想偷渡到外面赚钱…… 他们都有共同特性,脏乱,身上破败,眼神危险而又猥琐。 就连来偷渡的几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她们抽着不知名的烟,眼里都是迷离。 虞婳的干净,跟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她单手揣兜,凝视夜晚的海浪,在这一刻,心底无比平静。 只是想到容墨奶声奶气,别扭喊她妈妈的样子,心里会萌生起一种难受。 这是正常的,以后就会好的,她想。 等到所有人把一些违禁品运到船上,大家也都纷纷也都往船上走。 这艘船很简陋,而且要跟各种亡命之徒待在一起,一路都非常危险。 运货运人的“蛇头”,也就是这片组织的老大,一眼就注意到了虞婳。 蛇头五大三粗,对虞婳很快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虞婳上船后,没等船长开船,就当着所有人面脱了衣服,“海上有点冷,哥哥帮你取暖如何……这长途跋涉的,你让哥爽快完,哥保你一路都过的轻松惬意。” 船中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习以为常,甚至还兴奋地看着。 毕竟虞婳这种天姿国色太少见了,也不知脱了衣服后,该是怎样的光景。 各种视线,在虞婳身上游离,甚至有些男人,想等蛇头上完自己也去爽快一下。 虞婳没将蛇头放眼里,整个人姿势慵懒地坐着。 脑子里想的全是这船赶紧开吧,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炸了容家侧院,翻墙从容家逃跑来到这里,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到让她觉得奇怪。 蛇头的手刚伸到虞婳胸前,虞婳速度极快地抓住了他胳膊,直接来了个过肩摔,让船都不由震动了下。 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虞婳。 虞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尖锐的银刀,她蹲下身,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下一秒,直直地刺在蛇头的手背上。 “啊——”蛇头发出痛苦的咆哮。 “管好、你的手,不然,我杀了你。”虞婳拔出刀,鲜血溅在她脸上。 她阴暗,嗜血,明显在这种场合很熟练。 这一瞬间,船上所有男人都没了心思。 蛇头还想在反抗,虞婳已经起了身,脚踩在他背上,对船长开口,“赶紧开船,不会开就让我来开——” 这话一出,船长不敢说什么,立马准备扬帆起航。 下一秒,船又震了一下,似乎是被枪袭击了。 很快船舱开始漏水,大家纷纷站起来。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句,“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不知道是不是警察——” 第39章 你逃不走的 警察? 船里的人,对警察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恐惧。 一听这二字,全部乱成一锅粥,想要赶紧逃离。 奈何枪不留情。 子弹一次又一次击射这艘船只,使得船上的人不得不从船上下来。 虞婳这会儿脚还踩在蛇头背上,知道今晚可能走不掉了,指尖不由攥紧,一股窒息的感觉在胸腔蔓延。 蛇头还被虞婳踩在脚下,拼命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放我下船吧,这船一直在浸海水,待会儿涨潮我们都得死。” 虞婳闭眼,收起脚,下了船。 蛇头也边穿衣服,边跟虞婳一起下船。 一阵海风吹来,伴随咸湿味。 虞婳眼帘出现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几架直升机盘旋至她头顶上空—— 容砚之穿着黑色风衣,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淡,无波澜,与黑夜狂风融为一体,矜贵的气质裹挟着强势,骇人、压迫。 给人一种能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松弛感。 清隽上挑的眉骨,好似在对虞婳说“你逃不走的”。 不一会儿,容砚之身后就出现了多名警察。 他们来到蛇头面前,给所有人都戴上了手铐。 “有人举证你们走私,贩卖违禁品,绑架财阀妻子——” 警察边说,边将人抓齐。 唯独虞婳,全程无事。 蛇头一脸蒙圈,走私犯罪,他承认,带人偷渡,他也承认,但绑架财阀妻子—— 这是个什么罪啊? 他都绑架财阀的人了,犯得着坐这船出境受苦受难吗?问财阀要赎金都够他下半辈子快活了。 在场的人,包括开船的,除了虞婳全被抓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试图逃跑,立马就被抓了回来。 专案组队长是个很年轻的伙子,他来到容砚之面前,以表敬意,“容先生,多谢你提供的情报。” 容砚之姿态平缓,唇角勾起浅薄的笑意,微微颔首,“不客气,应该的。” “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 好一段道貌岸然的话。 他手上沾的人命少么? 虞婳看着那些因她被抓的犯人,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这些人做的本就是违法勾当,走私……贩卖人口,罪责数不胜数,被抓也只是公道。 但她很自私,她只想逃,只想离开a国这个是非地,所以她宁愿这艘船的人和她一起成功出境。 可惜被抓了。 虞婳觉得挺好笑的,明明整艘船的人都不无辜,包括她也是准备偷渡的罪人。 几位警察还特意来到她的面前安抚她,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虞婳笑容懒散,看了眼容砚之,“我没事。” “感谢容爷,特、意、来、救、我。” 她一字一顿,眼底都是冷意。 容砚之同样,他的神色也是凉薄的,且更甚。 虞婳眼皮轻掀,脚步往后挪。 那一片汪洋大海,跳下去,要么死,要么活,活着,她就拥有自由—— 她游泳技术很好,从前也经历过不少逃亡,很多次都死里逃生,比起被抓回容家,继续做贤妻良母、以及天天看虞江月作妖,浪费时间,她倒不如赌一把。 虞婳笑了笑。 转身要跳海。 可容砚之就像是猜到了她的预谋般。 十几个黑衣人,以及容砚之的手下周烁,已经站在海边,挡住了她去路。 所以,跟容砚之的对峙中,还是她输么? 不,她没有输,她只是在容砚之地界,没办法而已。 “少夫人——”周烁对她做出恭敬地手势,“请回吧。” 虞婳笑了声,声音清脆好听,“周助,如果有时间,能一起切磋一下么?” 周烁垂眸,嘴角挂着官方笑容,“不敢。” “不敢吗?”虞婳瞥了眼容砚之,早已掌控全局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你有这么厉害的主子,什么不敢做?” 周烁低头不语,显然不想跟她做过多的扯皮。 虞婳知道,跟容砚之回家,她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也许会和上一世一样被折磨吧。 无所谓咯。 反正早就习惯了。 —— 车内。 虞婳跟容砚之坐在一起,一言不发,觉得周围寒冷而又凛冽,身体几度哆嗦。 不是怕的,是冷的。 容砚之坐在她身边,犹如行走的空调。 周烁车开的有点慢,虞婳觉得磨叽,喊他开快点。 早点死挺好的。 容砚之一句话没说,从坐进车里起,颀长的眼眸就是微阖的。 这人,哪怕是阖着眼眸,都带着一种睥睨凡人的姿态,着实叫人讨厌。 水榭庄园。 容墨并不知道虞婳还活着,他不久前从老宅得知,自己母亲可能死在了烈火里便一直在哭。 管家王叔站在一旁安慰,无济于事。 容墨哭了不知道多久,精力终于告罄,被佣人哄着睡着了。 虞婳从车上下来,看着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水榭庄园,有些浑浑噩噩,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被抓回来了。 容砚之不是在国外出差么? 出差回来了? 就算出差回来了,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她会去偷渡,甚至连她偷渡船的地点都知道在哪…… 真够厉害的啊。 …… 虞婳被人带到了水榭庄园的地下室内。 一路上她平静的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虞婳想起了上一世,容砚之为了惩罚她害容墨受伤,让人挑断她脚筋、手筋,喂各种毒药。 毒药还毒不死人,只能令人感觉到痛不欲生。 脚筋挑断的疼,和毒药侵蚀入骨的疼结合在一起—— 不得不说,挺爽。 但当时,容墨确实是因为她,被火灼烧的不轻,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所以被折磨,她认了。 何况容砚之本来就不喜欢她,她怎么能要求他仁慈呢? 这一世,她又回到了这个阴暗潮湿,四面都是铜墙铁壁,没有一丁点光亮的地方。 只不过这回,她被关进来的原因,是因为逃跑。 后果应该比上一世好点吧? 虞婳真是恨透这种被人控制主宰的生活。 她身体懒懒地贴着墙壁,在地下室约莫待了半小时,手和腿都被捆上了链子,链子上了锁。 很快,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第40章 都说祸害遗千年 佣人给容砚之搬了把椅子。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坐在虞婳跟前。 漆黑的地下室内,几乎没有灯光,唯一一丁点微弱的光,还是从门口照进来的。 虞婳风情万种,毫无失败者的颓废,“你好厉害呀,老公,连我要跑这件事,都能被你猜到呢。”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你是觉得我会完全不知情吗?别忘了这是a国。”容砚之轻笑,嘴里咬了根烟。 打火机的响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猩红的火光,映照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烟雾袅袅升起,遮住了容砚之清隽的眉眼。 他眼底近乎没有温度,隐晦深沉,寡淡清冷,“跟我解释一下?” 他声音不似以往,会夹杂些许缱绻,现在只有凛冽。 虞婳大大方方,“有什么好解释的?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容砚之修长的双指间夹着烟,轻轻地掸了下烟灰,整个人都是漫不经心和松散的,“哪样?” 虞婳:“我想跑呗。” 半晌,容砚之拧灭烟蒂,丢在地上,指尖迅速掐住虞婳下颌,力气大的似乎要将她下颌骨卸下,那双眼睛里布满阴翳,“你还真敢说。” 虞婳并不在意,“有什么不敢说的?事实便是如此。” “厉害,炸弹都会做,整个容家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是我太小看你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赶紧让我走吧,要不然我保不准哪天就把你给弄死——” “我很期待。”容砚之松开她下颌,眉骨凉薄,“在那之前,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你要喂我吃毒药是吗?刚好有点饿。”虞婳张嘴,完全不怕死,“来吧,给我当饭吃。” 容砚之淡淡地垂下眸,杀人诛心,“给你吃毒药多便宜你?” “我会将你一辈子关在这里,然后告诉小墨,你死了,再给他找个后妈……让你看你儿子喊别的女人妈咪。” “还有这种好事呢?”虞婳笑了笑,一脸无谓,“那你可要找个善良点的女人给小墨当妈咪,有人替我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我高兴都来不及。” 男人轻哂一声,“虞婳,你有想过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在他想着要跟虞婳做一对平常夫妻、拉近彼此距离时,虞婳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 怎么,没了裴望,就觉得留在这所城市没意思了吗? 虞婳眸子潋滟,一时说不出话。 上一世,她脑子里只有家人,裴望…… 这一世,她只想离开,获得自由,当个普通人。 容砚之问她,有没有想过好好跟她过日子。 上一世,裴望跟虞江月结婚后,虞婳其实就安分了很多。 她想着要为了容墨,跟容砚之和睦相处,尽量把日子过好。 可结果呢?被容墨一把火烧死了。 当时她就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死就死了吧。 但没想到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必然是要远离这父子俩的。 虞婳摇头,很淡然的回答他,“没想过,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结婚都有目的,你为了孩子,我为了家人。” “怎么,容砚之,你不会在这段充满利益的婚姻里动了情吧?” 其实不该这样激怒他的。 或许说点好话,她下场会好些。 但可惜—— 她不愿意哄着他了。 容砚之嘴角弯了弯,神态诡谲,“是啊……” 他一字一顿,“满是利益的婚姻。” “你说的没错。” 是他想太多了。 竟然觉得能跟这种人组成一个家。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起身,不再看虞婳那张脸,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掐死她。 —— 容砚之离开了,虞婳听到一阵关门声。 整个地下室又陷入了阴森和灰暗。 虞婳看着全身困住她的链子,眼底都是戾气。 她身上东西都被搜刮的很干净,连手机都没收了。 无法借用工具去解开枷锁。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 容墨睡的时间不长,醒来时凌晨五点,房间没有人,他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小声喊,“爹地,妈咪——” 他一个人来到电梯口,坐电梯下了楼,想去找妈咪。 都说祸害遗千年。 他不相信母亲会就这么死了…… 肯定是假的。 他迈开小短腿从电梯里跑出来。 外面还没天亮。 他看见父亲坐在沙发前抽烟。 烟灰缸里多出了许多烟头。 父亲这是抽了一晚上烟吗?好呛鼻…… 容墨跑到容砚之面前,双眼红的跟一只小兔子般,“爹地…他们都说妈咪死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相信……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容砚之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剩下的半截烟摁进水晶烟灰缸里。 “嗯。”容砚之嗓音淡淡。 容墨因为他这声“嗯”,被安抚了,“所以爹地也觉得妈咪没死,对吗?” 容砚之:“你希望她死吗?” “她对你那么不好,也没尽过做母亲的义务。” 容墨听了,身体一僵,垂下眼皮,清澈的眼珠仿佛染上污浊,“我不想她死的……” “虽然她眼里只有虞家那些人,可说到底她也给了我生命呀,这很伟大。” 容砚之眯起眼帘,“是挺伟大。” 他拍拍容墨脑袋,“好了,再去睡会儿。” 容墨不去,缠在容砚之身边,“爹地,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因为妈咪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去找妈咪吧,好不好?” 容砚之没说话,只是递给容墨一个警告的眼神。 容墨见状,立马乖顺了,不敢再说什么,又迈着小短腿,跑回了电梯。 —— 容家老宅一早就召集容砚之回去,商量给虞婳举办葬礼的事情。 说到底虞婳也为容家生了孩子,必然要风光厚葬的。 虞家人没来,说是虞江月昨晚因为爆炸受到了惊吓来不了。 同一时间,电视机上也在播放记者采访虞家人的那段话。 大概意思就是,虞婳只是收养的,只有虞江月才是虞家真正的孩子—— 容砚之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电视机里的采访内容,耳边是容家人商量举行葬礼的事。 何璐谈起这个似乎很激动,仿佛恨不得马上把葬礼举行了。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身体抱恙,不愿参与这场葬礼,葬礼由何璐跟容泽城全程操办。 至于容家其他人,对虞婳的死亡,更多的,只是觉得惋惜,没有悲伤。 “哥哥。”一向不怎么跟容砚之有交流的容砚熙,推着轮椅来到了他的身边。 容砚熙冷冷地看向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的哥哥,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第41章 葬礼 “被炸的地方,连一点人体碎片都没有,嫂嫂真的死了么?” 容砚之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容砚熙懒声懒调,“好像无人在意这样一个小平民的死亡……嫂嫂成为了豪门权势里的牺牲品,我想请问哥哥,你可曾有一点难受?” 容砚之并未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是对组织葬礼的何璐说:“尸体还未找到,你急着办什么葬礼?我允许了吗?” 何璐闻言一愣,走到容砚之面前,目光里都是挑衅和幸灾乐祸,“砚之,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妻子离世这件事,可你也要接受现实啊……”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虞婳在火场里没有出来,怎么?她难不成插上翅膀,会飞?” “她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早些让她安息吧。” 容砚之神色冰冷,视线落到何璐身上。 容砚之眼神的确足够瘆人,但何璐鼓足勇气,完全不怕,继续道:“砚之,你是没听警察说,那颗炸弹是遥控的,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女德班丫头都是乖巧听话的千金,接受着最高等的教育,谁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只有虞婳有这个动机,我看她就是不想学女德,所以去买了个炸弹,想用炸弹把这儿炸了。”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玩脱了手,害死了自己……” 何璐说着,得意一笑,“要不是我们贿赂记者,封锁了这里面的内情,你老婆死了都要接受网络的口诛笔伐。”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何女士嘴可真碎,我说一句,您说这么一大堆,不口渴吗?” 何璐:“你……” 容砚之敛了敛眸,睨着她,“再警告一次,没我的允许,这个葬礼你要敢办,我就让它变成你的葬礼。” 男人目光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刃,随时会刺进人身体里。 何璐被吓得唇瓣颤抖。 她知道容砚之没有在开玩笑。 容泽城及时将何璐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砚之,你太无理了,她是你妈——” 容砚之浓眉轻挑,慢条斯理道:“现在容家祠堂上摆着的那位,才是我母亲,还是说,父亲您有意要让这位何女士挂在祠堂上?” 容泽城张嘴,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扭曲,“容砚之!” “聒噪。”他居高临下地吐出这两个字,转身离开,过程中,完全没将容泽城放在眼里。 原本一起商量如何举行葬礼的容家亲戚,看见这么个情况,都吓得摆手,示意家中有事,葬礼之后再议。 没人会愿意为了何璐得罪容砚之这位掌权人。 何璐看着大家纷纷离去,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怒不可遏。 待人都走了之后,拿起一旁古董花瓶便砸在了地上。 容泽城宠着这位妻子,拍拍她背部安抚道:“砚之就那个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我知道!”何璐哽咽,委屈落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对得起砚熙曾为救他断了一条腿吗?” 轮椅上原本淡然的容砚熙,听到这话,指尖不由一颤。 容泽城连忙将何璐扯在一边,“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当着孩子面说什么……” 何璐心虚,“我……那我还不是觉得容砚之狼心狗肺吗?” 容泽城不满道:“他狼心狗肺?他要狼心狗肺你以为你还能在容家过的如此安生?” 他儿子他了解。 冷酷无情。 手段残忍。 要不是容砚熙从前救过他一命,他早将这母子俩,连着他一起赶走了。 毕竟现如今的容家,全都由容砚之说了算,他跟老爷子早已被架空。 至于容砚之对容砚熙这个弟弟算是仁至义尽。 这么些年,家里人因为砚熙的腿一直偏心,可他完全没有怨过,甚至在接任公司后,不忘将股份分给砚熙…… 容砚之虽然做事狠,但爱憎分明。 “爸妈……”一直沉默的容砚熙突然出声,脸色有些许苍白,勾起唇瓣,“我累了,可以先回房休息吗?” 何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好。” —— 夜晚。 这链子可真是麻烦。 虞婳没有工具,用最原始的办法,强行挣脱锁链,肌肤因为她的暴力刮蹭,溢出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她平静地站起身,扫了一眼周围,真就四面都是墙,连个能爬的窗户都没有。 只有一扇防盗门。 可惜,她没有任何可以开门的工具,强行破开也不太可能。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浮现一束灯光。 虞婳眼帘里出现一名前来送晚饭的女佣。 女佣看见虞婳挣脱锁链,全身上下都是血的样子,吓得拿不住托盘,托盘的饭菜全部摔在地上。 她也本能地跪下了。 “少,少夫人,不是我想关的您啊……您别找我麻烦,我就是个送饭的。” 虞婳慢悠悠地来到女佣跟前,然后撩起眼皮看向门口,凭借直觉就知道,外面守了不少人。 容砚之啊容砚之—— 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呢。 虞婳蹲下身体,用手捡起了地上摔掉的饭菜,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嘴里。 见她这样,女佣下意识开口,“少夫人,脏的……我再去给您准备一份吧。” 虞婳淡淡道:“不用,挺好吃的。” 说着,她视线时不时看向窗外,现在,是她离开的机会。 管他外面有多少人,她不信自己打不过。 虞婳站起身,绕过女佣往外走。 女佣意识到什么,立马爬起来追上去,“少夫人您不能走——” 女佣刚扯住虞婳衣袖,就被她眼底寒光吓得缩回了手。 罢了,反正少夫人也逃不走,外面守了好多人呢,还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 虞婳走到门口,果然,守在外面的黑衣人们立马站成一排,挡在她面前。 “要打是吧……好啊。”虞婳唇线拉直,上前抬起腿连踹好几个人腹部,速度的如影—— 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这帮人只挡她路,并不还手,在她把他们打趴下后,他们又会强撑受伤的身体站起来,挡在她面前。 她下手可不轻,这帮人愣是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意志力格外坚定。 “你们这么爱当沙包呢?”虞婳揉了揉手腕,皱眉,“容砚之给你们开多少工资,让你们这么替他卖命?” 第42章 很凄美 挨打的男人纷纷无奈道: “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们。” “是啊少夫人,没有容爷允许,我们不能让您走,否则死的就是我们了。” 虞婳红唇弯了弯,“你们派个人去告诉容砚之,就说我受伤了,很严重,我知道错了,让他放我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一直跟这帮人耗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总不能真就一辈子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吧? 眼前的黑衣人面面相觑,注意到虞婳身上的确受了不少伤。 便派一个人去通知容砚之了。 他们告诉虞婳,在容砚之没有过来之前,她还是得继续待在地下室。 虞婳笑了声,没有再闹腾,乖乖回到地下室。 刚才在地下室的女佣将地上饭菜已经收拾干净,看见虞婳进来,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虞婳瞥了她一眼,微笑。 然后,收起笑容,身体贴着墙,坐回了冰冷的地面。 女佣愣了下,眼前的少夫人,浑身是血,头发乱糟糟的,可是完全不见狼狈,甚至—— 很凄美。 明明如此破碎,却不会让人觉得她需要被怜爱。 这也,太过于神奇了。 虞婳撩起眼皮,跟女佣对视一眼,“还有事?” “没,没事……”她只是被少夫人勾了下魂而已,不敢继续逗留,女佣立马迈开步子离开。 很快地下室又陷入一片漆黑。 虞婳闭上双眼,身体感受不到一丝疼。 不知道过去多久,地下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虞婳睁开眼,看见修长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踩在地面上会发出微弱的声音,可因为安静,脚步声就被放大了。 距离越近,就越是让人感到危险,像是耳边缭绕了一首死亡进行曲。 终于,他走到了她面前。 “嗨……老公。”虞婳抬起头,跟那双丹凤眼对视,“晚上好啊。”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蹲在她面前,黑色的瞳孔几乎趋近于冰冷,犹如北极飘零的雪,“容家人已经在商量着要给你办葬礼了。” “哦?是吗?”虞婳抿了抿唇,“你家人还挺热心肠。” “虞家对外宣称,你只是他们家的养女,甚至连葬礼都不愿参与,啧,活的挺失败啊。”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娓娓道来。 虞婳眼眸水波潋滟,“文字攻击对我没用,我也不在意别人什么态度,虞家人认不认我,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她死过一回,早看开了。 又或者她没死之前也看开了,只是不甘心。 容砚之胸腔发出一声闷笑,格外动听,“是吗?” 他修长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玩个游戏吧。”他说:“听说过轮盘赌吗?” “这支左轮枪里,我装了一颗子弹,不知道第几发会射出,我们将枪对准脑袋,连开三次,看谁会中枪,如何?要么我死,你获得自由,要么,你死,依旧冠着我容砚之的姓,谁先来?” “这游戏不好玩。”虞婳打断容砚之,“你也没义务陪我玩这种死亡游戏,对你来说太亏了。” “何况,你赢不了我。” 这游戏她从前玩过,都是别人倒在她面前。 因为,她会暗改啊~ 一些喜欢刺激的贵族,总爱拿低等的贫民当作消遣。 他们赌的就是两个贫民性命,很不巧,她就曾是贫民之一。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伤害另一个和她一样被拿来消遣的贫民。 容砚之是玩不过她的。 这游戏,她见了就觉得无比恶心。 “你想我死,直接拿枪崩了我就行,没必要搞这一套。”虞婳从容砚之手中夺过枪。 对准自己的脑袋,连开十下—— 最后一枪,她打在了墙上。 威力极大,墙被子弹捅出了很大的窟窿,隐隐冒烟。 容砚之看虞婳的眼神变得更加晦暗莫测。 她将枪扔回容砚之怀里,评价道:“没意思。” “你想跟我玩命,我不想。” “而且容砚之,”她靠近男人,沾满血的手腕,环住他脖颈,“如果我们俩人,必须有一个人得死的话,我宁愿是我。” 容砚之身体一僵。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又开始给他编织谎言,“因为,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我舍不得你啊——” 容砚之颀长的指尖桎梏住她的腰,收紧掌心,有条不紊地开口,“舍不得我,还费尽心思要从我身边离开,你是真当我蠢?” “你听我解释嘛,”虞婳仰起头,轻轻吻了下他冰凉的唇瓣,委屈地说:“我不想上女德班,那个张美娇天天絮絮叨叨,烦死了……” “她每天的口头禅就是,在家从父,嫁人从夫,老了听儿子的话,乱七八糟一堆,还说什么我们这些没有事业的女人,就该好好服务男人……搞笑吗?” “天天服务男人哪儿来的事业啊,我跟她顶嘴,她动不动就罚我,我真的受够了……” 虞婳眨巴眼,“所以我就把女德班炸了,我想着,炸了就不用学了,可是我知道这样不对,我闯下大祸,怕你被责怪,无奈选择偷渡离开……” 容砚之发现虞婳还真是吹牛不用打草稿。 估计以前骗了很多人,谎话手到擒来。 他冷笑,“你自己听听你这话有可信度吗?” 虞婳:“有没有可信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公,我手疼,脚也疼——” 容砚之顿了顿,看着她因为挣脱锁链溢出的血,眉眼更黯,“疯子。” “老公给我包扎吧,我不想在地下室了,这里又冷又凉,晚上还有虫子,我好怕……” 虞婳也不想哄他,真的,完全不想哄,越哄越烦。 但总不能真当一辈子倔驴吧,适当服软,能少吃苦头,还有机会可以离开。 斗不过这死男人,她暂时认输还不行? 容砚之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虞婳勾着他脖子,被他带了起来。 下一秒双腿腾空。 容砚之将她打横抱起。 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吗?答应让她离开地下室? 这么顺利? 居然没怎么折磨她。 不像容砚之的行为作风啊。 容砚之抱着她往外走,虞婳脑袋下意识埋进他脖颈—— 一路上不少人目光被他们俩人吸引。 来到水榭庄园主楼,一些不知道虞婳还活着的佣人,纷纷尖叫,差点被吓晕了。 踏入殿厅内部。 虞婳环视周围一圈,看见了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容墨。 容墨听到门口动静,也抬了下红肿的双眼,身体瞬间僵住。 虞婳拍了拍容砚之手臂,“放我下来。” 第43章 替我上药 容墨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为可能“逝去”的母亲,哭了一天一夜。 方才他还在哀悼,强迫自己接受母亲已经消失的事实。 结果这位母亲,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人……是他的母亲吗?容墨不太确定了。 容砚之并没有将虞婳放下来,掌心反而掂了下她轻盈的身体,抱的更紧,准备上楼。 容墨反应过来,立马迈着小短腿狂奔到他们面前。 然后张开双臂,挡住容砚之去路。 “爹地——”容墨视线缓缓挪到虞婳脸上,有些迟疑,“你是妈咪吗?” 见虞婳不回答,容墨开始胡乱思考,仿佛想了到什么,脑洞大开,“爹地,你是找了个跟妈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当替身吗?” “我不接受!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妈咪才死了没两天,你就另寻新欢,太过分了——” 容墨踮起脚,扒拉容砚之西装裤,“你把她放下来!爹地,你不可以这样做!” 虞婳动了动唇,刚要开口,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王叔,把小少爷带下去。” 王叔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将闹腾的容墨抱走。 容墨在王叔怀里不停挣扎,双眼弥漫猩红,哭的歇斯底里。 看见这一幕,虞婳眼睫不由颤了颤。 电梯门开,容砚之抱着她走了进去。 电梯里很安静,安静到虞婳可以听见容砚之胸腔的心跳声。 “看见了吗?”男人突然开口,“小墨很在乎你。” 他语气淡淡,掀不起太多波澜。 像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又像是在试图用孩子来捆绑住女人。 虞婳一言不发。 回到房间,容砚之吩咐佣人拿了医药箱上来。 他接过医药箱,然后关上房门,走到虞婳面前,将医药箱丢在床上,沉声道:“自己处理伤口。” 虞婳脱了鞋,露出漂亮的玉足,纤细的脚踝处,皮肉溢出鲜血。 不管是手腕,还是脚腕,都被锁链伤的不轻—— 甚至因为她过瘦弱,没什么肉,连骨头都磨出来了些,血还在不断往外渗,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脸色和唇瓣已经逐渐苍白,但嘴角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感觉不到疼。 “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容砚之声音轻飘飘的,眼底很暗,愠色显露。 理智告诉他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她。 但行为却不受控制。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为了孩子。 不管怎么说,虞婳是容墨的母亲。 虞婳微微仰头,腿伸向容砚之,足尖贴在他腿上,上下摩挲。 女人眼神妖媚,胜似狐狸精,“替我上药。” 容砚之是上位者,姿态永远是高高在上且傲慢的,虞婳见不得这样。 凭什么自己如此狼狈,他却仍旧矜贵优雅? 她要将他,狠狠地拖入泥潭,跟她一起脏,才算甘心。 容砚之轻笑一声,掌心抓住她受伤的脚踝,他手心只要稍微一用力,虞婳就会血崩。 男人气势凌驾于她之上,像造物主俯瞰平庸者,语气幽冷,不带一丝温度,“别得寸进尺。” 虞婳懒懒地哦了一声,挑眉,“行吧。” 她从容砚之掌心抽回自己的腿。 然后打开医药箱,看见一瓶酒精,顺手拿出来,打开,直接倒在伤口上消毒,如此暴力的处理方式,她连眉头都没有皱。 处理完脚踝,接下来她又准备将酒精往手腕上倒—— 容砚之神色复杂,最后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拿过酒精,“我来。” 虞婳一愣,茫然地看向他。 容砚之轻轻抓住她手腕,垂下眸,在她伤口处一点一点的倒酒精。 虞婳忍不住观察着他的手,瓷白的指骨修长分明,青筋凸显,没有一丝瑕疵,真是漂亮。 幸亏她不是手控,要不然非得用他手玩玩…… 想到这儿,虞婳脸颊有些红,视线挪开,有些不爽自己的龌龊想法,觉得都是这男人在勾引她, 于是,把火发到他的身上,“容砚之,你慢吞吞的干什么呢?” 明明该是疼的,可他这上药温温柔柔,让她觉得莫名有些酥麻,酥到他骨子里—— 她一点也不习惯这种感觉。 容砚之敛眸,给她上完药后,又主动包扎了起来。 “你从前玩过轮盘赌?”他似不经意的问道。 虞婳眼眸黯了几分,回答道:“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没回虞家呢。” “能讲讲?” “不能。”虞婳果断拒绝。 容砚之嗤了声,没再问下去。 这女人嘴严实的很,想从她嘴里撬出她不想说的事,难如登天。 虞婳的手腕和脚,被容砚之裹的跟木乃伊似的。 “好丑。”虞婳评价了句,“你是真不会包扎。” 容砚之扯了扯唇角,看她一眼。 眼底的侵略性很强。 就像是在看一件势在必得的商品。 虞婳微笑,气焰丝毫不弱,“容家人都以为我死了,我明天要不要回容家一趟,解释解释?” 总不能真让大家以为她死了吧。 容砚之看着她身上的伤,呼吸有些沉,都这样了,她还是在想着找机会逃么? “不用,你待在家就行。”容砚之淡道。 “……” 虞婳一下就猜透了容砚之在想什么,轻笑一声,“你在担心我会逃跑?” 容砚之缄默不言。 喉结滚动了下,起身,显然不想跟她多说,“睡吧。” 见他要离开房间。 虞婳起身拉住了他手腕,“容砚之——” 容砚之愣了愣。 虞婳微笑,“你会做饭吗?”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容砚之语气不悦。 “没,我就是饿了。”她揉了揉饿扁的肚子,说:“你要是会做饭的话,给我做顿饭吧,好吗?我想吃你做的饭。” “水榭庄园有厨师,要吃,自己让厨师去做。” 他冰冷地回复完,抽出手就要走。 却听虞婳委屈地说:“还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一顿饭呢。” “听说小孩生病,父母会变着法做好吃的哄小孩,我现在受伤了,也想吃亲人做的饭……” 容砚之觉得可笑,“你回虞家那一年,没吃过父母做的饭?” 虞婳耸耸肩,“有啊,虞江月过生日时,他们会亲自下厨做长寿面,连带我那份一起做了,但却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第44章 少卖惨,我不会心疼 “行吧,不用你做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门,谢谢。”虞婳摆摆手,跟他道别。 容砚之眼底划过阴郁,“少卖惨,我不会心疼。” 男人说完,出了房间,传来一阵关门声。 在容砚之离开房间的下一秒,虞婳悲伤情绪一扫而过,迅速翻出自己的电脑打开。 她手机还被没收着呢,只能用电脑登录微信。 几天没回程无双微信,程无双明显着急了,发了不少消息给她。 程无双:【你离开a国了吗?】 【怎么不理我?】 【出什么事了?】 之前虞婳跟程无双说好了,楼医堂开在a国边境,但她不能留在a国,得驻扎在a国相近的邻国,但现在计划有变,她暂时出不了国—— 虞婳思忖一番,不打算继续隐瞒,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程无双。 程无双:【?】 【你的意思是,你老公是容砚之?现在他不放你走?】 程无双很惊讶,虞婳要是不跟她说,她真想不到,虞婳的老公竟然是a国首富,那个几乎掌控了世界商业经济命脉的男人。 不是她觉得虞婳不配,是虞家这种小门小户压根高攀不上啊…… 嗯……虽然容砚之很优秀,也很厉害,但作为虞婳头号忠臣,程无双还是觉得这男人捡便宜了,完全配不上虞婳。 虞婳:【嗯。】 程无双得到这个答案,心略凉: 【a国这地方,他说了算的,他能无视一切规则,因为他就是规则,倘若他不让你走,你用什么交通方式都没用。】 在这个国度,不论东南与西北,都由容砚之一人主宰。 虞婳如今就是一只困在金笼里的鸟。 虞婳眉眼沉了几分,打字回复:【我知道,虽然我现在暂时出不了国,但医馆还是得开,我已经选好址了,你去黑市帮我找个人,他叫逢临,手里有我让他替我保管的珍贵药材——】 随即,虞婳又发了一串地址给程无双:【医馆开在边境这个区域,我到时候会通知他一声,让他帮你一起。】 发完消息,虞婳又用给程无双打去了两个亿。 说起来,这两个亿还是之前黑客k给她的,现在正好能派的上用场。 虞婳:【这钱你收着,开医馆和打点周围边境商户能用得到,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不管如何,楼医堂必须开起来。】 程无双:【我又不缺钱,不知道你打钱给我干什么,哎,放心吧,这些我都能做好的,只是我很担心你,你待在容砚之身边,有点危险……】 【需要我帮忙吗?我让我家人想个办法。】 程家挺强的,非常有权。 程无双父亲是京城商会二把手。 但属实不该冒这个风险—— 容砚之,太可怕。 他目无王法。 虞婳自私,利己,但也不想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两世对她如此真诚的盟友。 若是别人,她或许还会考虑。 虞婳:【不用,这是我的事。】 程无双:【豪门圈水深,容家水更深,你要小心行事,若是真遇到危险……一定告诉我。】 虞婳敛了敛眸,心情复杂。 一个她在黑市认识不到几年的朋友—— 竟比她的亲人对她还要掏心掏肺。 想来,挺好笑的。 虞婳让程无双放心,就退出了聊天框。 - 虞婳记得逢临手机号,不过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不知道他换手机号没。 换了手机号也没关系,反正搞一串自制代码,她依旧能查到他ip。 但虞婳还是先尝试用手机号查询。 哟,手机号还在用。 虞婳用电脑敲击代码,轻轻松松地入侵了对方手机。 电脑给他弹去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讪讪地声音:“卧槽,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这种入侵电话,我一猜就知道是你,阿九!” “阿九”曾是虞婳还未回到虞家时的名字—— 自从她拥有“虞婳”这个身份后,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唤过她了。 就连程无双,也只叫她虞婳。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虞婳觉得,还真不一样。 “你消失了五六年,我还以为你得罪太多人被谋杀了呢……”男人声音有些哑,还带着几分哭腔,“你打电话来,是,要回药材的么?” 那些个灵芝宝贝们啊,逢临还以为,这女人消失这么久,不会再来找他要了呢。 要知道,鬼梦圣手随随便便的一株草药,都价值千万。 只要跟鬼梦圣手沾上边的东西,甭管值不值得,黑市都能炒上天价,因为那确实是能救命的药。 虞婳慢悠悠道:“是的,我来拿回我的药材,之后会有个叫程无双的人来黑市找你,她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 “ok的阿九~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肯定办妥,不过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 虞婳:“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再见。” 关闭电脑,切断联系。 虞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天花板。 上一世,她总是想着跟亲人,爱人,过一段平凡简单的日子,以至于什么都懒得做,浪费一身才华。 如今,她绝不要重蹈覆辙。 哪怕暂时被困在容家,她也要发展事业,脱离容砚之束缚。 现在的她之所以这么被动。 就是因为消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笃笃——” 敲门声打断虞婳思绪。 虞婳愣了愣,“谁?” “少夫人,”屋外传来一道女佣的声音,“少爷给您亲自煮了一碗水饺,我现在给您端进来吧?” 虞婳:“……” 他,还真的,替她下厨了? 呵,他下厨,她就要吃吗?不是说她卖惨,他不心疼么? 虞婳语气讥诮,对门口说:“告诉他我困了,不吃了,你退下吧。” 女佣:“可这是少爷第一次下厨……” 里面的虞婳并未给出回应。 女佣叹了口气,见少夫人不吃,只能端走,下楼。 走出电梯,恰好看见容砚之站在电梯外,目光冷漠。 女佣端着托盘的手都有点抖,“少爷……少夫人说她不吃。” 容砚之:“给我吧。”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托盘,上了电梯。 虞婳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门又被敲响,忍不住发起脾气,“没完了是吧?” 房门倏然被推开。 看见来人是容砚之,虞婳安静了。 第45章 伺候 虞婳轻咳一声,坐直身体,背倚在床头,眼睛愠出雾,故作脆弱模样。 容砚之将热气腾腾的水饺放到她床边柜子上,然后从托盘里拿出,睨她一眼,开口道:“不是饿了?” 容砚之想到虞婳被关在地下室,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怕她饿死了才去厨房下的厨,结果她不吃? 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耍他。 虞婳看了眼那碗饺子,问:“速冻水饺吗?” 容砚之声线淡薄,“……不是。” 虞婳又道:“那肉是你剁的、料是你调的、饺子是你亲自包的吗?” 容砚之算是听懂她意思了,冷笑,“你要求还挺多。” “所以你这就是把别人包的饺子往锅里煮嘛,一点诚意都没有。” 虞婳一本正经。 其实完全是在挑刺。 容砚之哪儿受过这种气? 也不打算依着她了。 拿着那碗饺子,就要离开—— “等等嘛,你怎么这么不耐烦。” 虞婳见快玩脱了才出声。 “我手受伤了~需要人喂,你喂我好吗?” 虞婳两眼泪汪汪,深情地注视男人,伸出两只被包扎的手晃了晃,“你看……我不能自理!” 容砚之眯了眯眼帘。 这女人,嘴、表情、演技,统统都在示弱。 可实际让人感受到的,只有挑衅。 容砚之从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若是换作别人这样明晃晃挑衅他,他能将对方挫骨扬灰。 偏偏,她是虞婳。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容砚之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走到她床边,坐下。 修长漂亮的指骨弯曲拿勺,舀起一只冒着热气的水饺,递到虞婳唇边。 虞婳又开始委屈,“烫呢,麻烦老公吹吹。” 容砚之冷笑,神色散漫撩人,“虞婳,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你从地下室接出来,就算饶过了你?” 这是在警告她安分一点,别太嚣张,否则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虞婳:“真的烫啊,你吹一下嘛。” 她就要挑战他底线,怎么了? 就允许她一直被拿捏,不允许她稍微硬气一点? 她又不蠢,缓和一下气氛,再得寸进尺一下,让这男人有气也撒不出。 憋死他! 容砚之额头青筋微微凸起,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但最后还是听话的吹了吹水饺,递到她嘴边。 虞婳张嘴咬下。 香菇猪肉馅。 肉搭配上香菇,很鲜美,被绞的很碎。 味道不错。 “好好吃哦老公!你厨艺可真好!”虞婳笑眯眯哄道。 容砚之懒得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只觉得自己是疯了。 浪费时间给她煮这碗饺子,还被她哄的真在这里喂她。 明明就是她做错了事…… 容砚之越想越不爽,以至于眉头皱的很紧。 心里是一个想法,动作却又是忍不住一口一个的喂着她吃,跟供祖宗一样。 吃到后面,虞婳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算是饱了。 “老公,我发现女德班其实更适合你的……”虞婳伸出手拍拍他肩,说:“要不我代替你去工作,你去学学如何哄老婆开心吧,怎么样?” 容砚之轻嗤,瞥她一眼,惜字如金,“有病。” 虞婳:“?” 他端着空碗,放回托盘,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瞬间,虞婳心情微妙。 方才跟容砚之待在一起,见他喂自己吃东西时的样子,还真让她差点感动呢~ 虞婳拿起一旁枕头,吃饱喝足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容砚之晚上没再回房间,她这一觉睡的无比漫长,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还是被外面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的。 虞婳睁开眼,一脸痛苦面具。 她就知道!待在这么个地方是不会有自由的!连睡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虞婳愤怒地撸起袖子下床,打开门。 只见容墨一脸不善地站在她身前。 虞婳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 刚要开口,容墨就愤怒地出声,“你知不知道我爹地是有老婆的?” 虞婳:“……”这是还将她当成替身呢。 这么小眼神就不太好。 他也不想想,容砚之哪儿来的逼本事找一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人当替身。 不过这会儿虞婳无聊,玩心大发,还真就跟他演起了戏,特意变了种声线讲话,“那怎么了嘛,真爱无敌,我就爱你爹地这种帅气多金的男人。” 听见她这样毫无三观的话,容墨呼吸沉了沉,小小的胸口上下起伏,“你出来……不许睡我妈咪房间。” 他扯着虞婳手,将她拉出卧室。 虞婳:“……” 心说这小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换作别的小孩,哪儿会如此疑神疑鬼?只会觉得妈咪就是活过来了,高兴还来不及。 就这孩子,脑洞大开,思路清奇。 虞婳双手环胸,出来后倚着墙看他。 容墨一脸阴翳,“听说我爹地昨天还给你下厨了……” “连我妈咪都没有这种待遇,你凭什么啊!” 小孩眼睛红彤彤的,非常委屈,哽咽跑回自己房间。 容墨不多时出来,抱着一只小金猪存钱罐,里面是从他出生起就攒下来的零花钱。 他来到虞婳面前,将小金猪递给她,“你要是为了钱,我把我的钱都给你行吗?你换个人喜欢吧!” “我妈咪刚去世,我没办法接受爹地又找个女人,还是找一个跟我妈咪一模一样的女人……” 容墨昨天一整晚没睡,一直在哭。 他是个天生悲观的人,在得知母亲被炸弹炸死后,他一开始不相信,可身边的人都在让他节哀顺变,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他从来就没恨过母亲,更没有讨厌过,他只是太想让母亲陪他了… 看见母亲不顾生命危险,将他从火场里救出来,他早就原谅了这几年缺失的陪伴。 容墨幻想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结果却是他的妄念。 虞婳看着容墨递过来的存钱罐,心情微沉,“传闻你母亲对你并不好,我当你母亲,以后天天陪着你,这样不好吗?” “不好不好!”容墨拼命摇头,眼泪往下掉,“妈咪只能有一个,是无可替代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替代!” “就算爹地以后真的会给我找后妈……这个后妈也不能是我妈咪的替身,这对我妈咪跟后妈都不公平。” 第46章 我很牛逼的好吗? 虞婳很惊讶。 如此三观正的话,竟是从她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那么……他为什么后来会弑母呢? 上一世,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看着眼前精致而又奶里奶气的小孩,分明就是人畜无害的祖国花朵嘛。 虞婳挑眉,从容墨手里接过那只小金猪,“谢谢富弟送来的money~” 然后,她拿着存了不少钱的小金猪就回了房间,直接关门。 容墨:“???” 什么鬼!!! 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女人神态、就是他妈咪,只有他妈咪才能那么鸡贼! 容墨反应过来,又用力拍门,“你出来,你要是不离开我爹地就把我的猪还给我!” 虞婳把玩着眼前的存钱罐,瞅了一眼,里面现金很少,多数都是支票以及银行卡。 据她所知,容墨压岁钱和零花钱,都是七位数起步的。 啧啧,生在有钱人家真好。 虞婳也只是吓吓容墨,还能真要他钱不成? 她刚准备打开门,把这存钱罐还给容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小墨,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呢?” “徐阿姨。”容墨用稚嫩的声音回答,“这房间里面有一只坏蛋。” 徐芷倾咽了咽喉咙,着实被容墨这话吓得不轻: “什,什么坏蛋?” 她哆嗦地看向刚才容墨拍的那扇门,身体发凉,那是……虞婳生前住的房间。 得知虞婳死了,徐芷倾特意趁着周末来水榭庄园,就是为了跟容墨打好关系,毕竟只要容墨认可了她,她之后嫁给容砚之也能轻松点。 最重要的是,徐芷倾非常喜欢容墨这个聪明的小孩,给他当后妈,她是一百个愿意。 但现在—— 他怎能说出如此可怕的话来! 容墨:“是真的!里面有一个跟我妈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是我爹地昨天晚上带回来的!” 听言,徐芷倾身体越发寒冷。 大白天,不会有鬼吧? 据说小孩子,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 容墨继续拍门,“你给我出来,你有本事拿我小猪,没本事出来吗?” 徐芷倾吓死了,赶忙捂住容墨的嘴,“你别乱叫啊……” 万一真是鬼呢? 虞婳死的那么冤,说不准魂魄就游离在这儿附近。 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停了,虞婳慢悠悠地打开房门。 看见那扇门突然被打开。 徐芷倾压根不敢看走出来的人是谁,立马抱头蹲下,“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不是我让你去女德班的,你别找我啊!救命啊!” “天灵灵地灵灵……” 容墨看着惊慌失措的徐芷倾,伸手推了推她身体,“徐阿姨——” 徐芷倾尖叫的更厉害,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别碰我啊啊啊!” 容墨:“……” 虞婳:“……” 虞婳把存钱罐还给容墨,揉了揉他脑袋,然后看向已被吓哭的徐芷倾,觉得好笑。 走到她身边,踹了她一下,“喂。” 徐芷倾:“啊啊啊啊妈妈!” “鬼啊!” 她后悔了,就不该这时候来水榭庄园,好歹等虞婳头七过了再来。 徐芷倾根本没办法冷静。 继续狂叫。 虞婳和容墨俩人纷纷捂住耳朵。 最后虞婳实在是被吵的不耐烦了,刚要用手将徐芷倾劈晕,她就自己被吓晕了。 虞婳:“……”啊?这么能碰瓷。 为了阻止徐芷倾醒后继续发狂。 虞婳从房间里找了根绳子,将她绑了起来,拖进电梯来到楼下。 徐芷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虞婳则是坐在一旁沙发上悠闲地嗑瓜子。 时不时托腮看一眼徐芷倾。 身材不错,长的也漂亮,怎么如此想不开,非要跟容砚之在一起。 容砚之都结婚生孩子了,实在不算个良人啊。 王叔给虞婳倒了杯茶,又看向躺在地板的徐芷倾,说道:“少夫人,要不要将徐小姐拖出去?” 虞婳从王叔手中接过茶,喝了口,摇头,“不用。” 这时容墨也沉着一张脸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刚才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完全确认,这女人就是他妈咪! 他妈咪压根没死,方才还一直骗他! 容墨走到虞婳面前,质问道:“虞婳!耍我很好玩是吗?” 虞婳视线被挡住,不得不看向自己儿子。 容墨英俊的小脸皱在一起,“他们都说你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虞婳:“呃……”总不能跟孩子说她为了逃离容家,让别人误以为她死了吧。 只能随便编个理由,“容家女德班你知道吗?你奶奶老逼我去学什么女德,我实在受不了,搞了个炸弹把那个女德班给炸了,因为怕被罚,偷偷躲了起来……” “搞炸弹?你还有这本事?”容墨撇撇嘴,一脸不信。 虞婳不甘示弱,“我很牛逼的好吗?” 容墨不再说话,虽然生气虞婳骗了自己,但对于她还活着这件事,心里是万分高兴的,所以……他不怪她!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虞婳跟容墨一起吃完了午饭,徐芷倾才醒过来。 徐芷倾睁开眼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自己,还没完全清醒,看见从餐厅走出来的虞婳和容墨,又吓晕了过去。 “……” 虞婳啧了声,对容墨说:“她一个成年人,心理承受能力居然比你还弱。” 容墨翻白眼,“因为她蠢,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我是唯物主义者。” 虞婳:“你还知道唯物主义者呢,怎么懂这么多啊小墨,妈咪越来越崇拜你了~” 听到这话,容墨脸色不由一红,羞赧地哼了声。 - 徐芷倾这次一晕,直接晕到了晚上。 夜晚。 容砚之从公司出来,被一个年轻男人缠了一路,就连下了车,走进水榭庄园,对方依旧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不放。 “容爷,我跟你说真的,鬼梦圣手联系我了,到时候我让她来制作毒药,保证你那个小妻子解不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解鬼梦圣手制的毒。” 这男人就是一直帮容砚之制毒的“高手”,但他不太喜欢关注豪门人的私生活,所以几乎不来水榭庄园,这次来水榭庄园,是因为跟容砚之聊的太嗨了。 “鬼梦圣手?”容砚之漫不经心地看向男人,“这人不是消失很久了吗?” 男人:“哎呀,她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也不奇怪……” 俩人谈话间,已经走进了主楼厅内。 虞婳这会儿正在跟容墨坐在沙发上看玛卡巴卡。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虞婳下意识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 第47章 砚之哥哥,我害怕 逢、临? 他怎么会跟容砚之这货混在一起? 虞婳瞠目结舌。 这俩人关系很熟吗?如果很熟,为什么她上一世没见过逢临出现在容砚之身边? 难道是因为上一世她从不关注容砚之的朋友、经常往虞家跑,所以才没碰到过逢临吗? 日……! 按照时间线推算,虞婳和逢临已经五六年没见过面了。 跟他最后一次见面,虞婳还是未成年,逢临也才刚满二十,过去这么些年,他应该认不出她了吧? 虞婳别开脑袋,心情复杂。 “我去!容爷,这是你老婆吗?怎么被绑成了这样?” 逢临一脸震惊地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徐芷倾。 “你这又是让我制毒喂你老婆吃,又是,捆、绑……y的……”逢临拍拍容砚之胸脯,笑的一脸猥琐,“没想到,你玩挺花啊~” “……”容砚之拧眉,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芷倾,眸色黯了几分,似是察觉出什么,往虞婳的方向扫了过去。 虞婳故作平静地看电视,指尖微微攥紧。 原来容砚之从前给她喂的毒,都是逢临制出来的。 好好好,她非要找他算账不可!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好直接冲上去揍人。 容砚之低沉的声音略哑,裹挟怒意,“王叔!” 王叔哎了一声,很快就蹦出来,站在容砚之身侧,勤勤恳恳,“少爷!” “把人丢出去。” 这个“人”,显然指的是徐芷倾。 王叔连忙点头,“是。” 王叔喊来几个佣人,拖着徐芷倾就往外走。 见状逢临一脸迷茫,挠头问容砚之,“她不是你老婆?”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容砚之妻子呢。 哎,要不是他平时忙,加上不喜欢来水榭庄园,他还真想会会容砚之的妻子…… 毕竟那么那么会解毒的女人,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在被佣人拖拽的过程中,徐芷倾睁开了眼。 这会儿,她即将被拖出门外,隐隐约约看见容砚之背影。 瞬间清醒。 “砚之!”徐芷倾扭动身躯,发现自己被绑着,“砚之!放开我放开我!” 她对拖着她的佣人开口,“你们不想活了吗?!” 徐芷倾声音,引起了容砚之和逢临注意。 佣人们放开了徐芷倾,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能询问容砚之怎么处理。 容砚之掀了掀眼皮,语调不疾不徐,“松开吧。” 没什么情绪的三个字。 明显透露着浓浓的不耐烦。 但徐芷倾像是感觉不到。 被松绑后,立马起身跑到容砚之身边,抬起手抓住他胳膊往他身上贴,声音柔弱地仿佛能掐出水,“砚之哥哥,你家有鬼呜呜呜……” “我看见了虞婳的亡魂,她要取我性命,砚之哥哥,我害怕。” 什么亡魂? 逢临一脸莫名,这位小姐到底在说啥? 但注意到她脸色苍白,逢临还是很贴心地说:“美女,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我略懂一些医术——” “她就在那!你看见了吗砚之!鬼!”徐芷倾没理会逢临,注意到了沙发上的虞婳,边晃着容砚之胳膊,边指向虞婳位置。 虞婳啧了声。 这是躲不过了。 她展颜欢笑,看向几人,伸出手,大大方方,“嗨各位,晚上好呀!” 女人很漂亮,一双眼睛弯弯的,美的如夜间小精灵,勾人视线。 虞婳主动打招呼,又给徐芷倾吓得不轻,尖叫两声,这回晕倒是没晕,但抓着容砚之的胳膊非常用力: “砚之哥哥……救命。” 容砚之神情不耐,抽回自己的胳膊,对徐芷倾开口,“她没死,不是鬼。” “还有,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许来水榭庄园,是非要我给你下禁令吗?” 闻言,徐芷倾心脏一疼。 徐家跟容家有多年交情,所以水榭庄园的佣人平时看见她,难免毕恭毕敬,只要容砚之没有完全禁止她来水榭庄园,她就随时可以来。 可容砚之这番话……明显是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的意思。 就为了虞婳那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等等…… 他说什么? 虞婳,没死?! 徐芷倾震惊地再次看向虞婳,见她气色红润,笑容满面,哪儿跟狰狞的鬼沾半点边? 徐芷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得知虞婳死了,她暗自庆幸自己可以上位,结果她竟然活着! “虞婳!你太过分了,恐吓我就算了,还绑了我一整天!” 徐芷倾原想上前质问虞婳。 容砚之给了王叔一个眼神。 王叔立马会意,老身板迅速挡在徐芷倾面前,“徐小姐请回吧!” 徐芷倾蠕动唇瓣,看向容砚之。 男人无动于衷,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她知道,容砚之之所以会正眼跟她说几句话,都是看在徐家面子上…… 他对谁态度都那样冷漠。 因此她之前压根不嫉妒虞婳,因为她知道,容砚之不喜欢虞婳,迟早俩人都会离婚。 可是现在—— 她没自信了。 徐芷倾咬紧牙关,对虞婳说道:“炸弹是你搞出来的吧?你炸了女德班,害的容家侧院着那么大火,还装死,让大家为你难过,……我现在就要去老宅揭发你!” 说完,徐芷倾抹着眼泪,哭着跑出了主楼。 容墨见此情形,有些担忧地扯了扯虞婳的衣角。 “那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怕爷爷奶奶,也不用怕曾爷爷和曾奶奶……” 虞婳抬起手捏了捏容墨可爱的脸蛋子,“我不怕。” 逢临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几分钟,盯着虞婳的方向,不断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又不能确定。 这人,是阿九……(鬼梦圣手)吗? 逢临直勾勾地看着虞婳,始终不敢上去打招呼。 反正到这一步,虞婳不打算藏着掖着,起身走向容砚之和逢临。 来到俩人面前站定。 虞婳踮脚,温柔地替容砚之松了松领带,歪头微笑,“老公,一日不见,思念成疾——” “我真的好想你啊。” 女人声音清甜,吻了吻容砚之下巴,腻歪的要命。 容砚之喉结滚了滚,眉头微蹙,“……你发什么疯?” 虞婳没回答,故作不在意的将视线挪到了逢临身上,“这是……你的朋友吗?” 如此近距离接触,逢临彻底看清,确认了,这神态,这模样,绝对是阿九没跑了! 逢临忍不住开口:“阿……” 第48章 好帅的小白脸呀 “阿嚏!” 虞婳用喷嚏打断逢临要说的话。 然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警告,不要泄露她身份。 逢临是多么精明的人? 一下就看出了虞婳的意思。 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但心却是凉了一截。 她是容砚之妻子… 那也就是说,这几年,他给容砚之制作的毒药,都进了……鬼梦圣手的肚子里? 难怪他制作出的毒,能被解掉,原来对方是他祖师爷—— 完犊子。 他还能有命活下来吗? 虞婳笑嘻嘻地来到逢临跟前,抬起手拍拍他脸,完全不尊重人,“好帅的小白脸呀。” “老公,你身边的人都长这么帅吗?真的好养眼呢~” 逢临确实帅,皮肤白,很有少年感,劲瘦的身躯看着并不弱,反而有种力量感,浑然天成的野性,挺勾小姑娘喜欢。 容砚之拧眉,见虞婳正一脸欣赏的盯着逢临看。 要知道,逢临脾气非常不好—— 但虞婳伸出手拍他脸,他竟然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点头哈腰。 逢临绝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爹地——”没有等容砚之想太多,容墨也跑到了他们面前,委屈巴巴地说:“妈咪还活着,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质问起容砚之了。 虞婳双手环胸,一脸看戏表情。 逢临悄悄凑到虞婳耳边小声道:“他们为啥说你死了?你干啥了?” 虞婳:“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讲。” 逢临:“……”行吧,大佬。 被容墨这样询问,容砚之缄默不言,睨向始作俑者。 只见虞婳跟逢临俩人挨的很近,似乎彼此间很熟悉。 这可分明就是他们第一次见。 容砚之胸口隐隐有些许不悦,“逢临,时间不早了。”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一向聪明的逢临,在见到虞婳的那一刻,脑子已经彻底短了路,脱口而出,“是哦……那不如我留下吃个晚饭吧。” 容砚之:“?” 平时逢临连踏足这里都不愿意,为何会突然提出一起吃晚饭。 没等容砚之拒绝,虞婳抢先道:“好啊小哥哥,一起吃晚饭!” 她故作不认识逢临,“你叫逢临?” 逢临配合她演戏,“是的,人生何处不相逢的逢,玉树临风的临。” 虞婳微微颔首,“哦~我叫虞婳。虞美人的虞,姽婳的婳。” 逢临竖起拇指,“好名字啊!” 虞婳笑的一脸荡漾,“彼此彼此。” 容砚之:“……” 看着他俩视若无人地谈话,仿佛将他隔成外人。 逢临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甚至不是很喜欢交友,每天就爱跟乱七八糟的药材打交道,怎么对虞婳态度就这么不同。 容墨拽着容砚之裤脚,将他思绪拉回,继续问:“爹地,你怎么不理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咪还活着这件事,害我白白伤心那么久。” 容砚之扯唇,语气很淡,“因为你妈喜欢诈尸,爹地配合她。” 虞婳脸瞬间垮了下去,瞪了眼容砚之。 - 要说脸皮厚还得是逢临。 他完全感觉不到容砚之嫌弃的目光,还真就留下来吃晚饭了。 逢临和容墨坐在一起,对面是虞婳和容砚之。 逢临看着身边的小孩,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 阿九消失这么多年,是去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容砚之—— 甚至,他们有了个孩子。 对于他来说,挺炸裂的,但想想,对方到底是鬼梦圣手,那做出什么夸张的事,都很合理。 虞婳托腮,盯着逢临,似闲聊,“你跟我老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婚礼上没看见你?” 如果逢临来参加了她的婚礼—— 也许上一世,她不会那么凄惨吧? 至少,不用总吃毒药。 逢临拿筷子的手有点抖,他知道,虞婳这是暗戳戳的兴师问罪来了,旁人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尴尬一笑,回答道:“认识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年左右,你们办婚礼的时候,我跟他还不熟呢……” “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 “哦~”虞婳意味深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将视线转向容砚之。 他脸色从开始用餐起就是臭的,跟别人欠了他一笔巨款似的—— 虞婳哼了声,明知故问道:“他是不是给你制作毒药的人啊?” 容砚之面不改色地夹菜,放进她碗里。 “嗯。” 所以,别跟他聊那么嗨,他不是好人。 容砚之心里这样想,但嘴上没说。 表情依旧是冷的。 然而现实偏离容砚之的轨道。 虞婳故作一脸崇拜地看着逢临,“哇,你不仅长得帅,还这么有实力呢!” 逢临恰好喝水,猛咳了一声,放下水杯,“阿……虞婳小姐,您别拿我取乐。” 他突然开始坐如针毡,觉得不该留下来吃晚饭。 他还以为,阿九会跟他单纯的叙旧呢,谁知道… 虞婳叹了口气,又道:“逢先生这么厉害,应该很忙吧?” 逢临听出了虞婳的意思,还没动筷呢,立马起了身,“那个,容爷,我突然想起黑市那边还有点事,得先去处理一下,就不陪你们吃晚饭了。” 容砚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虞婳温柔道:“还是留下来吃完晚饭吧……” 这语气,这姿态,逢临头皮发麻,“不用了不用了,告辞……” 话毕,他也不等容砚之说话了,人立马灰溜溜地跑了。 因为跑的过于慌乱,还撞了一下墙,疼的他撕牙咧嘴。 容墨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塞进嘴里咀嚼,忍不住评价,“真是个怪蜀黍,这么多好吃的菜,他居然一口都不吃。” 虞婳:“小墨,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容墨脸色一僵,傲娇地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容砚之懒洋洋地出了声,“你跟他认识。” 这句肯定句,明显是对虞婳说的。 虞婳:“……” 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虽然容砚之迟早会知道。 但他这也看穿的太快了点吧? 果然,跟高智商的人在一起,实在有些辛苦。 虞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启唇,“不认识。” “继续编。”容砚之放下筷子,慵懒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眸注视虞婳,“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谎话。” 第49章 旧疾复发 “……” 容墨腮帮子鼓起,下意识地帮虞婳,“爹地,你不要那么凶!” 啧,这才多久啊,虞婳就把他儿子给策反了。 甚至不问缘由,直接站队虞婳。 容砚之眯起眼帘,冷冷地看向一旁女佣,命令道:“把小少爷带下去。” “是。” 女佣抱起容墨就往餐厅外走。 容墨嘴里的饭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不满地开口,“放我下来!” 小孩力气到底不如成年人,不管容墨如何挣扎,还是被抱走了。 餐厅一下子变得安静,诡谲。 容砚之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叩击着餐桌,眸光凉凉地盯着虞婳,继续方才话题,“怎么,编不出来?” 虞婳双眼愠出雾气,“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干什么都是编?” “喜欢你是编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是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编的,难道我真的就对你没有一点真情吗?” 是的,我没有,我都是编的。 虞婳露出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的表情。 甚至捂着胸口,看起来伤心欲绝。 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但聊胜于无。 容砚之见状,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看出她是在装。 黑眸略沉,哂笑,不愠不火道:“要我给你颁个最佳女演员奖吗?” 虞婳:“……”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看来没办法忽悠过去,只能如实回答,“嗯…我跟他确实有过一段渊源。” 容砚之神色一下变得危险,“是么?什么渊源,说来听听。” 虞婳长叹一口气,“是这样的,之前我还没回虞家之前,碰到他抢别人药材被追杀,于是我路见不平一声吼!救下了他!自那以后,他非要认我当他爹,我不胜其烦……给他留下一封诀别诗就消失了。” “后来回到虞家,跟他更是没了联系,没想到他跟你是朋友呜呜,这太巧了。” 虞婳说的真诚,实际谎话连篇,抹黑他人,顺便抬高一下自己。 容砚之信了吗? 当然没信。 他不过是确认一下,这俩人认不认识而已。 虞婳吸了吸鼻子,哽咽一声,不忘插容砚之一刀,“不过还好我没认他当我儿子,否则咱俩这辈分都乱了。” 容砚之长眸微眯,“你想死?” 虞婳一脸淡然,阴阳怪气,“……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急眼了。” 她动了动唇,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王叔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地说:“少爷,少夫人,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老爷子得知少夫人还活着的消息,情绪一个激动,旧疾复发,晕了,各种专业医生上门,束手无策……” 闻言,容砚之觑了眼虞婳,站起身,似乎不愿跟她多说什么,往外走。 虞婳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容砚之腿长,虞婳得用小跑才能跟上他步伐。 走出主楼,跟着他来到水榭庄园停车场,气喘吁吁的。 虞婳见他打开车门,急忙抓住他手腕,淡道:“我跟你一起去。” 容砚之顿了下,“你?” “是去添乱的吧。” 虞婳:“生死攸关,我添什么乱?你别把我想的跟智障一样好吗?” 其实她对容家所有人都挺无感的。 但容老爷子…… 确实待她还不错。 记得上一世,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只有容老爷子,看她的眼神永远带有欣赏,哪怕她做再多过分的事,老爷子也只是说:【相信你有你的苦衷】。 虽然虞婳一直怨恨容老爷子逼迫她嫁给容砚之—— 但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在她荒诞的人生中,添置了微不足道的温暖。 被寒冷吞噬时,仅仅一簇火光,就能让虞婳原谅很多很多事情,让她觉得,人这一生是值得的。 容砚之拧了拧眉,最终还是让虞婳上了车。 车子行驶在繁华城市里,灯光转变了一轮又一轮。 过快车速并未让虞婳感到害怕,甚至还语气淡定的跟容砚之闲聊,“你爷爷旧疾是什么?” 容砚之缄默了半晌,说:“高血压、心肌缺血。” 这两个合在一起,确实严重。 容砚之垂眸,转动方向盘,漫不经心道:“多年前,他在国外治疗时,因为病情过于严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两天可活,让我们准备后事。” “然后呢?” “爷爷遇到了个贵人……”容砚之敛眸,“那贵人赠了他一贴药,治好了他的病,多年没有复发。” 如今复发,怕是没那么好命了。 虞婳眉眼淡淡,哦了一声。 治这种病的药市面上很多,但能把人从鬼门关突然拉回来—— 有是有,但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且,价格贵到离谱…… 啧啧,不愧是有钱人,花钱买命成了现实。 不过……容砚之这番话,怎么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虞婳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坠落谷底。 “……” 不会那么巧吧!!! - 老宅。 容老爷子房间门外围了一群人,包括束手无策的私人医生,大家都着急来回踱步,尤其是容老太太,已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登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老登……” “呜呜呜,我的老登!” 容老太太又是拜,又是哭,旁边佣人拉都拉不动。 何璐煽风点火,“都怪虞婳!好端端装什么死。” “她就是个扫把星!难怪虞家不认她。” 徐芷倾也没想到,自己告个状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这糟老头子承受能力也太垃圾了吧!比她还垃圾! 她得知虞婳没死,也没这样吧。 现在搞成这种局面,说白了,错的最多的人其实是她,而不是虞婳。 但这些人都似乎把罪怪到了虞婳身上…… 说实话,她只想让容家人去教训虞婳这个死骗子,没想搞这么大一口锅给她。 容泽城安抚着容老太太,说:“待会儿砚之就过来了,咱们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 所有人都着急的要命。 只有容砚熙,坐在轮椅上,看着容老爷子紧闭的那扇房门,冷笑了一声。 心说爷爷可真是一只万年老狐狸。 容砚之和虞婳赶到老宅。 刚来到走廊上。 何璐便不由分说地冲到了虞婳和容砚之面前,那叫一个怒不可遏,就是这个女人,炸掉了女德班! 要知道女德班是她接触各种贵圈太太的桥梁,就这么被虞婳毁了! 毁了也就算了,她怎么没死呢!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儿! 何璐咬牙切齿地看向容砚之,一字一顿,“砚之!你的妻子可真是好本事。” 第50章 我也觉得我好有本事呢 没等容砚之开口。 虞婳就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冲何璐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我也觉得我好有本事呢。” 语气欠的让人想打她。 “你!你把老爷子气成这样,你哪儿来的脸出现在这里?”何璐冷声道:“来人,把她赶出去!” 有几名佣人下意识上前,但都被容砚之眼神给逼退了。 何璐见自己现下无势,心底的怒意已然抵达巅峰,她看向虞婳身后的容砚之,说道:“你就纵容这女人如此胡作非为?” “她把容家上上下下搞的一团乱麻,你作为她丈夫以及容家掌权人,难道不该施以惩戒吗?” 虞婳笑了,“大妈,你怎么这么能哔哔啊,话多的跟鹦鹉似的,吵死了。” 她生来就不知道如何尊老爱幼,她对别人什么态度,取决于别人对她什么态度。 上一世她姑且会为了亲情收敛锋芒。 如今?这世界上没她在意的人了。 她只会更狂。 何璐脸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你,你说什么?” 容砚之平时爬她头上,她也就认了,但这女人凭什么? 连亲生父母都不认的女人,竟然这么嚣张? “你听不见吗?”虞婳叹口气,“这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 “虞婳!”容泽城都看不下去了,“你把整个容家搞的乌烟瘴气,还目无尊长,到底想干什么!” 虞婳懒得理他,对站在她面前的何璐开口,“让一下。” 何璐脸色难看,毫不退让。 虞婳抬起手,力气很大,直接扯开了何璐,走到容老爷子的房间门口,没说一句废话,踹开门走了进去。 众人:“???” 最基本的礼貌、素质呢我请问? 大家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虞婳不仅进了老爷子房间,还把门给反锁了。 要知道刚刚医生说过了,容老爷子现在受不得刺激,房间太吵闹都不行,结果虞婳就这么进去了?还根本不把他们放眼里?! 容老太太还在喊她的老登,哭的望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何璐和容泽城,都被虞婳行为给吓傻了。 尤其是何璐。 她看着站在原地没什么动作的容砚之,冷声道:“你就纵容她胡来?” 容泽城也皱眉,满脸不可思议,“这女人是疯了吗?” 容砚之单手揣兜,眼睫微阖,无动于衷,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相信虞婳。 刚才他完全可以阻止虞婳进老爷子房间,但脑子里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 何璐见容砚之真就完全没表示,抿了抿唇,眼底淬上了阴狠。 好好好!很好! 那糟老头一看就是要死的状态。 专业医生都束手无策。 虞婳这么进去一闹,估计要不了一会儿,老头子就归西去了。 到时,不但虞婳要坐牢、连容砚之也会受到牵连。 她倒要看看,容砚之娶了个这么爱闹事的妻子,掌权人这个位置,还能不能坐的安生! 徐芷倾娇滴滴地跑到容砚之身边,眼泪一直往下掉,率先认错,“对不起砚之哥哥,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想到爷爷……身体这么不好。” “我不该告状的。” 容砚之淡淡地睨了她眼,语调没什么温度,“离我远点。” 徐芷倾:“?” 瞬间哭不出来了。 本意是想让容砚之安慰她一下,告诉她没关系不怪她,谁知道他讲话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徐芷倾委屈极了,咬着唇瓣默默退到一边。 - 虞婳走进房间后,看见床上的容老爷子,坐到床边,探出手,给他把了会儿脉。 原本还有些着急的虞婳,在把完脉的瞬间,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行了老头,别装了!房间就咱俩。” 容老爷子睁开眼,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给虞婳递了个崇拜的眼神,“你行啊丫头,把个脉就知道我没事。” “没你行,你是怎么说服那群医生陪你演戏的?”虞婳无语透顶。 容老爷子顺了顺胡子,“我那还不是为了你?” “你把我治好了,容家这帮人就不会怪你炸女德班的事了。” “我真是谢谢你了,想出了这种馊主意。”虞婳刚说完,像是想到什么,震惊地看向容老爷子,“你……知道我会医术?” 容老爷子语重心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丫头,当年我躺在icu里,虽然快死了,但眼睛却能看见东西,你这张脸,我看的可清楚了……” “我国外的那位主治医生,把你找来,想让你给我动手术,但你只是给了他一株药让我服用,你还记得吗?” 虞婳:“说真的,你不提,我早忘了这回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吃完那药,我身体慢慢恢复了,困扰我多年的病虽然还在,但却不会再危及到我生命安全。” “当时被治好后,想亲自谢你的,可你却消失了,要不是虞家把你认回,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容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衷肠。 虞婳扯了下唇,“你不用谢我。” 当时她需要借用国外那家医院的实验室来着,院长跟她说,只要她治好容老爷子,就让她去实验室玩。 说实话,她救的人不少,前提都是有条件的,所以,容老爷子倒也不用这么感激她。 容老爷子严肃道:“要谢的。” 虞婳怼道:“呵呵,你谢人的方式,就是让我嫁给你那恶毒的孙子。” 容老爷子:“我没办法呀,当时你被接回虞家上新闻后,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便派人去虞家盯着,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 “谁知道那虞家人对你一点也不好,后面甚至还商量着要将你赶出虞家,我担心你受伤难过,才上门提亲的。” 容老爷子委屈巴巴,“我那孙子也没那么不堪吧,多少女人眼巴巴想嫁给他呢,爷爷只是想帮你寻觅良人……” 虞婳:“……” 原来,在她没嫁进容家之前,虞家人就已经商量着要赶她走了。 而那时候,她竟还想着如何保全虞家不受伤害。 失望吗?当然失望,不可能不失望。 也是这时候,容老爷子房间的门被人撬开了锁。 所有人陆陆续续走进房间,准备讨伐虞婳。 第51章 没劲透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众人震惊。 容老爷子哪儿还有之前要死不活的状态?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眉眼弯弯地笑着,对众人说道:“让大家担心了,多亏孙媳妇刚才救了我。” 容老太太冲到容老爷子床边,用力推搡了一下他肩膀,“死老登,你可吓坏我了,害我哭了这么久。”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你看我现在这不是没事了吗?这得多谢婳婳这孩子,她会医术,不用工具都给我治好了。”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在国外遇到的那位救我的那位神医?那神医就是她。”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容老爷子也不想继续隐瞒了。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虞婳不是好惹的。 就算她炸了女德班,就算做了再多错事,她救了他一命是事实。 容老太太闻言,愤怒大过吃惊,拍了一下容老爷子脑门,“你不早点说,怪不得你之前非要她嫁进容家呢……” 一时间,容老太太都对虞婳有了愧疚。 先前她还一直瞧不上这个孙媳妇。 觉得她空有其表,水性杨花。 现在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一时间难受极了。 “虞婳——”容老太太来到虞婳面前,握住她手,“之前是奶奶不好,你放心,以后奶奶一定把你当亲孙女对待。” 虞婳:“?” 倒也不必如此。 本想看虞婳笑话的何璐,见到此情此景,不由蹙紧了眉。 这跟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虞婳是罪人啊! 她炸了女德班,还装死,气晕了老爷子—— 怎么现在她摇身一变,变成了救容老爷子的大功臣了? 这虞婳在容家的地位岂不是又要上爬上一层? 何璐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质疑道:“爸,我知道你喜欢虞婳,想要包庇她,可麻烦您编一个像样的谎话好吗?” “距离你在国外遇到的那位神医,都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吧,那时候虞婳才几岁?她估计还是个未成年,每天在普通的小镇里依靠捡垃圾为生呢,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 容老爷子就是考虑到这些人不会相信。 甚至可能会给虞婳带去麻烦。 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这件事。 毕竟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虞婳就是有那么厉害,有那个本事! 这跟年纪无关。 容老爷子面色阴鸷,语气严肃道:“我犯得着拿这种事情骗人吗?” 他哼了一声,横眉竖眼地对何璐说:“我知道你对虞婳不满,但事实就是如此!她救了我!” “今天我确实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是她的出现,才让我醒过来,这还不能证明她的实力吗?还是说,你怀疑我在装病?撺掇这么多私人医生,陪我在这里演戏?” 何璐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容老爷子那笃定的态度,又让她将信将疑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虞婳。 只见她从容不迫,表情淡定的很。 难道,她真有那么大本事?救容老爷子? 何璐咬紧牙关,拳头用力握紧。 原本一肚子气的容泽城,因为容老爷子这番话,也对虞婳有所改观。 若虞婳真是当年救了容老爷子的贵人。 那她的确对容家有恩,这是无法改变的。 - 虞婳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豪门的变脸速度可以这么快。 上一秒还厌恶她,瞧不起,准备看她笑话的人,下一秒又变了一副态度,对她笑脸盈盈。 没劲透了。 虞婳无奈,一抬眸,便对上容砚之意味深长地眸光。 男人看上去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的很惊讶。 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似乎任何夸张的事情摆在他面前,都掀不起他丝毫波澜,甚至给人一种他运筹帷幄的错觉。 容老爷子说他乏了,要休息,只留了容老太太一个人陪在身侧。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他的房间。 出了房间的何璐还是不相信虞婳有那么大本事,抓住其中一个私人医生就问他: “今天容老爷子真的危在旦夕了吗?” 私人医生点头如捣蒜,“是真的……” 笑话,他们这些人,哪儿敢得罪容老爷子? 还不是容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老人家说他要死了,那他们就只能配合。 何璐松开对方。 心情复杂地朝着虞婳方向看去。 这女人,把容家搞的乱七八糟。 怎么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就在何璐想不明白时,看完戏的容砚熙推着轮椅,来到了她身边。 “妈,嫂嫂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居然能把爷爷从鬼门关拉回来。” 容砚熙垂下浓黑颀长的睫毛,嗓音沙哑,“我的腿……现在有点疼,妈妈可以叫她来帮我看看吗?” 何璐愣了愣,看着容砚熙。 容砚熙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 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我厉害吧老公?” 虞婳刚来到容砚之身边,对姿态适闲的他开口,耳边就传来一道娇嗔的声音: “砚之哥哥。”徐芷倾走到容砚之和虞婳面前,一脸轻松地说:“还好爷爷没事,要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容砚之扯唇,惜字如金,“确实。” 徐芷倾顿了顿,发现容砚之真的很擅长把天给聊死。 她又看向虞婳,“没想到你本事还挺大的,算了,看在你救了容老爷子的份上,我原谅你今天对我的无理。” 虞婳勾唇,骂人不带脏,“徐小姐,不得不说,你真是个乐子。” “什么意思?什么是乐子?”徐芷倾不理解。 虞婳一本正经,“我夸你人有趣呢。” 徐芷倾被虞婳忽悠了过去,清了下嗓子,“我本来就很有趣,只是砚之哥哥没发现我的好而已。” 她一脸崇拜爱慕地睨向容砚之,娇声娇气,“砚之哥哥,现在外面天好黑,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容砚之双手插兜,长长的睫毛微颤,轻笑了声,讥讽道,“我竟不知徐家穷到了这地步,连个司机都请不起。” 徐芷倾在容砚之这里吃了一晚上瘪。 良好的教养让她又不能当众发脾气,只能哭丧着脸,下楼离开了容家老宅。 虞婳啧了一声,凑到容砚之身前,视若无睹地抬眸欣赏起他的盛世美颜。 “长得帅好处真多,脾气这么差,依旧让女人垂涎欲滴。” 第52章 九号 容砚之绷着嘴角,立体的五官像博物馆里供人欣赏的精美艺术品。 男人笑了声,学以致用,“本事大的好处真多,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还能全身而退,佩服。” 虞婳摆摆手,“彼此彼此啦!” “虞婳——”何璐拉着容泽城一起来到了他们这边。 虞婳顿了顿,看向他们。 何璐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你医术既然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看看砚熙的腿?砚熙说他腿有些疼……” 如果虞婳真的会医术,应该能帮她儿子止疼。 反之—— 她就是联合容老爷子一起骗人。 容砚之眸色黯了几分,漫不经心道:“容砚熙的腿自有医生诊治,不劳烦我妻子吧?” 何璐急忙说:“那可不一样,虞婳能将垂死病中的老爷子救活,证明她能力凌驾于那些普通的医生之上。” “如此厉害,帮你弟弟诊治一下,不行吗?” “砚之,你不要忘记了,你弟弟的腿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 一直沉默的容泽城连忙拉住何璐,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闭嘴。 容砚之目光也随着方才何璐的话,变得格外阴鸷冰凉。 何璐吓得身体哆嗦了下,腿都开始发软,连忙躲到容泽城身后。 虞婳听着他们之间谈话,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容砚熙的腿怎么回事? 跟容砚之有关吗? 虞婳视线不自觉游离到了远处的容砚熙身上。 容砚熙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神色温和,嘴角挂着妖冶的笑。 确认了,这俩兄弟都是毒蘑菇。 容砚之是懒得伪装自己的狠戾。 而容砚熙却伪装的很好。 容砚熙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毫无攻击力的残废。 实际谁知道呐? 虞婳动了动唇,“你们俩别为了我吵架,我会不好意思的,哎,我去看看!” 她不是个怕事的。 事儿既然找上门了,她就得勇于面对。 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容砚熙到底要干什么。 以她敏锐的观察,觉得这人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容砚之喉结滚动了一番,视线冷冰冰地落到虞婳身上。 虞婳不在乎容砚之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到容砚熙面前。 刚要弯下身给他检查。 手腕便被抓住。 容砚熙撩起眼眸,原本阴郁的目光一下变得很明亮,“嫂嫂,我比较喜欢医生单独为我治疗。” 虞婳算是听出容砚熙话里的意思了,这是要跟她单独谈话。 虞婳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睨了容砚熙一眼。 容砚熙依旧顶着一张脆弱的脸,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嫂嫂是不愿意为我诊治吗?” 妥妥男版林黛玉啊这是…… 虞婳微笑,“当然没有。” 她起身,直接将容砚熙推进走廊角落的一个杂物间里。 —— 远处的何璐看见这一幕,有些担忧,但想了想,虞婳也没那个胆子对自己儿子做什么。 加上身边有容泽城的安抚,何璐心态倒也平稳了些。 容砚之静静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眼眸阴翳冷沉,许久,收起视线,迈开颀长的腿离开。 - 杂物室房间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东西比较多,空间也狭窄。 虞婳双手环胸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容砚熙。 “你应该也不是为了让我来诊治你的腿吧,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容砚熙微笑,抬起眼帘,看着虞婳那张脸,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九号。” “……” 虞婳全身血液凝固了一瞬,瞳孔隐隐割裂,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死死地盯着容砚熙,指尖轻颤,“你是谁?” 他一个瘸子,常年待在容家,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他……认识她? 容砚熙垂眸,“你不必那么害怕我……” 虞婳什么都顾不得了,上前一步,再次检查容砚熙到底有没有真的断腿。 而这一次认真的检查,更让她大惊失色。 他腿的确是断的,但不是通过手术切割……而是恶意、人为斩断。 结合刚才何璐跟容砚之的对话,一时间,虞婳身体发起了寒意。 所以是……容砚之把他腿弄断的吗? “嫂嫂……”容砚熙声线冰凉凉的,没什么起伏和温度,“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在j国的生死竞技场里。” “我真没想到你是虞家的女儿,更没想到,那个浑身沾满人血的少女,有一天会成为我哥哥的妻子,可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呢。” 听到这番话,虞婳身体颤抖了起来,顿感耳鸣,头昏脑胀。 上一世,虞婳从来都是将容砚熙当成一个简单的瘸子。 没将他放在眼里过,没想到,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 腿都断了,还能接触到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 容砚熙认识她,一直认识,从她嫁进容家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谁,了解她肮脏不堪的过去。 在这个人面前,她就像是被剥去了所有的外壳,毫无人格可言。 但那又如何呢? 她会害怕吗?并不! 虞婳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容砚熙沉默半秒,说:“你想离开容家,对吗?” 虞婳平静地反问:“然后呢?” 容砚熙抬起漂亮的眼眸,笑容灿烂,“我可以帮你。” 虞婳淡淡道:“我没兴趣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容砚熙苦笑一声,“这么不信任我吗?” “那你信任我哥?觉得他是好人?” 虞婳嗤笑,“都是毒瘤,还分哪个更毒一点?” “容砚熙,你该庆幸,这是a国,否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她转过身,脸色阴沉地打开了杂物室的门。 何璐和容泽城守在不远处,见杂物室门被打开,俩人立马冲了进去。 何璐着急地蹲在容砚熙身前问道:“儿子你没事吧,还疼吗?” 容砚熙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哽咽道:“不疼,嫂嫂真的很厉害,她帮我看了看,我就不疼了。” 何璐一时诧异,没想到这虞婳,还真有点本事。 …… 轰隆—— 京城秋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雨倾盆而下。 虞婳走出老宅就被淋了一身,途中有佣人给她递伞,她全都回绝了。 这雨水就跟血水一样,流淌进她衣服,透过衣服钻入肌肤内。 洗不干净的,用再多水也洗不干净。 那些她试图遗忘的记忆,即便隔了两世,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她失魂地走着,没注意前方站着的人,跟对方撞了个满怀。 没感受到雨点落下,她掀起眼帘,看见容砚之撑着黑色雨伞,站在她跟前。 第53章 你疯的过我吗? 容砚之眸子微垂,和虞婳相视,锋锐狭长的丹凤眼,蕴藏淡淡凉意,他笑,“落汤鸡?” “是呀,落汤鸡。” 虞婳呼出一口气,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心情格外的复杂。 容砚之:“跟容砚熙聊什么了?” 虞婳耸肩,一脸无所谓,“能聊什么?就聊他腿伤的事呗。” 说完绕过容砚之就要走。 胳膊倏而一紧。 虞婳拧起眉心,不得已看向容砚之,“你想怎样?” 容砚之:“你说呢?” 这兄弟俩都是八百个心眼,普通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压根不够看的。 虞婳吐出一口气,笑着说:“先上车吧,雨下大了。” 容砚之这才松开她胳膊。 …… 坐上容砚之的车,虞婳湿哒哒的身体浸染了他昂贵的副驾真皮座椅。 “抱歉,弄脏你的车了。” 虞婳口吻慵懒,虽是在道歉,却没有听出半点歉意。 容砚之潋滟的丹凤眼掀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睨她一眼,“系好安全带。” 闻言,虞婳听话的系上了安全带。 车发动了油门。 驶离老宅。 虞婳闭上眼,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话,“你爷爷没什么毛病。” 容砚之眼尾上挑,“我知道。” 男人修长的指骨曲着,漫不经心转动方向盘,“我问你的是另一个问题,不要避重就轻。” 虞婳缓缓地睁眼。 容砚熙应该不会把她身份泄露给容砚之吧? 否则今晚也不会说出要帮她离开容家的话。 “容砚熙的腿,怎么断的?”虞婳不答反问,嘴角微微扬起,“你弄断的吗?” 话音刚落,车猛地刹车,差点撞上护栏。 虞婳皱眉,“容砚之你干什么?好端端停什么车!” 容砚之偏头看她,“虞婳,我耐心是有限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他一字一顿,语调疏离,像机器人一般,咬字冰冷。 虞婳勾唇,毫不犹豫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把手,磅礴的雨瞬间打进车内。 繁华的城市,车流涌动,她丝毫不惧,双腿落地,直接下车,完全不顾生命安全。 后面的车主喇叭响彻云霄,似乎在催促容砚之赶紧开车。 容砚之在虞婳要关上车门离开时,迅速扯住她手腕,将她拉回车内,然后关上车门。 虞婳被迫摔在容砚之腿上。 容砚之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车速太快,失去安全带的虞婳只能双手掐紧容砚之的腰。 她闭上眼睛,闻着容砚之身上的气味,感受他的体温。 车速越来越快,连闯几个红灯,几次差点和大货车相撞,几辆交警车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后面似乎是看到了车牌号,没敢再追。 虞婳也黏着容砚之越来越紧。 明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她却没有认输。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水榭庄园。 虞婳脸颊发丝凌乱,喘了口气,坐直身体。 容砚之冷笑,“比疯,你疯的过我吗?” “虞婳,我不怕死,不介意跟你一起死一回,到阎王殿也能做一对怨侣。” 车内空气安静,耳朵只能听见雨点拍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良久,虞婳也笑了一声,“容砚之,你挺双标的,就允许你向我提问,不允许我向你提问吗?” “是我先问的你。”容砚之抬起手擒住她下颌,像要将她下巴卸下来,黑色的眸子如野兽一般看猎物。 虞婳抬手握住他腕骨,扯开摁在座椅上,歪头轻笑,“你先问的又如何?我有权利回答与不回答。” 她不愿占下风,从车里微微起身,垮腿坐在了他腿上,随即,掐住他下巴,垂眸打量这张俊美如谪仙的脸,发出一声讥笑: “容砚之,你的行为跟你的皮囊,一点都不匹配,不如我把你这脸毁了吧。” 容砚之喉结上下滚动,撩起眉眼,盯着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懒懒一笑,态度松弛,“你可以试试。” 虞婳觉得没劲,收起手,刚要从他身上下来,腰便被狠狠桎梏。 容砚之掌心有力地托着她纤细无骨的腰。 虞婳这才说:“也没聊什么,就是他好奇我的身份,觉得我轻易治好了老爷子不简单,就跟你似的,多疑。” 容砚之沉思地凝视她,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良久,他问:“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告诉他了吗?” 虞婳觉得腰间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仿佛但凡她说出一句他不爱听的,腰就会当场断裂。 容砚之属实危险,比她想象中的危险。 她必须尽快想出其他办法,逃离魔爪,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我的真实身份是——”虞婳靠近容砚之。 很快,一股芳香萦绕于男人鼻尖。 “虞家的弃女,你的妻子,当初在外流落,因为没钱看不起病,误打误撞学了一点医术,就这么简单。”虞婳垂眸,“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砚之、哥哥?” 阴阳怪气算是被虞婳玩明白了。 容砚之顿了顿,狭长的眼眸微颤,半晌后,缓缓地松开了她的腰。 虞婳从他腿上下来,然后打开车门,下车走进水榭庄园。 容砚之指尖还残留着虞婳腰间余温。 - 虞婳回到房间,将门锁了,防止容砚之进来,然后去洗了个澡。 然而出来后便看见容砚之已经坐在了她房间沙发上。 锁门的确没什么用,他有房间钥匙。 料到了。 虞婳刚洗过头,用干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走向容砚之。 嘲讽值拉满,“你应该挺适合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容砚之俨然没被影响到,似乎不管虞婳说多难听的话,他都无所谓—— 虞婳心说,脸皮可真厚。 “不过你来了也好。”虞婳一只手擦头发,一只手伸向他,“把我的手机还我吧,老公?” 容砚之掀了掀眼皮,语调不疾不徐,“明天会让佣人给你。” “现在我要对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容砚熙的腿,跟我没有关系。” 虞婳愣了愣,坐到容砚之身边,“你在跟我解释?” 容砚之薄唇微抿,道:“不是。” “那他腿是怎么回事?”虞婳眨眼,“今天我看过他腿了,不像是车祸,也不像是得病之后手术进行的截肢,唔,倒像是一双完好的腿,恶意——” 说到这儿,虞婳停了。 因为话不用说太满,需点到为止,等容砚之开口。 第54章 竞技场 虞婳并不在意容砚熙的腿是如何断的。 她在意的是容砚熙一个瘸子为什么会认识她。 又为什么…… 会知道生死竞技场。 容砚之眸子缱绻,气定神闲地与她对视,唇瓣轻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 “我只能告诉你,他的腿变成如今这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虞婳愣住。 没有关系吗? 既然没有关系…… 容砚之为什么对容砚熙总是那么包容? 上一世,直到她死,容砚之对他那个弟弟态度,也依旧很好。 说不通啊。 有点烧脑。 虞婳又问:“那我换个问题,他腿何时断的?” 容砚之思索片刻,狭长的眸子眯起,“你很关心他?” “人都有好奇心,我好奇不行吗?” “记不清了。”容砚之说:“很早开始,他就在轮椅上度日了。” 虞婳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行吧。”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 再问下去,容砚之又要生疑。 虞婳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找到吹风机,递给容砚之,微抬下颌,“有没有眼力见?帮我吹头发。” 容砚之看着虞婳递过来的吹风机,先是一愣,随后奇怪地拧眉,“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虞婳:“是吗?还好吧。” 她不以为意。 分明上一世她胆子更大一点。 上一世,她没把容砚之当个人,也懒得了解容家豪门内部,所以出口就是各种难听的话。 比如容砚之要亲她的时候,她会骂他是个什么玩意,敢亲她。 再比如和容砚之一起吃个晚饭,她也得当面蛐蛐,说他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有什么资格跟她共进晚餐。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 反正她就是对这桩婚事不满,可又没办法,所以只能不停的激怒容砚之,让他受不了她,最好别回家。 但容砚之从不惯着她,她骂他,他就折磨她。 人家是相爱相杀,他俩只有相杀,没有相爱。 她是恶女,他是恶男,两个都不是啥好货色。 而这一世,她没再骂过他了,对他态度也还挺好,他居然说她胆子变大了? 她不就是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吹个头发吗? 虞婳懒得说什么,插上吹风机电源自己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将头发吹干后,虞婳上床躺下,关灯睡觉。 也不管坐在沙发上的容砚之,全程当他是空气,不存在。 - 虞婳今天挺累的,因此很快入了睡,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她梦到了久违的场景。 那里昏暗、血腥。 充满了杀戮。 她变回了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和另一只困兽厮杀。 台上是各种高高在上的贵族,而作为困兽的她,不过一滩烂泥。 一个声音再说: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生死竞技场里,淘汰,代表消亡。 然后是千千万万个声音,他们是高傲的贵族们,口吻充满蔑视: “你们压谁赢?” “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啊,那小姑娘才几岁啊,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方,真是可怜啊……” “天,那小丫头竟然反杀了,我本以为今日是她死期呢!简直不可思议!” - 画面一转,虞婳和各种肮脏不堪的人混在一起抢夺食物,他们都是给贵族提供乐子的低贱者,被卖到j国这个可怕的国度。 j国,无法律,无规则,富人的天堂,穷鬼的地狱,而他们,连穷鬼都够不上,见到富人养的宠物都得毫无尊严地跪下顺毛。 他们都害怕被挑中去生死竞技场上,供人取乐,毕竟九死一生,两败俱伤,自愈能力强的人能活下来,差的会死在擂台上。 “数字九,该你上场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没有名字。 只有代号。 但此后,她给自己取名,叫阿九。 昏暗的地方没有救赎,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是这样肮脏,沾满鲜血的人,竟希冀世间有一束光是为她而来的。 在那个地方,她未尝一败,终于登顶,获得新生、尊重,以及众人膜拜。 但除了活着,她觉得自己行尸走肉。 虞婳出了很多汗,身体也在发抖,再次睁眼,天光大亮。 她坐起身,捂住胸口,心跳的很快很快,不过这种恐惧,只维持不到五秒。 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一束阴翳的视线在盯着她看。 虞婳回头,撞入一双沉黑的眸。 容砚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他什么时候上的床? 吓死人了! 她做梦没说梦话吧?应该没吧? 虞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淡定了下来,说道:“天亮了?” 她看向外面,昨日下了雨,今日天晴,天空泛起鱼肚白。 时间指钟已来到早上七点。 男人倚在床上,神色清冷,嗓音轻懒缱绻带着几分清晨的沙哑,“你做噩梦了?” “怎么跟受惊的鹿似的?什么梦能将你吓成这副德行?” 一下抛出三个简单问题。 虞婳却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她淡然一笑,连梦到什么都要瞎编,“梦见你出轨了,你爱上了徐芷倾。” “她天天喊你砚之哥哥,你搂着她亲,甘之如饴。都给我看难过了……” 果然,虞婳这话一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容砚之:“有病就去吃药。” 男人下床,穿戴整齐,肩宽腰窄,身材跟他那张脸一样经得起考究。 啧啧啧~ 虞婳仿着徐芷倾语气调戏他,“砚之哥哥,砚之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很恶趣味。 容砚之转过身,冷锐狭长的眸,内勾外翘,眼窝深邃而迷人,“是吗?那要不早上做一次?” 虞婳猛咳一声,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明明她最初的本意只是想恶心他。 男人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虞婳连忙伸出手,与他距离间隔开,“停!你怎么大清早脑子里就想这些腌臜事。” 容砚之轻嗤,垂下眼帘,对上虞婳清透如莹的眸子,“你难道不知道——” “男人早上精力更盛吗?” “哦,然后呢?”虞婳挑眉,选择继续恶心人,“我现在暂时对你身体没兴趣,你能抱我起来去刷牙吗?砚之哥哥?” 第55章 你跟容砚之关系好吗? 容砚之:“……” 这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疯了。 容砚之自然没理她,离开了房间。 虞婳坐在原地,听见一阵关门声,撩起眼皮,盯着被关上的门,开始分析。 容家,几乎没一个好人。 每个人都比她更利己。 容老爷子说是说保护她不受伤害,但却给她下药,让她怀孕,逼容砚之娶她,这种行为也不是君子所为。 上一世的她脑子都被球踢了,竟然真生下了那个孩子。 或许是她太渴望亲情了。 怀容墨时,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算是有了真正的亲人吧。 至少会比虞家人好。 所以还是生了下来。 可没想到…… 她真的可悲。 因此重来一回,亲情爱情都是浮云,搞钱搞事业是王道。 有钱之后,什么没有?只要够有钱,任何感情都能买到,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呢?自己能感受到不就行了? 世界本身就虚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那么重要吗?体验才是最重要的。 虞婳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已知她现在是在容砚之的地盘上,一举一动受他监视、摆布,除非他肯放行,否则。 离开的难度实在太大。 虞婳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她下床,从房间出来,坐电梯来到一楼,见容砚之已经离开了,便问佣人要到了自己手机。 拿到手机后,她毫不犹豫的联系了逢临。 逢临跟容砚之关系看起来不错。 但重要吗? 不重要,因为在她和容砚之之间,逢临大概率不会选择容砚之。 电话拨通,虞婳开口,“是我。” 逢临听到虞婳声音,连忙激动的说:“阿九,你放心吧,我跟你的那位程小姐已经碰面了,楼医堂开了起来,现在正在搬你之前给我的药材,马上咱们就会做大做强!”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程无双的声音: “是我跟虞婳做大做强,跟你这个臭男人有什么关系?” 他俩现在在一起? 虞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缄默了会儿,说:“逢临,你办好事来一趟水榭庄园。” 逢临答应的爽快,“ok,我马上就来。” —— 逢临这一拖,就拖到了傍晚。 这个时间段,容墨在房间学习,容砚之还在公司,但也快回来了。 逢临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水榭庄园大厅,看见虞婳,立马走到她身边坐下。 其实在这里谈话挺危险的,可若是和逢临单独会面,找个无人的地方,更惹人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逢临气喘吁吁,“边境离这太远了,所以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这儿,你找我来什么事?” 虞婳从茶几上拿了杯水递给逢临,红唇轻掀,“辛苦。” 逢临受宠若惊,这还是他认识的阿九吗?真不像啊。 他接过水,没什么心眼,喝了起来。 虞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好喝吗?” 逢临不明白,这不就是水的味道吗?有什么好不好喝的? 但对上虞婳那饶有兴致的双眼,他立马反应过来,“你下毒了?” 虞婳懒懒道:“这毒我新研制出的,无色无味,你尝不出来也正常。” 逢临皱眉,委屈死了,“你干嘛!我大老远跑这儿来,你就是为了给我下毒吗?阿九你真坏!我生气了!” 虞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 “我想要离开a国,你有什么办法吗?” 逢临愣了愣,“你要离开a国?” “是。” “坐飞机啊,再不行辛苦点,坐高铁。” 虞婳踹了他一脚,“真有那么容易,我找你来干什么?” 逢临疼的咬牙,脑筋一转,“难道是容砚之不让你走?那这简单,你偷渡啊!” 虞婳似笑非笑,眯眼,“你猜我有没有试过呢?” 逢临:“……” 是哦,他能想到的办法,她也一定能想出来。 正常的出境和偷渡都不行,那真找不到出国的办法了。 “你跟容砚之关系好吗?”虞婳问。 逢临耸耸肩,放下茶杯,评价道:“就那样吧,这小子属于谁也不信任的那种,而且脑子特聪明,我跟他唯一的交集也就是……” 视线落到虞婳身上,“给他制毒,让你喝。” “不过我发誓,我当时真不知道他老婆是你,我也想不到你会跟他结婚啊!” 要不然他哪儿会给阿九下药啊。 现在被她下回来,也活该,他认。 虞婳:“我不怪你,毕竟你是给他办事的。现在我烦的是,他不让我走。” “a国这么大地方,都在他管辖内,他一个顶级财阀,家族底蕴强大到不可想象,连总统都拿他无法,你孤身一人,本事再大也难逃。” 说到这儿,逢临停了下,问出自己疑惑,“你为什么会嫁给他?” 虞婳垂眸,睫毛颤了下,吐出一口气,无奈道:“因为犯病。” 犯了重感情的病。 她很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会回头望,只会往前走,哪怕前方路途枪林弹雨。 “阿九也会犯病?”逢临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虞婳瞪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找他帮忙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 这人跟没脑筋似的。 除了会制药,一无是处。 逢临被虞婳的眼神看的心虚,缩起肩膀道:“阿九,其实容砚之这人,坏是坏了点,但他如果真喜欢你,你的日子未尝不过好过,你都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了,嫁这样有本事的男人,就依了呗……” 为啥想不开要逃? 虞婳无语,“和你说话跟放屁似的,滚吧!” 她以为逢临在容砚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能聪明点,谁知道完全没变。 逢临无辜极了,“你怎么骂人啊!” 虞婳冷冷道:“让我依附一个人男人生存,你不如让我去死。” “逢临,真心、爱情,这些东西是会将人拖入地狱的,你明白吗?我不需要这些!我要的是自由,是自己掌控人生!” 逢临虽然听不太懂,但他明白了,虞婳就是要离开a国。 就算容砚之再好,她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逢临若有所思,“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第56章 毁灭吧,我累了 虞婳眉梢微挑,仰头,“说来听听。” 逢临跟容砚之好歹也相处了挺久,对他不说很了解,却也不是一问三不知。 “你让他讨厌你,爱上其他女人不就好了。”逢临一本正经解释,“容砚之看起来是挺浑,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但凡他真爱上一个女人,是绝对会给她名分的,你懂我这话的意思吧?” “就比如,他要是喜欢上了其他姑娘,就一定会跟你离婚放你走。” 虞婳思忖两秒,觉得可行,“但我从哪儿去给他找姑娘?” 逢临想了想,“容砚之这人,从小到大,似乎都过得都不太好,因此心理扭曲,阴暗疯批,需要一个温暖的姑娘去治愈他。” “你看过偶像剧,或是爆款话本吗?里面的男主都是冷酷无情的霸总,然后救赎他的女主都是可爱软萌的小白花~” 虞婳跟这些显然不匹配。 所以容砚之并不喜欢她,经常让他制毒喂她吃。 逢临:“你别看我说的这些老土,但艺术来源于生活,说不准这办法就管用呢。” 虞婳敛眸,道:“你继续。” 逢临嘿嘿一笑,“咱们去搜罗那种,善良乖巧、长相温吞漂亮的美女!让美女攻略他,治愈他!” 虞婳叹了口气,“既是那么好的女生,把她送入虎口,还挺让人……心疼的呢。” 逢临:“?” 阿九说的什么东西,这世界上还能有让她心疼的人?她是最利己的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妥妥的恶毒女配才是。 逢临刚想到这儿。 就听到虞婳说:“这事交给你去办!谢了,我的好大儿!” 她拍拍逢临肩膀,笑的一脸花枝招展。 逢临:“……”真疯癫。 “不过逢临,假设我和容砚之真斗起来,你会站谁那边?” 虞婳心里其实有答案,但还是想听他,亲自、亲口说出来。 这样,以后逢临若是背叛了她,她也好有理由弄死他。 虞婳从记事起就一直是个很坏的人,因为越坏,她就能活的越顺,上一世之所以会死,不就是因为她后来不够坏,有了软肋吗? 逢临身体打了个寒战,不过还是很迅速地表了忠心,“咱俩谁跟谁?我肯定站你,永远坚定的站你好吧!” 阿九跟他认识都多少年了? 虽然他们相识的地点,是在黑市交易场,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帮过他不少忙。 虞婳笑的妩媚,弯下腰,又将那杯下过毒的水递给他喝。 逢临头皮发麻,怎么觉得阿九越来越坏……越来越腹黑了?是错觉吗? 逢临咽了咽喉咙,还是乖乖接过了虞婳递过来的水,一口闷了。 “你的毒解了,不过容砚之要回来了。”虞婳停了下,说:“你自己想个办法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榭庄园。” 他们俩谈话声音小,佣人也被支到一旁,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但是—— 容砚之回来了,总归要撞见。 逢临无奈极了,“这点小事,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不就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信任我,把我喊来给我下毒,让我表忠心!” 虞婳轻飘飘地回应,“你想多了,以后咱们见面次数只会多不会少,现在不见,以后也得见。” “哼。”逢临撇嘴,“说的也是。” 毕竟“鬼梦圣手”都已经在水榭庄园出没了,他肯定耐不住性子会经常来找她。 先适应一下。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动静。 是容砚之回来了。 他闲散地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王叔。 注意到佣人都整齐地站在门口恭迎他,容砚之眉头下意识微蹙。 王叔接过容砚之西装后就毕恭毕敬地说道:“上次您带回来的那位朋友,今天又来了水榭庄园,现在在跟少夫人聊天呢,俩人看起来聊的很投机。” 容砚之闻言,身体一顿,视线环了大厅一圈,定格在了不远的沙发上。 虞婳和逢临的确看起来聊的挺开心,好像在探讨些什么,但离的太远,听不见。 容砚之对王叔说:“把小少爷喊下来。” 王叔哎了一声,“这就去。” 容砚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胜负欲。 看虞婳跟逢临聊的那么开心,莫名不爽。 想到他们从前认识,认识时间还比他长,他就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态。 虞婳似不经意抬起眸,对上容砚之目光,笑了笑,“老公你回来了?” 容砚之身形一顿,随即,迈开颀长的腿走向他们俩。 然后视线落到逢临身上,表情淡漠,薄唇轻掀,“你怎么来了?” 逢临:“呃……” 他必须尽快想个像样的理由。 “鬼梦圣手突然在边境开了一家医馆,可牛逼了。” 容砚之似笑非笑,“是吗?这和你来水榭庄园有什么关系?” “……就那什么,”逢临一拍脑门,瞬间想到了说辞,“我准备让她帮忙制作毒药呢。” 他起身凑到容砚之身边,说:“想问问你意见。” “要知道鬼梦圣手制的毒药,世间除了她无人可解,你如果不心疼你妻子,我是可以给你奉上的。” “啧,”容砚之撩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将目光挪到虞婳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说:“看来你还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俩认识的事情。” 虞婳:“……”靠靠靠,完蛋,她忘了这茬!救命! 逢临:“???” “啊?” 他和虞婳这就暴露了? 那天他俩装不认识,不是装的挺好的嘛? 逢临咳了一声,脸色苍白,一下子不知道说点什么,脚趾抠地。 容砚之温和地笑了笑,眸光掀不起波澜,语调也是不咸不淡的,“不用紧张。” 停了下,似是想到什么,继续道:“逢临,你跟虞婳是怎么认识的?” 虞婳瞬间警铃大作。 果然,谎话编多了,迟早有天是要暴露的!! 容砚之也是八百个心眼,一问就问个致命问题! 如果逢临的回答,跟她的回答不一样,那他俩都得完蛋! 虞婳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躺尸。 毁灭吧,我累了。 第57章 装死 逢临汗流浃背。 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虞婳。 见她装死。 只好硬着头皮动了动唇,说:“容爷啊,这事儿,阿……虞小姐应该给您说过了吧?” “我这人天生记性不太好,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帮过我。” 这么说,准没错。 毕竟阿九的确帮过他很多。 容砚之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是吗?” “所以你非要认她当爹这件事,也是真的了?” “什么!”这他妈的简直危言耸听啊! 阿九!我、艹、你、奶、奶、的! 各种脏话在逢临心里骂了一遍。 表面还得冷静。 冷静冷静,再冷静。 平复了半晌。 逢临硬挤出笑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虞婳听着二人谈话睁开眼帘,坐直身体睨向容砚之。 时机差不多,她终于开口,“你什么意思?不信我吗?” 容砚之扯唇,刚要出声。 “爹地!”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王叔带容墨下来了。 容墨小短腿快步跑到他们这边。 看见逢临,愣了下,“又是你啊,怪蜀黍。” 逢临:“?” 他怎么就怪叔叔了? 无辜地眨巴眼。 容砚之揉了揉容墨脑袋,然后看向逢临,语气很冷淡,“王叔,送客。” 逢临直来直往的,被这样下逐客令,也没多大感受。 连忙摆摆手,没心没肺地说:“不用不用,我这就走。” 走之前还给虞婳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虞婳:“……” 逢临走后。 虞婳一整个躺平无所畏惧的姿态。 容墨坐到了她身边,扯了下她衣服,别扭地说:“幼儿园要开家长会。” “你……能去吗?” 他还在小班的时候,幼儿园就有亲子类互动、家长会之类的活动。 可爹地妈咪一次没去过。 都是家里女佣陪他去的。 女佣和父母是不一样的。 女佣只会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官方似的问他口渴不口渴,要不要喝水,饿了没饿。 就跟走流程的机器一样。 他妈咪最近有所改变,应该会陪他……去参加家长会吧? 虞婳讥讽道:“呵呵,你怎么不喊你爹去。” 容墨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爹地工作很忙,你不陪我去就算了。” 他失落地呼出一口酸气。 是他想多了,妈咪还是那个妈咪,不会变的。 在她的世界里,自己这个儿子一点也不重要。 想掉小珍珠了。 得忍住。 容砚之坐到虞婳对面,长腿交叠,若有所思地看她,轻哂,“逢临是来找你的。” 又是肯定句。 跟豪门少爷斗智斗勇,实在气人。 她还是更适合打打杀杀,简单粗暴,不玩脑子的生活。 与容砚之相处,精神,脑子,都倍感压力。 虞婳啧了一声,“他怎么就不能是来找你的?” 容砚之:“他不喜欢来水榭庄园,更不喜欢接触豪门生活,所以平时他真有事,也是去公司找我。” 虞婳:“……”这什么古怪癖好?学她是吧! 话说到这一步,虞婳也不想装。 毕竟以后少不了跟逢临接触。 “跟他关系好不行吗?”虞婳垂下眼睫,又开始装腔作势。 “在京城,我没什么朋友,虞家人讨厌我,你们贵圈里的千金少爷看不起我,只有逢临,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平时有个可以陪我说话的人,挺好的。” 容砚之眯起眼帘,的确,虞婳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什么朋友。 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出身。 她性格直来直去,和那些虚与委蛇的贵公子、公主不同。 这种人,在他们这儿交朋友,确实困难。 容砚之眼睑微垂,淡道:“逢临人还不错。” 虞婳:“……”呵呵,给你制毒当然不错。 “我不反对你跟他交朋友,但凡事也要有个度,过界就不好了,你说呢?” 容砚之音调不疾不徐,似乎是在抱怨他们之间关系太亲近。 虞婳愣住,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容砚之脾气转好了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她坐直身体,盯着男人,笑脸盈盈地问:“怎么,你吃醋了吗?” 容砚之眼皮轻掀,发出一声冷嗤,“你可真会想。” “……哎,还以为你吃醋了呢,真让人失望。” 容墨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一个人关注他低落的情绪啊! 容墨攥了攥小拳头,咬牙切齿,真的很想哭。 虞婳又重新靠回沙发上,跟没骨头的懒鬼没区别,“老公,” “儿子家长会,你作为他父亲,是不是得去参加一下?” 也许容墨后来会走歪,就是童年缺失了家长陪伴。 容墨听到虞婳提起这件事,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心情变好了不少。 其实妈咪还是关心他的吧,要不然也不会问父亲这个事情。 容墨期待的目光隐隐落到容砚之身上。 容砚之喉结动了下,抬眸,“家长会应该没有指定多少个人去吧?” “你,跟我一起。” 爹地妈咪一起吗? 容墨心里更开心了,这下完全没有了哭的欲望,一脸高兴地看向虞婳,等待她的回答。 虞婳无视孩子期待的目光,自私地说:“不行。” 容墨:“……”心一下咯噔了。 容砚之:“为什么?” “因为我太美了~”虞婳叹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我怕别人会觉得小墨过于高调,出门还带个顶流女明星去参加家长会。” 容砚之笑了,学着她自恋口吻,“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去,毕竟我比顶流明星还高调。” “?” 容墨:“……”那咋了? 虞婳笑容收敛,“你硬抬杠是吧?” 容砚之漫不经心,语气欠抽,“学你的。” “……”虞婳这下是真服了,没见过容砚之这么不要脸的人。 “小墨,你别怪爹地,爹地社恐,没有你妈咪陪去不了。”容砚之微笑,黑眸愈发冷沉,“所以,除非她去,要不然我是不会去的。” 好好好!搁这儿等着她呢是吧?选择权给她是吧,坏人让她来做是吧?虞婳翻了个白眼。 然后接触到的就是容墨明亮的双眼。 第58章 家长会,什么时候? 虞婳哽住。 也许这是唯一一次陪这孩子参加家长会吧。 能够给容墨人生留下一个回忆,增添一笔色彩,倒也没什么。 虞婳思忖了会儿,询问容墨,“家长会,什么时候?” 容墨激动道:“这周五。” 虞婳缄默。 行吧。 她认了。 虞婳揉了揉容墨头发,“妈咪答应你。” 她看向容砚之,“老公,既然我去了,你工作那么忙,还是别去了吧。” 她可不想跟这人上演什么夫妻情深的戏码。 容砚之俊美如斯的脸庞闪过三分讥笑,看起来随性自在,“说好了的,你去我也去。” 有病! 虞婳心里那叫一个骂骂咧咧。 这容砚之脑子绝对有病,被球踢了! 好想下毒毒死他跑路啊,可问题是,毒死了他,容墨怎么办?他总不能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吧? 那未来更要危害社会了。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虞婳目光不知不觉停在容砚之那张脸上,对上他似笑而非,满眼精明算计的双眼。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家伙心眼那么多,又不跟逢临似的蠢,万一被他发现她给他下毒,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算了,忍忍吧,毕竟容砚之变成如今这阴暗扭曲样,也挺惨的。 等她找到一个善良美丽,楚楚动人的善良小白花救赎他,就可以安心退场了。 容墨晃了晃虞婳的胳膊,将她思绪唤回,“你就跟爹地一起去嘛。” 正好促进俩人感情。 他们俩相处模式太奇怪了。 他真的很担心爹地和妈咪会离婚。 要是离婚了…… 他就更没人要了。 所以一定一定要努力维持他们之间的感情。 虞婳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头,但心里总归不自在。 … 虞家,深夜。 虞婳假死的消息,虞家人知道后,除了虞江月不高兴之外,其他人还是有些庆幸的。 尤其是虞父。 但转念一想,他们在记者面前说过的那些话,虞婳肯定看到了。 女儿定然对他们失望。 虞江月连续装了几天病,就是为了阻止父母去虞婳的葬礼,谁知道虞婳竟然没死,这一下,她装病就装的更严重了些。 她躺在房间的床上,说:“爸爸妈妈……姐姐真的没有死吗?我好高兴,可是那个炸弹的威力太大了,导致我恐慌过度,到现在还没有转好。” “咳咳,我真是没用……”虞江月委屈极了,“身子骨这么脆弱。” 虞母本来有些高兴的心情,随着虞江月这句话瞬间跌落谷底。 哼,说到底他们江月变成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也是因为虞婳的原因。 容家派人来说了,那炸弹就是虞婳搞出来的。 目的是因为不想学女德。 她本身就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惹了一身的坏毛病,还不知道好好学习,搞出这么大动静,现在把江月害成这样…… 虞江月眼泪湿眼眶,声线温吞,“爸爸妈妈,我想姐姐了,能让姐姐回虞家一趟吗?说起来,她都好多天没回来过了。” 是啊…… 虞父虞母一同陷入沉思,虞婳这孩子—— 确实是好多天没回来过了。 以前她几乎每天都要回来的。 自从虞江月和裴望订婚后,她再没来过虞家。 不仅平时不来,连中秋……都不回家过了。 虞母拍拍虞江月的肩膀,让她放心,明天就让人去找虞婳回家一趟。 “月月,你真善良。”虞母揉着她的发,心疼道:“虞婳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依旧将她当成姐姐,不会忘了她。” 虞江月故作哽咽,泪水又是往下掉,“妈妈……我只是想让你们开心,我知道你们希望我们俩姐妹能够和睦共处。” “所以不管我受多大委屈都没关系。” 多么善解人意的一段话啊。 虞婳若是有江月这么一半听话懂事,他们也不至于对她那般失望!! 虞母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疼,“月月,乖啊。” 虞父站在一旁,没说什么。 他对虞江月有感情,但无血缘关系,所以要说比虞婳重要……也并不是。 但他妻子太喜欢虞江月,而他又天生宠爱妻子,只能爱屋及乌。 一想到虞婳吃了多年苦,平时就是针对虞江月过分了点,又能怎么样呢? 妻子就是太重感情了,无法割舍这么二十多年的陪伴。 - 虞炀站在虞江月房间门外的走廊上,听着里面人的谈话,这会儿已经抽了两根烟了,指尖还捏着半根未燃尽的。 “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一道低沉虚弱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 虞炀愣了愣,发现是大哥虞珩回来了。 他顿了顿,道:“大哥。” 虞珩三十多岁了,因为管理公司,顾不上吃饭,经常熬夜,导致身体不是很好,常年服用药物。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着西装,长相英俊,整个人略显斯文。 虞炀最是听大哥话,掐灭了手中的烟。 然后说道:“虞婳没有死。” 虞珩咳着嗓子,病恹恹地,“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也通知了二弟和三弟,他们现在在外地,没时间回京城来。” 停了一下,疑惑道:“你看起来很烦?” 虞炀撩起眼皮,叹了口气,说:“大哥,虞婳和虞江月,谁在你心里分量更重?” “这几天我观测下来,总觉得虞江月没有表面看上去简单。” 虞珩挑眉,“怎么说?” 虞炀娓娓道来,“从前虞婳是会找她麻烦,针对她,甚至是打她,可是这一次,是她自己要求去的女德班,炸弹也没有证据说完全是虞婳弄出来的,她就直接指控是她。” “仿佛只要是坏事,就该是虞婳干的似的。” “而且当时,虞婳有可能死掉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亲眼看见虞江月笑了。”虞炀很烦躁,“她明明就不喜欢虞婳,讨厌虞婳,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 “现在虞婳不怎么回虞家了,她还总要扒拉着虞婳不放,仿佛就是要让自己永远处于弱势那一方,让别人心疼她……” 现在虞婳都心凉的不回虞家了,她还不满意,到底要怎么样? 要不是母亲太喜欢她,虞炀真的想去质问一下,她到底什么心态。 虞珩拧了拧眉心,听完不太赞同,开口道…… 第59章 不都是你女儿? “你是不是对月月有什么误解?” 虞珩胸口微震,又咳嗽了几声,说:“月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品行,你会不知道吗?” 虞炀表情沉了好几分,“也许我根本没看清过。” “何况,从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虞家的孩子,所以心态是正常的,但得知自己跟虞家没有血缘关系,难免……心理不会扭曲。” 虞珩皱眉,怒意腾升,“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跟月月多少年的感情?我们虽不是她亲哥,但却胜似亲哥!你如今是要站在虞婳角度说话吗?” 虞炀连忙摇头,虞珩身体不好,他不敢再继续激怒。 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哥,你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 “你就当我抽风了。”虞炀拍拍他肩膀安抚,“但我还是好奇,在大哥心里,谁比较重要。” “虞炀,你的心已经偏移了,你没发现吗?”虞珩视线凉凉地落到他身上,“从虞婳回家第一天开始,你就对月月没那么亲了。” “现在甚至为了虞婳,去怀疑月月。” 虞炀拧眉,不理解,“这难道不是正常心态吗?” “虞婳是我们亲妹妹啊,她在外面吃了十八年的苦……” 虞珩打断,“我承认她很苦,但她的苦并不是月月造成的!” “她凭什么总针对月月,平时针对也就算了,还动辄打骂,抢月月未婚夫,桩桩件件,我很难把她想象成一个好人!” “虞婳的经历你能完全了解吗?虞炀,她不是在外流落了一两年,是十八年!十八年足以形成一个后天的坏种!” “她的脾性,教养,都不如月月千万分之一!” 听完大哥的叙述。 虞炀心渐凉。 他知道,不用再问了。 大哥是站在虞江月那边的。 从虞婳回来起,大哥就没有在心里认可过虞婳这个妹妹。 虞婳刚回虞家那几年,虞炀一直在外打各种电竞比赛,并不知道虞家内部太多情况。 只知道虞婳爱惹是生非,经常欺负虞江月。 但虞炀觉得,欺负就欺负了吧。 毕竟虞江月在虞家鸠占鹊巢多年。 如今虞婳回来,她还要继续占着巢穴,虞婳心中不忿,属实正常,能解一点恨也好。 退役回家后,大家总在他耳边嚼舌根,说虞婳不仅欺负虞江月,还要抢虞江月的未婚夫。 虞炀觉得可笑。 虞婳的丈夫是容砚之,犯得着抢裴望吗? 裴望确实优秀,但在容砚之面前,就是个无名小卒。 除非虞婳眼睛瞎了,才会抢虞江月未婚夫。 可后来发现,虞婳的确是…… 在意裴望,嫉妒裴望和虞江月的关系。 他不懂,但表示祝福。 虞江月的订婚宴,他并未出席,因为他总归是虞婳的亲哥,参加这个订婚宴不合适。 但听说虞婳在订婚宴上闹了很大一出。 把虞江月推下了楼。 这件事过后,虞炀确实开始对虞婳有些许不满,觉得她太冲动。 那时候虞炀根本没意识到,连自己……都开始逐渐被同化,跟大家人一样站在虞江月角度去思考。 若不是虞婳这些天没再回虞家,若不是虞江月非要去女德班,跑去找虞婳,他可能还真就觉得虞江月是受尽欺负的小可怜了。 但现在事情转变到这一步,他知道,不是的,一直是虞江月挑起的对立。 虞婳,很无辜。 她是他的亲妹妹啊,也是大哥二哥三哥的亲妹妹,骨子里也流着虞家的血,为什么,为什么她回来后,没有得到应有的善待? 那么,接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是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将她隔开吗? 虞炀不想刺激大哥。 便没跟他争执,让他去好好休息。 虞珩语重心长,“月月很可怜,她没有父母,你对她好些,虞婳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丈夫儿子,我们虞家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 留下这句话,虞珩回了房。 虞炀拳头隐隐握紧,胸口都是怒意。 大哥没有看清虞江月的真实面目! 但不代表他没看清。 他必须要阻止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于是在虞父虞母从虞江月房间出来以后。 虞炀第一时间来到他们面前开口道:“爸妈,虞江月已经跟裴望订婚了,一直住在虞家是不是不太合适?让裴家人照顾她不行吗?” 话音刚落,一记爆栗从头顶敲下来。 疼的虞炀啊了一声。 是母亲动的手。 虞母脸色难看,一双眼睛充满盛怒,“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赶你妹妹走吗?” “这还只是订婚,又没结婚,你急什么!” 虞炀揉了揉脑袋,硬着头皮说:“我觉得很正常啊,我认识的男性朋友,他们跟女朋友订完婚,都让女朋友去他们家住。” “当初虞婳还没跟容砚之订婚,你们就着急忙慌的把虞婳送去了容家,怎么到虞江月这儿就不行?” 虞母:“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你女儿?虞婳还是亲的!”虞炀不解,又悲忿。 “你住嘴!”虞母怒不可遏地开口,“她虞婳什么东西,配跟我们月月比吗?” “你们、月月?”虞炀嘴角勾唇,“那虞婳呢?她不是你们的孩子?” 他转而看向父亲,想要一个解释,“爸,还记得当初你接妹妹回来前,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好好补偿她这些年缺失的父爱!” 虞父垂眸,“你别惹你母亲生气。” 虞炀气笑了,点点头,“行,行,合着都是我的错。” 他转身回了房间,整个人气鼓鼓的。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只会打游戏。 不会管理公司。 在这个家,没有半点话语权。 若是有点话语权……也许虞婳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吧。 - 翌日,上午。 程无双在微信上问虞婳什么时候来看看医馆。 虞婳倚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让程无双别急,把楼医堂重启的消息,在边境各处放出去。 名声响了,来治病的人自然就多了。 虞婳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本想再睡会儿,被水榭庄园佣人告知,虞家人派人来找她了,就在外面等着。 第60章 无法无天 虞婳说不见。 然而虞家派来的人却步步紧逼,说她若是不见就一直等着。 什么神经病? 敢情她回家是错,不回家也是错呗? 虞婳思考了会儿。 觉得有必要跟虞家彻底撇清关系。 否则一直这么烦她,也不是个事。 现在既然来找她了,她就去把户口本迁移出来吧。 记得上一世回虞家,她在虞家的户口本上留下了一席之地,以为自己有了家,还很感动呢。 现在只觉得恶心。 虞婳揉揉眼睛,起身换上一件黑色连帽卫衣。 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给容砚之打了个电话。 电话不到三秒,被接通。 “喂?” 虞婳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能接那么快。 沉默了两秒,说:“家里有枪吗?” 闻言,容砚之啧了声,懒散自在,“我是好公民,哪儿来的枪火这种东西。” 你装你母呢? 虞婳扯唇,没跟他争执,淡淡道:“行,知道了,再见。” “你要枪做什么?”容砚之在她即将挂电话的下一秒出声。 虞婳敛眸,“迁个户口。虞家人突然来找我,太烦了,不想再跟他们继续扯皮,枪这玩意有威慑力,我可以事半功倍些。” 虽然户口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但一想到跟那么一大家子人捆绑在一起,她就觉得无比的作呕。 容砚之轻笑,“当初结婚时让你迁出来你不肯,怎么这会儿又肯了?” “迁出来也不代表我要上你们的户口吧?户口本只有我怎么了?”虞婳懒洋洋地说:“还有事么?没事挂了。” 容砚之:“那么麻烦做什么?这件事我来帮你处理,你乖乖等消息就行。” “谢谢你把我当个废物。”虞婳停顿了下,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不需要,我要靠自己。” “而且,我现在非常的不爽!想找点事儿干。” 容砚之嗤笑,“如何呢?又打算炸了虞家?” 虞婳:“你的提议很妙,可惜,我没来得及做炸弹。” “行了容砚之,你忙吧,” 容砚之:“我书房保险柜里有枪,密码……” 容砚之话没说完,虞婳听到书房保险柜有枪,就直接挂了,然后去了书房。 虞婳来到容砚之书房,一股瘆人的感觉蔓延全身。 真是刺激的很。 虞婳对上浸泡在福尔马林容器的一双眼睛,笑了笑,“容砚之真不是东西,把你们这么残忍的放在这里……不管你们是什么生物,请务必诅咒他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工作猝死~mua!” 说完,虞婳来到保险柜前,两三下就解开了保险箱密码。 这种电子类的保险箱,还不如上锁呢,虽然上锁她也能打开,不过没这么快不是? 她也就是没去当小偷,要是当小偷,绝对能成为第一神偷。 打开保险箱的门,里面枪支子弹果然够多。 啧… 吓人。 无法无天。 虞婳拿了一支简单的小步枪,起身关上保险箱。 意识到什么,虞婳笑眯眯地看向书房处的监控,“老公,你在看我吗?” “……” 容氏,摩天大楼。 容砚之坐在最顶层,看着电脑里的监控画面,嘴角勾起。 监控有拾音功能。 男人薄唇轻掀,慢悠悠地开了口,“诅咒的不错,下次可以更狠点。” “就是老婆,我还真没想到你有做强盗的本事。” 真是给了他惊喜。 那保险柜的锁,是世界顶级的,就连专门破解锁的高手都不一定能解开,她却解开的轻而易举。 她到底还有哪些本领? 虞婳对监控说:“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下次让你尝一尝炸弹威力吧,死鬼~” 虞婳收起笑容,往外走。 容砚之看着电脑里的女人消失在书房,把玩手中签字的笔,鼻音发出一声轻笑。 倒是高兴极了。 周烁进办公室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身子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今天他工作应该没有失利吧?容爷怎么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堪比黑白无常来接他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容砚之面前,将手里资料递出去,“这是这个季度的报表,您过目。” 容砚之视线落定在周烁脸上,勾唇,“你说,你跟我家夫人打起来,谁会赢?” 容砚之抛出一个如此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周烁那叫一个懵圈。 周烁尊敬道:“我会让着少夫人的。” 容砚之神色淡淡,笑容漫不经心,将手中的笔丢给他。 周烁下意识接住。 然后听到男人说:“想多了,你俩打起来,你尸体都得被她分解。” 周烁一脸懵逼,少夫人有这么猛吗? 容爷谈恋爱谈傻了吧,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了? —— 虞婳枪放在卫衣口袋里,来到虞家门口。 眼前海景大别墅,真是久违了。 虞婳进了院子,佣人看见她,尽管不喜,还是得乖乖地打招呼。 但背地里依旧忍不住小声议论: “大小姐果然坚持不了两天就又回了虞家,这也太恋家了,婆家那边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什么大小姐啊,没看新闻吧?咱们先生夫人,早就不认这个女儿了,说她只是养女,江月小姐才是虞家真千金。” “啊?不是吧,可当初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吗?要说假的,咱们都知道江月小姐才是假的。” “行了啊,主人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参与的,别说了,多说多错。” 不远处的虞婳突然停下脚步,视线朝他们这边投了过来,“下次还是别当面讲了吧,我都听见了哦,帅哥美女们。” 说完,还冲他们wink了一下。 如此盛世美颜的攻击,给他们几个男男女女,魂魄都要勾没了。 虞婳走后,佣人们脸红的低头小声说: “大小姐好美啊,虽然人坏了点,但是真的……好喜欢!” “她刚才是在冲我眨眼吧?哇,呜呜呜可惜我女的,要不然我真要爱上她了。” “我已经弯了……刚才那一下她给我一种又酷又飒的感觉,男人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好帅。” “醒醒别花痴,这大小姐脾气可不好,连自己妹妹都打你们忘了吗?” 不知谁说了这句话,大家都安静了,没再继续讨论。 —— 虞婳踏入虞家大厅,随后就被带到了虞江月房间门口。 还没推开门,她就已经能想象出里面该是如何温馨的场景。 “妹妹。”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虞婳瞥了眼声音来源,看见虞炀朝自己走来。 第61章 你杀了我吧 虞婳假笑,“你好。” 虞炀愣了愣,敏锐地察觉出了虞婳口吻中的疏离和冷淡。 刚要说什么,虞婳已经推开了虞江月的房门。 虞炀见状,只好跟进去。 虞父虞母,大哥,都守在虞江月的床前,满脸关怀。 虞母看见虞婳门都不敲直接进来,姿态也是吊儿郎当,没有一点修养,火气一下上来了。 “虞婳,看看你干的好事!”虞母扯着虞婳胳膊,来到虞江月病床前,“你妹妹因为你搞出的炸弹,受到惊吓,连着病了这么多天!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 虞婳甩开虞母,一脸冷淡,“别他妈碰我。” 说完,她厌恶地拍了拍方才被扯的胳膊。 看见这一幕,大家都惊愣了。 明明从前虞婳只是针对虞江月,但对父母亲人的态度,都是很好很好的,从未用这种语气和目光待人。 虞母被虞婳冰冷疏离的眼神刺到了,心里非常不痛快,“你怎么说话呢?” 虞婳双手环胸,目光落到了虞江月脸上。 虞江月脸色苍白,脆弱的要命,眼睛里还泛着氤氲,看起来我见犹怜。 “女德班那么多人,怎么就虞江月被吓成这样?还越来越严重,我看不是被吓的,可能是自身有病,一般严重的病症,拖到晚期才能让人体感受到,她阳寿已尽,你们赶紧准备一副棺材吧。” 虞婳此番话说出口,所有人脸色煞白。 虞江月是委屈极了,羸弱的身躯颤抖着,娇嗔道:“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没必要这样说我吧?” 虞珩也听不下去了,坐在虞江月身侧陪伴的他,迅速起身,来到虞婳面前。 还没开口,虞婳直接抢先在他之前道:“干什么啊死超雄。” 虞炀见形势不对,赶忙上前将虞婳护在身后,他跟虞珩身高差不多,都一米八左右,俩人四目相对。 “虞炀你让开!”虞珩额头青筋暴起,“你就任凭她这样说月月是吗!” “她这是在诅咒!” 虞婳摆手,无所畏惧,“我不是在诅咒,我是陈述事实!” 她微抬下颌,“你们眼巴巴盼着我来这儿有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多么幸福美满吧?” 虞母这才说出让她来的目的,“虞婳,你给月月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不追究。” 多好笑啊~ 虞婳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他们所有人都让她跟虞江月道歉…… 但她哪儿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他们越是让她道歉,她就越是发狂,冲上去撕扯虞江月,扯秃虞江月头发…… 上一世会那么疯狂,是因为她太在意家人。 如今,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自然不会再那么不理智! 虞婳笑容灿烂,“做什么梦呢?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什么东西!” 虞珩表情一僵,抡起拳头。 虞炀始终站在虞婳身前,一言不发的护着。 “让开。”虞珩咳了几声,脸色不好看,整个人都被气的昏昏沉沉,脚步踉跄,“四弟。” 见状,虞炀连忙扶住虞珩,“大哥。” 虞婳看着这一幕,眸子淡了下去。 她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世虞珩身体就非常不好,胃部大出血,积水。 后来进医院,病情也是逐渐恶化,是她用药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但他们丝毫不在意她这个功臣,只觉得她是误打误撞,寻得了个好药材,并未放心里。 距离虞珩病情恶化还有一两个月时间。 虞婳表示,不会再救他。 懒得继续掰扯下去,虞婳冷淡地说:“把我从户口本里迁出来吧。” “虞家,包括你们,我不要了。” 虞婳说出这段话,心中很平稳,她以为会有几分难过的,可完全没有,甚至感觉到了一阵轻松和从未有过的解脱。 一直没说话的虞父脸色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耳背了就去医院看看吧。”虞婳笑了笑,神色淡淡,很果断,“我说,把我从户口本里迁移出来,从此,我不再是虞家人。” 虞江月瞬间哭了起来,“姐姐,是因为我吗?别这样好不好?” “爸爸妈妈会失望的。” “姐姐,我们单独谈谈行吗?求你了,别气爸爸妈妈……” 虞江月掀开被子,冲到虞婳面前给她下跪。 虞婳笑了声,送上门来是吧? 二话不说,直接拽起虞江月,从口袋里拿出那把枪,抵在虞江月额头上,说:“你们到底要我说几遍?” 感觉到虞婳冰冷的枪抵在额头上,虞江月喉咙霎那间干涩了起来,害怕的全身颤抖,所有血液凝固在一起。 呼吸也开始紧促。 泪水瞬间涌出,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吓哭了。 虞珩吼道:“你疯了吗,把枪放下来。” 虞母被这一幕震惊到失语,回过神来后迅速点头答应,“好,好……虞婳,你别急,迁出来就迁出来,你千万不要伤害月月,妈妈求你了……求你了……” 她再没了刚才跟虞婳拿乔的劲。 虞炀哽咽,“妈,虞婳才是我们家人……” 虞母没理会虞炀,连忙出了房间,去拿户口本,还有需要迁户口的材料。 虞父跟在她身边,看她真的准备将虞婳迁出户口,无奈地说:“……你冷静一下,想清楚,婳婳是我们亲女儿,身上流着你的血!” 虞母眼睛猩红,抱着资料,说:“我的女儿是月月,只有月月!” 她想到虞婳,只觉得耻辱,“虞婳这种没教养,品行不端的,不是我生出来的!”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现在害的我们女儿受了这么多伤!” 虞父:“……” “跟婳婳比起来,月月她那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虞父拦住虞母,“别……算我求你,虞婳是我唯一的女儿。其他事情我都依着你,就这件事不行!” 虞母:“那你要眼睁睁看着月月去死吗!滚开!” “要是月月死了,我也活不了!” 闻言,虞父一顿,大脑有些空白,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随着自己妻子去了。 …… 虞江月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虞婳要彻底跟虞家断绝关系。 这怎么行呢? 虞婳的行为是很可恶,但还没有到让虞家人真正到深恶痛绝的这一步……绝对不行。 “姐姐,你杀了我吧。”虞江月娇滴滴道:“如果你非要从虞家迁出户口,那你就杀了我。” 第62章 亲情,爱情,全是骗局 “你以为我不敢吗?”虞婳扣动扳机,摁到底。 “砰——”的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子弹打进虞江月右手胳膊里。 血液不断往外渗透。 虞母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啊了一声,张大嘴巴,吓晕了过去。 虞江月,眼泪直流,疼痛无比。 虞婳是真敢开枪…… 她错了,不该激怒…… 虞婳把玩了手里的枪一下,冷笑,松开了虞江月。 虞江月倒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牙齿打颤。 虞珩迅速冲上前,抱住虞江月,然后拨打了急救电话。 他抬头,看向虞婳不知悔改的模样,咬牙切齿,“你真是没救了!虞炀,报警!” 虞炀没动身,呼吸紊乱了会儿,到底没有行动。 虞婳理直气壮,“她一心求死,关我什么事?” 之所以会开这一枪,是因为她看出虞江月的意图了。 虞江月不想让她离开虞家,要让她继续感受虞家压抑的生活…… 正因如此,虞江月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无法迁出户口本。 虞江月这么恶心人,她只能动点真格咯。 顶多废她一只手,又没有真的杀了她。 救护车来了。 浑身是血的虞江月,以及晕倒的虞母,被送上了救护车。 虞父和虞珩一起去了医院。 只有虞炀,追上即将离开别墅的虞婳,质问道:“为什么要迁出户口?” 甚至不惜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将虞家搞的一团乱。 她是为了让虞家人彻底恨她啊! 虞婳停下脚步,将手里的枪放回卫衣口袋里,侧身睨向虞炀,“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虞炀咬着牙,委屈地说:“别扯开话题!” “……”虞婳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伤心。 但也没什么心疼的,漫不经心地说:“天大地大,虞家不欢迎我,我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留下?” 话音刚落,虞婳准备走,看见裴望匆匆赶来。 裴望边走,边看地上的血迹,以及不远处离去的救护车。 他接到虞家电话,被告知了虞家发生的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裴望对上虞婳的双眼,眸光微颤。 虞婳挑眉,“不好意思了,裴望,又伤害了你的小心肝儿。” 裴望动了动唇,刚要说话,虞炀就将虞婳护在了身后。 裴望见状,心隐隐泛起凉,后退了一步。 虞婳扯开虞炀,不需要他的保护。 然后迈开步子,靠近裴望,看着这双剑眉星目的双眼,笑了笑,“要打我吗?” “算了吧,你这小身板,我怕我一拳头能抡死你。” 虞婳收起笑容,绕过他要离开。 “虞婳……”裴望叫住她,喉头哽咽,“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虞婳笑吟吟地说:“不要对不起,裴望,是我该谢谢你,教我入豪门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希望与真情。” “那年冬天真的好冷,被关在虞家仓库罚禁闭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是你突然的出现,陪伴,给了我温暖。” “也不是说温暖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莫名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个小太阳。” 待惯了漆黑的地方,总会期待一束光,这很正常。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一只雏鸟,努力尝试离开巢穴的故事吗?这途中,它亲眼看见了很多雏鸟在它面前摔死,可它没有放弃……成功飞出去了。就是受了太多伤,需要滋养。” “你说,如果我是那只雏鸟,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你会保护我……” 虞婳笑了笑,眉眼弯弯,“我没有相信,可我还是只在你面前折断了双翼,因为我太想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了。” 虞婳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耸肩,“死骗子,你会遭报应的~” 亲情,爱情,全是骗局。 但同样教会了她,不要试图依靠谁,要自己强大!永远强大! 寒来暑往,这帮人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虞婳迈开步子,离开了此处。 虞炀离得不远,听了个大概,像是想到什么,愤怒地走到裴望面前质问:“我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他抓住裴望衣领,“你明明跟虞江月青梅竹马,为什么要去招惹我妹妹,我问你话!” 裴望顿了顿,闭上眼,到底没有供出虞江月来,“是我犯贱。” “你确实犯贱,畜生!”虞炀一拳头砸在裴望脸上。 裴望没有反抗,任凭他发泄。 - 回水榭庄园的路上,虞婳有点烦,觉得不该跟裴望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搞的她不甘心似的。 不过也没啥! 今天去虞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虞家人现在肯定会开始惧怕她,估摸明天就会乖乖把她迁出户口,而虞江月这段时间也会消停些~ 她得把重心花在离开a国这件事上。 - 夜晚。 虞婳坐在沙发上,跟容墨一起看动画片,吃零食。 她吃薯片速度太快,一包见底,然后就去抢容墨的。 抢就抢了,还要来一句“拿来吧你”。 容墨:“……”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咪啊!! 别人母亲都是好吃的好喝的留给自己孩子,就她!坏死啦! 虞婳咔呲咔呲的吃着,然后盯着电视说:“天天看这玛卡巴卡挺没意思的,要不换个看吧?” 容墨眨眼,好奇地问:“换什么?” 虞婳立马找了个孕妇生孩子的纪录片播放,一本正经道:“请你看看生孩子多辛苦!鬼门关走一遭!” 容墨抿了抿唇,不说话,但还是盯着电视看了。 容砚之回来了。 看见虞婳给孩子播这玩意,不由冷嗤一声。 来到她身边坐下,侧头看她,“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一点不在意自己名声了?” 虞婳放下薯片,不解的对上容砚之沉黑的双眼,“这话什么意思?” 容砚之抬起手,捏了捏虞婳后颈软肉,跟邀功似的开口,“要不是我帮你处理麻烦,警察早把你抓走了。” “倒是有种,真敢对虞江月开枪。” “现在各大媒体都在虞江月所在的医院采访,你猜猜你那个妹妹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第63章 全网瘫痪 虞婳噗嗤,半开玩笑,“狗嘴本来也不能吐出象牙。” “再说,枪是你的,警察要来抓,你是共犯,连你一起抓咯。” 容砚之眯眼,内勾外翘的双眸幽暗深邃,笑了声,“在这儿等着我呢?” 虞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会儿,站起身,拍拍容砚之脑袋,“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她迈开步子,上楼回房间。 容砚之蹙眉。 容墨靠近容砚之,“爹地,你跟妈咪说什么呢?妈咪怎么走了?” 容砚之瞪了眼容墨。 容墨瞬间乖顺了下来。 —— 一夜之间,全网瘫痪。 虞婳用电脑黑了所有媒体营销号,让所有新闻都扩散不出去。 各大公司黑客连夜修补漏洞程序,可无力回天。 当晚,虞江月确实接受了采访。 字里行间都将虞婳拉了出来鞭策,大概意思就是她虽然被虞婳开了一枪,但不怪虞婳。 本来虞江月盼着虞婳会被网暴,可等到第二天,刷热搜都没有这件事。 虞婳不仅黑了全网,还黑了所有虞江月的采访视频。 记者公司背后预感得罪了大佬,就没敢再继续采访这事儿,免得自家网站又被黑。 炸裂新闻随时有。 要是公司没了,就彻底玩完。 虞婳并不是怕网暴。 只是不想让某人太得意。 医院。 虞江月胳膊疼的要命,做手术取出子弹后,也会留下一道疤…… 右手算是废了。 她看向守在病床前的家人以及裴望,苦笑: “姐姐真是嫁了个好老公,”虞江月忍不住说:“做了坏事也能被压下来,好羡慕。” 她这一次实在没能伪装出大度。 为什么,为什么虞婳一点事没有呢? 好歹让她承受一下网络群众的力量啊! 可是,可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么大的豪门事件。 她还特意让裴望在营销号那边放出消息,等着记者来采访,结果采访结束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警也报了。 可虞婳不仅没被抓,还被摆平了。 第一次感受到了家族之间降维打击的差距。 虞家,真是完全比不上容家! 虞珩握住虞江月的手安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虞婳看似嫁得了好归宿,但容砚之就是个定时炸弹,危险的很,你不用羡慕。” 虞江月当然知道容砚之不是个好人,非常危险。 但难免会觉得虞婳好命。 毕竟那男人,长的好,勾魂夺魄,有权有势,富可敌国,除去手段残忍之外,几乎没有缺点,是女性眼中的梦中情人。 虞炀在一旁怼了句,“羡慕什么?我记得当初好像也不是虞婳想嫁的吧?是容家逼的婚,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她得了好处?” “虞炀!”虞珩怒斥,“你别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虞婳伤害月月是事实。” 虞母听到这话也不满,推着虞炀出了病房,嘴里骂骂咧咧,“滚滚滚,别来这儿添堵。” 裴望一言不发,靠在窗前,盯着病床上的虞江月,睫毛下垂,呼吸酸涩。 他知道虞江月很坏。 也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不对,可他就是纵容着,只要她开心就好。 但是现在…… 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裴望告诉过自己,不管虞江月变成什么样,好的坏的,他都一如既往爱着,可现在,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昨日虞婳对他说的话,他心情就无比复杂。 虞母突然接到了虞婳打来的电话。 虞婳也是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什么时候迁户口呢?” 虞母气的攥紧手机,呼吸粗重,“月月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没有一句关心就算了,还……” “别他妈废话,要是不想我给你也来一枪,就赶紧跟我去办手续,逼逼赖赖干什么?” 虞母昨天被气晕,好不容易在医院醒来,现在听到这话,又受了刺激,踉跄地退了好几步,还是虞父赶忙扶住了。 “行啊你!虞婳,你有种!”虞母咬牙切齿,“今天迁户口就今天迁户口,我全当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虞婳调子懒声懒气,“你本来也没把我当过女儿,装什么母慈?累不累啊~” “行了,我在户籍地派出所等你,请速度点,姐的时间,很、有、限。”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虞父表情愁容。 虞母以泪洗面,不甘心地说:“真是造孽,把她接回来!” 因为虞母开着扩音,裴望在一旁听着,眉头不自觉紧锁。 他记得虞婳曾经说过,以前流离失所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家人。 有了家人,她会加倍孝顺,对父母很好很好,将这当成上天的礼物。 所以在被接回虞家后,不管亲人对她什么态度,她都愿意包容,因为那是她曾经最最期待的家人。 如今,她竟然…… 不要家人了? 还要迁出户口。 为什么? 裴望视线落到虞江月身上,是……江月,玩的太过火了吗? 虞江月脸色苍白,瞳孔染上一抹湿润,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将自己姿态摆的更卑微一点。 “对不起爸爸妈妈,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姐姐跟你们离了心,如果没有我……如果……如果当初我直接离开虞家,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虞江月哽咽地说着,一抽一抽,那叫一可怜。 虞珩心疼不已,安慰道:“月月,跟没关系……别哭。” 虞江月摇摇头,“大哥,姐姐才是你的亲妹妹,你跟爸爸妈妈说说,让我离开虞家,让姐姐回来吧,我不想再鸠占鹊巢了。” 虞珩神色格外坚定,握紧她的手安抚,“不,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会加倍疼你,弥补你这几年受的伤害。” 听着他们的对话,裴望目光越来越淡。 他想起了那年寒冷的冬夜,被关在仓库禁闭的虞婳。 虞婳毫无怨言,还对未来一片向往。 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啊,不仅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呢~这些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你说我要是表现的好一些,能超越虞江月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吗?” “裴望,你会不会认为我挺不争气的,干嘛要那么追着亲人不放,哎,好像是有点不争气,我什么都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第64章 旁人拥有的,与她何干? 虞婳那样对亲人向往的女孩,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薄情,是因为看清了虞家人的本质吧,她知道,虞家其实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所以退出了。 裴望揉了揉胸口的位置,不太舒服。 …… 虞母拿着资料户口来派出所时,看见了等待她过来的虞婳。 虞婳似乎非常着急跟虞家撇清关系,还要求派出所做加急处理了。 不加急处理,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迁出户口,加急处理,就几天时间。 虞母看出来了,虞婳真的是一刻也不想跟虞家有牵扯。 一系列的手续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虞婳出了派出所,天色已经沉黑,本能地看向天空繁星,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虞母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眼底是止不住的嫌弃。 “真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没了虞家,我看你一个人如何面对容家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虞婳收起停在天空中的视线,落到虞母身上,莞尔,“你们这些年靠着我嫁进容家,捞了多少好处,真以为我不知道?” “虞家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您是年纪大了,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吧。” 何况,虞家从来没有给她带去过帮助。 一直以来,他们给她的,只有伤害,麻烦。 虞母脸色铁青,“你,你!” 虞母颤抖地指着虞婳,又说当初不该把她接回来。 然后转身离去。 不该接她回家。 这话。 上一世,虞婳听了无数遍。 她眸子微阖,倏然之间,仿佛看见了很久远的画面。 “阿九,阿九——” 虞婳被关在铁笼里,跟各种活死人混在一起,口鼻都是血腥味,手里也沾满了血,窒息,痛苦,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跟人厮杀搏斗。 她不想害人。 可不害人,别人就会害她。 在很多年里,她只是一个供贵族取乐的生物,不仅要拼死搏斗,还要被关在笼子里,游街示众,贵族将他们这帮“人”当做艺术品展览。 虞婳快要坚持不下去时,是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来到她的面前。 那女孩干干净净,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头顶扎着蝴蝶结。 同样是人,虞婳满身是血,双目猩红,女孩却精致的像洋娃娃,被娇养的特别好。 女孩递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小白兔娃娃,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虞婳不敢接那个娃娃,怕弄脏,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好奇问对方,“什么是爸爸妈妈?” 女孩耐心的跟她解释,爸爸妈妈,就是亲人,至亲,会对你无条件付出,呵护你,爱护你。 有了爸爸妈妈,任何困难,都不会是困难,任何风雨,他们都会替你扛。 有父母陪伴,就是有家,有家,是特别特别幸福的一件事。 虞婳没见过父母,可是听完后,她忍不住向往了起来。 看着那个女孩,被父母牵着离开。 虞婳心底泛起希冀。 那一刻,濒临死亡的她重新活了过来。 因为只要活着,终有一天,会等到家人接她回家。 她只要表现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终于,她一步一步,踩着刀尖,杀到了顶峰。 她成功活到了,父母来接她的那天。 可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他们不喜欢她,一直不喜欢。 上一世的虞婳,吃尽苦头没掉一滴泪。 只跟虞家人吃了一顿饭,就耗尽了所有眼泪。 她觉得,当初遇到的那位小女孩,真是个骗子,把她骗傻了。 重来一世。 虞婳突然领悟。 重生,不仅仅是又给了她一次生命,更是给她身体和灵魂的重塑。 告诫她,世间唯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能信的过的,只有自己。 旁人拥有的,与她何干? 毕竟正常人拥有的,她从小就没拥有过。 虞婳睁开双眼,彻底与自己和解、释怀。 她迈开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楼梯。 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不远处。 容砚之穿着黑色风衣站在车前,单手揣兜,静默地注视她这边。 即便距离够远,男人身上的阴翳气息,都无法遮盖。 路灯忽明忽暗,微恐,跟容砚之,意外契合。 虞婳脚下步伐下意识顿住。 不过只是一瞬。 她便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心说再入个深渊又如何,她一定能和从前一样逃走,反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 来到容砚之面前,她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容砚之姿态散漫,垂下的眼睫狭长而漂亮,薄唇漾起一抹弧度,饶有兴致地说:“以为你会哭。” 虞婳哂笑,毫无感觉,“有什么可哭的?不过是离开了错的人,脱离了苦海。” “我不觉得难受,倒觉得幸运。” 容砚之背倚在车前,敛着眸光,精明地扫视了虞婳一整圈。 “你变的挺多。”容砚之轻嗤,“我并不认为一个人短期时间,能变化这么快。” “人都是一夜之间成长的,”虞婳不卑不亢,怼了回去,“遭受过重大挫折后的人,在短时间内,会有很大的转变,你若是经历过,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容砚之笑容渐渐收敛,似乎是想到了一些过往。 啧了声,依旧闲散,“所以,虞家到底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想跟他们撇清关系。” 何止是想跟虞家撇清关系,我现在也想跟你撇清关系。 虞婳无奈道:“你知道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吗?” “我努力了很久,想要融入那个家。” “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他们眼里始终都没有我。” 虞婳咬了咬唇,“我之前就是想跟虞江月争口气。不管是对虞家人,还是对裴望,我其实没有多深的感情,你懂吗?” 这些话当然是假的。 她现在是对这帮人没了感情,但上一世的确是有感情的,并且付出了真心。 可在容砚之面前,还是要稍微演一下的。 否则,她转变的确太突兀。 非常惹人怀疑。 跟容砚之这种聪明人斗脑筋,要学会利用对方思维,运筹帷幄。 虞婳:“容砚之,你有没有经历过,所有努力付之东流的感觉?或者人生中有没有哪个节点,发生过重大转变?” 第65章 别玩双标那一套 虞婳将问题抛给男人。 然后时刻注意容砚之的微表情。 可惜,这男人周旋各种场合,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半点情绪都未外露。 容砚之撩起眼皮,神色怠倦,并未回答虞婳的问题,只是打开了车门,颔首,“回家吧。” 虞婳知道,他信了。 很好。 这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要他放下一切戒备。 容砚之是一个人开车来接她的,周烁不在。 虞婳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侧身睨了眼上车的容砚之。 朦胧的夜色里,男人下颌线锋利,轮廓分明,睫毛卷翘而颀长。 虞婳光明正大欣赏了起来。 这样的脸,怎么做出的事就那么恶心呢? 真令人讨厌。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人,真是骨头连着筋脉,没一处好的! 思考间,车已经开始行驶。 她回过神来,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容砚之骨节分明的手掌随意转动方向盘,整个人姿态慵懒闲适。 到了红绿灯,车停。 他食指点了点方向盘,偏头,睨了眼虞婳,“怎么不继续盯着我看了?” 虞婳微笑,也向他睨了过去,跟他漂亮的双眼对视,“我怕我盯久了,你会顶不住呢~” 容砚之下颌紧绷,喉结溢出一声笑,“顶不住就在车上*。” 虞婳:“……”死男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不营养的东西。 红绿色变为绿色,车子继续行驶,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水榭庄园外。 虞婳解开安全带,准备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反锁。 她坐正身体,对上容砚之双眸,红唇轻启,语气清冷,“怎么的,你是要杀人抛尸?” 容砚之看向虞婳,好奇地说:“今天一天,新闻都没有关于你和虞家人的事情,我觉得还挺神奇……” “你那个妹妹,不该把这事儿昭告天下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善良了?” 虞婳顿住。 这事儿都能引起容砚之怀疑。 她真想拿一把刀切开他脑子看一看,到底装了些什么,这么可怕! 容砚之撑着下颌,还在说:“各大媒体都跟被封了嘴似的,这么多家公司,要封他们的嘴,没点经济实力可不行——” “而且就算封了嘴,难保采访视频会不小心流出。” 可网上半点水花没有。 就跟没发生这件事一样。 那天医院可是聚集了不少行业内大媒体。 记者这玩意,比狗皮膏药还难缠,怎么会放过爆料新闻的机会? 除非—— 他们根本没办法在网上发声。 容砚之意味深长地盯着虞婳,一瞬不瞬,挪不开眼,“你本事,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虞婳轻笑,“哪儿有,别冤枉人啊。” “身上秘密挺多啊。”容砚之修长的指尖抚上虞婳脖子的软肉,轻轻揉捻。 这动作看似亲昵,实际下一秒掐脖子都有可能。 但虞婳不怕,只是反讽,“你身上秘密难道不多吗?” “老公,还是那句话,别玩双标那一套。” 容砚之轻哂,眼皮耷拉着,眼尾上扬,似乎兴致挺好。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淡淡的说:“少在我这儿耍什么花招,我搞死你不过分分钟的事。” 放狠话他是认真的。 虞婳心无波澜,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虞婳顺利也迁出虞家户口。 很快来到了周五。 虞婳心情不错,给容墨穿上了帅气的西装,替他打好领带。 虞婳手指拨弄了一下他修理好的发型,评价,“真是好帅的小墨,学校里肯定有好多小姑娘喜欢吧?” 以后长大,估摸着也是蓝颜祸水,能把好人家姑娘勾出魂的那种。 容墨双颊红红的,低头羞赧,“那肯定呀,我老收到其他小朋友送的饼干。” 不过相对的…… 那些小朋友有时候也会排挤他。 说他没有父母。 从前学校举行亲子类游戏。 他身边只有女佣能跟他一起完成。 他觉得没意思,从不参与,也不融入集体。 不出意外的,大家会觉得他怪异。 不是只有大人才有恶意的。 只要是人。 不管年龄,都会有恶意。 但是如今不同了。 他的爸爸妈妈会陪他一起去参加家长会。 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家长会,也有很多幼儿园举行的活动,他都有陪伴。 容墨,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儿,容墨羞赧逐渐转变成了开心。 主动牵起虞婳的手,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虞婳揉揉他脑袋,说不用谢。 反正也就这一次,唯一一次。 明年这时候,她早就不在了。 虞婳和容墨一起出房间,看见容砚之站在门口。 男人穿的很休闲简单,一件黑色外套,拉链拉到下颌处,垂直的西裤,裹住了他的长腿,显得格外英俊挺拔。 虞婳下意识,松开了容墨的手。 觉得容墨该跑去爸爸身边了。 但容墨并没有。 又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牵起了她。 虞婳垂眸,对上孩子清澈无杂质的双眼,心情微沉。 这样的孩子。 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为什么会伤害她? 她觉得,挺不真实的。 虞婳叹了口气,觉得烧脑,不再去想,走到容砚之面前,上下打量,“你还真跟我们去?” 容砚之不只是在京城,在整个国家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陪着容墨去参加家长会,确实过于高调。 容砚之衣冠楚楚,看着很有涵养,矜贵完美,“老婆大人,我每天都在公司工作,会议开到头疼,让我躲一天清闲不行吗?” 虞婳:“……” 这男人怎么回事。 这副姿态,搞的他们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陪孩子去开家长会似的。 可虞婳知道并不是。 撇嘴,“算了,随便你。” —— 容墨一路都很兴奋,又是看窗外,又是激动地扭屁股,将孩子的稚嫩和天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来,他不只是个高冷的小大人。 但虞婳觉得自己可能心还是太狠了,如此温馨的一幕,本该心软动摇,可却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因为越是沉溺在这母爱里,以后受的伤会越多。 车子停在阳光宝贝幼儿园门口。 今天很热闹,幼儿园门口到处都是豪车。 毕竟上这所幼儿园的有钱人只多不少。 虞婳他们一家三口下来。 很快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 虞江月顶着胳膊的疼痛,不顾医生阻拦,早早的来到了这里等候容墨,想要陪他一起开家长会,却没想到会看见他们三人一起出现。 第66章 早治疗早痊愈 虞江月也是特意调查了一番,得知容墨今日有家长会的。 她想这是跟容墨建立关系的好机会。 毕竟印象里,虞婳从不管这个孩子。 她只要慢慢攻陷、感化容墨,让虞婳连她的孩子都不要她……这样以后她不仅失去虞家庇佑,在容家也万人嫌,这样才算满意。 可没想到,虞婳今日竟然抽风了,陪着容墨参加家长会。 还有容砚之也在场。 虞江月面容逐渐扭曲,充满阴翳。 她可不想白来。 下一秒,朝着他们三人方向走去。 虞婳率先看见走过来的虞江月。 “?”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婳神色冷了下来。 虞江月不相信在大庭广众之下,虞婳还敢伤害她! 来到他们面前站定,虞江月勾出甜美地弧度,“姐姐,姐夫。” “我听说小墨今天开家长会,想过来陪他呢。” 虞婳双手环胸,上下打量虞江月,“我儿子,要你陪什么?” “好好养你的胳膊,别出来吓人。” 虞江月受伤的那只胳膊,的确缠满了绷带,绷带还溢出了鲜血,格外瘆人。 虞江月表情未有变化,完全没被激怒。 温柔地说:“你平时那么忙,好像也不怎么陪着小墨吧?我作为他姨妈,来陪他开个家长会怎么了呢?” “姐夫,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虞江月脆弱的眸光,直直的凝视容砚之。 她是害怕这个男人的。 但表面上还得表现出倔强,可怜。 就好像,她是善良的小可怜,虞婳是个不陪自己儿子,还不让别人陪伴的毒妇。 对比之下,高下立见。 容砚之掀了掀眼皮,对上虞江月楚楚可怜的目光。 眉心一蹙。 觉得莫名泛恶心。 挪开视线,淡道:“喜欢找你男人去生一个,我家夫人心眼小,就算平时不管小墨,小墨也是她儿子,她会不高兴。” 容墨也挡在虞婳面前,虽然矮小,但气势不容小觑。 他仰头看着虞江月,“你这个坏女人,走开啦,回你的虞家去,我不要你帮我开家长会。” 礼貌、素质这玩意,容墨仿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完全没有。 虞婳:“……”这俩人是在维护她么? 不需要的啊。 面对这种人,撸起袖子开干就好了,动什么嘴啊! 虞婳刚要说话,虞江月便脆弱地哭了起来,声音娇弱无骨,“姐姐,是不是你在他们面前说了我什么……让他们这样排斥我。” “你他妈的——”虞婳受不了了,只恨穿的不是拖鞋,要不然直接脱下来狠狠拍虞江月一脑袋。 虞江月被吓得身体抖了抖,瘦弱窄小的肩膀,好似被风一吹就会倒。 逐渐,周围集结了不少看戏围观的群众。 是了,八卦是人类天性,何况虞婳一家三口本就万众瞩目。 虞江月声音大了一些,“姐姐,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抢你的家人!你把户口从虞家迁出来,家里人都很难过,爸爸妈妈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我不怪你开枪打我,我只希望你别再这么无情了。” 虞江月惯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单独跟虞婳谈话时,她会说,虞家没有一个人喜欢你,欢迎你。 当着众人面时,她会说虞家人对虞婳多好多关心。 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虞婳无情无义,连家人都不顾,冷酷无情。 未免,太好笑。 虞婳才不管周围多少人在看。 也无所谓自己在这些人口中会被议论成什么样。 上一世她敢动手打虞江月,这一世惹恼了,她依旧敢!并且只会打的更狠! 拉开身前的容墨,冲到虞江月面前,刚准备动手扇她。 面前的虞江月倏然被拉走,被裴望挡住。 虞江月一脸委屈,躲在裴望身后,拉扯着他衣角,泪眼婆娑,令人怜爱,“裴望,你来了。” 虞婳手举在半空中,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她腕骨传来一阵凉意。 容砚之抓住了她手腕,轻轻放下,摩挲安抚。 然后看向裴望,温和地勾了勾唇,说出的话却是毒的不能在毒,“京城的精神病院,真是越来越不严谨了,什么人都敢放出来。” “裴先生要么让你女人好好治疗,要么把脑子里的水摇匀了,再来跟我夫人说话。” 容砚之说完,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到他身后的虞江月脸上,语调讥哨,“我不是虞家人,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虞家人一样没脑子,会听你疯言疯语,明白?” 尽管躲在裴望身后,可虞江月依旧身体略寒,一股子冰冷的气息从脚尖蔓延到头顶。 裴望不矮,但容砚之比他高出不少,身上上位者的气势也是将裴望碾压的死死的。 容砚之真是不懂,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让虞婳念念不忘。 甚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频频跟他拿乔抬杠—— 脑子是被驴踢了? 虞婳抽回被容砚之牵着的手腕,不喜欢被他这样牵着。 容砚之身体倏而一怔,以为她是怕裴望误会,拧了拧眉,冷嗤一声。 结果,下一秒听到她出声,“我老公说的有道理。” “裴望,带她去挂个精神科吧。” “早治疗早痊愈,再见。” 说完,虞婳绕开他们往幼儿园内走。 容砚之离开前,冷漠地盯了裴望一眼,眼里充满嘲讽。 裴望下意识转过身看向虞婳背影,几欲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忍住了。 容墨腿短没人管,一路奔跑才追上父母。 虞江月看着那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胸口堵着一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裴望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月,你已经达到你目的了,虞婳迁出了虞家户口,你还是虞家的掌上明珠,别再来纠缠虞婳了,我们俩像以前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虞江月冷冷地看了裴望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做这些,玷污了你的清风朗月吗?裴望,你说过不管做什么,都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难道忘了吗?” “虞婳她回来,就是想要抢走我的一切,我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裴望无奈,“她没做错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裴望抿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安抚着裴江月,“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医院,我待会儿给你买你最爱喝的海鲜粥……” - 虞婳跟容砚之一同走进教室,各大家长视线都在他们身上游离。 有好几个在商圈混的,一眼认出了容砚之,立马上前打招呼。 那叫一个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容爷”的叫着。 然后他们视线落到了虞婳身上,所有人眼里都闪过微不可见的惊艳。 一位老总对居高临下的容砚之说:“早听闻容爷结婚,想必这位小姐就是您太太吧。” 第67章 和气生财 容砚之轻嗤,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太太,难不成是我豢养的小三?” 虞婳:“……” 这人真的有把天聊死的天赋。 那位老总果然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回到了孩子的座位。 杨老师作为容墨的主班老师。 上一次误会虞婳,将她抓到警局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 如今看见虞婳还有……容砚之一起出席家长会。 她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瞬间卡壳。 虽然杨老师在这所幼儿园待了很多年,什么富豪孩子都见过。 可容墨父亲是超超超级富豪,社会地位高到离谱的容砚之…… 还是让人胆寒的。 关键是容砚之风评不好啊,混迹各种黑色场所,万一她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被偷偷抓去嘎了怎么办? 杨老师强颜欢笑,站在讲台,看着所有人陆续到齐。 开始汇报这段时间以来孩子们的表现。 因为中班的孩子学的东西比较简单,就是每天数数做游戏。 所以杨老师只能汇报孩子们平时的个人状况,比如,谁比较内向,谁比较调皮,需要家长着重关心。 虞婳坐在台下,听着絮絮叨叨的声音,梦回女德班,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几次靠在容砚之身上,反应过来吓得一激灵,又清醒。 不想再靠着他,立马挪了挪凳子,稍微离他远点。 不远处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他们目光都停在容墨高颜值的父母身上。 瞧见虞婳抗拒容砚之的场景,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们忍不住询问容墨他父母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平时他们这帮小朋友是不怎么敢主动找容墨搭话的。 因为容墨太高冷了。 每天板着一张帅脸,跟别人欠他玩具了似的。 但今天不同,容墨心情看上去很好,还会跟他们这帮小孩一起玩耍…… 所以他们才敢问的。 容墨变了脸色,表情一下阴翳,一连推开几个问他问题的小朋友,让他们滚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父母感情才不好。 这边动静很快吸引了不少家长注意,家长们过来时,也不管谁对谁错,开口就是让他们给容墨道歉。 杨老师见到这场景也愣住了。 想维护现场秩序。 毕竟待会儿园长过来巡查,看见这一幕她是要扣工资的。 可是眼前的一帮家长都是大佬。 加上容砚之也在,她又不敢开那个口。 她承认,自己就是个怂逼。 虞婳也是被这周围动静惊醒了。 立马拉着容砚之起身走到了容墨身边,皱眉,询问:“什么情况?” 容砚之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被虞婳抓住的手腕。 薄唇紧绷,微抿。 小朋友们哭的很伤心。 容墨手足无措,他知道是自己脾气大了。 因为见不得别人议论自己父母。 他当然能感觉到,爸爸妈妈感情不太好。 可是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就是会特别不高兴。 有个胆子大点的小朋友,主动站出来开了口,“我们就是问了一句他父母感情是不是不太好,他就动手了!” 杨老师做好心理建设,迅速来到这边,安抚大家,“好了好了,都是小孩子闹矛盾,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虞婳若有所思。 她能感觉到,这帮孩子是很天真的,他们通常不说假话,会发表内心最最真实的想法。 容墨那么聪明…… 其实也能感觉到她跟容砚之感情不太好吧。 所以在其他小朋友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像踩到了他的逆鳞一般,令他发狂。 他的性格,结合了她跟容砚之所有缺点… 一言不合就动手。 也不管对与错,只管自己舒不舒服。 这样的人,弑母又怎么不可能呢? 虞婳松开容砚之的手腕,表情淡了下来,瞪着容砚之,语气不太好,“你儿子,你自己管。” 说完转身就要走。 容墨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 立马哽咽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他给所有小朋友都道了歉。 虞婳脚步顿住,疑惑地回了下头。 容墨很快追了上来,迈着小短腿,扯她裤腿,“妈咪,我错了,我不该突然动手打人……” 他们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恶意的,更多的只是好奇而已。 但他却承受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了手。 这其实是不对的。 容砚之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只是绅士温和地代容墨跟家长赔了礼。 因为…… 他知道这事儿,错的一方,不仅仅是容墨,还有他和虞婳。 家长们哪儿经得起容砚之赔礼,立马说都是自己管教不严。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 你有钱有权,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是错误的一方,也会因为你的权势而低头。 容砚之是整个a国的上位者,谁也不敢得罪。 在他面前,旁人连呼吸都可能是错的。 这就是现实。 杨老师连忙打哈,说没事没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别太计较。 虞婳真是恨透了这种感觉。 更恨的,是自己。 她生下了容墨,却无法给他正确的教导以及指引。 因为她也不知道,正确的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没感受过母爱。 也不想要容墨这个儿子。 导致容墨心理……不太好。 - 家长会结束后。 容墨跟在虞婳身边,时不时扯她衣服,小心翼翼的。 虞婳对上容墨双眼。 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只是含着泪水,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啊…… 虞婳叹了口气。 家长们陆续带着小孩离开了幼儿园。 只有虞婳和容砚之一家被杨老师叫住了。 杨老师虽然害怕这两位家长,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跟他们谈话。 “小墨家长啊……”杨老师咽了咽口水,低头不敢看他们,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墨平时就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孤立全班小朋友。” “今天你们来替他开家长会,他明显乐观开朗了不少,也愿意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这是好事,对小孩成长也有帮助。” “就是你们平时,能不能稍微和睦有爱一点……” 杨老师话锋转到容砚之身上,“我知道容先生平时工作肯定忙,但也是要顾好家庭,孩子是很聪明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父母相爱不相爱。” “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能够胜过许多教育。” 第68章 狂撩小帅哥 容砚之神色淡淡的,掀不起太多波澜。 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 罢了。 杨老师也不指望这种大佬能将她这种平民百姓的话听进心里。 她就是职业病,平时太敬业了,遇到对孩子成长不利的家长,总喜欢提点那么一两句。 视线落到虞婳身上。 她一如既往的惊艳、美丽,和那日来幼儿园时一样。 虞婳回给她一个笑容,问:“还有事吗老师?没事我们先走了。” 杨老师愣了愣,挤出尴尬的微笑,“好。” 虞婳踩着鞋,转身离开教室,也不管父子俩,潇洒的要命。 杨老师看见这一幕,心说容墨的母亲,脾气还挺辣,敢这么对待容砚之。 容墨跟容砚之一起出的教室。 容墨精致小巧的脸蛋,浮现无奈和委屈。 他咬着唇,抬头看向高大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地,妈咪是不是真的很生我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说你们感情不好。” 容砚之轻哂,缄默不言。 就连脚步都未放慢。 容墨腿短,加上是个小孩,体力完全不如一个成年人,追着容砚之时,那叫一个气喘呼呼。 “爹地,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呀!”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走到了幼儿园门口。 然而,容砚之方才停的车内,完全没有虞婳身影。 容墨见状,心一下凉了好半截,没有了早上刚来幼儿园的那种喜悦感。 他吸了吸鼻子,语气委屈极了,“爹地,妈咪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都不愿意跟我坐一辆车回家。” 他们俩父子这情况,莫名给人一种被遗弃在了街边一大一小的修狗似的。 别说,真挺可怜。 容砚之冷笑,“她哪儿是不想跟你坐一辆,是不想跟我坐一辆。” 容墨拧眉,“不是的不是的,妈咪就是生我气了,不愿意跟我坐一起,跟爹地没有任何关系!” 他宁愿母亲是因为他今日犯了错,所以暂时不想理他。 也不想母亲是为了躲避父亲。 他们俩感情,本身就摇摇欲坠,有很大的裂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凝聚成更大的?这都是未可知的。 容墨不想没有父母,更不想爹地给他找后妈—— 如果爹地给他找后妈了,他……能跟着母亲吗?母亲会带着他一起走吗? 如果会的话……其实,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容砚之情绪也不太好,拎着容墨后领,跟拎垃圾袋似的往车的方向走。 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丢进了后座。 容墨自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豪门,到底也是个精明的小孩。 察觉出父亲不太高兴,立马抿唇,乖乖的不再说话。 - 虞婳坐在出租车内。 因为不知道去哪儿,给司机扫了几千块,让他在城市乱开。 她现在不想回容家,需要冷静冷静。 容墨脾气太炸了。 上次中秋在容家,他动手,是为了维护她,而且那帮小孩,的确是带着恶意在攻击,情有可原,但这次……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话的确没情商,挺惹人怒的,可容墨又直接动手推人,这…啧。 总感觉不太好。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但不管怎么样,她是真不能继续留在容家了。 不仅仅是怕死,更是因为她感觉的到……容墨这孩子,已经慢慢的,对她产生了依赖了。 这真是个恐怖故事。 她很自私,不愿困于容家的城墙砖瓦下,她有自己的立意,有自己要做的事。 虞婳拿出手机,拨了逢临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逢临“温柔似水”的声音,“阿九~” “少他妈贫,让你办的事办妥没?” 逢临佯装听不懂,“啥事啊?” 虞婳轻笑,“什么事——” “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找到你,亲自帮你回忆一下。” 逢临瞬间一咯噔,“行行行,我怕了。” “我在全城搜罗了不少漂亮的美女,正在筛选呢。” “有比我漂亮的吗?” 不是虞婳自恋,只不过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容砚之虽厉害,却也不过是凡人,要是挑出来的美女不如她,那真不见得能诱惑他。 逢临卡壳。 半晌,暴跳如雷,“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虞婳垂下眼睑,“那就找个最清纯美女吧。” 毕竟她不属于清纯这一卦。 容砚之瞧见,必然会觉得有些许新鲜感。 “然后——”虞婳顿了顿,“这个人必须得有把柄在我们手上,甘心、自愿的替我们卖命。” 否则,被容砚之策反可就不好了。 绕是远在天边的逢临,听到虞婳这些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真毒啊,不愧是他认识的阿九。 做事滴水不漏。 虞婳靠在车座椅背上,呼吸沉了沉,“逢临,你最好保证你的办法有用,要不然你也别活了。” 逢临信誓旦旦,“你放心,容砚之又没爱上你,他虽然性格有些扭曲病态吧,但内心其实是个敏感脆弱小男人,也是需要被阳光善良的女孩浇灌的,你懂吧?” 虞婳心想。 这办法虽可行。 但却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有效。 得在另想一个办法。 万一失败还有个退路。 虞婳托腮,看着车窗外的繁华,眯了眯眼。 有了。 这段时间她表现的恶劣一点,扮演个恶毒女人的角色,让容砚之和容墨都讨厌她,厌恶她…… 从而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到时候稍微易个容逃跑,不就事半功倍多了吗? 说干就干! 虞婳对司机报了一串位置。 不回水榭庄园。 而是去京城最繁华富贵的夜店。 她要玩个大的! 虞婳来到夜店门口。 进去就开始高消费,又是喝酒,又是狂撩夜店里喝酒的帅哥。 她想,最好撩的小帅哥是圈子里的富豪少爷,能够把她这不良风气传到容家去! - 虞婳从中午开完家长会,到晚上,一直没回家。 容砚之让周烁查了一下她的位置。 发现她居然跑到了夜店里…到处撩男人? 有些还是贵圈里刚满十八岁的小少爷。 小少爷更是被她撩的七荤八素,分不清你我。 容砚之捏紧手机,深邃的眉骨一寒,气笑了,起身穿上外套往外走。 王叔着急忙慌地询问:“少爷,您去哪儿?” 容墨也追上容砚之,拉住他的手,“爹地,你是要去找妈咪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第69章 喝点儿? 夜店这种地方,容砚之到底没带容墨去。 吩咐王叔把他抱回了房间。 容墨已经不只是一次在王叔怀里挣扎了。 蹬脚、抓狂,哭喊。 都没用。 他只是个小孩。 完全没办法抵抗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哪怕对方是个老头。 呜呜呜。 他以后要拔王叔的氧气管! - 五光十色,灯红酒绿,舞台上各种人,跳着劲爆的热舞,狂欢嗨皮。 觥筹交错,最是让人意乱情迷。 虞婳葱白如玉的指尖捏着酒杯,整个人娇媚妖娆,一只手搭拉在身边的小少年身上,眼睛弯弯向上挑,魅惑到极致。 拖腔带调的询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她就跟游荡于花丛之间的女海王,勾人夺魄。 难以让人忽视的美貌,以及各种挑逗行为,让饶是已经在夜店身经百战的少年,也羞红了耳朵。 “蒋,蒋怀安。” 蒋怀安很年轻,十八九岁,蓬松的头发,白衬衫,洗衣液的香味,白白净净,老远处就能感受到青春气息,最重要的是,长的不错。 年轻是他最不值一提的。 “您是容爷的夫人,”蒋怀安不自在地挪动身子,视线完全不敢看她,“我们这样不合适的。” 蒋怀安家里也是从商的,蒋家在京城排的上名号,比虞家和裴家都要富裕。 他作为蒋家小儿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二世祖。 没什么本事,资质平平,上个大学都要靠家族捐一栋教学楼。 平日里靠着颜值和钱哄得了不少女孩芳心。 标准的浪荡子,海王。 蒋怀安虽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掂量的清,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 可是虞婳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她手里端着一杯酒,声音如丝一般勾人,递到他嘴边,“喝点儿?” 蒋怀安又不是柳下惠,面对虞婳这张脸,以及主动的样子,想做到坐怀不乱,确实困难。 但还是闭上眼睛,摇摇头,倔强的不行,“容家大少夫人,您就放过我吧!” 他自问谁都敢得罪,但独独不敢得罪容砚之啊!快走开快走开。 蒋怀安坐如针毡,头皮发麻。 虞婳叹口气,一副伤心的样子,“行吧,我果然被所有人讨厌。” 说完,自顾自的喝下了那杯酒。 见状,蒋怀安疑惑,“容爷不喜欢你吗?” 虞婳反问:“他要是喜欢我的话,会不把我公开吗?” 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知道,容砚之的妻子是她虞婳。 蒋怀安要不是混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怕是也不知道虞婳跟容砚之的关系。 这么一想,虞婳确实是有点可怜。 结了婚,有了小孩,老公却不愿公开。 蒋怀安平时惯会哄女孩开心的这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 只是抬起手,拍了拍虞婳肩膀安抚。 忽然,虞婳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逼近。 迅速扒拉蒋怀安衬衫,跟女流氓似的乱摸,“我不开心……” 虞婳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牵连到蒋怀安。 只关心自己目的能不能达到。 很过分,很坏,又如何呢? 反正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登西。 蒋怀安不自在地抚摸她的背,声音温和了点,“你别难过了,实在不喜欢就离……婚吧。” 说出这话,蒋怀安都震惊。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明明之前没有相处过,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虞家认回来的“土包子”上…… 而且她风评很差,还抢妹妹未婚夫…… 这种人,明明很让人讨厌的,可是相处起来,莫名的就不讨厌了。 她表情里的脆弱,美丽,都让男人欲罢不能。 虞婳委屈道:“离婚……你说的有道理,那离婚以后我可以找你玩吗……” 蒋怀安刚要认真作答,突然感觉到头皮竖起,全身散发起了胆寒。 这种感觉。 就像是小时候,老师即将下发试卷的恐惧。 蒋怀安快要窒息了,讪讪地抬眸,对上了一双漆黑如鹰的双眼。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儿,就足以睥睨众生,无视万物。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来到他们跟前,扯住虞婳在蒋怀安身上乱摸乱按的手腕,呼吸沉沉,拉了回来。 他力气很大,似乎恨不得将她腕骨给狠狠碾碎。 虞婳用力甩开容砚之,挑衅般地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哟,这不是容砚之吗?怎么了?” 她知道,得恢复和上一世一样的态度,让容砚之越来越讨厌她,哪怕是给她毒药吃。 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卑劣恶毒的男人,跟她一样。 所以,她很怕自己会有天沉溺于这种人的温柔乡里,那必然会万劫不复。 她要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其他女人身上去。 所以,容砚之越是讨厌她,厌恶她,对她的离开也就会越有利。 从前想要趋利避害,所以讨好,可现在这招已经行不通了,必须换方法。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目光觑了一眼蒋怀安。 蒋怀安立马起身,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跑。 有几个方才还在看戏的其他少爷,也都被容砚之这阎罗王吓的屁滚尿流。 这男人,太危险了。 被他盯上,不死都要脱皮削骨。 虞婳眸子微阖,看着人都走了,摔了杯子,抱怨道,“真服了,你打搅了我的好兴致。” 容砚之压抑着火气,眉骨清洌寒冷,“给你三秒钟起来,跟我回家。” 虞婳勾唇作答,“三、二、一。” “怎么?你命令谁呢?我又不是你下属,也不是你员工。”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笑出了声,微微颔首,“的确。” “虞婳,你到底想玩什么?我陪你。” 虞婳愣了愣,皱眉,“陪我?” 容砚之调子漫不经心,“你缺爱了,要找男人来填补你内心的空缺,是我不称职。” 冷笑一声,弯下腰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受委屈了。” “???” 好歹毒的一段话! 他被谁附体了!畜生啊! 虞婳唇瓣紧绷。 呼吸不畅。 容砚之到底玩的哪一出? 她无奈,被迫勾着他脖颈,不悦,“你放我下来。” 容砚之垂眸,盯了她一瞬,神色淡淡,言简意赅道—— 第70章 她只会更毒 “做梦。” 他到底什么意思? 虞婳脑子有点懵,直到被抱出夜店,她还是懵圈的状态。 容砚之不是应该发火吗? 毕竟说到底她挑战了他的权威,甚至行为也在出轨…… 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该不会是回家之后要秋后算账吧!! 虞婳思忖间,已经被容砚之丢进了车内后座。 周烁在驾驶位开车,礼貌地问了个好。 虞婳:“……”好你妈好! 容砚之紧接着也上了车,阴翳的双眸,渗透丝丝挥散不去的凉意。 周烁下意识地抖了下肩膀,但还是尊敬官方地询问:“容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水榭庄园。”男人声音低沉,表情依旧冷淡掀不起波澜。 周烁:“是——” 车子开启。 虞婳坐正了身体,看向容砚之,一脸警惕,“你要干嘛?” 容砚之稍稍睨了眼虞婳,眉骨间戾气、怨气很重,森冷凛冽。 虞婳不仅没再怕,反而还更加挑衅,“我不就是找点乐子玩吗?你们男人不也喜欢在夜店找女郎?” 容砚之语调不疾不徐,“所以我找了?” “你找没找,我怎么知道?” 虞婳咳了一声,继续颠倒黑白,“你们男人不也都喜欢十八岁的少女吗?你以为女人不喜欢十八岁的少年啊?” “周助,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周烁:“……” 好端端cue他做什么? 周烁尬笑一声,滴水不漏地回答,“我未来女朋友几岁,我就喜欢几岁的。” “哟,还挺会。”虞婳眯眯眼,“那做你未来的女朋友,可真幸福,要是我能跟容砚之离了就好,第一个就找你——” 少夫人在说什么鬼话? 周烁大脑一片空白,方向盘狠狠在掌心滑了下,凭借良好的心理素质,才没让车翻。 他选择闭嘴不再继续回答少夫人问题。 毕竟他还想平安活到颐养天年呢…… 容砚之抿唇,面色充满阴霾,语气也冷了几分,“虞婳,你到底想干什么?” 虞婳一脸无辜,“我怎么了啊,我只是欣赏一些年轻的帅哥,不行吗?” “容砚之,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跟个老油条似的,完全不如……”十八岁的小弟弟。 话没说完,下一秒,虞婳下颌骨传来一阵刺痛。 男人颀长的双指尖狠狠擒住了她的下巴,咬字狠厉地说: “虞婳,你最近日子是不是过的太好了?以为逢临不会给你制毒药,我就拿你没办法。” “那就来啊,谁怕你。”虞婳上一世就知道如何激怒容砚之,这一世更是,“你也就这张脸还看的过去,脾气这么差,要不是家里有权,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说句实话,还是你弟弟更讨喜一点,难怪你家人似乎更亲近你弟弟……唔。” 容砚之也不管周烁在车里,直接俯身,将虞婳扣过来,用灼热的吻,堵上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腥味萦绕口腔,男人不放。 咬的用力。 虞婳疼的堪比咬舌自尽。 前面开车的周烁车速放快了一些,连后视镜都不怎么敢看。 虽然清楚后面在做什么,但他还是淡定的凝视前方,眼神坚定。 不得不说少夫人真是猛如虎。 敢这么玩火,真是不要命了。 容砚之咬虞婳。 虞婳也咬了回去,且更狠。 完事之后推开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虞婳知道自己很过分,很欠打,可那又怎么样?总不能真就一直装着乖,靠男人施舍虚度年华吧? 若是如此,还不如反抗。 车终于停在水榭庄园。 周烁本想开车离开。 却听容砚之语气冷漠地对他说:“滚下去。” 周烁怔了怔。 容爷该不会,是要在车上跟少夫人玩……咳咳。 他脑子里闪过不太好的画面,立马哆嗦地解开安全带,“是,容爷,我告退了……” 说完灰溜溜的下车,还贴心地关牢了车门。 虞婳顿感不妙,跟容砚之阴鸷的视线交织对视。 看得出来,他眼里并没有多少喜欢,更多的,是上位者的征服欲。 容砚之歪起头,微笑,“你喜欢我弟弟?” 虞婳冷笑地回应,“容二少爷长得漂亮,气质好,虽然腿瘸却温柔,尊重人,哪儿都比你这暴躁狂好吧?” “要说喜欢……说句实话,也就是没得选,要是你俩我得选一个,我肯定——” “闭嘴。”容砚之打断虞婳的话,怕从她嘴里再听见不爱听的,真会直接杀了她。 虞婳毫不畏惧,欠的一批,“这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容砚之,别太好笑。” 上一世,虽说她也总是激怒容砚之。 但怕他会拿虞家开刀,所以心甘情愿接受他任何惩罚,因此老被压一头。 如今,虞家跟她没有了任何关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真敢欺负了她,她能把整个水榭庄园给端了。 容砚之闭了闭眼,胸口起伏,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竟然真对虞婳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悸动。 如今她的话,无疑是在给他泼凉水,告诉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多可笑? 他竟然将她先前的卖惨,全部听了进去。 比如虞家对她不好,让她难受,导致她性格难免骄纵蛮横了些。 现在看来,她自身也有不少问题。 虞家不是什么好人,虞婳难不成又是好人了? 她只会更毒! 并且这毒还是慢性的,随着日益增长,逐渐养成参天大树,狠狠钻进人的肺腑,疼的人心乱如麻。 连他都不免有些许波动。 抑着情感,容砚之眯起眼帘,勾唇,“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 虞婳:“耍你玩儿的,你怎么还真信了?” 容砚之皮笑肉不笑,眼底染上一抹狠意,手指轻轻抚摸她脸颊,嗓音低沉沙哑,“那么,行啊~” 他凑到她耳边说:“你也可以去死了。” 死吧,死了就不用牵动他的情绪。 容砚之下车去到驾驶位,发动引擎,油门踩到底,往前开。 下一秒,男人便将刹车损坏,回过头对上虞婳双眼,疯的一批,磁性的嗓音,像来讨命的,“黄泉路上,一起相伴,也不算孤单,你说呢?” 虞婳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她准备打开后座车门下车,发现被锁住,她又想砸开车窗玻璃,可这玻璃非常牢固,比徐芷倾司机开的那辆车,牢固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意识到,这是防弹的玻璃—— 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砸开。 车子拼命往前行窜行…撞到树还好,万一撞到人,或者是货车……后果是什么? 第71章 一起死 什么狗东西。 自己要死就去死,死还要拉上她,拉上别人。 果然是比她还要恶心的疯子。 虞婳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跟容砚之争执压根没用,只会浪费时间,浪费活下去的可能。 车子速度飞快行驶。 虞婳身材纤瘦,很快从后座钻到了前座副驾驶。 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过快的车速让她身体几次不稳。 虞婳艰难地用手从自己口袋里掏了掏。 tmd。 开家长会,根本没带银针。 要不然让他昏死过去得了。 容砚之没有再控制方向盘,双眸微阖,整个人身体慵懒松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解脱? 虞婳意识到,他是真的想拉着她去死。 又想到逢临说容砚之心理扭曲。 虞婳蹙眉,呼吸一颤。 扬起胳膊准备敲晕他,可男人跟意识到什么一样,忽地睁开双眼,抬起手桎梏住了她手腕。 虞婳拼命挣脱。 这男人也跟训练过似的,力气比她还大,根本挣脱不开。 虞婳表情变了一瞬又一瞬,“谁他妈要跟你一起去死!”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激怒他,要尝试安抚。 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安抚了。 她顾虑容砚之心情,谁又来顾虑她心情? “容砚之…我告诉你,死有很多种方法,你这样是害人害己。” 容砚之对上虞婳目光,笑了,拖腔带调,随性自得,“别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死了,只能说明他命不好。” 真是歪理一堆。 虞婳挣脱不开容砚之束缚,脑筋转了又转… 心想这情况,到底要怎么办。 正当她思忖之间,前面出现斑马线。 这片区域不在城市内环,车辆和人都稀少。 可就是这么巧,斑马线出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旁边站着她丈夫,丈夫牵着女儿的手,一家人一起散步。 虞婳自认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别人的生死,从来与她无关。 因为她不幸了那么多年,别人凭什么那么幸福。 可是,看着前面,虞婳还是很触动。 那样,幸福的一家人……要死于车祸。 女人因为大着肚子行动的过于缓慢,就算还有一段距离,按照现在的车速,绝对会撞上,不仅如此,这个车速造成的攻击力—— 很可能,他们一家人,以及没有出生的宝宝,都会直接丧命。 容砚之是个恶灵,坏种,不顾他人生死…… 但他无权剥夺他人性命。 越往市区走,按照这个车速继续行驶,只会害死更多人,更多家庭…… 他若是死,去地狱赎罪,那也就罢了。 怕就怕,到时他没死,还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轻飘飘地说一句刹车失灵,再赔偿那些家庭一大笔钱财,就能规避应有的惩罚—— 凭什么? 凭什么老百姓要向这样的恶势力低头? 他和从前那些蔑视她生命,将她踩在泥潭里,狠狠揉捻的贵族,有什么区别? 虞婳顾不得那么多,在车速越来越快的时候,二话不说用蛮力折断自己被容砚之抓住的那只腕骨—— 手腕骨头脱臼的那一瞬间,从掌心滑落下来,她没有给自己缓冲的时间,用另一只手重新接上。 最后抢过方向盘,移动位置,往一旁的树撞了过去。 车的质量太好,树太细。 如此强大的冲击下,把树撞断,车也只起到了缓冲作用。 虞婳不敢懈怠,让自己冷静下来,修好了刹车,迅速踩下。 而恰逢此时,车头部位轻轻撞上了另一棵树。 但好在,人没事。 虞婳闭了闭眼,松了口气。 然后,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磁的轻笑。 她修刹车的时候,容砚之并未阻止,反倒像个看客在欣赏表演。 仿佛,生与死,早已置身事外。 将虞婳当成了马戏团的表演者,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他只顾看戏。 惊魂未定的虞婳,坐在副驾驶缓和了好一会儿。 随后冷漠地看向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容砚之,你真是个疯子!” 怎么她就能招上这种疯子呢? 怕的不是疯子疯,怕的是这个疯子权势,金钱,都在顶端。 做什么都可以不计后果。 虞婳镇定后,出声,“你要是心理不正常,就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容砚之视线缓缓落到她手腕处,呼吸沉了几分,“咱们既然要死,管那么多做什么?” “谁要跟你一起死?容砚之,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别拉着别人,你也没权利害别人!” 容砚之喉结滚动,笑的更疯,猩红的眼底没有温度和情感,就像一条蛰伏的怪物,随时会冲出来将人吞没。 他说:“所以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如此狂妄,无视所有规则。 简直可恶! 虞婳神色黯淡,语气冰冷,看向他,“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容砚之,你有这么好的家境,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整个天地,任你翻云覆雨,别人就算努力一辈子,也够不上你的鞋底,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能这么恶心人,自己想死也不让别人活。” “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是吗?你有很多报复人的方法,谁害你,你去找谁,我惹你生气,你把火气全部发泄到我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去伤害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别人也有活着的权利啊!” 人可以坏,可以利己,但不能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了。 今日如果她只是路边的旁观者,她不会管这辆车撞死多少人,只会自己躲开,一个人也不会救,但她是局内人,她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看着那些无辜的家庭,因为自己毁掉。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也成为了j国那帮恶心的贵族。 容砚之静静地凝着她,呼出一口气,睫毛轻颤。 最后,妥协,薄唇轻掀,“手疼吗?” 虞婳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话锋能转的这么快。 愣了下。 没回答。 只是继续说:“我知道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苦楚,没资格劝别人善良,所以,以后你要做这种事,不要再拉上我了。” 容砚之:“抱歉。” 如此绅士的两个字,只让虞婳感到恶寒。 这男人,变的太快了。 上一世她惹他生气,他喂毒,折磨,这一世她惹他生气,他要创飞所有人。 还是少得罪他吧。 虞婳嗯嗯两声,“原谅你了,我们回家吧。” 可是容砚之一动不动,目光仍旧直白的看着她。 第72章 就这几天,委屈你一下了 虞婳:“……” 伸出指尖探了探,扯着容砚之衣袖,“嗯?” 容砚之薄唇抿了抿,开始倒车,转变位置,将车重新开回了水榭庄园。 - 晚饭后,虞婳躲在浴室洗澡,近一小时。 她不敢出浴室,因为容砚之就在她房间里。 虞婳喉咙干涩,又不能关掉水源,以至于脚板被水泡的开始发白。 皮肤也是。 虞婳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有些东西,需要面对。 她关掉花洒,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 看见容砚之懒散地倚在沙发上,整个人很松弛,跟没长骨头一样。 见状,虞婳颇为无语,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容砚之见到虞婳出来,嘴就犯了句贱,“我以为你要死在浴室里,被水泡肿。” 他是真有毛病,这样说。 男人已经脱掉外套,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穿着宽松衬衣,领带早不知丢去了哪里,脖子纽扣解开了两三颗,喉骨冷白,连接那一截精致性感地锁骨处,勾人魅惑,氛围感拉满。 虞婳眼睛都不由地晃了晃。 她想,容砚之要是个正常人,绅士温柔谦逊,那指不定多吸引自己。 可惜,两世的了解,让她觉得这人,实在可怕。 那双锐利的双眼下,藏匿锋芒利刃,刺的人肌肤都像是在被一块块刀割。 虞婳洗过头,头发湿漉漉地不断往下滴水。 她用毛巾擦了擦,找到吹风机,刚插上电源,身后传来一道走路声音。 虞婳身体顿了顿,熟悉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鼻尖,手上的吹风机也被人拿走。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我帮你。” 他帮她什么?吹头发? 虞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晚上容砚之发了好多次疯,跟精神分裂的人一样。 属实令人琢磨不透。 离的很近,虞婳感受他胸腔颤动,头顶低沉沙哑的嗓音格外好听,“下次不要随便激我了,要不然就不像今天这样,能让你化解,懂?” 声音是好听的,语气是温柔的,文字却是冰冷恐怖的。 容砚之眸色危险,一只手的指尖从她身后绕到前面,捏住她双颊,让她被迫与自己身体贴近。 虞婳肩胛骨黏在他胸口处,彼此靠的又近又严丝合缝。 犹如一对多么亲密的恋人。 虞婳闭了闭眼。 一种潜意识告诉她。 容砚之,比j国的所有人,都要可怕。 从前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恐惧和累,都没有现在来的直观。 身体都仿佛已经麻木。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容砚之打开了吹风机。 温暖的热流从她头顶滑下,吹舞发丝。 他好看的指尖,捏着她的发,慢慢吹干。 这一会儿的时间,过于艰难,像是度过了四季。 终于结束。 “干了……”虞婳说:“我困了,先睡觉了。” 容砚之丢掉吹风机,吹风机落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继而,他扣住她腰,火热的唇落到她耳垂,后颈。 虞婳眸色黯了黯,淡道:“我生理期来了。” 容砚之动作倏然一顿。 轻嗤。 他的笑声性感低磁,很是好听。 容砚之撩起眼皮,“是吗?那我检查一下?” 他还真准备动手。 虞婳迅速抓住了他掌心,制止他行为,“我说的是真的,就这几天,委屈你一下了。” 逢临最好快点给她找一个天仙儿出来,让容砚之把注意力放其他女人身上去。 她可不想再跟他行这种事。 次数多了。 他万一真黏上她了怎么办? 之前的方法都是错误的。 讨他开心,装喜欢他,这些都不对。 毕竟容砚之若是真沦陷其中,说不准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就例如今日这样。 容砚之盯着她,不知信了没信。 但最后还是没进行到下一步。 迈开步子准备上床。 虞婳愣住。 不做。 他去床上干什么?跟她一起盖着棉被纯聊天? 他可不像这种人。 虞婳没心情跟他演绎夫妻情深戏码,说:“房间给你,我去别的房间睡…” 容砚之眸色微阖,“你要是踏出这门,那就别活了。” 威胁她是吧! 动不动就威胁。 她虞婳岂是那么容易怕威胁的人?脚下步子未停,又听到他说: “虞婳,我耐心并不好,你想引来儿子,看我俩发疯是吗?” 虞婳闭了闭眼,无语死了,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然后,找了个毯子打地铺。 反正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容砚之又犯病了,“上来。” 他就跟个小孩一样,要别人事事都依着他。 虞婳睫毛微颤,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容砚之:“你不是喜欢容砚熙?想不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虞婳愣了下。 容砚熙,曾出现在过j国。 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所以,她确实是好奇这个人。 虞婳起身,回到了床上,背对容砚之,“你说。” 容砚之见到她这样,气笑了。 一把捞过她的腰,贴近自己怀里。 灼热气息,裹挟俩人。 虞婳试图挣脱,但并未有什么作用。 真是畜生玩意。 她心里暗骂。 容砚之下巴靠在她肩头,闭上眼睛,“突然也不是很想说了。” 这回换虞婳气笑了。 这男人就是故意把她骗上来的。 死东西,不仅人坏,还色欲熏心。 虞婳闭上嘴,也懒得再问,就这么睡吧。 疯了一天还不够的。 手腕到现在还有点疼。 要知道今日那种情况,她都没有把握自己手会不会就此留下隐疾。 技术是在线的,但人体构造都一样,这样接骨…… 哪个人来也接不好。 好在如今没事了,但想起来还是后怕。 可是没办法,情况太危急了。 她不这样,会死很多人。 想想觉得有些可笑。 旁人死于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世界也未曾善待过她一分钟。 可是那个女人,怀着孕,洋溢笑容,无比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到来。 那个小女孩被父亲牵着,蹦蹦跳跳,开心的不知危险再靠近。 她还是狠不下心。 无法摧毁那样美好的一幕。 那是她曾经,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 容砚之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之前还喜欢裴望呢……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容砚熙?那种残废,你也喜欢?” 第73章 讨厌,很讨厌 说自己弟弟是残废。 容砚之这张嘴贱的。 好像谁也看不起。 虞婳默不作声。 腰间倏然一疼,男人宽大的掌心掐了掐她。 这觉是没办法安生睡了。 虞婳鼻孔出气,语调已经带着愠怒,“你到底想干嘛!” 容砚之垂下眼睑,颀长的睫毛颤抖,一双黑眸溢着凉意和几分委屈。 但虞婳背对着他,看不见这样一幕。 要不然她肯定会狠狠嘲笑。 “他……不好。”容砚之轻声说。 虞婳当然知道容砚熙不好,这容家有好人吗? 每个人都坏死了。 “他不好,你好?”虞婳撇嘴,懒得继续跟容砚之争辩,太累,“行了,睡觉吧。” 腰间的那只手覆在腹部,收紧力度,她被迫与容砚之亲密。 只听男人说:“我比他好。” 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 虞婳:“……” 是是是,前不久是谁要开车创飞所有人? 他好? 好个屁。 他跟容砚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不清楚,容砚之有什么资格蛐蛐别人。 “呵呵,是啦,你最好,睡吧安啦。”虞婳想从他怀里抽离的,但是太累了,已经没力气了,闭上眼就昏昏欲睡。 结果他又冷不丁地出声,“别喜欢他。” 虞婳睁开眼,一脸无语。 这男人今晚到底怎么了? 车祸后遗症吗? 娇气的要命。 虞婳无奈安抚,“不喜欢,不喜欢。” “不过,你……很讨厌他吗?” 容砚之很轻地嗯了一声,但虞婳还是听到了。 他小声说:“讨厌,很讨厌。” 难道是因为,容砚熙残废,分走了容家人的所有目光,所以容砚之才讨厌他么? 容砚之看着不像那种,会为了亲情而难过的人啊? 何况他母亲早亡。 如今他父亲的妻子,早已不是他母亲,他就更没理由去吃亲情的醋了。 莫名其妙。 罢了,她也不愿意再想这些。 知道的多了,说不准还真没好处。 - 翌日。 虞婳醒来,床边早已没了容砚之身影。 今日是周六,容墨倒是不用上学。 虞婳坐电梯,一下楼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内容是财经频道。 等容墨发现虞婳下来后,又立马换台,换成了动画片。 然而虞婳还是将他的一切行为给捕捉到了。 这孩子,看动画片不会就是为了迎合她吧? 他自己其实压根不喜欢…… 这父子俩,有时候傲娇程度,还真是如出一辙。 虞婳原本打算朝他走过去,但手机铃声响了。 是逢临打来的电话。 她迅速接听。 逢临兴致勃勃地,“你要的女人,我给你找到了,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心挑选出来的,包你满意。” “需要我现在送过去吗?” 虞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逢临:“啊?” 虞婳漫不经心道:“我要亲自去验验货。” 若是一般。 最好是不要带回家来。 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 逢临连忙报了一串地址。 地址在京城最大的温泉五星级酒店。 把姑娘接到酒店去,鬼知道这逢临起了什么歪心思。 虞婳蹙眉,“你不会碰了她吧?给容砚之的女人,得是雏儿。” 逢临很无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虞婳:“谁知道呢。” 逢临语塞。 半晌,回答,“放心,绝对的干净,而且,还是个德智体美劳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好啊。 听起来就超年轻。 虞婳懒散道:“行,知道了,先挂了。” 挂完电话,她也没心思去管容墨,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容墨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过来,抓住了虞婳的手,委屈巴巴,“妈咪还在生我昨天的气吗?” 虞婳扯唇,“不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要走?你陪陪我不行吗?” 容墨晃了晃虞婳手,撒娇道:“妈咪……” 虞婳知道,现在不能再继续纵容这孩子,依着这孩子。 她要和上一世一样,恶毒又万人嫌。 虞婳扒开容墨的手,语气寒冷,“滚远点,我还有事要办。” 容墨被甩开,不哭不闹,又跟个奶团子似的黏了上来,“妈妈……” “妈妈…” 这回,不是喊妈咪。 可是妈妈这两个字,更触人心。 虞婳没时间跟他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了。 将容墨一把推到了地上,随即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别碰我。” 容墨本想站起身,重新牵起母亲,可是看到了她眼底厌恶的目光,他还是讪讪地低下了头。 胸口难受。 虞婳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其实心里是难过的,可是难过归难过。 她绝不要心软。 对任何人心软,都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包括自己儿子。 容墨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把一切收入眼帘的王叔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少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容墨才三岁,脆弱的跟块豆腐似的,一碰就稀碎。 王叔上前,打心眼里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抱起容墨,“不哭不哭。” 容墨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没有哭。” “妈咪她……只是生我气了,是我做的不对,是我的问题。” 王叔叹气,心里更不是滋味。 小墨年纪这么小,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撒泼打滚的大哭一场才应该合理啊… 可是他第一时间,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傻孩子。 王叔心底忿忿不平,于是打电话把今天少夫人的行为,告状到了容砚之那里。 他希望少夫人能够得以惩戒。 不要再这般过分。 - 温泉酒店。 虞婳走进大厅,来到前台。 淡道:“我是虞婳,找逢临,他在吗?” 两个前台闻言,立马眼前一亮。 女前台说:“想必您就是虞小姐了吧,逢先生已在顶楼恭候多时,这就带您过去。” 说话的女前台从走出来,然后带着虞婳往电梯方向走。 虞婳:“……” 这逢临面子似乎还挺大的,这么大的酒店前台,能对他如此毕恭毕敬,想来他经常跑这儿消费。 顶楼。 vvip房间。 整个走廊,只有这一套房。 也只有一个vvip可以上来,那就是逢临。 女前台给虞婳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已经将您带到,请进。” 说完,女前台就离开了,留下虞婳一个人在这儿。 虞婳顿了顿,看着那扇门,推开,走进去。 第74章 我敢保证,容爷一定会爱上她 vvip就是不一样,走进大平层,落地窗能够将整座繁华之城映入眼底。 虞婳推门而进的瞬间,逢临就凑了过来。 神秘兮兮地说:“这丫头是真的绝,连我看了都动心。” 逢临身边几乎没有过女人。 能让他这样夸赞的,确实少见。 虞婳颔首,“带我去见见。” “得咧。”逢临笑嘻嘻地拉着虞婳胳膊往里面走。 虞婳见到了那个在逢临口中漂亮的姑娘。 她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二十多岁的模样,清纯,干净到了极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动人,摄人心魄。 一身简约素雅的普通白裙,被洗的发黄,可穿在这姑娘身上,仿佛提升了一个档次。 虞婳单手揣兜,下颌微扬,“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 女孩听话地抬起头。 虞婳犹如在打量一件商品。 洁白的肌肤,清透无瑕,那双勾翘的双眼,看起来坚韧,却又脆弱的令人萌生保护欲。 很美的一张脸,美的不需要多加任何修辞,摆在人群里,就是个仙女。 豪门贵女里,没有比这张脸更要漂亮的了。 尤其是她身上干净的气质,没有一丝杂质,似乎不该存在于这个肮脏的时空。 别说容砚之喜欢这姑娘,就是虞婳见了,都会生出几分喜爱来。 虞婳缓了缓,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孩语气娇嗔,甜,不发腻,脆生生的,“景挽。” “景挽?”虞婳思忖片刻,“倒是个好名,找你做什么,你知道吗?” 景挽点点头,眼神坚定,“我知道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其实虞婳觉得,如此漂亮的脸蛋,随意找个富豪保养,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为什么会冒着风险做这些? 虞婳说:“事先声明,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若是死了,或者是过程中受到了屈辱,都是你该承受…” “不用说了——”景挽突然打断,起身跪在虞婳面前,哽咽地说:“我母亲肾衰竭,没有匹配的肾源,差一点点就死了,是逢先生帮我,救了我母亲。” “还有我父亲,他整日酗酒患上胃癌,也命不久矣,逢先生说,您有办法救我父亲,只要我乖乖听话……” 景挽不需要钱,她只想要家人平安。 上了大学后,景挽经常被各种各样的人骚扰,没有得到过片刻安宁,学习成绩也止步不前,她知道,美貌单出,就是死局。 既如此,倒不如为自己,为家人,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景挽对上虞婳的眸,“求您,救救我父亲……” “我保证,这一辈子都只效忠于你,绝不会背叛。” 虞婳敛眸,这个世界上,只要触及对方利益,背叛不过是迟早的事。 女孩如今信誓旦旦,今后……又难保不会转变。 虞婳勾唇,虽然不信,却是应允下来,“我会保你家人一辈子安乐无忧,健康长寿。” “至于你……”把这样的女孩推入容砚之身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容砚之能够喜欢她,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她的结局不言而喻。 虞婳顿了一秒,“我不能保证你是否安全,如果出现意外,我会舍弃你自己跑。” “好。”景挽点头,“我愿意。” 逢临偷偷凑到虞婳耳边说:“这姑娘很善良的,可以相信。” “我做过背调,她从小到大,就是个温暖人的小太阳,街坊四邻都说她是个好丫头,圣母心很泛滥的~” “我敢保证,容爷一定会爱上她。” 逢临如此打包票,虞婳死马当做活马医。 虞婳淡道:“起来吧,跟我走。” 景挽笑容明媚,好似可以融化冰川,“好,姐姐。” - 去水榭庄园的路上,虞婳跟景挽说了容家不少事情。 让她在自己走后,要着重关注容墨这孩子。 容墨缺失很多的爱,这个女孩若是能补偿回来,那也挺好。 她既然那么善良,以后给容墨当后妈,说不准容墨不会变坏了呢。 毕竟,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容砚之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所以才让容墨跟他父亲一样,变得心理扭曲。 景挽听话的全部记了下来。 出租车停在水榭庄园门口。 眼前的繁茂,属实迷人眼。 景挽透过车窗,看着那一座屹立的宏伟城堡,心有些阴郁。 她为了赚钱给家人治病,吃尽苦头,连饭都舍不得吃,而有些人,一出生就在云端里。 景挽不懂,虞婳拥有如此泼天财富,为何要逃? 逢先生说,虞婳很厉害很厉害…… 也许,她的确不需要财富吧。 下了车。 虞婳带着她进了水榭庄园。 女孩的美丽的确惊艳了很多人。 打扫院子的佣人,一听少夫人带回来了个天仙儿,立马放下手头工作,探头探脑的来看。 议论是少不了的,大家小声讨论: “少夫人这是给自己带了个情敌回来啊……” “谁说不是呢,这个女孩好干净好漂亮,我在贵圈里打拼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真是浑然天成的干净呢,好心动……” “比少夫人漂亮……” “那倒是没有,这小丫头的美,没有攻击性和距离感,不似少夫人,太妖了,美的让人望尘莫及,无法靠近。” “好喜欢她啊。” 讨论间,虞婳已经把景挽带到了他们面前。 近距离看。 大家更是被狠狠惊艳。 这丫头真的是好漂亮好漂亮—— 看着就温暖。 观察众人表情,虞婳知道,逢临是真靠谱。 确实找了个极品。 太好了。 她仿佛看见了美丽的未来~ 虞婳把景挽推向众人,没好气地介绍了一番,然后说:“这女的得罪了我,麻烦你们什么重活累活都交给她干,最好累死她!” “还有哦,要把她特意安排给容砚之身边服侍,听懂没?” 原来是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故意折磨这丫头。 真是可怜啊…… 大家对景挽多了几分同情。 虞婳转身离开。 等到景挽慢慢将容砚之给攻略了~说不准容砚之还会感谢她,好声好气地送她离开容家。 哈哈哈哈,太美好了! 虞婳想到就开心,以至于回到主楼笑出了声,甚至没注意眼前的路,直接撞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第75章 值得 容砚之垂下眼眸,投下来的眸光,藏着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似冷似热。 虞婳本能后退。 纤细的腰肢迅速被禁锢住。 容砚之将她拉入怀中,歪头睨着,口吻不咸不淡,“去哪儿了?” 这个时间。 才下午两点。 容砚之怎么会在家? 他不应该,在公司吗? 虞婳心提到嗓子眼,小声问道:“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容砚之薄唇轻掀,语气莫名宠溺,“早点回来陪你不好吗?” 不愿跟他浓情蜜意,虞婳扭动了一下腰,结果被他禁锢的更用力。 容砚之好似恨不得将她揉进腹中,碾碎。 最后,融合在一起。 虞婳窒息,喘不过气。 “小墨哭了一整天。”男人突然开口,然后抚了下她脸,一字一顿,“因为你。” 虞婳似乎想到什么,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王叔身上。 一下就猜出是他告状了。 王叔宠着容墨,看见她那样待容墨,肯定会告状。 本以为,他会等容砚之晚上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啧。 虞婳懒散随性,“哭就哭,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砚之,你放开我。” 容砚之嗤笑一声,最终还是松开了她的腰。 “你这种女人,确实不讲良心。” 他评价。 虞婳不甘示弱,回怼,“彼此彼此。” “妈咪!” 耳边传来一道稚嫩奶声奶气的声音。 容墨得知虞婳回来了,立马从房间下楼,跑了出来。 他上前一步。 虞婳当作没听见,没看见,绕过容墨就走。 容墨一向高冷要面子,在虞婳这儿吃了几次闭门羹依旧锲而不舍,继续黏上去。 “妈咪。” 孩子声音逐渐放小,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生气。 虞婳叹息,揉了揉容墨脑袋,“妈咪有点累了,先休息会儿行吗?” 容墨委屈抿了抿唇,“好……” 虞婳故作颓败,乘坐电梯上了楼。 等回到房间,立马打起鸡血,找到电脑。 输入网址,登上黑客联盟。 发现账户又多了几个亿。 全部是黑客k打来的钱。 虞婳眨了眨眼,本想给黑客k发消息,不料他主动发了过来。 黑客k:【姐姐,你终于又出现了。】 虞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你知道容氏集团吗?】 黑客k:【a国最强盛的集团,遍布各种产业链,掌权人非常年轻,手段狠辣残忍——】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虞婳靠在床上,眉眼冷了下来:【没什么,问问而已。】 停了下,她继续打字询问:【假设我被困在容氏集团掌权人身边,你觉得我用什么办法能够逃出来?】 黑客k那边沉默了很久。 最后才回复两个字:【很难。】 虞婳神色黯淡了下去,抿了抿唇:【行吧,你以后不用给我打钱了,我打算自己接点单。】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黑客k继续回复:【你现在在容砚之身边,对吗?】 【姐姐,你和他感情好吗?】 虞婳:“……”懵圈了。 黑客k,只是她在见不得人的渠道,认识的某个网友而已。 她和他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她的隐私问题。 以前没有过。 他似乎对容家很了解?亦或者说是好奇? 冰魂:【隐私,别问。】 黑客k:【好,我不问,如果你被困在他身边,我祝愿你能逃出来哦~】 【钱还是会给你打的,这是我的自由,至于接单,随你自己,钱这东西,反正不嫌多,是不是呀?】 这位黑客k,怎么总想着给她打钱呢? 而且出手阔绰很大方。 只是网上认识的而已,隔着一堵又一堵的防火墙。 他不可能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就爱被人骗钱。 虞婳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复了句:【你给我打款,是境外流水,要不回来的。】 黑客k:【姐姐开心就好啊,我知道要不回来。】 他知道要不回来,还这么给她花钱。 而且每次出手都是亿为单位,就算他每天都接大单,这么多钱……一两年内也赚不到啊。 除非他自己本身就很豪。 这是哪家的富哥扶贫来了? 虞婳抿了抿唇,回复:【你不娶老婆了?这么多钱,给你未来老婆花不好吗?给我一个网络上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不值得。】 黑客k:【值得。】 【怎样都值得,姐姐。】 虞婳不理解他这层话的含义,但最终也没再继续多问。 她去黑客联盟,接了几个大单。 这下冰魂重出江湖的事情,整个黑客界都知道了。 每个接单群都开始动荡起来。 试图查询冰魂ip地址。 早日找到她拿到那十亿美金的悬赏。 毕竟这么大块肉,先到先得。 可惜,各种黑客大佬攻击防火墙,也没能突破,查到ip。 有些黑客甚至在群里恬不知耻的叫唤她: 【冰魂你出来,我把你交给那些国家,咱们钱五五分。】 【切,小气,我这边三七分,我三你七,如何?考虑一下呀,冰魂妹子。】 这些人,算盘珠子都要蹦到虞婳脸上来了。 她要真被抓了,那些钱哪儿能落到她手里? 把她当蠢货呢? 虞婳接单成功后,帮助委托人,用电脑黑了几家公司,然后很快就收到了委托的打款。 款项依旧在冰魂的账户内。 凭空再次多出几千万。 真是好多钱…… 虞婳感叹,以后能用钱解决的事,在她这儿都不叫事了。 上一世荒废一身本领,脑子里就想着讨好虞家,以至于不会赚钱,还需要容砚之养着。 容砚之虽然没让她愁过钱财这方面的事,但…… 伸手要来的,和自己赚的,总归是不同的。 窗外天气不知不觉渐渐暗了下来。 一轮月光如约而至地悬于苍穹上,美丽耀眼。 房门被敲响,女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夫人,晚饭已经备好,少爷和小少爷正在等您用餐。” 虞婳为了让水榭庄园所有人都厌恶她,佯装生气,蛮横无理,“滚,我不吃。” 女佣被少夫人脾气吓得打了个哆嗦,讪讪地下楼,来到了楼下餐厅。 容墨一脸期待地看着女佣,又看了看她身后,见没有虞婳,神情瞬间不太好,委屈巴巴的。 女佣讪讪地说道:“少爷…少夫人心情似乎不太好,发了一通脾气,说不吃晚饭。” 第76章 别太过了 容墨撅嘴,一脸无辜,“妈咪肯定是还在因为我生气。” 女佣接话,“小少爷别责怪自己,少夫人生气可能是因为今天有个女孩惹她不高兴了。” 容墨听到这话,迷茫道:“什么女孩?敢惹妈咪生气。” “那女孩被安排到水榭庄园做苦力了,需要我把她带过来吗?” 没等容墨说话。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气定神闲: “不用,既得罪了我家夫人,那就处理了吧。” 这个“处理”…… 是什么意思。 但凡在水榭庄园工作的,都心知肚明。 女佣动了动唇,想到那个漂亮的跟小仙女一样的姑娘,于心不忍。 但少爷的吩咐,不敢不从,也不敢说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餐厅。 女佣思来想去,觉得那样年轻的生命,不该就这么毁了。 再次坐电梯来到虞婳房间门口。 拍门求饶: “少夫人,少爷得知景挽那姑娘得罪了你,说直接处理掉……” “少夫人,那姑娘还年轻呢,您行行好,去跟少爷求求情吧。” 虞婳听着门口动静,心颤了下。 估计容砚之是还没见到景挽那张脸,要不然肯定不舍得。 想到这儿,虞婳打开房门,对女佣说道:“不许处理,她得罪了我,是我的人,怎么能那么轻易死掉?” “那也太便宜她了,你让人把她带到餐厅去,我要亲自教训。” 虞婳说完,乘坐电梯下楼,来到了餐厅。 容墨看见妈咪出现,原本失落的神情,一下变得神采飞扬,“妈咪~” 虞婳冷冷地扫了容墨一眼,然后视线落到容砚之身上。 他整个人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眉骨在灯光下精致漂亮。 他颜值神只,气质谪仙,如何看都该是个天使,可实际手段狠辣,杀伐果决,不将人命放眼里,无视世间所有法、规。 虞婳走到他身边,坐下。 容砚之看了她一眼。 虞婳拿了双碗筷,然后自己盛饭。 中途没对容砚之说一句话。 容砚之很自然地给虞婳夹了一片牛肉放入她碗中。 睨了她一眼,“不是不吃么?” 虞婳夹起碗里的牛肉片,丢回容砚之碗里,然后又自己重新夹了一片塞进嘴里。 这行为,在别人眼里,完全可以用“作”来形容了。 且无疑是在挑战容砚之权威。 就连坐在他们对面的容墨,都被这诡谲的氛围给吓到了。 妈咪这是怎么了? 不仅生自己气,还生爹地气…… 容砚之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嫌弃我?” 虞婳咀嚼嘴里牛肉,然后咽下,说:“我找回来的人,你说处理就处理,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想法?” 容砚之托腮,整个人懒洋洋的,“她不是惹你生气了吗?” “我帮你解决,你还生我气,我真的很冤枉啊。” 虞婳喉咙卡壳,这男人是在装可怜卖惨吗? 关键他表情还真就做出了可怜样。 如此矜贵好看的男人,装起可怜来,也更让人心软。 虞婳垂眸,“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式,不需要你帮忙。” 容砚之笑了笑,勾唇,“她怎么得罪你了?” 虞婳思考一番,想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今天我去逛街,她不小心撞到我了,还踩我鞋子,影响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所以我要把她抓到身边来狠狠折磨。” 嘿! 快看,她多恶毒啊! 只因为别人不小心踩了她鞋,就如此较真,做出这般过分的事,快把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给赶走吧。 容砚之轻嗤,十分赞同,“听夫人这么说,似乎这人确实有些过分。” “那她惹你生气,你把气撒老公头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又装可怜装无辜了。 这男人…… 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虞婳当场翻白眼。 也就在这时,景挽被带了上来。 女佣的制服,穿在别人身上,就是很正式的职业装,穿在景挽身上,倒更像是多了一层诱惑。 就像是男人最爱的,制服,y。 小心翼翼被推进餐厅,五官精致漂亮,眼睛隐隐有泪,干净美丽,皮肤也吹弹可破,仿佛能掐出水。 “对不起,虞小姐,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景挽一开口,就吸引了容砚之目光。 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游离了好一会儿,眉梢微挑。 景挽跪到虞婳面前,“求您,放我走吧,都是我不对,是我……” 虞婳高傲地抬起脚尖,用高跟鞋勾起景挽的下颌,羞辱般地说:“帮我把鞋舔干净。” 景挽楚楚可怜,双眼溢出泪水。 虞婳时刻注意容砚之的表情。 见他视线已经落到了景挽身上,笑容立马变得灿烂,怎么样怎么样,被勾引了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天仙儿吧~ 赶紧的,阻止我这种过分的行为!然后护着她,让我滚。 可是…… 等了半天,也没见容砚之出声制止。 容墨只是看了眼景挽,觉得挺顺眼,挺漂亮的,可惜,得罪了自己妈咪,那死就死吧,然后埋头乖乖干饭。 虞婳:“……” 大伙倒是给点表示啊! 景挽吸了吸鼻子,神色坚定地说:“小姐,您不可以这样羞辱我!” 虞婳咳了一声,心说多么可怜的小白花,多么坚韧的女孩,容砚之,给点反应吧。 他没反应,她还得继续演下去,“快点给我,舔干净!” “像你这样的人,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踩脏我的鞋……” 景挽深吸了口气,为了能够让这件事显得逼真一点,她已经准备伸舌头开始舔了。 结果下一秒—— “行了虞婳。”容砚之撑着额头,眸光狡黠,调子四平八稳,“别这么无聊。” 虞婳余光看了眼容砚之表情,快乐开了花。 果然!奏效! 容砚之这种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帮一个女人。 除非是有意思! 而且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景挽,一看就是有了兴趣! 虞婳勾唇,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恶毒,跟景挽形成鲜明的对比,随即用力地踹了她一脚。 懒懒地说:“既然我老公为你求情,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你可以滚出去了,别打扰我跟我老公用餐。” 第77章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 景挽擦了擦泪,嗫嚅道:“是。” 容砚之懒懒地睨着景挽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虞婳见容砚之明显对景挽上了心。 又趁机明损暗夸地介绍了景挽一番,“那丫头父母都快病死了,大学都要上不起,还想着给父母治病呢,要换做是我,才不管那两个拖油瓶……” “她兼职能赚几个钱?我把她带到容家来,让她当女佣,她应该对我感激涕零,你说对不对啊,老公?” 容砚之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婳一眼,那双眸子清隽幽暗,薄唇微抿,缄默不言。 虞婳见他这样,估计是魂已经被景挽勾走了吧? 大多数男人不都喜欢那款? 清纯,善良,看着好拿捏,乖巧软萌,干净清透。 越想,虞婳越开心,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连带饭菜都变好吃了。 - 景挽因为得罪了虞婳,被容家佣人同情,但大家也都是要生活的人,听主子差遣,所以对景挽态度并不是很友好,什么重活累活都交给她做。 大晚上安排她去后院浇花施肥。 水榭庄园面积大到离谱,光是栽种花草的地基,都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一个人干完,估计得干到明天早上。 景挽身上被各种虫子爬过,起了红疹。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景小姐。” 景挽吓得花洒都脱手了,惊的后退一步,这才发现是王叔。 王叔面露慈祥,和蔼可亲地说:“景小姐,少爷找您过去一趟。” 景挽愣了愣,她知道以自己姿色,令男人上套是迟早的事,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情平复了一下,扬起笑容,“好的王叔。” 方才在餐厅,她虽然在完成任务,但不免观测到容砚之的颜值。 那样一张盛世美颜,整个京城估计也找不到第二张。 她自问追求过她的帅哥不少。 但都比不上容砚之来的视觉冲击强。 他太好看了,不论是脸,还是气质,都可以说是最顶配。 如果未来要给他当太太,其实好像也不是不行。 虞婳小姐说是说此行危险,其实若是完成,占便宜的也是她啊。 不仅能救虞婳小姐出这个深宅,自己也再无需过苦日子,不用到处愁家里人医药费,是双赢的局面呢。 - 容砚之今晚没进虞婳房间。 虞婳开开心心敷面膜,那叫一个兴奋呐。 “笃笃笃——” 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这死男人不会又来找她了吧? 明明今晚他看上去对景挽有了兴趣,这个点,他应该去找那姑娘恩恩爱爱去了才对。 虞婳面色阴鸷的打开门,看见了气鼓鼓的容墨。 容墨二话不说,钻进她房间,边进房间边说:“你倒是真不急!带回了个红颜祸水,还有心情敷面膜。” 虞婳一愣,疑惑地关上房门,转过身就看见容墨走到了她床上坐下,双手环胸,用一脸“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盯着她。 虞婳撕掉脸上的面膜,喂了一声,“这是我房间,你进屋之前是不是得经过我允许?没有礼貌的小家伙。” 容墨哼了一声,“我不管你讨不讨厌我,但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妈咪,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虞婳一头雾水。 容墨继续开口:“我警告你,明天赶紧把得罪你的女人扔出水榭庄园。” 虞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景挽,眉梢微挑,走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了?” 容墨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你把那个女人招进来,分明是引狼入室!” “从哪儿学的这么多成语。”虞婳撇撇嘴。 容墨:“别岔开话题!” “爹地刚才把那个女人叫去了他平时休息的卧室,谁知道他想干嘛!男人,很容易鬼迷心窍的,何况那个女人漂亮的像个仙女,芷倾阿姨在她面前,都被碾压的体无完肤。”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带个这种女人回家给自己当情敌!” 虞婳没说话,然而心情已经上了云端。 容砚之把景挽带去了他在的卧室? 孤男孤女,干柴烈火,不发生点什么都不可能! 要是真那啥了…… 容砚之那性格,肯定会负责吧。 这逢临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虞婳直接把床上的容墨拎了起来往外面丢,“别打扰我睡觉,以后这种事也别来找我,拜拜。” 说完关上门。 走到衣柜前,提前收拾行囊。 笑容越来越灿烂。 为表达自己对逢临的满意,特意给他拨去一个电话。 逢临悠闲自得,声音也很自信,“怎么样了?” 虞婳说:“之前你给容砚之制毒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了,楼医堂药材铺里若是有你喜欢的药,尽管拿去,毕竟我这人很大方的。” 听虞婳这么说,逢临知道事成了,也骄傲了起来,“阿九恐怕不多时就要逃出虎穴了吧?嘿嘿,应该提前开香槟庆祝一番~” 虞婳嗯了一声,久违的,真心实意的高兴,“开!开一百瓶,到时候拉上无双,我们一起嗨!” 上一世,她每天压抑,重生回来,也被禁锢在容家这片沼泽地,如今,她终于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 只要舍弃不属于自己的亲人,爱情,一个人过的肆意张扬,有想法,有行动力,就足矣。 逢临:“阿九,欢迎回来。” 挂掉电话,虞婳哼着小曲,整理行李箱。 与此同时,景挽被带到容砚之房间。 容砚之并未碰她,骨节分明的双指尖,夹着抽了半截的烟,烟雾袅袅腾升,窝在沙发里的他,宛如漂亮的瘾君子…… 空气静了好几分钟,男人都没有什么行动。 景挽有些许的窒息。 跟这样气场强大,身份地位处于顶端的男人相处,的确需要考验自身的承受力。 容砚之掸掸烟灰,掐灭手里的烟,摁进水晶烟灰缸中,随即掀起眼皮,朝着景挽勾了勾手指,“过来。” 景挽一顿,抿着唇,垂下水灵灵的双眸,缓步走到了容砚之身边,声音清甜,“少爷……” 第78章 多大了? 女孩看起来听话乖巧。 一双眼睛想看他,又不敢看的,垂下眼睫浓密,像把小扇。 容砚之视线落到她雪白的手臂上,那里起了些红疹,微抬下颌,声线柔和绅士,“你后面柜子里有医药箱,上一下药吧。” 景挽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身体逐渐松懈,去他说的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然后打开,给自己起红疹的地方上药。 上药时,景挽目光时不时停在容砚之身上。 男人托着下颌,眸子微阖,俊美如斯的脸,清隽完美,轮廓分明。 帅的…人神共愤。 怕打扰到男人,景挽上药的动作以及呼吸都轻了许多。 直到,对方漫不经心地睁开眼帘。 容砚之薄唇轻勾,眼底似乎真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多大了?” “回,少爷,我前不久满十八周岁。” 容砚之语调闲散,不冷不热,“是吗?过了成年礼吗?” 景挽一怔,心情低落,她连生日都未曾过过,更别说成年礼。 富人成年,都有成年礼吗? 景挽如实回答,“没有……” 容砚之眉梢微挑,漫不经心地继续问:“你以后愿意跟着我吗?” “想要什么,都给你。” 景挽震惊。 手上的药瓶没拿稳摔在地上。 然后不可思议地对上容砚之别有深意的目光。 虽然这一步在意料之中,但速度太快,快的让景挽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少爷,您已经有少夫人了。”景挽垂下眸,指尖冒着汗意。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景挽面前,居高临下的,随即绕过她,从酒架上拿了瓶红酒下来,倒在高脚杯内。 递到景挽面前,“赤霞珠,要试试么?” 景挽知道容砚之是什么意思,接过这杯红酒,就代表她答应了他的要求。 “听我夫人说,你父母生病了,在愁医药费?” “是……” “所以,考虑一下?” 这意思很简单,只要跟了他,以后她都不用愁钱花,也不用愁医药费了。 景挽双眸含着泪珠,顿了几分,差点要迷倒在他温柔乡里。 许久,镇定下来,说:“那么,您是想要我做您豢养的情人?您会跟您夫人离婚吗?” 容砚之嘴角荡漾着弧,揶揄道:“那就要看你表现。” 听男人这样说,景挽接过容砚之手里的红酒,没有犹豫,“我愿意。” 她喝完这杯红酒,感叹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高档的葡萄酒……和她从前喝过的普通饮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尝过,就回不去了。 容砚之问她好不好喝。 景挽抬起眼帘,看着容砚之,她最会发挥自己的颜值优势,知道怎样能让男人着迷,挤出甜美的微笑,“好喝。” 容砚之微笑,“好喝就多喝点吧。” 男人邀请一个女人喝酒,只会有一个目的。 但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不过对虞婳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而且跟了这个男人,景挽觉得自己怎么都是不亏的。 于是景挽也就没了戒备,把这酒当饮料,连着喝了好几杯。 容砚之瞧见女孩双腮浮现红润,干净清澈的双眼迷离,俨然有了些许醉意。 男人嘴角悬挂的笑容瞬间收拢了些许,随之而来的是阴翳和冷漠。 等景挽彻底醉过去后,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了房间。 虞婳还蛮想知道容砚之跟景挽现在进展到了哪一步。 但这水榭庄园,都是容砚之的佣人,她若是去问,太冒险,很容易让容砚之生疑。 偷偷去看……又太猥琐了。 只能等明早了! - 翌日醒来的景挽,头痛欲裂,看着干净豪华的卧室,有些断片了。 昨晚,容砚之给她喝酒,喝完酒她感觉到醉意就昏睡了过去…… 景挽立马查看身上衣物,和感受身体情况。 衣物完好,也没有……事后的疼。 所以容砚之没有碰她,是吗? 这个男人,居然没有趁人之危。 房门忽然被敲响。 景挽愣了下,下床开门。 是管家王叔,他身后还站着不少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搬运着很多东西。 昂贵的鞋,各种名牌包包,首饰,差点闪瞎人眼。 “这是……”景挽眨眼,一脸温吞。 王叔微笑地回答道:“景小姐,这是少爷花了一晚上时间,特意为您准备的,以后您可以在这间卧室住下,需要什么,跟我们这些下人讲就行。” 王叔话音落下,那群身穿职业装的人,就将东西都运进了旷阔的卧室房间内。 看着那些穿着职业装的人,景挽惊愣。 她从前逛cbd中心时,好奇的进过一些名牌店,那些员工就穿这样的衣服。 他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示人,而如今,却毕恭毕敬,上门服务。 这到底是何等的待遇啊…… 景挽抿了抿唇,又开始疑惑,如此美好的生活,如此完美的丈夫,虞婳为什么要离开! 她就算是真的有本事,也有本事不过容爷啊…… 穿着职业装,人模狗样的男男女女将东西整齐放好,便来到景挽面前,深深鞠躬,祝她生活愉快,然后告别。 待那些人走后,王叔又笑着给她递了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后是一条价值连城的水晶项链。 王叔说:“这是少爷给您的见面礼,他还说,很喜欢景小姐。” 景挽哪儿见过这种阵仗?这可比什么糖衣炮弹都要来的猛烈多了。 王叔不忘补充一句,“连少夫人都未曾有过这种待遇。” 景挽心跳的很快,垂下眼睑,其实一开始她还真没有自信跟虞婳比…… 毕竟虞婳是真的很美。 但现在…… 看来她略胜一筹? 但不管怎么说,虞婳是她恩人,这一点不会变,她一定会帮她离开的。 “对了景小姐,您会开车吗?”王叔开口,“少爷说了,他车库里的豪车,不管您看中了哪辆,都可以随便开。” “若是不会开车,”王叔给景挽递了一张支票,“这里有五千万,请您收下,可以随便去买您喜欢的东西。” 景挽讪讪地接过支票,感觉自己要被幸福砸晕了。 明明昨日—— 她还只是个普通丫头,连饭都吃不起。 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富婆。 景挽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虞婳吃早餐时,从佣人口中得知了容砚之对景挽的宠爱。 其实也不用他们特意来告诉她,毕竟她长了眼睛,那么多闪闪发亮的礼物往景挽住的地方运,除非她瞎了,才看不见。 坐在她对面的容墨用力地戳着牛排,今天周日,他依旧放假,也幸亏放假,要不然还看不到这一幕。 越想越气,愤怒的直接丢了刀叉,刀叉上的牛排差点甩到虞婳脸上。 容墨看着女人淡定如初的样子,差点气哭,“爹地对那个死女人好的离谱,你一点也不吃醋吗?非要爹地彻底把你丢弃,娶那个女人过门,你才会着急是吗?” 第79章 很羞人的 虞婳心说,真要到了那时候,她肯定开心的跑到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放dj跳舞。 撇撇嘴,没理会容墨,继续吃东西。 见她无动于衷。 容墨蹬了蹬脚,也不吃东西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要离开餐厅。 “你去哪?”虞婳冷漠地出声,叫住他。 闻言,容墨哼了一声,觑着虞婳,说:“你对你自己的事不上心,还不允许我上心了?” 虞婳稍稍愣了下,听懂他意思后,拧起眉,语气冷淡,“回来。” 容墨不理会,八只脚就往餐厅外跑。 虞婳见状,立马两三步追了上去,将小孩抱回餐桌前,让他好好坐着。 语调淡淡,“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小孩来操心。” 容墨叉腰,一副训斥口吻,“你以为我想操心啊?你家都被偷了,还好意思吃饭呢!” 虞婳伸出食指,摇了摇,“no,不是我家被偷了,是你要有新后妈了,早点接受吧。” 容墨精明聪明,一下就听懂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俊美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 “你想离开我和爹地,是吗?” “所以哪怕爹地爱上了其他女人,你也不在意。” 不在意爹地,也……不在意他。 “我是玩具吗!”容墨失声质问,差点要掉眼泪,但硬生生憋住了,“你生了我,不管我,不在意我,我都忍了,你现在还要把我交给其他女人!凭什么!” “虞婳,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母亲!” 容墨说到最后,眼泪还是没憋住,哭了出来。 虞婳心脏一紧。 从前她也认为,就算容墨眼泪都流干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她发现并非如此。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如何也不能做到忽视,无情无义。 沉默半晌,虽是心疼,但嘴上还是不忘放狠话,“我确实自私自利,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成过儿子,所以,别把心思花我身上了。” 就这样吧。 比起以后,她突然消失,容墨撕心裂肺的疼一辈子,还不如让他恨她。 至少这样,她离开后,他只会感觉到解脱。 甚至厌恶自己有一个这样自私的亲生母亲。 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容墨清楚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他从椅子上下来,抹了抹眼泪,委屈地跑出主楼。 王叔见状,叹了口气,怕小少爷出事,不敢耽搁,立马追了出去。 虞婳呆呆地坐在餐桌前,失神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牛奶。 好像将它当成了酒。 心软时。 她会让自己想起上一世的那场大火。 记住被折磨的那些年。 她是有存在价值的啊,不是一个围着家庭,丈夫儿子转的小娇妻,工具人。 难道要让她向命运再次妥协和低头? 她绝不! 虞婳喝完最后一杯牛奶,上楼来到了景挽房间门口。 推开门走了进去。 景挽正在欣赏那一堆容砚之送的礼物。 华丽的名牌,首饰,将整间房点缀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说起来也挺可笑。 嫁给容砚之这么久,连带上一世,虞婳都未曾收到过一件礼物。 收到的,都是毒药,以及各种凌迟。 但景挽,跟容砚之相见前前后后不过一晚。 容砚之就送了这么多女孩喜欢的物品。 哎,似乎她天生就没有被别人爱的资本。 尝过的只有苦楚。 她并不觉得嫉妒,只是有一点点的羡慕。 但没关系。 待离开这里以后,她会自己给自己买好多好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而是因为她值得,她值得最好的。 别人爱不爱她,无关紧要,要学着自己爱自己。 景挽起身,走到虞婳面前。 虞婳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昨晚他睡了你吗?” 景挽一顿,脸有些红,没想到虞婳竟然直接问出如此露骨的问题。 摇摇头,如实说:“没有。” 虞婳拧了拧眉,“那不行,你得多黏着他,让他早点睡你,这你才有机会转正。” 景挽卡壳,疑惑道:“会不会太急了?” “急个屁啊,什么事不到最后,都有可能发生转变你明白不?”虞婳停顿了下,继续说:“你也别太把他给你的这些小恩小惠当回事,他有的是钱,你这些个玩意,他买给几百个女人都能眼不眨——” “要想在他心里留下深刻记忆,必须得让他身子彻底属于你,明白吗?” “虞小姐……”景挽抚摸发烫的脸颊,“女孩子那么主动,很,很羞人的。” 虞婳:“……” “屁的羞人,我可没时间一直在水榭庄园扮演怨妇,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最好一两天内!明白吗!” 景挽抿了抿唇,“可是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只有晚上有时间能来水榭庄园,容砚之他会经常来找我吗?” “你蠢吗?”虞婳翻了个白眼,“他不来找你,你不会去找他?他现在送了你这么一堆礼物,你正好可以借此感谢他啊!” “现在就去他公司感谢他,然后晚上跟他一起开房,最好别回来了,听懂没?” 虞婳说完,就给景挽精心挑选了一套清晰乖巧的蓝色长裙,外搭白色开衫毛衣让她换上。 甚至亲力亲为的给她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容。 妆容看着虽淡,却将景挽五官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挽在镜子里欣赏着自己,忍不住夸赞虞婳,“你学过化妆吗?化的真好看。” 虞婳懒得回答她问题,拉着她往外走。 把她推入电梯,一字一顿道:“赶紧去找容砚之,不知道他公司在哪儿就导航。” 容氏集团那么大的总部,景挽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说句实话,她……很紧张呢。 虞婳看着景挽离开水榭庄园,脑子在不停的转。 这景挽,靠不靠谱未可知,但经过昨晚那么一出,加上容砚之一早的强势送礼攻击,景挽八成已经沦陷了。 就这么说吧,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一个顶级帅哥,富豪,如此对待。 所以虞婳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全部觊觎在景挽一个人身上。 说白了,景挽只是起到了一个分散容砚之注意力的方式。 但她若是反水,虞婳有的是办法应对。 - 当晚,容砚之没回水榭庄园,景挽也没回来,两个人被媒体拍到俩人在海边散步。 媒体胡乱揣测,将那女孩说成是容砚之一直未官宣的夫人。 网络上一大片姑娘心碎。 只有虞婳,开开心心等待景挽的好消息。 第80章 恋爱脑发作 然而,第一天,虞婳并未得到景挽回复。 第二天,媒体又拍到容砚之去景挽大学门口接她放学。 第三天,景挽跟容砚之一起出席某活动。 出双入对,犹如一对璧人。 礼物容砚之也是成堆成堆的给景挽送。 这泼天的盛宠啊~ 还不能证明一个男人的爱吗? 虞婳想。 这容砚之,应该是挺喜欢景挽的吧? 所以—— 为什么还没把她赶走? 虞婳有点儿头疼了。 开始怀疑自己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这天,虞婳终于逮到景挽单独回水榭庄园,来到她房间门口,询问她和容砚之进展。 景挽脸色羞赧,低头说:“容先生,尊重我,也很宠我,但是……” “他始终不愿意跟我过于亲密。” 景挽努力过。 可是没什么用。 虞婳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弄不懂容砚之到底在想什么。 景挽一脸天真地说:“也许,正是因为他尊重我,喜欢我,所以才……不碰我呢?” 听到景挽如此恋爱脑的发言,虞婳忍不住爆粗口,“你真tm蠢!”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景挽到现在还没拿下容砚之,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希望。 不想再跟景挽浪费时间争辩,虞婳毫不犹豫转身回自己房间。 然而刚打开门,就听到隔壁的容墨“喂”了一声。 容墨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欲言又止。 因为上次不欢而散,俩人已经冷战到了现在。 虞婳眉梢微挑,“有事么?” 容墨走到虞婳面前,主动破冰,“你刚刚是在跟那个女人聊天?你跟她关系很好吗?她都要把你位置抢走了,你是怎么做到跟她和平共处的?” 容墨还是觉得母亲蠢,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虞婳:“你问题可真多。” “你一点也不吃醋吗?”容墨气鼓鼓地问。 “我吃醋什么?你爹地爱找女人就找呗,三宫六院都无所谓,跟我没关系。” 虞婳这番发言,惹的容墨无语凝噎。 他算是看出来了,母亲一点也不喜欢父亲。 容墨还想说什么。 但虞婳已经进了房间。 把门一关,将他彻底隔绝。 虞婳躺在床上,抬眸注视天花板,心都是乱的。 景挽还能不能靠得住,她已经不敢保证,必须再另外想个办法。 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别人手里。 主要景挽那样子,明显恋爱脑发作,九头牛拉不回来,这比突然反水可怕的多。 她必须要加快进程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不如试试给容砚之下毒,说不准有机会跑。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 又过了一段时间,容砚之几乎都是在公司度过的,也没回水榭庄园。 像是刻意跟虞婳疏离。 至于景挽,时不时会去容砚之公司找他,可惜,容砚之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要么就是跟人签合同,她跟他见面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直到一天放学,容砚之特意派助理周烁来接景挽。 给她安排了一套礼服和顶级的妆造团队。 说要带她去容家老宅,参加家宴。 容砚之如此大张旗鼓,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景挽原本以为容砚之不碰她,不跟她亲密,是讨厌她了呢。 没想到一来就安排了个大的。 他是要……带她见家长啊! 如此说来,容砚之是真的喜欢她! - 傍晚。 水榭庄园。 王叔特意通知虞婳,今晚需要去参加容家举行的家宴。 虞婳摊手,想说不去。 王叔急忙说:“少爷带景小姐一起去了,您确定不去宣誓一下主权吗?少夫人。” “?” 容砚之、带景挽参加家宴? 景挽最近跟容砚之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虞婳还以为俩人可能要掰掉。 没想到容砚之这货来了一波大的。 好!很好。 这她可就必须要去了! 虞婳立马回了房间,然后随便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和宽松牛仔裤,连头发都懒得打理,插兜走出房间。 要不说容墨阴魂不散,一开门,又看见他站在她房间门口。 容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跟你一起去老宅,可以吗?” 虞婳:“找你的司机伯伯带你去。” 容墨态度强硬,“我不,我就要跟着你。” 虞婳皱眉,不想耽误时间,便没再拒绝。 家里司机载着容墨和虞婳,往老宅方向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才停在老宅。 也是这么巧,容砚之和景挽也是同一时间出现。 虞婳穿着简约,跟路人似的。 而站在容砚之身边的景挽,则是盛装出席。 俗话说,没对比就没伤害。 景挽那礼服上随便一颗宝石,都抵得过虞婳身上好多件外套。 真的是从头到脚的精致,闪瞎人的眼睛。 都说爱人如养花。 这一点,容砚之做的很好。 他的宠爱,给景挽那张出众漂亮的脸又增添了光辉。 不知道的,还以为景挽才是容家少夫人呢。 但这正是虞婳想要的效果。 容砚之越爱景挽,她就越开心,越爽快! 虞婳表演型人格发作,冲到容砚之和景挽前面。 掌心捂住胸口,指了指容砚之,又指了指景挽。 一脸痛苦。 “你们俩……你们俩……怎么能这样对我!容砚之,你带着小三登堂入室,让我情何以堪啊!” 容砚之单手揣在风衣口袋,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温度,就静静地看着她演。 虞婳骂景挽狐狸精,骂的狗血淋头,闹也是闹的沸沸扬扬,这动静太大,老宅不少佣人出来看戏。 大概是虞婳演技太烂了,漏洞百出,连容墨都看不下去,扶额流汗。 最后虞婳乏了,手指拨弄了一下刘海,叹了口气,故作伤心地往老宅内走。 - 主楼内。 容砚之把景挽带到老宅的事,很快就传入了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耳朵里,俩老人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新闻媒体闹的铺天盖地。 容家人基本上是都知道了。 这次突然举行家宴,容老爷子也是为了好好教育一下容砚之。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把那个姑娘带到老宅来!! 容砚之还把婳婳放在眼里吗?! 何璐笑的开怀,说:“新闻照片我都看了,那姑娘长的确实不错,砚之好眼光,要我说,男人就是不喜欢强势的女人,虞婳那样的货色,时间久了确实不招人待见。” 容泽城看了何璐一眼,也没制止,只是让她小点声。 何璐一身反骨,嗓门还特意放大,“我小点声做什么?本来就是事实,砚之那么优秀,在外面养个漂亮的小娇妻又怎么了?带回老宅来,不就说明他有意要跟虞婳离婚吗?” 何璐说这话的时候。 她口中的主人公们,都恰好走进了主楼内。 第81章 是不是要离了? 嗓门那么大,想不让人听到也难。 容墨下意识仰起头看向母亲,怕她难过伤心。 但……虞婳好像没听到似的,一脸无所谓。 容砚之依旧没什么表情,阴冷阴冷的,锐利的眉眼晦涩难懂。 眼前这些人,景挽以前做梦都接触不到,连新闻报纸上,都很少会有他们的爆料。 但她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顶级财阀。 和网络上的富二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他们低调到在网上没有过多信息。 躲在角落存在感极低的容妙,看见景挽那张脸,忍不住“艹”了一声,“芷倾姐的情敌,简直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见容砚之跟景挽挨在一起,虞婳被隔绝在一边,何璐眉梢微挑,笑容满面来到他们面前,似乎是为了故意膈应谁: “砚之,这是你在外面养的小姑娘吗?果然年轻漂亮呢。” 何璐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景挽性格温吞好拿捏。 虞婳的强势,跟景挽那叫一个格格不入。 若是景挽真能成功上位,对她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容砚之始终没说话。 容老爷子气的杵拐杖,坐在沙发上,指着他,“带小三来参加家宴,你小子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容老太太担心容老爷子急火攻心。 连忙抬起手顺了顺他胸口,帮腔道: “砚之,你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地道。” 何璐哎了一声,不赞同道:“这怎么就不地道了,现在年轻人,讲究恋爱自由,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老太太,您别把旧时代思想带到现在来。” 其他亲戚纷纷附议,毕竟都是看容砚之脸色行事的,容砚之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赞同: “是呀,砚之既然喜欢这丫头,就带在身边又怎么了?” “反正如今多的是丧偶式婚姻。” “砚之这么有本事,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就跟一个女人不成?” 一大家子人。 各种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七嘴八舌的绕啊绕,说的还都是些无三观的话,虞婳脑袋都疼了。 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位置坐,特么还恰好坐到了容妙身边。 容妙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眼中有作为女性的同情,还有些与生俱来的傲慢。 “呵”了一声,努了努嘴,“上次女德班一别,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虞婳挑眉,“咋,想我了?” 容妙无语,正了正神色,又小声说:“女德班真是你炸的?” 容家上上下下都这样传。 虞婳不否认,“是啊。” “你这么厉害呢!”容妙眼底一闪而过的崇拜,不过又很快坚守道心,嘲讽她,“厉害也没用,还不是被堂哥抛弃了。” 虞婳抓了一个苹果啃了啃,脆甜脆甜的。 容妙话锋突变,“你怎么不削皮?” 虞婳:“……” “真粗鄙。” 虞婳:“?” 容妙又撞了撞她肩膀,说:“你跟我堂哥是不是要离了?” “我听说离了婚的女人,以后都不好找对象了,这样吧,你求求我,我给你介绍。” 虞婳又啃了口苹果,哦了一声,“我要一米九以上的男大,有腹肌长得好,但不要是体育生,我不是很喜欢体育生。” 容妙白眼,“你就这点追求呢?” “这点追求,你也没谈上啊~”虞婳直接嘲讽。 容妙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难看,“虞婳!!” 虞婳直接把另外没啃过的半边苹果塞进容妙嘴里,堵住她的嘴。 耳根清净。 容妙气红了脸。 容砚之始终一言未发,站在他身边的景挽,感觉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她摸不透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容老爷子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真要跟景挽在一起。 如果是,就放虞婳自由。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婳婳那么好的姑娘,在容家受委屈。 容砚之还是没说话,视线转到了虞婳身上,眉骨深邃。 虞婳察觉到男人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离,一愣,趁着没开饭,立马起身说自己出去透透气。 容墨想跟上,但被容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抱着,挣脱不了。 思索一番,就妈咪那性格,也不可能想不开,单纯的就是不想听这帮人絮絮叨叨。 容妙把苹果从嘴里拿出来,瞪了眼虞婳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原本很生气,但想到她那么可怜,还是算了吧。 容家老宅是真的很大,尤其是夜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迷路。 虞婳坐在距离主楼不远处的台阶上,有一条小蛇从繁茂的丛林里钻了出来。 看那小蛇,似乎不是人工养殖,但是—— 那条蛇的颜色,长短,应该毒性很强。 蛇这玩意,做药材非常合适。 但因为生活在繁华的大城市里,加上水榭庄园平时被佣人打理的太好,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过蛇这玩意了。 虞婳静了几秒,缓缓地朝着那条蛇走了过去。 嘿嘿…… 嘿嘿嘿…… 虞婳小心翼翼地,一把要将蛇抓起来。 可蛇太敏锐了,从一开始对虞婳的虎视眈眈,变成了落荒而逃,窜的一下就消失了。 这可激起了虞婳胜负欲。 虞婳立马撸起袖子,钻进丛林,乘胜追击。 不知不觉就追到了后院假山下,假山下面丛林更密集了些,虞婳环了一圈,也没看见蛇。 叹了口气,正打算打道回府。 忽然,假山丛林里,冒出了很多很多…… 萤火虫? 也是这时,依靠着萤火虫散发的光,她看见了身处在萤火虫周遭的容砚熙。 容砚熙坐在轮椅上,漂亮的双眼在萤火虫下熠熠生辉。 难怪她没在主楼看见容砚熙,这家伙,真能躲清闲。 腿断了还有这种好处,做什么没礼貌的事,都无人会说他。 但是吧…… 刚才那条蛇,毒性挺强的,若是被咬一口,不得到及时救助,就容砚熙那病入膏肓的样子,指不定咋死的都不知道。 切,死就死呗,跟她有什么关系。 坏种,死了也活该! 虞婳这么想,打算离开,但…… 这货身上秘密那么多,死了,太可惜了。 虞婳迈开步子,走到了容砚熙身边,好意提醒,“那什么,你赶紧回屋去吧,我刚才看到附近有蛇。” 第82章 送你了,别不开心呢 说话间,一只萤火虫飞到虞婳肩前,很漂亮。 萤火虫这玩意,如今很少了,濒临灭绝。 甚至好多人都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种发着绿光的虫子。 而且它夏季出现的比较多……现在都已经是秋季了。 容家还挺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 容砚熙修长细腻的手指很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掌心握着装满了萤火虫的瓶子。 讪讪地递到虞婳跟前,撩起颀长的睫毛,“见到萤火虫的人,听说会有好运。” “送你了,别不开心呢。” 虞婳愣了下,接过瓶子,直接打开,将瓶子里的萤火虫全部放了出来,一下子,周遭一下变得更亮。 虞婳看着悬在空中的萤火虫,不禁感叹,“这么漂亮的萤火虫,被关在笼子里,会失去它绽放的意义。” “你是在借物喻人吗?”容砚熙眸光轻颤,声音轻而有力,“我哥哥看起来很不靠谱。” “他有了别的女人,你难过吗?” 这问题,还挺好笑。 虞婳:“求之不得。” 毕竟人是她找来的。 从未后悔过一刻。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她都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当下。 死后,重生。 每一天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 这不得好好珍惜,哪儿来的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砚熙懒懒地盯着她,眼睛里盛满萤火虫点缀的星光,波光潋滟,口吻漫不经心,“那看来——” “你也没有多爱他。” “谁规定一个人必须爱谁?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不就是爱情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虞婳跟容砚熙这会儿说话,竟然觉得莫名的放松。 也许是很快她就要离开了。 在最后离别之际,看着同样可怜的容砚熙,找到了一种共鸣。 容砚熙“哦~”了一声,了然哂笑,“嫂嫂不相信爱情。” “爱情的定义太模糊,也太奢侈,”虞婳说:“每个人在经营一段感情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因为双方有利可图,连酒肉朋友,都是因为大家聚在一起,能喝酒谈心缓解生活上的压力,爱情就更不用说了……” “男人图女人年轻漂亮,女人图男人有钱有权,要是都没有,就图真心,图陪伴,图对方能对自己好——” “若是有了利益冲突,亦或者是双方不能带给彼此想要的,就会崩盘,分开,诀别,老死不相往来。” 虞婳啧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跟你说你也不懂,天天坐在轮椅上度日的小瘸子。” 容砚熙轻笑,竟没有半分生气,“请嫂嫂不要再人身攻击了。” “还有哦,你现在太悲观了,不像我记忆里认识的你。” 虞婳愣住,这才想起,上次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去的j国?顶着一条断腿,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玩,你爹妈居然能同意。” 容砚熙眼睑下至染上笑意,“约束,只在我想被约束的时候,才有作用。所以嫂嫂,我真的可以帮你离开,你要不要信我一回呢?毕竟靠你自己,真的没用的。” 虞婳眼睑轻颤,对上他漂亮的双眸,“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在容家长大的小孩,基本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们在意的,都是自身利益。 虞婳弯下腰,双手放在容砚熙轮椅两侧,低垂下眸,静默地注视他。 容砚熙也抬起眸,和她相视。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姿势,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倒是别有一番暧昧意境。 容砚熙喉结滚了滚,指尖失控地攥紧,克制眼底流淌的情绪,移开视线,耳朵露出淡淡的粉。 “怎么不回答?”虞婳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洞察出一丝不同。 容砚熙苍白透红的唇轻掀,音色低沉略哑,不答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虞婳收回放在他轮椅上的手,站直身体,“我身上呢,没有你所图谋的东西,还总攻击你的身体缺陷,你没理由帮我。” 比起帮她,她更相信这男人是想背后阴她一手,再捅她狠狠一刀。 太危险了。 自从死过一次后,虞婳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份警惕。 逢临,程无双,这些人是在她还没回到虞家之前结识的朋友,认识了很多年,值得信任。 但容砚熙见她第一面,就出言不逊。 后来更是让人放火烧她儿子,放狗食她。 一桩桩,一件件,不管站在谁的角度,都不敢相信这人会那么好心帮自己吧? 而且他还知道她不堪的过去。 高傲的贵族,总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囚于牢笼里互相撕咬的低等人。 容砚熙身份,必然也是贵族的一员,来到了j国寻乐子,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看得起过她。 容砚熙微笑,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虞婳身后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嘴角笑容瞬间敛了下去。 精致美丽的眉骨间一下变冷。 虞婳下意识顺着他视线看去。 黑夜,黑色风衣,挺拔孤傲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风摆动他额头前的发,让人注意力容易集中在他那双阴翳的丹凤眼上。 容砚之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跟景挽相亲相爱,面对家族众人,伉俪情深吗!! 虞婳拧了拧眉,知道不能再跟容砚熙聊下去了。 万一牵扯出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虞婳抬起脚,往容砚之方向走去。 但也只走了两步,又听到容砚熙在她身后说:“我跟你说的事,考虑一下。” 虞婳没回头,轻声说:“没什么考虑的,我不会找你帮忙。” 容砚熙指尖颤了下,苦笑一声,闭上了嘴。 虞婳走到容砚之身边,淡淡地觑了他一眼,“你怎么来这儿了?” 容砚之终于开口不情不愿地说了今晚第一句话,“不来这儿,怎么看你跟我弟谈情说爱?” 谈情说爱—— 好大的一口锅就这么水灵灵砸了下来。 虞婳扶额,尬笑,“呵呵……” 绕过容砚之就走,也懒得否认,他爱咋想咋想吧,无所谓。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 俩人离开这片区域后。 容砚熙的保镖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曲蝶也抱着那条毒蛇从另一头出现。 几人纷纷来到容砚熙身边。 曲蝶看着虞婳离开的方向,不禁感叹,“二少爷,您大费周章,让人搞来这些萤火虫,不会就是为了在今晚逗大少夫人高兴吧?” 第83章 花瓶 容砚熙缄默,周遭气质十分凛冽。 曲蝶也是个人精,知道不能再问。 立马转移话题。 “二少爷,这蛇怎么处理。” 容砚熙眼眸黯淡,终于出了声,说:“待会儿虞婳离开老宅时,你把这条蛇送给她吧。” “?” 曲蝶心说二少爷真会折腾人。 上次放狗咬大少夫人。 这回又送毒蛇。 大少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让他这般对付。 曲蝶抱着蛇,恭敬点头,“是。” “二少爷,家宴要开始了,我推您去主楼。” 容砚熙抬手,拒绝道:“不必了,今晚我没食欲。” 曲蝶不敢违抗,“那,您要回房间吗?” 容砚熙看着空中萤火虫,夜幕低垂下,它们像银河里的繁星,一闪一闪。 只是可惜—— 没了和他一起欣赏的人。 嘴角绷直,沉黑的眸浮现淡淡凉意。 “嗯,回去吧。” 容砚熙疲惫地阖上了眸,睫毛覆在眼皮下方,看上去有股病殃殃的美。 - 虞婳和容砚之一起走了一段路,俩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快到主楼,虞婳终于憋不住先开了口,“你跟景小姐最近感情升温的很快呢。” 容砚之不语。 风吹过他额角发丝,凌乱却不失矜贵,眉骨下的双眸深邃矜冷,看不出多余情绪。 夜里盯着这样一张脸,其实很容易恍惚。 容砚之不说话,虞婳又只好进一步打探,“今晚,你是不是打算跟家里人商量我们离婚的事宜?” 容砚之这段时间经常跟景挽在一起,现在更是一起来见家长,这是彻底确定了关系啊。 容砚之轻哂,说了句莫名其妙且无厘头的话,“刚见完容砚熙,现在就想跟我离婚,你还真是急不可耐。” “……?” 为什么虞婳感觉容砚之这段话有点醋味? 是错觉吧?一定是。 虞婳耸耸肩,没否认也没承认。 毕竟她跟容砚熙之间没什么。 就算是有什么,也没必要跟容砚之解释。 他误会也好,不误会也罢,跟自己都没多大关系。 虞婳不说话,容砚之也有些恼了,停下脚步,抓住了她腕骨。 “……” 虞婳被迫停下,狐疑地望向容砚之。 “怎么了?”她不自在地要抽回手腕,却是被男人攥的更紧。 人多眼杂,总不好跟他大闹起来。 容砚之浓黑的眼睫一颤一颤地,“跟他聊什么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虞婳不明所以。 “回答。” 男人像个小孩,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 虞婳注意到他眼底浸着红血丝,深邃的眼窝下是淡淡乌青。 这些天,没睡好吗? 景挽陪在他身边,不应该睡的更香? 虞婳顿了顿,知道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了。 刚要说话。 一道声音适宜地响起。 “砚之。” 景挽从主楼走了出来。 来到了他们俩人面前。 虞婳用力抽回了手。 容砚之掌心一空,还留着余温。 嘴角抿了抿,脸上浮过一闪而过的嘲弄。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出来了?”容砚之看向景挽,语气难见的温柔,唇瓣轻勾道:“外面风大,冷。” 景挽来到容砚之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他,呼吸不自觉放轻,“里面人太多了,我……不自在。” 除了容砚之母亲,会抓着她热情聊天,里面的其他人,似乎都不太欢迎她的样子。 也对,她现在身份可是三儿。 虞婳懒得看他俩嘘寒问暖。 迈开步子就回到了主楼内。 恰好这时也开了饭。 容老爷子热情地招呼她坐在自己身侧。 容老太太因为之前虞婳救了老爷子的事,也对她格外热情。 不出意外的,虞婳被两个老人夹在了中间。 容墨想凑过去都没办法。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坐在容老太太身上,虽然很不自在,但可以跟妈咪挨的近。 容墨本来心情还行,但看到父亲跟那个女人一起走进来,好心情瞬间消失。 精致的脸蛋一下子垮了下去。 景挽的身份特殊,本来不该上桌,但因为是容砚之的人,上桌后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景挽坐在容砚之旁边,怯生生的,面对眼前一帮人,有点儿害怕。 容妙哼了声,筷子戳着碗里米饭,小声吐槽:“徒有其表,花瓶。” 这话明显在说景挽。 景挽那脸,不讨她喜欢。 看着太脆弱了,破碎感强,过于漂亮,让人羡慕嫉妒。 比起景挽……说实话,她更吃虞婳的颜,毕竟虞婳属于妖艳那一卦,可盐可御,太飒了。 容妙脑袋被父亲敲了一下。 父亲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谨言慎行。 容妙闭上嘴,静默地吃菜。 反正看堂哥跟这个小白花在一起,还不如让堂哥跟虞婳在一起呢。 至少看着顺眼。 但她就是容家旁支,哪儿来的资格管束掌权人找什么女人。 容砚之用公筷给景挽夹了菜。 这些曾经属于虞婳的专属动作,也是给了别人。 但尴尬的是。 容砚之夹的菜,全部是景挽不爱吃的。 他还莫名其妙夹了一大把香菜放在她碗里—— 夹完香菜又夹青菜,怎么绿怎么来。 景挽还得硬着头皮吃。 眼看碗里的菜越来越多,容砚之还在失神的给她夹…… 景挽实在是有点儿难绷,抬起头,刚要对容砚之说话,就注意到他视线一直停在虞婳身上。 景挽心脏咯噔了下。 指尖攥紧筷子。 心里冒出了个预感。 亦或者说,这预感,一直以来都有,只是这一瞬间更清晰明了。 容砚之压根没喜欢过她,倒是对虞婳,有几分兴致。 仔细想来也是。 容砚之从不让她靠近,看起来温柔绅士,实际分寸感拿捏的刚刚好。 他会送礼物,会温柔地跟她说话,独独眼里没有爱,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他都不愿意有。 但景挽也并没有感觉到,容砚之是拿她来故意气虞婳的。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虞婳根本不会生气,反倒是会开心……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景挽玩弄不来权术,脑容量真不太够用…… 就在这时。 虞婳的声音轻飘飘地在餐桌响起,她当着众多亲属面,淡淡地开了口:“我想跟大家说一件事。” 第84章 逆天何璐 虞婳此话一出,餐桌上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 水晶吊灯下,被映射的那张脸,娇媚不失冷艳。 美的让人容易生出自卑。 “当初我们俩结婚,本身就是双方不情愿。” “如今容砚之已心有所属,我想我不该再继续霸占他妻子这个身份。” 虞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所以,我愿意成全他们,跟容砚之离婚。” 筷子被掰成两段的声音,在客厅清脆地响起。 容砚之死死的盯着虞婳,双眸猩红,犹如厉鬼。 佣人连忙上前,给容砚之重新换了双筷子。 没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毕竟所有人都被虞婳给吸引了过去。 大家皆是不可置信。 原以为,离婚这事儿,会是从容砚之嘴里说出来的。 虞婳本身就在虞家不得宠。 没身份没背景,应该恨不得卯足了劲抓着容砚之不放才对。 怎么舍得放弃容家大少夫人身份?又怎么舍得将这位置拱手让给他人? 总不能是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无胜算,想体面一点退出吧? 她压根不是这么识时务的人啊。 否则这几年也不会这么招人厌恶。 空气仿佛陷入了无休止的静谧。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候谁先出声发表意见,谁就是出头鸟。 连何璐都只是幸灾乐祸地在底下偷笑,并未说什么。 视线挪到容老爷子身上,现在也就只能等家主先说话了。 容老爷子缓缓抚摸胡子,似乎也在思索。 半晌,他看向容砚之,问道:“砚之,你怎么想?” 容砚之眼底一片阴翳。 容墨已经哭出了声。 容老太太着急忙慌的给曾孙擦了擦眼泪,安抚着。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所有人的情绪被搅动的七上八下。 容老太太见不得曾孙受委屈,皱眉对容砚之说:“砚之啊,你可别犯糊涂,别忘了你跟婳婳还有孩子,你们俩真要离婚,小墨怎么办?” 虞婳打断,“我相信景小姐能将小墨抚养好。” 容砚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还想再倒一杯时,景挽没忍住,温吞道:“别这样喝……对身体不好。” 虞婳托腮盯着互动的俩人,默不作声。 容砚之轻哂了声,始终没给出一个答案。 虞婳不敢表现的太急切。 但也希望容砚之赶紧给答复。 景挽同样期待容砚之的回应。 这段时间,男人给她的宠爱,已经让她有些迷失。 若是能跟他过一辈子,结婚…有一个家庭,她真的,愿意的。 “我没打算离婚。”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出声,总算是给出了答复。 虞婳指尖轻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景挽的溺爱,温柔,独一份的陪伴,还不能证明,他想要跟景挽在一起吗? 逢临说过的啊,他爱一个人,是绝对会给对方名分的!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今晚都已经抱着要成全俩人的心态,来了家宴,想要让大家也接受这件事,自己安安分分的退出,也好有理由彻底消失。 可容砚之给她整这一出。 虞婳嘴角僵硬紧绷,指尖攥紧,浑身血液都是凉的。 容砚之不打算离,旁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能低头吃饭。 倒是何璐,看这情况俩人离不了,不忘恶心虞婳,“婳婳,你看你也是,砚之都没打算跟你离,你这么迫不及待干什么?” “还不就是暗戳戳责怪砚之外面有人?你也不想想,砚之那么优秀,身边凭什么就有你一个女人?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别说砚之了,就算是其他男人,在外应酬有几段露水情缘都很正常,你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动不动就提离婚,真把婚姻当儿戏了?” 虞婳微笑,吃不得这个亏,直接硬怼了回去,“所以您是当小三上位的吗?” “您好像并不是容砚之的亲生母亲,更不是原配。” 何璐最忌讳别人说这件事。 表情一下红温,“你什么意思?” 虞婳漫不经心地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也对,毕竟您可能三观不太正,所以才能说出这样逆天的言论。放心,您这番话挂在网上,一定会被喷死。” 何璐确实逆天,要不然也不会有女德班这么个地方。 自己把女性贬在最低的位置,就想让别人也和她思想一样。 没有内核,没有自我,只会依附男人生存。 容泽城忍不住开口,“虞婳,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虞婳的话不仅仅是让何璐丢面,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毕竟原配刚死不久。 他就高调迎娶了何璐。 容家势力大,圈子里的人也不敢随便议论,质疑他们俩人。 因此过去这么些年,大家默认何璐就是原配。 实际何璐是续弦。 现在虞婳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一下子让周遭的亲戚,都暗自直呼好勇。 容泽城本身不想管容砚之的婚姻大事。 毕竟他现在是完全被架空的状态,上有容老爷子镇压,下有优秀的儿子顶替,夹在中间一直像个透明人。 但虞婳实在触及他底线了,不悦道:“砚之,她从嫁进容家开始,就目无尊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天天往娘家跑,这样的女人,你不离等着干什么?” 容泽城哼了一声,看向容老爷子,“爸,你从前私自越过我做主砚之的婚事,我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虞婳明里暗里羞辱我的妻子,我实在接受不了!” “他们俩现在已经没了感情,离婚未必是坏事!” 虞婳:“……”要是容砚之的父亲说话有用就好了。 可惜话语权全部在容砚之手里。 容老爷子缄默,不好说什么。 他虽然老了,但聪明的很,毕竟年轻时看准各种商机,让容氏集团屹立不倒,家族兴盛,没点真本事也不可能。 经过这一晚,他看出来了,这个婚并不是容砚之想离,是虞婳想离。 容老爷子摊摊手,不好继续参与,只道:“我乏了,先上楼休息,” 容泽城:“爸……” 容老爷子没理,自己杵着拐杖离开了。 容老太太把容墨放下,连忙追了上去 餐桌上,位高权重,说的上话的,只剩容砚之。 第85章 旁观者清吧 景挽呼吸放缓,觉得坐在这儿快要窒息了。 忽然感觉豪门真不好进啊,以后真要嫁进来,她会不会被吃的骨头不剩? 虞婳食之无味,没吃多少东西。 目光时不时盯着容砚之和景挽俩人。 看来,得再实行另一个计划了。 晚饭结束后,容墨跟在虞婳身边。 容砚之和景挽一起。 四人同时从主楼出来。 恰好这时候容砚熙的侍女曲蝶出现了。 曲蝶提了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虞婳,礼貌道:“大少夫人,这是二少爷送给您的礼物。” 虞婳愣了愣。 同一时间,容砚之也停下了脚步,死死盯着曲蝶手里提着的袋子。 容砚熙不喜与外人相处。 对虞婳倒是特例。 现在还送上礼物了。 又想到虞婳之前说的,她喜欢容砚熙—— 顿时间胸口那股气无法排泄出去。 俩人可真牛,当他死了。 虞婳犹豫了会儿,还是好奇地接过了曲蝶递过来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包装同样精美的盒子。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容砚之哂了声,迈开腿离开。 景挽愣了下,立马追了上去。 但男人走的太快,完全不顾身后的她,老宅又这么大,以至于她没追上。 “……” 周烁已经早早在外等候。 容砚之坐上后座,没心思等景挽上车,颀长的指尖捏着眉眼,“回水榭庄园。” 周烁透过后视镜瞧见追来的景挽。 动了动唇瓣,“景小姐来了,要等一下吗?” “开车!” 容砚之根本没心思再装下去。 周烁:“是。” 车直接开了,只留给景挽尾气。 景挽顿觉委屈。 垂下眼睫,轻颤。 直到虞婳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没上容砚之的车?” 景挽回过头,泪水盈盈,楚楚可怜。 来时多么风光,现在这会儿看上去便有多狼狈。 虞婳拧起眉头,“没事,我送你。” 陪在虞婳身边的容墨,意识到要跟景挽坐一辆车,顿时不悦,“不要!妈咪,不要跟她一起。” 虞婳冷眸微眯,对容墨说:“那我给你找别的司机,送你回家。” 容墨闻言,闭上了嘴,心不甘情不愿的。 景挽吸了吸鼻子,“谢谢。” 虞婳:“别急着谢。” - 三人坐上后座。 司机在前面开车回水榭庄园。 虞婳被容墨和景挽夹在中间,气氛怪怪的。 虞婳眸子微沉。 容墨坐在旁边,前面还有容家司机。 她没办法直接跟景挽交谈。 只能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药包塞进她掌心。 景挽愣住,错愕地看向虞婳。 虞婳拿出手机编辑文字,发给她: 【这药有几种功效,可致幻,也属于强性迷药,很猛烈,给容砚之服下,他大概会半梦半醒三天,今晚他喝了酒,你把这玩意放进醒酒汤里给他喝!】 这药她研究了很久,无色无味。 容砚之大概率是发现不了的。 总之,赌一把。 好过一直这样坐以待毙。 景挽:【?】 虞婳:【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不管成功与否,我救你父亲。】 景挽看出来了,虞婳为了逃离,真是用尽了办法。 连下药都想出来了。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而且,容砚之对她,真的挺好的。 景挽有些犹豫。 虞婳看出她心思,继续发消息:【这世界只有我能救你父亲。】 景挽捏紧手机。 没回。 虞婳见到她这样,阖起了眼眸。 逢临找的人也不靠谱。 没让容砚之彻底爱上不说,连事儿都不愿好好办。 真tm服了。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虞婳睁开眼,低头看。 景挽回复:【好。】 心平定了些。 虞婳:【多谢。】 这件事,只有景挽去做最合适,毕竟不管怎么样,最近容砚之跟她走得近。 再者还有重要的一点。 这事儿,太危险了。 她不可能自己去犯险。 景挽拿了那么多好处,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虞婳想,她本身就是个利己的坏人,千万不要心软,不要对任何人心软。 若是景挽在容砚之面前供出了她。 那也没关系,她会让所有人和她一起死。 拼命而已。 从前在j国又不是没有往死里拼过。 只要肯拼,就会有一场翻身仗能打。 若是不拼不赌,永远只能我为鱼肉。 容墨拽了拽虞婳的袖口,“妈咪……” 小孩眼尾红了些,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可以躺你身上睡会儿吗?” 虞婳心情复杂,最后嗯了一声,“好。” 容墨乖巧地躺在虞婳腿上,笑嘻嘻地闭上了眼睛。 距离水榭庄园,还有一段路程。 景挽看孩子睡了,才出声,“你对容砚之,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就算对他没感情,对你儿子呢?” 容墨才三岁。 他很乖巧,也很聪明,更听话。 黏着虞婳时,满眼都是母亲。 可是虞婳呢? 她好像没有心,看不见这父子俩,只想自己。 虞婳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你越界了。” 景挽低垂下眸子,“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有这样好的丈夫,孩子,家庭。 非要离婚,非要逃走。 到底为了什么? 至少在景挽看来,容砚之浑身都是闪光点,没有缺陷—— 拥有得天独厚的权势,却一点不骄不躁。 矜贵,绅士。 倒是虞婳,心眼很多。 起初她也觉得虞婳应该是有苦衷,现如今,只觉得她自私自利,只会为自己未雨绸缪。 为什么逢先生那样善良的人,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虞婳:“奇怪?有什么可奇怪?” “你觉得容砚之很好,确实,他现在对你感兴趣,对你自然好。” 对她感兴趣吗?呵呵。 旁观者清吧。 “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好好谈谈,他未必喜欢的是我。”景挽说。 虞婳眸色微阖,语调慵懒,“嗯,或许吧。” “行了,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容墨虽然睡了,但开车的司机是容家人,为容砚之卖命。 他若是听到些不该听的,一定会毫不犹豫告诉容砚之。 不知过去多久。 车终于停了,虞婳叫醒了沉睡的容墨。 容墨睡眼惺忪,睁开眼睛揉了揉,然后跟虞婳一起下了车。 景挽低下头,看着手中虞婳给她的药包,若有所思。 回到水榭庄园厅内,景挽环视一圈没看见容砚之人。 她微笑地询问王叔容砚之去了哪里。 王叔如实回答,“少爷一回来就进了书房,书房在二楼,您要去吗?” 第86章 是要我喂你吗?景小姐 景挽乖软温吞道:“要的,不过他今晚喝了些酒,我打算煮一碗醒酒汤给他送过去。” 王叔慈祥一笑,“当然没问题,景小姐真体贴。” 景挽去厨房煮了碗醒酒汤,汤里放了不少生姜,然后又倒入了虞婳给她的药包。 她想,没事的…… 这玩意不危及生命。 何况,容砚之若是真因为这药半梦半醒三天—— 她也能贴身照顾。 不仅虞婳能够成功离开。 她也可以跟容砚之培养感情。 这么好的男人,虞婳不要,她以后会好好照顾的。 希望,容砚之不要怪她…… 煮完醒酒汤,景挽麻烦王叔带她去了容砚之书房—— 虞婳一到家,就把缠着她的容墨关回了他自己房间。 然后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妥当。 垂眸查询最近的偷渡时间。 等景挽成功,她就可以直接离开。 她不信容砚之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能手眼通天,知道她要离开。 等他清醒后,她早已离开a国,他再不能掌控她。 就算找到了她在哪儿,在其他国家,他也不一定比她强。 虞婳着急地等待景挽成功的消息,心乱如麻。 - 景挽来到容砚之书房门口,哆哆嗦嗦地敲了敲门。 她身旁的王叔开口,“少爷,是景小姐。” 里面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进。” 景挽心脏一紧,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心脏速度也愈来愈猛烈。 她不擅长做坏事。 曾经一直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 现在,竟然要对这样好的人下药…… 景挽分不清是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害怕,还是因为…做坏事害怕。 尽管如此,她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还未进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股阴森的冷空气很快扑面而来。 王叔把人带到后,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退了下去。 景挽一下更慌。 以至于端着醒酒汤的托盘都不太稳,溢出些许水渍。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她吓哭。 手里的醒酒汤险些摔在地上。 玻璃容器内里设有灯光,里面的各种标本真实而又清晰可见。 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标本。 墙上也挂满可怕的东西。 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 这里不像人间,也不像地狱,却比地狱还要恐怖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容砚之书房? 他这是有什么古怪的收集癖好? 血腥… 而又,恐怖。 隔着这些玻璃,她都仿佛能闻到一股天然的腥臭腐烂味。 想吐。 但忍住了。 容砚之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额头,眼皮微阖,浓密颀长的睫毛覆在下至,深邃的五官透过这些玻璃映射的光,忽明忽暗。 腿像被胶水黏住,景挽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活了这么多年。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容砚之睁开眼,视线落到景挽身上,眉梢轻挑,“怎么不过来?是害怕了?” 景挽一噎。 没办法,哆嗦地走到了容砚之身边,将托盘里的醒酒汤,讪讪地放到他书桌上。 小声说道:“砚、砚……砚之,你晚上喝了不少酒。” 她磕磕巴巴地,“我,为你做了点醒酒汤,你喝点?” 景挽说话的同时,觉得浑身都已经开始冰凉,寒气从脚冒到头顶,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冰冻起来。 容砚之掀起了眼皮,神色恹恹地凝视景挽。 骨节分明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将醒酒汤推开。 勾唇道:“你知道福尔马林里泡了哪些动物吗?” 喉头干涩,景挽简直一个字说不出来。 她根本不敢往哪儿看。 肩膀不断发颤,“我,我不知道。” 容砚之嗯了声,“我觉得那里面还缺了点装饰,你觉得呢?” 他视线在她身上犹如刀锋顿割,像是要立马拿她开刀…… 容砚之是a国的资本。 拥有无视一切规则的权利。 她若是今天真被他做成什么。 哭诉,也无门。 家里还有父母等着她照顾。 景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终于,有那么一刻,她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什么矜贵,绅士有礼,不过是她自己构造出的幻想。 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容砚之似笑而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口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吓到你了?” 景挽强迫自己摇头,“没……没有。” 容砚之嗯了一声,淡淡的,很轻。 他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桌子,神色仍旧是平静的。 但,只是看起来像海面上平静的波浪。 实际随时会掀起一阵狂风,将一切掀翻。 容砚之说:“我这人运气不太好,从小没感受过多少温情,也一直在被人背叛,所以性子古怪了些,喜欢摧毁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收敛笑容,静默地盯着女孩,漆黑狭长的眼眸,幽暗如沉夜。 停顿半秒,眉宇间掠过不冷不热地笑意,只是不达眼底,看起来很危险,“景小姐,你会背叛我吗?” 男人的声音低磁,蛊而魅惑。 摄人心魂的五官,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听上去是在询问,倒更像是警告。 而且背叛这个词,用在他们俩身上,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他这会儿,只是在考验她。 亦或者说,他已经起了疑心。 景挽不敢说话了。 生怕错一个字,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嗯?”容砚之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闲散地微笑,“回答不上来吗?” “我,不会……”景挽憋了好久,才艰难地憋出这三个字。 手心,脊梁骨,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滴落。 容砚之目光终于锁定在那碗醒酒汤上,然后推到她面前,“你先喝。” 景挽心脏咯噔一下,头皮瞬间发麻。 瞳孔地震。 慌乱地后退,再也演不下去。 浑身的力气,都仿佛在那么一瞬间被抽空。 腿也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景挽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耳朵清楚的听见心跳声在胸腔砰砰砰的跳动。 喉头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让她快要窒息,喘不过气来。 容砚之起身,将醒酒汤端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景挽面前。 垂眸,看着跌坐在地上已经害怕到面色如死尸的女孩。 轻哂了声,蹲下,递到她唇边,歪头笑的邪佞,“是要我喂你吗?景小姐?” 第87章 供出 景挽后悔了。 后悔来到这儿。 后悔招惹上这两个人。 景挽眼睛里溢出生理泪水,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容砚之眼睑下垂,眸色淡淡,菲薄的唇始终挂着弧度,“不喝?” “那我倒了吧。” 他笑容灿烂,将手里的醒酒汤,一点一点的倒在了景挽头顶。 醒酒汤刚煮好盛出不久。 是烫的。 景挽头皮顿时间感觉到一阵刺痛。 一股生姜味道侵入鼻尖,她下意识想抓住容砚之衣服,可抬眸对上男人双眼,顿时蔫儿了。 他的眸子很漂亮,缱绻温柔时,能让人瞬间沉溺进去。 但阴翳时,仿佛要将人拖入深不见底的海渊内。 无疑,他现在是阴翳的。 景挽转身要逃。 却在下一秒被抓了回来。 双颊一紧,没倒完的醒酒汤,全部灌入了她的嘴里。 差点给她呛死。 容砚之摔了碗,笑的割裂疯批,“说说吧景小姐,这醒酒汤里下了什么?” 明明无色无味,景挽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容砚之真的,太聪明了。 虞婳呢? 她也同样是聪明的,把自己丢出去挡灾。 事成她能逃,事不成,容砚之也只会找做醒酒汤的人算账。 虞婳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夹在俩人中间的她,只有等死的份儿。 “没……”景挽摇摇头,眼泪都出来了。 容砚之喉结上下滚动,“乖一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会放过你。” 景挽睁大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容砚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他知道这事儿是虞婳交代她做的吗? 她和虞婳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全都知道。 亦或者说,他第一眼见到她,就什么都猜出来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配合……她和虞婳的那些阴谋。 现在他来问,也只是想从她嘴里听到细节而已。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这样的高智商,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玩的过! 要供出虞婳吗? 供出来,她就能活吗? 容砚之表情散漫松弛,似乎也没有很着急景挽的回答。 男人半蹲,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地歪头凝视她,一双深邃的眸不见情绪,却能刺进人的血肉里,感觉到皮开肉绽的疼。 景挽憋着泪水,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说完这句话,景挽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隐约朦胧间,她看见容砚之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敲打着什么。 没一会儿,书房门被推开,微弱的光线刺了进来。 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眼前的男人站起了身。 然后,她听到男人低沉阴郁的声音。 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轻飘飘的。 “景小姐,既然不喜欢开口说真话,舌头就别要了吧。” “对了,还有你这双喜欢下药的手,也别要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意识朦胧间,她看到了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折出反光的刀。 不要,不要…… 景挽身体被抓住,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和求生的本能出声,“不是我,不是我!” 刚刚喝下去的药发作速度太快了。 景挽眼前不仅模糊,还渐渐出现了很多幻觉。 头好疼,快晕过去了,她必须自救。 景挽艰难地开口,“是……是您的夫人!一切都是她让我做的,您放过我吧……” - 按照时间推算。 景挽应该已经把醒酒汤给容砚之喝了。 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 可是景挽始终没有发来消息。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就在她思考不要行李箱,直接从八楼顺着管道爬下去逃跑时。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 虞婳嘴角瞬间扬起,应该是成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景挽发来的微信—— 【夫人,好玩吗?】 轰—— 虞婳脑子跟炸开了一样。 景挽…… 被发现了。 虞婳的胸口一阵又一阵闷疼。 跟容砚之的博弈,她又败。 凭什么。 虞婳没时间顾得上悲伤,迅速拿起水果刀以及银针藏于袖口内防身,然后来到了窗台,毫不犹豫打开。 楼层很高,深秋的风猛烈灌进屋内。 一头长发被吹的飘扬,虞婳像一朵要即将坠落的花瓣。 她眼前的门松动了。 即将被推开。 虞婳正要爬管道,很快,看到了一楼站了一排整整齐齐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非常亮的电灯,甚至还有激光。 刺的虞婳眼睛酸涩疼痛。 硬生生将她逼了回去。 心在一瞬间死了。 不……她还没有输。 虞婳关上了窗,重新回到房间,与此同时,她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男人的皮鞋先落房间。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精致的五官含着笑意,只是过于阴森,让人直接忽视他的美貌,只注意到他的骇人。 虞婳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走到容砚之面前。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男人说:“我弟弟都送你礼物了,我怎么能不送呢?” 他摊摊手。 很快,一名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进来,血腥味就在房间弥漫。 那男人手上全是血,拿着… 虞婳差点呕出来。 “你让他滚出去!”虞婳见多了血腥的场面,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波动,只是,还是很恶心。 闻到这个味道,好像一下将她拖入了竞技场,梦魇,是可怕的东西。 一种气味,闻到可以是幸福的,把人带入曾经美好的记忆里,一种气味,只会让人觉得是噩梦,回想起不堪而又肮脏的过去。 “看来宝贝不喜欢这个礼物。”容砚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让那个西装男退了下去。 房门被瞬间关上。 卧室只剩虞婳和他。 容砚之也不想吓她,指尖抚摸她脸颊,“放心,那位景小姐没什么事,可惜,手不干净,还是该罚!” “现在技术发达,断了也能接回去,就是要吃点苦头,宝贝别怕,我还是很遵纪守法的。” 容砚之身上明明没有沾血,可虞婳却仿佛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她后退两步。 腰一下被桎梏,拖入他怀里。 容砚之垂下眸,薄唇轻轻覆上她眼尾,吻的温柔。 随即微笑地盯着她,嗓音缱绻暧昧,一字一顿道:“游戏结束。” 第88章 他到底什么脑子? 虞婳眸光骤然一滞,腰身被桎梏的逐渐酸疼。 她尽量让自己呼吸平定下来,“放手。” 容砚之颀长的双指抚摸她,又勾唇道:“你以为……” “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配合着你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人在身死前,总会渴望活着,因此景小姐已经将你供了出来,夫人还要为自己狡辩一下吗?我听着。” 虞婳垂下眼帘,不语。 若是景挽主动向容砚之招供,她不会放过她。 但若是被发现,以容砚之的残忍手段,景挽就是将她供了出来,她也无话可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容砚之早已猜到幕后主使是她,即便景挽不招供,又能如何? 容砚之…… 她还是将他看的太轻。 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难以翻出浪花来。 虞婳深吸了口气,得找出失败原因,吸取教训,“你是怎么发现的?” 容砚之不咸不淡地开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你表现的,太迫切。” 刚将景挽带到水榭庄园,就恨不得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明面上贬低景挽,实则夸赞,且漏洞百出。 但凡今晚虞婳不那么着急,也许他还能配合她再多玩那么一会儿,让她高兴高兴。 至少不让她完全失去希望。 “你的伎俩,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骗我……”容砚之掌心在她腰间上下摩挲,眉眼清隽冷淡,“怎么想的?” 虞婳喉咙顿时卡壳。 缓了缓神,“就算如此,那,你怎么知道……我让景挽给你的醒酒汤里下了药。” 他到底什么脑子? 这完全不符合人类标准了吧。 那药她调试过多次。 绝对的无色无味,谁来都发现不了。 容砚之指尖已经挪到了她的后颈,眸色恹恹,“你前脚刚跟她一起从老宅回来,后脚她就把醒酒汤端我面前,目的性实在太明确——” “除非我是傻逼,否则怎么可能喝下那碗醒酒汤?” “药的确是好药,差一点儿,我就被你唬住了呢。” 虞婳身体颤抖,呼吸喘不过来。 所以,容砚之一直在让人监视她和景挽的一举一动。 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亏的她还以为自己计划天衣无缝。 原来一直在被他当狗溜圈。 哈哈哈哈…… 跟容砚之玩谋略,计策,她次次都是输。 果然,不要低估任何一个资本家的脑子。 她太天真了。 上一世,她是个亲情脑,输了她认。 这一世,开始用脑子跟他斗,所有能想到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她全部用了一遍,可还是输了。 她现在的状态,就跟被拐在深山女人般,逃脱不了。 那既然如此,就让这男人去死吧。 虞婳理智已经全无。 袖口的刀滑落到掌心。 “虞婳,”男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很讨厌我吗?” “为什么,你能全心全意喜欢裴望,甚至对我弟展颜,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声音有点哽咽。 容砚之其实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只是潜意识不想让她离开。 哪怕她从前缠着裴望,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他都没有想过要离婚。 “谁会愿意留在一个每天折磨自己的男人身边?”虞婳轻声反问。 “我让你不顺心,骂你,你可以骂回来,而不是为了逼我臣服你,就给我下毒,不停的折磨。”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所以我给你挑选了最合适的人,景挽处处比我更像个正常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哪儿不满意?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给我挑选!”容砚之气笑了,点点头,“也对,我确实是没见过像你一样大度的妻子——” “给自己丈夫精心挑选一个小三,你怕也是独一份。” 他是没见过,如今也是开了眼。 “你喜欢容砚熙了吗?为了他要离开我身边?他哪儿好?”容砚之嗓音沙哑,充斥了委屈。 从小到大,他没有被任何人喜欢,善待过。 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被容砚熙母子俩压下去,他更是从小就开始接触容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童年,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 “你不是想知道……”他腿是怎么断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容砚之就感觉到背部一阵绞痛。 容砚之一下就反应过来虞婳在做什么。 男人眼中是不可置信。 所有感官被集中在一个地方。 容砚之没有给自己太多震惊的时间,立刻抓住了虞婳腕骨。 背部的血液不断渗出,他外套早已脱了,只有一件衬衣,因此刀锋刺的不浅。 “虞、婳!”容砚之双眸猩红,死死盯住女人,似乎不可思议,“你要杀我?” 虞婳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响。 其实用刀,这个角度不太合适。 刺入背部,除非失血过多,要不然不一定要人命。 但没办法了…… 她没得选。 银针见效太慢,而且风险太大,一针并不能完全让男人彻底晕过去,只能用刀……这是唯一的选择。 “容砚之,我确实想让你死。”虞婳微笑,“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否则你跟我躺一张床上,我都会动手杀了你。” 其实没有,在刺进去的一瞬间,她就理智回笼了,感到后悔。 容砚之要是死了,容家怕是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会直接封城抓她陪葬。 她倒不是怕自己死了。 只是顾虑到以后。 容砚之作为掌权人,死后退位,容砚熙是个瘸子不可能顶上,那就只有容家旁系,那些个人,全部是坏种,一定会想方设法搞死容墨,以绝后患。 容墨失去了父亲,母亲,哪怕他再聪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下场也不会好。 容墨长大后成为什么样的恶人,她无所谓跟她没关系。 可她,不想让他死。 母爱这东西,本身不该存在于她身上的,可是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就是想保护他。 容砚之睫毛颤了颤,松开她手腕,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刀。 塞回她手心。 “想要我命?我给你机会。”容砚之抓着她手,往自己心脏的地方刺,“得往这儿捅。” 第89章 她再一次服了软 虞婳皱眉,下意识缩回拿刀的手,却被他紧紧禁锢。 他力气,未免太大了。 都受伤了。 容砚之上前一步,眼看刀尖就要刺入他体内。 虞婳用尽力气,终于抽出了手。 将水果刀丢在地上,快速踢开。 “容砚之!你疯了!” 虞婳清楚的意识到,不能要他命。 他死,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要不然为了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下手。 “舍不得么?”容砚之薄唇轻掀,靠近她,“机会就这一次,给过你了。” “接下来到我了。” 容砚之步步紧逼。 虞婳再次退到了窗台处,背部紧贴,喉咙干涩。 “容砚之……”虞婳伸出手格挡,“你别过来。” 容砚之没有理会她。 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掐住她脖颈,一下扯到跟前。 虞婳迅速抓住他手,指甲在他青筋掐出印子。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更会激怒对方,可是,她不愿意吃亏,被拿捏。 容砚之下手显然没有轻重。 虞婳脸色已经被憋红,呼吸不畅,脖子好疼。 眼底朦胧,男人深邃的轮廓逐渐变成虚影。 就在虞婳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时候。 唇瓣一阵冰凉。 “???” 这是什么鬼走向。 容砚之,在这种时候,亲她? 他没事吧!没事吧! 虞婳脖子依然是被锁住的。 双重窒息,让她趋近于昏厥。 双眼彻底模糊。 虞婳腿软了。 容砚之才松开她。 虞婳摔坐在地,捂着脖子猛咳了好几声。 咳到生理泪水都流了出来。 才抬眸望向男人。 他也受了重伤,衬衫已经浸染了血。 这男人还不赶紧让医生来包扎…… 在这里跟她周旋。 真是不要命的家伙。 虞婳脖子被掐出了红色印记,说话也沙哑了些,“容砚之,我错了,我不逃了。” 她再一次服了软。 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只会两败俱伤。 她也没办法了。 至少现在,没办法。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笑的浪荡,“是吗?” “你觉得我会信你?” 这女人变脸速度真的很快。 一旦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就会迅速装可怜服软。 偏偏他还拿她没有办法。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轻哂,“虞婳,奉劝你一句,别再打什么鬼主意,在我的地盘上,你斗不过我,明白吗?” 虞婳嗯了一声,弯了弯唇瓣,“你受伤了,去找医生吧……要不然失血过多就不好了。” “你不是会治病?”容砚之坐到床上,理直气壮,“过来给我上药。” 虞婳深呼吸了口气。 慢慢地站起身。 看着他浑身沾满血的衬衣,只恨自己不能直接给他搞死。 还给他上药呢,上你妈! 虞婳揉了揉头,“我好晕,可能没办法给你上药包扎……” 说完,还装的跟真的似的,倒在了另一半床上。 试图蒙混过关。 至少让他先离开房间。 这样她才好捋一捋思绪,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可能认命的,她这也才第二次失败… 还有机会,肯定还有机会。 容砚之侧身睨她,“虞婳,你要是再装,我不介意,浴血奋战。” “……” 闭着眼睛的虞婳,在心里叹气。 真是受不了。 最后还是起床拿出医药箱,来到他身边,掀开了他的衣服。 劲瘦的后腰,刀刺伤口不算长,虽然流血挺吓人的,但实际没伤到什么要害。 连缝针都不需要。 虞婳抿了抿唇瓣,最后还是乖乖地给他上药包扎了。 她动作很快,行云流水。 容砚之也是真能忍疼。 从被刀捅,再到上药,包扎,一套流程下来,一点闷哼声都没有。 跟机器人一样,麻木。 有时候虞婳还真怀疑他不是人类,否则怎么生了个这么聪明的脑瓜子。 想到什么。 虞婳撩起眼帘,试探性地问:“景挽……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砚之声调掀不起波澜,“你希望我如何处理?” 虞婳包扎的动停顿了下。 虞婳轻声说:“我原以为,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礼物成堆的送,给人看的真眼热。” 男人愿意花心思送礼物,花时间陪伴,还不能证明有点兴趣吗? 可是今晚这一遭,虞婳算是明白了,喜欢,能伪装。 穷人愿意花钱哄女孩开心,或许可以证明喜欢。 但对于容砚之这种富可敌国的男人,花钱是最不能证明喜欢的。 容砚之语气闲散,“那些东西,随便花点钱,就多的是人愿意上门送。” 他都不知道买了什么。 虞婳:“是吗?” “这么简单的流程,你也没送过我啊。” 虞婳不是在抱怨,只是在找茬。 她也知道这样说,也许并不能引起容砚之的内疚。 但还是说了。 容砚之闭了闭眼,他没想过送吗? 在拉斯维加斯拍下的那颗“沧海赴雪”红钻。 他回国后马不停蹄找人加工,找最厉害的设计师设计,最终呈现了一枚完美而又具有艺术钻戒。 费尽了心思,想送给虞婳。 结果她呢? 一直想着离开他身边。 还跟容砚熙拉扯不清。 他凭什么要低头给她送什么破钻戒? 容砚之笑得自嘲,“你觉得你配吗?” 虞婳沉默。 包扎也结束了。 她没什么情绪,淡淡道:“在你这儿,我的确不配。” 只仅限于在他这儿。 在她看来,她配得上世界最好的一切。 虞婳收起了医药箱,放回原位。 正要躺床上睡觉呢。 又被男人拽了起来。 容砚之就跟那个有大病的人一样。 “你干什么?” 虞婳盯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无语,“你要是没事,就让我安安心心睡一觉行吗?别在这里发神经!” 容砚之微抬下颌,下巴指了指沙发上虞婳没拆开的礼盒,“容砚熙送的,不打开看看?” 虞婳白了容砚之一眼,“要打开,你自己去打开看,别烦我。” 说完又要倒下睡,这回身体还没沾床,又被他拽了起来。 “去打开!” 容砚之冷声道。 他倒是要看看,容砚熙送了什么东西给虞婳。 神神秘秘。 虞婳扯了扯唇,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好奇。 要不是容砚之今晚拆穿了她计划,她早就跑了,谁管容砚熙送了什么玩意? 不过,大概率是萤火虫吧。 虞婳想。 扯唇,下床走到了沙发前,从袋子里拿出精致的礼盒,打开—— 第90章 都装的 一条她今晚见到的蛇,直接从盒子里钻了出来,顺着她手指尖,向上攀爬,直至胳膊。 容砚之眸子深了深,本能地起身要抓住虞婳胳膊上的那条蛇,以防她受伤。 结果—— 她竟然笑了。 笑了? 虞婳脸上没有半点女孩子看见蛇该有的惊恐。 甚至在看到这条蛇时,还露出了喜爱的目光。 容砚之眉骨一下黯淡,重新坐回床上,指尖用力地掐入掌心。 容砚熙送条蛇,都能给她高兴成这样。 看来是真喜欢了。 虞婳也是没想到,今晚在老宅看见的那条蛇居然是容砚熙的。 她还傻乎乎去提醒他,怕他被咬。 不过,毒蛇能做的药引可多了。 但虞婳猜想,容砚熙肯定没那么好心,送她药引。 估计是觉得这条毒蛇能吓她,才送的。 心思真歹毒。 不过,她不计较了,谁让她确实是需要? 虞婳高高兴兴将毒蛇从胳膊上拿了起来,重新放回盒子里保管好。 准备下次制药时用它。 放完蛇,虞婳回过头,对上容砚之没好气的眼神。 “……” 虞婳没心思去猜测他脑子在想什么。 她有些累了,需要闭上眼睛好好想想事情。 走到床沿,躺下准备去见周公。 然后—— 听到容砚之冷冷地哼了一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砰” 房间的门被用力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惊的虞婳坐起身,瞬间不困了。 容砚之又发什么神经? 虞婳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 逢临出的真是馊主意。 什么容砚之心理有问题,需要温暖治愈的女孩救赎…… 他还信誓旦旦保证容砚之绝对会爱上景挽。 结果就这? 虞婳拿出手机,翻到逢临聊天界面。 【出的什么破主意!失败了!以后容砚之会越来越防着我。】 她逃跑更是困难了。 逢临秒回复:【失败?怎么可能?我看新闻容砚之三天两头跟景挽秀恩爱啊。】 【而且前几天我还去他公司打探详情了,他的确跟景挽走得近。】 虞婳:【都装的。】 逢临:【景挽那样的,他都看不上啊……那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阿九,你仔细些想想,他喜欢的是不是……你?】 如果容砚之喜欢的是虞婳,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失败是必然的。 因为容砚之会因为喜欢虞婳,过多去关注她的微表情、生活、以及一切行为。 他不仅,不可能爱上景挽—— 甚至,能够完全看穿虞婳在想什么。 因为他喜欢她。 正因如此,虞婳和他的这些计策,完成度再好,隐瞒的再好,也只会徒劳无功。 难办,太难办。 虞婳沉默。 摇摇头,回复:【绝不可能,在容家,我每天表现的嚣张蛮横又无理,扮演恶毒母亲,还给他戴绿帽,不把他放眼里,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逢临不仅想的办法糟糕,就连分析都糟糕透顶。 逢临:【……我说阿九,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魅力值了?】 【长的漂亮,能力出众,身上秘密还多,这世界,不论男女,都有一种猎奇心理,你懂吗?】 【我就问你一个最直观的问题,容砚之发现你跟景挽一起算计他,有没有舍得弄死你?没有吧?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里给我发消息。】 逢临只觉得,自己恐怕要危矣…… 容砚之那么有手段的人,绝对会顺着景挽查到他。 查到他,他该怎么办? 完蛋噜。 换做以前他肯定跑了,不继续留在a国。 可是阿九在这儿,他不能弃她于不顾。 虞婳脑子乱乱的。 的确,容砚之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她命。 甚至在发现她和景挽算计他时,他也没拆穿,只是耍她玩儿。 就连今晚,他气成那样,也只是重拿轻放。 只对付了景挽,没伤害她。 所以,容砚之,真的喜欢上了她? 到底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怪,还是真喜欢? “……” 真喜欢,她还怎么跑啊! 跟容砚之斗个你死我活? 她现在就是个弱势一方。 虞婳多么希望这种猜测是假的—— 不行,得好好检验一下,不能再跟之前一样,横冲直撞的逃,要不然结果还是失败。 翌日。 昨晚闹的腥风血雨。 今日景挽被关在狭窄阴暗的地下室内,因为被迫喝了那碗下药的醒酒汤,整个人迷迷糊糊疯疯癫癫,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在睡觉,但醒来就开始闹… 她出现幻觉,眼睛里看见了好多可怕的东西…… 那日在容砚之书房看到的标本,好似浮现在了眼帘里。 这个药残忍的地方也在于这儿,会把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呈现在眼前,无限放大。 在虞婳来到地下室,看见漂亮景挽疯疯癫癫时。 还挺好奇,容砚之要真喝下了她给的药,会不会也露出惊恐的一面。 那样的男人,也会有惧怕的东西吗? 景挽的手已经连夜被接了回去,但似乎浸染了硫酸,肌肤腐蚀的厉害,刿目怵心。 其实……容砚之下手算轻。 要是不轻,景挽可能已经…… 虞婳来到景挽面前蹲下,抓住她双颊,将解药塞入她嘴里。 约莫一两分钟,景挽逐渐的恢复了意识。 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身体上承载的疼。 景挽泪流满面地看着虞婳,跪下给她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将你供出来的……” “容砚之……他太可怕了,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好残忍,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是我错了,我早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你也不会那么想要逃走,是我天真,以为他对我例外,实际那些温柔,绅士,都是假的,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趟这浑水。” 虞婳敛眸,“你跟容砚之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从未同我分享过你们之间发生的事,甚至总给外人表现出一副你们很恩爱的样子,但凡你告诉我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景挽哽咽,“是他太会装了,我以为他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甚至,我……已经爱上了他。” 虞婳:“???” “爱上了他,那他对你做了这么残酷的事情,你还爱他吗?” 第91章 孽缘 景挽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虞婳却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继续逼问,“怎么不说话?” 景挽眼泪啪嗒地往下掉,承认,“是,我还是很喜欢他。” “自打我出生起就家徒四壁,本就过的清贫,厄运还专门找我们家的麻烦,母亲一直生病,好几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父亲要工作,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只能边读书,边照顾母亲……” “后来,父亲也被查出癌症,家里没钱治疗,你懂底层人民的悲哀吗?父母双双生病,可治一个都很难了,父亲只能往后拖,导致已经晚期。” “在学校里,女同学都不喜欢我,男同学也总是……不尊重我,拿我开玩笑,上大学后,我还被各种年龄段的男人骚扰,欺负,可是我从来不敢告诉家里……不敢给父母添麻烦。” “所以在接触容砚之时,他对我的好,无条件的给予,的确让我控制不住的沉沦了。” 因为她遇到的人,从未像容砚之一样,尊重过她。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跟他站在一起,她都能感觉到安定。 景挽:“即便见识到了他的残忍,可我仍旧感激他带给我的一切,因此他好或者坏,我都喜欢。” “可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 虞婳:“……” 怎么景挽和逢临都这么说? 她很同情景挽的遭遇。 但绝不心软。 半晌,虞婳懒懒地开口,“我会让你离开水榭庄园,但你的家人,我不会救。” 她做事向来爱恨分明。 景挽在这段合作关系中,并没有全心全意的帮她。 供出她虽是万不得已,但说到底也算是背叛。 她没权力要求景挽对她忠心。 同样,景挽也没资格得到她的救助。 何况这些天,容砚之送给景挽的那些礼物,转手卖也能卖出好价格,至少以后她家人复查看病,不需要再为钱担忧。 景挽理解虞婳,不吵不闹,毕竟自己的确做的不够好。 被容砚之假意的温柔,冲昏了头脑。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把虞婳的计策对容砚之全盘托出。 “好。”景挽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地看着虞婳,“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别跟容砚之斗,这里是a国,他的力量很强大,靠你一个人是不可能赢的。” 虞婳起身,单手揣兜,“谢谢你的提醒。” 留下这段话,虞婳转身离开。 - 虞婳坐在水榭庄园的凉亭里,深秋的风吹来,带着隐隐约约的凉意。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 没人知道她的心情。 她不喜欢容砚之,待在他身边,犹如惊弓之鸟,处处担惊受怕。 两个性格相像,都不愿意服输的人,如何能在一起? 在容砚之身边,虞婳永远不可能获得平等与自由。 虞婳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临近傍晚,容砚之提前从公司回家了。 王叔来到凉亭找虞婳,恭恭敬敬,“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在找您呢。” 虞婳翻白眼,“他找我我就要去见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王叔头疼,“……您看您都已经在这儿坐了半天,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我体质好,不着凉,谢谢您老人家关心,” 王叔停顿了下,说:“不只少爷一个人回来了,他还带了逢先生一起回来。” 逢先生…… 逢临……? 虞婳总算感觉到不对,立马起身往主楼走。 主楼内。 容砚之给逢临倒了杯茶,递给他。 逢临盯着茶水,正襟危坐,完全不敢喝,额头冷汗直冒。 心说阿九人呢,怎么还不来啊? 救救我啊啊啊! 容砚之坐在逢临对面,长腿交叠,姿势闲散松弛,凌驾于众生之上,“逢先生跟我家夫人是旧识,应该跟她关系非常好吧。” 逢临摆摆手,立马否认,“不好不好,完全不好,我跟她是孽缘,孽缘啊!” “孽缘也是缘,”容砚之微笑地品了一下手中茶,苦涩在口腔弥漫,说:“不然你怎么能帮着她算计我呢?” 逢临头皮发麻,想过容砚之会找他算账,却不曾想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要顶不住了… “容爷,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是一直在帮您做事的吧?您让我制作毒药我就制作毒药,对您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容砚之抬手,招了招。 身后的周烁出现,拿出十几张逢临在夜场以及黑市和各种风月场所挑选女人的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的女人里,就有…… 景挽。 景挽长相出众,哪怕在众多照片里,也是能够脱颖而出的程度。 逢临汗流浃背,下意识站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肩膀却被两名黑衣保镖死死摁在沙发上不得动弹。 容砚之懒洋洋地勾唇,拿起有景挽的那张照片,丢到逢临面前。 “逢先生,你说巧不巧?我夫人前不久就把这里面的女人带到了容家,想方设法勾引我呢~” 逢临抿唇,不言。 容砚之眸光阴翳,继续,“我还查到你给景小姐母亲换肾源的事,咱们俩也认识挺久了,你什么人我会不清楚?最是唯利是图,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一个人,除非对方能给你带来绝对的利益。” “……” 逢临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所以呢?” “所以——”容砚之冷哂,“你为了帮虞婳,不惜得罪我……” 男人目光带着探究以及审视,危险而又冷酷,“你喜欢她?” 没想到容砚之会问这种问题,逢临情绪瞬间激动,“容砚之,你别太侮辱人了,我跟她……” “逢临。”虞婳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话。 逢临看见虞婳,宛如看见救世主,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眨了几下,无辜的很。 看着眼前的男人对虞婳露出如此可怜的目光,容砚之眸子更冷。 虞婳还没走到容砚之身边。 就听到容砚之开口,“周烁——” 周烁一下明了,快速来到逢临身边,用枪抵在他后脑勺上。 虞婳脚步僵住。 觑了眼容砚之。 男人始终是慵懒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作为一个上位者,掌控全局,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随他下在哪里。 第92章 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婳让自己冷静下来。 唇瓣轻启,“容砚之。”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你别扯上旁人。” 容砚之像是没听到,漆黑如墨般的丹凤眼微微耷拉,整个人疏懒贵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着一张矜贵谪仙的脸。 实际做出的事,残忍恶毒。 怪不得两种气质能在他身上交换更迭。 逢临后脑勺被枪抵住,已是不敢说话。 容砚之这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做得出来。 空气静了好几秒。 容砚之终于出声,“旁人?他是旁人吗?” 侧头,视线直白地停在虞婳身上,双眸犀利冷漠,“景挽是他帮你找来的吧。” 虞婳顿了下,“……是。” “他帮了你,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容砚之话毕,看向周烁,轻飘飘地出声,“开枪。” 虞婳震惊,毫不犹豫冲上前。 在周烁扣下扳机的时间,虞婳速度快跟影子一般,还未令人反应过来,周烁手里的枪就被夺走了。 然后—— 虞婳将枪口对准了容砚之。 周烁下意识想要抢回来。 可虞婳却立马转移枪口,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腿上。 周烁疼的倒地,额头冒虚汗。 作为杀手,周烁自认为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敏锐。 也未尝一败。 除了容爷,他应当是没有对手的。 但—— 这回竟在少夫人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吃了瘪。 容砚之静静地看着,没什么多余表示。 虞婳枪口又重新对准了他。 - 枪响声过大,即便容墨房间有隔音,也不免听到。 在看书的他,拧眉从房间出来。 却看见了一排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笔直地站在他房间门口,不让他出去。 容墨预感不对,想出房间,但他们挡住了。 “小少爷——”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开口,“请您回去。” 容墨抬起眼睫,心跳莫名加快,眼皮也在跳。 冷声开口,“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要囚禁我吗?” “我要去找我妈妈!” 容墨稚嫩的语气,气势很强,也很有威严。 但眼前的一帮人,仍旧纹丝不动。 “小少爷,别为难我们,是容爷不让您出去。”另一名保镖说。 容墨:“……” 父亲。 为什么? 他要做什么? 容墨心情慌乱,担忧母亲,可却被硬生生阻挡在门口。 他蓄力,顶着脑袋往前冲。 “对不住了小少爷。” 保镖们异口同声,将冲过来的容墨直接扔回房间,“砰”,门关上。 容墨立马拍着门,让他们放他出去,可惜无济于事。 —— 容砚之懒洋洋地盯着虞婳指过来的枪口,又看向逢临,薄唇轻掀,似笑非笑,“好一个情深义重。” “夫人真是狠心,为了其他男人,把枪口对准自己丈夫。” 确实够狠心。 在她世界里,裴望重要,容砚熙重要,就连区区逢临,也比他重要。 容砚之不禁觉得可笑,自己竟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纵容她一次又一次跳脚。 虞婳看了看周遭,都是容砚之的人,楼上楼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 先不说,她不能要容砚之的命。 就是想要。 但凡她对容砚之开了这一枪,所有人聚集过来,一人难敌众。 她就是本事再大也翻不出浪花。 关键还有逢临这个拖油瓶。 他们俩都不可能活着走出a国。 虞婳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俗话说,要赢,不仅要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要够狠。 逢临和景挽不是说容砚之喜欢她吗——? 现在不就是检验的好时机? 虞婳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枪口,指向自己心脏位置。 准确的说,是看起来是心脏的位置。 但旁人不是医生,无法直观判断。 在这个位置开枪,看似会死,很吓人,实际上子弹偏移,伤不到要害,最多就是会很多很多血。 这也是她从前的经验所得。 对于她来说,身体的一点疼,不算什么,她总有办法能够愈合。 这种情况下,她跟逢临给不出一个交代,容砚之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局势扳回来。 受点伤罢了。 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 何况——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把伤害提高。 同样,利益也能最大化。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来一段感人肺腑的话才行。 “容砚之,我的确做错了,没话讲。逢临也是为了帮我,既然你这样不甘心,想要个结果,可以……我来成全。” “我以死谢罪,行吗?”虞婳睫毛轻颤,泪水决堤,“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爹不疼娘不爱,也没有个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容砚之,以后照顾好小墨。” 容砚之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撑着额头。 嗤笑。 又在演。 他才不相信这女人真的会去死。 “行啊,那你开枪吧。”容砚之不咸不淡地勾唇,“记得子弹对准……” 话还没说完。 水榭庄园再次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 这一次震的连外面树上鸟儿都慌乱飞走。 逢临大脑一片空白,从头到脚的冰凉。 回头看向虞婳。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控制他的黑衣人。 迅速起身,要上前扶住虞婳,然而有人却比他要更快一步。 方才还坐在沙发上睥睨众生,掌控局势的男人。 眼里再也没了胜利者的松弛姿态。 虞婳胸口连接心脏处浸满了鲜血。 对她来说却也没有太疼。 只是意识有些浑浊和涣散。 瞳孔隐约间看见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和影子朝自己奔来。 是熟悉的身姿。 虞婳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感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忌。 对容砚之这种人来说更是。 之后,她不会再输。 再也不会。 脑袋跌进温暖的怀抱里,血腥味掺杂熟悉的味道。 她感受到了男人胸腔有力的心跳和炙热的呼吸。 容砚之喉结猛地滚动着,瞳孔隐隐浮现破碎和割裂。 啧,这还是虞婳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和失控。 - 容砚之一声令下几乎全城优秀的医生都带着装备火速而来。 不过他们赶来还需要时间…… 逢临脚步颤抖地走到虞婳身边,对容砚之开口,“容砚之,我也算半个医生,你让我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慌了。 但是转念一想,很快冷静下来。 阿九是什么人?以前再苦再难的环境下,她都没想过死,反而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 她不可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所以,她是在以身破局。 而自己接下来只需要配合。 第93章 理智的,过头了吧 虞婳躺在房间床上,已经昏睡过去,血水在源源不断往外溢出。 需要通过手术取出子弹。 逢临检查了一番,先给她胸口止了血。 然后抬眸,看向身边已经盯了他多时的男人。 通过今晚这一遭,逢临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容砚之说什么放虞婳走。 不仅不现实。 反而会激怒对方。 “她受的伤很重,有生命危险。” 其实没有,逢临只靠肉眼检测,就知道子弹打偏了。 这需要非常高超的枪法。 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阿九是真敢赌。 若不是容砚之喊了其他医生来,或许,他还能让阿九诈个尸,装死偷渡离开。 可惜了。 “容砚之,”逢临思忖一番,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你身边?” “你总是想在她身上找问题,有没有想过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逢临沉默半秒,继续,“你怀疑我跟她的关系,我只能说,我和她是朋友,认识她的时间很长,除此之外,你想的男女情都不存在。” “帮她,只是因为她对我有恩情,我还个恩罢了,你没必要逼我们至此。” 容砚之觑了逢临一眼,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了口,语调不悦,“我没逼她,她是为了帮你。” 逢临:“……” 容砚之要不要这么会找漏洞? 理智的,过头了吧。 逢临转了转脑筋,说:“她不是为了帮我,她只是想让这件事过去。”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挑选个女人给你吗?” 逢临开始胡编乱造,反正得让容砚之感到愧疚,要不然阿九这苦头就白受了。 “她并非完全是为了她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你。” 容砚之哂了声,“为了我?” “你别急着怀疑,”逢临叹气,轻声继续,“她其实挺喜欢你的,但总觉得你们磁场相克,而且你也不喜欢她,只是被迫结了婚,导致你过的一点也不开心……” “加上你性格总是偏激古怪,她猜测你从前应该经历过不少痛苦的事情,就想挑个善良温暖的姑娘治愈你。” “这样她离开后,你也能过的好些。” 逢临见容砚之在认真听,没有打断,又翻出旧账,“你想,你总让我给她制作毒药,那些毒药就算解了,也伤身体啊,而且药物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就像肉体在被无数钝刀割来割去。” “你这样摧残她的精神和肉体,她自然理所应当的,觉得你讨厌她了……” 逢临说完,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容砚之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从前虞婳日子过的挺惨的,你总是这样折磨和欺负她,她想离开也很正常。” 话点到为止。 逢临不好再多说。 多说露馅可就不好了。 “周助中枪了,还在楼下没人管,我先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至于虞婳……”逢临故意往惨了说,“你准备后事吧,待会儿估计医生来了也没什么办法。” 容砚之眸子沉了沉。 逢临摇头叹气,打开房门,故作悲伤的离开。 这时候容砚之召集的医生们也都拿着各种急救工具来到了水榭庄园,被王叔带到了虞婳房间里。 逢临看着这帮医生,想来,阿九不会有什么事了。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容砚之若是喜欢虞婳,一定能听得进去。 男人这种生物,再聪明,遇到感情,也会变成白痴,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要不然怎么会有恋爱军师出现呢? 不过,容砚之喜欢上了阿九……又能怎么样呢?阿九岂不是更难逃? 哎。 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很不能理解,阿九为什么非要离开容砚之。 毕竟容砚之在男人里算是顶配了吧。 a国首富,掌握财权,身材好,长的好,还不在外面乱搞女人。 换了谁不说一句,是个好丈夫? 如今总算理解了。 容砚之好是好。 但压根不懂爱啊,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阴晴不定还疯癫。 谁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他就创人? 跟自己讨厌的男人在一起,还要承受对方的古怪脾气,随时随地被折磨—— 换谁谁不跑? 阿九又不是没能力赚钱。 图他什么? 但凡容砚之脾气正常点,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局面。 逢临来到一楼,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烁。 走到他面前,趁着他虚弱,用力踹了他伤口一脚。 报复他刚才拿枪指自己脑袋。 生气归生气,逢临还是麻烦水榭庄园的佣人拿来了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今晚真是气人。 被强硬的带到了水榭庄园,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惊吓。 果然,这种豪门圈子他就不该进来,太可怕了。 都怪这个周助。 逢临越想越忿,因此,给他处理腿伤时,故意加大力气。 疼的周烁直皱眉。 - 容砚之站在走廊抽了好一会儿烟。 被关在隔壁房间的容墨起初一直敲门呼喊。 但到底是个孩子,精力有限,后面累了,也就乖乖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虞婳房门终于被打开。 几名医生走了出来。 容砚之掐灭了手中半截未抽完的烟。 想到逢临说的那些话,磁性的嗓音一下变得低沉,“她如何了?” 一名男医生开口道: “容先生请您放心,您妻子福大命大,子弹偏移了,我们刚才已经当场手术取了出来,后续她只需要换药,好好调理,就没什么大碍。” 另外一名男医生接话,“还真是运气好啊,但凡子弹再稍微挪个一厘米,估计都要当场毙命。” “不过也亏及时止住了血,否则,等我们来这儿,她估计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听着几名医生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话 容砚之俨然没了耐心听,眸色深邃,薄唇轻掀,“下去吧,诊费找水榭庄园管家结。” “是。” 医生走后,容砚之慢条斯理地重新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他双手环着胸,慵懒地眯起眼帘,注视虞婳方向。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机。 容砚之走到了她床边坐下。 狭长浓密的睫毛轻翘,摄人心魂的眸子浮现耐人寻味的笑,只是那笑,完全不达眼底。 第94章 住多久? 容砚之抬起骨节分明的指尖,指腹伸出,戳了戳虞婳苍白的脸颊。 叹了口长气,最后心甘情愿地守在了她身边一整夜。 翌日清晨容墨才被王叔释放了出来。 他立马来到父母房间门口,拍门。 王叔着急忙慌地抓住容墨的手,“小少爷,咱们先下楼。” 容墨挣扎道:“我要妈咪。” “爹地昨晚把我关了一整夜,他是不是对妈咪做什么了?” 王叔汗颜,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可小少爷毕竟是个孩子,承受能力不比成年人,最好是不要让他知道过多的细节。 刚要说话,房门倏然被打开。 容砚之发丝略微凌乱,深邃的眼窝淡淡乌青,一晚没睡,疲倦惺忪。 只见方才还挣扎的小孩,看见父亲,瞬间老实。 容砚之觑了眼王叔,说:“这段时间让他回老宅住。” 王叔和容墨俩人双双愣住。 王叔诧异道:“住多久?” 小少爷最近很依赖少夫人。 要是强行放老宅去住,恐怕不妥。 王叔心疼小少爷,可他只是个普通管家,属实不好干涉主人家的事,一时间也犯起难来。 容砚之睨了眼王叔,语气冰冷,“这不是你该管的。” 王叔低头,“是……” “不,我不要!凭什么!”容墨预感更不好了,“你是不是对妈咪做了什么!” “爹地!” 容墨突然想到了景挽那个女人,最近这两天没见到她了,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姓景的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你,所以伤害了妈咪!” 容砚之眉骨冷欲,一下变得危险,黑色的瞳仁阴郁而又冰凉。 容墨虽害怕父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对其他人残忍,我无所谓,不在意,但虞婳是我的母亲!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她!” 他年纪是小。 但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父母不相爱。 也知道父亲不是个好人,做事杀伐果断。 谁要挡他的路,或是惹他不快,他会毫不犹豫解决对方。 母亲挡了他娶别的女人的路,所以,父亲就要解决母亲。 容墨眼里浮现对容砚之的恨意,“妈妈去哪儿了?你让我去见她。” 容砚之无视小孩的目光,看向王叔,“把他带走,没我允许,不准回水榭庄园。” 王叔不敢违抗命令。 抓住容墨,将他扛到了肩上,不管他的挣扎,进了电梯。 到底是个小孩子,完全挣脱不了王叔。 容墨被抬进电梯后,王叔才将他放下。 容墨拼命拍打王叔的腿,“我妈她到底怎么了!” 昨天的几声枪响,让他……很害怕很害怕。 父亲,不会真的杀了…… 容墨越想越难受,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叔只能尽力去安抚,“小少爷,您放心,您的母亲没事。” 闻言。 容墨抬眸,红彤彤的眼睛像兔子。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王叔走出电梯。 容墨立马跟上,缠着他,“王叔,你没骗我?” 王叔一脸“我冤枉”的表情,“小少爷,老奴怎么敢骗您?” “那爹地为什么不让我去见我妈……” 容墨盯着王叔,一双清澈的双眼没有一点杂质。 王叔舍不得对孩子撒谎,只能说:“您父母最近有点事需要做,但我保证,等您回到水榭庄园的那一天,母亲一定还在。” 容墨思考了一番,语气冷冷地说:“要是我回来以后没看见妈咪,你别想好过。” 听到这儿,王叔身体猛地颤了下,心说小少爷讲起话来怎么这么吓人。 哎,他一个打工人容易吗他? 少爷也真是的,跟少夫人闹这么大矛盾,还真枪实弹的… “放心!”王叔点点头,“我保证。” 容墨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去餐厅吃饭。 然而刚走到餐厅一角,就听到有两个女佣悄悄八卦: “少夫人应该没死吧?” “谁知道呢?昨天阵仗那么大,来了好多医生,可是子弹都打进心脏了,我估计是活不了了。” “少夫人也真是的,干嘛那么想不开……” “什么叫少夫人想不开?当时那种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呀?少爷什么人我们又不是不清楚,发起疯来,都得死,还不如自行了断呢,免受折磨。” 后面的话,容墨已经不想再听。 他脑子里就知道一件事。 母亲受伤了! 中了子弹! 是父亲的手笔! 难怪父亲这么着急要让他离开水榭庄园呢。 容墨回过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尴尬的王叔,眼底浮现骇人的戾气,“骗我好玩吗?” 方才还讨论起劲的女佣,听到容墨声音,吓得闭上了嘴。 容墨立马往电梯方向走。 王叔手指颤抖的指着刚才八卦的两个女佣,怒不可遏,“我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王叔又把刚进电梯的容墨给抱了出来。 “小少爷,您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您父亲现在气头上,这时候您去触他霉头,会倒大霉的!” 容墨在王叔怀里蹬脚,“那又怎么样?他还敢要我的命吗?” 王叔叹气道:“您也别怪您父亲,他也是没办法……” 王叔跟了容砚之好些年,知道容砚之异常缺爱。 老宅的那些个人,对他来说,从很早开始起,就不能算的上家人。 容砚之看似风光无限,掌握家族财权,实际高处不胜寒,多数时候都是孤独的。 但因为没有被真正爱过,所以容砚之不会爱人,或者说……他压根不知道“爱”是什么。 只会用强硬的手段,留住他所在意和珍视的。 王叔淡淡道:“小少爷,对不住了……” 说完,王叔不再理会容墨的挣扎和哭喊,将他强制性地带出了水榭庄园。 - 虞婳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容砚之结婚当天,一个人坐在婚房里,委屈无处可诉,翻了微信一圈,找到裴望,想给他发消息。 却在他朋友圈里看见了他和虞江月去旅游的视频。 漫天烟花,俩人肆意接吻。 裴望眼里只有虞江月。 谈不上难过,只觉得委屈。 那时候她肚子里刚怀上容墨,就跟容砚之结了婚。 婚礼挺盛大的,所有人都高兴,只有她跟容砚之不高兴。 酒过三巡,容砚之回到婚房看见她,露出轻蔑的笑。 风轻云淡的说:“结婚可真是麻烦,娶了个祖宗回家,以后说不得,还碰不得。” 虞婳毫不犹豫地反呛了回去,“谁让你要答应结婚?脑子呢?不会反抗吗?” 第95章 这次就算我错 容砚之托着腮,视线停在虞婳肚子上,“谁让你怀了我孩子?你以为我想娶你?不过是嫌麻烦。”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刀,丢到虞婳面前,“或者你自杀?麻烦就都解决了。” 虞婳愣了愣,拿起刀,丢回容砚之,慵懒道:“凭什么要我死?你自杀不也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反正我不介意顶着克夫的名头过一辈子。” 容砚之死了,她能继承好大一笔遗产呢。 孩子也不用生了,拿着钱就去潇洒快活,想想都美妙。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男人踩着刀,缓步走到虞婳面前,扼住了她的喉咙。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容砚之讥讽一笑,颀长粗粝的指尖捏住她双颊,眯起眼帘,音调漫不经心,“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有种。” 他捡起地上的刀,用尖锐的一头刺在她腹部前,往前稍微捅一下,虞婳就得死。 感受着冰凉尖锐的刀锋,虞婳从始至终都很淡定。 直到听见容砚之说:“咱们时间还有很多,余生漫长,我慢慢陪你玩,玩到你服软的那一天。” 这句话,击溃了虞婳所有的道心和理智。 是啊,余生太漫长了,要一辈子跟这种阴晴不定的男人过一辈子。 她做不到啊。 凭什么。 凭什么虞江月可以拥有太阳,生活在温暖的世界里。 她却要坠落深渊,跟容砚之这种从头到脚都憋着坏的男人过一辈子。 难道她这一生,就必须生活在阴暗里,从一个牢笼,困于另一个牢笼吗? 不……她不要,她不要认命。 “不要,我不要!” 虞婳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天花板。 同样的地点,哪怕是梦醒,仍旧可怕。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 虞婳看向声源传来的方位,对上容砚之深邃略带探究的眸。 缓了缓神,尽管有止疼,虞婳依旧隐约能感受到胸口的痛。 她捋了捋昨晚发生的一切。 很快头脑就清醒了。 开始装可怜,“我没死吗?” 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这男人对自己有意思。 之前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像个没什么情绪的机器人,整天摆出一副对所有事情都胜券在握的嘴脸。 导致虞婳搞不清楚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也看不透他。 昨晚她中枪后,朦胧间,她终于看见,容砚之脸上有了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着急、害怕。 “嗯,没死。”容砚之扯了扯唇瓣,觑她一眼,“你很失望?” “……” 怎么刚醒就受他的阴阳怪气。 虞婳咋舌。 容砚之低垂着长而浓密的眼睫,忽然开口,“你跟逢临的事,以及景挽,我都不追究了。” “以后,别拿命来跟我赌气。”容砚之轻笑,抬起手,轻轻揉捻她的发丝,“这次就算我错,抱歉。” 虞婳:“……” 受宠若惊。 容砚之低头服软,可是很难见的。 虞婳清了清嗓子,咳了声,故作痛苦表情,捂着胸口问:“现在几点了?” “中午。” 虞婳顿了下,看着他眼窝处的阴翳乌青,“你一晚上没睡?” 容砚之嗯了声,“拜你所赐,所以,要心疼一下我吗?” 虞婳摇摇头,“不要,我饿了,给我做饭。” 容砚之嗓音沉沉,“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受着伤?” 他后腰被她捅的可不轻。 这女人,不是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 现在好了,被她弄出两个伤患。 虞婳伸长脖子,懒洋洋地,“那我不管,我现在想吃东西了,好饿……” 容砚之:“我让佣人端上来。” 虞婳动了动唇,本来还想为难他一下的,但思忖一番,还是算了,作过头也不合适。 她又不是真想吃他做的饭。 饭菜都是佣人提前做好了的,一句话的事,就都端进了房间。 菜品丰盛地摆在一旁桌子上。 光是鸡汤就炖了好几个小时,鲜香十足。 容砚之亲自盛了一碗鸡汤,小心翼翼用勺子喂到虞婳嘴边。 冒着热气呢。 “烫,给我吹。”虞婳如今可是拿捏到容砚之了,知道他什么德性。 他本就喜欢她。 经过昨晚那么一出,失而复得之下,只会更喜欢。 装也没用。 容砚之稍稍一愣,垂下眼睑,深吸了口气,有些许无奈,但还是照她话做了。 低头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虞婳注意到容砚之平时锋利骇人丹凤眼,如今倒是柔和缱绻了些。 看起来还有几分妥协、示弱、愧疚。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现在大脑肯定没法思考和不好受。 虞婳张嘴,喝下他喂过来的鸡汤。 想到什么,说:“景挽,你放她离开。” 容砚之拿着勺子的手指顿了顿,随即继续喂她,缓缓道:“她把你供出来,你不生气?” 虞婳:“她供不供我出来有什么区别?反正你早知道我做的那一切。何况,你把人都逼到绝路了,她不供出我有命活吗?” 她跟景挽才认识多久? 景挽犯不着为了她失去一条命。 人性这种东西,经不起考验的。 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不够强。 容砚之深色的眼眸微眯,“能抬杠了,看来你身体恢复的挺快。” 虞婳缄默。 男人不喜欢你,如何卖惨都不会心疼。 但男人若是喜欢,破了点皮他都会难受。 于是虞婳说:“以前受过的伤很多,身体自愈能力也就很强。” 果不其然,容砚之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气压变低。 “以前?你没回虞家的时候?” 容砚之调查过虞婳回虞家之前的事,可惜,什么都查不出来。 她曾经的身份信息,被抹去的非常干净。 一直以来,没他调查不出的人。 虞婳算是个特例了。 所以最初对她难免好奇和防范了些。 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虞婳嗯了一声,“算是吧,那时候……过的不太好。” 容砚之放下碗,下颌线紧绷,“能说说吗?” 话题是虞婳展开的。 她……应该愿意对他说吧? 虞婳点点头,一副好商量的口吻:“可以啊,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容砚之潋滟的双眸微沉,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寒意,“什么条件?” 第96章 想跑,但跑不掉 虞婳:“你先答应我。” 容砚之眼睑半阖,神情紧绷地说:“不行。” “万一你提离婚怎么办?” “……” 他还真是严谨—— 虞婳抿了抿唇,“不提离婚。” 容砚之掀了掀眼皮,内勾外翘的眼睫轻挑,“离开也不行。” 空气静谧了好一会儿。 虞婳有点儿无奈,“容砚之,其实咱俩真的不太合适,你为什么非执着于跟我捆绑在一起呢?” 容砚之:“所以,你就是想离开我。” 虞婳:“……”这男人,逻辑思维有点过于缜密了。 “我只是觉得咱们之间……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容砚之轻哂,“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 莫名其妙了哈…… 大可不必。 虞婳回归正题,“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给我自由,将来随我做什么,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出国就出国,不可以限制我。” 容砚之轻哂一声,“你当我蠢吗?绕来绕去还是要离开,不就是仗着离开了a国,我拿你没办法?” 虞婳:“……” 无语… 真是忽悠不了他半点。 “a国。”男人突然开口,抬眸,对上虞婳视线,“这个范围内,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干涉。”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虞婳:“……” a国边境,也在a国,不妨碍她开楼医堂。 当初虞婳也是留了这一手,一来a国的边境,不用出国,离程无双近,省去她的麻烦。 二来,这地方是各国交界处,鱼龙混杂,大人物、好东西也不少。 如今容砚之把话说到这份上…… 虞婳再提要求,恐怕连这些,容砚之都不能再满足她。 后续容砚之放松警惕,她多结识一些人脉,总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容砚之喜欢她,并不是对她完全没有利,至少……如今她可以掌控他的情绪,影响他的生活了。 虞婳弯了弯唇,“好,成交。” 容砚之胳膊肘撑在她耳边,“现在可以说说你之前的事了?” 虞婳:“哼,不愧是把利益放在第一的男人。” 什么事都不愿吃亏。 “搞清楚,你答应过我的。”容砚之看起来愉悦不少,语调都没有方才那么阴沉沉了。 虞婳:“行吧,我跟你说。” 本来就是打算卖一波惨。 她娓娓道来,“早期我被卖进了一个很阴暗的竞技场里,每天都要打架,供人取乐。” “那地方没有管制,没有王法,死伤不计其数。我不想死,只能变强,就那样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过了好多年。” 那时候的她看不见明天,也看不见未来。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被抓去玩轮盘赌。 台上坐满了人下注,看最后一发子凡,会打中谁。 她被摁在桌前,瑟瑟发抖,对面也坐着同样颤颤巍巍的中年男人。 上了桌,能赢不靠实力,只靠运气。 想跑,但跑不掉。 只能被迫玩下去。 虞婳永远忘不掉当时的感觉。 摁下扳机时的恐惧,蔓延到全身,像被鲨鱼吞进了嘴里,等待巨齿咀嚼—— 枪声响的那一瞬间,她运气好,赢了,但同样感觉到痛苦。 血。 到处都是。 吓得虞婳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映入眼帘一片鲜红的颜色,那是死亡的祭礼。 如果变换位置,最先开枪的人是她,那么,活的就不是她了。 这种游戏屡见不鲜。 j国阴暗的交易场,地下城,是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永远无法接触到的。 生活在阴沟里的蝼蚁,就该被上位者随意揉捏。 生死,都并非自己能决定。 于是—— 虞婳为了活下来。 开始研究各种武器。 预防下一次被抓到轮盘赌的无措。 她学会了暗改左轮手枪,这样,只要被押上台…… 她也能好好活下来。 最初,她也会内疚,也会难受。 可是不自私,就没法活,她不可能赌那二分之一的运气。 所以她要变强。 在竞技场里,杀出了一片天。 才十几岁,就将那里的首领摁下……翻身为王。 成为竞技场里,新的主人。 这是她过去的故事。 她不愿提及,也不愿告诉别人。 在她成为虞婳的那一刻起,她就想摈弃阿九的身份,过正常人的生活,从此干净,阳光。 如此不堪的过去。 虞婳不会跟容砚之全部坦诚,只能把她在那里大致发生的残酷经历,说一些出来。 连具体地址虞婳都没告诉他,只说是竞技场。 天下竞技场那么多,容砚之查也无从可查。 毕竟他要是知道具体位置,还不得查出她身份。 听完,容砚之眼底晦暗,眸色一下变得很凉,将信将疑,“那么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虞婳:“就跑啊。” “长大了,稍微有了点能力,就用命跑呗,到处跑,没有落脚的地方,每天心惊胆战的活着。” 实际是去了很多地方旅游。 在她获得新生时,开始到处游山玩水,玩的同时不忘学习各种技能。 她有天赋,好多东西都无师自通。 玩遍了许多国家后,选择在a国落脚定居,无聊了就去黑市淘一些药材玩意,还结识了真诚的朋友开医馆。 本来觉得就会这么过下去吧。 没想到误打误撞跟虞家相认了。 至此,噩梦开始。 因为突然出现的亲情,而迷失了自己。 临了,死都死的大快人心。 虞婳猜,上一世她死后,大概容砚之也是开心的吧? 反正没人会为她哭泣。 这样的结局,配不上她遭受的苦难,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必须要离开。 她不敢赌,不敢赌以后会不会再次死在容家。 从前她不信命,死过一次她开始信了,老天让她重新再来,可不就是让她靠自己好好活着,选择另一种人生嘛? 所以为什么要因为当下的温存和安稳,放弃原本要做的事,甚至忘记自己上一世凄惨的经历?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想到了逢临说的那些话。 是啊,她以前过的很苦,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被他打压和折磨。 内疚已然占上风,却仍旧不懂该如何去做。 良久,他艰涩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第97章 我看你挺享受的 虞婳睫毛猛地颤了下。 忽然间不敢看容砚之那双深邃的眸。 连中子弹的地方,都莫名疼了起来。 容砚之这个歉道的,比以往许多时候,都要真诚。 虽然知道,容砚之喜欢她。 但他这副态度,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没关系,我不怪你。” 虞婳耸耸肩,“你要没事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容砚之伸出好看的手指想揉揉虞婳脑袋,还未碰到,便被躲开。 一股难言的滋味萦绕在胸口处,很不舒服。 从前他总是很强势。 在得知虞婳喜欢其他男人,对他不尊敬时,只想惩罚。 惩罚,才能让对方产生畏惧,绝对服从。 可现在他后悔了。 这样的服从,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知道现在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弥补。 闭了闭眼,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虞婳是在用枪破除当时的局面?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 他还是慌了,害怕了,不管她想什么,终究让他失去了理智。 冷静下来思考后,猜出虞婳大概率是故意的。 她用命在赌他的心软。 即便如此,容砚之心里也一点气都没有了,甚至怪自己为什么要把她逼到那一步。 顿了许久,容砚之妥协,站起身来,嗓音低哑,“你好好休息。” 虞婳嗯了一声,“好呢。” 赶紧出去吧你。 再不出去,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容砚之离开房间后,虞婳舒了口长气。 局势被她扳回。 其实还是有些惊讶,她完全不知道容砚之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这一世,他喜欢她。 那么上一世,他是否也喜欢? 所以才会在她提及裴望时,一次又一次生气? 不过她上一世不干什么人事,两个人半斤八两,都不是啥好人。 那时候的容砚之肯定不喜欢她,只是占有欲在作怪。 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 夜晚。 容砚之又回了房间。 替虞婳戴上了一枚精致漂亮的戒指,红色血钻,成色完美,挑不出一点瑕疵。 打造它的人,必然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一眼就能看出的贵。 虞婳手指蜷缩了下,这枚红色钻戒,戴的她浑身不舒服。 容砚之这是干什么? 虞婳不理解地看他。 容砚之说:“这钻戒,很早就想送给你了。” 虞婳看了眼容砚之手指,“咱们有婚戒呀,你不是戴着呢?” 容砚之:“你没戴。” 他嗓音低哑,“猜想你应该是不喜欢,重新制作了一枚。” 虽然心里清楚,虞婳不是不喜欢婚戒,而是不喜欢他。 虞婳:“……” 容砚之突然变成这样,她好不习惯。 浑身跟长了刺儿似的痒痒。 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指,打量昂贵的钻戒,一本正经地说:“这戒指你既然送给我了,那就随我怎么处理咯?” 看着就值钱,卖了换个好价钱。 容砚之不免想起它的寓意。 沧海赴雪,送给所爱之人,能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戴着吧。”容砚之黑睫染上一抹无奈,眼尾轻翘,淡道:“别卖。” 虞婳错愕。 这男人在她肚子里养了蛔虫吗? 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下一秒,容砚之递给她一张黑卡,周围还镶了金边,a国就这么一张镶金边的,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可以无限度的刷。 就算虞婳挥金如土一辈子也用不完。 “给你,以后想买什么就买。” 虞婳看着容砚之递过来的黑卡。 心中啧了一声。 这男人,搁这儿跟她上演霸道总裁是吧? 可惜她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姑娘。 毫不犹豫接过他递来的黑卡。 这都是她应得的。 容砚之视线不经意落到虞婳脸上,光晕下,那张苍白的脸依旧经得起考究,美的令人心痒。 他启唇,“景挽,我已经让她走了。” “以后别随便安排女人来我身边,我不舒服。” 不舒服……? 虞婳冷笑,“我看你挺享受的。” 又是海边散步,接人上下学,又是送礼物见家长的,演的跟真的一样…… 把她忽悠的那叫一个团团转,以为自己看见了美好的明天。 结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容砚之闲散疏懒,嘴角勾勒似笑而非的弧度,“那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一上来就把你拆穿,岂不是显得你没面子?” 虞婳白眼翻上天,“你在关键时候拆穿我,显得我更没有面子好吗?” 不拆穿…… 喝药入她局,他现在还能看见她吗? 容砚之神色恹恹,轻哂了声,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容砚之顿了顿,漫不经心拿出手机,看见了容老爷子来电。 虞婳余光自然也扫到了,不理解这个时间点老爷子怎么会打电话来。 容砚之却像是猜到了什么,挂掉了电话。 虞婳好奇,“你怎么不接?” 容砚之刚要开口,电话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虞婳:“还是接一下吧,万一你爷爷有急事找你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急事?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容墨回老宅后,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手机在指尖转了一遭,最后他还是当虞婳面摁下了接通键。 里面传来的不只有老爷子声音,还有容墨的哭声: 容老爷子怒不可遏,“砚之,你实在有点过头了,为了外面的女人,竟然不惜对婳婳开枪……” “你要小墨将来怎么办?真给他找个后妈吗?” 虞婳离得近,将电话里容老爷子说的话听了个一二。 枪是她开的,没想到锅反倒是让容砚之背了。 容砚之:“爷爷,您别听小墨瞎说。” “让他回老宅,是我跟虞婳想过二人世界。” 容老爷子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没有伤害婳婳?” 容砚之:“嗯。” 容老爷子语气缓和了不少,但电话那头的容墨依旧哭的厉害。 容老爷子边哄边对容砚之说:“你们俩夫妻是要好好培养感情,别总是打打闹闹,多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再怎么也得成熟些。” 容砚之难得听话,“爷爷说的是,先挂了。”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再开口,男人已经掐断了电话。 虞婳扯了扯唇,眼睑微垂,“你让小墨去了老宅?” 第98章 没良心 容砚之觑了她一眼,嗓音渗透淡淡无奈,“不然呢,让他质问我吗?我要怎么回答?说枪不是我开的,是你自己开的。” “小墨会怎么想?” 本身就是他们两个大人闹出来的矛盾,孩子最好少掺和进来。 “所以,这口锅你是替我背下了?”虞婳眨巴眼,“以后小墨问起来,我是不是得狠狠抹黑你一番。” “省得他眼里只有你没有我。” 虽然她并不在意。 可想想,那毕竟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玩意,说句实话,还是会很不爽! 容砚之薄唇轻启,“你真觉得他眼里只有我这个父亲吗?” 虞婳反驳道:“不然呢?” 上一世也是,这父子俩感情很好,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局外人。 “需要我给你罗列一下你的罪证吗?”容砚之轻哂,“小墨满月酒,容家办的大张旗鼓,所有人都到场,连虞家人都来了,你倒好,顶着坐月子的身体一个人躲在后山喝酒,还喝的烂醉。” “小墨周岁宴,因为虞家人不来,你也不参加,直接去了虞家,莫名其妙跟虞江月干架,把人打进医院,回来还冲小墨和我发脾气。” “小墨两岁前抵抗力低,经常生病往医院跑,而你这个母亲从未带他去过一次医院。每次看见他哭就都是不耐烦的表情,有一次,你甚至嫌他高烧哭的你没睡好,拿起馒头塞他嘴里让他闭嘴。” “差一点他就让那个馒头给憋死了。” “……” 容砚之冷笑,“你对他冷漠,坐视不理…对我也除了嫌弃就是嫌弃,反正你眼里除了你娘家人和那个裴望,别人都是垃圾,可有可无。” “就这种情况下,小墨还时常惦记跑回虞家的你,问你为什么总不回来吃饭,是不是嫌水榭庄园的厨子做饭不好吃。” 容墨智商从生下来起就高,很多事情别的小孩不懂,他却非常通透易懂。 他能感受得到母亲的不喜欢和讨厌。 但总是质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时间长了,他也不敢靠近虞婳,怕惹她不开心。 “如今,你只是对他稍微好了一点点,他就开始依赖你,胜过依赖我这个父亲,每天惦记你,想着你——” “你真好意思说他眼里只有我没有你。” 容砚之捏了捏虞婳漂亮的脸颊,沉声道:“没良心。” 听完容砚之叙述,虞婳一时间哑然怔愣。 难怪容墨恨她,不愿同她亲近。 那时候她眼里的确只有虞家人,父母,哥哥,谁都排在容砚之和容墨前头…… 如今容砚之提及起她那几年的荒唐,说不上内疚吧,就是觉得难受。 容墨满月酒喝的烂醉那次,她记的最深刻。 是因为她生完孩子有些产后抑郁, 看见虞江月跟自己的父母哥哥一家人幸福的站在一起,自己却被隔绝在外,更加难受,顾不上身体,只想缓解那份痛苦。 喝到烂醉才好。 精神上的痛远远比肉体上的痛要更难受。 如今想想挺好笑的,她跟虞家人除了血缘关系,认识的时间又不长,怎么就有了那么深的感情? 说到底就是太向往亲情,和不甘心属于自己原本的人生被虞江月抢走了。 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那些噩梦缠绕于她身体,哪怕死过一次也驻扎在内心深处,凭什么虞江月能过的那么好? 她是有错,错在上一世死之前没拉着虞家人一起陪葬。 虞婳掌心捏紧被褥,眼眶泛着酸涩,轻声说:“我才不是没良心。” “你们都是一伙的,没有一个人考虑我。” 容砚之指尖一顿,眸色黯了黯。 虞婳:“我对容墨是不好,可孩子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嫁给你,给你生孩子,是你们容家逼迫的,要是不生,不跟你结婚,虞家就没了。” 容家只手遮天,其中牵扯到了太多利益链,整个国度,无人敢得罪,更别说区区虞家。 在那种情况下。 除非她不要家人,要不然没有路可走。 虞婳眼底弥漫恨意,“容砚之!我不是没良心,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 她不是个好人,可他们呢?他们又是好人吗? 孩子无辜,她难道就不无辜吗? “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救了你爷爷。” 如果不救,也许就没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 偏偏,她重生回来的时间段,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容砚之黑眸沉了沉,胸口滋生出一股闷疼。 是啊,虞婳不救老爷子…… 他们还真不一定会牵绊如此之深。 她讨厌他。 可他想留她在身边。 一开始是觉得新奇,现在是舍不得。 “晚安,虞婳。”容砚之收起视线,不敢再看她,浓密颀长的睫毛卷翘微湿,“睡吧。” 虞婳闭上眼睛,听见关门的声音,知道他离开了,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方才,她竟然从容砚之眼眶周围,看见了快要溢出的泪? 呵呵。 他那种人,哪儿会流泪? 装什么可怜? 改天她就找个小人,写上容砚之的名字,天天扎。 - 老宅上上下下一团乱麻,所有人都在哄着容墨。 容墨一直哭,想回水榭庄园。 可是容砚之下了禁令,不让他回去。 容砚之如今掌握家族大权,就是容老爷子也不好违抗。 容老太太手里拿着拨浪鼓哄容墨,却被一把拍掉,说幼稚死了。 容泽城跟何璐俩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容墨哭的头晕眼花,力气都要用没了还在哭,最后嗓子也成功哑掉。 容老爷子心疼曾孙,哄啊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一应俱全,可是没用,他就是要母亲。 “这可怎么办呐。”容老太太也是心疼的不行。 “老登,你赶紧想想办法。” 容老爷子叹气,一脸无奈,“我有什么办法?人小两口要过二人世界,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不是过二人世界!容砚之在骗人!”容墨稚嫩的声音沙哑,委屈的不行,“我妈咪已经惨遭毒手!” “小墨。”轮椅上一直未说话,存在感较低的容砚熙出了声,朝他招招手,漂亮的眼睫弯着,“到叔叔这儿来。” 第99章 乖崽,别怕你叔叔 容墨怔住,哭腔本能地止住了。 对上容砚熙那双漂亮阴柔的双眸,心有点儿咯噔。 在容墨记忆里很少跟这个叔叔接触。 只知道他长的很漂亮,但断了条腿,性子也古怪。 见到自己时,不冷不热,有时甚至眼底带着嫌恶。 容墨下意识蜷在容老太太怀里,不敢跟容砚熙对视。 容砚熙眯起眼帘,唇瓣似有若无地拂过笑意,“叔叔有那么吓人吗?” 容老太太拍了拍容墨的肩膀安抚,说:“乖崽,别怕你叔叔,你叔叔人很好的。” 容墨睫毛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容砚熙方向。 他脸色如白雪,漆黑如墨的双眼狭长缱绻,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反倒是很吸引人。 他跟父亲,不太一样。 父亲身上总是带着疏冷和戾气。 而他没有,看起来很好相处,端正柔和。 很漂亮的一张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容墨就是感觉阴森森的。 但大家都盯着他看,好像不过去有点不礼貌。 犹豫了会儿,还是勇敢地从容老太太身上下来,踌躇地来到容砚熙跟前。 “叔、叔叔好。” 一旁何璐白了容墨一眼,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孩子。 容砚熙自小因为断腿,就对女人没兴致,稍微有愿意接近他的姑娘,他都要给人吓跑…… 看得出来,这辈子他是很难生育了。 偏偏容砚之能生,还生了个这么聪明的。 真让人想一把掐死。 何璐鼻音发出一声冷哼。 容泽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诫她稍微收敛些许。 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都是将容墨这个重孙放掌心宠着的。 加上容砚之现如今掌管所有财权。 他的孩子,到底要掂量着些。 何璐当然也知道,可还是不爽。 凭什么,她家砚熙出生起就要矮容砚之一头? 现在就连容砚之儿子身份都要比砚熙尊贵。 明明砚熙也不差…… 就因为砚熙,不是嫡系…… 容砚熙递给容墨一颗糖果,温柔道:“吃点糖,心情就好了。” 容墨感觉到他没恶意,接过了糖果,“谢谢、谢谢叔叔。” 他没哭了,但还是哽咽了好几声。 容砚熙揉了揉他小脑袋,眉眼平缓,“你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跟叔叔说说吗?” 容墨抿了抿唇,乖巧地把今天从佣人嘴里听到的,对容砚熙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容砚熙眼眸一下凛冽寒冷,嘴角笑容收敛。 容墨低下头,打开糖果,塞进了嘴里。 没一会儿就忽然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点力气都没了。 “曾爷爷,曾奶奶,我困了想睡觉。” 这刚才还精气十足,怎么就要睡了? 估计是闹腾的累了,容老爷子不敢懈怠,起身上前,将容墨抱起,“曾爷爷带你去睡觉。” 容老太太也跟着一起了。 客厅一下少了三个人,安静了些。 等人彻底离开后。 容泽城才拧眉,看向容砚熙,“砚熙,那糖果里面放什么了?” 容砚熙揉了揉鬓角。 有种病美人的慵懒气息,“太吵,让他吃了点安眠药。” “……” 容泽城:“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 “干得好啊宝贝儿子!确实是太吵了。”何璐一脸赞同地打断容泽城。 容砚熙颀长的指尖搭在轮椅扶手上,“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把他送回去吧。” 何璐冷笑,“是要送回去,要不然看见他,我真想弄死。” “行了你!”容泽城撞了下何璐肩膀,“当着儿子面总说这些做什么。” 何璐:“你还知道砚熙是你儿子?总站在容砚之那头,你看看咱们砚熙被他害成什么样……” 没等容泽城开口,容砚熙率先出声,“够了。” 他看向何璐,“你一天天总是旧事重提烦不烦?你不烦我烦,我知道我是瘸子,不用你整日提醒。” 说完,容砚熙推着轮椅离开,不想再继续跟何璐多说一句话。 何璐张了张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顿觉委屈和无奈。 她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他吗? 容家人越是心疼他的腿,他们娘俩日子才能越好过。 尤其是容砚之,他必须要一直带着愧疚到死才行! 容泽城叹气,“你啊你……以后少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吧。” 何璐:“我哪句话说错了?反正在你心里,砚熙就是不如容砚之!” 容泽城一噎,“我没这样想过。” “行了老婆,咱们把自己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我们安安分分的,不去瞎搞,砚之不会赶我们走。” 何璐撇嘴,“那谁知道,你那个儿子可是不简单,所有挡他路的,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现在没有对咱们做什么,只不过是怕舆论罢了,等以后他真要哪天不痛快了,我们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反正何璐每天过的战战兢兢。 好在暂时有砚熙瘸腿的这张保命牌。 容泽城叹了口长气,没再说什么。 其实对于容砚之,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有些亏欠的。 但是很多时候没办法。 - 虞婳受了重伤,下床都有些艰难,需要佣人搀扶。 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吃,无聊的很。 就这样虚度了一两天,逢临趁着容砚之在公司的间隙,带着程无双来看她了。 看见他们俩人来到自己房间,无聊的虞婳瞬间活了过来。 程无双有点儿心梗,虽然来之前逢临把那天的状况说给了她听,知道虞婳是故意受伤的,可见到虞婳这病弱的样子,还是好难受。 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见一面,虞婳竟然只能躺床上。 程无双上前,着急地对虞婳说:“你怎么样?没事吧?我替你做个检查。” 虞婳伸出一个打住的手势,摇头,“不用,你忘了我是医生?” 程无双抿了抿唇,确实,虞婳医术高明,而且她会自医,基本没啥事,是自己着急过头了。 “容砚之真的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你跟在他身边,不仅没自由,还容易受伤……” 越想程无双越气,“我真想给那个死男人扎上几针,让他晕过去。” 逢临怕了,“别,祖宗,你可千万别,容砚之那脑子,在你拿出针的那一瞬间,你差不多这一生就到头了。” 第100章 璃夭 逢临以前就知道容砚之是个狠人。 能让他制毒,毒媳妇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还曾亲眼见过有人忤逆容砚之,最后被折磨到精神失常。 只是没想到,容砚之枪口有天会对准他。 那一瞬间逢临知道了,这男人,阴晴不定,谁都可能死他手里。 当初要不是容砚之雇他的价格够高,他也不会在这头猛虎手底下做事。 程无双拧眉,评价,“他真是无法无天。” 要是虞婳嫁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就好了。 她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富二代自愿提离婚。 偏偏虞婳嫁的是容砚之。 太难了。 “你说的还真不错,他就是无法无天,要不然阿九怎么可能被一直困在这儿?” 逢临懒洋洋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哼了一声,“在a国,谁敢跟容砚之作对?” “哪怕你父亲是京城商会二把手,也不可能。” 容砚之的实力,是可以搅动经济,财权界的。 他稳坐在那个位置,谁也无法撼动。 有时候逢临不免会想,如此年轻,做到这一步,再过个十几年还得了? 毕竟现在容砚之的生意,早已伸向了海外,名下多个产业链都跨国了。 他这种人,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 所以,上一次,他让周烁开枪杀他,是认真的。 没有在开玩笑。 阿九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不管不顾冲上去救下他。 程无双手臂抱胸,神色冷淡,“那怎么办?” “就让虞婳一直在这里跟那个死男人在一起吗?” 谁知道他哪天突然发疯,又要杀人。 逢临思忖了一番,看向虞婳,“容砚之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之前想的那些办法的确不管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虞婳眸子微阖,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她以前跟人打打杀杀,哪儿能玩过多容砚之这种从小就善于权术的人? 上一世她够蠢的,每天围着虞家人转… 脑子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程无双见到虞婳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立马开口道:“算了算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虞婳,你也别太伤心,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着,程无双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递给她。 “s.t研究院你知道吗?国内外最大的研究院,里面聚集了精英和人才,这一次他们研发出了新的治疗仪器,过几天会在京城会所展览,届时会来很多厉害的人参观。” “要知道上一次s.t研究院研展览作品,还是在好些年前了,他们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做研究,但不怎么露面。” s.t研究院。 虞婳眸子暗了暗。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s.t研究院的一员。 研究出了不少为社会做贡献的机器,属于跟院长平起平坐的人物。 她在研究院的代号是“璃夭”,那里的人,不管年纪多大,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璃姐。 “璃夭”在s.t研究院,哦不,曾经在全世界大大小小的研究院都很有威望。 其实吧,虞婳正儿八经待在那儿的时间段不长。 只不过每次一出手就是重量级。 所以得到了器重。 几个国家研究院争抢。 当初虞婳选择s.t是因为它方便,在世界各地都有研究院。 每次去一个地方旅游,都能溜进去玩玩,哪怕把实验室炸了,那帮人也会夸她炸的好。 她已经很久没跟s.t联系了。 上一次联系,还是为了虞家的二哥,虞牧。 她回到虞家,发现自己这二哥沉迷于研究。 但其他研究院他都看不上,就喜欢s.t,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惜s.t每年全球范围内,只招收一到两个精英,虞牧够不上那个格。 但谁让他是自己二哥? 虞婳打通了s.t研究院院长的电话,一句话,第二天虞牧就被破格收取了。 上一世,虞牧进了s.t研究院混的如何,虞婳也不清楚。 毕竟研究院消息封锁,成员信息也保密,虞牧进去后,几年都回不来两次。 但每次回家,虞牧都会给虞江月带一些研究院研究的小礼物。 虞婳羡慕的从来不是什么礼物,而是…自己这个二哥,从未想过他还有个妹妹。 虞婳捏紧了邀请函。 程无双从她眼底看见了意味不明的冷意,哆嗦了下,“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虞婳眯了眯眼帘。 在京城举办展览。 虞牧会出席吧? 虞家人也会来捧场。 很好,到时候就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虞家人从她身上得到了利益,就该还回来。 于是瞬间打了鸡血,说:“去,为什么不去?” 程无双眉眼弯弯,一脸向往,“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说不准还能看见璃神。” 虞婳:“?” 逢临举手,“真的假的?那我也要去。” 程无双呵了一声,“别做梦了,我这两张邀请函,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拿到的,你要去,自己想办法吧。” 逢临耸耸肩,“切,我又不是真想去参观,只是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璃夭,看看是男是女,相貌如何,年纪多大,怎么就那么厉害。” “他的研究可是让人类文明前进了一大步呢……就是这几年没了风声,估计在憋着大吧。” 程无双表情淡淡,“我也就是说说,能不能见到,还真不一定,毕竟璃神销声匿迹很久了,不过我们学校好多医学器材,都跟她有关。” “我是璃神超级粉丝。” 虞婳咳了一声,有点儿心塞。 想了想还是不说自己身份了,要是程无双知道她的璃神,如今混成自己这逼样,估计滤镜全碎。 程无双看着虞婳,眼睛亮晶晶,似乎恨不得立马给她安利,“你听过璃神的故事吗?我可以给你细细说来。” “滚一边去吧你,咱们阿九又不比那谁差。”逢临是鬼梦圣手的墙头,璃夭再厉害,也超越不了鬼梦圣手在他心里的地位。 程无双:“我当然知道啊,就是想给她普及介绍一下嘛,说不准以后他们还能成为朋友。” 几人聊的正尽兴,房门被人敲响。 王叔声音隔着门传来: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第101章 你是我藏的男人 这晦气家伙怎么突然回来了? 虞婳看了眼时间,这才下午两点钟,容砚之不是应该在公司么? 逢临慌慌张张,到处找躲藏的地方,甚至打开了衣柜。 程无双却是站直身体,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逢临急忙拉着她要一起躲进衣柜里。 程无双甩开,一身正气,“我没干什么亏心事,躲躲藏藏像什么样子?” “我就不信,容砚之连交朋友的权利都不给虞婳。” 逢临不死心,又拽住程无双手腕,“我跟你说真的,容砚之太危险了,咱们先藏起来……你都不知道……” “行了。”虞婳打断,抚着额头,白了逢临一眼。 “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藏的男人。” 容砚之那智商,以及行动力。 虞婳再也不敢小看他了。 他这个时间段回来,必然是知道逢临带着程无双来找她了。 逢临突然带个陌生人来水榭庄园。 容砚之疑心重,有了风声,肯定会回来看看是怎么个事。 他现在最怕她跑。 逢临一噎,“那现在怎么办?” 虞婳淡定道:“既来之则安之,容砚之没资格管我社交圈。” 外面的王叔又敲了下门,“少夫人……” “回来了就回来了,”虞婳出声,冷淡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顶着这副身躯亲自下楼放鞭炮迎接吗?” 王叔怔了怔,说:“少爷得知您朋友来了水榭庄园,特意回来招待……” 虞婳:“……” 她就知道,容砚之忽然出现没什么好事。 呼了口气,捂着胸口下床。 程无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蹙眉,“你先躺床上去吧。” 虞婳摆手,虚虚地站起身来,“我没事,走两步路还是可以的。” 她不能让逢临和程无双两个人去面对容砚之。 谁知道容砚之会不会突然发神经。 虞婳穿好鞋,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王叔转头离开。 容砚之颀长高大的身躯映入了虞婳眼帘。 虞婳:“……” 男人笔直地站着,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格外危险,视线懒洋洋地在虞婳身后的逢临和程无双身上游离了一圈。 只是被简单看了一眼,程无双就感觉到了窒息,像被无形的手锁住了喉咙。 曾经她以为,容砚之只是在传闻里恐怖如斯。 如今只是见一眼,就怯了胆。 默默挪到了逢临身后。 逢临:“???”不是姐,你刚才的气势呢? 逢临干笑一声,对容砚之解释道:“那什么,我就是担心阿……虞婳,特意来看看她好了没。” 容砚之薄唇轻掀,“我这都还没问,你急着解释什么?” “我夫人平时朋友不多,逢先生既然这么有心,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逢临尴尬一笑,又拉住程无双的手,带着她缓缓挪动,背贴门墙,偷感十足,“是吧,我们真的就是简单的聊聊天,容爷千万别多想,要,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他跟程无双继续待在这里只会给虞婳添麻烦。 总不能不怕死的跟容砚之抬杠顶嘴。 能做的只有默默离开。 程无双头皮发麻,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被逢临牵着鼻子走。 但潜意识,还是告诉她不能丢下虞婳。 正要甩开逢临,跟容砚之对抗。 就听到容砚之出了声,“等等。” 逢临脚步顿住。 容砚之看了看虞婳,又抬起流畅冷硬的下颌,指了指程无双方向,“新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程无双立马跟蔫儿了的花朵似的,方才蓄力的勇气,仿佛一下被磨平。 容砚之地位太高。 可以说全京城的人,都要看他脸色过日子,仰仗着他。 想到容砚之网传的各种罪行。 她有点虚了,若是她形单影只,没有家人,她一定会虞婳两肋插刀,才不管这个男人多厉害呢。 可偏偏她有家人,而且家人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她不能拖累家族。 好气啊,一股劲头无处发泄。 脚尖透过鞋子摩擦地板,咬牙切齿。 “夫人,你的这位新朋友似乎对我很不满?” 程无双是个不会伪装的人,喜怒都写在脸上。 别说容砚之擅长观测人心,就是不擅长,也能看出这人对自己的不满。 虞婳扯唇,深吸了口气,散漫道:“容砚之,你吓到我的朋友了。” 容砚之怔愣半秒,随即淡然道:“那真是抱歉。” 察觉到他的阴阳怪气,虞婳也懒得计较,“让他们先走,有什么事,你来问我不是更好?” 容砚之:“我有说不让他们走?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我夫人这位新朋友什么底细,有错?” 程无双虽然害怕容砚之,但也不想虞婳被为难,所以主动介绍自己,“我、我叫程无双。” “姓程?”容砚之别有深意,“京城姓程的名人可不少,我就认识几个,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程无双浑身冰凉,现在只后悔为什么没有听逢临的,躲进衣柜里藏起来。 虞婳不悦,“容砚之,你能不能别吓我朋友了?” “我就是好奇。”容砚之抬了抬下颌,“好心”问俩人,“有车吗?我让司机送你们离开。” 逢临知道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其实不用下逐客令,他们本来就待不下去了,想赶紧跑。 “有车有车,不用送,我们这就走。” 逢临和程无双直接遁了。 俩人离开前还不忘给虞婳一个心疼的眼神。 见他们走了,虞婳松了口气。 容砚之漆黑深邃的眸阴翳,视线定格在虞婳身上,眸光在她胸口处上下游离。 “不疼吗?跑下床。” 虞婳:“你突然回来查岗,比疼死更可怕。” 说完,她转过身,慢慢走向床。 容砚之进了房间后,关上门,边说:“你要是不做亏心事,害怕什么?”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理论。 虞婳懒得跟他争,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眼捂嘴不理他。 容砚之喉咙溢出一声低磁的轻笑,缓缓走到虞婳身边。 这时,目光被一旁的邀请函吸引了过去。 他抬起颀长的指尖,捻起了那封邀请函,淡淡道:“s.t研究院?” 虞婳身体一僵,睁开眼,看见邀请函落到容砚之手里,下意识伸出手想抢。 第102章 为了你二哥?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抬起了手,没让虞婳抢着。 视线缓缓定在她身上,问道:“你要去?” 虞婳又没什么可心虚的,“去啊,你有意见?” “为了你二哥?”容砚之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多出几分嘲弄,不答反问。 什么为了二哥? “……” 虞婳无语,“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去吗?把邀请函还给我!” 容砚之不动声色地低头凝视她,仿佛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就不罢休。 虞婳眯了眯眼,平静下来,笑道:“容砚之,你是不是答应过我,a国这个范围内,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现在这样质问我是什么意思?说话不算话啊?” 容砚之线条流畅分明的双指夹着邀请函,递还给虞婳,“确实,你的自由。” “不过我要提醒你,虞家人,包括你所谓的二哥,都厌恶你,你要是真去了这个展览……” “到时候可别因为他们冷漠,哭着鼻子回来把气撒我身上。” 虞婳心底翻白眼,她在容砚之心里的形象居然这么不堪。 那他还喜欢。 神金。 虞婳接过邀请函,啧了一声,“谁说我去这个展,就一定是为了虞家人?容砚之,提醒你一句,我早跟虞家断绝了关系。” 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虞家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必须收回来。 毕竟虞牧作为s.t研究院的研究员,可是给虞家带去了荣光的。 她还要让虞牧认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s.t研究院的研究员,都天赋异禀,而虞牧,虞婳看他一眼就知道,毫无天赋可言。 待在研究院,也只是划水。 之所以没被赶走,大概率是院长看在她的面子上。 这种人,凭什么心安理得的享受其他研究员的科研成果? 要是她不在京城,也就懒得管了,现在已经送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有机会打他们脸,为什么不做? 容砚之若有所思,半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嗓音低哑,“不是为了虞家?那是为了什么?” “能不能收起你的疑心病?我人在a国,你还担心我能在你地盘翻出什么浪来?” 虞婳有点不爽,容砚之这刨根问底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心她? 还是在试探她? 闻言,容砚之觑了虞婳一眼,随即坐到她身边,慵懒地伸出胳膊,搭在她身后靠的床头上叩着,散漫随性,“程无双……” “你那个朋友父亲,我好像有点熟悉,在商会挺有本事的。” “……” 虞婳知道,容砚之这是拎她朋友出来威胁她呢。 容砚之什么人?京城大大小小的人物,没他不熟的。 程无双作为京城大人物的女儿,他偶然见过,认出,不稀奇。 虞婳知道,容砚之这是在故意让她不敢拿乔,乖乖说出去这次s.t研究院展览的目的。 这男人,防备心和戒备心,要不要这么重? 虞婳轻哂,探出手戳了戳容砚之脸颊,“威胁我是吗?” 男人也是好脾气的让虞婳放肆戳来戳去。 虞婳手指从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处,落到喉结。 清楚听到男人闷闷地哼了一声。 这次,不安分的手很快就被容砚之抓住了。 男人脸颊没红,耳朵倒是粉粉嫩嫩的让人想要咬。 虞婳收敛不少,说出想法,“容砚之,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没必要事事向你汇报,就像你平时工作,我也没让你给我汇报你的行程吧?” “喜欢是双向的,得尊重对方的意愿,你总是这样威胁我,我很难跟你好好在一起啊。” 容砚之卷翘的睫毛长而浓密,凑近看,五官更是精致完美的挑不出半点毛病,一个男人,能魅惑成这样,也是绝了。 要不是他不干人事,虞婳说不准会为这张脸动心。 毕竟人是视觉动物嘛。 容砚之轻轻摩挲虞婳手腕,敛眸,轻嗤了声,妥协,“行,我不问了。” 虞婳:“嗯哼,能松开我?” 容砚之松开了虞婳的手,懒洋洋地开口,“之前在京城商会圈与人讨论经济贸易,恰巧和你那位朋友的父亲见过几面,本来看见她不是很眼熟,她做了自我介绍,我才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父亲爱女如命,聊天时经常会跟我提及他女儿——” “不巧,前两天刚见过他,所以程无双这个名字,挺耳熟。” 虞婳:“?” 她也没想多啊。 容砚之为什么要解释这么一大串啊? 他认识程无双就认识呗,认识个女的也不稀奇吧? 干嘛跟分析报告似的。 虞婳哦了一声。 “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容砚之话题又莫名其妙的扯到程无双身上了。 这是邀请函的事不追究了,又换了个疑虑是吧? 容砚之胳膊肘抵在床头,撑着脑袋,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虞婳身上,毫不掩藏,“嗯?怎么不回答?”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毕竟虞家接触不到程家这个阶层。” 言下之意就是,以前虞婳作为虞家的女儿,压根不可能跟程无双产生什么交集。 虞家本身在京城地位也就那样,充其量算个富豪,跟世家子弟完全没得比。 容砚之敏锐地又察觉到什么,“你跟她是没回虞家前认识的?” 虞婳没回虞家前,能认识逢临这样的制药高手,以及程无双这种身份阶层的女孩,足矣证明,她比虞家整个家族都要厉害。 容砚之发现,自己对虞婳的了解,似乎不足千分之一。 有了这个认知,内心多少有点不太开心。 他想了解她,了解她的过去。 “程无双是个医学生。”虞婳开始又开始胡扯,“我跟她其实不熟,是通过逢临认识的。” “他们俩是一起的,我是顺带的,凑个三剑客,你懂吧?” 容砚之潋滟的眼眸掀不起什么情绪,直白地注视她,语气闲散轻慢,“你看我信吗?” “……” 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容砚之另一只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虞婳长发上,冷白的指尖筋脉清晰,慢悠悠地把玩着,动作轻柔有度,分寸感也拿捏的好,“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等你哪天愿意说了,我再认真听,行吗?” 第103章 怎么感觉醉了似的 容砚之这真诚的态度,不像假的,让虞婳险些以为这男人忽然换了灵魂。 虞婳忍不住说:“吃错药了吧你?” 容砚之眼尾睫毛轻撩,清隽的面庞带着调侃的笑意。 不过他这样比笑容不达眼底,皮肉不笑什么的好多了。 至少让人没那么害怕。 虞婳不再看她,侧过身体,闭眼假装休息,盼望他赶紧离开才好。 容砚之工作挺忙的吧。 管理那么大集团,怎么有时间在这儿跟她搞暧昧。 赶紧走吧,扛着飞机走,快点的。 然而现实不遂愿,虞婳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微微下沉。 温热的掌心,落到她腰间。 虞婳脸颊瞬间绯红,有些莫名。 “干什么?” 虞婳知道,容砚之又开始发癫了。 容砚之下颌收紧,凌厉的线条紧绷着,“不干什么。” 蹭了蹭虞婳肩膀,闭眼,“午睡。” “?” “这个时间点?午睡?” 虞婳莫名其妙。 而且容砚之身体靠的这么紧,严丝合缝,真的好热好不习惯。 “不行吗?”容砚之低哑的嗓音勾人穿耳膜,“乖点,你老公我累的很,在你这儿休息休息。” 虞婳:“……” 他们俩这算什么,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吗? 还是他真觉得他们俩现在在过二人世界? 虞婳总觉得诡异,耸耸肩,将他顶开,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小墨回家?” 她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叹气声,那热气都仿佛透过了她发丝,渗入头皮。 “这么惦记?啧,你惦记他都不会想惦记我。” 这飞醋,吃的莫名其妙了。 虞婳指尖捏捏眉心,燥郁的很,“容砚之,你这也没喝酒啊……” “怎么感觉醉了似的。” 容砚之嗯了声,娇的不行,“就当我喝醉了。” “……你下午突然回来,不是担心我又跑吧?” “是。”他不否认,“我得一直看着你,但凡你有一点要走的可能性,我都绝不会允许。” 虞婳:“……”ok,她懂了。 容砚之真是在时时刻刻监视她。 一点异动,他都能大费周章的跑回家一趟。 不怪她之前逃不掉。 容砚之:“胸口位置,还疼吗?” 他掌心向上,眼看他掌心位置不对劲…… 虞婳连忙拍开,“不疼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时候接小墨回家?” 虞婳总觉得把容墨放在老宅不太好。 何璐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容砚熙也是个坏人,他们难保不会偷偷摸摸对容墨下手。 容墨只是个三岁小孩,哪怕有两位老人护着,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而且容砚熙嚣张狂妄,也不像是畏惧容砚之的样子。 容砚之和容砚熙这对兄弟间的恩怨,她看不透,但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上一世容砚之就挺包容他弟弟的。 这一世,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 “等你伤好全了,就接他回来吧。”容砚之淡淡道。 那得等多久? 虞婳紧张道:“你们老宅那帮人,都吃人不吐骨头,挺危险的,我不放心小墨一直在那儿待着。” “我还活着,他们不敢拿小墨如何。” “话是这么说没错……”虞婳若有所思,可她总觉得不太安心。 尤其是容砚熙上次让人放火烧小墨…… 虽然最后没什么大碍,但容砚之明知道是容砚熙做的,也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 要是说容砚熙的腿是因为容砚之断掉的,虞婳或许还能够理解,可是容砚之说了,容砚熙的断腿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到底是为什么? 总之,容家秘密太多了,各个藏在暗地里都像只虎,危险至极。 越想,虞婳越发觉得不能留容墨一个人在那里。 “容砚之…接他回来。” 上一世,她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职责。 总是把虞家人放第一,忽视了幼小的孩子。 这几天她也反思了许多,说到底,虽然自己很委屈,但孩子是无辜的,至少现在的容墨,是无辜的。 然而,虞婳说出的话并未得到回应,身后男人已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 睡着了? 她在这儿跟他聊儿子的事,他倒好,睡着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母亲虽不称职,但容砚之这个父亲也没称职到哪儿去。 容墨长大后养歪,不是没有道理的。 - 晚上八点。 容家老宅。 容墨这几天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直接被带到老宅,连自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明明从前司机都是送他回水榭庄园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父亲吩咐的。 容墨很不高兴,用调羹塞米饭到嘴里,也不咽下去,像是在赌气,将两个腮帮子撑的鼓鼓。 容老太太坐在他身边,看他这副样子,拍拍他背,“小墨怎么了这是,是菜不合你口味吗?” 坐在对面的何璐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他来老宅这几天,没有哪天是不摆脸色的,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惹人厌,要我说,就是他妈妈没教好。” “虞婳素质品行不端正,教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有礼貌的?” 何璐每次想到自己之前苦心经营的女德班没了,就恨不得把虞婳给弄死。 她讨厌容砚之,也讨厌虞婳,自然而然对容墨就没什么好脸色。 容墨见不得有人这样抹黑自己母亲,将饭强硬地咽下去后,又拿起勺子往何璐身上丢,“大坏人!” 这个人虽是他奶奶,但他感觉得到,她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 母亲虽然不喜欢他,但从没有像眼前这个所谓的奶奶一样,对他这种态度。 总之就是看的人心里发毛和不舒服。 而且他听老宅佣人私底下提起过,这个女人,不是他爹地的亲生母亲。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忍着了。 容墨丢出的勺子恰好砸到何璐脑袋,她闷疼一声,狼狈地指向容墨,“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真是没有一点教养了,有其母必有其子。” 容泽城帮忙揉着何璐脑袋,一脸心疼,随即也没了好脸色,帮腔道:“小墨,赶紧给奶奶赔礼道歉。” 容墨咬牙切齿,“她才不是我奶奶呢,她也没把我当孙子,而且她太过分了,一直当我面说我妈咪坏话,我凭什么要忍?” 第104章 委屈又难过 何璐眼睛一瞬间猩红。 容墨一个小孩子,现如今都敢骑到她头上。 好歹她也是长辈啊! 忍耐度耗尽,何璐起身冲到容墨身边,将他从座椅上用力扯了下来。 “不尊重长辈的孩子,我今天就要给你教训。” “砰——” 话音刚落,主位上的容老爷子,将碗筷用力砸在桌上。 “何璐!”容老爷子眉眼充满凌厉,像回到年轻时驰骋商界的模样,深沉的眼神不怒自威。 “他是个孩子没错,但更是容家的嫡系长孙,注意你的身份。” 何璐身体一僵。 容老爷子继续说:“别仗着你有砚熙,就真以为自己能在容家只手遮天,我还没死,砚之也没死。” 坐在餐桌前一直未说话的容砚熙,不禁捏紧了掌心。 漂亮的眉眼浮现肉眼可见的寒意。 何璐松开了容墨。 容老太太心疼曾孙,火速起身,利索地将容墨抱到自己怀里,然后冷冷地看向何璐,没了好脸色。 这回,连容泽城都不好惯着何璐。 毕竟平时何璐动动嘴皮子过个气也就算了。 方才她竟然想要动手。 虽说是容墨不礼貌,但…… 他到底是个孩子。 容老太太对着何璐哼了一声,说:“见不得台面的女人,平时给你点好脸,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要不是砚熙为救砚之断了条腿,你以为你能安生的站在这儿?” 容老太太突然提起陈年旧事,不忘贬低了何璐一番。 何璐当然知道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得来的。 说白了,两个老人之所以对砚熙好,也是因为当年的事…… 要不然,砚熙跟她都得过苦日子,说不准在容砚之接管财团的第一天,他们母子俩就被赶出了容家。 正因如此,何璐才更加的不甘心。 她看向容砚熙。 后者安静地坐着,慢悠悠地用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咀嚼,一点表示都没有。 真是个没用的。 腿瘸后,不跟容砚之争夺家产也就罢了。 给了点股份,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在容家当个废物。 他倒好,这废物当的乐得自在,真就不争不抢了! 蠢货,就那些股份钱财,哪里比得过掌管家族? 现在自己被数落贬低成这样,他都不帮忙站出来说句话。 想起这些年的辛劳隐忍,何璐看向容墨的眼神,阴郁了许多。 容墨感觉背部发凉,抱紧了些容老太太,“曾奶奶,我不想吃饭了。” 不想跟何璐一张餐桌。 容老太太也是依着,“行,那咱们不吃了,待会儿曾奶奶给你零食吃,好不好?” “好!” 容老太太抱着容墨离开餐厅,经过何璐时,不忘看她一眼,警示道:“不要忘了自己身份,小墨不是你能教育的。” 何璐没说话,闭上了嘴。 她回到容泽城身边坐下,心里越发不痛快,看容泽城的眼神都充满了幽怨。 都怪她丈夫没本事,在容家跟个透明人似的。 年纪轻轻就被自己儿子干下去了。 他甚至还高兴退休的早。 她怎么就摊上这种没有上进心的儿子和丈夫呢! 生在这样的豪门里,天天摆烂,那不就是钻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吗? 不,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 何璐眼底浮现狠戾,她必须想个办法了…… 容墨死也好,残也好… 总而言之,能够打击到容砚之就行。 今晚被这样羞辱,她要是不还击,真当她好欺负吗? - 容墨习惯一个人睡,容老太太陪了他会儿就回了房间休息。 容墨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乖乖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明天就是周末了。 容墨盖被子,看向天花板上贴的星辰,忍不住许愿,希望妈咪明天可以来接他回家。 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这里除了曾爷爷和曾奶奶对他好,所有人都不好…… 那个所谓的奶奶,今天甚至差点动手打他。 要不是被拦下来了,他肯定会受伤。 容墨委屈地用被子蒙脑袋,偷偷哭泣。 这几天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想有人来接他回水榭庄园。 想知道妈咪中枪后身体恢复如何。 他知道的,妈咪不来接他肯定是因为身体原因。 容墨一直安慰自己,就在他顶着泪水要睡去时,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容墨下意识掀开被子,看见了女佣手里端着牛奶进来。 女佣将牛奶放在一边,说道:“小少爷,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你父母来接你了。” “现在就在老宅外面呢。” “真的吗?”容墨一脸惊喜的要从床上下来。 女佣笑道:“小少爷,我也是听说,你先喝牛奶吧,他们要是来了,肯定会到你房间来抱你回家的,先等等吧。” 容墨哦了一声,“好吧,你先出去。” 女佣退了下去。 容墨没喝牛奶,倒是乖巧的静坐,等待父母上楼来接他。 老宅面积大,他们来主楼这儿,应该要点时间吧…… 可是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晚上十一点,外面安静的都听不到声响了,也没什么动静。 自己是被骗了吗? 容墨等不及了,从床上爬下来。 他腿短,爬下来都废了些功夫。 打开门,豪华气派的殿堂外,安静如鸡。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年纪大了,作息规律,睡的时间很早,现在肯定早就已经睡着了… 不过灯是开的,楼下还站了不少佣人守夜。 容墨蹑手蹑脚的下楼。 佣人见到他连忙上前,让他回房间休息。 容墨只是个小孩子,不知凶险,听见父母来接他回家,这几天的期盼好像得到了回应,因此根本想不了太多,说:“我出去走走。” 说完,容墨就迈开步子朝主楼外走去。 佣人们刚要跟上。 便被人拦了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何璐。 何璐昂首挺胸地说道:“我去陪着小墨就行,你们守在这儿吧。” 听到何璐这样说,佣人也不敢忤逆,只能退回原本位置。 何璐神色阴翳,哼了一声,跟了出去。 她今晚非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不可! 容墨也没敢走太远,老宅地理位置大,本来就容易迷路,现在又是晚上,他不可能靠着记忆去老宅门口。 他落寞地站在主楼阶梯上,咬着唇,看着眼前漆黑的夜景,只有几盏路灯,委屈又难过。 远处没有一点声音,更没有什么人影,看来,父母并没有来接自己回家。 就在容墨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道力气,迫使他身体向前倾。 第105章 是你推我 容墨脸朝着阶梯凸起的一方扑去,眼看要碰到大理石瓷砖,下意识闭眼。 呜呜,这下肯定要痛死了…… 短短的两秒内他想了很多。 受伤了是不是就会被接回家? 爹地妈咪都会心疼他。 再也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老宅了。 但预想中的疼并没有传来。 他跌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阶梯下方的容砚熙,坐在轮椅上,稳稳地将小孩接住,让他坐在自己剩半截的腿上。 他不知道何时过来的,似乎预料到母亲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原本,容砚熙是不打算管的。 毕竟前段时间,他也利用火灾引诱虞婳来找他。 那次他是故意找的人放火,也是故意让那人泄露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局。 只为能和虞婳单独见一面——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母亲亲自动手,且是真打算要容墨的命。 阶梯不高,可对脆弱的孩子来说,摔下去,头着地,非死即残。 他不是个心软的好人,甚至很坏,何况容墨受伤对他又没什么坏处。 但他… 到底是虞婳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并不想让他出事。 更不想让他在自己母亲手中出事。 可能最近他脑子抽风了。 多了点怜悯之心。 何璐看见容砚熙接住容墨,表情瞬间僵住,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容墨看了眼容砚熙,又回头看向何璐,一下就明白过来,“是你推我。” 何璐拧眉,“小墨,我没有啊……你这孩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无缘无故推你干什么?” “这里就你,不是你推的难道是鬼吗?” 容砚熙跟何璐是一伙的。 容墨立马从容砚熙腿上爬了下来。 迈开步子走到何璐面前,稚嫩的语调是隐藏不住的寒意,“你想谋杀我!” 何璐心脏下意识地一咯噔,整个人都虚虚的,表情尴尬又难看,“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墨不想跟她理论,绕过她就要走。 何璐立马挡住容墨去路。 这孩子要是告状到容老爷子那儿可就完蛋了! 她必须要捂住容墨的嘴。 反正容老爷子跟容老太太都已经睡下了,老宅没人能管容墨。 容墨路一直被挡住,无奈抬头,对上何璐视线,“让开!” 何璐上前一步,刚要掐住容墨的喉咙—— “妈。”容砚熙出了声,叩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收紧,“放他回去休息吧。” 何璐看向容砚熙,恨铁不成钢,都怪他! 要不是他,根本没这么多事。 “可是……”何璐语气不太好。 “我说,放他回屋休息,你要是不想闹的老宅人尽皆知,不可收场的话,就听我的。” 何璐气的胸口疼,最后没办法,还是放走了容墨。 容墨肯定会跟老爷子告状。 不过没关系,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小孩的话?到时候她随便编个理由,蒙混过关轻轻松松。 何况她有容砚熙这张底牌。 就是今晚的目的没有得逞,她还是生气。 容墨离开后,何璐来到容砚熙身前低头看他,怒不可遏,“容砚熙!你什么意思?妈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我们母子俩!”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别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容砚熙冷淡道。 何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砚熙,你知不知道咱们母子俩现在在容家处于水深火热?容砚之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滚蛋,你知道容家旁系都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吗?说我们是仰仗容砚之生活的一条狗。” “谁这样说过?是你自己臆想的吧?”容砚熙毫不留情拆穿,“何况你今天的行为实在愚蠢。” “容墨要真出了事,你觉得老爷子和容砚之不会查到你身上来吗?如此愚蠢卑劣的手段,也就只有你能想的出来!” “你自己作死,别牵连我。” 容砚熙说完,推着轮椅就转身离开。 何璐追上,“儿子,你相信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妈承认今晚有些冲动,但……” “得了吧。”容砚熙打断她,“奉劝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就甘心一辈子被容砚之压一头吗?明明你什么都不比他差!”何璐欲哭无泪。 容砚熙苦笑一声,一张病弱凄美的脸庞隐隐浮现悲凉,“从身份一层来说,我就已经输了。” “否则,我又怎会变成一个无法直立行走的瘸子呢?你说是吗,母亲大人。” 男人眼角含泪,有怨有恨,脆弱的像用无数石头堆积的墙,缝隙很多,一推就崩塌,碎成一块块。 这番话,刺的何璐心口一慌,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警告道:“容砚熙,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容砚熙敛眸,嗯了一声,“好啊,不说了。那也请你不要再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容墨身份尊贵,不是小时候的我,可以被你随意拿捏,摧毁。” 说完,容砚熙推着轮椅离开,消失在浓浓夜色。 何璐攥紧拳头,气的肝疼,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反而责怪她。 - 翌日上午。 虞婳睡到自然醒,身边没有容砚之的身影。 昨日她跟容砚之商量要将容墨接回来,但是没得出个结论。 有点难绷。 好歹容墨也是他儿子,他是真一点不担心吗? 还是说他对自己在容家的地位太自信了。 虞婳身体恢复了挺多的,她愈合能力快,加上用了自己制的药,如今已经好了很多。 胸口的疤痕,要不了多久也能去除的干干净净。 但她不打算现在祛除,她要让容砚之每次看见这条疤,都产生愧疚和心疼。 这暂时,是个武器。 虞婳心不在焉的下床,推开房门乘坐电梯下楼。 王叔立马迎了上来,“少夫人,您怎么自己下楼了?是饿了吗?饿了吩咐佣人亲自给您端上去就好了。” 虞婳微微一笑,“许久没下楼了,想出去透透气。” 听言,王叔担心道:“您身体没事吗?” “没事。”虞婳淡淡地说完,走出了大厅。 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大概在外面待了有半个小时左右,正准备回房间,忽然一名守在水榭庄园门口的门卫叫住了她,递给她一封信,说道:“少夫人,外面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第106章 上车吧小九 “?” 谁这时候给她递信? 逢临和程无双都不太可能,他俩有事都在手机上联系了。 虞婳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信封,打开。 【能出来一趟吗?事关容墨。】 容墨? 虞婳心下意识咯噔了下。 将信封塞进口袋往外走。 来到水榭庄园门口。 看见了站在外面树下等候的熟悉面孔。 虞婳一顿。 这不是守在容砚熙身边的那个侍女曲蝶吗? 虞婳眯了眯眼帘,脚步踌躇。 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就不是很想过去碰面了。 但……容墨。 出什么事了? 想到容砚熙之前所做的。 心里总是隐隐约约不安。 虞婳深呼吸了口气,最后还是迈开步子,朝曲蝶走了过去。 曲蝶看见虞婳,也立马挺直腰板,恭敬道:“大少夫人。” 虞婳摊摊手,“有话直说。” 她最不喜欢跟这些人兜圈子,绕来绕去。 曲蝶抿唇,说:“二少爷托我带句话给您。” “容墨小少爷待在老宅不安全,您不早点接他回来,会出大事。” 虞婳拧了拧眉,呼吸有点堵塞,“出什么事了?” 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容砚熙不会忽然托人带这些话给她。 曲蝶倒是没想到虞婳这么聪明,也不拐弯抹角,“今早小少爷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二少爷母亲昨晚推了她,想害死他。” “小墨不会拿这种事情撒谎。”虞婳笃定道。 容砚熙的母亲胆子也是够大的。 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敢在老宅动手。 曲蝶:“昨夜小少爷跟二少爷母亲发生了口角。” “或许俩人确实有冲突,但小少爷毫发无损,加上没证据,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并未追究什么。” “只不过我们家二少爷说了,小少爷实在不宜住在老宅。” 曲蝶停了会儿,继续,“老宅人多眼杂,时不时就有旁系登门造访,咱们这个圈子有多乱您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小少爷,想害他,您应该清楚。” 豪门圈里有不少这样的秘辛。 越是有钱有权,觊觎和争抢的人,就越是不在少数。 普通人家都会为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更别说容家。 不出意外容墨一定会容家未来的接班人,而且他本就生的聪明,旁系想让他死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只要容墨活着一天,其他旁系的孩子,就永远翻不出身来。 他人怎会甘心? 虞婳都死过一次,对这个圈子里的事情,知晓的很。 身在豪门的确危险,充满算计和较量。 有些人挤破头都想来到这个上流阶层,可虞婳一点也不喜欢。 各个笑面虎,有时对方跟你笑着说话,也许下一秒就搞背刺。 虞婳胸口倒也不是很疼了,既然容砚之不去接容墨,那么她就去一趟吧。 “曲小姐?”虞婳礼貌地唤她。 “嗯。” “带我去老宅吧,我接他回家。” 曲蝶怔愣,随即微笑道:“好。” 倒是没想到大少夫人竟真的转性了,开始管孩子了。 记得这几年,她对小少爷都是不闻不问的。 小少爷每个重要的日子,她都未出席过。 如今竟愿意,亲自接他回家。 二少爷让她来找大少夫人时,她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大少夫人不可能会接小少爷回家。 可没想到是她狭隘了。 虞婳被带到了一辆黑色顶配保时捷前。 曲蝶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虞婳刚要坐进去,便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容砚熙? 他正懒懒地倚在车内,胳膊肘搭在车窗上,疏懒倦乏。 眸子半阖,尾睫颀长,惊为天人的美感,让人非常容易忽视,他是个瘸子的事实。 容家这俩兄弟,都长了张好脸,一眼就轻易能让人沦陷。 可惜都是骨子里憋着恶的坏胚。 虞婳面无表情,转身就要回水榭庄园找司机送她去老宅。 毕竟跟容砚熙坐同一辆车,跟老虎坐在一起有何区别? “虞小姐。”容砚熙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么不愿意跟我坐同一辆车吗?我特意来接你,可是很辛苦的。” 虞婳停下脚步,回头对上容砚熙视线。 他目光潋滟,流转着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缄默半晌,虞婳走向他,“你频频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看见容砚熙的瞬间,虞婳感觉到茅塞顿开,一些猜测很快就浮现在脑海当中。 容砚熙一直在刻意制造跟她的偶遇。 之前没起疑心,可这次,太明显了。 他是为了什么,虞婳看不透…… 容砚熙眼睫微翘,温吞道:“没什么目的,想做就做了。” 虞婳:“……” 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令人无语。 “上车吧小九。” 容砚熙笑的温柔,“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小九”这个称呼,让虞婳感觉身体颤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稳了稳心神,最后迈开步子,来到了车前,坐了进去。 驾驶座有司机,曲蝶坐在副驾驶,后座就虞婳跟容砚熙两个人。 关上车门的瞬间,虞婳感觉气氛很诡谲。 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车内萦绕苦艾酒的味道。 淡淡的,不浓郁,但很好闻。 像容砚熙身上的味道,又像是车里的味道。 车子启动后。 虞婳看向容砚熙。 容砚熙掀了掀眼皮,目光定定的落在虞婳身上,嘴角勾勒意味深长的笑,“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虞婳笑了声,“我干不过容砚之,还干不过你们几个吗?” “你不是都知道我身份?” 听言,容砚熙假装道:“我好怕哦。” 虞婳:“提醒你一句,容砚之经常盯着我,你来找我,我上你车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里,他这人跟你一样有病,到时候发疯,第一个就找你算账。” 容砚之本来就误会她喜欢容砚熙,而且对此很不满。 她上容砚熙的车,完全是在挑战容砚之权威。 但她不在意。 当下想做什么,她就做,不会顾虑后果。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吗? 虞婳呼了口气,托着腮,整个人都很麻木,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容砚熙,可到嘴边,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于是乎,她问了个最简单的,“小墨受伤,或者出事,对你貌似没有坏处,你为什么帮我?” 第107章 屈辱 容砚熙微微侧睨,眼眸似桃花勾人,“你对我防备心会不会太重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略带柔和,“我就不能是良心发现?” “不能。”虞婳毫不留情反驳。 容砚熙:“……” 虞婳不打算放过他,刨根问底,“能不能说说你目的到底是什么?” 容砚熙绯红的唇瓣抿紧,好半天都无言。 “你不是说我问你什么,你都知无不言吗?”虞婳冷笑,“原来是个不讲信用的骗子。” 容砚熙撩起眸,将目光从虞婳身上收回,唇角依然携带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些话不能说,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利益。 他笑容可掬,“大概是我善良吧。” 善良。 虞婳哂笑,这话说出去谁特么信呢? 算了,没什么必要问了。 问了他也给不出什么回答。 浪费口舌。 见她不再说话,容砚熙眸子再次阖起,呼吸也放的很轻。 车内萦绕的苦艾酒味,让虞婳隐隐感觉到一股安心,甚至她都有点困了。 可她知道不能睡。 跟容砚熙这种人待在一起,必须要保持百分百的警惕。 绝不能有半分松懈。 就在周遭安静的仿佛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声时,虞婳听到了容砚熙的声音: “听容墨说,容砚之对你开了枪…你伤在哪儿?严重吗?” 容砚熙声音夹杂不属于他该有的温柔。 虞婳用见鬼的眼神看他。 容砚熙一顿,下意识勾唇,眼底没有多余情绪,“我只是好奇而已,你没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吧?怪渗人。” 虞婳视线直白地停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你很奇怪啊容砚熙。” 容砚熙弯唇,慵懒地语气轻飘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疑心病真的很重。” “不是我疑心病重,是事实如此。我可没有忘记你找人放火烧容墨的事。” 车里都是容砚熙的人,虞婳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说出来也传不到别处去。 容砚熙也没有避开人的意思,眸子里都是嘲弄。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他恨不得容墨死,恨不得他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可他还是对这孩子手软了。 在虞婳没有嫁进容家之前,他有恨,但没想过要报复谁。 因为落得如今地步,是他该死,因为他不该出生在容家。 可是她嫁到了容家……一切都变了。 容砚熙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可是这一刻,几年的隐忍和委屈,在一瞬间迸发,所以,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再回j国的竞技场?” 虞婳不解地对上容砚熙双眸,“好端端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砚熙眼底闪过浓烈的痛楚,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好奇。” “毕竟我听说,你后来变得很厉害。” 从前那个地界的首领被取代的彻底。 虞婳成为了站在最高峰的人。 原以为苦尽甘来。 后来她却下落不明,没有了消息。 虞婳:“那地方对我来说,只有痛苦,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容砚熙眉眼黯淡,想起女孩拼死肉搏的一幕幕,不禁笑了声,认同道:“说的好像也对。” “那么你现在,是不打算离开容砚之了吗?” 容砚熙转了话题。 当然要离开,不离开怎么行? 只是她不能跟之前一样冲动和莽撞了,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虞婳敛眸,她清楚,自己心里想的这些,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她的容砚熙。 “对啊,不离开了,突然觉得留在容砚之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有钱有颜……” “别说了,”容砚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指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攥紧,最后像是想到什么,讥讽一笑,“是啊,没人会不喜欢他那样的人。” 不像他,腿瘸,一辈子残了,生活还不能自理。 只是这一瞬间,容砚熙感觉到了屈辱。 他没再说什么,闭上了嘴。 车已经开进老宅,停在前院门口。 轮椅已早早的准备好,打开车门,守在老宅门口的人,便将容砚熙搀扶了下来。 很艰难。 那股屈辱,仿佛又在无形中被放大了。 容砚熙坐在轮椅上,看着下车的虞婳。 虞婳觑了他一眼,他竟真的就只是单纯接她来老宅,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显得她确实有些过分,“谢谢。” 容砚熙深吸了口气,声音略哑,“不客气。” 说完这话,容砚熙感觉到胸口一阵酸涩委屈。 虞婳没察觉出他的异常,亦或者说,她现在只想去找容墨。 因此,直接进了主楼,也没管身后的容砚熙。 容砚熙修长的指骨弯了些许,看着虞婳的背影,垂下眼睫。 “二少爷,我推您回屋休息吧。” 曲蝶手搭在了轮椅上。 她看出来了,二少爷对大少夫人……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 作为二少爷身边待了很久的侍女,她自然是有眼力见的。 即便是看出二少爷的心思,她也不敢去问。 不过二少爷心思难以揣摩,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准。 - 虞婳走进主楼,环视周围一圈,看见了跟几位贵妇搓麻将的何璐。 何璐嘴里还跟那帮贵妇说着些什么。 说的太投入,也没注意到虞婳的靠近。 “那个虞婳啊,自己没礼貌也就算了,儿子也没什么教养,昨天跟我顶嘴也就罢了,今天早上还非跟老爷子告状,说我推了他。” 何璐摇摇头,那叫一个无奈,“你们说我都这岁数了,也没什么必要欺负一个小孩子吧?再说,我要真动手了,他今天能活蹦乱跳吗?” “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会栽赃陷害了,估计就是他那个母亲教的!” 何璐不吐不快。 旁边的贵妇已经注意到了虞婳,不停的给何璐使眼色,咳嗽。 偏偏何璐已经放飞自我,还在一直说:“我估计容墨长大后,肯定不会变成什么好人……说不准就是反社会分子。” 虞婳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何璐,嘴角微勾,来到她身后,一把扯开她坐的椅子。 何璐就快胡了,突然感觉屁股一腾空,整个人瞬间坐在了地面,跟地板来了个拥抱。 痛痛痛。 腰和骨头都要断了啊啊啊…… 第108章 他要站在妈咪这头 虞婳懒洋洋地坐在了刚才何璐坐的椅子上,低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不屑。 何璐狼狈揉腰,抬起头,忿忿不平地对上虞婳视线,“虞婳!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我看你是疯了吧!” 虞婳耸耸肩,一脸无惧,轻嗤道:“这话从何说起啊,不是你先背地里嘴我的吗?” 她记得容砚之说过。 在容家,何璐地位不如她。 既然如此,她干什么要忍着这女人臭脾气? 何璐咬牙切齿,胸口的气差点喘不上来,毕竟她年纪也大了,“你、你!虞婳!” “哎,喊我做什么,我在呢?” 虞婳轻飘飘的应了下来,视线放麻将桌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何女士,您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边打麻将边聊八卦~” “我真是好羡慕你的生活呢,”她说完笑嘻嘻地看向那几个跟何璐一起打牌的贵妇,“不如以后打麻将带上我怎么说?” 几位贵妇纷纷起身,不敢跟虞婳抬杠。 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跑。 何璐什么身份?虞婳又是什么身份? 孰轻孰重,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她们还是拎的清的。 跟何璐一起打麻将聊天,她们可以一起说说笑笑,甚至有时候还能摆谱。 毕竟何璐如今的身份,也就是容家的普通女眷。 虞婳不一样,她是现任掌权人的妻子。 而且是真正的原配。 几人面面相觑后,纷纷道: “那什么,下次再一起打麻将吧,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我也是,要回去给孙子做饭吃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都中午了,走走走……” 几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连眼神都不敢往虞婳那边瞥一下。 何璐看着那帮人对虞婳这副态度,顿觉羞耻。 等人走后,何璐扶着腰,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太疼,直了几次腰都没直起来。 旁边有佣人看不下去,想要搀扶,但却被虞婳眼神逼退,不敢上前。 何璐眼眶周遭一片猩红,燎原之火从胸腔燃烧至头顶,“虞婳!再怎么样我也是你长辈,说你几句怎么了?年轻人要懂得尊敬长辈。” “你有做长辈的样子吗?”虞婳冷笑了一声,“还有,敢对我儿子下手,想好后果了吗?” 何璐心下一颤,虞婳果然是为了容墨的事情来的。 她怎么知道的? 这事怎么传的这么快。 几乎是一下子,何璐便猜到了是谁。 她那个儿子,一大早就出了门。 平时他都待在家不爱出门,偏偏今天…… 何璐眼底染上凶残,“虞婳,倒真是我小瞧你了……” 连她儿子,竟然都帮着虞婳跟她作对。 昨晚要不是她儿子出手救下容墨,今天虞婳哪里有机会在这里跟她趾高气昂? 虞婳起身,走到何璐面前,低头俯瞰她,眼神像在看街边的狗,充满睥睨。 亦或是说,她原本的性格,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了。 褪去枷锁桎梏,现在的她,最为真实。 抬起脚,用力踩在何璐手背上,碾压。 何璐痛的面色难堪,冷汗直流。 “啊——”何璐尖叫,“虞婳!再怎么样我也是容砚之母亲,你这样……” “母亲?”虞婳低头,脚上力度未停,反倒是踩的更用力,“你看他认你当这个母亲吗?” “少给自己戴高帽了。” 何璐面色苍白,“虞婳!你说我对你儿子下手,你有证据吗?他现在好好的在楼上跟老爷子老太太一起看电视,连一层皮都没有破,不信你自己去看!” 何璐感觉自己手背的骨头连着筋都要被虞婳踩断了。 这虞婳怎么看着瘦,力气这么大…… 虞婳轻笑,“你确实是该庆幸我没证据,要不然今天你不死也得残废。” 有佣人悄悄上楼,把楼下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容老爷子听。 待在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身边的容墨,本来心不在焉的陪两位老人看乡村爱情。 听到虞婳来了,还跟何璐起了冲突,顿时两眼发光。 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真的吗?妈咪来了!” 容墨也顾不上两位老人,立马冲出房间,由于腿太短,他脚下速度又快,所以艰难地搀扶楼梯,跨步。 来到一楼,容墨果然看见母亲,还有被母亲踩在脚下的何璐。 一时间,所有感动都涌上了心头。 妈咪肯定是在为他出气,妈咪来接他回家了…… 妈咪虽被枪打中,但现在看上去也没伤的很重。 这些天的担忧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容墨跑向虞婳,“妈——” 虞婳听到孩子声音,看见容墨向自己奔跑而来,立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就站在那儿,别动,谢谢。” 容墨:“……” 容墨一脸懵懂无措,听话的后退了一步。 虞婳也不想做一个坏榜样。 毕竟小孩子学习能力强,万一跟她学坏就不好了。 虞婳抬起了踩在何璐手背上的脚,刚要说话……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包括容泽城都相继下楼。 看见眼前的一幕,几人震惊麻了。 尤其是容泽城,立马跑上前,弯下腰搀扶何璐。 何璐找到了靠山,钻进容泽城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大声,“没天理了啊!虞婳这样欺负我,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容墨悄摸摸地走到虞婳身后,抬头看向她。 妈咪不是孤立无援。 他要站在妈咪这头。 容泽城护妻心切,怒意十足地看向虞婳,“你什么意思?” 虞婳散漫随性,“没什么意思,看她不爽,就动手了呗,我这人没素质也没教养,何女士又不是第一天了解。” “她非要撞我枪口上,就别怪我过分咯。” 何璐哭的更大声,眼泪浸湿容泽城衣衫,“老公啊,你要为我做主……” 她伸出被虞婳踩肿的手,手甚至在渗血,“你看她下手多重啊……” 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充满幽怨。 容老爷子拧眉,被何璐吵的烦躁,但对虞婳态度仍旧不变,“婳婳,我相信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何璐!别哭了,哭哭哭,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给哭散!” 容泽城连忙将何璐拉到身后,看向老爷子,“爸,这件事分明是虞婳的错,她今儿必须得道歉。” “道歉?”主楼门口忽地传来低沉的声音,容砚之穿着一身手工定制大衣,内搭衬衫,慢条斯理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看见眼前乱作一团的一幕,轻哂道:“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第109章 母子连心 看见容砚之。 虞婳身体一僵。 来的还真快。 她还没到老宅多久呢,容砚之就出现了。 有时候,虞婳真怀疑自己身上被他装了定位器。 容墨看见容砚之,表情幽怨的躲在虞婳身后,越想越气。 毕竟他被安排在老宅,都是他爹地干的好事! 容砚之一来。 何璐连哭声都情不自禁放小了。 她知道容砚之就算不站在虞婳那边,也绝对不会站自己。 容老爷子也惊讶,“砚之,公司不忙吗?你怎么来了……” 他还以为就虞婳来了。 容砚之:“不来怎么看这出好戏?” 他眉骨深邃锋利,双眼充满了攻击性,明明眼尾充满凉意,嘴角却荡漾一抹笑。 随即睨了眼容泽城,“不分青红皂就让我媳妇儿道歉,不合适吧?” 容泽城抓住何璐受伤的那只手,递给容砚之看,“不合适?你看看你妈被虞婳踩成什么样了?” 见状,容砚之好整以暇地弯唇,露出一脸欣赏的表情,“哟,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媳妇还特意给她手上了个色儿,不懂感激就算了,这怎么还怪上人了?” “容砚之!”容泽城没想到儿子嘴能这么毒,好歹何璐也在容家待了这么多年,看着他长大的,他怎么就能对何璐一点感情都没有? 平时何璐对他也挺和善的啊。 又不是什么恶毒后妈。 “别喊我这么大声,我能听见,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容砚之微抬下颌,视线落在虞婳身上。 天知道他接到水榭庄园打来的电话时有多生气。 王叔亲眼看见她上了容砚熙的车。 容砚熙好端端的来找虞婳做什么? 俩人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或者是其他? 在容砚之印象里,他那个弟弟沉默寡言,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坐在轮椅上最多就是晒晒太阳。 这一次竟破例主动去找虞婳。 他们俩是不是早就背着他搞到一起了? 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所以他来了老宅。 毕竟容砚熙只有可能带虞婳回老宅。 他因为那双腿,自卑、敏感,害怕外界眼光,所以断不可能带虞婳去京城这座繁华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过容砚之来到老宅后,没有看见虞婳跟容砚熙混在一起。 那股气消散了不少,但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来说说吧。”容砚之对虞婳开口,“到底什么情况?” 虞婳动了动唇,刚要开口,何璐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抢先道:“这都是一场误会。” 何璐鼻尖泛酸,“昨晚我不过是说了小墨几句,小墨今早就冤枉我,说我昨晚引他出房间,试图推他摔跤……” “可我真的没有……我这人就算再卑鄙,也不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啊!” 说着说着,何璐又哭了起来,恨不得把所有苦水倒出,“何况小墨根本没受伤,我要存心想害他,他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容砚之闻言,轻笑,“确实……” “不过何女士,您对小孩下手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不值得令人怀疑呢?” 何璐顿时一咯噔,差点停跳。 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容砚之,似乎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不对劲,亦或是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他表情从一而终的淡然。 唇角还挂着对她的讥诮。 巧合吧?当年的事,他不可能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忍这么久。 何璐在心里安抚自己。 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一点异样,但脸色依然是掩饰不住的苍白。 容砚之这番话并未惹来怀疑,毕竟他们俩关系本身就不好,很难往深了想。 空气安静了一瞬,倏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大家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容砚熙人未到声先到。 没一会儿,他就被人推进了这里。 今天没有旁系亲属,就简单的一家子人,这种氛围倒是难得。 不过人越多,事情就越复杂…… 容砚之见容砚熙来了,下意识看向虞婳,打量她面部表情,眼底飘起寒意。 但凡他要是发现一点不对味——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容砚熙一来,何璐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哽咽地出声,“儿子……” 她连忙躲到容砚熙身后,将容砚熙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 “砚之,我真的没有推小墨,我砚熙可以作证,昨晚我一直在照顾他。” “胡说!”容墨情绪激动,没想到一个大人竟然能这样谎话连篇,本来他不想牵扯出砚熙叔叔的,毕竟昨晚是他救了自己,可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他母亲在替他出头,他不能当缩头乌龟。 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昨天晚上就是你推的我,是砚熙叔叔救了我……我才没有摔跤。” “我站在阶梯上,但凡真的摔下去,我可能都挂掉了……” 容墨尽量把事情表达的清楚一些,希望这件事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处理。 容砚熙救了容墨? 虞婳睨了眼轮椅上的男人,愈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为什么容家这一大家子人都这么奇奇怪怪? 上一世没怎么接触这帮人,虞婳感觉还没这么强烈…… 可现在…那股强烈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了。 何璐已经紧张的不行,表面还得维持淡定,“小墨,你怎么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砚熙腿都断了,怎么可能救的了你?你撒谎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何璐相信,容砚熙不管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母子连心。 他总不可能向着外人。 容老爷子咳了一声,“砚熙,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容砚熙垂下的眼睫轻颤。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下了。” “至于我母亲有没有在身边照顾我,我也不清楚。” 这个回答—— 还真是谁也不得罪。 哦不,得罪他母亲了。 何璐因为容砚熙没有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反而说不知道,瞬间来了火,“砚熙!你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说……” 这威逼利诱的架势,是个人也能看出点不对劲。 虞婳坚信容墨没有撒谎,但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证据,双方各执一词…… 第110章 他已经够惨了 虞婳想到什么,刚要开口,容砚熙便出了声。 “小墨既执意说是我母亲推了他,那我们认下这个罪就是了。” 容砚熙撩起眼皮,推着轮椅,来到容砚之面前,笑容明媚灿烂,“哥,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说完,他胳膊撑着轮椅扶手,艰难地要给容砚之下跪。 容砚之眼底终于有了微微动容,立马摁住他手,神色警告,语调不疾不徐,“少他妈在我这儿装可怜。” 容砚熙停下动作,又慵懒地靠回椅背上,“哦~那就不装。” “你打算如何处理我母亲呢?想让她死,还是想让她残?又或是消失?” 在场的人无一不变脸色,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容砚之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判决。 何璐快急死了,泪眼婆娑。 容砚熙喉结滚了滚,仰起头对上容砚之视线,“不管你的决策如何,若是要处理我妈,先处理我。” 容砚之哂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我确实是该处理了你,否则也不会让你得意这么久。” 说完,容砚之上前一步。 容老太太和容老爷子连忙站在了容砚熙身前,挡住容砚之。 容老太太着急道:“砚之,你看,小墨也没受伤,双方各退一步,这事儿就算了吧,怎么说?” 两个都是她孙子,心头肉,何况砚熙曾经为砚之断了双腿…… 他已经够惨了。 真不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容砚之眸子黯了黯。 见他没反应,容老太太立马拍腿哭了起来,“你们是亲兄弟啊,以后我们都死了,你们俩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你可千万不要犯浑。” 一向对任何事情公正的容老爷子,这会儿也忍不住咳了一声,“砚之……这事儿就算了,咱们是一家人,该和和气气的。” 几乎所有人,都不在乎事情真相,只想要息事宁人。 眼看闹到这一步,连容墨都低头有些自责是不是不该告诉大人这些。 容墨扯了扯身边母亲的衣角,抬起水灵清澈的双眼,“妈咪,我想回家。” 他们说的也没错,反正自己没受什么伤,算了……就算了吧。 虞婳敛眸,将容墨扯住她衣服的手拉开,随即,一步一步地走向何璐。 这里是老宅,何璐做完坏事,肯定把所有对她不利的证据消除了,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人证没有,物证没有,真相大家也不在意。 哪怕容墨声嘶力竭,哭的再伤心,也撼动不了何璐。 但这口气,虞婳咽不下去。 容砚之没办法替容墨出头,那就她来。 何璐看见虞婳就浮现心悸,想到刚才她要废掉自己手的一幕,害怕地挪开视线,语气讪讪,“你要干什么?” 虞婳二话不说,抬起手就用力扇了何璐一巴掌。 她不在意容家人的眼神。 也不在意自己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想做就做了。 扇完巴掌,也不等何璐反应过来,扯着她衣领,强硬地将她拉到容墨面前,一字一顿,“道歉。” 何璐抿紧唇瓣,她不可能道歉,道歉就相当于坐实了。 “虞婳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何璐捂着被扇红的脸,楚楚可怜的看向容泽城,“老公,救我啊……” 何璐长的漂亮,哪怕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依然风韵犹存,卖起惨,装可怜,比一些小姑娘还要动人。 容泽城本身在容家就没什么地位,现在老婆还被一个小辈欺负成这样,他怎能忍的下来。 “容砚之!”容泽城身体颤抖地指着他,“你还不快管管虞婳,就由着她胡来是吗?” 之前炸掉女德班,老宅侧院起了一场大火,造成重大损失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动手打长辈,真是过分到了极点。 他就算混的再差,也是容砚之的亲生父亲,虞婳这样,有把他放眼里吗? 她怕是没把任何人放眼里。 容砚之原本紧皱的眉,因为虞婳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略微舒展开来,薄唇轻勾,态度松弛而又纵容,“抱歉啊…我管不了,我是被管的那一个。” “你……” 容泽城被狠狠一呛,他了解自己儿子,是不可能当妻管严的。 容泽城又将目光看向容老爷子,现在也就只有容老爷子能稍微有点话语权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说话。 气氛变得越来越诡谲。 何璐受不了这种羞辱,现在这种情况…… 她只能试图逃避现实,开始装晕。 “我头好晕,好难受……”何璐说着身体往后倒去。 然而下一秒就被虞婳给扯了回来。 虞婳指骨摁住她腰间最痛的穴位。 “啊——”何璐尖叫,腰部骨头仿佛被捏碎了般,疼的她生不如死。 别说装晕了,现在她精神抖擞。 她给了虞婳一记眼刀,怒不可遏。 后者却不痛不痒,表情很淡定。 虞婳态度冷漠,“何璐,我再说最后一次,给他道歉。” “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不介意报警处理。” 闹到警察局去…… 何璐听到这儿,莫名恐慌,她害怕进局子,害怕被审,更害怕会牵扯出多年前的事情。 道个歉而已……动动嘴皮子的事。 何璐深吸了口气,低头,盯着容墨,那股子恨意又袭来了。 要是昨天容砚熙没有拦住她,这孩子哪儿来的机会告状,把她弄到如今这局面。 又是被虞婳羞辱,又是被虞婳打的…… “小墨,对不起,是奶奶不好…” 说完,何璐哭着跑开了。 容泽城连忙追了上去。 虞婳扯唇,牵住容墨的手,招呼不打一声,迈开步子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觉得恶心,恶心这里的一切。 道歉当然难解她心头之恨。 所以她废了何璐的腰,人身上有很多穴位,刚才她摁住的那个穴位,能让何璐找不到病因,今后伴随疼痛过一辈子。 这个豪门圈子里多数人,只要没有伤及到根本,就会选择息事宁人。 靠容砚之去对付何璐…… 得了吧。 求人不如求己! 在虞婳即将走出主楼时,身后传来容老爷子声音,“婳婳,要不然留下来吃顿午饭再走吧。” 第111章 别招惹她 然而虞婳连头都没有回。 轻笑一声。 散漫道:“不必了,您这儿地大,容不下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说完,虞婳大步流星往外走。 容墨被牵着,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跑步跟上。 虞婳走了,容砚之自是不想留下。 离开前,经过容砚熙,潋滟的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态度漫不经心,掀不起波澜却充满警告,“别招惹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双方心知肚明。 容砚熙掀了掀眼皮,也跟他杠上了,“若是我非要呢?” 容砚之勾唇,眼底闪过愠色,“那你也不用活了。” 容砚熙托腮,“好啊,等你拿枪口对准我的那一天,本来,我也早都不想活了。” 他已经牺牲了太多东西。 在容家扮演着废物的角色。 但有些东西,他是不想牺牲的。 除非,虞婳真的…… 爱上了容砚之。 兄弟俩之间的博弈、对话,并没有背着旁人。 容老爷子听的眉头一皱,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容老太太就比较神经大条了,她现在只担心小墨以后不会再来老宅。 她倒真不是护着何璐,何璐什么人,她也看的分明,更知道小墨没有撒谎。 可是……砚熙和小墨,都是她的宝啊。 她不想看见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只能将成本降到最低。 就是委屈了小墨那孩子…… 容砚之没再跟容砚熙说话,单手揣兜,步伐轻慢的离开了主楼。 容砚之前脚刚走。 容老爷子便将目光锁在容砚熙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你跟你哥打什么哑谜呢?” “爷爷——”容砚熙轻声询问:“要是有天,我跟我哥陷入争锋相对的局面,您会站谁?” 容老爷子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跟砚之完全没有利益冲突,又怎会陷入争锋相对的局面?” “砚熙,你最懂事,我想你不会让你哥难做。” 容砚熙怔愣,旋即自嘲。 永远……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他这些年,是如何过的。 寻觅到的朝阳,一直在向容砚之倾斜。 “爷爷,我累了。”容砚熙闭了闭眼,“先去休息了。” 容老爷子察觉到氛围不对,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 老宅这边不在市区内,打车较为困难,虞婳等了好久也没司机接单。 容墨小心翼翼地贴在虞婳身边,只是跟她站一起,他都能感觉到莫名心安。 “妈咪……”容墨出声,很别扭,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谢谢你。” 虞婳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嗯?”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你指的是我替你出头这事儿?” 容墨眨了眨眼,“你还来接我回家了,说明,你是要我这个儿子的。” “你不要爹地,不喜欢爹地,没关系,以后我也……不强行要你喜欢他了,但你能不能,别因为我是爹地的儿子,就讨厌我。” 虞婳:“你觉得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是容砚之儿子?” 容墨并不了解其中缘由,只知道自出生起,母亲跟父亲就并不相爱。 父母不相爱的婚姻下,孕育出的孩子,自然性格不太好。 容墨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很邪恶,比如看见其他小朋友有父母接送他们回家,他会嫉妒,会想摧毁。 可同时,他也很容易满足,只要母亲对他说点好听的,对他稍微好一些,哪怕是安安静静的,陪他简单吃一顿饭,他就都能原谅这个世界。 “难道不是吗?”容墨垂下眼睑,“你……不爱爹地,所以连带着也不想要我这个儿子。” 虞婳摇摇头,“不是。” “好多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容墨鼻音发出一声哼,“才不是……我什么都懂。” “如果你有天跟爹地离婚,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虞婳哈了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墨:“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我会努力学习,长大后开公司赚钱养你,你要是有喜欢的男人了,也可以跟他结婚,不过我比较有原则,我不能叫他爹地……” 容墨越说越偏了。 虞婳余光一扫,看见容砚之就站在老宅门口不远处。 且,距离他们非常近。 容墨声音大,也不知道那男人听见了多少。 “妈咪,我说真……唔。” 虞婳弯腰,捂住容墨那张嘴。 容砚之眉峰凛冽,刺骨的凉意好似能渗透人骨髓。 他两三步来到他们母子俩面前。 低气压、强势的姿态,很迅速地裹挟了他们。 容砚之丹凤眼眯起,漫不经心的对容墨说:“来,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容墨嘴巴被虞婳捂住,开不了口。 容砚之神色闲散地睨了眼虞婳。 虞婳下意识松开容墨嘴巴。 她发誓……自己真不是害怕容砚之。 容墨也是个胆子大的,还真就跟容砚之硬刚上了,“我说的难道有错吗?你自己都出轨其他女人,伤害我妈咪——” “我妈咪怎么就不能找其他男人了?” 虞婳:“……”小小年纪还挺护短。 但是,他头也没必要这么铁吧! 当着容砚之面说这些,不怕死呀? 而且…… 枪是她自己开的,容砚之也并没有出轨。 容墨这样误会他,说实话,虞婳还挺良心不安的。 容砚之轻笑一声,用力揉了一把容墨脑袋,“放心,想让你母亲改嫁,下辈子吧。” 容墨气急,“你真霸道!” 容砚之摁了下车钥匙,旁边的大g亮起。 对虞婳微抬下颌,“这里不好打车,上车吧。” 虞婳:“不用,你带容墨回去就好。我自己走一段路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她实在不愿跟容砚之待在同一个车内。 容砚之眉头轻挑,好整以暇,“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虞婳,你今天跟容砚熙出来的这笔账,咱们回去慢慢算。” 虞婳就知道容砚之又要拿这个做文章。 怒气值蹭蹭上涨,却又不好当着容墨面发脾气。 轻笑一声,走到容砚之车前,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虞婳没什么心虚的,要是今天容砚之又发疯逼她,大不了同归于尽,这逼日子一天过不下去了! 哼!她不是孬种! 第112章 发癫才是最要命的 容墨也顺势跟着虞婳爬进了后座里。 容砚之胳膊肘懒懒地搭在车门上,看着车内里面一大一小。 尾睫撩起,含着丝丝笑意,“我是你俩司机?” 虞婳:“……” 容砚之是自己开车来的…… 这是有多怕她跑了啊。 一知道她跟容砚熙出门,就立马自己开车来了老宅。 容砚之的质问并未让虞婳动身。 她知道,这男人是要她坐副驾驶去的意思…… 她才不要坐副驾驶,等下话不投机,这男人又发疯。 坐在后座跟他对不上话,他也没理由发疯。 容砚之盯了虞婳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也就没再逼她。 懒洋洋地收起视线,替他们娘俩关上车门,然后来到驾驶座开车。 车子启动,虞婳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但精神还是绷着的。 也不知道回去以后,容砚之又会怎么样? 毕竟这家伙吃起醋来,能酸死一栋楼的人。 而且啊,他吃醋不打紧,发癫才是最要命的。 思绪朦胧间,虞婳忽然想到了个好点子…… 她摁住胸口位置,尽量让自己演出病入膏肓的模样,“容砚之……”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她喘着气,“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这边离京城第一人民医院不远,等她去了医院……容砚之就算是再怎么神经,也不可能在医院发疯。 “妈咪你怎么了?”容墨一脸着急,盯着虞婳的脸,又看了看她胸口位置。 是了,妈咪前不久才中了一枪,今天又特意来接他回水榭庄园。 这么来来回回损失了太多精力,她不难受才奇怪呢。 “爹地,妈咪难受,快送她去医院吧!”容墨声音都带着恐慌。 容砚之指尖耷拉在方向盘上,眉峰微皱,斜眸,看向后视镜里的女人。 想到她的伤,的确还没好完全。 随即转动方向盘,开车去了医院。 心底压抑的火并未全部褪去。 可谁让她受伤,即便不舒服也得先忍下来。 —— 虞婳没有想到天底下会有这么社死、巧合的事。 挂个号都能碰上熟人。 她的大哥虞珩,以及虞江月和那个在s.t研究院的二哥,虞牧。 唯独少了虞炀和另一个神神秘秘,上一世她都几乎不怎么见的三哥。 这五个人但凡凑一起,虞婳都能想到自己会被左一句,右一句骂成什么样。 虞婳拿起挂好的号,就拉着容砚之和容墨去诊室,不想跟他们几个人碰面。 容砚之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三个人。 见虞婳如此避之不及的模样,挑眉,哂笑,“怎么不过去打声招呼?” “你想打招呼你去打呗,神经。” 虞婳没忍住怼了过去。 脚下步子不自觉放快。 到了电梯口,虞婳摁下电梯,准备上楼去诊室时。 身后忽然传来虞江月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虞江月拉着不情愿的虞珩和虞牧,追了上来。 虞婳回头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现在这情况,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尴尬要死。 虞江月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虞珩脸色不太好,病殃殃的,手抚着胃部,汗从额头往下掉。 这病情是开始恶化了啊,马上就要胃出血了。 虞江月也是完全不考虑虞珩的处境。 病成这样了,赶紧去病房好好待着治病不好吗?非得跑过来作两下妖。 虞婳双手环胸,一脸轻松惬意地看着虞江月,懒懒地反问:“你谁啊?” 虞江月一噎,双眼顿时通红,“姐姐,我知道你怨我害你跟虞家断绝关系,可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一直想跟你和睦共处的。” 虞婳缄默不言,她精力已经用在了何璐身上,实在不想再跟虞江月起冲突。 况且她们俩如今已经没什么利益纠纷了吧? 她都已经不跟她抢父母抢哥哥了。 虞江月泪眼婆娑,忽然上前拉住虞婳的手,说道:“姐姐,大哥病了,病的很严重,还要动手术,手术成功后,他身体也难以恢复到从前……” 边说她边哽咽的哭,那叫一个感人肺腑,连带音色都变得真诚,“不管我们之间闹成什么样,我都希望你放下仇恨——” “月月。”虞珩打断她,用力地咳了好几声,脸色苍白,“你不用求她,我也不需要她的关心。” “多搞笑啊~”虞婳呛回去,“谁愿意关心你了?病了就躺病床上去,在这儿跟我死装什么呢?” 虞牧一直听江月说虞婳变了。 甚至还为了赌气,跟家里人断绝关系。 虞牧开始是不相信的。 毕竟这个新认回来的妹妹他可太了解了。 除了不喜欢虞江月之外,她对谁都很好,而且恋家。 虞牧心底萌生起一股不悦,冷声道:“虞婳!你闹够了没有!” 虞婳看了眼虞牧。 虞家人颜值都挺高的,就是虞牧性格有些暴躁,优越的长相和家世,让他从小就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后来进了s.t研究院,他更是骄傲到不可一世,仿佛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蝼蚁。 虞婳肉眼可见的嫌弃,真不知道她上一世怎么想的,在乎这些哥哥…… “……” 虞牧上前一步,本想跟虞婳好好说道说道。 可容砚之和容墨几乎是同一时间,挡在了虞婳前面,隔开了虞牧跟虞婳之间的距离。 面对虞婳哥哥,容砚之是一点也不惯着,亦或者说他压根没放眼里。 “我家夫人似乎跟你们虞家已经断绝了关系,你们若是有疑虑和不满之处,我可以让我的私人律师跟你们好好详谈。”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却充满了张力和野性,先天自带的气势,更是将虞牧秒的连渣都不剩。 虞牧得罪不起容砚之。 在不如他的人面前,他还能嚣张,可对方是容砚之,随便动动手指,虞家就要覆灭。 但那股子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姐夫……前段时间你跟一个女大学生的新闻,可是闹的沸沸扬扬。” 虞江月弱弱地开口,一本正经对他道:“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姐姐了,护着她也只是你的义务,但这毕竟是我们家里的事,旁人又怎么会知晓其中发生过什么呢?” 第113章 经过我同意了吗? 说实话,当时虞江月在网上看见有关容砚之的新闻时,简直开心的合不拢嘴。 心想虞婳攀上高枝又如何?还不是把握不住,马上就要在手中折断了。 本以为虞婳会被容砚之厌弃,最终离婚,然后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京城上流社会的圈子—— 虞婳再也融不进来,她也该回到从前平民窟的日子。 没想到啊—— 他们竟然没离婚。 甚至看上去很恩爱。 网上的新闻总不能是假的吧? 但凡是假的,媒体哪儿敢随便爆料容砚之的八卦周边? 这只能证明,容砚之的确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还是说,容砚之只是在外面玩玩,不打算离婚? 虞江月勾唇,不管哪一种原因。 都够她嘲笑虞婳一辈子。 虞江月见当事人没有开口,又对着虞婳轻声说:“姐姐,不管怎么样,家人才是最靠谱的……” “妈咪有我一个家人就够了,不需要你们!”容墨抬起头,看向虞江月,小小年纪,眼底的戾气藏匿不住,明明面容精致稚嫩,却莫名给人一种威慑力。 虞江月不由一愣,拧了拧眉心,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跟虞婳这么亲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 明明之前,容家所有人都讨厌虞婳的。 可以说,在这个圈子里,虞婳孤立无援,几乎没人喜欢她。 可现在好像不太对味。 虞江月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容砚之淡淡地开了口,“虞江月,对吗?” 虞江月:“……” 容砚之薄唇勾起,闲散道:“你很喜欢自我陶醉啊。”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喜欢我老婆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江月一愣,说:“……网上有不少这样的消息啊。” “是吗?”容砚之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眼尾轻翘,“那你又知不知道,那几家造谣的媒体公司付出了什么代价?” 虞江月懵了。 容砚之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新闻真的是假的? 虞江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但不管怎么样,姐姐终归是虞家人,身上流着虞家的血,现在大哥出了这种事,她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最基本的陪伴和安慰也是需要的吧……” 听到虞江月这些话,虞珩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月月,你不要再说了……” 想到虞婳这些天的冷淡。 其实虞珩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虞江月嘴就跟停不下来似的,继续她的圣母发言,“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嫉妒我……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我……” 虞婳打断她,笑容讥诮,“虞江月,你的誓言跟屁有什么区别?屁还能响一声,你誓言就只能靠嘴贱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男人气概,虞牧怒不可遏地对护在虞婳身前的容砚之说,“你让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你要教训我的人?”容砚之眸色一下变得很危险,“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觑了一眼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虞珩,“听说最近虞氏东区新楼盘开售,一直在拉投资商啊。” “你也不想努力这么多年的项目黄了吧?” 容砚之真是杀人诛心,正中要害。 虞珩是个事业批,在他心里,项目和公司比什么都重要。 一听容砚之这样说,虚弱的虞珩立马将虞牧拉了回来,生怕他一句话真惹的容砚之不高兴,导致自己项目没了。 “抱歉……”虞珩咳了几声,“是我们不对。” 他主动认错,然后警告地看了一眼虞牧。 虞牧见状只能忍下来。 毕竟有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是—— 他们得罪不起容砚之。 虞江月动了动唇,为了不让自己在虞婳面前输的如此狼狈,她故意提出了s.t研究院展览的事。 “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二哥后天有个展呢,s.t研究院举行的,那可是世界级的研究院,到时候会来好多知名人物,最重要的是,那是二哥一起参与研究的治疗仪器,你应该没有邀请函吧……” 虞江月看向虞牧,“二哥,你能不能帮帮忙,让姐姐也能参加……” 虞婳有多在意这几个哥哥,她是知道的。 以前二哥每次从研究院拿一些小玩意给她玩,虞婳嫉妒和痛苦的眼神都要溢出瞳孔了。 但凡跟哥哥们有关的一切,虞婳都在意的很,所以自己每次说这些话,都能让虞婳难受的发疯。 看似是在邀请她,实际是炫耀、刺激。 她不相信虞婳还能无动于衷。 装了这么久,也该装够了吧! 虞婳没说话,倒是虞牧率先开口,“这种地方,她有什么资格去?毕竟她自己都跟虞家切断了关系——” 虞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 她!竟然!没有!受刺激? 虞江月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虞婳,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她了。 明明先前还能掌控她情绪的啊……怎么这段时间变成了这样? 裴望也就算了,她不爱了也正常,毕竟身边有个更好的。 但现在是哥哥啊…… 她当真就连哥哥也不在意了? 虞婳睨了眼虞珩,发现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心底都在倒计时默念他晕倒的时间了。 电梯门开了,她拽着容墨,又看了眼容砚之,说:“别耽误时间会诊,走了。”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跟她走进了电梯,没再管后面那三个人。 电梯门一关上,容砚之闲散地靠在电梯内,气定神闲,“走的这么急?我还以为你要跟他们再多掰扯一会儿呢。” “担心被碰瓷。”虞婳轻飘飘道。 “碰瓷?” “嗯,虞珩坚持不了多久了,他马上要晕,然后被推进手术室。我们要是继续跟他们掰扯,以我对虞江月的了解,她一定会说是我们刺激了虞珩。” 虽然这种谎言很离谱,但架不住虞家人信啊,毕竟经过一世的了解,虞婳摸透了他们,各个都没有脑子。 所以,为了不惹自己一身骚,还是离开为妙。 容砚之唇角勾起弧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又来了。 虞婳白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略懂医术吗?虞珩那状态,明显要不行了,估计以后得靠氧气管续命咯~” 第114章 啧,真酸啊 容砚之轻笑了声,懒声懒调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通过对方脸色分辨他的身体状态。” “逢临都到不了你这境界。” 虞婳抿唇,缄默。 逢临当然到不了她这境界,他就是个制药的,对治病也就三脚猫功夫。 不过容砚之在这种情况下提逢临做什么? 啧,真酸啊,电梯里都有股扑面而来的酸味。 —— “大哥,你怎么了?”虞牧扶住摇摇欲坠的虞珩。 虞婳他们几人一走,虞珩胃就有些疼的受不了。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强撑,不想在虞婳面前丢脸、闹笑话。 现在人一走,他就坚持不住了。 虞江月看着脆弱无骨的大哥,也没什么心思去安慰。 想到自己没能让虞婳吃瘪,她就不爽。 虞牧:“月月,快去找医生过来……大哥晕倒了。” 虞牧的声音在她耳边着急的响起。 虞江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点点头,假装说两句,“大哥,你坚持住,我这就去给你找医生过来。” 一阵忙活之后。 虞珩成功被推入了手术室。 盯着手术室大门,虞江月有些不满。 大哥这算是废了吗? 身体这么差。 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公司要怎么分配? 那些董事会不会趁机上位? 虞炀就是个废物,除了打游戏不会别的,不可能管理公司。 虞牧每天泡在研究院,更不懂得如何经营了。 至于三哥…… 每天见不着人。 家里就只有大哥一个顶梁柱。 他要是真出事了… 虞家这么多年建立起的事业,岂不是要拱手让给他人…… 虞江月情绪低落。 她必须得尽快嫁进裴家了。 虞家满足不了她。 于是虞江月给裴望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大哥现在的状态,边说边哭。 还在公司忙的裴望为了安慰虞江月,放下手头工作,立马赶来医院。 将一切收入眼帘的虞牧,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虞江月。 “月月,这件事跟裴望没关系吧,让他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虞牧不理解,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给三弟四弟打电话吗? 虞江月怎么先打给她未婚夫了? “我……”虞江月有些尴尬,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我想他了。”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害怕,我需要爱人在我身边。” 这个解释很牵强,而且听完让人胸口不舒服。 虞牧蹙了蹙眉心,但最后到底没说她什么。 “打电话给虞炀,让他过来。”虞牧淡淡道。 父母那边还是不要通知,以免受刺激,但家里现在最闲的就是虞炀,他难道不该过来看看哥哥吗? 虞江月抿了抿唇,说:“四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不接我电话,我也想找他,可是根本找不到人。” 虞炀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见到她也没以前那么热情,反而神色带着淡淡的冷意。 她才不稀罕呢,一个只知道打游戏,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她重心只能暂时放在虞牧身上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二哥如今在家里,算是混的最好的。 除非大哥不生病。 虞牧:“你得罪他了?” 虞江月吸了吸鼻子,“不是,可能是因为他心里只有虞婳一个妹妹吧。” “自从虞婳姐姐跟虞家断绝关系以后,四哥就对我不耐烦了,觉得造成如今这一局面的人是我。” 虞江月委屈的抓住虞牧胳膊,晃了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虞牧油盐不进,“不可能吧,四弟不是那种人。” 他开始审视虞江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记忆里,四弟是很疼爱虞江月的。 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帮着虞婳跟她断绝关系。 虞江月:“我也不知道啊,我发誓——” 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 之前四哥对她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有时候也算宠溺,毕竟他性格就不属于那种热情的。 但现在是彻底冷了下来,对她只有不耐烦和厌弃。 每次见到虞炀,看见他那张对自己摆着的一张脸,虞江月就贼不舒服。 虞牧敛了敛眸,那就奇怪了…… 难道四弟是被虞婳给洗脑了? 不管了,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佑大哥能手术顺利。 —— 给虞婳做完检查的男医生,有些惊讶她伤口恢复的还挺快。 毕竟这个位置被子弹击中,没个百来天,不可能下床。 于是医生看向容砚之,笑道:“先生,您妻子恢复的很好,不用太焦虑了,过段时间,就能通过祛疤手术,将这一条疤痕祛除掉。” 容砚之敛眸,“是吗?可我夫人来之前说她身体很不舒服。” 他别有深意地看向虞婳,意有所指,“某人不可能是在框我吧。” “爹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咪在装病吗?”容墨听不下去,护犊子心切,抬起头冷冰冰地对容砚之说道:“你太过分了!” 容砚之:“……” 他这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大的小的全在怪他? 容砚之啧了声。 医生连忙回复容砚之的问题,“因为您夫人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完全,所以下床太久的话,身体是会有些不舒服的,这很正常。” 理论来说,是这样。 虞婳气色看上去也没多好。 所以医生这话还是挺有信服力。 虞婳慵懒道:“容砚之,你能别一整天对我疑神疑鬼吗?” 做什么都要怀疑她。 虽然她也的确……骗了他。 容砚之口吻闲散道:“哦~那也请你不要总是骗我。” 容砚之聪明,洞察能力强,虞婳知道骗他难,现在这会儿,是她虚弱受伤的时候,骗起来要比平时简单些。 不管他信了还是没信,这茬算过去了。 - 回水榭庄园的路上,虞婳靠在车窗前小憩。 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睁开眼,果然又是容墨… 容墨忽然有些别扭地说道:“妈咪,我是不是不该告状?” “什么意思?” 虞婳有些听不懂了。 容墨说:“就是奶奶推我这件事,我不该告诉大家,这样也不会让大家为难。” 他能感觉到,容家人,都不管是曾爷爷还是曾奶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甚至想试图当做没发生。 而自己的告状,闹的所有人都不太开心,还让妈咪身体不舒服。 第115章 他心情似乎不太佳 “你当然应该说出来。” 虞婳rua了一把容墨头发,道:“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会觉得把真相说出来不对?” “错的是对你施展暴力的人。” “何况,你要是不说,岂不是助纣犯人吗?” 容墨垂下眼眸,失落道:“可是我看大家都不开心。” “别人不开心是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不开心隐忍?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他们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受委屈。” 虞婳说完,啧了一声,仰起头,“可能我讲话太深奥了你听不懂,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其实容墨问她这个问题时,她还挺惊讶的。 毕竟这小家伙长大后遗传了他父亲,心狠手辣,实在不像是个善良的角色。 可他问出那个问题时,她感觉到了—— 孩子的最真挚而又最纯粹的善良。 虞婳重生回来后,对容墨抱有偏见,却忘了他并非是上一世的刽子手,他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他会难过,会渴望爱。 上一世他所犯下的错,是如今三岁的他不知情的。 玩连坐那一套,貌似不太合适。 容墨轻哼一声,反驳道:“我能听得懂,你说的再深奥,我都能听懂,只是你觉得我是小孩听不懂罢了。” 他理解能力可强了好吗!只要是妈咪说的话,他都能理解。 车不知不觉停在了水榭庄园。 虞婳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容砚之。 他心情似乎不太佳。 跟容墨聊天时,他完全不插嘴。 管他呢,反正她没惹这瘟神。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 虞婳准备去睡个觉,容砚之陪了她这么久,估计也得去公司了,总之,今天应该不能再烦她了。 虞婳牵着容墨手心往水榭庄园内走。 容砚之停好车,腿长,几步路就跟上了俩人。 经过虞婳时,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在房间等你。” 虞婳:“……” 这是不去公司的意思吗? 她都熬了这么久,浪费容砚之这么长时间,结果他还不去公司。 闲成这样,公司怎么还不倒闭。 虞婳仰头,翻了个白眼。 容墨下意识牵紧了虞婳的手,担心急了,“妈咪你别理爹地,待会儿陪我一起看动画片吧。” 上一次,父母单独相处,就出了大事…… 妈咪中枪,他被强行送回老宅。 现在他已经有了后怕,不敢让父母单独待在一起。 妈咪到底是女孩,肯定是斗不过爹地,呜呜,越想越怕,越想越怕,于是又捏紧了点虞婳的手。 “别害怕,你爹地不能对我做什么。”虞婳蹲下身体,对上容墨视线,轻声说:“还有,枪是我自己开的。” “是我要自杀,不是你爹地开的枪。” 思来想去,让容砚之一直背黑锅,貌似也不太合理。 以后她要是离开了容家,容墨会憎恶他的爹地一辈子。 这个家,未来能保护他的,只有容砚之…… 父子关系,不该因为她的冲动、自私而恶化。 容墨眨了眨眼睛,“什么?不是爹地?” 他一直以为是爹地……要弄死妈咪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自杀!” 容墨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虞婳:“没什么,你以后长大会明白的。” 容墨松开牵着虞婳的手,眼眶猩红,“你老是觉得我小孩,什么叫我长大了会明白,我现在就懂很多了,你说啊,你说了我才能懂啊!” “你难受,有压力,为什么要自己扛呢?我也可以分担的……” 容墨擦了擦眼泪,“你总拿我是小孩搪塞我!坏妈咪!” 虞婳掀了掀眼皮,还没说话,容墨就哭着跑回了主楼。 看见孩子跑走的背影,虞婳叹了口气,有些难受。 把容墨带到这个世界来,似乎对谁都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公平。 外界都羡慕容墨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觉得他未来不会吃任何苦,可实际上他从出生起就是不快乐的。 他没有被她爱过…… 甚至她从前一直很……过分。 容墨竟然没有一点怪她,反而在她受委屈时,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上一世,她要是好好了解这个孩子,不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该有多好啊。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不可能了。 她不可能为了孩子,待在这个她满是噩梦的地方。 哪怕容砚之给予了她自由,她最爱的,也只是自己。 对容砚之,更多的是生理上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下,难以进化成为“爱情。” - 王叔看见容墨回来,眼睛一亮,又看见他哭的伤心,满是心疼的上前,“怎么了小少爷,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容墨绕开王叔,“不用你管。” 他心情很糟糕,谁也不想理。 爹地不是好人,妈咪也不是好人。 两个大坏蛋! 妈咪居然想自杀,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太过分了! 显得他这段时间的着急和害怕,像个笑话。 容墨乘坐电梯回了自己房间。 王叔见状一头雾水,这小少爷怎么回来之后脾气比以前还大了?真奇怪啊。 少爷跟少夫人是又不干人事了吗? 刚想到这儿,王叔又看见虞婳进来。 思绪回笼,连忙恭敬道:“少夫人。” 虞婳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的绕开王叔,朝电梯走去。 王叔有些莫名。 话说这一天也太奇怪了吧? 少爷刚才也是一声不吭的上楼不理人。 三个人还分别一前一后进主楼,是三个人一起吵架了还是怎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少爷吵输了,哭……倒也正常。 - 虞婳来到房间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容砚之正侧躺在沙发上,姿势慵懒,好像没有骨头。 看见她进屋,也只是稍稍抬了下眉眼,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虞婳脚步只是顿了一下,就迈开步子走到了他面前,“说吧,你想怎么样?” 容砚之眼尾泛起凉意,深邃俊美五官阴翳非常,“虞婳,做了亏心事的人不该是你么?你怎么好意思用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嗯?” 虞婳面不改色,“……笑死,我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第116章 白切黑 “跟容砚熙一起出去的人不是你?” 容砚之倦懒地将手搁在沙发上,表情不愠不火。 虞婳顿了下,随即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双手撑在他两侧,俯身弯下腰,脸庞贴近他,形成上位者姿态。 垂下的眼睫颀长漂亮,红唇轻启,“那不是你不接回小墨吗?你不接他还不允许我去接?” “而且要不是容砚熙,我还不知道小墨在你们容家受了那么大委屈呢。” 容砚之听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容砚熙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忽然帮你,难道不是有什么图谋?” 容砚之想到容砚熙对虞婳态度,心情不太爽。 自己的老婆被明晃晃的惦记,关键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那股子怒意都要溢出胸口了,黑眸越来越凉。 他抬起有力筋瘦的胳膊,覆在虞婳腰间,然后下一秒扯进怀里。 虞婳脸颊撞入他胸口,闻到一阵雪松香,裹挟着烟草香。 虞婳推了推,想将他推开,却是被搂的更牢。 “你有病吗?”虞婳挣脱不了,胸口还隐隐作疼。 容砚之撩起眼皮,淡淡道:“说说看,你们俩密谋了什么?嗯?” 虞婳:“……密谋什么?” 虞婳觉得莫名,“我跟他压根不熟好吗?” “不熟,”容砚之轻哂,微微颔首,笑容不达眼底,“不熟到送礼物、顶着一双残缺的腿来接你去老宅……” 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了下,随即便笑的散漫,“你觉得我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呢?”虞婳叹气,凑到他脸颊前,灼热轻盈的呼吸缓缓洒在他脸上。 容砚之被勾的脸颊泛起红意,视线本能的挪开,喉结滚动的厉害,“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 话没说完,冰凉的薄唇便被猛的堵住。 虞婳想了想,与其让这个男人一直发癫问来问去,还不如把他嘴给堵上算了。 容砚之眼睫颤了颤,很快便沉溺了。 扣住她腰间力度不自禁加重。 那一瞬间他还真是嫌弃自己不争气,仅仅一个吻就能让他沉沦,无法自拔,失控。 这是分明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视线模糊,爱意被无限放大。 有那么一瞬间,容砚之什么也不想问了,随她吧。 可是不行。 他不想。 他难受。 试问谁能接受自己妻子跟自己弟弟暧昧不清? 绵长而热烈的吻结束后,虞婳嘴巴都肿了。 容砚之咬了她。 虽然虞婳不爽,但说到底—— 能够让他别纠结那个问题,就没什么不好的。 可惜她想太多了。 容砚之还是再问:“你跟容砚熙到底什么意思?你没必要为了哄着我逃避这个话题,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过不去。” “我不喜欢他。”虞婳出声,“之前说他好,喜欢你不如喜欢他,是跟你开玩笑骗你的……” “我就是为了气你。”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至于容砚熙对她什么想法,说真的,她也不太清楚。 毕竟容砚熙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实际内心阴暗,令人看不透。 为什么说他阴暗,因为能去j国竞技场的,都不什么好人。 这是她的刻板印象。 结合这几次的相处下来,她更觉得这男人…不对劲,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容砚熙比容砚之还要更危险。 容砚之顶多就是疯,但是喜欢她。 容砚熙呢? 一边帮她,一边又要害死她儿子。 一整个精神分裂症。 容砚之仔仔细细地撩眸打量着虞婳,想从她脸上稍稍看出谎意,可惜,没有。 她看起来很纯粹… 容砚之心里的火气稍微小了点,“他对你有想法,你看出来了吗?” 虞婳:“?” 摇头,这她还真不知道。 容砚熙之前是说过要帮她,最近也是频频接近她。 但那也不是喜欢吧,可能就是为了打击容砚之,又或许是知道她曾经的身份,觉得她能帮他些什么。 总而言之不是因为喜欢。 否则他也不可能送毒蛇了。 虞婳脑瓜有点疼,语调不紧不慢,“容砚之,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啊。” “他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是他嫂嫂。” 容砚之嗯了声,“你还知道呢。” “以后,不准再跟他出门,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没你想的弱势。” 虞婳:“这倒是不用你提醒,我看出来了。” 容砚熙,是白切黑。 但是容砚之这样的提醒,让她觉得很奇怪。 容砚之讨厌容砚熙吗? 看得出来,很讨厌。 厌恶吗?很厌恶。 但是结合他的表现,以及对容砚熙纵容的态度,又很矛盾。 “容砚之——”虞婳深吸了口气,出声道:“你跟容砚熙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我看你对他态度挺纵容的。” “但是你好像又很恨他……” “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吗?” 在虞婳看来,有问题,就应该大胆的问出来。 “而且你说过,他腿断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那就……更奇怪了。 容砚之也不像是会因为容砚熙腿伤,就对他施以同情的性格。 由此推断下来,他们之间……确实是令人难以琢磨。 虞婳从容砚之腿上下来,然后坐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的询问道:“所以,能跟我讲讲吗?” “你挺八卦啊。”容砚之敛了敛眸,轻声说。 “你问我事情的时候不是也很八卦吗?干嘛?搞双标啊~” 虞婳哼了一声,起身,“你不说算了。” “回来。”容砚之叫住她。 虞婳没理,迈开步子就要上床,不过就走了两三步,容砚之就起身将她一把揽了回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你怎么这么急性子?” “不能再多问会儿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虞婳八卦他生活的样子。 这会让他觉得,虞婳多多少少是在意他的。 但凡有了这个认知,他就很开心。 虞婳:“我多问会儿你就想说了?既然不想说,问再多遍也没有意义。” 就像是讨厌你的人。 你对对方再好,对方也只会觉得烦躁。 虞婳不喜欢强人所难,问出的问题得不到正向回答,还不如不问了。 容砚之哂了声,嘴角噙着笑意,“他腿断,确实跟我没关系,但——” 第117章 哥哥,我想当飞行员 “有间接性关系。” 容砚之敛了敛眸,说出这句话时,神色变凉。 “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岁,父亲迎娶了何璐过门,没多久我就凭空冒出了比我小一岁的弟弟。” 这说明,容泽城很早就出了轨。 容砚之掀唇,继续开口,将虞婳代入他从前的回忆里。 何璐是一个明晃晃的小三。 明知男人有家庭,还要迎难而上。 容砚之母亲深爱容泽城,将他当成生命里的全部,近乎活的没有自我。 她善良美丽,漂亮大方,曾是轰动全城的第一名媛,爱慕者层出不穷,哪怕结了婚,都有许多人惦记。 如此漂亮的女人,不被爱的时候,也会变成怨妇。 最后发现容泽城出轨,接受不了现实,抑郁而终。 其实最该怪罪的人并非何璐,而是容泽城。 人们潜意识会唾弃、将所有责任都怪罪在小三身上,实际上,双方都有问题。 容砚之讨厌何璐,更讨厌父亲,但对容砚熙,并未秉持太多偏见。 甚至有时,他觉得容砚熙也是个可怜人。 容砚熙很聪明,也很听话懂事,小时候长了一张娃娃脸,狐狸的眼型格外漂亮。 很多人说他像女孩,跟他母亲一样是狐狸精。 早期旁系,无人看得起何璐和她的孩子,因为何璐在圈子里,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三。 容砚熙爱笑,亦或者说他很会伪装自己情绪。 哪怕被人戳脊梁骨,哪怕被人骂小三儿子,儿童时期的他,仍旧不在意,笑意洋洋的面对世间所有恶意。 但容砚熙再好,也不可能有容砚之尊贵。 容砚之是容家唯一继承人,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所以,容家所有人,包括外界,都对容砚之尊敬有加,顺带拉踩贬低容砚熙。 容砚熙内心强大,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 容砚熙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美丽的外表下,心思也是纯良的,和他母亲完全不是一类人。 上幼儿园时,容砚熙就开始参加比赛拿各种奖了,但他会偷偷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 他甘愿平凡,且摆的清自己位置。 有一次容砚之撞见了他把奖杯藏在老宅树后埋起来的一幕。 那是容砚之第一次放下偏见跟他搭话。 那也是容砚熙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 何璐让他凡事都要争气,要不然他们娘俩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 可容砚熙不想,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容家财产不觊觎。 容砚之问他想做什么。 孩童时期的容砚熙没有一点心机,看向未来的那双眼睛很亮,没有一点杂质。 他说:“哥哥,我想当飞行员,让乘客安全着陆。” “你想做什么?” 容砚之摇头,说不知道。 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他从一出生,就是被编排好的,很多事情,没有自己抉择的权利。 所以他很羡慕容砚熙,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后来他们的关系渐渐缓解,跟亲兄弟没两样。 容砚之不允许旁人骂他弟弟私生子,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两个小孩都很好。 是太阳,也是明亮的星星。 原以为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将来兄弟互相扶持,一起长大。 可何璐不甘于此,疑心病重,她担心自己被赶走。 是的,她不担心容砚熙会被赶出容家,她担心自己未来被容泽城厌弃之后,去母留子。 因此,容砚熙必须成为容家唯一继承人。 所以,一场意外诞生了。 容砚熙跟容砚之在老宅附近散步玩耍的时候。 一辆汽车迎面而来,直直的撞向了容砚之。 容砚熙为了保护容砚之,推开了他,自己被撞的浑身是血。 那天入冬了,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容砚熙的血渗透进了雨水里,何等惨烈。 容砚之的视线模糊,一直喊他名字。 但是没有回应。 他迅速叫来了家人。 容砚熙跟他一起玩耍出车祸,但除了何璐哭的撕心裂肺。 容家没有一个人怪他,甚至担心他受伤,不停安慰他。 容砚之宁愿自己被怪罪,也好过所有人这样安慰他。 父亲,爷爷奶奶,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担心手术里的容砚熙。 甚至还说出本身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死就死了。 可是—— 容砚之受不了这些话,他生气地开口,“弟弟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他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容砚之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何璐,面容接近扭曲。 那场车祸是她制造的。 就是为了搞废,搞死容砚之。 结果他儿子冲上去保护了容砚之,毁掉了她一切计划,真tm的该死。 自从容家人知道容砚熙是为了救容砚之受伤的,对容砚熙有了改观,连带何璐都享受到了本不该享受到的一切。 例如、最基本的尊重。 何璐想一直拥有这样的生活。 她知道。 容砚熙不能恢复,必须一辈子带着伤,这样才能让容家人一直愧疚。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她必须要占到好处。 于是,被推出icu的容砚熙,经历了这一生都无法消磨的痛。 那时容家人是对容砚熙改观了,但还没有完全接纳容砚熙—— 所以容砚熙一个人待在vip特级病房里,很孤单。 容砚之鼓起勇气,单独打车去了医院。 来到容砚熙所在的病房,想看看弟弟恢复的怎么样了,毕竟他得到消息,说手术很顺利,应该没事了。 他也以为没事。 可是—— 来到病房后,何璐告诉他容砚熙腿因为救他断了,以后再也好不了。 容砚之不敢相信,上前想要触碰容砚熙的腿,可是被狠狠推开。 容砚熙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盖着被子,看不见断掉的腿。 容砚之心凉了一截。 回家后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 何璐终于将容砚熙带回家了。 但无人关注他们,所有人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容砚之身上。 爷爷奶奶给他夹菜,哄着他吃饭的时候……受了那么多伤的容砚熙无人关怀。 容砚之提出想去房间看看容砚熙,爷爷奶奶不允许,说太晦气。 容砚之很难受。 于是有天放学,趁着家里人都不在,他来到了容砚熙的房间门口,想给他当面道歉,然后—— 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第118章 容砚之和容砚熙的过去 何璐打了容砚熙好多巴掌。 扯着他衣领,将他拉下床。 容砚之看见,他腿……分明是完好的。 “容砚熙,你为什么要救那畜生,把你自己搞成这样,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妈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吗?” “你看看你救了容砚之,容家有一个人关心你,关心我们吗?” “我好不容易制造了这场车祸,容砚之死了,咱们俩人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家产是你的,公司是你的,我们也能和他一样尊贵,你怎么这么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容砚熙术后还未恢复过来,身体愚钝,也说不出话,想跑都跑不掉。 只能蜷缩身体,抱紧自己,挪开视线,不去看母亲那张可怕的脸。 他压根不在意容家人对他什么想法,他也不稀罕什么财富。 何璐抚摸容砚熙的脸,“你别怪妈妈,妈妈接下来,要做一件让你痛苦的事情,但这都是为了我们母子俩考虑。” 何璐继续说:“容泽城不是什么好男人,他能出轨我,以后也会出轨其他女人,妈妈不想被赶出容家,所以,你必须让他们带着愧疚过一辈子。” 容砚熙不懂母亲什么意思,直到看见了—— 电、锯,各种刀。 容砚熙求着母亲不要。 何璐完全不心软,理智全无,“我已经跟他们说你为了救容砚之断腿了,你必须要真的断掉这双腿,要不然……谎言被拆穿,我们母子俩都讨不到好,明白吗?” “以假乱真,骗不了一辈子的,别怪妈妈狠心,是你自己非要救容砚之的。” 容砚之脑袋空空,想冲进去救人。 但是他清楚知道,何璐已经疯了,现在是个疯婆子。 他一旦冲进去,死的就是他。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找家里下人上去帮忙。 可是他低估了何璐的狠心。 等人上去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何璐抱着浑身是血的容砚熙,哭着说孩子术后血崩了,要送去医院。 容砚之脑袋一片空白,容砚熙的腿… 明明前几分钟还好好的,现在真的就那样……消失了。 何璐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解决了容砚熙。 因为医院不好解决,她只能带回家解决…… 还恰好被他撞见了。 容砚熙漂亮的脸色苍白,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抬起头睨向天花板时,泪水溢出。 然后视线,又挪到容砚之身上,满是恨意。 【哥哥,以后我想当飞行员。】 容砚之忘不掉容砚熙说那句话的神情,好像世界所有的光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而今,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光。 管家挡住容砚之眼睛,“太血腥了,大少爷不要看。” 容砚之扯开管家的手,看着被何璐抱着离开的容砚熙。 何璐好狠。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孩子那么狠心。 容砚之想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但是—— 告诉了容家人,然后呢?容砚之了解容老爷子,杀伐果断,狠心无情,要是知道何璐干出这种事…… 他们母子俩都会被赶走。 甚至会被暗地里解决。 爷爷最讨厌这种耍心机的人。 他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豪门圈腥风血雨,多少人为了争一个继承人的位置互相厮杀。 爷爷绝不会让何璐这种危险的女人,以及容砚熙这个危险女人的孩子留下。 容砚之是真的将容砚熙当成了好兄弟的。 在容砚熙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下定决心要保护一辈子的弟弟了。 所以,他要保守这个秘密。 就当他欠了容砚熙的吧。 容砚熙失去双腿后,小小的他坐在轮椅上,变得不再开朗,阴气沉沉。 但他很会哄大人开心。 爷爷奶奶因为亲眼看见他断掉的腿,果然心疼的不行。 容泽城,家里人,把重心和爱逐渐放在了容砚熙身上。 因为容砚熙确实足够懂事,他总是把“救哥哥是应该的,他将来是容家的顶梁柱”挂在嘴边。 哪怕容砚熙已经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他母亲做的,也没想过说出真相。 容砚之分明看见,容砚熙说出那些话的自嘲以及对自己的恨意。 时隔许久,他们终于有机会单独坐在一起谈话。 在第一次搭话的树下。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冬去春来,连新年容砚熙都是在医院过的。 容砚熙看着落下的树叶,伸出掌心接住,叹了口气,“哥哥,春节那天,外面阖家团圆,医院窗外放满了烟花,我却要一个人独自面对未来迷茫的人生。” 春日万物复苏,绿意盎然,他却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 容砚熙开口,“我知道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那天,你就在房间外面。” 他没有告诉母亲,因为这件事的过错方—— 不是容砚之,相反,他也是受害者。 可他还是恨啊,好恨。 他没办法不恨。 容砚熙后悔救了容砚之,更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到了这一步,还是想要维护自己母亲。 所以他说:“哥哥,这件事,如果可以,请你瞒一辈子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跟你争,也恳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母亲,让她能安安心心在容家过她想要的生活。” 容砚之哽咽,“为什么,你不恨她吗?” 如果换做他,弑母都有可能。 容砚熙叹气,看着天空的朝阳,“恨啊,我谁都恨,但也恨不起来了。” “这是我的命。” “是命,就要认命。” 容砚之喉咙酸涩,自从那以后,他天天会做噩梦,梦到容砚熙几次血淋淋的样子。 是他,间接性导致了他断腿。 容家人目光逐渐不在容砚之身上,他每天被各种补习班压的喘不过气,回家后看见容砚熙轻轻松松的吃着零食看电视,什么都不用做。 时间一长,他也会觉得不公平,怎么所有人都关心容砚熙了呢? 他被冷落,被丢弃在一边,爷爷奶奶对他永远只有严厉—— 而转身,他们又能慈祥的哄着容砚熙。 久而久之,他心理变得不太正常,因为他多次会梦到何璐可怕的一幕,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他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谁敢挡他路,就都得死,把年少时期隐忍多年的恨,发泄在了商战里。 发泄在了所有人身上。 喜爱看别人痛苦,这样可以解压。 他病态而又疯魔,不懂如何去爱人,甚至会给自己洗脑,爱一个人就是要伤害她,断手断脚都正常。 毕竟何璐就是这样对自己儿子的。 虞婳听完容砚之和容砚熙的过去,心尖用力一颤,一股说不上来的压抑感遍布全身。 第119章 你当时的选择很正确 这段故事里,不管是容砚之,又或是容砚熙,都是无辜的。 明明始作俑者是自私的何璐,以及不作为的容泽城。 受到最大伤害的,却是容砚熙和容砚之两个孩子。 难怪容砚之对容砚熙放纵了这么多年。 站在容砚之的角度。 虞婳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这么大度。 面对一个曾经想杀死自己、坏事做尽的继母。 要选择隐忍,且尊敬她——以及包容她的儿子,何其可悲。 可不管怎么说,当年那场车祸,是容砚熙义无反顾的救了容砚之。 如果没有容砚熙,容砚之会死。 “……”只是说到底,容砚熙的腿,以及出的车祸,都是容砚熙母亲的手笔。 这么多年,过错方不是容砚之,他却要背负所有的错误,以及眼睁睁看着亲情被夺走,每天跟仇人和睦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这需要多大的心理素质? 但站在容砚熙的角度,同样可怜、可悲。 明明从小是个善良的小孩,优秀、与世无争,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理想—— 却因为出身在腥风血雨的财阀家族,被迫卷入权力斗争,成为一个巩固母亲地位的牺牲品。 他是个很好的人,至少那时候的他很好。 但—— 经历过这样重大的变故,再好的人,心境也会有所变化。 他甚至惨到不知道该恨谁。 恨容砚之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哥哥吗? 不应该。 因为这一切本身就是属于容砚之的。 恨那个废了他的母亲吗? 显然,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但凡有人提及他的腿,他就会报复,这是他唯一排解的方式。 虞婳看容砚之的眼神都在一时间产生了变化。 其实他这些年,过的也很苦吧。 冷静分析良久,虞婳启唇,“容砚之,这不是你的错。” “你也不是间接性导致容砚熙腿断的凶手,真正该受到惩罚的,是何璐,不是你,也不是容砚熙。”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闭上眼帘,“我知道,我无数次的弥补容砚熙,只是因为——” “我没有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如果那天,我胆子大一些,冲进房间,或许容砚熙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是容砚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如今愿意跟虞婳袒露,也是真正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笨蛋。”虞婳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当时的选择很正确。” “恶毒的人,从不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的,我见识过太多黑暗,何璐这种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手的人,你撞破她的计划,她只会和你同归于尽。” 说到这儿,虞婳顿了顿,“其实容砚熙……也挺好的,他没有告诉他母亲你知道了真相,从另一个层面说,他也保护了你。” “毕竟那时候你还小,容砚熙要告诉了她那天你其实就在门外,知道了她的所有阴谋,以何璐多疑的性子,压根不可能让你活到成年。” 闻言容砚之轻笑了声,散漫道:“其实,我宁愿容砚熙从未救过我。” 这样自己也不会从小就觉得亏欠了他。 “事情已经发生,”虞婳撩了撩眸,“看开点吧。” 她都后悔最初见到容砚熙,喊他小瘸子了。 那么小的孩子,承受那么大的痛苦,给他制造痛苦的人还是亲生母亲,天,想想就心梗。 怎么会有至亲这么恶毒呢? 突然觉得自己都是个好母亲了。 容砚之薄唇抿了抿,睨了虞婳一眼,“跟你说完这些,你不会对容砚熙心疼了吧。” 虞婳一噎,“你要我说实话吗?” 容砚之脸色瞬间阴翳,看虞婳的眸光都黯了几分。 意识到什么,不爽的让她闭嘴,自己不想听。 “是有点心疼。”虞婳不怕死地偏要刺激人,“心疼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容砚之嗤笑,“你母亲没比他好多少,心疼他不如心疼你自己。” “扎心了啊你。”虞婳瞪了眼容砚之,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累了,小憩一下,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这是下起逐客令了。 容砚之撑着额头,懒懒地看她,“八卦完就丢,你们小姑娘都这么无情吗?” “……你想怎样?” “一起睡。” 虞婳哑然。 下一秒双腿腾空,被男人抱起。 容砚之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贴心地盖上了被子,垂眸看她,“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虞婳怔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现男人在她额头落下了吻。 挪开视线,不自在地回应,“没什么。” - 容砚之并没有跟她一起睡,而是去了书房开视频会议,虞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尤其是听完容砚之跟容砚熙之间的故事。 莫名感到空虚和遗憾。 他们俩本来可以是很好的兄弟,如今却是兵刃相见。 所以何璐真的……不该受到法律制裁吗? 虞婳撇嘴,早知道弄何璐腰间穴位时,下手重一点,让她这辈子也在轮椅上度过得了。 - 傍晚。 开饭了。 容墨因为知道母亲受伤真相后,心情一直低落。 就连吃饭跟虞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时,表情依旧阴沉沉的。 容砚之从书房出来,走到餐厅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的坐在餐桌前,筷子戳着碗里米饭,神态幽怨无比的盯着虞婳。 至于虞婳—— 那叫一个主打不亏待自己。 上菜后就大快朵颐,完全无视对面容墨可怜兮兮的目光。 容砚之迈开颀长的双腿,走到虞婳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然而刚坐下没半分钟。 对面容墨鼻音发出一声哼,仿佛对他和虞婳都不满。 对他不满倒也正常,对虞婳—— 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一副黏着她的样子吗? 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脸了? 容墨吃不下饭,放下筷子,短短的腿从凳子上跳下来,差点扭到,疼的他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可为了让自己不狼狈,容墨还是刻意地昂首挺胸,冷冷地对餐桌上的两位大人给予评价,“你们俩真是虚伪至极。” 容砚之:“……” 容墨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容砚之潋滟的双眸微眯,侧身看向虞婳。 她似乎完全没被影响。 夹起一块红烧鸡肉就塞进嘴里,吃的香极了。 “你惹那小子了?”容砚之问。 第120章 讲话这么瘆人 “我哪儿有本事惹他?” 虞婳咀嚼的动作停了下,说:“我只是告诉他真相了。” “真相?” “枪是我自己开的,这个锅,我不想让你背。” 容砚之眸色敛了敛,深邃的眉弓耸立而又略带阴沉,“那难怪他不高兴。” 容砚之知道,比起虞婳开枪自杀,也许这孩子更容易接受是他动的手。 毕竟自杀说明什么? 说明真的厌倦了这个家,丈夫不想要了,连带孩子也不要了,难怪容墨会那么生气。 虞婳托腮,心情没怎么被影响,只是说:“不高兴也得让他知道真相。” “有些东西可以隐瞒,有些东西是不能的。” “你是他父亲,不能让他对你带有恨意。” 因为未来的路太长,需要容砚之去护他周全。 这意味着容墨不能排斥父亲。 容砚之神色淡了几分,“那你就希望他对你带有恨意?” 虞婳:“我无所谓。” “你确实是无所谓,毕竟你一颗心就只想逃。” 容砚之语调愠怒而不甘。 像沙漠里的尘土,被龙卷风袭起,呛的人难受。 虞婳表情也冷了下来,“你说话能别这么刺儿吗?” 容砚之拧起的眉心缓缓抚平,身姿变得疏懒。 算了,反正这女人就算是想也逃不走,何必跟她过多计较。 抿了抿薄唇,不再跟她争辩。 虞婳见他不说话了,看样子是打算让着自己,于是得寸进尺了些,“容砚之,假如我以后离开……” 话音未落,就被容砚之一记眼刀给堵住了。 虞婳:“……”顿时哑然。 其实听完容砚熙和他的经历后,她挺担心容墨以后也会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后妈—— 加上容砚之这般不作为,没比容泽城好到哪儿去。 所以她想问,假如以后她离开,容砚之能不能别给容墨找后妈,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太自私、也不现实。 容砚之这样的优质男人,离婚后甚至连流落市场的机会都没有。 多的是女人愿意甘愿嫁给他,给小墨当后妈。 徐芷倾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不过,虞婳看人准,徐芷倾没那么多坏心眼,顶多就是恋爱脑。 容砚之要今后真选择和她在一起—— 虞婳也能放下心来。 但她知道不可能,上一世她预见过徐芷倾的结局了。 徐芷倾因为经常纠缠容砚之,反而毁了家族仕途,甚至被送出国再无法踏入a国这片领土。 所以,容砚之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虞婳,你最好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你想离开这种话——”容砚之说到这儿时,眼底已经凛冽,“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甚至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将深埋于心底、不能诉说的故事,讲与她听。 拉她进入自己世界,了解他的一切—— 可她还是想离开他身边。 他当真就有那么差劲。 尽管容砚之从小被各种女孩追,此刻也对自己魅力产生了质疑… 虞婳蹙眉,不解道:“你怎么留人在你身边,跟土匪头子绑架似的,还整上威胁那一套了。” “我也没说要走啊……” 虽然确实是想离开。 但现在不是还没离开吗? 容砚之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容砚之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微微覆在眼皮下方,薄唇抿紧不言。 立体分明的精致五官,看起来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辜。 一个长成这样好看的男人,做起委屈表情时的样子,真的会不自觉让人心疼—— 虞婳差点要探出手去揉一下容砚之头发了,但好在理智让她忍住了。 这是一只会装可怜的老虎。 看上去可爱,实际一点也不,甚至还会把人给吃掉。 虞婳思绪回归,起身,冷冰冰道:“吃饱了,你慢慢吃。” 容砚之冷冷道:“坐下。” “?” 男人觑她一眼,眼眸沉黑,犹如渲染的水墨画,“陪我一起吃饭。” 虞婳撇了撇嘴,不想理他,但犹豫了会儿,还是重新坐回位置上,托起下巴看向容砚之,一本正经地道:“你能不能讲话稍微对我客气一点?” “这样搞的我很没面子呀。” 虞婳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磁缱绻的笑,温和随性,“嗯,客气点~” “请老婆大人陪我用餐。” “……” 奇了怪,容砚之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 虞婳缄默两秒,轻声道:“容砚之?你被鬼附身了吗?讲话这么瘆人。” 果不其然,容砚之伪装不过一秒,脸色就冷黯阴翳下来,“什么意思?” 虞婳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意思——” 容砚之黑眸泛起涟漪,波澜而又潋滟,瞳孔下溢出的笑意,竟萌生几分温柔。 容砚之亲自上手给虞婳夹了块肉放进她碗里,懒懒地,“真把自己当小鸟胃了,都没看你吃多少。” 虞婳确实没吃饱,但不是很想跟容砚之坐在一起吃饭,总觉得危险性十足。 尤其现在只有他们俩人。 虞婳盯着碗中的肉,眸光淡淡,没像以前一样抗拒,反倒是乖乖夹起,吃了起来。 陪容砚之吃饭,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压抑的慌。 这不是个好兆头。 虞婳想。 所以她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容砚之是个恶人,会喂毒药,会弄死人…… 他十恶不赦,除了长得好,有点权,有点钱,身高身材拔尖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优点了。 “……”可是一个完美男人身上该占据的点和特征,他全占据了,而且是顶配版。 虞婳沉默。 垂下脑袋,开始回忆容砚之的各种差劲态度。 虽说容砚之因为童年缺失许多陪伴和爱,还亲眼看见了这世界最残酷的阴暗面。 但这也不是他伤害她的理由啊! 不行,虞婳,你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虞婳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催眠,不知不觉就吃撑打了个嗝儿,表示真的吃不下了。 容砚之见状,倒是也没强迫她,放下筷子,“那我陪你去休息。” 虞婳:“……” 虞婳身上还缠着纱布,没办法自己动手洗澡,是容砚之帮忙擦的身体。 男人很耐心,清隽的眉眼深邃炽热,视线不自觉落到虞婳锁骨上—— 第121章 想让你永远在我身边 锁骨处感觉到一阵温热的疼意。 唇齿在肌肤游离。 虞婳双颊通红,黑白分明的双眸染上欲、念。 或许是容砚之身上气味太迷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虞婳觉得自己仿佛在被狠狠引诱。 喉咙痒了又痒,氤氲的水雾气,将磨砂玻璃融化… “松嘴…” 虞婳反抗。 手腕却被用力桎梏。 温热的感觉,慢慢延伸到心脏伤口处。 拆掉纱布的那块疤痕,触目惊心,连虞婳都不喜欢那道疤痕。 容砚之却能下得去嘴。 虔诚而又温柔的吻。 “我喜欢你。” 朦胧间,虞婳听到男人磁性魅惑的嗓音。 她以为—— 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容砚之这种人。 喜欢一个人,竟然也会不吝啬的表达吗? 她以为,他只会嘴硬。 伤口不能沾水。 男人清洗时,格外小心翼翼。 磨蹭了好久,才从浴室出来,重新将伤口包扎上。 容砚之不愿意让虞婳动手,所以凡事亲力亲为,替她包扎时,动作生涩又轻。 包扎结束,准备关闭医药箱时,容砚之注意到虞婳医药箱里的那罐蛇,被不知名水浸泡。 “?” 容砚熙送的。 眉心轻挑,颀长的双指慢条斯理地拿起了那罐蛇。 凶神恶煞的动物,被处理成了这副模样。 是虞婳干的。 别的小姑娘,看见蛇估摸能跳十米远。 她倒好,不仅不怕,还把蛇给处理成了这样。 容砚之晃了晃,“你还真会废物利用,这是做什么的?” 虞婳从容砚之手里夺回那罐蛇,跟护宝贝似的。 这让容砚之很不爽。 不是说不喜欢容砚熙? 呵,容砚熙送的一条蛇就让她这么爱护? 容砚之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但还是隐忍了下来,坐在她身边,盯着那罐东西,想狠狠砸碎掉。 “做什么用的?”容砚之淡道。 虞婳缄默半晌,说:“这玩意,你别小看它,它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解药,不过现在还在制作当中,你不要乱碰。” 容砚之敛眸,“你喜欢这条蛇?是因为它能制药?” 虞婳理所当然,“不然呢?我喜欢它啥?” 容砚之脸色温和不少,锐利的黑眸在一瞬间变得柔和缱绻—— 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哂一声,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虞婳觉得容砚之有病,突然笑的那么荡漾做什么? 容砚之眸色淡淡,“你喜欢蛇,我可以送你很多条,一句话的事。” 没必要收容砚熙的。 虞婳摆摆手,“品种不一样啦,这种蛇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要天时地利人和。” “它是最适合做成药材的,毒性能挥发到最强,同时,它也能解任何伤痛,药到病除。” 就是有风险。 这种法子只有古人用。 现在的人,看中医的都很少了,更别说了解这些玩意。 容砚之眼底闪过欣赏,薄唇轻掀,“你懂的很多。” 虞婳:“出门在外,什么都要稍微懂一些,才不至于受伤。” 容砚之没再说什么。 虞婳将蛇罐放回医药箱,盖上,然后躺床上休息。 不多时,感觉身后传来温暖气息,腰被对方轻轻揽入怀中。 肩膀感觉到被他下巴抵住。 如此暧昧的气氛…… 虞婳不自在地想要抽离,却被禁锢的更紧。 “容砚之……” “嗯,我在。”他说。 虞婳呼吸放轻,看着自己指尖被容砚之强硬戴上的钻戒,红的夺目耀眼。 好像世间光辉,都驻留在钻石内部。 美的惊人。 这样的成色,世间绝无仅有,饶是见多识广的虞婳都不得不感叹容砚之会挑选礼物。 “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虞婳轻声问。 她其实秉持怀疑态度—— 虽然知道他喜欢,却不敢相信,那种喜欢是非她不可的。 这个现实奢靡的世界里。 长得帅、有钱,稍微占据其中一点的男人,都玩的很花。 更不要说容砚之…… 他能喜欢她,也能迅速喜欢上其他人。 自己从不是特例。 加上他以前对她那么过分…… 脖颈感觉到他的呼吸。 半晌,他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想让你永远在我身边,不惜一切代价。” 虞婳一阵寒冷。 “可是你知不知道……”虞婳试图教育道:“这样不对。” “那怎样才对?”容砚之还真就耐着性子问了。 虞婳:“……” 经过两世,虞婳很难想象,这种话会是从容砚之嘴里说出来的。 永远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男人。 有天竟也会虚心弯腰,聆听意见。 虞婳说:“我也不知道,但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给对方绝对的自由和空间,把所有自己认为好的一切,都给予对方。” “会疼人,而且很温柔,即便自己为对方做的再多,仍旧总是会觉得不够好。” 虞婳觉得这样的解释太呆板,于是只能找个人代入,“就像裴望那样。” “他对虞江月就很好,不管虞江月多么作,多么过分,在他眼里,虞江月也永远是最好的。” “他会给爱的人无限的情绪价值,把所有负面情绪照单全收,好与坏,只要是虞江月,他就都能包容。” 容砚之本来还在耐心听,试图理解虞婳说的那些话。 结果她突然把裴望扯出来。 让容砚之顿时无语。 收紧覆在她腰间的手,“所以,你才那么喜欢他?” “一个懦弱无能,我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废物,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容砚之从不跟任何人比,因为他坚信没人比得过他。 可是听到虞婳夸赞其他男人的这些话,他还是不爽。 想把裴望摁到自己面前来狠狠折辱。 虞婳叹气,“这样的男人很少啊。” 她不得不承认,上一世自己对虞江月的羡慕。 虞江月好像生来就拥有了一切,而自己拼了命的杀出血路,最终还是肮脏阴沟的老鼠。 无数次窥见光芒,总是刺眼的,犯红眼病的时候,虞婳觉得,虞江月比那些竞技场里跟她搏斗的人,还要该死。 虞婳继续说:“裴望确实是比不过你,不管是能力,长相,以及你先天优渥的家境——” “他都差了一大截。” “可他生活在阳光下,他有爱人的能力,你呢……?你没有。” 第122章 没人教他爱人 容砚之童年是不幸的。 没人教他爱人。 也没人爱他。 还要逼迫自己生活在何璐这种阴暗险恶的人身边。 犯错的不是他,他却又不得不为犯错的人买单。 久而久之,心境发生转变,自然,不懂得爱人。 但何璐的心狠手辣,他倒是有样学样。 虞婳清楚感受到容砚之胸腔有力的呼吸。 容砚之轻轻地说:“那他也不如我。” “……”容砚之还真是不会内耗。 虞婳依着他,“是是是,不如你,睡吧,晚安。” 其实虞婳下午休息了很久,这会儿有点儿睡不着。 但是又不想清醒的跟容砚之掰扯乱七八糟的。 还不如逼着自己睡呢。 哪怕是装睡也好。 容砚之唇角微抿,垂了垂眼,落到虞婳雪白的脖颈上,喉咙滚了滚,语调不疾不徐,“我也可以改。” “尝试你说的,学会爱人。” 虞婳呛他,“你不用学啊,就你对景挽那态度……哪个女孩都招架不住。” 只不过她不喜欢罢了。 容砚之靠他的颜值能力,会不会爱人,有那么重要吗? 给予对方足够的物质需求,对方都能眼巴巴贴上来,爱上他。 可惜,虞婳对那些不care。 该有的,她自己能争取到。 争取不到的她也不强求。 她更不屑于某个男人,为了她而改变。 容砚之听到虞婳又冷不丁提起景挽,表情淡了下去。 “分明是你自己招惹来的人,何况,我说过,给她准备那些东西一句话的事,又不难。” 对景挽的温柔,也全是装的啊。 容砚之委屈死了。 找人过来的是虞婳,最后又成他的不是了。 虞婳:“啊对对对,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啊,以你的财力长相,本身就不需要学会爱人啊,脾气再差也多的是人喜欢。” 甚至还就有人喜欢挑战他这种人,觉得刺激呢。 诚如逢临所说,人都有猎奇的心。 “可我不想要别人喜欢。”他喉咙艰涩,“只想要你喜欢。” 虞婳闭眼,听不得他这样说。 他一这样说。 虞婳就会想起上一世。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用看狗的眼神,喂她喝下毒药,还要动作折辱地拍拍她脸,问她好不好喝。 钻心刺骨的疼在胸口到处穿梭,虞婳甚至要呼吸不上来。 午夜梦回间,想到这个男人,她身体都是冷的。 这样的人,哪怕爱她,给她自由,给她一切,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 所以她自私利己,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想要离开容砚之的身边,这是一直不变的念头。 “怎么不跟我说话?” 容砚之缠着她。 就像小妻子缠着归家的丈夫,小鸟依人。 这种反差感落到容砚之身上,居然没有很怪异和突兀,还莫名的契合,可爱——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男人的美貌,能成为一把利器。 虞婳:“困了,安静点。” “……” 容砚之蹭了蹭她,像只金毛,“好。” —— 展览如约而至。 s.t研究院这次震慑挺大的。 毕竟好些年没有举行展览。 这样庞大的研究院,京城以及世界各地,不少名流慕名而来。 虞江月跟虞牧、虞炀一同出席,其中还有虞父虞母。 三哥不在。 大哥病了躺医院静养。 别人都穿着简单的便衣,虞江月倒是穿的光鲜亮丽而显眼。 精致的粉色开衩礼裙,双腿笔直白嫩,头发特意做了个卷发造型,散在腰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尝试风尘女子, 路过的人,视线频频落到她身上,视线充满审视。 虞江月以为是自己魅力吸引了大家注意,做作地拨弄头发,看向虞牧,“二哥……我今天是不是穿的太显眼了……我看大家好像穿的都是常服。” 虞牧动了动唇,刚要说话,虞炀嘴就跟抹毒了一样,抢先回答,“你知道就好,我是没见过什么人,参加一个展览穿的如此花枝招展。” “又不是什么大型聚会。” 虞江月瞪了眼虞炀。 后者吊儿郎当,姿态和动作散漫的像街边二流子。 虞江月气的躲到虞父虞母身后,哭唧唧的,小声说:“我又没问你。” 虞母爱女心切,立马怒斥虞炀,让他跟妹妹道歉。 虞炀懒得理人,本来就不想参加这个什么展览,要不是二哥,他才不来。 敛起双眸,轻嗤一声,自顾自的一个人往里面走,不再跟他们搭腔。 借虞牧的光,这一路上的侍者,以及来参加展览的大佬,都对虞家人态度格外尊敬。 尤其是虞江月,沉浸在这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不需要主动去跟任何人交谈,进了展厅,多的是人主动跟她交谈,就连记者,都会下意识地将所有镜头给向她。 —— 程无双觉得有些晦气,因为看到了虞家人进展厅的一幕。 皱眉说:“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虞婳平淡道:“虞家那位二少爷,是s.t研究院的一员。” 程无双愣了愣,“那咱们还要进去吗?” 她知道虞婳现在跟虞家人关系很僵。 “进,为什么不进?你不是很想看看这个展览吗?” 虞婳眯眼,她也有许久未曾见到那些老朋友了。 程无双:“可是我担心你。” 她垂了垂眼帘,心情复杂。 程无双知道虞家人对虞婳来说多重要。 虞婳可以为了家人放弃朋友,放弃努力经营的医馆。 程无双永远忘不掉当初虞婳被接回家时,兴高采烈的神情。 要知道,她从认识虞婳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她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哪怕黑市的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喊九姐,她表情也未曾有过一点骄傲。 程无双一度以为她是机器人,直到虞家人的出现,让她有了正常人该有的开心情绪。 可惜虞婳回到虞家后,显然没有得到该有的对待。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程无双不想看见虞婳难过。 虞婳点了点程无双脑袋,笑容轻慢,“你费尽心思得到的邀请函,凭什么要因为有讨厌的人在,就不去呢?这不是委屈了我们自己吗?” “更何况——” “该害怕的,是他们。” 程无双脑袋懵懵的,有点儿不理解虞婳的意思,“他们?他们怕什么?” “别想了,先进去再说吧。” 虞婳说完,往前走。 程无双急忙跟在她身后。 第123章 她又不是软包子 虞婳一身简单的黑色宽松卫衣搭牛仔裤。 尽管低调,但身上仍然携带拽、酷气质,夺人眼球。 加上她长的漂亮,身边还站着同样出众的程无双—— 俩人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许多各界名流的注意力。 虞江月本来还在想该摆出什么姿势,什么角度,显得自己更漂亮呢。 结果发现群众的目光被别人吸引了。 皱眉,顺着大家视线看去,看见了懒懒散散的虞婳,以及她身边的程无双。 虞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又是谁? 虞江月胸口不舒服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 还说不在意二哥呢,这不是眼巴巴的来了展览吗? 肯定是靠容砚之拿到的邀请函。 否则靠她自己怎么可能? 虞江月走到父母身边,指了指虞婳方向,“爸爸妈妈,我可以去跟姐姐打个招呼吗?” “虽然……”虞江月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继续故作低落姿态,“她虽然已经跟虞家断了关系,可在我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愧对于她。” 虞父看了眼虞婳方向,注意到虞婳身边的姑娘,一顿,“她身边的人……是程家的公主啊。” 虞江月疑惑,“程家的公主?” 富豪可以是千金、只有世家子弟,才能被称为公主。 虞父说:“京城商会二把手是她父亲,这姑娘来头大得很,你还是别过去了。” 毕竟一看那姑娘就是跟虞婳一起的。 虞江月愣了愣,咬紧牙关,没想到虞婳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普通家庭的小姐,有些甚至是暴发户出来的…… 虞婳倒好,一个看起来像她跟班的朋友,居然这么有身份。 虞江月委屈巴巴,“爸爸,我会收敛的,更何况我也想姐姐了……我不会惹出事端。” 听到虞江月这样说,虞父面容稍微和蔼,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有些心里不高兴。 毕竟虞婳才是他亲女儿。 每次看见虞江月在虞家享受,他就莫名的——愧疚。 最终,虞父还是笑着说:“去吧,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说到底,也是虞家让虞婳失望了。 所以虞婳才不回家,想断绝关系。 只是虞母可不这么认为,她想到虞婳上次开枪打虞江月的一幕就心有余悸,连忙拉住她不让她去。 “月月乖,她已经跟我们虞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再去找她,我担心她伤害你。” 虞江月:“不会的妈妈……” 说着,她俏皮地吐了个舌头,“这里是公共场所,姐姐就是再过分,也会知道收敛。” 虞江月撒娇,晃着虞母胳膊,委屈巴巴道:“而且姐姐来这里,一定是为了二哥,这说明她心里是有我们的。” 虞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经得起虞江月软磨硬泡。 虞江月朝着虞婳方向走去。 虞炀站在父母身边,冷不丁地出声,“你们就真不觉得虞江月没事找事吗?” “每一次,都是她上赶着去找虞婳,被虐,最后你们还要怪是虞婳欺负了她……” 他冷笑,“我请问,待会儿虞婳要是在展览上动手,你们是不是又要将虞婳骂个狗血淋头?” 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 从虞婳初入虞家,到最后被逼离开。 其中虞婳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 好像从回到虞家的那天起,就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站在过她那一头。 只听虞江月一面之词,从不管事情是谁招惹出来的。 因为虞江月被打,因为虞江月会哭,所以大家理所应当的就认为错的是虞婳。 而裴望—— 他是压死虞婳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得知一开始是裴望主动去招惹虞婳时,虞炀就开始复盘,最后得出结论,是虞江月指使的。 裴望跟虞江月青梅竹马多年,他不可能背叛虞江月,特意去陪伴虞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切始作俑者就是虞江月。 他好后悔,后悔自己觉悟的这么晚。 虞母怒目圆睁,火焰在胸前灼烧,她完全看不惯虞炀这样护着虞婳。 “月月跟你一起共处二十多年,她什么为人你不了解吗?倒是虞婳,那十八年不知道在外面过着什么不人不鬼的生活,心思一点也不单纯。” 这话大哥说过类似的。 虞炀倏然间就觉得心累,不想再争辩什么,说再多,父母也不会在意。 视线缓缓落到远处。 虞江月已经走到了虞婳身边,俩人离得远,不知在交谈什么,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 “姐姐,真巧啊,你也来了,肯定是为了二哥来的吧?”虞江月笑容满面,目的性明确的将视线投到程无双身上。 “你好,你是姐姐的朋友吗?”虞江月温柔地说道:“没想到我姐姐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在远处看你,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把周围所有人的光芒都压制下去了呢,好美。” 程无双扯了扯唇角,她见多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一时间只觉得反胃。 虞婳是怎么受得了跟这种人相处几年的? 程无双缄默,不想理人。 虞江月吃瘪后,也是不放弃,又对虞婳说道:“姐姐,要去跟爸爸妈妈打一声招呼吗?” “虞江月,你是要我说多少遍?我跟你们虞家断绝了关系。” 虞婳似笑而非,“还是你这人脑子不好,总是失忆,就爱跑我面前狗叫?” 说着,她慢条斯理地撸起了卫衣袖子。 忍不了,不想忍。 即便在这种场合,她也没必要受虞江月的气。 她又不是软包子。 见到虞婳的动作,虞江月没有半点退缩,又继续刺激她,“姐姐,你特意来参加二哥的展览,只能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们家人的。” “虽然你平时不讲道理,总爱气家人,但说到底——” “这位大姐。”程无双将蓄势待发,准备揍人的虞婳扯到了自己身后,形成保护姿态。 虞婳:“?” 程无双眼底闪过讥诮,一向对人平平淡淡的她,第一次攻击性如此强烈,“邀请函,是我给虞婳的,也是我求她来陪我参加展览的,请问跟你们虞家有半毛钱关系么?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觉得很掉价吗?” 第124章 实在辣眼睛 虞江月动了动唇,上前一步,“可是——” “啪——” 刺耳的巴掌声,在展厅清脆响亮。 敏锐的媒体记者,以及吃瓜众人,很快捕捉到这一幕。 程家的小公主动手打人……罕见,属实罕见。 就说在场的人,哪个没听说过,没见过程无双。 她父亲背景强大,而且出了名的宠女儿。 程无双本人从前参加各种交际宴会时,从不和人起冲突,且不喜欢靠近人,别人主动找她交友,她也是高傲的不理人。 像温水,柔情淑女。 有不少富家少爷为了攀上程无双,上门提亲的。 不是因为喜欢。 是因为看着好拿捏,以及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 没想到,皮囊下的灵魂竟如此火辣。 不顾场合,不顾在场记者媒体,直接就这样霸气的动了手…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啊。 虞江月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看向程无双。 程无双冷淡道:“滚一边去,别找虞婳麻烦,也别在我这里上演白莲那一套,否则我就不只是打你这么简单。” 虞江月本意是想让虞婳动手,没想到程无双会抢先动手。 她这样被程无双打,势必会影响虞家仕途。 毕竟谁也不愿得罪权力的一方。 虞婳也没想到程无双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路走来,不论上一世,亦或者这一世,她都是一个人风雨兼程,无人帮忙,孤独占据了她的生命。 她从未妄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凡事都是自己动手。 可是,程无双打破了她这个观念。 她也可以不是一个人的。 敛了敛眸,心底泛起一抹温暖。 虞江月嗫嚅道:“对,对不起……” “姐姐,我不知道连你朋友都这样讨厌我,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跟人交谈的虞牧,忽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将刚才的一幕收入了眼帘里。 护住虞江月,表情愠怒的对程无双说:“欺负我妹妹,问过我了吗?” 虞牧说:“我不打女人,但如果这女人对我妹妹动手,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虞江月有了虞牧护着,就瞬间有了底气。 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主场。 是虞牧的主场! 这意味着他们虞家才是展览的主角。 虞江月做作地拉住虞牧的胳膊,娇嗔道:“二哥,我没事的…” 程无双手抱胸口,表情黯淡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在心底轻哂。 这人恐怕就是虞婳的二哥吧。 实在辣眼睛。 绿茶白莲分不清。 哦不,应该是所有碳基男都这样。 就喜欢这种示弱服软的小可怜,也不管是对是错,毕竟得彰显他的大男子主义。 虞牧盯着程无双和她身后的虞婳。 表情露出厌恶,“虞婳!我没让你来这儿吧!你怎么上赶着过来呢?” “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这位朋友滚蛋!” 虞婳见状况差不多了,不能让程无双一直站在她前面替她出头,接下来得让她自己来处理—— 她拉开程无双,跟虞牧当面对峙,气势毫不削弱。 虽然她没有虞牧高大,但不知为什么,旁人光是看这俩人,就能感觉出,虞牧气势完全被虞婳单方面碾压了。 “是吗?一句话让我和我朋友滚蛋……”虞婳笑容淡淡,“那就看看今晚,到底谁滚蛋吧。” 这句话刚落下,忽然,一位年轻男人走到了虞婳跟前。 恭敬道,“虞婳小姐,蒋院长恭候多时。” 说话的是地位比虞牧还要高几个档次的研究员。 看见他对虞婳如此毕恭毕敬,以及,院长都要亲自见虞婳,虞牧顿时有些不解。 “郑组长,你是不是弄错了?”虞牧开口。 郑曜冷冷地扫了虞牧一眼,“没弄错。” 虞牧拧眉,记忆里蒋院长从来不随便见人的。 连研究院的成员都很少能见到他。 虞婳这个圈外人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 而且看郑组长的态度,似乎院长很重视虞婳。 虞婳迈开步子,绕过虞江月和虞牧往前走。 程无双担心的下意识要跟上。 却被郑曜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我们院长只见虞婳小姐一个人,且——这是s.t研究院的机密,外人最好是不要听。” 机密? 虞婳到底是谁? 虞牧眼底闪过不解。 程无双担心极了,“可是……” 虞婳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等着吧,我很快就出来。” 程无双愣了愣。 她一直很信任虞婳。 不知道为什么,刚认识那会儿的时候,她就莫名的依赖虞婳—— 觉得,任何场合只要有虞婳在场,就什么事情都无需担心。 现在同理。 程无双点头,乖乖嗯了一声,“好。” 虞婳跟郑曜离开后。 虞牧若有所思。 虞江月还在状况外,扯了扯虞牧胳膊,“二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那个蒋院长是……” 虞牧稳了稳思绪,看向虞江月,深吸了口气,“蒋院长是s.t研究院的院长,刚才那人是我组长。” s.t研究院的院长? 虞江月震惊的同时还有些不安。 那样有身份地位的人,为什么会找虞婳单独谈话。 他们在此之前认识吗? 虞江月思索了一番,“可是姐姐怎么会跟你研究院有什么联系呢?院长会不会找错人了……” “比如他想找的是你妹妹,而院长误以为虞婳是你妹妹……” 虞江月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蒋院长也许找的人不是虞婳,而是她。 说白了,虞婳能见院长也是借助虞牧的风。 虞牧却是很有自知之明,无奈一笑,“我要是真有那么大面子就好了。” 研究院的研究员哪个不比他优秀? 院长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很多人私下也是说他走后门进来的。 可他靠谁走后门呢? 凭实力加入的罢了。 虞牧一直这样认为。 虞江月咬了咬唇,很不满,“那院长为什么要见姐姐?” 虞牧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虞江月抿了抿唇,心情沉闷,总感觉虞婳离开虞家后,好多事情都逐渐脱离她掌控。 尤其—— 虞婳还认识了程无双这样的人。 这种身份背景,就是虞家人硬贴上去,人家也不一定会看一眼。 想到这儿,虞江月再次走到程无双面前,硬着头皮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姐姐认识的?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第125章 我想,您应该很忙 程无双垂了垂眼帘,有时候真是不得不感叹,人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虞江月被她羞辱。 当众掌嘴—— 她却仍旧能不要脸的凑上来。 “你是在挑拨离间么?”程无双勾唇轻笑,“真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吃这套。” 心思被戳穿,虞江月怔愣了下,努力平复好心情,出声,“我没有……我没这样想过。” “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看起来挺好的……她在虞家待了这么多年,没提及过你一次……大概率没把你当成真心朋友。” “跟你有关系吗?”程无双懒声懒气,“小姑娘,你段位太低了,哄哄你家人就算了,别觉得所有人都会听你一面之词。” 虞婳回到虞家。 证明虞婳想忘却曾经一切。 又怎么会提及她? 何况,程无双从不在意虞婳将不将她当成朋友。 她把虞婳当成朋友,就足够了。 人生难寻知己,什么人真心对她好,什么人不是真心,她从小生活在高门,能不知道吗? 虞江月内心不太舒服,没想到虞婳身边的朋友竟然这样忠诚。 不像她身边的小团体,动不动就搞背刺。 虞江月抿唇,“程小姐……” 程无双直接打断她施法,“闭上你的嘴,离我远一点,谢谢。” 程无双之前只是不喜欢现实中的男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虞江月”。 能让她讨厌,以及嫌弃的女生,少之又少,而虞江月就是那唯一一个。 真不理解虞婳怎么受得了。 光是跟虞江月谈话的几分钟内,她就感受到了涌上心头的厌恶感—— 虞江月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哭着跑回了父母身边。 她的父母也不怪罪她到处惹是生非,反而哄着,安慰着。 程无双冷冷地看着这样一幕,很是心寒。 虞婳之前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疼爱假千金,将自己弃如敝履。 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她放弃那么多。 那是意气风发、永远站在高位的九姐—— 更是治病救人,在外界广为流传的神医—— 怎么到了这帮人眼里,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外来者呢? 程无双冷笑,实在荒唐。 - 展会内部的休息室里。 “夭夭,真的是你!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到你本人,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院长满头白发,老泪纵横。 蒋院长是如今最具有权威的科研人员。 虽年事已高,却还冲在第一线,努力研究让人类文明进步的机器。 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蒋院长头顶已经看不见黑发,满是皱纹的脸上,历经沧桑。 若是加上上一世,虞婳同他已经将近十多年未见。 那是很漫长的数字。 放在时间长河里不值一提,但—— 放在短暂的人生里,可以改变诸多事情。 虞婳瞬间有些绷不住。 很想哭。 不论是上一世,又或者是重生回来这么久……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想哭。 哭她荒废的青春、她满目疮痍的人生。 她明明该是清醒而又通透的啊,怎么就让自己活的那么失败呢。 “蒋院长。”虞婳终于出了声,待她反应过来时,察觉到眼泪要溢出瞳孔,但她很快就憋了回去。 “哎…”蒋院长激动的喊她入座,关心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以及有在帮她好好照顾虞牧。 说了很多很多。 一直是蒋院长在喋喋不休。 外人怕是难以想象,一直以来惜字如金的科研大佬,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竟能变得如此话唠。 聊到最后,蒋院长有些无奈,“你说你,为什么不回研究院来看看呢。” “哪怕是不做研究,陪一会儿我这个老头也好啊。” 虞婳轻声道:“我想,您应该很忙。” 其实是因为上一世的她负面情绪太重。 在虞家待了一段时间。 整个人跟变了一样,浑身是戾气,没人会喜欢那样的她。 院长看见,怕是也会失望。 饶是如此,相见不如怀念。 “傻孩子,再忙,陪你聊天的时间也是还有的。”蒋院长停了下,“我平时很忙,从不关注网络上的新闻,但我记得你当初让虞牧来s.t时,说过,他是你二哥,于是我经常会看有关虞家的新闻……” “虞家没把你当女儿,是不是?你这几年应该过的,挺苦的吧。” 他在等璃夭重新找他,一直在等。 想过要主动联系,却又怕打扰她生活。 虞婳:“不苦,没人能欺负我。” 蒋院长闻言,笑了,“你不用骗我。” 虞婳愣住。 “跟我聊聊你这些年吧。”蒋院长继续说。 虞婳出声,“时间不够了,之后再说吧……” “您待会儿还要上台。” 蒋院长动了下唇,刚要说话,门被激动的推开。 是几个年轻有极高天赋的研究员。 他们不满的说: “蒋院长,仪器是我们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虞牧就会划水,这几年他一直在占便宜,这次的仪器是我们的心血,凭什么又要再次署上他的名?” “他到底有什么身份背景,我们要这样惯着他……” “以前也就算了,都是小事,这次不一样!” “您这样是让我们整个研究院的人寒心啊。” 蒋院长表情严肃,“你们怎么回事?进来也不敲门。” 几名研究员面面相觑,撇嘴,他们实在太不满了,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什么礼貌都忘了。 他们注意到休息室内还站了个漂亮的姑娘,表情稍微好了些,但依旧充满不悦。 蒋院长觑了虞婳一眼。 虞牧是璃夭的亲人。 之前放过不少次水。 可时间久了难免惹人不爽。 但……璃夭曾经做出的贡献,可以抵消太多。 虞婳微笑,主动跟他们几位打招呼,“你们好。”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璃夭。” 璃夭??? 几人瞬间目瞪口呆。 璃夭是科研界的神话级别人物,从前的确是在s.t研究院,可他们这些新来的成员,到底是没见过她本尊,见过她本尊的,恐怕只有多年前的元老级别人物。 之前大家会有意无意的向蒋院长打听璃夭,但院长从不告诉他们…… 原来,璃夭竟这么年轻,还是个比他们小的小姑娘?? 本以为最少也是大叔级别人物呢。 其中一个年龄跟虞婳差不多大的男人突然笑出了声,满脸不信,“你是璃夭?怎么可能啊!” “蒋院长,这是您孙女吗?第一次见,她还挺会开玩笑。” 第126章 弥补 蒋院长倒是希望有这么个孙女。 可惜此生无福了。 蒋院长表情严肃地道:“她的确是璃夭。” 见蒋院长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大家看虞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正视、认真了起来。 璃夭—— 她竟然真是,璃夭。 几人连忙激动的上前跟虞婳握手。 虞婳能清楚感觉到他们手指尖的颤抖和激动到难以自控的情绪。 完事后,他们看着虞婳,头脑空空,一度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虞婳率先提起,“仪器是你们的科研成果,划水的人,的确不应该署名。” “很抱歉,虞牧从前是我的二哥,是我的原因,让他走了后门,这对你们而言都不公平,这样吧,以后你们有任何科研问题需要请教我,随时欢迎。” 虞婳说着,打开微信,展出二维码,让他们加好友。 几人震惊的不行,立马一前一后,跟上台领奖似的,抢着加了虞婳微信。 璃夭哎…… 这人可是璃夭。 多少研究员心目中的偶像人物。 没想到虞牧那样的,会是她二哥。 一时间,大家怒火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难怪虞牧被蒋院长纵容着,有如此强大的后台,别说院长纵容,就是他们得知了他背后的人是谁后,对他偏见也少了不少。 只不过—— 虞牧有两个妹妹。 一个妹妹被吐槽的一无是处。 另一个则是被他夸上天。 看今天虞牧对另一个妹妹的态度,虞牧口中吐槽的那个妹妹,应该就是璃夭了…… 因此有人壮着胆子问:“璃神,你现在的名字,是叫虞婳吗?” 虞婳漫不经心,“看来虞牧在你们面前提过我。”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如今我跟虞家没有任何关系,虞牧也不是我二哥,s.t研究院之后要如何处理他,我没有任何异议。”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无需看在她面子上,再处处包容虞牧。 真是没想到,虞牧那种木头脑袋,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妹妹,还不懂珍惜。 他们将目光落到蒋院长身上,等待他的发言。 蒋院长说:“就按照她说的去办。” 几人连忙点头。 蒋院长看出来了,虞婳在虞家过的一定很委屈。 虞牧甚至只关心自己另一个妹妹。 殊不知他如今得到的一切荣光,都是璃夭为他争取的。 若不是璃夭,他怎么会有资格加入s.t研究院。 蒋院长又和虞婳寒暄了几句,马上要到上台展览的时刻,虞婳跟他告了别,毕竟程无双还在外面等她,她不能让程无双一个人待着。 虞婳回到展厅的路上,郑曜一直在同她搭话。 语气充满欣赏,“真没想到你就是璃夭……之前听虞牧提起你时,还以为你就是个不讲理的小妹妹。” 虞婳觑了一眼郑曜,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戴着半框眼镜,西装革履,斯斯文文。 看着就挺老实。 是个会把所有时间投入在科研领域的男人。 虞婳微笑,看来这些年,研究院里新鲜的血液不少。 郑曜继续道:“璃神,您一直是我榜样。” 虞婳顿了顿,她曾是很多人的榜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不配被人当做一个榜样。 来到展厅后,郑曜再三向她叮嘱,“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一声,祝你在展览玩的愉快。” “好。”虞婳淡淡道。 仔细想想,她其实挺对不起研究院的成员。 因为她,让虞牧什么都不用做,占尽了其他研究员的便宜—— 叹了口气,蒋院长也是,真就看在她面子上,让虞牧混的风生水起。 上一世的虞牧,靠她过的真滋润啊。 还真以为是自己有实力,分不清主次。 不过—— 一个没有实力的人,就算得到了很多东西,今后也会以其他方式失去,她信因果报应。 郑曜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展厅很大,虞婳环视了周遭一圈,看见了坐在边边角角里不与人搭话的程无双。 弯了弯唇,朝她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了不到几步,虞牧忽然挡在了她面前,开口就是质问:“虞婳,蒋院长找你说什么了?他好端端为什么找你?” 虞婳双手揣在口袋里,整个人懒洋洋的,“因为我是你爹,懂吗?” “你!”虞牧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猩红,“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好歹是你二哥!” “二哥……”虞婳笑了,“我可没有哥哥,少往脸上贴金。” 从前她多羡慕虞江月能拥这些哥哥的宠爱啊。 可是得到了什么?得到了厌恶以及憎恨…… 虞牧动了动唇,“你……” “二哥。”虞炀忽然出现,对他说道:“你该上台了。” 虞牧愣了下,然后指了指虞婳鼻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虞牧离开后。 虞婳往前走,路又被虞炀挡住。 “……” 这一天天没完了? 虞婳冷淡地对上虞炀视线,“你想干什么?” 虞炀张嘴,欲言又止。 “说不出话就滚一边去。”虞婳主打一个谁也不给好脸色。 虽然不管是上一世的虞炀,还是这一世的虞炀,对她都没有太过分。 但虞炀宠着虞江月也是事实。 虞炀开口,“婳婳,对不起,之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以后我会尽力弥补你。”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虞婳嘴上毫不留情,“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已经是个退役电竞选手吧,在家混吃等死没一点能力,我看你跟虞江月差不多,都是废物,滚远点去吧。” 这段话很扎心,也是将男人自尊踩在了地上。 一向骄傲的虞炀,并没有反驳,甚至哪怕被她骂成这样也仍旧不退缩,“我知道四哥以前的确不称职,但以后我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多么感人肺腑的一段话啊,要是上一世的虞婳听见,恐怕要开心到三天三夜睡不着—— 但很可惜,太晚了。 虞婳:“我不稀罕,让开。” 为了不惹虞婳厌烦,虞炀最后还是给她让了路。 程无双看见虞婳回来了,立马从刚才死气沉沉的状态变得活泼。 她拉着虞婳坐在角落里,担忧道:“那个院长找你什么事啊?” 虞婳眼皮耷拉下来,嘴角微勾,“没什么事,叙个旧。” 叙旧? 虞婳跟s.t研究院的院长有什么旧可叙? 他们之前认识吗? 虽然有些奇怪,但程无双倒也懂事,没有过多去询问。 展览即将开始,虞婳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坐在人群里,被许多来来往往的人遮挡身躯,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他是谁。 第127章 好戏刚开始 容砚熙…… 男人消瘦的身体窝在轮椅里,多数姑娘会忍不住被他绝色的骨相和皮囊吸引。 但在注意到他双腿残缺后,又会惋惜的收起视线。 而容砚熙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不受影响。 容砚熙怎么会来这里?又是巧合吗? 据虞婳所知,今天的医疗仪器,跟假肢无关吧。 程无双见虞婳盯着一个方向发呆,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 稍稍一怔,说道:“容家的二少爷怎么在这儿?” 虞婳觑了眼程无双,“你认识?” 程无双摇头,“不算认识,多年前你刚离开楼医堂那会儿,他来过一次,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我见他坐着轮椅,就询问他是不是要看病,他说不是,还向我打听了你的下落,但我没告诉他。” 虞婳:“……” 心有一瞬间的停跳。 程无双继续道:“容砚熙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很小的时候,我在一次名流晚宴上见过他,一眼认出他是容家二少爷——” 毕竟全京城也没几个男人长的跟他一样漂亮妖艳。 不得不说,容家还真是会生美男。 虞婳心思早已飘到外太空去了。 在她离开楼医堂后,容砚熙找过她? 他甚至不仅知道她曾在j国的竞技场,还知道她在楼医堂…… 她的一举一动,生活过的地方,甚至就连她神医的身份,容砚熙也全都知道…… 容砚熙到底想干什么? 她为什么越来越迷糊。 上一世原来有这么多疑团未曾解开。 她还一直将容砚熙当成普通的小叔子。 程无双发现虞婳脸色有些难看,关心询问:“你怎么了?” 虞婳深吸了口气,摇头,挤出无奈的笑,“我没事。” - “二少爷。”曲蝶站在容砚熙身边,小声说道:“大少夫人也来了。” 容砚熙耷拉下眼皮,浓密的眼睫覆在眼尾,他没往虞婳那边看,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 曲蝶一愣,所以二少爷是为了大少夫人来的吗? 这么一想也对,二少爷几乎不怎么参加这样的活动。 估计也是得知大少夫人来了这儿,所以才来的。 二少爷真可怜,怎么就看上…… 那是大少夫人啊,他怎么争? - 研究院即将上台展示科研成果。 向大众与媒体介绍新研发的医疗仪器。 同时开启了现场直播。 这时候,虞江月特意昂首挺胸,上前故意帮虞牧整理领带。 毕竟虞牧作为主角的一员—— 她也能跟着沾光。 虞牧多少不自在,咳了一声,但也没有过多去反抗。 虞炀讥诮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可笑。 当初他电竞夺得世界冠军时,虞江月也是如此,恨不得向大众表露,她是他妹妹这件事。 媒体大肆宣扬虞江月有个冠军哥哥,所有人都羡慕她…… 她在学校里也是被同学捧到天上去。 而那时候,虞婳刚回家没多久… 虞江月享受了原本属于虞婳的一切…… 如今又故技重施。 想再次让人觉得她又有一个厉害的科研哥哥。 虞炀心底怒火横生,却又无可奈何。 他下意识睨向虞婳,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个花钱看戏的看客。 —— 虞牧整装待发,即将上台。 媒体的镜头也不经意地指向他们这头。 毕竟虞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加上虞家出了几个能人,不管是从前在电竞赛场上夺冠的虞炀,又或者是如今科研界大佬虞牧…… 都是出自虞家。 虞家人在直播过程中话题度就高到稀奇—— 到时候在网上让营销号编辑一下,岂不更要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在虞牧即将上台的瞬间—— 蒋院长出现了。 制止了他上台的动作。 蒋院长表情严肃的对虞牧说:“这次的展览,你没资格上台发言。” 虞牧愣住,满是不解。 蒋院长继续说:“医疗仪器,不论是从软件系统、又或者是零件组装,你都未曾参与过。” “研究员也向我举报,你在s.t研究院多年,一直在划水,在此——我还要宣布,你不再是s.t研究院成员。” 按理说,这种事情属于内部,不可能公布出来—— 虞婳也没想到蒋院长会在这么多媒体记者面前,把这件事摊开来说。 虞牧面子有些挂不住。 的确,这些年他没有参与过什么重大项目。 包括这一次的科研,他也只是提过一些意见。 但意见显然没有被采纳。 明明是这帮人看不起他,不用他的方案,不让他着手参与,怎么到了蒋院长这儿,就是他在划水? 虞牧不认同,可是又没办法反驳蒋院长的话。 为什么,明明之前他也参与过这样的活动。 s.t的一些小型项目科研,也挂上过他的名字—— 谁都知道他虞牧是这所研究院的成员。 现如今,面向全国,乃至世界的科研成果,却不让他上台,甚至要将他驱逐,为什么?凭什么? 虞江月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反转,拧了拧眉,攥紧掌心,牙齿都咬的唇瓣发白了。 本想靠着虞牧争光,没曾想是个黑料。 这可是现场直播,指不定他们虞家人被群嘲成什么样。 不行,不能就这样…… 于是虞江月把视线放在了远处的虞婳身上,指向她,迅速开口,“院长,是不是我姐姐对你说了什么?” “我二哥说过,您很器重他的,为什么您只是单独跟虞婳聊了两句,就要将他赶出研究院?” “还是说,她对你施展了什么……” 虞江月点到为止,但大家都是明眼人,一下就猜到她什么意思, 一时间,镜头转向虞婳和蒋院长,不断游离在俩人之间。 这要是真的,在新闻界可是个大轰动啊—— 虞牧惊呆了,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虞江月,能说出如此逆天言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这儿的展览是平时的小打小闹吗? 这是要他死啊!! 虞婳的毒唯程无双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体要冲向虞江月给她一拳。 但很快手腕就被拽住,虞婳将她扯回了位置上。 颔首,说:“好戏刚开始,不着急。” 直播间因为虞江月的发言,转发量惊人,越来越多人抵达了直播间,事关s.t研究院,甚至上了全球直播的热搜—— 容氏集团大楼。 周烁匆匆忙忙地拿着手机来到容砚之办公室,“不好了,少夫人她出事了。” 但显然容砚之比他发现的要迅速,电脑上已经在放直播画面了。 第128章 她不能是,璃夭吧? 周烁紧张地道:“容爷,咱们要去现场吗?” “二少爷似乎也在……” 容砚之当然知道容砚熙在场。 毕竟直播画面录到了。 容砚之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周烁,然后又把视线重新挪回电脑直播前。 见容砚之没什么表示,周烁闭上了嘴。 主要是这次形式挺大的,他也担心少夫人一介女子应付不过来。 但容爷不打算去,那他就管不了了。 —— 虞江月动了动唇,见大家果然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虞婳,甚至没多少人开始关心这场展览—— 目的被她达到。 八卦,舆论,总归比其他更吸引人一些。 尤其还是s.t研究院院长的舆论。 他年纪这么大了,跟一个小姑娘不清不楚…… 在外界眼里的风光霁月,一下就会被涂上沉黑的色彩。 蒋院长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表情不变,连一点怒气值都没有。 只是觑了眼虞牧,笑了,“你还真是榆木脑袋,名字果真没取错。” 虞牧变了变神色,上前拉住虞江月,让她别说了。 虞江月却是怒火已经抵达顶峰,今天晚上,她真的感觉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她才不可能让虞婳安生的坐在台下看他们虞家笑话。 “我说的有错吗?姐姐刚才就是私下去见了你的这位院长……” 虞江月哼了一声,“你兢兢业业在研究院待了这么多年,他们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让你这么当众难堪,太过分了!我真的看不下去!” “凭什么坏人有资格逍遥法外,而你却要被这么欺负!” 虞牧紧张地小声道:“这些话咱们回去说就行了,现在在直播,你是要害死虞家还是害死我?” 蒋院长有妻子有小孩,而且他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 随着直播间人数上涨。 虞父虞母也都上前让虞江月别说了。 至于虞炀,双手环胸,冷冷地注视这一幕。 然后又看向运筹帷幄的虞婳,猜到她肯定有办法解决,便冷静的没有去添乱。 “二少爷,大少夫人被人这样恶意揣测,我们要管管吗?”曲蝶担忧地开口。 容砚熙敛了敛眸,唇瓣轻启,“不用,看戏吧。” 说着视线落到虞江月身上—— 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 虞婳见情况差不多了,伸懒腰的空隙,顺手报了个警。 污蔑、造谣科研人员,这可是一项大罪。 加上还是现场直播,面向全球的展览。 被她搞破坏。 真是蠢如猪。 上一世的自己是连猪都不如吗?竟输给了这种不带脑细胞的傻子。 虞婳起身,朝着虞江月走了过去。 大家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虞婳是虞家新找回的女儿,但因为不得宠,虞家跟她直接撇清了关系。 直播前的观众也都激动的要命,想知道后续如何发展。 虞婳看向虞江月,唇瓣轻掀,直接进入正题,“你有证据吗?” 虞江月一噎,随即反驳,“我需要什么证据?” “你进了蒋院长的休息室,还不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虞婳闻言,轻哂了一声,笑着说:“就凭这个?污蔑人?” “我跟蒋院长的确单独谈话了,但谈的是关于科研的事。” 虞江月笑了,眼神里的厌恶再也藏匿不住。 从前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消失,“科研?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半路被捡回家的贫民窟丫头,怎么可能能接触s.t研究院?” 虞江月这副嘴脸,虞家人从未见到过。 尤其是虞牧,人都呆住了。 他刚开始理解虞江月是为了替他出气口不择言,但现在—— 她显然是为了贬低虞婳,所以才说的这些。 这叫什么事啊! 难道四弟说的都是真的—— 虞江月表里不一。 虞婳掀了掀眼皮,朝台上走了过去。 所有人视线随着她移动。 她看向那台医疗仪器,只一眼,她就向大家介绍了它的用途以及功能性、使用性。 而且介绍非常简单,令人通俗易懂。 连原本排练了多次的研究员,都不得不被虞婳的发言,以及她对医疗仪器的见解甘拜下风。 最初他们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璃夭,可现在,完全不用怀疑。 她就是! 一个没接触科研多年的人,根本不可能向她这样从善如流—— 虞婳知道,自己只能简单开个头,把所有人注意力放回这次展览本身,不能抢占功劳,看了眼那些参与研究的研究员,让他们过来一起介绍。 其他的研究员也是纷纷跟她一起配合。 舆论不仅得到扭转,还让大家没心思再继续八卦。 医疗界,是面向全球的。 仪器的领先,才是人类本该关注的点。 虞牧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出来了,虞婳能力比他强,院长找她,的的确确是为了研究院的事。 她……竟然!这么厉害? 那为什么从前在虞家,总是跟虞江月争风吃醋,欺负虞江月? 她有这样的能力,在研究院大杀四方不好吗? 虞父一脸欣慰,“没想到……婳婳竟有这样的能力,是我们小看她了。” 虞母不愿承认虞婳的厉害,哼了一声,“误打误撞罢了。” 虞炀冷笑反驳,“你让虞江月也上去去误打误撞一个试试。”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虞江月上了大学,虞婳估计连高中都没读过吗?那虞江月应该比她更厉害……” “你——”虞母怒不可遏,却无法反驳。 只有虞牧,心越来越冷,头脑是空白的,看着台上对机器有着独特见解的虞婳…… 以及蒋院长对她的重视程度。 虞牧猜到她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不能是…… 璃夭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当初就是为了璃夭,非要来s.t研究院的。 璃夭是他的启明星,也是他偶像,虞婳绝不可能是璃夭,绝不可能…… 虞婳在台上的发言,以及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谣言也是不攻自破了。 虞江月咬紧牙关,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站在台上闪闪发亮的虞婳,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她生命里溜走。 蒋院长也上了台,看了眼虞婳,小声用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的身份,能在现在宣布吗?” 第129章 大少夫人,好厉害 蒋院长要尊重虞婳的想法。 不能直接就公开了她的身份。 但这么多年,璃夭身份一直是个谜。 外界不断的揣测—— 甚至很多人有意无意的冒充。 虽然都被s.t研究院打假了。 但足以证明,这个身份能给虞婳带去巨大的价值。 什么虞家,在她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虞婳可不这么想。 身份爆出来,对她而言,只是让别人崇拜,以及招来各种记者的围追堵截,实际并没有什么好处与价值。 她也不屑于用这层身份让虞家人后悔。 否则她上一世早就用了。 后续她还想安安心心闷头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除非不到万不得已,否则高调有弊无利。 所以,虞婳摇头,拒绝了蒋院长的提议。 她的身份,暂时s.t研究院的人知道就行。 蒋院长表示理解,随即开口道:“这位虞婳小姐,有极高的科研天赋,是我最近挖进s.t研究院的好苗子。” “既是研究院的成员,我们单独谈话很正常吧?何况我们也不是单独谈话,还有不少研究员在场。” 其他研究员也是有眼力见的,聪明的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此纷纷附和院长。 蒋院长什么人? s.t研究院的掌管者,为社会和世界做出过巨大贡献。 这种人,死后都要被流传千古的。 在互联网是个人都要被黑的地方,他愣是没一个黑粉,各界都是对他的赞扬。 他如此高调的宣布收下虞婳这个成员,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和天赋。 加上刚才虞婳的表现,大家更是没有再怀疑蒋院长。 反倒是用异样、看小丑的眼神看向虞家人。 没想到,虞家人不要的女儿,来头和能力竟然这么大。 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 虞江月皮下隐忍的嫉妒已经要溢出身体。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局面这样的反转,让她完全预想不到。 毕竟在她眼里,虞婳只是个会争风吃醋,素质低下的存在。 哪怕是她嫁进容家,当了容家大少夫人,她也未曾将虞婳放在眼里过,只觉得容家人没眼光。 可如今,现实告诉她—— 虞婳很强,是个她哪怕穷极一生,都触及不到的强者—— 她怎能甘心? 虞江月还想再说什么。 可是外面出现了几名警察。 二话不说,上前以造谣以及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逮捕了虞江月。 虞江月在直播镜头下被警察抓了起来。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虞家的二小姐还真是没事找事,什么人都敢造谣。” “证据都没有,上来就扰乱所有人意志,她到底知不知道,今天要开启现场直播啊?” “虞婳不是她姐姐吗?我听说她对这个姐姐挺好的啊,都是姐姐脾气差,总欺负她,看来传言不可信。” “虞婳长的比她漂亮,能力还如此出众,又被蒋院长看上,亲自挖去当研究员,虞江月有什么?听说大学都是交钱考上的,虞婳怎么可能嫉妒她?” “看来是有人故意捏造事实咯。” 这个社会,强者总是有理的。 风向也转变的非常快。 从前虞婳在大家眼里都是不务正业,脾气差,不被虞家人认可的疯婆子,虞江月跟她简直形成了对照组。 一个人万人喜爱,另一个万人嫌。 如今局势算是彻底的变了。 虞母跟疯了一样追着警察跑,不让他们抓自己女儿。 虞江月也是脸色苍白,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她原本以为最多丢个人,可没想到不仅这么丢人,还有可能要吃牢饭……哭的那叫一个惨烈,一直喊爸爸妈妈。 虞父见虞母追了出去,拧眉,看向台上那个闪闪发亮的女儿,心里是骄傲的。 但可惜,他更在意妻子,所以没看虞婳几眼,就追了出去。 现场因为有警察来过,原本闹哄哄的人群,逐渐老实,恢复了平静。 虞婳无视台下虞家人的慌乱,台上的她,仿佛站在万人之巅,脚下开出漫山遍野的花。 这一会儿时间的转变,连曲蝶都看呆了。 “二少爷……大少夫人,好厉害。” 上一次,虞婳徒手不用任何工具杀了五条体型庞大的狗。 如今又在这种盛大的场合,打脸了虞家人。 摇身一变,成为了s.t研究院的研究员。 给人的惊喜,简直接着一个又一个。 容砚熙平静地眨眼,微微勾唇,似乎对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惊讶。 这次的医疗仪器,有很大的突破,以及直播上虞婳的大杀四方,都让人感觉到s.t研究院的未来,将会变得越来越璀璨。 展览结束,人潮并未褪去。 商人都在跟蒋院长以及研究员们互相探讨这次的项目。 表示要大力投资。 虞婳没兴趣加入。 下台后,她看见程无双正张着鸡蛋大的嘴巴盯着她。 虞婳走到她跟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程无双回过神,激动的抓住虞婳胳膊,“我靠,我是在做梦吗?你……你……” 她语无伦次,说不出话,酝酿了好久,才酝酿出一句,“你居然不只会中医,你还会科研,你,你…” “你加入了s.t,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全球各地都有它的传说,最最重要的是,你要跟璃神成为同事了!” 程无双激动的不行,“苟富贵,千万勿相忘啊!你到时候见到璃神,能不能,能不能把ta微信给我?” 虞婳有些好笑地问:“万一对方是男的呢?你不是不加碳基男人微信?” “璃神除外,ta是神,不是人!” 见程无双这么喜欢璃夭。 虞婳垂了垂眼眸,“其实——” “嫂嫂。” 虞婳发言被直接打断。 是容砚熙,被曲蝶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 容砚熙抬眸,对上虞婳视线,笑容清浅,“恭喜。” 虞婳稍稍一愣。 容砚熙看了眼程无双,礼貌地开口,“这位……妹妹?能回避一下吗。” 容砚熙长的漂亮,说是天仙也不为过,很容易蛊惑人心。 连程无双都差点儿被迷晕,但她还是坚守道心,“我……” “哎呀,这展会上有不少东西能参观,我带你去。”曲蝶热情地上前,拽着程无双就走,程无双想反抗,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走了。 这地方就剩虞婳跟容砚熙。 群众都聚集在蒋院长那头。 不过恰好,虞婳也有话要问容砚熙。 第130章 修罗场 “你——” 虞婳思忖了好一番,才酝酿出声,“你之前去楼医堂找过我?” 容砚熙像是想到什么,看了眼不远处程无双的方向,然后眸光又落回虞婳身上,声线魅惑,“是啊。”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阴翳下来,“但你已经不在了,再次见面……某人已经成为了,我哥的未婚妻。” 容砚熙睫毛很长,连下至的睫毛都根根分明,恰到好处的阴柔,有股异域美丽,“还真是,让人难过。” 他也没想到,再次见面,彼此会以那样的身份。 虞婳弯腰,逼近容砚熙,双手撑着他的轮椅扶手,将他禁锢在双臂之间,近乎是咬着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砚熙这人,似敌非友。 到现在虞婳也看不懂,他到底藏匿着怎样的心思。 容砚熙神色终于有了波动,就像海面上即将被波浪冲撞的船只,随时会被强大的风与浪撕裂,“我想……” 他刚出声,喉结就猛地滚动了下,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身份,最终克制下来。 “我想……”容砚熙开口,“看看阿九,去了哪里。” 他再次对上虞婳视线,嘴角的渐渐隐去弧度,嗓音也哑然下来,“可惜,好可惜。” “可惜什么?”虞婳指尖握紧。 容砚熙苦笑一声,“没什么。” “你就当是我想找你治疗我的腿。” 虞婳注意力放在容砚熙腿上,又想起容砚之的那些话—— 他也,是个可怜人。 但是她才不会心软。 收回手站直身体,态度冷漠,“你的腿,被硬生生截断,永远不可能恢复。” 除非神仙来了。 容砚熙:“可我听闻,你能医死人肉白骨。” “假的。”虞婳很果断的否认,“传言就跟滚雪球一样,越传越夸张,我没那能力,能治好的,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有救,而你……” 她视线游离在他腿间,提议,“可以用假肢。” “现有的假肢技术已经很高级,以容家的财力,足以给你配备顶级的定制假肢——让你能站起来,至少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容砚熙眸子黯淡,“假的,永远是假的,不一样。” “世界上什么不是假的?虚情假意遍布在人身边的各个角落,有人对你说爱你,难道她就真的是爱你吗?” 说到这儿,虞婳停顿了下,无奈道:“至少假肢能帮助你站起来,能让你不用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哪怕是假的,它也依然有存在的价值。” “信我,它远比你身边的一切,都要真实。” 虞婳是在含沙射影他的母亲,但他大概率听不出来。 容砚熙正要说话。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冷漠的嗓音。 “精彩,太精彩。” 容砚之正站在离他们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穿着精致的灰色大衣,五官深邃凌厉,眉骨间,格外寒冷。 甚至,他还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 虞婳心一颤。 容砚之什么时候来的? 又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各种疑虑在她心尖儿上攀爬,给她的感觉就跟自己被当众抓到出轨了似的…… 明明她没有。 相比起虞婳,容砚熙没有半点心虚,反而能笑着回应,“哥哥,你也来了。” 容砚之阴阳怪气,“不来怎么看你们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他长腿迈出,慢慢来到俩人身边,气定神闲的目光,停在虞婳身上,“不解释一下吗?” 男人眸子浓黑幽沉,处处透露危险,像头随时会冲上来撕咬血肉的狼。 让人不寒而栗。 虞婳咽了咽喉咙,有点干涩,“我解释什么?” “你不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来这儿吗?又视奸我行踪。” 闻言,容砚之气笑了。 他倒是不想来啊,在网上看看直播,静静地等她扳回局势多好? 可还是贱,忍不住来了,来了就看见她跟容砚熙俩人距离亲密暧昧。 所以呢?他是什么东西? 横穿在容砚熙跟她之间的第三者吗? 阿九—— 阿九—— 这是什么称呼? 他怎么不知道虞婳还有这小名? 胸腔好似积攒了无数的怒火,无处发泄,随时要爆炸。 他有一种感觉,容砚熙跟虞婳之间,显然要比他还要亲密……熟悉。 有了这种认知后,他四肢百骸都泛着酸意。 “我出现在这里就是视奸……”容砚之指了指容砚熙,“他出现在这儿,就是合理的,是吗?” 容砚之这人,一出现本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现在这会儿,大家视线莫名其妙的往他们这边开始集中。 虞婳不自在,更不想搞砸这场展览。 她抓住容砚之手腕,“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话毕,她拉着容砚之就要离开这里。 但被容砚之直接甩开。 然后—— 容砚之上前了一步,拽着容砚熙衣领,恨不得将他从轮椅上拖下来,“容砚熙——” “老子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他妈还要来跟我抢她?” 往常容砚之虽然脾气火爆,但从来都是有教养的,不会如此爆粗口…… 现在看来是真触及到他逆鳞了。 虞婳简直头疼。 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曲蝶见到这情况,没有拉着程无双到处逛了,立马回到了容砚熙身边,着急地看向容砚之,想阻止他的动作,但又不敢。 只能紧张地说:“大少爷……二少爷只是来看个展而已。” “只是来看个展而已?”容砚之眯了眯眼,愠怒低吼,“你问问他是只想来看展吗?” 他攥紧容砚熙衣领,像是要勒死他,额头青筋暴起,“容砚熙,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不争不抢的让你在容家安然无恙的度过了这么多年,你非要夺走我身边的一切才甘心?” 然而容砚熙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神态悠闲,笑容不达眼底,“那些我不稀罕。” “我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周遭热闹哄哄,看戏的人不少,容家两兄弟的修罗场,能亲眼在现场看,也是此生无憾了。 程无双回到虞婳身边,撞了撞她肩膀,疑惑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虞婳扶额,“水深火热的情况,想开溜~” 程无双小声道:“那跑吗?” 虞婳摇头,“躲解决不了问题。” 其实她都没弄清楚,怎么事态发展成这样,让人懵逼。 虞婳抓住容砚之手腕,好言相劝,“你先放开他。” 第131章 毕竟你每天都在找死 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算在场记者没人敢曝出容家丑闻,但影响总归不好。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容砚之貌似在跟容砚熙争风吃醋。 容砚熙……不仅没有帮忙解释,还说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不让容砚之好过,还是想让她死的更惨点。 在虞婳劝说下,容砚之理智稍微回笼了些。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怒意。 只是这股怒意,转移到了虞婳身上。 他松开容砚熙衣领,冷淡地盯着虞婳,呼吸沉了又沉,得出结论,“你在帮着他。” 虞婳:“……”有病? 她只是不想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腕骨忽而一紧。 她被容砚之拽着往展厅外走。 程无双暗道不好,迅速追上去。 然,没追上两步。 容砚之像是感应到什么,停下脚步,阴翳警告的视线便将她投了过来,一字一顿,“你行为不止关乎到你,还有程家,想清楚了再来管闲事。” 程无双怔愣,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直到,虞婳对她开口,让她放心,“没关系,我能解决。” 程无双抿唇,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虞婳被带走了。 容砚之和虞婳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过于亲密暧昧,因此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少。 虞婳跟容砚之的关系,在上流社会的圈子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他们婚礼请了很多业内知名人士,十里红妆,盛大的很。 只不过在外界藏匿的很深,媒体也不敢瞎爆料,所以网上有关他们俩之间的消息很少。 因为容砚之多数场合都没有带上这位妻子,贵圈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夫妻俩关系很一般。 现在看来,是他们误解了。 虞婳刚坐上容砚之的车,就收到蒋院长发来的短信,问她出什么事了。 没办法,事情到这一步,虞婳只好言简意赅地把情况告诉蒋院长。 蒋院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虞婳正要打字回答,手机被身旁男人缴走。 坐在前面开车的周烁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容砚之去哪儿。 容砚之:“去死,找辆货车撞。” 周烁愣住:“……”我补药死啊! 虞婳翻了个白眼。 容砚之这精神状态,真tm服了。 她有些气结,本来心口的伤就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莫名头晕目眩。 但她还是怕周烁跟他老板一样疯,只能强忍着不适,说:“别听他的,回、回水榭庄园。” 她看向容砚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不行?你怎么动不动就死?” 她跟容砚熙什么也没有啊,连她自己到现在都是懵圈的状态,所以这男人到底气什么呢? “死不好吗?”容砚之飘飘然地凝视她,幽深的眸像海底一样深不可测,“毕竟你每天都在找死。” “……” 虞婳喉咙一噎。 无奈的很,“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真不知道容砚熙会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毕竟她还没问清楚,容砚之这个挨千刀的就突然出现了。 不由分说的开始发疯。 似乎在容砚熙的事情上,总能激起他的怒火,让他变得跟神经一样。 容砚之:“你觉得我信?天底下就有那么巧合的事,你不告诉他你来这儿,他为什么来?” 容砚熙几乎是足不出户。 而且讨厌人群多的地方。 他目的性也够明确,真就冲着虞婳去—— 连装都不装一下。 “阿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砚熙为什么叫虞婳阿九,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去…… 从前没有在意过的问题,如今忽然茅塞顿开似的,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他跟虞婳在容家老宅见面的第一天。 虞婳走后,容砚之心情有点儿微妙。 准备回房间睡觉时,一向跟他关系冷淡的容砚熙,破天荒的坐在了他房间门口等他。 轮椅上的容砚熙,双目无神,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娶虞婳。 容砚之缄默不言。 容砚熙又问:“你喜欢她吗?” 喜欢? 才见第一面,哪儿来的喜欢? 容砚之懒声懒调,“就那样。” 容砚熙睫毛猛地颤了颤,“爷爷糊涂,你……也还年轻,我听闻那位虞婳是虞家刚找回不久的孩子,没人教过她上流社会的规矩,更没读过什么书,跟你大抵是合不来的。” 容砚熙自从断了腿以后,几乎沉默寡言。 很少见他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容砚熙深吸一口气,“而且婚姻是大事,你应该再斟酌斟酌…” 那时候容砚之并未多想,就当容砚熙放下了过往,在关键时刻,还是关心他这位哥哥…… 原来他并非是关心,而是对虞婳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容砚之越想越生气。 然而这间隙,周烁已经将车停在了水榭庄园外。 虞婳也趁机拿回了自己手机,给蒋院长报了个平安。 下车后,虞婳飞快的往庄园内走,不想跟容砚之在扯上扯皮,毕竟他总爱在车上发疯创人。 这次他发疯,她不管了,眼不见心不烦,他要死,要拖人下地狱,别带上她就行。 容砚之躁郁地捏了捏眉心。 周烁不想看老板如此心烦,便提议道:“容爷,要不咱们回公司吧?” “反正有一大堆文件等着您处理,您把时间花在工作上,或许就没这么烦了。” 容砚之下颌紧绷,双眸更是像要杀人。 周烁害怕极了,又转变话锋,“看得出来,您是很想跟少夫人好好谈恋爱的,但是……可能您的某些行为,不太正确,让少夫人也感觉到了压抑。” “要不您试着好好跟少夫人讲话,别动不动打打杀杀要人命的,少夫人毕竟是个女孩,会害怕……” 虽然周烁并不认为一个敢对自己开枪的勇士会害怕。 但现在为了让自己处于安全的状态,只能这样说。 容砚之眼睫半微阖,沉默半晌,推开车门,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见容砚之离开。 紧绷的周烁可算是松了口气。 虞婳在自己房间,来回踱步,脑子一片混乱。 本来就烦,接下来还要应付容砚之这个瘟神。 天杀的,还不如别让她重生,参加个展览都能搞出这档子事。 啪哒一声—— 房门被打开。 虞婳紧张的心又漏跳了半拍。 第132章 欠的唯有自己 虞婳下意识找到沙发,正襟危坐。 为了让自己有安全感些,双手还特意抱上抱枕。 连带手指都在不停的互掐,不敢看容砚之方向。 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以及房间逐渐产生的低气压。 容砚之觑了她一眼。 有很多重话到了嘴边,看见她又说不出口。 脱下外套,丢在一旁,然后顺手拿了把椅子,坐在了虞婳跟前。 距离不远不近,但虞婳能感觉到他身上味道裹挟在她周遭。 空气寂静,诡谲,谁也未开口说一个字。 但这样下去也不行。 虞婳憋着一股气,皱眉,道:“我真的跟你弟弟没什么。” 耳畔传来男人轻笑,如一阵风般微微拂过。 酥酥麻麻,很痒,痒的想挠耳朵。 人总是会恐惧未知的危险,尤其面对杀伐果断,铁血手腕的上位者。 能走到容砚之这一步,脚下践出多少鲜血,根本不敢想。 但好在,他喜欢她。 因为喜欢,所以她至少现在还算安全。 她这样安慰自己,可骨子里的恐惧是来自上一世的压迫。 她到底要如何斗的过容砚之? 对于这件事,没有准确答案。 虞婳见容砚之不说话,就盯着自己,凶神恶煞的,好比阎罗殿的阎王。 半晌,虞婳才又继续开口,“你说话啊,别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行不行?怪……吓人的。” 她垂下眼睑,烦得很。 容砚之撑着下颌,懒懒散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吓人吗?” 他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眯眼,“你还知道害怕?” “……” “有点吧。”虞婳说:“但害怕也没办法啊,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了,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天地良心啊! 她跟容砚熙清清白白!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阿九是什么意思?”容砚之问到了关键问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称呼?” 虞婳敛眸,拧眉,忽悠,“我也不知道啊,他给我取的绰号吧。” 容砚之眸子微阖,仿佛有售不罄的力气,足以支撑虞婳说实话。 虞婳知道这谎言太假,根本欺骗不了这男人,可她是真的很无辜很无辜啊! 算了,反正咬死不承认就好,容砚之不可能查的到。 除非他去问容砚熙,容砚熙告诉了他。 不过也没关系,她老巢多的是,大不了以后不回j国了。 那地方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待的。 容砚之笑了,“虞婳,你还不了解吗?我在意的,是他可能知道你的过去,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会儿时间,他反复思考,发现了更多奇怪的点。 例如虞婳和他被下药的第二天。 他听家里佣人说,容砚熙一夜没睡,一个人坐在老宅的大厅,一动不动,谁叫他回房间他都不肯。 那时候容砚之并未往深了想。 毕竟虞婳只是虞家刚认回家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跟断了条腿的他有什么交集。 但现在越想,就越细思极恐。 容砚熙从来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知道我什么过去?”虞婳沉默了半晌,说:“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调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容砚之闭了闭眼,头一次在一段感情里这么受挫和委屈。 先爱上,就是输。 他已经在改变自己了。 要换做他之前性格,根本不会在这里好声好气等待虞婳解释。 可是他没有等到解释,等到的反而是虞婳的憎恶以及不耐烦。 虞婳:“行啊,我告诉你也没问题,你放我走。” 这事儿,总要有明码标价吧? 容砚之想也不想,“你做梦。” “扯半天你还是想离开我身边。” “虞婳,我耐心已经没有了。” 虞婳愣了愣,她算是发现了,在这件事情上,容砚之是犟骨头,没有得到结果不罢休。 可凭什么事事都要如他的愿呢? 从嫁进容家,再到为她生孩子,她根本不欠他的吧? 虞婳自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她谁也不欠,欠的唯有自己。 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受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上一世委屈受够了。 “你的耐心没了,然后呢?打死我?”虞婳气定神闲地躺在沙发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无所谓~” 容砚之耐心彻底告罄,起身上前一步,仿佛恨不得将她给彻底撕碎…… 但最后还是隐忍克制了下来。 在虞婳这里讨要不到结果,那就去向容砚熙讨要。 这件事,他不会罢休,也不会完! 隔了好一会儿,虞婳听见了一阵关门声。 周遭的低气压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坐直了身体。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皱紧了眉心。 原以为还要被容砚之痴缠好一会,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走了? 这么轻易放过她,不太像他的作风。 叹了口气。 不过当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那就是——查一查容砚熙的底细。 这人不简单。 能神不知鬼不觉混到j国竞技场那么黑暗的地方,他远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最重要的是,他连她曾在楼医堂都知道…… 她的底细在他面前被扒的一干二净。 这未免太不公平。 他还假惺惺说要帮她逃走。 可笑。 她要亲自,去弄清真相。 —— 展览结束后。 虞牧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去找了蒋院长。 虞炀虽然陪着他,但心早就跟着虞婳走了。 容砚之莫名其妙来了这儿,把虞婳带走,俩人看起来闹了不小的矛盾,也不知道虞婳现在有没有危险。 但是他又很相信虞婳能够摆平。 毕竟,今天这种场合,她竟然从头到尾没有逆风过,一直是顺风的—— 还让虞江月得到了惩罚。 “蒋院长,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赶我走吗?”虞牧还是不甘心,这几年,蒋院长明明就对他很好。 哪怕他领悟力确实没有其他伙伴强,但是蒋院长依然愿意给他机会…… 就算这一次的科研,他的确差点不劳而获,获得署名专利—— 但也不至于……闹到让他离开研究院这一步吧。 蒋院长见虞牧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忍不住,要说出真相—— 毕竟他能到今天这一步,的的确确是因为璃夭帮了他。 蒋院长开口:“虞牧…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进s.t研究院?” 第133章 动点脑子吧 虞牧一顿,心里有些发毛,“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他有天赋,学历高,又是这个专业,所以被看中了吗? 蒋院长一下打破他的幻想,“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能力强吧?” “说实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接触过比你有天赋的研究员,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留你在s.t…”蒋院长说到这儿,停顿了下,随即继续,“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旷世之才?” “我……” 虞牧欲言又止。 蒋院长淡淡出声,“在我让你加入s.t研究院的前一晚,接到了璃夭的电话。” 璃夭? 虞牧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蒋院长。 璃夭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那样的人,他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蒋院长眯眼笑笑,慈祥的面容透露严肃。 他继续道:“璃夭让我破格收你的。” 璃夭……为什么? 虞牧懵逼了。 璃夭怎么会帮他呢? 他跟璃夭之间的关系,是他认识璃夭,璃夭不认识他啊…… 难道—— 真跟他猜的那样。 虞牧脸色彻底黯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院长,我和璃夭都没见过面,璃夭怎么可能帮我?” “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到虞牧这副模样,蒋院长冷笑一声,“除了璃夭,谁还有那么大的脸面,让我破格?动点脑子吧。” 虞牧反问:“璃夭为什么要帮我?” 蒋院长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人真奇怪,明明身边有个宝藏,不知道珍惜,非要去捡垃圾吃。” 虞牧知道蒋院长嘴巴一向毒…… 没想到这么毒。 但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虞牧就是再蠢,也听懂了,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着牙说:“虞婳是璃夭吗?” 蒋院长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并没有给出答案。 笑了笑,然后绕开虞牧就走了。 虞牧一个人险些站不稳。 还是在一旁安静倾听他们对话,存在感不强的虞炀,搀扶住了虞牧。 虞牧想到今天虞婳在台上的发言,以及她对科研从善如流的态度,心渐渐发凉,“虞炀……我好像做了个天大的错事。” 虞炀表情淡了淡,他就是再傻也听懂了些。 说:“你怀疑虞婳是璃夭?” 虞牧顿了顿,“我,不知道……” 他摇摇头,还在自我欺骗,“璃夭怎么可能是她呢,她那么年轻,也没什么经验,更没读过什么书,怎么能在科研界取得那样大的成功?” “她要真是璃夭,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她不是最爱表现自己了吗?” “何况,她帮了我这么大忙,居然完全没有想从我这儿讨什么好处,这可真不像她作风。” 虞炀敛眸,“你觉得她的作风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是璃夭,帮了你,你就该对她感恩戴德,是这样吗?” “但是在我看来,她只是不想用这一层身份束缚你,也不想让你因为她是璃夭,帮你进了s.t,所以才对她好。” 她想要的是真正的亲情。 想到这儿虞炀更难受了,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呢…… 亲人之间有时候很多帮助是不需要用言语去表达的—— 虞婳真的做到了,把他们当成亲哥哥。 虞江月是只能享受他们胜利的高光,带去不了任何帮助,而虞婳,是会努力将他们送到高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我……我……”虞牧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脑子乱的很。 现在这股糟糕的情绪…直接盖过离开s.t的悲伤。 他是那么崇拜璃夭…结果最后璃夭是他亲妹妹,还在背地里帮了他这么多!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在实验室,制作出个好玩的新玩意,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虞江月。 这几年每次回家给虞江月准备的礼物也是他精心制作的。 反观虞婳只能干看着。 但虞婳偏偏又不是个内耗的人,受气了不想隐忍,所以才会去找虞江月麻烦…… 因为在这些事情上,她的确受了委屈。 但是,她又舍不得找哥哥算账,只能找得利者…… 虞炀拍拍虞牧肩膀,“算了,别想太多了,想的再多,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接下来就想想之后该怎么生活吧。” “虞婳是我们妹妹,是虞家的孩子,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一点抹不掉,我相信以后会好的,现在她就是生气了。” 虞炀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 说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虞炀,还是安慰自己。 虞牧抿了抿唇,点点头。 现在只好这样。 经过这一晚,他算是知道了,虞江月压根不是省油的灯。 完全不顾他的处境,能在全球性直播的情况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点也不为他前程考虑,脑子里就只想着抹黑虞婳。 要是真把他当成哥哥,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他不知道璃夭是虞婳。 对虞江月的印象也已经大打折扣。 甚至怀疑,这么些年,到底是不是虞江月自导自演。 —— 容家老宅。 容砚熙回到家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阳台翻阅书籍。 不知不觉临近傍晚。 又是初冬。 天色暗的非常快。 太阳隐去,天边只能看见一丁点落日残留下的晚霞。 月亮在苍穹冒出头,繁星藏匿于晚霞云层之中。 这里的阳台,确实是观景的绝佳地带。 他垂着眼帘,苍白的指尖,不断的翻页。 像在数数。 并未认真去阅览每个字。 直到,最后一页终章。 房间门被人踹开。 容砚熙放下书,挪动轮椅,果然看见正面迎来的容砚之。 容砚之脾气还跟从前一样炸。 疯狂的要人命。 有时候容砚熙挺想和他一样,不这么伪装,有任何不爽的点,就发泄出来。 可偏偏不行……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任何事为所欲为。 克制、隐忍、相让,是他这一生的必修课。 记事起,身边人就告诉他,他这辈子都比不过容砚之,不管他将来多么优秀,跟容砚之也永远不可能是一个阶级的。 他也不能跟容砚之争,争不过的。 在任何人眼里,容家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只有容砚之。 跟容砚之做兄弟,真是惨…… 从小就要被蒙上灰尘,永远被他的闪亮刺的睁不开眼。 第134章 以后要好好补偿弟弟 两个人,一个似火,一个似水。 互相对视瞬间。 容砚之皮囊下,是隐忍不住的疯狂。 容砚熙则是平平淡淡,由内而外,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瓣,对他的到来仿佛早已有准备。 “哥。” 容砚熙率先出声。 容砚之走到他面前。 眼窝深处一片阴翳,凉的犹如一块冰,“你跟虞婳,到底什么关系?” 容砚熙顿了顿,没想到容砚之会这么直接,没有半点迂回的意思。 眯了眯眼帘,斜倚着,轻嗤了声,喉结上下滚动,道:“要不你猜猜?” 轻飘飘的口吻,似挑衅般让人想一拳揍过去。 容砚之几乎是压抑着心底的怒火,死死盯着他,“我猜?” 他勾唇一笑,“我猜你今天就想死。” 容砚熙清楚感受到容砚之的忿意。 不由轻松的笑出声,“哥哥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我一个双腿残废的瘸子……” 停了下,“怎么跟你争?” 说着,他看向了窗外。 枝繁叶茂的树,如今凋零枯萎。 半晌,他开口:“不知道哥哥还记不记得,我出车祸时,也刚入冬。” 那天好冷。 还下了场雨。 全身都疼,伤口不断的溢出血。 他当时在想什么? 想,死了也好。 不用总是拿来做比较,也不用总是被爷爷防着,怕他跟容砚之争夺家产。 容砚熙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实力,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所以,优秀要伪装,能力要伪装…… 其他孩子拿了奖状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给父母看,求夸赞。 而他不行。 他得藏起来。 用他能想到笨拙的方式,藏起来。 被容砚之发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完蛋了。 但没想到,容砚之什么也没做。 反而跟他成为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 欺负他,骂他野种的那些人,被容砚之教训了个遍。 他是个很合格的哥哥。 细细想来,那段时光是最开心的。 他还在期待来年春天,喊哥哥跟他爬树上摘桃吃。 但是没有春天了。 他的人生,毁在了冬季,此后再不逢春。 “少他妈打感情牌,你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怨就怨你有个恶毒的妈。” 容砚之隐忍多年,终于在虞婳这件事上彻底爆发。 明明从不是他的错。 明明是容砚熙的母亲想害他。 可他一个人装作不知道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对他说他亏欠了容砚熙。 可是他亏欠了吗? 没有吧? 只因为容砚熙也是无辜的,也是真的想救他,所以他原谅了这一切。 可是—— 他又不委屈吗? 容砚熙没出事前,家里人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做什么都会被热切的关注。 可后来呢? 驻留在他身上的关注没有了… 他拿了一百分,拿了无数奖状,可得到的都是一句轻飘飘的: 【以后要好好补偿弟弟。】 他活着又不是为了弟弟。 人无完人,他非天神。 会如此大度的接受这一切。 久而久之,他对容砚熙没有了亲情,更多的是,“恨”。 但又不能恨…… 还从小被灌输要补偿他的思想。 因此他什么都让给了他。 小到玩具,大到自由以及亲情,他什么都没有。 容砚熙却可以坐享其成。 容砚之多么希望,多么希望,断了一条腿的人是他。 甚至……他还会残忍的想,为什么那辆车,没有撞死容砚熙。 反正是他母亲安排的。 母债子还,很公平,不是吗? 压抑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 可是看见虞婳跟容砚熙在一起。 他发现自己真的接受不了。 独独这一件事,接受不了…… 凭什么,自己什么都给了,连虞婳,难道也要是他的? …… 双方因为这句话,沉默良久。 容砚熙垂下眼睑。 最终轻声细语地打破平静,“是啊,我有个恶毒的母亲,我该死,可命大,没有死成。” “容砚之,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躯体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的感觉吗?你知道刽子手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妈,什么感觉吗?” “你又知不知道,疼到生不如死,一度晕厥是什么感觉,你说我在打感情牌,这种感情牌,你以为我想打?” 他淡然地闭上眼。 “别人每次用惋惜的眼神看我这双腿的时候,我不觉得那是一种安慰,是一种凌迟——” “而我承受了这样的目光,好多年,好多年。” 遥想他还能站着的时候,仿佛还在昨日。 可是那股子钻心刺骨的疼,还是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多年来他接受了母亲没有那么爱他的事实,接受了周围同情的目光,接受了一切。 只要表现的不争不抢,只要乖巧听话,只要隐藏戾气,就好。 可是他接受不了,虞婳嫁给自己哥哥。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 明明……就差一步。 差一步。 容砚之反问:“是我将你变成这样的吗?” 他浓黑的睫毛猛地颤了下,上前,多年积攒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抓起容砚熙衣领,眸子一片猩红和苦意,一字一顿,“我问你,是老子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我妈因为你妈抑郁而终,我强迫自己接受有你这个弟弟,我的童年,人生,都被摧毁的彻彻底底——我又做错了什么?” 容砚之进来之前关上了门。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听说容砚之怒气冲冲上楼,进了容砚熙房间,连忙来到容砚熙门口,着急地敲门,让容砚之别乱来。 仿佛容砚之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容砚熙是脆弱的豆腐。 容砚熙懒懒地对外面的俩位老人开口,“爷爷奶奶,我没事,别担心,哥哥只是有点事要跟我聊。” 容砚熙此话一出,外面两个老人果真安静了些。 没有再敲门。 容砚之忍不住地勾起了唇,觉得可笑极了。 老爷子,老太太,嘴里说着一碗水端平,可还不是只在意容砚熙么? 容砚之松开他,慢条斯理地坐在一边床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随性,“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容砚熙叹了口气,声调不疾不徐,“这么关心虞婳,怎么?爱上她了吗?” “是谁结婚的时候不情不愿,又是谁婚后对妻子冷冷淡淡,在外找其他女人?比如那位,景小姐?” 第135章 我是人,也有叛逆期 这时候提起景挽,明显的阴阳怪气。 容砚之脸色愈发阴郁。 “怎么?哥哥没法反驳我吗?”容砚熙淡淡道。 容砚之怎么反驳? 总不能说那景挽,是虞婳派来勾搭他的吧? 容砚熙指不定怎么看笑话。 “就算我对她冷淡,就算我不喜欢她,轮得到你?”容砚之一字一顿,“别忘了你的身份。” “她就算是死,这辈子也是你嫂嫂。” 容砚熙托腮,云淡风轻地,“哥哥又自信了,民政局多的是,你离婚,她就不是我嫂嫂了。” 他竟真有这种想法。 容砚之危险的眸色落到他身上,“从虞婳进门第一天起,你就对她存有心思,是吗?” 容砚熙不否认,嘴角勾勒淡淡的弧,“大胆点,或许更早呢——” “在她还没有回虞家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容砚熙知道,容砚之今日既已找到这里,不问出他想要的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隐瞒了这么多年,瞒不下去,便不瞒了。 反正,虞婳在容砚之身边也过的不幸福。 容砚之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只是听容砚熙这样说出来,那股子不悦和不爽还是会被放大到极致。 连带着语气都开始变狠戾,“是吗?说来听听。” 容砚熙倦懒道:“你知道j国吗?” 容砚之眯起眼帘。 他当然有所耳闻。 j国这片地带,发展落后,阶级固化,贫富悬殊。 法律是没有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交易,放在国内足够判死刑。 富人在这里能享受一切。 而穷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只能当富人的乐子。 枪药大街也是随处可见。 比战乱还要可怕。 容砚熙撩起眼皮,“我第一次见她,是在j国的竞技场。” “很阴暗对吧?”他笑,“我也觉得阴暗。” 毕竟他在容家,永远是一副乖又没脾气的样子,看上去光明磊落,温柔可亲。 实际内心早已是个恶毒的疯子,到处寻找刺激和血腥。 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得伪装罢了。 容砚之静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说:“没听你提过。” 容砚熙轻哂,“那是,你怎么会想到我会去那么个地方。” “我是人,也有叛逆期,也有想发泄痛苦的时候。” “所以找到了j国竞技场这么个地方。” 这儿,对他来说离a国不远不近。 有时候兴致来了,去一两次,容家也不会发现,只需要找个借口,说去朋友家住了几天就行。 容砚之不过意外了一会儿,但想到,容砚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直以来惯会伪装,所以也就没想太多了。 缄默半晌,他开口,“虞婳在那儿?” “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叫虞婳,她也没名字。只是一个数字。” “她是数字九。” 拖她擂台的人,会九号九号的喊她。 认识虞婳那年,是他高中刚毕业的暑假。 已经过去八年了。 是个很漫长的时间。 “她那年,好像也就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记不清了。” 容砚熙眼睛不自觉泛起红,唇瓣也是妖艳病态的。 他说,在生死竞技场上,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浑身是伤,眼里满是戾气的小女孩。 她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衣衫褴褛,皮开肉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周围的声音很刺耳,他坐在轮椅上,有几名侍者随从。 因为对虞婳感兴趣,就让身边的随从打探到了她的底细。 得知她被拐来这里好些年了,几次快要死了,但总是命大,活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她可能活不成了。 因为今天她要跟竞技场里最强的男人搏斗。 她必死无疑。 台上穿金戴银的贵族们,各种奢靡的评判,押注,赌男人赢。 虞婳一个小姑娘,满身是伤,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粗壮魁梧的男人,感官上,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在所有人押男人赢时,只有容砚熙押了虞婳赢。 女孩的逆境,和他可太像了。 毕竟,他出现在这地方,不也是准备堕落吗? 容砚熙对未来是迷茫的,高考成绩不错,能去一个好大学,可是因为他的腿,自卑又胆怯。 从小到大他都在适应,适应上小学同学的眼神、适应初中、高中、如今又要换个新环境,适应大学。 他连离开原生家庭的可能性都没有。 毕竟住宿都不能在学校,因为他双腿残缺,需要在家被人照顾。 填志愿时—— 航空二字也只能在脑海里想想。 最终只能选择用不到腿的计算机系。 那时候他就觉得未来,可能不会再好了。 所有人都押另一个男人会赢时,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押虞婳—— 他就想看看奇迹。 如果那个小女孩赢了…… 那他,也要好好生活,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毕竟,对方这种逆境都能坚持下来,他有什么理由不坚持。 等了很久很久,场上一度火热。 每每虞婳被打趴在地上时,周围的欢呼声,都刺耳极了。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无了生气的女孩,容砚熙的希望,一点一点的落空。 果然—— 没有奇迹发生吗? 容砚熙扯唇,推动轮椅,正打算离开—— 忽地。 那个女孩,在男人放松警惕时,迅速起身,用瘦小的身躯给男人来了个过肩摔—— 全场沸腾。 容砚熙身体也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竞技台。 明明就浑身是伤,明明脸上全是灰尘和鲜血,可容砚熙就是从她身上,看见了一束光,那束光,照在那个昏暗血腥的地方…… 使得她整个人,都似天神。 漂亮、坚韧,像蒙尘的珍珠。 在那之后,容砚熙经常会来竞技场,就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他晦暗的生活里,因为有她的存在,终于没有那么难捱。 想过要救她,但发现她根本不需要。 她远比他想象中强大,而有毅力。 容砚之喉咙刺疼,感觉五脏肺腑都泛着酸意。 他想过虞婳没有回虞家前的日子应该很苦。 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苦。 难怪他一直调查不出来。 毕竟谁能想到,她从前竟生活在那种地方。 容砚之声线阴郁,“后来呢? 第136章 精准打击 后来? 容砚熙苦笑,“后来……” “后来的事,你可以自己去调查。” “我不想多说。” 那是他和虞婳之间仅存的一点记忆。 没必要告诉容砚之。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容砚之面无表情的起了身,弄清情况后,终于没有来时的阴翳。 来之前,他甚至想过,虞婳跟容砚熙可能是旧情人的可能性。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弄死容砚熙,再把虞婳永远关起来,不放她去任何地方。 既然给她好日子,她不知道过,那就按照他的方式来。 但没想到会从容砚熙嘴里得知这一切。 虞婳从前过着那样的日子,所以才渴望自由…… 难怪,难怪她会那样渴望亲情。 在被设计怀孕,生下他孩子,此生此世只能跟他牢牢绑在一起时,虞婳是否会觉得……比在j国的那段日子还要黑暗。 她期盼亲情。 而不是算计。 所以她不爱他们的孩子,她只想回虞家。 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当容家大少夫人,她只能被权势欺压到底—— 可是怎么办。 当他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爱上了她。 不想让她离开。 不想放她走。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高大修长的身躯有些摇晃,几次不稳,扶住了桌子。 看见不可一世,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哥哥,变成这般模样—— 容砚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爽快。 为了更刺激他,容砚熙又漫不经心地说:“虞婳不可能喜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精准打击。 且直抓重心,“一个本身在阴暗世界待了很久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跳进另一个深渊呢?你说对不对——哥哥?” 容砚之一顿,喉咙愈发艰涩,“你闭嘴。” “怎么?接受不了了吗?”容砚熙笑容可掬,“可这就是事实,她不会喜欢你。” 容砚之不愿再听,迈开步子,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看见了依然守在门外心惊胆战的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 心彻底凉了。 绕开他们,招呼也懒得打一声,头都没回。 容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容砚之离开的背影。 容老太太则是关心则切地走到容砚熙身边,上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毕竟她大孙子的性格,她多少有些了解,做事都格外极端。 容砚熙眉眼带笑,递给容老太太安心的眼神,态度温和道:“奶奶放心,哥哥没对我怎么样,我们就只是很正常的聊天。” 容老爷子紧接着也进了房间,“你们聊了什么?我看砚之状态不太对。” 这么多年,他还没瞧见容砚之用那样的表情看人。 出生在顶端的他一向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从未展现过自己脆弱的一面。 对此,容老爷子很满意。 容家掌权人就该有这样的风范。 可是刚才明显不是。 容砚之变了,他竟变得慌不择路,还流露出脆弱和痛苦的一面。 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容砚熙淡淡道:“真没聊什么,爷爷别问了,我有些累,想休息。” 容老爷子动了动唇,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是容老太太一听容砚熙累了,立马推搡着容老爷子出房门。 边推边说:“那行,砚熙你好好休息,我跟爷爷就不打扰你了。” 容砚熙嗯了一声,礼貌道:“谢谢爷爷奶奶。” 容老爷子脸色沉沉,总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过多纠结。 毕竟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能让孩子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好了。 …… 虞婳行动速度很快。 让j国竞技场的代理执行人查到了当年流通的贵族。 贵族不算多,去竞技场观赏时,都需要做登记表。 时间追溯到了八年前的档案上。 八年前…… 容砚熙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档案上。 八年前,容砚熙估摸刚成年不久吧? 这么小跑这种地方? 容家人怎么允许的?还是说他自己顶着一双瘸腿偷偷来? 胆子可真大。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虞婳盯着手机里的资料,思绪被拉回到从前。 她十五岁时,打趴了竞技场里最厉害的人物。 在那之后的一年,她越来越强,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最终,她将目光放在了对她满意的首领身上。 击败了对方。 而在她日益强大的那一年时间里,容砚熙竟来了竞技场不少于十次。 每次都是她会上台的时间段。 所以,他真的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了。 这算什么……蓄谋已久,还是监视? 虞婳身体有点发寒。 越来越想逃离容家了。 这地方没一个正常人。 落入虎穴,又怎么可能只有一只老虎。 虞婳不怕老虎,但不代表喜欢跟老虎共处一室。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离开……有什么办法。 对了。 研究院…… s.t研究院面向多个国际,她如今已经重回研究院…… 容砚之就是再厉害,也管控不到别的国家去。 而且s.t研究院的成员行踪都非常隐秘,毕竟关乎全人类大事…… 只要她进了研究院,就能顺势出国,溜走,毕竟行踪隐秘。 虞婳刚想到这儿,警惕性极强的她,看见门锁松动。 迅速将手机传输资料页面切开,故作平静地刷短视频。 容砚之盯了她一会儿,没起疑,只是眼底红了一片,不知是情绪过高,还是真的哭了。 虞婳小心翼翼地抬眸,看见他脆弱的一面,顿时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不是老弟,怎么回事儿啊? 虞婳惊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容砚之不疾不徐的上前,走到了她边上,一向情绪不外露的男人,第一次看着这么可怜兮兮。 虞婳都有点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了。 伸出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询问道:“你怎么了?” “容砚之?” 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正当虞婳准备收回手时,忽然被他抓住。 容砚之温柔地摩挲了会儿,然后柔声道:“下楼,吃晚饭。” 外面天色已经黢黑一片,虞婳这才意识到,的确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可是容砚之这诡异的举动,和莫名其妙的语言,太可怕了。 “容砚之……你抽风了吗?”虞婳拧着眉开口。 第137章 给你自由和尊重 容砚之:“?” 他顿了半晌。 眼睑轻垂,睫毛的长度轻翘,“没有。” “只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卑微、高高在上的男人,彻彻底底的低了头。 虞婳起疑。 几乎一秒钟,就猜到原因。 “你……是不是容砚熙跟你说了什么?” 他出去这一会儿时间,转变这么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率,是去找了容砚熙。 容砚熙…是给容砚之说了她的曾经吗? 早该知道的,这秘密在容砚熙那边,也瞒不住多久。 她不怪容砚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容砚之费尽心思,也会调查出她的曾经。 虞婳叹了口气,只是她还是难受。 不想将自己的过往告诉任何人。 虞婳平静地跟容砚之对视,声音都是轻的,“所以你现在,是在同情我吗?” 容砚之稍稍一愣,“没有。” 他只是觉得,之前对待虞婳的方式是错误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爱上她的,或许从很早很早开始—— 潜意识里,不想让她离开。 虞婳脑子开始转了转,想到什么,慢慢挪动位置,双臂抱紧腿,蜷缩在床头,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表情也是沉痛欲绝。 “我,以前,是个很脏的人,手上,身上,沾满罪孽。这样阴暗的一面,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容砚之盯着虞婳,神色从以前的探究,变成心疼。 要不是确信,眼前的男人是容砚之,虞婳都会以为是她眼睛出错了。 以前的容砚之,疑心病重,聪明的跟正常人不在一个涂层,她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能分辨出是否真实。 如今他,似乎慢慢没有了自己的判断。 虞婳知道现在是个好时机。 趁着现在他没有那么多理智的时候,实行自己计划。 要不然过段时间,不,都不用过段时间,最多几天,他就不好忽悠了。 虞婳启唇道:“我太难受了。” 她抬起眸,回想起从前过去的经历,以及上一世悲催的落寞,不由自主掉了几滴泪,“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为什么一点隐私都不肯给我留?” “任何事情,你都要刨根问底,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这不是爱,是束缚,是不尊重。” “至少我,从未打探过你的私生活。” 容砚之喉咙酸涩。 他倒是希望虞婳能关注他的生活啊—— 每次参加某些饭局,那些老总的妻子,都会催着丈夫回家,管的跟老妈子一样。 那些老总嘴上嫌烦,但脸上洋溢的幸福骗不了人。 反观他结婚后,没有接过虞婳一个电话。 回去晚或早,她压根不在意。 他脸上表现的无所谓,实际心里很渴望那样的感觉。 他想和她好好过的……从早之前开始。 可是她太不听话了。 三天两头,跑虞家,还对他出言不逊,爱裴望爱的死去活来。 他凭什么要内耗自己,让自己痛苦?他要让虞婳跟他一样难受。 明明她只要求他一句,或者说是稍微哄哄他,就可以免受那些痛苦。 可是她偏不,偏要跟他犟。 跟他顶嘴。 记得她被毒药折磨到五脏六腑都泛着疼,也没掉一滴泪,反而变本加厉的激他,说她谁也不要,就要虞家人,就要裴望。 容墨和他,只是个意外。 对她来说,是算计是枷锁。 虞婳确实没说错。 孩子不是她要生的,是她被算计的。 中途她应该想过要打掉。 可因为容家权势,怕连累家人,又没办法打掉。 被各种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地生下了那个孩子。 代入一下,他跟拐人小姑娘,给自己生孩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过是让她有了钱、权。 可这些她压根用不到,因为容家人从始至终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也不在意…毕竟心思都在别处。 容砚之薄唇动了动,温柔缱绻,“我爱你,所以我控制不住。” 对不起…… 他知道这三个字已经没用了。 容砚之:“你想我怎么补偿你?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有时候,虞婳觉得容砚之这人,不只是疯,是病态。 他做的任何事,都太病态了。 不管是之前想拉她一起去死,还是将别人的人命视作草芥,都病态的要命。 而造成他变成如今这样的人,并非是她,她却要承担这一切。 虞婳垂下眸,思忖半秒,说:“我进了s.t研究院,之后可能会有不少研究项目,希望在此期间,你不要管我,也不要来约束我,行吗?” 容砚之想到虞婳在直播内,大杀四方,明媚自信的样子,他心忍不住的一动。 虞婳会的东西真的好多,以前他太小看她了。 想想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在他这种人身边安然无恙的待了这么些年,没死没疯,本身就是奇迹。 “你喜欢做研究,我可以建立一个研究院,让你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实验室。” 男人一字一句的诱哄,显然是不放心虞婳一个人去。 虞婳表情黯了些,“那不一样,s.t很厉害,我就想在这儿,何况,能进这所研究院,是不少科研人员的梦想。” 容砚之倒是略有耳闻。 虞婳伸出手,握紧容砚之腕骨,娇软的声音脆生生的哄着人,那双眼睛又嫩又漂亮,仿佛发着巨大的光芒,“砚之哥哥~求你了。” “你不是说了要补偿我吗?我现在暂时就这一个心愿,拜托拜托。” 容砚之对上虞婳渴求的目光,明知前方有坑等着他跳进去—— 可他还是不免开始松懈了。 容砚之缄默地说:“好,我答应你,你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尽量不过问,不去调查,给你自由和尊重。” 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虞婳掌控欲过强。 或许,他稍微放宽点,跟身边经常谈恋爱的情圣朋友取取经,学习如何爱人,结果会变得不一样呢。 反正她现在已经不可能离开他了。 虞婳没想到这么轻松,本来还想再多演一会儿呢。 现在瞬间满血。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兴奋。 只能伸出手轻轻地对容砚之索要抱抱,“谢谢老公。” 第138章 不用当我面秀恩爱 容砚之面容一动,心底暖流拂过。 容砚熙说虞婳不可能爱上他。 可他偏要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容砚之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拥在怀里。 就像是在拥抱世间最珍视的宝物。 他并不会知道,虞婳妥协乖巧皮囊下的算计。 因为如今,真正掌控局势的人,不再是他,而是虞婳。 从虞婳知道容砚之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 一切就已经反转过来。 容砚之的确聪明。 可再聪明也是个人,有软肋,感性有时总会大过理性。 之前虞婳不知道他喜欢她,只觉得他讨厌她,所以用错了方法,逃跑难以顺利。 今时不同往日—— 她有了自己的方式。 先服软,让他松懈。 容砚熙告诉容砚之她的过去,并不完全是害了她,相反,冥冥之中帮助了她。 容砚之的疼惜,爱护,将会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 虞婳抬起指尖,轻轻抚摸容砚之锋利而又攻击性极强的眉骨。 这样的好看的眉心,以前是可怕的,如今多了柔情,似乎也不是很可怕了。 虞婳示弱般的贴在他的胸膛,“容砚之……” “嗯?” “我现在的确没有那么喜欢你,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去,不仅没有嫌弃我,反而还心疼我,说实话……我真的挺感动的,以后我愿意好好跟你过下去,也许时间一长,我们真的可以互相喜欢。” 虞婳说了很长一段话,就像梦境里给人实现愿望的天使。 简单来说,就是蛊惑人。 还令人心甘情愿的相信。 容砚之狭长的丹凤眼里都是温柔,若是拿一把镜子给他,他自己都可能不相信,自己有天会露出如此温和的表情。 “真的?”他想反复确认。 “真的。”虞婳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有两世的经验,学着骗人还是容易的。 容砚之更怜惜了,低头想亲吻她。 但是被虞婳手推开。 “不是要吃晚饭,放我下来吧,咱们吃晚饭去。” 容砚之摇头,“不放。” 他很霸道。 就想跟虞婳贴在一起。 以至于下楼乘坐电梯都要抱着。 虞婳勾紧他灼热温软的脖子,浑身不自在。 “叮——” 电梯门打开。 虞婳被容砚之抱到餐厅。 容墨已经开始用餐。 这些天,容墨对他们俩人都非常不待见,每次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他们俩,连晚饭都不吃,转身就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因此看见他们俩这样亲密的抱一起。 容墨表情依旧是黯淡的。 “真是世风日下,两个成年人,一点也不顾场合。” 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扔掉。 起身,就要走。 虞婳摁了摁容砚之的肩,示意让他放自己下来。 容砚之听话的将她放下来。 虞婳立马在容墨要离开餐厅之际,扯住他脖子衣领,“坐回去,咱们谈谈。” 容墨这段时间是真生气了。 气虞婳用枪自杀。 连带容砚之同样被牵连。 像他这个年纪的其他小孩,生气可能就气一会儿,哄哄就好了,转头会忘。 但容墨不同。 他已经不能说是个孩子了。 他的思想,智力,已经赶得上十几岁的孩子。 有自己的个人主见,情绪—— 对于这一点,虞婳也很无奈,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谈心。 等他自己好,显然不可能。 他只会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然后记这件事记一辈子。 容墨挣扎了下,发现挣扎不过,最后只能回到座位上。 小小的脸蛋,精致可爱,圆滚滚的双眼盯着眼前的两个大人,表情深沉,“你们想说什么。”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对虞婳微微颔首,示意让她坐。 虞婳也是坦然接受容砚之的服务。 看见这样一幕,容墨总觉得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父亲对母亲的纵容? 还是其他的什么? 容墨脑回路也不是很够用,只能把事情专注到眼前。 他咳了一声,冷冷淡淡,“虞女士,容先生,你们俩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当我面秀恩爱。” “?” 虞婳不禁在心底冷笑。 小屁孩装起大人来了? 还装的像模像样的。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和你爹地有意见?” 容砚之坐下后,听到这话,觑了眼容墨。 这件事,他好像才是最无辜的吧? 只不过容墨喜欢玩连坐,他也只好陪着妻子一起被嫌弃。 容墨顿了顿,冷静地否认,“我没有。” 他就是没有。 只是很烦,很烦…… 妈咪死都不想待在他和爹地身边。 既然如此,他以后不纠缠着妈咪,让妈咪自由不是更好吗? 或许少跟她黏在一起,对她厌烦一点,她觉得轻松,就没那么想走了呢? 虞婳:“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分明就有啊!” “小墨,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妈妈说。” 容墨表情淡定,一副小大人模样,“我没有什么想法要对您说,现在我要去写作业。” 说完,他又从椅子上跳下来,冷淡地看向容砚之,“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爹地,就知道缠着老婆,看不出老婆讨厌你吗?” 是了,只要他和爹地都不跟妈咪亲近,妈咪就没那么压抑,就不会想着逃离。 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这样想的。 虞婳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容墨像是小马达,呲溜一下就跑了。 “……”搞什么? 小屁孩。 虞婳叹了口气,心情复杂极了。 她侧头,看了眼容砚之。 容砚之跟个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还认真地给虞婳夹菜。 “……你儿子,不管管吗?”虞婳询问。 容砚之拿筷子的手稍稍一滞,撩起眼皮看她,瞳孔溢出缱绻,“又不只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再说……” 他语气略显无辜,“这件事好像错不在我,我也是被牵连的一方。” 上一世,容墨被烧伤后,容砚之的父爱才尽显。 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是在意容墨这孩子的,虞婳真的会以为,容砚之压根不喜欢他。 虞婳撇嘴,低头吃饭。 懒得跟容砚之继续争执下去。 容砚之见状,喉结动了动,无奈嗤笑,“要不然我晚点跟他谈谈心?” “你?”虞婳笑了,“他貌似也不想听你说话呢。” 第139章 妈咪讨厌你 容砚之果断的很,“那就不管。” “孩子不能太惯着。” “早点面对压力,对他以后出社会有帮助。” 毕竟,容砚之也是这么长大的。 虞婳不赞同,“可他还是个小宝。” “你不能因为他成熟,就忽略他的年纪。” 像容墨那样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家长怀里咿呀学语? 别人在撒娇要玩具,要喝奶的时候,容墨已经是个情绪稳定的小大人。 这虽然跟基因有关,但说到底,也是他们做父母的,无形之中压制了孩子的天性。 虞婳不想看见容墨那样… 上一世她没法管,这一世,她也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容砚之做出改变,好好爱儿子。 弥补容墨童年缺失的爱。 容砚之哂了声,无奈的放下筷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提个意见,我现在就去执行。” 虞婳:“……” “我也不知道。” 虞婳抿了抿唇,“要不你想办法让他理你,跟你说话吧。然后你再多开导开导,就跟他解释我对自己开枪那件事不是故意的,是枪自己走火,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你都得将他哄好。” “……” 空间静了几秒。 虞婳只能听到耳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她以为气氛会一直如此低迷下去的时候。 容砚之妥协般地出了声,腔调散漫慵懒,“怎么你搞出来的锅,要我背呢?” 虞婳看他一眼。 他很快服软。 “行~”男人尾音拉长,不紧不慢地说:“都听你的。” 容砚之音色明明性感低磁,偏偏服软时,莫名给人一种娇气的感觉。 - 容砚之果然听话,去了容墨房间,预备跟他谈心。 容墨看见开门进自己房间的人是父亲,脸一秒垮下去,完全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 “有事吗?” 容砚之姿态闲散,挑起眉,“没事不能找你谈谈?小家伙脾气这么大呢?” 容墨立马否认,气呼呼地抱紧枕头,用手指不断掐来掐去,“我才没有。” “没有?”容砚之眯了眯眼帘,薄唇轻勾,慢条斯理地走到他床边。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以前的和睦如今完全不存在。 容墨别过脑袋,不想理会他。 容砚之坐到他面前,“我耐心不好,说说吧,你现在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就算真生我和你妈咪的气,这么多天,气也该消了吧?” “哼。”容墨不说话,依然垮着脸,不想理男人。 容砚之双指掐了掐他小脸,“说清楚。” 容墨蹬腿,趁乱往容砚之腿上踹了脚,然后挪着屁股离他稍远些,“因为我没你那么厚脸皮。” “妈咪压根不喜欢你,你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你之前不是跟那个景什么在一起了吗?为啥还要赖着我妈咪呢?跟她离婚不行吗?” 容砚之眸子沉了下去。 黑眸泛着冷意,凛冽寒冷。 容墨不禁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以后你别叫容砚之了,你叫容不要脸好了!” 容砚之懒洋洋的,完全没被激怒,倒是毫不退让的呛了回去,“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也姓容?怎么,连自己一起骂?” 容墨张嘴,被怼的说不过他,干脆闭嘴不说了。 “我懒得理你。” 容墨盖上被子,别过脑袋,气鼓鼓地说:“反正,妈咪讨厌你,讨厌到都想自杀,我要是你,就有多远走多远。” 容砚之:“你以为我放你妈咪走,跟你妈咪离婚,她能争夺你抚养权?到时候咱父子俩都是被遗弃的,你这会儿看不起谁呢?” 容墨张了张嘴,想反抗,说妈咪才不会不要他。 可是心里又清楚的知道—— 妈咪谁都不想要。 以前她姑且还在意虞家。 现在虞家她似乎都不在意了。 这世界上,压根没她在意的人了。 所以,她如果能走,一定会走的很坚决,不会要爹地,更不会要他。 呜呜呜呜…… 容墨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哭的超大声。 撕心裂肺。 不知道的还以为容砚之是在虐待孩子。 连虞婳都被这哭声吸引的出了房间。 容墨房间那扇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毫无隔音效果。 随着哭声越来越大。 原本不打算管的虞婳,都忍不住冲了进去。 “我让你哄孩子,你在干什么……” 虞婳进房间看见的一幕就是—— 容墨哭的双眼通红。 容砚之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不以为意。 仿佛哭的不是他孩子,是路边的野狗野猫。 容墨两眼泪汪汪地看向虞婳。 一脸委屈模样。 然后又要装坚强,擦掉眼泪。 容砚之薄唇轻启,耸肩,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哭了。” “你当我傻吗?” 讲道理,虞婳就不该让容砚之哄孩子,他能哄什么孩子? 虞婳来到容墨身边,探出手,摸了摸他脑袋,安抚道:“不哭了。” 容砚之见状,眸子黯了黯,也是跟小孩争风吃醋上了,“怎么还偏心呢你。” 虞婳白了容砚之一眼,警告他别说话。 容墨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用最可怜的状态看向母亲。 虞婳目光对上他,心跳下意识慢了半拍,“不管你爹地说了什么让你委屈的话,你都别理。” 容砚之:“?”现在委屈,该哭的人不应该是他么? 容墨吸了吸鼻子,这下心情才好了很多,感受头顶母亲掌心的安抚,但他还是很傲娇,甚至也惧怕…… 惧怕母亲现在这样对他好,安抚他,也是不情愿的。 自己可能又会加重母亲的负担。 他不想失去妈咪呀……真的不想呀。 思忖到这里,容墨推开虞婳的手,冷冷道:“你们离开我房间,我明天还去幼儿园呢。” 虞婳动了动唇。 还没说话。 倒是对面容砚之抢先开了口,“行。” 说完,起身,顺带拉着虞婳一起往外走。 容墨就盯着他们俩人离开房间背影,直至耳朵传来关门声。 掌心不禁握住拳头,用力捶打在枕头上,心说爹地真是狗皮膏药,一直纠缠妈咪干什么呀! 讨厌死了!没有一点眼力见的男人,活该老婆不爱! 虞婳走出容墨房间的下一秒就从容砚之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容砚之掌心空荡,仿佛还有虞婳留下的余温尚在。 第140章 都多大的人了 容砚之无奈挑眉。 虞婳理都没理他,回了房间。 容砚之跟着进去。 虞婳准备洗澡,刚打开衣橱,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道热气。 腰间一紧,被容砚之从身后用力地抱住了。 虞婳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这么黏人啊。 虞婳拿衣服的手不由颤了下,深呼吸了口气,然后才出声,“干嘛?” 容砚之蹭了蹭她脖子,“是你让我去哄的人。” “哄不好还怪我。” 他还委屈上了? 虞婳强忍翻白眼冲动,哄道:“我没怪你。” 这容砚之,幼稚起来的样子,没比容墨好多少。 都多大的人了。 上一世她跟他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容砚之有这么一面呢? 男人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那你帮着容墨凶我。” “我什么时候又……” 算了,虞婳忍住了跟他争辩的冲动。 毕竟男人有时候,撒起娇来,比小朋友还难搞定。 随他吧,让让得了。 反正又不缺斤少两。 省得气坏自己。 “对不起,我错了~”虞婳低头,“现在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吗?” 她都要被这男人勒死了! 抱这么紧干嘛? 容砚之:“没诚意。” 三个字,把虞婳脾气都快磨没了。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凸显诚意?” 容砚之喉结轻轻滚动,垂下眼睑,盯着她香香软软的脖子,话锋突变,“你要去洗澡?” “嗯。” “我跟你一起洗。” 虞婳:“!!!” 一起洗,坦诚相见,那还得了? 连忙说:“我伤还没好,没办法跟你……” 她说的隐晦。 容砚之听出来了。 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散漫随性地问:“跟我什么?” 虞婳:“你明知故问是吧?” 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容砚之轻笑了一声,松开她的腰,“行了,不逗你。” “去吧。”他缱绻地揉了揉她脑袋,丹凤眼里都是情愫。 虞婳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没有谁,能不被他蛊惑的眼神给勾引。 人都是视觉动物。 包括虞婳同样也是。 跟容砚之第一次见面时,她眼睛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感叹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气质出众卓越,举手投足优雅矜贵,连一个吃饭的动作,都能勾的人七荤八素。 虞婳一个不看脸的人,都会被不自觉被他引诱。 不得不承认,见到那样一张脸,会觉得其他人都索然无味,包括裴望。 她待在j国,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个遍,其中不乏有长相帅气的男人,可是一对比,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直到他在饭桌上说出那句,“爷爷是闲的没事干,还是觉得我找不到对象?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身边领,让我娶她——” “省省吧,不怕我新婚当天把她弄死?” 虞婳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容砚之朝她投过来的眼神,嫌弃,厌恶,连看垃圾都不如。 容砚之是居高临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有人配让他仰视—— 这样一个上位者,眼神比j国那帮人还要令人发毛。 从那一刻起,虞婳对他长得好这片滤镜,就全部碎了。 抛开他长得好以外,其他点,就真的没啥吸引她的。 身材? 关了灯都一样。 有钱? 她也能赚钱,赚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所以,她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还是裴望好,温暖又有内涵,比容砚之好多了。 至少她当时的心态是那样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转变不过来。 包括跟他睡完的第一天,发现自己不干净了…… 对容砚之的厌恶更是抵达巅峰。 —— 虞婳洗完澡,走出浴室,看见容砚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安静随和。 “……” 虞婳指了指浴室,“你也去洗洗?洗完睡觉。”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盯着虞婳。 见她没洗头,有些失落。 但洗完澡的她,宛如挂满露珠的桃花,惹人垂涎。 容砚之感觉身体有点儿燥,滚了滚喉结,听话的起身进了浴室洗澡。 虞婳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神不宁。 容砚之的变化,在她意料之外,也并不在情理之中。 所以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很不真实。 毕竟他们的初见那样糟糕。 连她都一度质疑自己的颜值。 歪瓜裂枣。 容砚之给出的评价。 长那么大,哪怕她在竞技场浑身肮脏时,也从未有人说过,她长的歪瓜裂枣。 不得不承认,当时她真的好气好气。 气的她想捶死容砚之。 容砚之洗澡时间过长,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真怀疑他会被水泡发。 虞婳眼皮子开始打架,困了,盖上被子就一秒入睡。 恰好这时容砚之从浴室出来了。 看见半睡半醒的虞婳。 嘴角微勾,放轻步伐走到了床边。 躺下。 然后探出手,扣紧她,将她慢慢揉入怀里。 两个人身上用的沐浴露一样,所以气味也是一样的,可容砚之就莫名觉得她身上香香的,超级超级好闻。 虞婳缩在他怀里,感受他温度,低嗔,“好热。” 都入冬了怎么这么热呢…… 容砚之松开了她,撑起脑袋,盯着她后背,目光晦涩不明。 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清醒的沉沦在其中。 他怎么会不明白,虞婳现在讨厌他。 可是不着急,未来时间还有很多,他可以慢慢学。 他这人学什么都简单。 小时候别人不会的数学题,他自己一个人钻研一小会儿就能轻松解开。 他相信,爱情也一样。 …… 翌日,虞婳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已经上午十点钟。 一下楼就看见了几十号人,阵仗很大。 男人西装革履,长相中规中矩。 女人则是身材好又漂亮。 有几个女的虞婳认出,是当红的小明星。 甚至还有比较知名的平面模特。 她们身边放置了许多名牌包包,衣服首饰和鞋子。 至于男人,他们应该是负责运输这些东西的。 “?” 这是干嘛啊这是。 虞婳刚睡醒,脑子有点糊涂,心想容砚之是打算在家开个后宫? 虞婳颤颤地从电梯口走到殿厅,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那帮年轻漂亮的女孩瞬间涌了上来。 第141章 浮夸 女孩非常非常殷勤。 她们纷纷开口: “姐姐,我们是容先生派来,给您试穿当季新款衣服的。” “您想看看哪一件衣服的效果,放心,这里有好多呢,应有尽有。” 的确是……应有尽有。 小到常服,大到礼服,甚至还有各种潮流穿搭。 但是—— 会不会太夸张了? 买个衣服,还要明星,平面模特,到家里来帮忙试穿?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吗?还真是“朴实无华”。 虞婳摊摊手,觉得烦躁,“不用,你们拿走吧,我穿不了这么多。” “姐姐身材这么好,每天一套一套的换着穿,或者半天换一次,也挺好的呀,怎么会穿不了呢?” 小女星嘴巴比较甜,说着说着,就是对虞婳一顿夸。 情绪价值拉满。 虞婳不理解容砚之搞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 讨她开心? 拿对待景挽的方式对她? 也就是阵仗比景挽稍微大了一点。 确认了,这男人的确不怎么会谈恋爱,谈恋爱的方式就是用钱砸。 偏偏女人吃这一套。 但虞婳真的很嫌麻烦,也不喜欢别人替自己试穿衣服,会觉得很奇怪。 虞婳摇头拒绝,“不用试穿,实在不行,你们放那儿吧。” 闻言,她们大眼看小眼,面面相觑,就是没有动作。 虞婳猜出,这可能是容砚之吩咐的,作为被雇的一方,也不敢反抗。 而且,请这些个人,价格可不便宜,一看就是花了高价。 虞婳也不想让打工人难做,说道:“行吧行吧,你们挑挑看,觉得我适合穿什么样的就穿给我看看。” 她们脸上这才恢复笑容。 虞婳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现实。 这些漂亮的姑娘,在常人眼里,难以触及。 被无数的爱包围。 可是对于有钱有势的金主来说,挥挥手就能招来一堆,包括难以接近的明星。 在权势的压迫下,这些人,哪怕在外高傲漂亮,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卑躬屈膝。 虞婳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面对她们刻意逢迎的讨好,虞婳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总之—— 别人可能会有的傲气,在她这儿,根本不存在。 因为,她曾经是最下等的人。 产生的共鸣,不言而喻。 女孩们辛辛苦苦的一件一件换衣服,甚至还自带了换衣的帘子…… 就是为了能在最快的速度将时尚的衣服送到虞婳眼前,让她欣赏衣服的外观。 虞婳叹了口气,无心观赏,拿出手机,找到容砚之跟她的微信聊天框,打字: 【庄园这些人,你安排的?】 容砚之大概是在开会,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消息。 【嗯,怎么样?】 他也是问过圈子里的一些人,说哄女朋友开心都用这个方法。 女朋友会可开心了。 为此,容砚之当天现学现用,甚至买下了所有高级品牌的当季新品。 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上市,就被眼巴巴送到了虞婳面前。 虞婳:【不怎么样,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我不喜欢。】 容砚之回复的很迅速:【是这帮人让你不满意?】 虞婳生怕容砚之会错意,找这些漂亮小姑娘的麻烦。 毕竟她们是尽职尽责,为了生活奔波。 立马回:【不是,是我不喜欢,我买衣服喜欢自己去店里挑,自己试穿,这样会开心些,我不习惯这种程度的伺候,搞得我跟废物一样。】 不过容砚之的确用心,衣服的尺码都是按照她身材量身定做的。 这些女孩穿在身上漂亮,意味着穿在她身上同样好看。 还有那些展示包包,首饰,模特明星们会特意帮她搭配好,告诉她怎么搭配更漂亮。 服务态度好的让虞婳一度觉得这些人是机器人。 容砚之:【晚上有时间?我陪你去商场逛街,挑选?】 虞婳:“……” 确认了,容砚之真的跟变了个人一样。 虞婳:【不用,你今天准备了这么多,短时间内,我应该是不需要买东西了,我只是说下次不要再以这样的形式给我买衣服。】 容砚之倒是答应的干脆,也没生气:【好。】 虞婳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那帮漂亮小姐姐乐此不疲的将所有衣服都试穿了个遍,问她有没有讨厌的,可以帮忙退回去。 虞婳压根没认真看,大手一挥全要了。 男人则是负责帮虞婳搬运这些东西。 虞婳这才知道,容砚之特意将七楼一整层楼空了下来,给她准备了大面积放衣服,放各种东西的房间。 各类珠宝首饰在一个房间。 包包衣服鞋子,又在一个房间。 反正根本不愁买来的东西没地方放。 等他们处理完一切,到了下午。 虞婳觉得他们这帮人辛苦,让家里佣人给他们每个人倒了杯水。 应付完这帮人,精力也全部花的差不多了。 又是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一天。 不过她也是见识到了钞能力的力量。 这么大工程,一天就完成了。 要换做她自己整理搬运这么多东西,整理衣帽间,一天根本下不来。 虞婳端坐在客厅,一个人泡茶喝。 缓解缓解心情。 王叔跟魂魄一般,飘到了她身后,吓得虞婳一个激灵。 虞婳看着他,抚摸了下胸口,询问道:“王叔,你有什么事?” 王叔一脸和善的微笑,“少夫人跟少爷感情最近真的很好。” “少爷能如此精心的为您准备这一切,足以证明他对您的重视和心意。” “老夫是由衷地希望,您跟少爷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让虞婳别想着离婚。 这王叔,就跟大佬身边的狗腿小弟似的,大佬讨好了一个女孩开心,小弟还要补充一句,看我们大佬多好,不要不识好歹。 王叔这明里暗里的夸,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浮夸。 虞婳怼了回去,“上次容砚之给景挽不也送了这么多礼物吗?只不过多和少的区别而已?王叔不会也是用的这一套话术吧?” 王叔汗流浃背,尴尬一笑,咳咳了两声,维持平静,一本正经地说:“外面那些女孩哪儿能跟少夫人您比啊,您才是少爷的良配,更何况,你们把日子过好,开开心心恩恩爱爱,对小少爷成长也有帮助啊。” 第142章 少夫人好聪明 原来。 是为了容墨。 王叔确实疼爱容墨,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 王叔一片好意,虞婳也不能生气的怼回去。 因此情绪稍微稳固了些。 意味深长地说:“你少爷人这么好,干嘛要吊死在我这棵树上?” “离婚了他能找到更好的。” 王叔动了动唇,满是皱纹的面容充满愁容。 “的确,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叔非常耿直,“我们少爷的条件,不管找哪个女人,都能对他死心塌地。” 这段话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显得自信又张狂。 但放在容砚之身上—— 确实。 毕竟景挽就跟他相处了几天,而且容砚之甚至还那样对待她,她都无可救药的爱上了…… a国首富,家财万贯,权力财富应有尽有,长相更是一绝。 但凡再说两句好听的,谁能不心动? 但是他性格是一大缺陷。 这种缺陷跟他童年经历有关,且是不可逆的。 不得不承认,是谁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后,心理都会扭曲,没有谁能平复好心情。 何况,是那么小发生的事情,那更是烙印。 所以虞婳开口道:“那你就应该多劝劝你家少爷,让他跟我离婚,去找下一家。” 毕竟容砚之变成这样,又不是她的问题 王叔叹了口长气,语重心长,“我在少爷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了,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吧——” “我了解他,他一旦认定了个人,就绝不会变。” 甚至会很病态的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为了留对方在自己身边,可以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他能感受出来,少爷对虞婳一直都很喜欢,但他缺乏爱人能力,什么都不懂…… “少夫人,您相信基因的存在吗?”王叔感叹,“少爷的母亲就是这样的。” 虞婳饶有兴致,“是吗?” 王叔一本正经,“是啊。” “少爷母亲就是个痴情种,年轻时名动京城,美貌堪称一绝,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能跟她媲美的人,几乎不存在,包括什么选美冠军啊,只要站在她身边,都会沦为背景板。” “您知道有多少大佬追着她吗?” “国内外的,各种帅哥任她挑选,就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到专一,此生只爱一人。” 很多人,在社会的诱导之下,都不可能会完完全全,喜欢一个人。 更何况容砚之母亲身边,有那么多充满诱惑的男人…… 王叔:“说句实话,我有时候都觉得是少爷父亲高攀了……” “不过少爷母亲也有缺点,太恋爱脑,连少爷父亲出轨,她都舍不得离婚,独自内耗。” “这样一个被爱包围的女人,世界仿佛都是为她照亮的,竟会为爱情抑郁而终,您敢信吗?” 虞婳:“……” 不敢信—— 反正换了她是做不到。 毕竟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追求者众多,失去了一段爱情就奔赴下一场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这么短的时间,一直为了所谓爱情浪费时间,抑郁焦虑,真的没必要。 虞婳不理解,不苟同,不尊重。 “为了一个男人,抑郁成疾……” 医学了这么多年,虞婳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王叔一顿,“少夫人好聪明。” 啊?真有啊! “她,确实是有关于爱情方面的精神病,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非常非常专一,强迫症,一旦爱了就必须一辈子都是对方,不能换人。而且过度依赖,过度掌控,假设少爷父亲出差一天没回她消息,她就会发疯进医院……” “医生也解释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能说是抑郁症。” 说的好听点是专一,说难听点就是病娇疯子了…… 虞婳心下一颤,结合容砚之这段时间的表现…… 不会他也有遗传病史吧? 酝酿了会儿,自我安慰道:“你也说了,那是容砚之母亲,又不是容砚之……他不一定有这么专情啊。” “说不准他跟他那渣爹一样,爱出轨,爱在外找别人的女人。” 王叔坚定道:“不可能的……少爷也有他母亲这方面的问题,而且似乎经过某些刺激,这问题更重。” 虞婳:“……你怎么知道的?” “少爷年少时期经常做噩梦,甚至半夜起来发疯,抓各种动物凌迟,就差抓人砍了,很血……”王叔说着,一噎,感觉不对劲,这些话貌似不该跟少夫人说,立马及时止住了。 万一吓跑少夫人就不好了。 可是虞婳却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容砚之居然有这样一面。 难怪书房里全部是可怕的标本。 人家收集标本,都是收集漂亮的东西,他倒好,什么血腥,什么恐怖,就收集什么,纯纯一变、态! “你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虞婳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王叔掌嘴,“您瞧我这张嘴总爱乱说话,少夫人,您千万不要把我今天跟您说的这些告诉少爷。” 虞婳摇头,“那可不行,你在背地里蛐蛐你少爷,我肯定要告诉他的。” 王叔瞬间一脸苦相。 他知道少夫人的脾气。 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毕竟她也不是啥好人,更不会体恤容家的下人。 也怪他,说着说着,嘴里就没个把门,全一股脑倒出去了。 “除非——”虞婳突然道:“你把话接着说下去。” 她真的很好奇啊。 话说一半,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八卦是人类天性和本质。 没人会不喜欢八卦的。 至少她喜欢。 王叔冷汗直流,“少夫人……” 犹豫了会儿,他又接着讲了下去,“后来,少爷病症越来越严重,就找了医生,鉴定出他遗传了母亲的病……” “就是,认定一个人,生生世世都会纠缠对方,不死不休。” 正常人会觉得,爱一个人是成全,选择放对方走。 但在容砚之这里,爱一个人就是囚禁,给对方枷锁,永远捆在自己身边。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对方。 这样的人,不爱一个人时还好,顶多就是发狂欺负小动物或者其他有生命力的东西,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但,爱一个人,那就不得了了…… 死都要死一起的。 若是他爱的人要逃…他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对方。 “……”虞婳惊愣,这种病,治都没办法治。 所以说,她要是真走了…… 第143章 听话 容砚之真会疯,会痛苦。 那可…… 真是太棒了! 疯了,痛苦,关她球事? 他这种有病的人,趁早离她远点! 王叔一番话更坚定了虞婳要离开的信念。 而且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容砚之折磨她折磨了那么多年,她凭什么要因为他有这种病而妥协? 虞婳现在更加确定,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话太过分,刺激到容砚之,所以导致他给她喂毒,施展极刑—— 而是因为,他就是纯有病! 不跑待这儿干嘛?她又没有受虐体质。 而且容砚之这人,情绪太不稳定了,谁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他就发癫。 虞婳死都忘不掉他几次赴死的样子。 真怀疑她儿子就是跟容砚之学的! 王叔见虞婳默不作声,尴尬一笑,“少夫人……我说的这些话,您知道就好了,千万千万别跟少爷说,我一把老骨头,还想好好活着呢。” 虞婳递给王叔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虞婳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发现号码有些眼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想起,应该是虞珩。 自从跟虞家断绝关系以后,她就把虞家人联系方式从通话录里删除了。 没留备注。 之所以能记得虞珩电话,也是因为上一世她将哥哥们的手机号背的滚瓜烂熟。 毫不夸张的说,可以倒背如流。 虞婳犹豫了会儿,接通了电话。 王叔也很识趣的没有打扰虞婳,走远了。 接通电话后,虞婳冷冷淡淡地对虞珩出声,“有事?” 虞珩病情日益严重,透过屏幕,虞婳都能听到他咳嗽不见好转的声音。 “病了就躺床上好好休息,给我打什么电话?” “别装傻,”男人低哑的声音病殃殃的,虚弱不已,“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月月因为你蹲了局子,你去跟警察说明一下缘由,主动和解。” 虞婳“啊?”了一声,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虞珩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话。” 虞婳不禁笑出了声,“不是大兄弟你谁啊?真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会听你使唤呢?”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虞江月当众造谣、侮辱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s.t研究院的院长,以及扰乱了现场的直播秩序。” “我去跟警察说就有用了?你可真有意思。” 虞珩又咳了好几声,“我相信你有办法,虞婳,算大哥求你。” “月月吃不得苦,她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你要她在不见天日里的牢笼过着,不如让她死。” “她待不下去的……” 她待不下去的…… 虞婳干涩地笑了声。 不是难受,是想笑,想大笑一场。 虞江月过不得苦日子。 谁又知道她从前过着怎样的苦日子? 虞江月只是吃个牢饭罢了,而且也是她应得的。 自己呢? 她不仅待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身体受尽苦楚,连饭都吃不饱,最惨的那几年,她甚至吃过生食。 她的苦难谁来心疼。 虞江月这点苦,跟她承受的苦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虞婳笑了声,“虞珩,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吧,你这命不久矣的身子骨,还去操心别人,真是个好大哥。” 虞珩:“虞婳!” 他情绪激动,猛地又咳了几声,“展览上的事情,月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虞婳反问:“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轻飘飘带过她所犯下的错和罪行吗?那这个世界将没有犯人!” “虞珩,我不欠你们虞家的吧,如今也断了关系,为什么非要死缠着我不放?” 虞珩声音和气势被虞婳全方位碾压,但他还是不肯服输,“难道不是你非要去的展览吗?” “如果你不去,月月怎么会忽然找你麻烦?更不可能……” 没等虞珩说完,虞婳直接打断对方,“你这话就挺搞笑的,怎么?展览你家开的啊?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 “算了,我不想跟你掰扯这么多,接你电话就是单纯的无聊,太久没听狗叫,想听一听,现在听够了,挂了拜拜。” 说完,虞婳直接将电话给挂断。 不得不说,虞珩还真是个脑瘫。 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虞江月。 —— 医院。 “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虞母着急询问道。 虞珩摇摇头,将手机放在一边,虞婳骂他骂的很难听,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舒服。 虞母气急败坏,“她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们把她接回虞家,好吃好喝供着,结果…她把月月害进了局子。” 虞婳不出面帮忙,虞江月根本不可能从局子里出来。 虞父在一旁安抚虞母,“你也别太忧心,让月月在牢里吃点苦,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我们这些年就是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让她变得不顾场合……说出那些话。” “胡说八道什么!月月说那些话,还不是为了咱们阿牧吗?” 虞父:“那也不能当众乱造谣啊,婳婳在这件事上也受了委屈,咱们做不到一视同仁,也总要讲点道理吧。” 虞珩见父母情绪激动的吵着架,脸色苍白,猛咳了好几声,“别吵了……” “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 虞母苦哈哈地说:“现在家里真是一团乱,你病成这样,没办法去公司,董事会的人虎视眈眈,你要是再多住一个月院…估计公司都要易主了。” 毕竟这么大的企业,不可能一直空着总裁的位置。 虞珩听到这儿就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了手术不见好转。 这次病情太严重了,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根本下不了床。 他让助理打听到鬼梦圣手重出江湖了,说不准能治疗他的病。 到时哪怕花天价,他也得治好这碍事的身体。 虞母抚摸着胸口,又大骂另外三个不争气。 二儿子自从展览回来后,就一蹶不振,三儿子失踪,四儿子更别提了,夜不归宿,从不回家,没有一个人对虞江月的事情上心。 见母亲这样难受,虞珩眸子黯了黯,“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救月月出来。” 第144章 血浓于水 虞母一听,瞬间打了鸡血,“什么办法?” 虞珩眸色微敛,虽说这办法缺德,但也是最实用的。 “虞婳不是有个儿子?从她儿子身上下手不就好了。” 虞母这下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绑了容墨…” 虞父第一个反对,“不行!这怎么能行!小墨怎么说也是我们外孙。” “怎么能拿孩子来威胁婳婳……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怎么不行?”虞母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实用,说着,立马就要去执行。 她离开病房。 虞父第一次没有选择追出去帮忙,而是满面愁容地看向虞珩,“阿珩,你怎么能给你妈出这种馊主意,再怎么样婳婳也是你的亲妹妹!血浓于水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血浓于水?可笑。 虞珩想起这段时间虞婳的态度,还有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虞珩就气不打一处来。 冷声质问父亲,“虞婳现在也没把我当哥哥吧?” “你看看她态度,有把我当哥哥的样子吗?” 虞珩越想越委屈。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刚才在电话里,虞婳还骂他是狗。 不来医院关心他病情也就算了,还这样对他口不择言。 既然如此,那她也别想好过。 月月因为她坐牢,她不救,那就只能来硬的。 - 幼儿园。 容墨正在一个人堆积木。 身边有小女孩主动地跟他搭话,看他堆的很好,还一直夸夸夸。 但容墨面不改色,完全不理人。 小女孩想跟他一起玩,却被一口拒绝,理由是,他不喜欢跟没脑子的人一起玩游戏… 没脑子的人…… 小女孩直接被骂哭了。 这个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对容墨来说,都没什么脑子。 他说话直来直去也挺伤人的。 杨老师安慰着小姑娘,刚要说容墨几句,就收到有人来幼儿园接容墨回家的消息。 看了眼时间,明明还早啊…… 今天怎么提前了一个小时。 容墨的外婆已经站在了教室外。 杨老师对容墨招招手,“小墨,过来,你外婆来接你了。” 容墨漫不经心地抬眸,通过教室窗户,看见了所谓的外婆。 本能地皱眉。 虞家人,怎么突然来找他? 犹豫了会儿,容墨还是背上小书包出了教室。 虽然不是很想跟虞家人打交道。 但说到底,虞家人是他母亲的娘家。 从出生起,这位外婆就对他态度不愠不火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接他。 容墨走到外面,对上虞母的视线,沉默半晌,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虞母笑着开口,“是你妈咪让我来接你的呀宝贝,你妈咪今晚在虞家吃饭,你也一起。” 容墨闻言,将信将疑。 母亲最近跟虞家人关系不是不好吗? 怎么可能会一起吃晚饭? 但是…… 想到母亲从前对虞家人疯魔的态度。 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对母亲来说,这么深厚的感情,不是能轻松斩断的。 容墨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 —— 傍晚。 虞婳下午用电脑接了几个单,赚了一笔钱,全部转给了程无双。 然后给了她一个名单,让她去黑市买这些药材。 过几天,她应该就能全身心投入事业中了。 “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着急忙慌的声音从门口匆匆传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虞婳朝声源扫了过去。 是专门接容墨上下学的司机大叔。 虞婳意识到情况不对,坐在客厅的她立马放下手中电脑,起身询问出什么事了。 司机咽了咽口水,稳住心态,让自己尽量咬字清晰地说:“小少爷被虞家人接走了。” 虞婳心咯噔了下。 想到今天接的那通电话—— 虞婳眸子危险地眯起。 虞家人还真是够恶心,够心机的。 这是试图想用她儿子来威胁她,放过虞江月。 上一世,她怎么就没发现虞家人这样虚伪和邪恶的一面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轰隆一声—— 外面忽然下起暴雨。 虞婳手机响了。 看见了虞母的来电。 虞婳想也不想就接通了。 “婳婳啊,我把小墨接到了虞家……没有月月的陪伴,我很孤独啊,以后就让外孙陪着我吧。”虞母轻笑地说道。 隔着手机屏幕—— 虞婳都能感觉到屏幕那边恶臭的嘴脸。 简直令人感到恶心至极! 虞婳是真想吐! “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让我放过虞江月吗?不过你太看得起容墨了,我压根不在意这个儿子,你要是实在喜欢,就掰着玩吧。” 虞母一愣,似乎没想到虞婳会这样说:“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 虞婳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那咋了,我向来不在意这个儿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说完,虞婳挂断了电话。 然后对司机说道:“带我去虞家。” 司机:“是,少夫人。” 虞婳撸起袖子往外走,王叔连忙给她递了把伞,“少夫人,需不需要我跟您一起去。” 虞婳接过雨伞,冷冷地说道:“不用,我跟虞家人的恩怨,得我自己解决。” 其实哪儿来的恩怨? 单纯是虞家人不要脸罢了。 虞婳撑着伞走出庄园,恰好看见刚回到家的容砚之。 容砚之见虞婳出来,从车上下来的速度都变快了些。 周烁见状,连忙推开驾驶座车门,撑起雨伞替容砚之遮挡头顶。 雨水落到地面,荡漾起波纹。 虞婳瞧见容砚之,愣了下。 还是身旁的司机大叔主动的跟容砚之打了声招呼,虞婳才回过神。 容砚之一身定制灰色大衣,简约又有质感,垂下眼帘,挡住虞婳去路,问道:“去哪儿?” 虞婳还没出声,倒是她身边的司机大叔着急解释前因后果。 容砚之黑眸阴翳,轻哂了声,“虞家人好胆子,手都伸到咱儿子这儿来了,我带你去虞家。” 虞婳愣了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容砚之看向周烁。 周烁了然,立马把伞塞进容砚之手里,淋雨回了驾驶座内,乖乖倒车。 车倒好后。 容砚之才对虞婳出声,说:“走吧。” 虞婳脑子还是懵懵的状态。 就这样跟容砚之上了他的车。 车子驱驶后。 虞婳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风景,总感觉现在跟容砚之相处模式怪怪的…… 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早知道刚才还是应该坐容墨司机的车,这样至少没现在这么压抑。 而且—— 第145章 能不能别哭了 她原本去虞家,是准备大打出手一番的。 至少要搞到他们鸡犬不宁。 结果容砚之来了。 她就得稍微收敛些。 虞婳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容砚之时刻关注她情绪,见她低落,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很生涩地拍了拍她肩,安慰她,“没事,有我在。” 虞家真要对小墨下手,也得掂量一下容家背后的势力。 虞婳揉了揉鬓角,唇瓣微抿,随即“嗯”了声。 她当然知道虞家没那个本事敢对容墨下手。 但是—— 心里就是不太痛快。 连她自个儿都分不清为什么。 “容砚之,你在意过家人吗?在意过后,发现他们真面目,畸形又恶劣,你一般会怎么做?” 虞婳有些迷茫。 坦白来说,她的确对虞家没有了感情。 可是虞家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一再震惊! 上一世他们只是在乎虞江月,不在乎她。 但也没有做特别多令人觉得恶心的事情。 如今却不同了。 他们竟然……过分到要拿孩子来威胁人。 她很难想象,自己身上会流着他们的血。 可是后来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她也利己,坏… 但失望总是有的。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我不从小就这样长大的么?” “家人?其实只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他说:“豪门里,很多时候血缘不重要,利益最重要。” 如他,无数次憎恨自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 自出生起就被爷爷编排好了一切。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感兴趣的是什么。 因为他不管喜欢什么,最后都只能是容氏集团继承人。 他没感受过多少爱。 眼睁睁看着母亲死亡—— 看着父亲另娶。 看着身边的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倒向容砚熙那边。 从最初的难受,到如今麻木,心无波澜,也没花多长时间。 “可是……”虞婳叹气,“虞江月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为了救虞江月,竟然不惜要伤害我的孩子。” 容砚之一只手搭在椅背托腮,另一只手揉捻虞婳脑袋,“换个角度想想,你觉得容砚熙能给容家带来利益吗?” “你觉得是我能给容家带来的利益多,还是容砚熙?” 答案毋庸置疑。 虞婳愣了愣,了然一笑,“也对。” 容砚之明明才是家里的主力,可是容家人注意力却都在容砚熙身上…… 容砚之继续说:“他们只是想要更心安理得一些而已。” “人性这东西很复杂。” “容砚熙为我断腿,他们看了觉得内疚,就会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他身上,久而久之内疚就转变成了浓烈的亲情,而我倒成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虞江月跟虞家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加上又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疼惜和宠爱的,即便你回来了,他们那份宠爱也不会减少,甚至会增多——” “这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就不希望你压过虞江月,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所以,问题不在于你,你也不需要纠结。”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充满温柔。 这还是虞婳第一次听容砚之一口气讲这么多长篇大论。 经历过的就是不一样,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虞婳:“我本来也释怀了……只是他们的行为,让我很无语,很吃惊。” 说到底,她回虞家后,也付出了很多吧,所以虞家人这样,她到底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现在听你说了这些,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容砚之轻笑了声,静默的盯着她。 心想,没关系的,以后他会宠着,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离开他身边。 —— “哭哭哭,你能不能别哭了。” 虞家大厅,富丽堂皇,周围金灿灿的。 虞母打了沙发上的容墨一巴掌,尝试让他闭嘴,“烦不烦,没娘要的崽种。” 容墨也不是个服软的,直接咬了回去。 疼的虞母嘶了一声,又要抬起手打他。 结果手腕被一股大力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虞炀。 虞炀一脸厌恶地甩开虞母的手,说道:“妈,你是不是有病,对婳婳的孩子下手……你良心去哪儿了。” 虞母表情瞬间难看,“好好好,你回来的正好,你说我良心哪儿去了,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良心哪儿去了?你跟月月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她因为虞婳坐牢了,我教训一下她孩子还不行吗?” “更何况,这孩子虞婳根本就不在意,我就是打死他,虞婳也不会有半点波动。” 虞母瞪了容墨一眼,“你真是可怜,我让你妈来救你,你妈完全没有要救你的打算,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待在虞家哪儿也别去了,我家月月在牢里受多大的苦,你也跟着受就对了!” 虞炀拳头硬了。 如果这人不是他母亲,他一定会揍过去。 偏偏是他母亲……他下不了手。 虞父慢悠悠地走过来,当和事佬,“都是一家人,别这样吵吵闹闹的,虞炀,你妈也就是嘴上功夫,她舍不得欺负小墨的……” “舍不得?那刚才打孩子的人是谁?” 虞炀上前,拉住容墨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跟四舅舅走,我送你回你妈妈身边。” 容墨顿了顿,一脸平静地甩开,“不用你送。” 他撩起眼皮,态度不愠不火,冷淡至极,“何况,你母亲也不会让我走。” 容墨只恨自己给妈咪又添加了麻烦。 如果他不跟外婆回虞家,就没这么多事了。 外婆好坏,拿他妈咪骗他,把他骗到虞家…… 要不然他才不来这么个破地方。 虞母“哼”了一声,“反正,虞婳要是不放过我们家月月,她就别想接容墨回去。” “我倒要看看,容墨丢了,容家人会把罪责怪到谁身上,她在容家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虞炀眸子眯紧,“妈,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的行为不仅救不了虞江月,反而会害了她!” 虞炀指了指容墨方向,“你是不是忘了,他不仅是婳婳的孩子,更是容砚之的孩子!容砚之在外什么手段,你应该听说过吧?不用我来提醒吧?” “你绑了他孩子,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放过虞家吗?到底谁给你出的这种馊主意! 第146章 你是脑子生锈了吗? 虞母动了动唇,一股不甘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你就知道怪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只顾虞江月。 虞炀:“虞江月坐牢,罪有应得,你妄想婳婳说情救她出来,你把婳婳当成什么?当成包庇犯人的毒妇吗?” 这话含沙射影,虞母有被内涵到,皱紧眉头,“我……” 虞父也在一旁劝说:“是啊,月月的确犯了错,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咱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花钱,请律师,想办法救她,减轻罪行……” “而不是用这样卑劣的方法,这是害人害己,而且会让婳婳心寒的。” 虞母变了脸色,“她报的警,她心寒什么?说白了就是见不得我们对月月好。” “真好笑。”容墨忽然在她身后出声,“我妈咪有才华,长的漂亮,能力出众,犯得着嫉妒别人吗?不从自己女儿身上找原因,非要找我妈咪的茬儿,要不要脸啊?” 容墨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关键一语道破。 惹的虞母颜面扫地。 虞母胸口上下起伏,瞪他一眼,“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妈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没有礼貌!” 容墨:“不好意思,我的礼貌只对正常人,不对长辈。而您,恰好不是个正常人。” 虞母更加恼火,她本身已经更年期,这股怒火发泄不出来,是要被憋死的。 想到这儿,她又要冲上去打容墨,但不出意外的,还是被虞炀拦了下来。 他怒不可遏,“妈,你怎么就是冥顽不灵呢!你这么讨厌婳婳,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 这番质问,惹的虞母羞红了脸,“我,我……” “我哪儿知道她是这样的德行?我以为她会跟月月一样听话懂事的。” 多一个小棉袄,而且还是亲生有血缘的小棉袄,挺好的。 可谁知道接回家跟月月性格完全不同。 妥妥一个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乡野丫头。 还总是动不动打人。 完全比不上月月的淑女,优雅,所以,她宁愿把月月当成自己亲生女儿—— 毕竟养育了这么多年,有了这么多感情,月月父母也都不在…… 她是偏心,那又怎么了?人就是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啊! 虞炀反问回去,“她什么德行?她会变成那样还不是你们的问题吗?你们让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她吃了那么多苦,你们想的不是要补偿,而是她能跟虞江月这种从小接受礼仪指导的人一样,你们觉得可能吗?” 虞炀的话,让虞母无地自容。 张嘴还想辩驳什么。 一位佣人匆匆进来,说是虞婳回来了。 虞婳来了? 虞炀眼睛一亮,身上戾气少了许多。 虽然知道虞婳可能是为了容墨来的。 但是她能回虞家一趟……他也是开心的。 虞母哼了一声,嘴上说着不管儿子,这不还是屁颠屁颠的来了吗? 虞母果断的对佣人说:“不见,让她滚出去。除非她把月月捞出来,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踏入虞家大门!” 佣人咳了一声,支支吾吾,汗流浃背,“但是……容、容爷也来了。” 容砚之…… 虞母咯噔了下。 皱了皱眉,吐槽:“他怎么会来?他跟虞婳感情不是一向不好么?” 容砚之来了,这可是个大麻烦。 虞炀:“他们感情好不好,我不做评价,但你绑了容墨,还指望容砚之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虞炀说完,看向佣人,“让他们进来。” “是。” 容墨表情淡定,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就知道,妈咪不会不管他的! 这不来了吗?嘿嘿。 - 容砚之气场过强,一进客厅,无形的压迫感就瞬间袭来——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虞母,都本能屏住了呼吸。 虞父也下意识将她护在了身后。 容砚之光是站在那,什么都不说,就已经能够碾压所有人了。 容墨迅速开心地朝容砚之—— 身边的虞婳跑了过去。 “妈咪……” 容墨方才还阴翳冷酷的俊脸,一下变得精致可爱,明媚的让人想捏几下。 虞婳揉了揉容墨脑袋,随后看向那三人。 虞父尴尬一笑,连忙凑到容砚之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婿,你来了,赶紧坐下休息休息。” 说着,他就吩咐一旁佣人去准备水果点心。 “不必了。”容砚之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视线幽幽地落到虞母脸上。 那森林幽暗的目光,令人简直忍不住发怵。 饶是一向不怕事的虞母,都哆嗦了下。 她头皮发麻,挪开视线,不敢看容砚之。 容砚之却没打算放过她。 “你是脑子生锈了吗?”他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我夫人在虞家曾受了那么多苦,我还没来向令尊讨,怎么又上赶着死啊?” 容砚之以前不怎么跟虞家人打交道。 他们之间唯一牵绊就是虞婳这条线。 但虞家也通过这条线捞了不少好处。 就拿虞氏集团项目来说,有多少项目是借着容家的光拿下的? 虞家人怎么好意思这样对虞婳? 虞母不敢看容砚之,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她受什么苦了?我们把她接回虞家,好吃好喝的供着——” “等等……”容砚之打断她,笑眯眯道:“如果你说的好吃好喝供着,就是给口饭吃,给个房间住……这些我夫人靠自己也能做到,甚至能过的比待在虞家还要好,她凭什么要受你们的气?” 虞母脸被气成猪肝色,怼也怼不过,得罪又得罪不起,一口气下不来,“你,你……” 容砚之:“我什么?” 他看着虞母,冷淡地说:“放心,我不会打你,毕竟我不用武力值解决问题。” 虞婳:“……”好一个不用武力值解决问题。 容砚之还是挂着微笑,“毕竟,人什么地方最薄弱,我还是清楚的。” 虞母心一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容砚之语气闲散,“虞珩身体似乎不太好?虞氏集团也算上市公司了,同为企业家,我清楚的知道,公司不可一日无主。” “不如选举新的ceo,代替你儿子,让你儿子安心养病吧。” 第147章 主次 虞母震惊地看着容砚之。 虞父和虞炀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虞婳暗笑,这还不如让容砚之用暴力解决呢,虞氏集团可是虞家几辈人的心血,如今虞珩病了,另外三个没有能力接下这一棒,但凡召开股东、董事会,未必不能让虞珩下位。 毕竟虞家旁支盯着那个位置的人也不少。 虞家百年基业,可不能送到旁系手上。 此时虞母还在自我安慰,“容砚之,你未免太狂妄了些,虞氏集团是虞家的产业,虞家内部的事,你手有资格伸进来吗?” 容砚之撩起眼眸,沉黑的双眼慵懒随性,嘴角轻勾,“您看我有没有资格呢?” 别说京城,就说a国企业。 生死、定局、发展,哪样他不能左右呢? 只手遮天,可不仅仅是个成语。 容砚之微抬下颌,还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祝你们有一份愉快的体验。” 杀人诛心。 容砚之这种野心家,在商业圈内纵横这么多遍—— 最是懂拿捏人软肋的。 虞婳不得不感叹他们,得罪谁不好,要得罪容砚之。 容墨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他们怎么敢拿容墨威胁她的?脑子呢? 虞母拍着大腿,鬼哭狼嚎,喊着没天理,亲生女儿带女婿上门欺负父母了。 虞婳抄着兜,冷冷地觑着虞母那哭泣的样子,轻笑一声,“慢慢哭。” 随即,牵着容墨的手转身就走。 虞炀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虞婳衣裳,“妹妹——” 虞婳低头,看着那只碍眼的手,唇瓣轻启,“放开。” 虞炀松开她衣服,无奈地说:“你大哥现在受不得刺激。” “虞氏集团……要是转让给别人,他这个事业脑,恐病情又会加重。” “他病情加不加重,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虞婳笑容满面,“他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虞炀顿了顿,他知道虞婳不在意虞家人了,可是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还是很让他受伤。 “虞江月你救不救都无所谓的,你想让她蹲多久局子就蹲多久……可大哥他是无辜的。” 容砚之的确有那个能力搅动虞氏集团内部—— 何况现在虞氏集团,本就因为虞珩病重出现动荡……容砚之真要插一脚,虞家就完了。 “无辜?”虞婳做出哭丧脸,“是啊,大哥好无辜的……” 她看向容砚之,眨巴眼,委屈地抓住他衣袖,“你别对付虞家了呗?” 没等容砚之开口,虞婳一秒变回冷脸,对虞炀说:“你是不是想听我这样说?大白天做什么梦呢?洗洗睡吧你!” 虞炀原本燃起的希望,又瞬间泯灭。 他们三人离开后。 虞母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 虞炀回过头,看向母亲,很是失望,“我跟你说过,容砚之不是那么好得罪的,现在好了,还赔上了虞家。” 虞母:“我哪儿知道虞婳……现在这么冷酷无情,容砚之说要对付虞家,她也不求个情,你是没瞧见她刚才的脸色,幸灾乐祸……” “我们这儿哪是找了女儿回来,是找了个灾星回来才是!” 虞炀不认同,“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挑起的吗?” “如果你不把容墨带到家里来,会这样?” 虞母:“我哪儿知道会这样,还不是你大哥出的主意。” 大哥出的主意?大哥……怎么会这么没脑子!智商都喂狗了吗? 真是病了,病的糊涂了。 虞炀无语凝噎,摊手,“随你们吧,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管不了!” “为了一个养女,把家搞的鸡犬不宁,真是可笑!” 虞炀忍着爆发的脾气,转身离开。 虞母满脸担忧,这下不是担忧虞江月,是担忧公司了。 虞氏要真给了别人,那虞家可就真是一具空壳了。 虞珩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她还觉得认同。 哪儿想的了那么多? 毕竟救虞江月心切。 虞父却是在一旁叹气,“这下,婳婳再也不会认我这个父亲了。” 没想到自己丈夫居然在感叹这个,虞母给了他一记眼刀,“你女儿是月月,被虞婳害的进了局子,麻烦你搞清楚主次!” 主次…… 虞父垂下眼帘,搞清……主次。 他就是一直太惯着妻子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虞父语气瞬间凶了起来,“够了!” “我现在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接婳婳回来的第一天,就将月月送走!你知不知道虞婳身上流着我们的血,你有没有想过要了解她的曾经?她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还不是我们偏心到了骨子里。” 虞父想起第一次接虞婳的场景。 那时候她十八岁,住在京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里。 穿着洗到发白的体恤和已经掉色的牛仔裤,眼睛亮亮的,连名字都没有,问她叫什么,她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说:“我是爸爸,来接你回家。” 小姑娘眉开眼笑,浑身没有一点戾气,明明脏兮兮的,却感受不到一丝污浊。 眼睛亮的像满天星。 “爸爸?” 那时候虞婳笑的真开心,像个小孩。 后来怎么就开始变了呢…… 好像就是回虞家后,她就变得不再像第一天那样阳光爱笑了。 明明当年坐在车里回虞家的路上时,她还是满脸期待,像是不顾一切,开心地奔赴一个陌生的圈子。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兴奋和对未来的向往。 那时候他问过虞婳一个问题,问她能不能接受虞江月这个妹妹的存在。 那时候虞婳表情明显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厌恶和不喜。 她反应很真实,“说能接受肯定是假的,但是爸爸妈妈喜欢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不跟她作对好了,不过,我也有条件,你们不能偏心,要偏心也只能偏心我,毕竟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她自来熟,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年他们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偏心。 可最后呢?一次又一次的偏心。 虞父拎得起,可妻子拎不清,他只能附和,如今,太过了,他不想再附和了。 说完那段话,虞父也不管妻子什么表情,转身上楼,背影落寞。 虞母一晚上真是气岔过去好几次,捂着胸口顺气。 这个家真是一点也不团结,迟早要散!连一直惯着她的丈夫都硬气起来了,疯了吗这个世界? - 从虞家别墅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车,虞婳就通过路灯下的光辉,看见了容墨脸上残留的巴掌印。 刚才思绪都在虞家人身上了,她都没注意到。 第148章 是我有点晕车 虞婳眯起眼帘,问容墨,“脸,谁打的?” 容墨下意识伸出小手遮挡巴掌印,低头不语。 妈咪以前那么在意外婆。 自己真的不想让妈咪为难。 见容墨一声不吭,虞婳表情阴沉了些,“问你话呢。” 容墨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父亲。 但父亲显然—— 跟妈咪统一战线。 站在妈咪身边,默不作声。 没办法,被这样注视,不说实话也得说。 容墨委屈撇了撇嘴,说:“是外婆。” 虞婳:“……”猜到了。 “不过我也用力咬回去了,她没占多大便宜。” 容墨昂首挺胸地说。 看他那骄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等夸赞。 虞婳眼眸又黯了一个度,她看向容砚之,“你一定不要轻易放过虞家。” 容砚之眉梢轻挑,“不求情?” “求情?我求他大爷!” 容砚之笑了声,“行,都听你的。” 虞婳脾气也躁,“还有,我要让全京城的律师,都不许接虞江月的案子,让她牢底坐穿!” 容砚之:“好。” 虞婳:“?”答应的这么干脆? 容墨也没想到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妈咪居然没帮着外婆。 眼睑浮现星光,开心地主动牵起虞婳的手。 妈咪果然不在意虞家那帮人了,简直太赞了! 以后妈咪都会把重心放在他和爹地身上了。 坐上车。 心情好的容墨还跟驾驶座的周烁打了声招呼,“周叔叔晚上好。” 周烁一噎,这小家伙憋着什么坏呢? 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小少爷晚上好。” 车子开动。 坐在虞婳和容砚之中间的容墨,感觉到锋利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侧身一看,是他爹。 男人神色不太好看,阴翳的目光好像能将他给吞了。 容墨蹙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感觉双腿腾空,被爹地直接抱到了另一个位置……也就是刚才爹地坐的位置上。 这下,他跟妈咪中间隔了一个爹地。 容墨不满了,“你干嘛啊,有让小孩坐最边缘的吗?” 容砚之觑他一眼,“有,我。” 容墨蹬脚,“就算要坐边缘,我也要坐妈咪那边去……” 现在他离妈咪好远。 父子俩死动静吵到了虞婳,看了他们俩人一眼,发现容墨被调换了位置,身边的容墨变成了容砚之。 “……” 虞婳白眼差点往上翻,“容砚之,你连孩子都欺负。” 容砚之喉结滚动,劲瘦的胳膊搭在虞婳椅背上方,“哪儿有欺负?是我有点儿晕车。” 好离谱的理由…… “晕车你坐前面去,你这个位置比边缘还难受。” 没等容砚之开口,周烁跟个没眼力见似的,直接开口,“容爷,您晕车?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记忆中容爷好像没什么晕的交通工具吧? 飞机不晕,也不晕船…… 晕车?以前容爷在国外不限速的区域,开的那叫一个快,没见他晕过啊。 容砚之眸子危险的眯紧,睨了眼周烁。 周烁立马反应过来—— 脑子转的飞快,连忙改口,“哦哦我想起来了,是的,这段时间容爷身体不太好,总是晕车……平时出差挺辛苦的。” 虞婳:“……”好假。 她也没拆穿人的癖好,对容砚之说:“那你还是坐前面去吧,舒服点。” 容砚之眯眼,“不要,中间这位置我坐着舒服,不晕……” “哇,那你可真是个……”虞婳蠕动唇瓣,艰难出声,“特殊体质呢~” “谢谢。”容砚之勾唇。 虞婳:“……”她夸他了吗?好像没有,所以他在谢什么? 容墨捏着拳头,小声吐槽,“死装男。” 声音虽然小,但空间稀薄密闭,还是轻易的传到了容砚之和虞婳耳朵里。 虞婳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骂的真难听,小墨,多骂点。” 把妈咪逗笑了呢,容墨开心地张嘴,刚要继续出声,就触及到容砚之眼神,立马缩起肩膀,跟受惊吓的鹌鹑似的,将脑袋埋在了衣领里。 要是有面白旗,他立马举旗投降。 容砚之轻哂了声,“夫人这么喜欢听人骂我呢?” 虞婳变了脸色,瞬间挪开视线,将头转向窗外的方向,压根不打算再看容砚之那张嘴脸。 好欠。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股欠欠的劲呢? 不过,这样的他,倒是更鲜活了。 从前他就会板着个脸。 阴沉沉的。 看人的目光每次都仿佛在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死”。 人家顶多冰山脸,他冰山脸就算了,还带着股骇人的戾气。 现在,有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 夜晚,容墨安安心心入睡了。 虞婳洗完澡,也准备埋头睡一觉。 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显然,最适合入眠。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拭头发,看见容砚之正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手里拿着吹风机。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幕让虞婳觉得…… 容砚之跟孔雀开屏似的,在等她来临幸。 虞婳愣神片刻,迈开步子,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 容砚之抬眸,主动插上电源,然后试了下吹风机的风速和温度,抬眸对上虞婳视线。 虞婳发现他挺热衷于给自己吹头发的。 算了,反正她也懒得动。 坐到他身边,下一秒头顶传来温热的风。 容砚之手法很好,帮她吹头发的时候还会顺带按摩一下脑袋,太阳穴,很舒服,也……让人忍不住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不知不觉,头发干了,柔顺的。 容砚之放下吹风机,单手将虞婳腰揽起。 躺在床上后,容砚之低下了头,像是无法克制般,一点一点的吻着她。 亲人的怪物。 虞婳虽然不适,但还是没有反抗,任凭他随便亲吻。 脖子处也开始痒了…… 他怎么哪儿都要亲一下? 暧昧气氛开始逐渐升温。 虞婳有点儿不习惯,但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容砚之一顿,盯着虞婳,漆黑的眸看上去深邃不解,“怎么了?” 理解他意思,虞婳抿了下唇,“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容砚之修长漂亮的指腹,覆在虞婳鬓角处,勾人蛊惑的丹凤眼好似能溢出一池水。 他调侃,“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第149章 真冤家 “……”虞婳精神振奋了些,容砚之这话,搞的她在期待什么似的。 伸出手,推了推容砚之胸口,可惜硬邦邦的,推不太动。 “我没觉得你想要做什么。” 虞婳嘴硬道。 容砚之懒懒地垂着眼皮,睫毛浓密颀长,眨眼时勾人心魄,“我倒是想做什么,你身体承受不住啊。” 他盯着她胸口好一会儿。 有心疼,有无奈,还克制和隐忍。 这些情绪在他脸上展露,竟看不出多少矛盾。 尤其——碰撞在一起时令人特别的,上头。 虞婳羞赧的很,“那你起来。” 容砚之又轻轻啄了下她脸颊,笑容很是好看,“不起。” “我都克制这么久了,以后是不是可以讨点利息?” 讨利息? 虞婳脸颊愈发的红,是有段时间没那什么。 说起来,容砚之虽然不克制,但他的身材和…… 确实是极佳的。 越想越脸红,虞婳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些,一把将他推到一旁。 这才得以喘口气。 容砚之最近真是癫了! 又委屈,又撒娇,还时不时卖萌放电……这也太不符合他的行为了。 都从哪儿学的啊…… 主要是他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但气质拥有上位者的矜贵感,这种人撒起娇,又表现出委屈的一面,反差感实在太强,又苏又撩,根本顶不住。 容砚之揉着胸口,起身,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表情里还有一副被欺负了以后的愉悦感。 死男人! 就会装装装! “真凶。”他说完,笑了声,转身进了浴室。 虞婳:“……”变——态! ——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虞婳去了一趟边境的楼医堂,来看病的病人挺多的,尤其是大家知道鬼梦圣手重出江湖的消息,各个都从偏远地域上赶着来。 国内的,国外的。 这消息,传扬不到穷人耳朵里,但稍微富裕一点的,基本上都会来看病。 几天时间倒是治了不少人,大赚了几笔,尤其那帮人身份都不普通,甚至有国外皇室宗亲,怀不了孕,求她帮忙。 他们会主动要联系方式,算个人脉。 对她以后帮助挺大的。 看着治疗的病人身体好的飞快,程无双高兴极了,感觉比待在破学校让人舒心。 但边境这边,离京城真不近,一来一回,一天大半时间都在路上度过的。 但好在有收获,所以她乐此不疲。 不过也有有趣的事。 程无双递给正在捡药的虞婳一张求助贴。 是这样的,每个不方便来这里,需要鬼梦圣手亲自上门的,都会寄来一张求助贴。 这也是非常有钱,非常大手笔的人,才能下这个血本。 “你看看。”程无双一脸得意,偷偷摸摸地笑。 虞婳见她神神秘秘的,接过求助贴一看。 “……” 虞珩? 真冤家。 他还挺厉害,能找到她这儿来。 程无双说:“虽然我对每一个病人,都很心疼,都很想照顾,但是你这个大哥例外哈……” “不过他求助贴都送到楼医堂来了,应该病的不轻吧?” 虞婳盯着求助贴,若有所思。 程无双见状,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严肃,“你该不会……打算帮他吧?” 下一秒,虞婳将那张求助贴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 “记得待会儿把垃圾桶一起扔了,楼医堂留不得脏东西。” 程无双:“???”出乎预料的反应。 “我靠姐,你转性了吗?” 虞家人的事,真的不管哎! 她还以为虞婳虽然现在对虞家没好感,但她大哥生病也算个重要的事吧,她能救,居然不救。 这也,太酷了吧! 虞婳懒懒道:“不是转性,是我的常规操作,以后虞家寄来的任何求助贴,都不要收。” 程无双不确定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她是不是气话。 这虞家看起来是真让她失望了。 让她这么生气不爽。 程无双有些心疼,第一反应就是,“你这些年,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 当初她是多么意气风发啊,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从不内耗,也从不在意外界的眼光,有时候懒了,躺床上可以一周不洗澡不洗衣服,连袜子都懒得脱,那叫一个邋里邋遢—— 甚至她有时无聊还会跟街边乞丐老人下象棋,也不嫌对方脏,跟对方打成一片。 真真是坦率惬意。 程无双以前会嫌弃她的不修边幅,有钱也不会让自己生活质量高一点,现在却无比怀念那时候的她。 至少她当时是快乐的。 “……”她在容家的顶级豪门里待了那么久,循规蹈矩学习规矩,一定很辛苦吧,所以才会这样想要逃离。 人活一辈子,所追求的事物总是不一样的。 有人求大富大贵,有人只需家人平平安安,而虞婳一身轻,她只想要看似简单,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追寻不来的自由。 虞婳眨眼,“受了多少委屈?记不清了。” 只觉得上一世的回到虞家,到嫁进容家,每分每秒都很难捱。 就像被浸泡在了罐子里,罐子四处被密封着,时间一长,氧气没了,连最简单的呼吸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压抑的、痛苦的。 她没想过要怨谁,因为这些苦她原本可以不承受,是她自找的。 她想要亲情,就该知道会失去自由。 可现在她不想要了,只想活的轻松点,自由点,过的简单点。 而不是在一片压抑充满痛苦的环境下苟延残喘。 无人知道她承载的过去,更没人能够亲身去体验。 外人哪怕知道了,也只会觉得,那都是过去,该放下,她现在很幸福啊,容砚之给她钱花,要啥有啥,儿子聪明伶俐听话懂事。 已经胜过了许多。 她想做什么都能做。 到底有哪里不满足非要离开? 她却觉得,难道因为这段时间的一丁点温暖,就要忘却曾经受的伤,原谅所有人,接受所有的善意吗?她做不到。 所以她必须离开,至少要给她喘气的时间吧,而不是一直被压着。她也是需要释放的。 程无双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婳婳,你赶紧逃出来吧,我保证帮你,我豁出去了!” 漂亮的话程无双不会说,也不喜欢说,她只用行动来付出。 第150章 是又想着要逃吗? 程无双一人抵过一群人的群情激奋,看上去也很壮烈。 虞婳眼睫颤了下,“你背后不止你一个人。” “你帮我,会连累你的家人。” 虞婳很清醒,这件事谁也帮不了她。 之前逢临帮她,差点丢了条命。 程无双下场只会更惨。 她还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倘若真掺和进来,也讨不到好。 虞婳可不想自己安安稳稳地出国获得自由,程无双因为她家破人亡。 她是自私,但这种自私不能对待自己真诚的朋友。 而且,程家也帮不了她的。 程无双听言,回归现实。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虞婳眉眼弯弯,“很快了,很快就有办法能离开。” 这一次,如果再不成功,那就跟容砚之同归于尽吧。 程无双放下心来,她相信虞婳。 只要是虞婳想做的事情。 就一定能够成功。 …… 从楼医堂边境回到水榭庄园,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虞婳原本困恹恹地,谁曾想刚走进厅内,就感觉到一束阴凉的光落到自己身上,刺的她本能地颤了下。 某人正身体板正地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颀长的双指间夹着半截烟,烟雾顺着他虎口攀升,逐渐遮盖他清隽的五官,像是藏匿在雾霾里的谪仙。 但虞婳还是清楚的感觉到,容砚之视线从她进来起,就一直停在她身上。 已经冬天,这个点佣人都关灯回屋睡觉了,客厅处就留了一盏灯,有些昏暗。 容砚之坐在那儿,眼神阴凉阴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恐怖片,怪吓人。 虞婳眨了眨眼,走到他身边,注意到烟灰缸里有许多抽完的烟头。 这一晚上他是抽多少烟了? 记得上一世这男人也没这么爱抽烟啊。 虞婳稳了稳心神,“那什么,你咋没睡啊?” 容砚之将烟头用力摁在烟灰缸里,神情淡淡,看不出多少倦意,倒是充满了阴鸷。 莫名觉得他这一刻,有点像…被遗弃的漂亮小男孩,在发泄情绪? 哈哈。 有点戳到虞婳笑点。 毕竟上一世这男人仗着自己高,就爱拿鼻孔看人。 现在反过来了吧~ 让他得瑟。 容砚之盯着她。 虞婳嘴角笑容缓缓收敛,然后变出担忧表情,“问你话呢?怎么不睡觉?在等我吗?”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虞婳假意掏出手机,哦了一声,佯装不知,“没电,关机了,不好意思啊。” 容砚之扯唇,“你一大早往边境跑?是又想着要逃吗?” 果然,她的行踪他都知道,甚至可能偷偷派人一直跟着她,但凡她有一点可能要离开的念头,就会迅速被抓获。 不过容砚之虽然聪明,但怎么也想不到,边境更多的是她的障眼法。 她要逃跑,肯定是进s.t研究院,毕竟研究院保密工作做的好,他就是想探查消息也不可能。 或许京城,a国在他掌握之中,但这种关乎多个国家的实验室,他再厉害手也伸不进来。 虞婳:“没有……我就是,想搞搞事业。” “你也知道,我会点医术,所以开了家店在那边,你不是答应过我吗?只要我不离开a国,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容砚之敛眸,双目透红,“京城这个区域,没有一家你可以开医馆的地方吗?非要往边境钻?” 他不喜欢她离他太远。 虞婳:“……” 容砚之控制欲有点儿过强了吧。 难不成以后她还不能去远的地方了? 说是给她自由,现在跟没给有什么区别? 虞婳缄默半晌,淡淡道:“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要是不爽,就把我关起来狠狠折磨,像以前一样。” “别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实际还是想着要掌控我。” 虞婳停顿了下,继续,“我真是不明白了,我是没回来还是怎么?你犯得着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容砚之能飞往世界各地出差,而她连自己的行动资格都没有吗? 就要一辈子困在他身边,做他身边圈养的小猫小狗,他才开心?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唇瓣轻启,“没有……” 他声音忽然艰涩,发表心里想法,“只是回家突然没看见你人,又知道你去了离我很远的地方,我有点害怕。” 多新鲜啊,他装什么脆弱,扮猪吃什么虎呢? 虞婳:“怕什么?” 容砚之垂下眼睑,睫毛浓密地覆在眼皮下方,深深的眼窝,明明很有锐气,现在却……像发火的狮子忽然温顺。 他怕什么?当然是怕她又想丢下他。 哪怕她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但凡她要走,他都能给她逮回来,可潜意识还是不希望她再次逃离自己身边。 她不是答应过他吗? 会慢慢接受他。 他信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以前他才没有这样对一个人委曲求全过。 他倒是想给她绑起来,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不放她离开,可是不现实。 虞婳冷淡道:“说不出来了吗?” 质问的口吻没有一点感情。 就像是对待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容砚之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饿了。” “饿了让下人去做饭给你吃。”虞婳没好气地转身要走。 下一秒腕骨被抓住。 虞婳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容砚之抓着她不肯撒手。 “他们都睡下了。” 虞婳挑眉,“睡下了你把他们喊起来呗,反正你这种人也不会顾及别人心情。” 容砚之有点无奈,“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吧?” 虞婳:“……你晚上没吃吗?” “没有。” “为什么不吃晚饭?就会给人添麻烦。” “在等你。” 短短的对话,让虞婳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容砚之那委屈的眼神配上无奈的音色。 挺惹人心疼。 容砚之说:“没有最近的航班,私人飞机要提前申请航线,我去不到你身边找你。” 虞婳挪开视线,已经不敢看他,“这跟你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 容砚之:“因为,因为……” 他抬眸,“我想跟你一起。” 哽咽,接着道:“一起吃晚饭。” “……” 第151章 搞这么纯爱? “……” 虞婳哽住,一时哑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吃个晚饭也要等她一起? 搞这么纯爱? 虞婳敛眸,有点内疚,但不多,“我……刚好也没吃,一起吧。” 容砚之眼底染上开心,“行……” —— 餐桌饭菜很丰盛,看得出几乎没动,要不说,还以为是新做出来的,毕竟就容墨一个小孩子吃。 就是现在天气渐凉,饭菜凉的也快,油都结成了一块一块的。 虞婳撸起袖子,问容砚之想吃什么,她去厨房热一热。 热菜这种活,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不过做饭嘛…… 没回虞家前也没什么机会做饭,回了虞家,嫁到容砚之这儿来,就更不可能下厨了。 所以她是厨房小白。 容砚之没说话,只是让她安心坐着,然后自己端着盘子去了厨房,好几个来回。 稀奇,他会下厨吗? 虞婳怕容砚之把厨房炸了,在他进厨房后,也站在门口,时刻盯着看—— 容砚之腕骨衬衫纽扣解开,露出线条流畅,青筋明显的小臂,举手投足干练娴熟。 从开火到热菜,信手拈来。 虞婳诧异地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容砚之竟然真的会做饭,还以为他只会煮别人包好的水饺呢,不过……热菜跟煮别人包好的水饺也没啥区别。 从热菜到装盘,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 虞婳发现容砚之热的菜,基本是她平时在餐桌上常吃的那几道。 诧异了下,觉得惊讶,自己的喜好……他记得这么清? 细细算来,好像还真没人记得过她的喜好。 虞婳安安心心地回到餐桌前等待晚餐。 饭也已经热好,容砚之端菜上桌后顺带给她盛了碗饭。 说是说他饿了,可他从进去到忙活,哪儿有半点饿了的样子。 而且这些活,压根不需要他这个少爷去做,一句话佣人就都来了。 虞婳坐在餐桌前,盯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头一次感觉到了温馨。 这是她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 只是没想到,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人,是曾经她最讨厌的容砚之。 容砚之坐在她对面,低垂下的眼睑格外漂亮,他还给她主动夹菜,知道她爱吃虾,会把虾壳剥的干干净净,晶莹剔透放进碗里给她吃。 如此娴熟的动作,看着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 人夫感。 没错,就是人夫感。 虞婳敛了敛眸,呼吸轻浅了些,抬起眼帘,对上容砚之视线,“谢谢。” 又不是木头人。 当然能感觉到容砚之的真诚。 只是在一起太压着了。 虞婳抿了抿唇,有些食之无味。 明明这些菜挺好吃的,到了嘴里却是酸涩的。 难受的。 上一世的记忆太惨痛,像阴影一样,她没办法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她过不去这一关…… 容砚之看出虞婳眼底闪烁的丝丝苦涩,以为是今天自己太过分了。 思忖了一番,再次低头,“抱歉。” 他嗓音低沉好听,充满磁性,“我今晚不该这样。” “以后你想做什么,仍然可以去做,我不会再反对。” “只不过,边境太乱,你还是,少去一点。” 她要搞事业,要实现自己的价值,他自是不会阻拦的。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都能包容。 除了出轨、离开他,她今后犯任何错,做任何事,他都会伏低做小,原谅她。 谁让他栽了呢。 虞婳嗯了一声,“我知道。” 容砚之这话确实是在担心她。 而且边境的确乱。 —— 晚饭吃完,虞婳上床没一会儿,容砚之体温就涌了上来,同时附带他身上的体香。 他在她的身后,棱角分明的下颌靠在她的肩头,整个人乖乖的,尤其洗过澡后,他身上烟味几乎消失,只有淡淡的烟草香,不仅不难闻,还特别好闻。 不过他刚才抽的那烟,牌子是烟界的高奢品牌,不难闻也正常。 他撒娇的一次又一次蹭着她,问她心脏的位置还疼不疼。 容砚之这样的野心家,性格阴翳—— 倒是没想到,他明知枪是她做的局,却依旧愿意入局,心疼她。 虞婳:“已经不疼了。” “我看看。” “……” 心脏处感觉到容砚之冰凉的指尖。 他摸到了那条伤疤。 想解开衣服看,却被虞婳抓住。 虞婳摇头,“不要,丑的。” 疤痕她会祛除,但绝不是现在。 这道疤,也许让容砚之厌恶的同时,又伴随心疼。 毕竟他这样的人,应该受不了自己妻子身上有疤,而且看见那么丑的疤,或许会提不起兴趣。 但是呢,这道疤因他而生,他也会衡量,会难过。 “不丑……”耳边传来男人苏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真的完全没有嫌弃,薄唇直接吻上了那道疤。 虞婳怔住。 有那么一瞬间,虞婳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也好像被冻结凝固住了,让她不敢置信。 容砚之…… 在亲吻她的疤。 那道疤痕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他却一点也不嫌弃。 容砚之抱她抱的更紧,闷闷地说:“还是觉得很抱歉,让你用这样的方式解除当时困境。” “……” 虞婳:“……” 容砚之不知道的是,她当时那样的行为,只是在测试他的心意,测试出来了,她可以用其他办法逃,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她在利用他的感情。 而他只知道她是想破除当时局面,却不知道这一层。 虞婳闭上眼帘,鼻子酸涩,眼睛也有点儿疼,胸腔像是塞了无数的棉花,在互相挤压,疼的她难受,产生了生理的泪水。 分不清是委屈还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就觉得,一切来的好像是太晚了。 太晚了。 晚到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敢在拿命去赌任何事物。 虞婳哽咽地说:“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上一世,她被迫嫁到容家,承受他的怒,他的厌恶。 难受时,会回虞家找寻亲情,但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门外…… 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过街老鼠,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无人在意,无人喜欢。 她坏,又坏的不够彻底,这才是她上一世最可悲的地方。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要了,就当个坏人,可容砚之又变成了这样…… 容砚之无辜,“我哪儿有,很讨厌你。” 第152章 抱歉了,宝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虞婳记忆犹新,“你说我长的歪瓜裂枣。” “还说迟早有天会把我弄……死。” 容砚之喉结上下滚动,沉寂的眸光多出几分无辜,“我居然……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脾气是差了点,不合心意,也会说出一些带刺的话——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倒是没想到,虞婳能记这么久。 容砚之敛了敛眸,双眸缱绻,“抱歉了,宝宝。” 边说,他边轻轻地吻了吻她耳垂,似讨好般。 “宝宝”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蛊惑又勾人,太会撩。 虞婳心尖今晚是颤了一颤又一颤。 抿了抿唇,呼吸轻浅,“反正我对你的印象,在你说我的时候就不好了。” “我长的这么漂亮,你居然说我歪瓜裂枣,眼睛真瞎。” 容砚之闷闷地笑了笑。 虞婳感受他胸腔颤动,听着他笑声,变了脸色,“你笑什么?” 躺一张床上,跟他纯聊天,本来就已经……挺危险的。 他还发出这样的笑声,跟挑衅似的。 容砚之:“笑你因为一句话记仇了这么久。” 他眸子黯了黯,不过也确实是他的不对。 缄默了会儿,容砚之轻声说:“自从那以后就怨我了?” “没有,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还是离远一点别惹你生气比较好。” 虞婳撇嘴,“谁知道后面咱们就滚在一起了……” “本来我是不在意的,第一次没了就没了呗,这个时代很正常,反正对我来说无所谓——” “谁知道你会答应负责啊。” 要是不答应。 这婚也结不成啊! 就当是共度了一个春宵,有什么大不了的? 容砚之:“……”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该答应吗?” 如果不答应,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是他的人。 不会在他身边待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也许很早很早。 在容砚之看来,逼迫她,让她臣服他,让她向自己低头—— 这些行为,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在意、爱一个人的表现啊。 但他也不确定。 爱这种东西太模糊了。 很多人都分不清,到底是一时泛出的涟漪,还是真的就喜欢上了。 直到虞婳开枪打自己的那一刻。 只那一秒,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要永远失去她,就什么也顾不上。 隐藏的边界线一旦打破,就很难复原。 他彻底在她面前暴露了那最深层的爱意。 又也许不是暴露在她面前,而是让他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刚娶虞婳的时候,谈不上多喜欢,但也确实是不讨厌。 尤其,她身上的特点太多,惹人情不自禁会想要靠近。 印象最深的是某次从国外出差回到水榭庄园,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当时还怀着孕。 米饭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塞,也不吃菜。 她明明没有哭,表情和从前没多大差别,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委屈,难受,以及隐忍。 容砚之脚步停了下。 那天他也挺累的,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头昏脑胀,但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虞婳吞咽米饭的动作本能一停,讪讪地抬眸,眼睛里隐隐有湿润的水光。 容砚之看的心都要化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拨动心弦。 冷硬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有了些许的不同和波动。 所以,他生硬地说了句,“有这么多菜不吃,吃什么米饭,不知道还以为我亏待你。” 他不怎么会说话,更加不懂如何跟女孩子交流。 活了二十多年,只被女孩子追过,主动搭讪过,没主动对别人说过话。 结果拉下面子,换来的是对方摔碗摔筷子,“关你什么事?” 小姑娘年纪轻轻,脾气挺大,刚结完婚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本来不打算跟她计较,转身上楼准备休息,结果还没走两步,虞婳就从他身后追了上来。 对他又捶又打,嘴里还说着“都怪你”。 容砚之一头雾水,这时候他眼里虽然疲倦,但还是有些宠溺的,语气都格外缱绻,“……怪我什么?” 虞婳:“你为什么要答应娶我!你这个丑八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哪儿来的资格娶我回家?” 边说还边咬他,那是夏季,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被她狠狠咬穿了,里面的肉都被咬了一块,出了不少血。 容砚之忍着疼,这才注意到她喝了酒。 白米饭配酒? 酒鬼。 他现在严重怀疑虞婳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来。 好在当时胎儿已经稳定。 但怀孕偷偷喝酒,完全是不把肚子里的生命当一回事。 孩子也惨,摊上这么个妈。 容砚之窝火地扼住她双颊,怒火几乎要从眼里迸发而出,“你想死吗?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他的困意也没了,立马拿手机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虞婳愣了愣,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就在容砚之刚心软,是不是自己话说太重的时候,女孩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脸上。 “大胆,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虞婳推开他,小声嘟囔,“你们这群没有眼光的人,就只喜欢白莲花!绿茶!” 容砚之:“……” 他没说话呢,虞婳又大哭了起来。 后面私人医生来了,给她看病看脉象,发现胎儿没什么异常,但也嘱咐孕期不要再喝酒了。 然后容砚之让人把所有的酒,不管是好酒还是一般的酒,都放进了藏酒室里。 要知道藏酒室的酒全是百年陈酿,高端红酒,现在因为虞婳,里面多了乱七八糟的一堆劣质酒。 那件事容砚之记得挺深刻,估摸虞婳又是回虞家热脸贴了冷屁股。 不仅如此,还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然也不能那样喝,那样发疯。 原本以为她酒醒会好一些,谁知道酒醒了之后变本加厉,只因为他陪她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干…… 她就用最肮脏的话辱骂他,几乎,所有难听的词汇全部用上了—— 甚至触及他的逆鳞…… 他也不是好脾气的,但顾及虞婳怀孕,强忍了一段时间后。 就没回过家—— 直到孩子出生…… 第153章 可以叫你阿九吗? 容砚之本想跟虞婳好好商量,就算为孩子,他们也应该像对正常的夫妻一样过日子。 他从小没体验过完整的家庭,不希望自己儿子和他一样—— 谁知生完孩子的虞婳不仅脾气没变好,反倒是越来越大的脾气,骂人也越来越难听。 他母亲死了。 她却含妈量极高,几乎句句都要带上他妈一起骂。 不过…… 也怪他,没告诉过她,他母亲早就死了的事实。 骂的越狠,他也越有脾气。 是什么时候准备给她灌毒药,让她乖乖听话的呢。 好像是从她天天喊着要跟裴望在一起,为裴望郁郁寡欢,为裴望喜欢虞江月哭的肝肠寸断开始。 啧,有那么难过吗? 怎么办,看见她那样,他也好难过。 既然让他不痛快,那就都别痛快了。 所以容砚之开始给她灌药,看她生不如死,等她向自己求饶—— 看她还会不会念叨裴望这两个字。 结果最后也没等到她的求饶。 倒是她自己解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永远比不上裴望”。 谁能想到呢,他因为这么一句话,竟真就跟裴望去暗自较劲上了。 裴望这玩意,以前他听都没听过,在他的世界里,没几个男人能跟他做对手…… 果不其然,越跟裴望比较,容砚之就越能找回自信和场子。 不再内耗,而是质疑虞婳的眼光。 就裴望那长相,他圈子里一大堆,比的过他么?不如他十分之一,至于钱、权,这些就更不用比了,裴望算什么小喽啰啊。 他一句话就能让裴家破产,卷铺盖离开京城。 抢了裴氏几个竞标,裴望就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种废物东西,搁以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虞婳眼睛果然有问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产生了嫉妒。 没错,就是产生了嫉妒。 强烈的嫉妒。 越嫉妒,就越是病态,越是疯。 该怎么留住虞婳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有限的记忆里…… 母亲一次又一次哭泣,挽回父亲,温柔对待父亲,甚至下跪扇自己巴掌,可下场仍旧惨烈。 他才不要活的这样没有自尊,还不如用何璐那种方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现在想来,是他太笨了,没有学会怎么爱人,就开始病急乱投医,最后惹的虞婳不喜欢他。 如今反应过来,应该也不晚……吧? 嗯,不晚。 他这样安慰自己。 思绪回魂时,虞婳貌似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轻盈的呼吸声搅动他的心。 容砚之吻着她耳垂,一遍又一遍,然后在她耳边说:“我不后悔对你负责。” 刚说完就感觉到虞婳身体一僵。 “你没睡?”容砚之黏着她,“那在陪我聊会儿?” “你不累吗?我这一天快累死了,容砚之,安静点。” 虞婳不想再听他讲话,因为真的会忍不住心动。 她不想心动的……真的不想。 容砚之:“好,我安静,现在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虞婳“嗯?”了一声。 容砚之卑微又小声地说:“可以叫你阿九吗?” 阿九才是独属于她的名字吧。 包含了她曾经、过去。 也更亲密。 虞婳仍旧闭着眼睛,却感觉酸胀,火热,“随你。” “阿九。”容砚之唤她,声音温柔,酥到骨子里,“我爱你,永远爱你。” 容砚之的爱,不是幸福的象征。 至少对虞婳来说不是。 比起幸福的象征,倒更像是恶毒的诅咒。 想起王叔的那一番话…… 容砚之跟他母亲一样,都有情感上的依赖和病症。 她早点离开,让他早点放下才是上策,没错,就是这样! —— 虞氏集团由于某些原因的干涉,将重新选举新任ceo。 最终,虞氏集团的新任ceo,从虞珩,选举为了其他有能力的董事。 甚至这位董事,不是虞家的任何一个旁系。 就只是个股份占据比较多的董事而已。 虞珩,虞家,彻底被架空。 偏偏更倒霉的在后面。 虞家给虞江月找了不少律师,可不管是厉害的律师,亦或者是降低要求,普通的律师,都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 裴望也帮着求助了多方无果。 现在虞家彻底一团乱,需要个掌事的人。 偏偏虞牧一蹶不振,虞炀天天摆脸色,虞珩身体越来越差,就剩下老三。 没办法,虞母只能打电话喊老三回家。 老三名叫虞卿。 虽然年纪轻,但从事的行业太多了,数不清,说白了就是没什么正经工作,四处漂泊,干一些正常人不会干的买卖,经常会去拉斯维加斯,黑市这种地方乱逛。 身边女人无数,也玩的挺花,说白了,就是四个人里面最不省心的一个。 虞卿到家后就躺沙发上,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双腿交叠,不断抖动,一副得瑟又欠教训的样子,鼻音发出不屑的轻哼声,“把我喊回来干什么?” 他四处张望,“耶?虞婳呢?她不是经常往家里跑吗?” “别提她!” 电话里不好说最近家里的状况,虞母只能当面说,边哭边吼,把这段时间所有事情说给了虞卿听。 听完后,虞卿呃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虞婳这丫头不认虞家人了?” 听了半天他听哪里去了?这是重点吗? 虞母说:“谁在乎她认不认,她把家里害成这样,老三,平时你最有想法,你……” 虞卿打断,“虞婳还进了s.t研究院把二哥挤下去了?” 虞母:“……”这也不是重点吧? 刚要继续开口。 “厉害啊——”虞卿又出了声,撸起袖子起身,“我得去看看我老妹最近长啥样了。” 他不经常回来,可以说自从虞婳回到虞家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这个妹妹,多数是过年回来,听其他人的吐槽。 其实他觉得还好吧,毕竟虞婳真的有孝心啊,嫁了人也不忘记娘家,会天天回来看。 反观虞江月,坐牢就坐牢呗。 当时展会的新闻他也看了,毕竟世界各地都有直播,的确是虞江月没事找事啊!丢人都丢国外去了! 虞卿一向不是特别喜欢虞江月,虞婳回来之后,家里人又老爱拿两个人做对比,久而久之,他就更不喜欢虞江月了,觉得肯定是虞江月的问题。 虞婳是个温柔的小天使哎~ 每次回虞家,他第一个看见的永远是虞婳向他招手,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关心他这一年的生活。 第154章 神医 但是虞家人总站队虞江月,他为了让虞家人高兴,还得跟虞江月做表面功夫…… 因此就更不怎么想回家了,寻思着反正虞婳也嫁人了,估摸受不了虞家的氛围,也不会常回家,谁知道这死丫头这么不长记性,还总是往虞家跑。 现在听到母亲说虞婳最近不怎么回虞家了,还害的虞家这么惨,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这丫头终于是支楞起来了。 虞母强硬地拽住了虞卿,“你究竟是站哪边的啊!她那么过分,你还把她当妹妹,她眼里可没有你这个哥哥,更没有虞家人。” 虞卿哦了一声,“然后呢?无所谓啊,她过得好就行了呗。” 虞母:“?”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们过得不好啊!你管她过的好不好呢! 虞卿扯开母亲的手,“行了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以为啥事呢,不过大哥生病,确实值得关心一下,放心吧,我有认识的人能救他。” “至于公司,我早就想说了,他天天跟个拼命十三郎一样,脑子钻事业里了,也不找女人,就天天对着电脑和一堆文件,不生病才怪呢,生病了也好,免得哪天猝死了都咱们都不知道。” 虞卿这人是直肠子,直来直往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就爱说大实话。 因此在社会上还吃过不少亏。 “你你你!你这是咒你大哥啊!”虞母快被气晕了。 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丈夫,更是气的不行,“你也不帮忙说两句吗?” 虞父垂眸,没在无脑站队,“我觉得老三说的有道理。” “何况咱们当务之急要做的,是找到医生给虞珩治病,而不是在这里担忧虞氏集团ceo换人该怎么办。” “再说,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谁让你们招惹容砚之?” 虞母立马眼含泪水,“你竟然不帮我!” 明明以前不管她做什么,丈夫都会毫无理由的站队她。 当年她嫌弃虞婳总欺负虞江月,要将虞婳赶出虞家时,他那么不舍得,最后不还是松口了? 现在倒好,为了虞婳次次跟她顶嘴。 这还是以前那个说会永远爱她的丈夫吗? 虞父淡淡道:“我不仅现在不会帮你,以后也不会,你别想再欺负我们的女儿!” “是,我是很心疼月月,毕竟她也陪伴了我们二十多年,但反过来想想,这二十多年,我们没有亏待过月月一天,反观婳婳,无父无母,不知受了多少苦。” “倘若婳婳在我们身边长大,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虞母张嘴,思忖一番,怒火逐渐平息,但她完全不想反思,更不想承认自己有错。 她生不出那样没有礼仪的女儿! 当初她接虞婳回来时,也是真心心疼女儿的,也想补偿她这些年的苦,要不然也不可能接她回来—— 可谁知道虞婳不能包容月月,几次把月月打的下不来床,这样的粗鲁的女儿,她才不想要,她更加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生下来的种! 虞母扭捏了会儿,轻声说:“反正我没有这个孩子。” 虞卿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对对对,她不是你孩子,那你凭什么要求她原谅虞江月对她出言不逊啊?别太荒谬!” “我……我……”虞母被气的上火,“你们都是一伙的,老娘不跟你们吵了!” 说完,虞母跑上了楼。 虞父叹了口长气,然后看着虞卿,满脸愁容,“难为你还会想着婳婳。” “这些年,我做的也不称职,没有疏导你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虞卿摇摇头,“不用疏导,因为有问题的一直不是虞婳。” “很多时候你们只是不愿意去看事情的真相。” “虞婳如果真的没有孝心,不懂事,不会在嫁进容家之后还经常跑回家,容家难道环境还比不上虞家吗?她安心做她的容家少夫人多爽快,何必受你们的气呢?” “她是讨厌虞江月,可是换位思考,任何人被夺走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都会发疯吧?她明明可以不那么辛苦,有爱自己的父母,哥哥,却全被别人顶替了,我要是她,我不仅恨虞江月,我还会恨把我弄丢的父母。” 虞婳脾气还是太好了,只是打了虞江月,那又怎么了? 说白了,虞江月就是个鸠占鹊巢,寄人篱下的外人罢了。 可偏偏大家都分不清。 虞父被说的更内疚,捂着眼睛哭,他也没有办法。 一边是自己妻子,和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边是亲生女儿,夹在中间总是要取舍的,他也很为难。 如今被虞卿教育,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回不去了……” 他说:“虞婳,已经跟虞家断绝了关系,从此她不会再认虞家的任何人。” “不认就不认。” 虞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想到这些年虞婳受到的委屈,觉得不认也正常。 这是她的自由。 想到这儿,虞卿也不是很想去找虞婳了,怕给她生活造成困扰。 她既然决定向前看,那过去的事物就不该再影响她。 哪怕是自己,也不值得被原谅。 毕竟这些年,他也没帮助过她。 虞卿脚步微颤,笑了笑,“爸,带我去看大哥吧。” 虞父愣了愣,“对了,刚才你说你有办法救你大哥,是真的吗?” 虞卿嗯了一声,“我知道一个神医,之前跟她做过几笔交易。”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长什么样。 在黑市,每次做交易时,双方都携戴面具—— 但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很好说话,很善良,身材非常好的一位大妈。 毕竟潜意识里,他不敢相信年轻人中医能学的那么牛逼。 而且对方总是穿的破破烂烂。 说话又隔着面罩,声音听不真切,反正是大妈就对了。 虞父:“那太好了,不过你大哥最近也找了位神医,但那位神医似乎不肯救治,寄出去的求助帖迟迟没有回应。” 虞卿拍拍胸脯,“放心吧,我认识的那位神医非常好说话,只要钱到位就行了。” 大哥哪儿认识什么神医啊,估计是骗子。 虞父:“那就好。” —— 虞婳已经联系了蒋院长,随时可以去京城s.t研究院。 京城这边属于s.t分部,但里面保密系统做的同样好—— 平时跟其他分部有交接时,可以秘密出国。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晌午,虞婳随便收拾了下自己,背着包就准备出门。 然而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铁门外来回踱步。 第155章 烂掉了 虞婳:“……” 裴望? 男人穿着简约的白色西装,这段时间似乎挺忧愁的? 多了许多的胡渣。 记忆中这男人永远是阳光而又干净的,倒是鲜少看见他这副模样。 虞婳稍稍愣了下,本想当作没看见,但走出大门,还是被一眼捕捉到了。 “……” 他好像就是在等她从庄园出来。 裴望不敢独自进庄园—— 就用最笨拙的方式,“等她”。 万一等不到呢? 虞婳敛眸,没什么犹豫,迈开步子走到了裴望面前。 “来找我的?” 她开门见山。 裴望张嘴,还没出声,虞婳又道:“为了虞江月?” 把他台词全部抢完。 “我……”裴望酝酿了会儿,眼底的沧桑遮盖不住。 以前虞婳最喜欢他这双眼睛,说话时很真诚,很漂亮,后来才明白,这双眼睛不过是会唬人的天使。 裴望喉头酸涩,“虞婳……放过她吧,行吗?” “就算不行,你也让容砚之行行好,让律师接下这个案子。” “我从小和江月一起长大,她吃不得这些苦,待在牢房里,她会害怕,会难受。” “哦~”虞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吃不得这些苦,然后呢,跟我有关系吗?” “裴望,你别爱一个人爱到是非不分啊,这件事纯粹是虞江月自己咎由自取。” 裴望被说的无地自容。 的确,虞江月是有错,有大错。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她受伤害,真的舍不得——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裴望:“婳婳……” “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虞婳语气阴冷。 重生回来的这段时间,她其实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裴望深深爱着虞江月,而虞江月那么讨厌她,裴望又怎么会愿意接近她呢? 换句话来说就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是虞江月让裴望接近的她,最后全身而退。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跟个小丑似的,觉得虞江月抢走了她的一切。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逼疯逼抑郁的。 可那时候的她蠢,愣是没怀疑清风朗月的裴望,会跟虞江月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见到他为了救虞江月,如此没有底线,狼狈的像条狗。 虞婳眼眶热了又热。 她想。 烂掉了…… 这个人,在她心里,彻底烂掉了。 什么光,什么温暖,通通是寒冰,是利刃。 她只笑自己为什么那么蠢啊,上一世被耍的团团转。 裴望走近虞婳,虞婳拧眉立马后退,不带半点犹豫。 “……” 裴望顿觉无奈,“你现在真有这么讨厌我吗?就算爱上了容砚之,也不该忘了我们当初相处的交情啊……” 虞婳怼了回去,“当初的交情?” 她眉眼弯弯,“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我请问呢?” 本来还想给彼此之间留些颜面,如今是完全不必留了。 虞婳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裴望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婳,虞婳眼神冰冷,刺的他心脏莫名的阵痛,痛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 下一秒,她说出了句让他更难以接受的话,“裴望,别装了行吗?你不觉得假,我觉得假。” “是虞江月让你当初接近我的吧,让我对你产生依赖,让我沉浸于你的糖衣炮弹,无法自拔的爱上你,爱到没有自我,然后你跟她订婚,给我沉重一击。” “不得不说——”虞婳勾唇,轻飘飘地撩起了眼皮,散漫随性,“这招,够狠,也够管用。” 上一世,她也确实是输的很彻底,很惨淡。 如今她不会再那么蠢了。 一次又一次被利用,换来的是可笑的谎言。 裴望简直不可置信—— 一层遮羞布,就这样被直接扯开,裴望双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婳漫不经心道:“太明显了孩子。” “爱一个人时,智商为负数,哪怕聪明如我,但不爱了,智商就恢复了呗,我不拆穿你们,你们真当我傻呢?” 裴望心空了好大一块,如雷一般跳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迅速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 不是虞婳想的那样,又是什么样呢? 他思索半天,也解释不出合理的答案。 垂下的眸光微微黯淡下来,最后无奈出声,“对不起——” 虞婳释怀,微微一笑,“不用道歉,你有你的自由,我也很感激你那段时间的陪伴,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错——我也不可能因为一句道歉原谅。” 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最近听到了太多,太多,不想再听了,而且听多了,也觉得特别的烦躁。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恶心。 好像一句道歉就可以轻飘飘遮盖过她的苦难。 她死过一次了,为自己的无知。 虞婳绕过裴望就要走。 裴望抓住她胳膊—— 下一秒,虞婳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将一米八的大高个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裴望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虞婳力气居然这么的——大。 虞婳懒散地勾了勾唇,轻慢一笑,“不好意思,手滑。” 早就该打他了。 裴望想起身,结果发现骨裂,疼的无法动弹。 虞婳“好心”地帮他叫了救护车,转身就走。 庄园内,正在视奸的王叔亲眼目睹眼前的一切—— 并且拿手机狂拍了下来。 少夫人居然揍了裴望……而且俩人关系特别差。 看样子少夫人是终于发现了少爷的好。 打算跟少爷好好的过日子了? 太棒了简直! 王叔二话不说把视频传给了容砚之。 这个眼线当的,那叫一个乐此不疲。 —— 容砚之收到管家发来的视频时,是挺解气的。 尤其是虞婳给裴望来过肩摔那一下,他整个人都特别的疏散而又开心……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虞婳背着包出门。 虽说在境内,她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可是总是有些慌的。 他犹犹豫豫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想黏她,所以给她打去了电话。 好在不出几秒,电话就被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虞婳淡淡的嗓音,“老公?有事吗?” 第156章 是啊,我是璃夭 一声老公。 直接把容砚之钓翘嘴。 男人垂下眼睑,阴翳的眸光缱绻柔软,捏紧手机,“王叔说你出门了。” 其实是想给她自由的。 也不该问…… 怕问多了,她觉得被约束,会很烦。 但容砚之,实在忍不住。 “嗯,研究院找我有点事。” 虞婳会先让容砚之放松警惕的。 毕竟现在研究院暂时还没有出国名单。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容砚之支持她。 信任她。 容砚之:“好,晚上我来接你?” 虞婳:“你进不来。” “没关系,我在外面等。” 虞婳:“……” 看的真死。 “好。”虞婳微笑,“等你哦。” …… 虞婳在s.t一下午时间,开导、帮助了不少成员。 有些不懂的程序,她一指教很快就通顺了。 新人听以前蒋院长说璃夭强的可怕,不到十八岁之前,边旅游边学习,一年就学完了顶级大学课程,保送研究还不信。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神人的存在? 可是如今—— 不信也得信了。 但还是难以置信,这人会是之前那个混子虞牧的妹妹。 因为璃夭,他们对虞牧也没那么多偏见了。 大家为拉近彼此距离,感激她的帮助,前赴后继的要请虞婳吃饭。 虞婳摆手拒绝,大方微笑,“不好意思啦,我老公来接我了。” 虞婳老公,是大名鼎鼎的容砚之。 经过那次的展会,在场无人不知。 但还是觉得惋惜,她年纪轻轻就早早嫁人。 如果不结婚,恐怕能带领现代研究前进一大步。 如此天赋绝佳的姑娘。 不该拘泥于小情小爱当中。 没人觉得璃夭配不起容砚之,更多是觉得,容砚之耽误了她。 见时间差不多了,虞婳收到了容砚之的短信,她跟实验室内的小伙伴告了别,迈开步子出了门。 然,出门不到两分钟,恰好碰到回研究院收拾东西的虞牧。 这些天虞牧一蹶不振。 终于接受了现实。 没想到回来收拾东西会这么巧合,碰到虞婳。 虞婳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浅色牛仔裤,精致漂亮的脸蛋年轻又有光泽。 比从前在虞家怨妇脸好看许多。 看来——容砚之对她确实是不错。 虞婳经过虞牧时,并不打算打招呼。 冷嘲热讽什么的,不存在。 虞牧是什么东西,她已经不在意。 虞家所有人,她都不会选择原谅。 亲情,她不要了。 这个世界上,她还尚有些亲情的,只有自己儿子。 哪怕上一世儿子有些大逆不道。 但她已经不打算探究。 她只相信,这一世的儿子,不会再伤害她,而她,也不会给儿子伤害她的机会。 “虞婳……”虞牧叫住她。 见她不停,连忙着急上前,抓住她胳膊。 虞婳毫不犹豫地甩开,“松手。” 一天天,这帮上一世她想见见不到的人,动不动就凑到跟前来,可谓是烦的要死。 滚呐! “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虞牧刚说,虞婳就像是想到什么,冷不丁打断,“如果是为了虞江月而来,那我只想说,省省。” “我救不了她,她触及的是法律,不是我一个人的权益,我没那么大的能力和面子,否则从前在虞家,也不会那么卑微。” 虞牧:“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有些沧桑了,沧桑程度不亚于今日的裴望。 不知为何,虞婳有些爽。 大概这样的心态不对吧,但她是真爽了。 虞牧:“我,我是想问。” 他磕磕巴巴的,眼睛红肿,像个兔子,“你是不是璃,璃夭。” 虞婳不喜欢展露在大众面前自己的身份,是觉得吃力不讨好,以后现实生活行动不便,也不想给虞家带去利益。 但—— 眼前是虞牧。 这个从前靠着她,在s.t研究院站稳脚跟的人。 从前嫌弃她。 如此,非常有意思。 她也很想看看他知道她这个废物妹妹是璃夭的表情。 “是啊。”她大方承认,“我是璃夭。” 虞牧一顿,眸光猩红,“你为什么之前不说?不告诉我?” 虞婳双手环胸,“告诉你了,然后呢?你会因为我这层身份,而把我当成好妹妹,是吗?” “这样带有利益的亲情,你觉得我稀罕吗?” 上一世,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父母简单的爱,哥哥们把对虞江月的好稍微分给她一些。 可是,现实太惨烈。 最难过最失望的那段时间,她怀疑过自己不是虞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虞家的孩子该多好。 她不会再内耗,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最后,她特意检验了他们的dna。 现实不是童话,她就是虞家的孩子。 她幻想过多次自己不是。 可是就是。 生活,给了她一个这样的家庭。 她只能被迫接受,继续讨好。 她到底为了什么啊? 虞婳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只有不想了。 做自己。 虞牧动了动唇,“我……” “妹妹,我……” “道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并不是你的妹妹。”虞婳怼了回去,“你的妹妹,从始至终,只有虞江月一个人。” 虞牧:“不是的,你也是我妹妹。” 虞婳听了想笑,“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不心虚吗?” “你无数次送虞江月礼物不带我的份,还跟她说别告诉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是瞎子,虞牧,你也别太过分,这样欺负我。” 虞牧难受极了,“我没有想过要欺负你,妹妹,我真的没有……” “我但凡知道你是璃夭,知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会……” “够了,”虞婳听不下去,“不会什么?你已经是得利者,你们虞家什么都没给过我,如今还想用廉价的道歉,取得我的原谅吗?我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行了,再也不见。” 虞婳迈开步子,头也没回的离开。 一步一步,走的是那样坚定。 就好像以前一直对他笑,一直讨好他的妹妹,从来不存在过。 虞牧看着虞婳背影,心狠狠刺痛。 回到实验室拿东西时,刚才被虞婳指导过的成员,对虞牧都有了好脸色,还帮着他一起收拾东西,说羡慕他有这么厉害的妹妹。 然而虞牧越听越不是滋味…… - 虞婳从s.t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马路边不远处停的黑色大g。 太显眼。 虞婳走到了车前,敲了敲后座车窗。 车窗降下,容砚之精致陷入黑夜的轮廓映在眼帘。 第157章 算不上讨厌 虞婳先是一愣,随即勾唇,“老公。” 下一秒门被打开。 虞婳坐进后座,心情不错,还跟驾驶位周烁打了声招呼。 周烁被虞婳笑容感染,也说了声,“少夫人晚上好。” 以前他因为虞婳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行为,对她有一层不太好的滤镜。 但经过这么多天相处发现,少夫人还挺好的。 没有一点女主人架子。 当然,除了开枪打他的时候。 现在想起,还有些怯的慌。 毕竟少夫人的开枪手法以及速度,可以说是真的快,要说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他当然不信。 但问题不大,又不是他老婆。 容砚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座椅扶手。 掀起眼帘,对周烁道:“开车吧。” “是。” - 车内空气安静,有些莫名的诡谲。 虞婳捏紧包包,下意识地睨着容砚之,唇瓣轻启,“心情不好吗?” 他侧脸一半在昏暗的地方,轮廓线条清晰流畅的同时,还给人一种神秘感。 深邃的眸向她投了过来。 虞婳一滞,难道容砚之是发现什么了? 不能吧。 她今天也没要走的意思啊,她又不心虚。 正襟危坐,暗暗告诉自己别慌,慢慢来、慢慢来。 容砚之眸光潋滟,唇瓣轻掀,“裴望找你什么事?” 虞婳松了口气。 知道裴望来找她这事儿,不可能瞒的过容砚之,抿了下唇,轻轻道:“没什么事,求我救虞江月而已。” “虞江月现在找不到律师帮忙,他确实是有点慌。” 虞婳如实禀告表明衷心。 容砚之眼皮轻撩,若有所思,“这样啊。” 他笑了笑,没太过于纠结,“行吧。” “那你要帮裴望这个忙吗?” 虞婳:“我神经病吗?” “当然是不帮。”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心情愈发的好,“你很讨厌裴望?” 好端端问这个。 虞婳:“算不上讨厌,就是厌恶。” “意思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虞婳一本正经地跟容砚之分析,“讨厌一个人,只是讨厌,但能忍着,比如跟讨厌的人一起吃饭可以,跟厌恶的人一起吃饭如上刑!” “……” 容砚之总觉得这段话有些含沙射影。 他跟缠着女朋友的恋爱脑似的,接着又问:“那——” “你是讨厌我还是厌恶我?” 容砚之都卑微的不敢问她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不想自取其辱。 虞婳呃了一声,“不讨厌,也不厌恶。” “就还好吧。” 顶多就是抗拒。 但是呢,跟他待在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尤其是知道他这些年的过去后。 逐渐能理解他偏执的性格。 但是吧,这性格用别人身上就好了,说实话,她是有些无福消受。 容砚之懒懒地勾唇,心情更好,原来她已经不讨厌、不厌恶他了,这也算一种进步吧? 而且,他也超越了裴望在虞婳心目中的地位。 周烁透过后视镜看容砚之那张一小时前还在会议大杀四方,把所有董事怼的话都不敢吱一声的男人—— 现在露出了争宠的嫔妃,终于得宠的表情。 真是要了命。 好诡异,好诡异啊。 他以为自己是在看恐怖片,车速加快,赶紧送人回家,他好下班。 —— 水榭庄园。 容墨坐在主楼台阶上,托着腮安安静静地等人。 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虞婳往主楼这边走来。 妈咪回来了。 他立马兴高采烈的起身。 结果—— 看见了她身边跟着的容砚之。 妈咪跟爹地一起回来? 爹地现在上班都要硬拉着妈咪吗? 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同情妈咪一秒。 “妈咪……”容墨冲到面前,抱住了她的腿,“你回来了。” 容砚之眼底寒光,冷冷地盯着容墨。 容墨反应很快,注意到了容砚之冰凉的视线,又随意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爹地晚上好。” 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容砚之直接被气笑了, 把容墨从虞婳腿边一扯,拉远了些。 容墨:“?” 坏爹地。 —— 吃晚饭时,容砚之接到了老宅打来的电话。 通知过几天祭祀。 容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旁系众多,三年会举行一次祭祀,祭拜祖先。 跟清明还不太一样。 届时会来很多人,规矩又多。 虞婳记得有这么个祭祀,还想起了个有意思的事。 当时她也出席了。 但——徐芷倾也乱入了。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 最气人的是祭祀的时候,容妙和徐芷倾带着小团体蛐蛐她。 何璐还帮着徐芷倾,说什么她样样不如她之类的。 祭祀这样的场合,这帮人也不忘发癫。 关键徐芷倾脸皮也厚啊。 听完何璐一番话还他妈的自信起来了。 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虞婳哪儿是能忍的? 当晚就报复了回去。 因为祭祀的地方离失市区远,在山上,半山处附近有客栈旅店,他们就住了一晚。 那地方挺阴的,虞婳凌晨装神弄鬼,把徐芷倾姐妹团以及何璐,全部吓的半死不活。 徐芷倾又哭又闹—— 虞婳倒是没受什么惩罚,只是被训斥了几句,但好像没多久徐芷倾就被送出了国…… 如果徐芷倾真来的话,虞婳还是想开导开导她的,准备以理服人,不再恐吓人家。 容砚之放下手机,睨向餐桌对面的虞婳,见她发呆好半天,问:“怎么了?” 虞婳回过神,对上容砚之视线。 容砚之开口,“这个祭祀,你想去吗?” “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不去。” “???” 虞婳想起上一世她也不想去来着,还义正言辞的说,你们容家祭祀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去自己去。 然后被容砚之威胁,要是不去就弄死她。 说话也很难听来着。 如今居然……让她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大兄弟,你真的让我感到陌生。 既然如此—— 那她就……“不去了”这个想法还没落下。 容墨就先出声了,“妈咪当然要去,这是她嫁给爹地之后,参加的第一个祭祀不是吗?也是我参加的第一个,我想要妈咪陪伴。” 虞婳:“……”吃你宝宝碗里的饭吧,话这么多。 容砚之挑眉,视线仍旧停在虞婳身上,仿佛也在等她答复。 第158章 虞婳非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罢了罢了。 反正就这两天的事,而且大概率是她参加的最后一个祭祀。 但这是容墨在容家的第一个祭祀,虞婳也不想扫兴。 半晌后,点了点头。 容砚之眼睑也紧接着染上笑,一双黑眸充满宠溺,慢条斯理地勾唇。 其实在他看来,祭祀不只是简单的祭祀—— 更多的,是虞婳已经彻底加入了他的大家庭,她也间接性的接受了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 监狱探视室。 虞江月消瘦不少。 从前有高级化妆品,各种美容院的保养,所以脸蛋不算太差,挺可爱,挺漂亮的。 可是褪去妆容,换上监狱服,脸颊疲惫,黑眼圈压根遮不住,整个人都是沧桑的。 算不上丑陋,但也绝不跟从前的美女能搭上边。 虞母是一个人来探望她的。 虞家人没一个肯来,她只能自己来。 看见自己女儿如此狼狈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啊,非常难受。 “月月啊……”虞母拿起一旁的对讲电话,双眼通红,对玻璃窗对面的虞江月开口道:“你过的怎么样……” 虞江月想发火的。 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还疑似被分配到了最差的环境里。 这里明明是女子监狱,可那帮女子简直粗鄙至极! 而且蟑螂老鼠满地爬,上厕所都是公共的,十几个人一个厕所,她快要吐了。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多久。 可是虞江月也知道,不能发脾气,眼前这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但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也只有虞家。 许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母亲从小就更疼爱她多一点。 长大后也会惯着她。 所以她相信,母亲会救自己的……一定会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虞江月强颜欢笑,“妈妈放心,我过的……还行。” “只是,想你了。” 虞母一顿,一股没来由的自责更加涌入心头,双眼含泪地说:“对不起,妈妈让你吃苦了。” 虞江月:“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我害怕。” “害怕要被永远关在这里,呜呜呜,想到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孝敬你,我更难受。” 虞江月边哭边观察虞母反应。 虞母长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再等等吧,家里现在的确是没这个办法捞你出去。” 一瞬间,虞江月感到心凉。 她了解母亲,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性,都会让她放平心态,一定可以救她出去。 可现在—— 母亲说暂时没办法救她…… 虞江月有些绝望,“是出什么事了吗?家里出事了?” 虞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虞江月。 虞江月已经石化。 也就是说,虞氏集团,已经不是虞家的了。 大哥被架空了。 不仅如此,全京城都没律师敢接她案子,没有人辩护,她只有自己,而虞婳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虞江月终于感觉到害怕了。 原本以为这些天面对如此肮脏的环境,她会哭,会崩溃。 可现在—— 发现那些都不算什么,此刻才是最让人心寒的时刻。 为什么会这样? 虞婳非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裴望呢?”虞江月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裴望肯定不会对我坐视不理的。” 虞母说:“裴望这段时间因为你的事情也是跑断了腿,可没办法,容砚之权势滔天,我们根本没办法跟他掰手腕,掰不过的……” 是啊…… 虞婳的背后是容砚之。 裴望再厉害有什么用呢? 在容砚之面前,就是一废物。 亏她以前还沾沾自喜这个男人长得帅又专一,跟她青梅竹马,什么都愿意让着她。 如今—— 那一切跟真正的权势比起来,都不叫什么。 虞江月捂嘴哭了起来。 虞母见状心疼坏了,对对讲机道:“别哭月月,妈妈会想办法的。” “能想什么办法?”虞江月好脾气再也忍不了,“妈妈,你知道这里面多难熬吗?我……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待在这里真的好痛苦,快点救我出去好吗?” 虞母看着瘦弱眼底充满泪水的虞江月,心尖微动,叹了口气,只道:“妈妈会想办法,你再坚持坚持。” 现在全家都没人站在她这边。 就连唯一可能站在她这边的虞珩,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病情一天天加重,却没有根治的办法。 虞江月知道现在急不得,只能想想办法,让自己在监狱里过的稍微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待在牢里多久,要是真的两三年,她差不多也不用活下去了。 生不如死。 探视时间到了,电话终止。 虞江月只能用唇语对外面的虞母交流,她似乎是在说“妈妈,你一定要救我出来”。 然后下一秒就被带走了。 虞母哭着拍窗口。 可惜法律在这儿,不可能为她破例—— …… 祭祀那天很快到来。 水榭庄园。 一家三口都穿的一身黑。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亲子装吧。 要去老宅那边集合。 虞婳跟容墨坐在后座,容砚之坐在前面开开车,看着身后把他当成司机使唤的母子俩,不由轻嗤了一声。 老宅一大早,聚满了人。 几十上百号,各个正装,一丝不苟,豪车数不胜数,阵仗非常之大。 财阀圈哪怕是祭祀,都与众不同。 上一世虞婳懒得观察这些人,现在发现,容家旁系颜值都属于单拎出去都能在娱乐圈遥遥领先的程度—— 徐芷倾果然来了,穿着黑色长裙,陪伴在何璐身边,目光时不时往虞婳和容砚之这边看。 酸意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 虞婳:“……” 心说有必要吗?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如此低三下四没有节操。 徐芷倾长的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何至于此啊。 虞婳叹了口气,在即将要出发时接到了蒋院长的电话。 她避开了容砚之,说要去接个电话,几分钟就好。 应该来得及。 容砚之觑她一眼,视线落到她手机屏幕上,见她大大方方,倒也没有过多去逼问,淡淡的嗯了声,说:“好。” 虞婳走到一旁没什么人的地方,又往人多的地方看了看,见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安心接听—— 蒋院长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你前几天说要出国,调去s.t总部,申请已经下发了,我把你名单写上去了哈,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出发,来不及的话,也可以再等几天,反正就这一周的事。” 第159章 再等几天吧 明天还在山里肯定不行。 这件事慢慢来,还不能被容砚之发现,所以只能往后拖几天。 虞婳:“再等几天吧。” 等容砚之对她,彻底的放松警惕,她离开也能顺利些。 吸取前两次经验,这一次她只许成功。 因为一旦失败,容砚之就真的—— 再也不可能对她放松。 毕竟,事不过三。 挂断电话后,虞婳重新回到容砚之身边,恰逢此时,轮椅上的容砚熙也被曲蝶推了出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眸光淡淡地往下垂,肌肤雪白,一贯的病殃殃。 真可怜哎… 但虞婳猛然间,想到了件事。 去年的祭祀,容砚熙并未参加。 今年他要参加吗? 那么高的山,断腿了,得抬上去吧? 容砚之低头睨向虞婳,见他一直盯着容砚熙,眉头瞬间拧紧,不适。 胸腔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但还是尽力忍了下来。 不想给她找不痛快。 容砚熙感觉到虞婳的视线,却不敢掀起眼帘,而是掌心握紧轮椅扶手,眸子颤了又颤。 —— 车队成群。 虞婳坐在容砚之副驾驶。 容老太太和容老爷子非拉着容墨上他们那辆车。 容砚之也不反对。 现在车内只有虞婳和容砚之俩人。 容砚之开着车,后面也跟着不少。 容家还请了不少专门做祭祀这行的工作人员,他们有经验,外界会将他们称为仙人。 衣着奇怪,背着不少东西,倒像那么回事。 虞婳不是很懂这方面。 反正,正常家庭,应该没有这种做法吧? 容家有钱到,给过去的祖宗承包了一座专门用来祭祀的山头。 富人看中风水,连挑墓地的风水都是最好的。 就连半山的旅店也是容家产业。 虞婳当初见识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贵族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还要奢靡。 贫富阶级的差距,不仅仅只是物质。 底层为一碗饭而焦虑,富人连买一块地基都不需要犹豫。 车子不知行驶多久,中途在服务站停了会儿车。 给车加油。 大家也都在服务站停下了。 毕竟路程确实远,得休息会儿。 虞婳趁着加油间隙,去服务站的厕所方便了一下。 刚上完厕所洗手,就从镜子里看见了走进来的徐芷倾以及容妙。 容妙还是和以前一样嚣张的姿态,仰着鼻子看人,眼底都是对虞婳的不屑态度。 虞婳抬起手,微笑地嗨了一声,跟两位打招呼。 容妙瞬间皱眉。 就连徐芷倾也不明白虞婳这是什么操作。 容家祭祀,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来,还是一个对虞婳丈夫有心思的外人—— 虞婳居然半点不生气? 甚至还打上招呼了? 是错觉吧? 徐芷倾原本到嘴边嘲讽的话一下咽进喉咙管。 可想半天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只能绿茶发言,“我来这儿,虞婳你不会生气吧?” 虞婳摇头,“不会啊,你有孝心是好事嘛,而且祭祀好像可以祈福,来一趟也不白来呀。” 祭祀,是对祖先、或是神佛的供奉,只要心诚,两者都会给予福气。 徐芷倾脸色煞白,没想到虞婳会这样说。 虞婳绕过徐芷倾准备离开。 徐芷倾蹬鼻子上脸,“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祈福,是为了抢你老公。” 虞婳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上徐芷倾视线。 哎……还是觉得她好漂亮,不该喜欢一个不可能的男人。 而且抢人老公光明正大,比背地里偷偷摸摸耍手段的心机女人好多了。 至少虞婳是这样觉得。 换做以前,虞婳可能会怼回去,比如“你学女德,就是为了抢别人老公吗”? 可是越了解她们这个圈层的人,有时候越觉得她们并不尽如人意。 从小到大,吃饭,说话,都要规规矩矩,学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要为家族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至少徐芷倾有目标。 喜欢一个人全力以赴。 当然,做小三还是不可取的,如果自己喜欢容砚之,徐芷倾这样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老公,肯定会不爽。 虞婳叹气,试图劝告徐芷倾,“你长得漂亮学历高,家庭还好,换个人喜欢不行?容砚之已经脏掉了,还有个儿子,你还是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你不吃亏吗?” 徐芷倾:“?” 虞婳继续说道:“你现在不甘心只是因为没得到,得到了你就会祛魅了,但是搭上自己一生,很不值得的。” 这些话,上一世她懒得跟徐芷倾说。 但现在重活一世,总觉得女人不该太为难女人,把问题归结到男人身上不好吗? 当然,虞江月除外。 徐芷倾动了动唇,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虞婳的话太露骨,还是被夸的脸红。 “你,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些,不知羞耻。”徐芷倾羞赧道。 容妙其实觉得虞婳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免当跟风狗,“就是就是。” 虞婳:“有什么羞耻的?你告诉我,你喜欢容砚之什么,举个例。” 徐芷倾立马娓娓道来,“他从小就很优秀,很厉害,长的还帅,而且不乱搞暧昧,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有钱后就是花花肠子,到处乱搞……他不一样,他干干净净。” 虞婳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品质,在他这种男人身上的确很难得。” “但是徐小姐,我问你,倘若他真的爱上了你,出轨,选择跟你在一起,放弃为他生孩子的结发妻子,你还会喜欢他吗?” 毕竟在他出轨的那一刻,从前徐芷倾喜欢的那些品质,就都不存在了。 徐芷倾:“我……我……” 该死的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这可怎么办? “可是他,他不喜欢你啊。”徐芷倾半天就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跟你结婚是他爷爷逼迫的。” “照你这么说,你们这圈子那么多人结婚,都是因为爱情咯?”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虞婳淡淡道:“结婚是责任,他跟我结婚还出轨,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你喜欢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徐芷倾下意识回答,“当然不喜欢……” 虞婳:“对啊,所以——” 停顿了下,拍拍徐芷倾的肩,“放弃吧,换人喜欢,你有钱,趁着年轻没结婚,多点几个帅气的男模陪你,不比跟他在一起来的好?” 徐芷倾:“……”也对。 虞婳不再多说,迈开步子往外走。 然后发现容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公共厕所的门口。 他不是在给车加油么? 自己跟徐芷倾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虞婳忍不住开始复盘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 第160章 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好像…… 没有? 不对,她貌似说了句,容砚之脏掉了—— 他不会揍人吧? 毕竟,他脾气那么暴。 于是虞婳想到了个好点子。 在容砚之生气前,先发脾气。 直接出声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们讲话了?” 容砚之:“……” “我看你去了这么久,不放心。” 虞婳:“那你这样也是不对的,偷听女孩说话,这样的行为非常掉价。”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扯唇。 虞婳感觉一股从前的压迫感又涌上来了。 果然,让他低头,低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 缄默两秒,虞婳刚要出声,恰好容妙和徐芷倾一起从厕所走了出来。 容妙看见厕所外的容砚之,惊了下,对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恐惧,一秒浮现,垂下双眸礼貌地打招呼,“堂哥……” 容砚之像没听到,疏懒随性,视线压根没往容妙和徐芷倾那边看。 注意力都在虞婳身上。 守男德……嗯,他反正是个负责的男人,不可能出轨。 即便听完虞婳说的那些,徐芷倾再见到容砚之,还是喜欢。 喜欢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一朝一夕放得下啊…… 但是…… 虞婳说的的确没错。 她爱的是容砚之身上的品质。 他的优秀、干净、还有能力,都让人忍不住着迷。 可是如果他真有一天爱上了自己。 出轨了。 自己还会喜欢容砚之吗? 虞婳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之前为爱做小三,她还给自己加油打气。 甚至到处在网上发帖求助该怎么追有老婆的男人,被网友骂的狗血淋头—— 可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放弃。 呜呜呜,为什么没人早点开导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现在看见容砚之还是会不甘心,但不敢想了。 徐芷倾拉住容妙,第一次没有往容砚之跟前凑,而是对容妙说道:“我们走吧。” 容妙被徐芷倾连拉带拽的走。 非常迷茫。 待走远后,容妙才说:“你不喜欢我堂哥了吗?” “不是……”徐芷倾摇摇头,看向远处般配的容砚之和虞婳,叹了口气,“只不过虞婳说的的确不无道理,我这人听劝,耳根子也软……” “再说了,我这么优秀,什么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去抢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容妙哈哈大笑,拍了拍徐芷倾,一脸欣慰,“你早想通多好啊!” “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这么温柔善解人意,我那个堂哥脾气差的很,而且手里听说沾满鲜血,你要是跟他结婚睡在一张床上,我都怕有讨他命的冤魂,把你一起害了。” 徐芷倾最怕鬼了,遥想上一次,虞婳突然诈尸,给她吓得回家后噩梦连连—— “真……真的吗?这么恐怖?”徐芷倾酝酿了会儿,“算了,我努努力,再找一个比他帅比他专一的。” 容妙其实很想说,比堂哥长得帅……太难找了吧。 她见过唯一能够跟堂哥颜值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二堂哥……还是个残废,生活几乎不能自理,连个普通人都比不过。 而且二堂哥跟他不是一个类型。 哎,容妙想说放弃吧,京城这地儿靓仔美女满天飞是不错,但要到容砚之那种帅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得注孤身了。 但是徐芷倾好不容易想开了。 容妙也不想做一个扫兴的朋友,只能附和,“对,加油,找一个比我堂哥身材好长得帅的,还年轻的雏~” “你一定可以成功的,我相信你!” 徐芷倾:“嗯嗯。” —— 容砚之哄了虞婳好一会儿,虞婳才给了他一点好脸色。 其实吧—— 虞婳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背后蛐蛐人家被抓了个现行也就算了…… 现在还倒打一耙。 可谁让容砚之惯着呢。 且,他完全知道她的小伎俩,还是愿意哄着、惯着。 —— 重新启程出发,山路蜿蜒曲折,越往前走,离市区越远,雾霾越重,中途还经过了一个美丽的村庄。 虞婳激动地探出脑袋看,像是要和自然界融入在一起。 鼻尖拂过大自然清香,心情好到极致。 京城市区的确繁华。 很多人挤破头皮要城市内冲,哪怕累到生病住院也不放弃。 可虞婳大概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就很喜欢农村的环境,不管哪个村。 容砚之侧头睨了兴奋看向车窗外的虞婳,察觉出什么,眉头轻挑,“你喜欢这儿?” 虞婳:“喜欢啊,这里自由,无拘无束。” 小时候她没什么童年。 长大后,在某些短视频上会刷到很多人童年回忆。 比如在农村池塘抓蜻蜓,再比如下雨时踩水泥地坑,上学回家的路上,很多志同道合的同龄人一起打打闹闹回家。 不管几岁,父母似乎都很放心。 不像现在城里的…… 节奏太快,脚步太快,稍微慢了点就要被人反超。 容砚之转动方向盘的手微顿,掀了掀眼帘,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买下来开发写你名,之后你想来就来。” 虞婳:“?” 有钱人真豪… 这地段,虽是村,但也属于京城地段,价格可不便宜。 虞婳垂下眼睑,漆黑的眸潋滟,“我喜欢这里不是喜欢这片地段,而是喜欢这里的美好环境,以及这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若你开发这里,还不得把这里又重新开发成能赚钱的旅游业?而且——” 虞婳眸光动了动,“住在这里的村民该去哪儿呢?一亩三分地,包含几辈人的心血。” “他们淳朴善良,还有一种信念,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别人喜欢拆迁,但他们不喜欢。” 其实深入体验一下他们生活,就会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在意钱,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钱所迷惑。 容砚之嗯了一声,“懂。” 他冷锐的眸倏然变得柔软缱绻,“你那些年,应当去过不少地方,感受过很多乡土风情。” 也难怪,虞婳身上有富人少见的市井味。 这非常难得。 虞婳托腮,确实是去过不少地方。 最自由的时候,她是一只鸟,居无定所,通常在一个地方待腻,又会去另一个地方。 她喜欢自由,喜欢到处飞,所以很难想象她被捆在了虞家、容家,将近十年。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她荒废了人生本该最美好的时光。 “容砚之…”虞婳鬼使神差地突然开口。 第161章 有私心 这语气。 容砚之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精神是紧绷的。 但还是稳住了开车,“嗯?” 虞婳抿了下唇,轻声说:“如果有天,我离开了……” 容砚之听到这话,油门下意识踩到底,是怒气和怨气。 这里蜿蜒曲折,山峰随处可见,眼见车子要撞上某个山峰,知道容砚之是又发疯了,虞婳连忙改口,“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容砚之这才放缓车速。 - “这砚之吓我一跳,刚才差点撞山了,他车技有这么烂吗?”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坐在一起,中间夹着容墨。 容砚熙坐在副驾驶,也就是司机旁边。 他眼皮轻撩着,将方才一幕,他也瞧见了。 指尖轻轻一颤。 容砚之车技挺好的。 怎么可能以那个速度往山上撞,毕竟这地带还是挺容易发生车祸的。 分明是故意的。 虞婳跟他待在一起,是发生了什么? 容砚熙拳头越握越紧,尽力地压抑着那股子无名火。 容墨冷不丁冒出一句,“爹地喜欢发疯,没准儿又是在故意吓妈咪,他们俩夫妻之间的小趣味罢了,我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 容墨的话,逗的俩位老人咯咯笑。 容砚熙紧握的双拳,也松了下来,黑眸低垂,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 “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容砚之说:“我受不住。” 他会崩溃。 会发疯。 哪怕虞婳只是言语,并未做出实际行动,他依旧……会发疯。 虞婳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接受不了她离开的事情,哪怕只是提一嘴都能癫狂到这个程度,看来王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虞婳更觉得容砚之有病了,得去医院看看。 要不她来把把脉吧,看看怎么个事儿? 虞婳还真认真想起来了,打算晚上这样做。 车子停到山脚下已经下午四点,明明挺早的,可是冬日的太阳退的早,太阳在冬日早已西沉。 黑色的天空,雾霾仍旧未退散。 半山旅店的人,赶忙下来接应。 几十号人往山上走,路途艰难险阻。 容砚熙……需要有担架夹着上去。 何璐招呼着人把他抬上担架。 但他坐在轮椅上,紧闭着双眼,觉得羞耻,攥着扶手,喉结猛地滚了一次又一次。 艰涩,难受。 “愣着干嘛?”何璐对那两个抬担架的人说:“快把二少爷抬上去。” “是。” 容砚熙被迫折腾,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眼底的阴霾隐藏不住。 虞婳见到这一幕,微微拧眉,看得出,并非是容砚熙想来的。 而是被逼着来的。 上一世估计何璐没什么危机感。 现在有了危机感。 就想试图一直用容砚熙的双腿博取同情。 完全不顾容砚熙的心情。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容砚熙…… 他真的又可恨吗? 是,当年真相他未说出口,但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母亲。 更是为了能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圈子里活下去。 豪门秘辛,多是不得已。 所以虞婳并不觉得他可恨,只觉得他自私,有私心。 容砚熙被抬上担架,虞婳心底不免有了些许小小波动,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又心疼上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虞婳头顶响起。 虞婳抬眸对上容砚之锐利的双眼。 他接着阴阳,“还是羡慕容砚熙不用爬山上去,看上了他的担架?这简单,我给你安排一个让你躺上去就行,多大点事。” 嘴真毒…… 虞婳有时候真怀疑他这张嘴到底什么做的。 “我懒得理你。” 虞婳冷冷道。 随后一群人都上了山。 山顶其实离地面并不算远,也没啥累的,来到山顶后,还能隐约看见太阳残留下来的余晖。 只是这里的雾气更大,完全遮盖不住。 墓碑有规整的屹立。 是容家的祖先,祖祖辈辈。 祭祀的过程,还有摆阵之类的,虞婳看不太懂。 就是别人如何做,自己也照着做。 上香,叩首,祭拜,时不时会刮来一阵寒风。 还真像那么回事。 要不说还是旁系更会演戏呢? 这些祖先,这帮私生子啊、表兄妹弟姐妹啊,包括跟容墨一样大的孩子,都哭了起来…… 哭什么? 虞婳觉得莫名其妙。 见都没见过,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问就是来到这里,莫名的伤感,所以想哭。 演技已抵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上老下小,全部哭的肝肠寸断,不夸张的说,虞婳看着想笑,真的想笑,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一群人。 她是不会教自己的孩子违背自己心愿去哭泣。 虞婳没忍住,凑到容砚之耳根问道:“你见过自己的曾爷爷,曾奶奶吗?” 容砚之看她一眼,摇头,“没见过。” 看吧,连容砚之都没见过,这帮人从哪儿见的? 这么会装,也就只能讨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以及容砚之父辈的那帮人开心了。 容砚之都没掉一滴泪,这帮旁系以及私生倒是哭的真诚。 祭祀结束已经傍晚。 所有人陆续下山在旅店找落脚地。 这片半山到处都是住的地方,哪怕住上百号人也有多余的房间,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没地住。 古色古香的大厅,能闻到檀木香,令人心旷神怡。 大家聚在客厅沙发处,讨论晚饭如何解决。 反正这店里什么都有。 随便泡点泡面得了。 有啥纠结的…… 虞婳托腮,听他们嫌弃这儿嫌弃那儿,有些烦了,起身就要出去透气。 何璐找准时机,出声道:“虞婳,你有没有礼貌?大家都在这儿呢,你要去哪儿?” 虞婳:“……” 没事找事是吧,死八婆。 虞婳气笑了,但控制自己别生气,说:“透透气不行吗?晚上不吃我减肥。” “减肥……?”何璐哼了一声,又有话要说了,“你有什么可减肥的?这么瘦了,还想瘦到哪儿去?再瘦都生不了孩子了。” “你说你,小墨如今也快四岁了,也不知道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光想减肥,这可不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追求骨感美,可是太极端的话,可是会导致不孕不育的。” 哪里来的歪理? 要真像何璐说的这些,那不仅减肥了还不用生孩子,简直美事一桩啊。 何璐又看向惯着虞婳的容砚之,意有所指的说—— 第162章 具有萌点 “某些人,就是太惯着自己老婆,一点也不懂为容家开枝散叶。” 只剩一个儿子像什么话? 又不是养不起。 容砚之掀了掀眼皮,懒懒地睨着何璐,只一眼,蕴藏冷意和骇人戾气。 何璐霎那间闭上了嘴,沉默下来,不敢再继续多言。 但虞婳不是个受气的,直接反驳回去,“你从哪个朝代来的?生不生是我自由,你们容家要是有皇位要继承,你可以自己再生一个,就当尽孝。” “自己都只有一个儿子,在这里嘲讽我生不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您没听过还是九年义务都没学完?” 虞婳怼的人一愣一愣。 何璐想要反驳,却不知从哪句话开始反驳。 这一大家子人,各个嘴碎的要命,要不是虞婳走之后不会再有交际—— 她还真懒得理何璐。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不经常生活在一起。 但既要走,这个气就不想受。 尤其是想到她为自己的私心,竟可以那样伤害自己儿子—— 虞婳对何璐的厌恶又随之而来的增多了好几分。 她迈开步子,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旅店大厅。 徐芷倾跟容妙坐在一起,身边还有其他容家旁系姐妹,忍不住蛐蛐了起来: 徐芷倾:“妙妙,虞婳平时在容家都这个态度吗?” 好勇猛,她想都不敢想。 在长辈面前她永远是乖乖女,根本不敢顶撞。 更不敢和虞婳这样。 一时间多出了些佩服。 容妙偷偷凑到徐芷倾耳边说:“她最近这样还算好的了,早之前她更不把人放眼里。” 有时候容妙真怀疑虞婳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张嘴真欠。 堂哥平时不揍她吗? 毕竟堂哥一脸凶神恶煞,看着就像是会家暴的人。 连颜值都封印不了他的危险—— 何璐委屈地缩在容泽城怀里,“老公,你快看看你儿媳妇,她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男人都吃小鸟依人这一套,容泽城也不例外。 何璐该强势强势,该示弱示弱,风格变幻莫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容泽城对她依旧有新鲜感的原因。 容泽城觑了眼容砚之,想让他好好教育教育自己老婆。 然,容砚之漆黑的眸深邃缱绻,眼皮都没抬一下,放纵着虞婳。 倒是容老太太一边抚摸身旁容墨的脑袋,一边说:“有小墨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多生没意义。” “我倒是觉得婳婳说的很有道理。” 容墨已经很听话了,他的智商和脑子,完全不逊色于小时候的容砚之。 将来容家肯定要让他接管的。 多生一个结果也不会变。 顶多就是多一个人陪伴而已。 但豪门兄弟之间,多了陪伴又怎么样?多数都是毫无感情可言的。 容墨:“妈咪生孩子很辛苦的。” 他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不想让妈咪那么辛苦。” “而且女性可以做的事情特别多,妈咪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更应该活出自我。” 说到虞婳的事业。 没想到她进了s.t研究院。 当时容家人还震惊了好一会儿。 也就只有容老爷子没有多大震惊。 但是何璐还是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她有什么钱啊?就她事业赚的那点钱,还不够砚之给她零花的。” 容砚之扯唇,终是忍不住,出了声,“何女士嘴可真闲得慌——” “真有这么多话聊,不如上山跟我妈的墓碑待在一起,陪她说说话吧?我妈生前最喜热闹。” “你要是不会找话题,我可以帮你,就聊——” “你是如何小三上位的,又是如何将她一步一步逼死的,又比如——” 容砚之视线落在角落里,坐在轮椅上的容砚熙身上,嘴角挂起一抹嘲讽,最终还是没往下说。 尽管如此,容砚熙还是感受到了容砚之的讥讽。 无地自容,尴尬,还有各种羞耻,让容砚熙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掌心。 何璐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片苍白。 周遭寂静,没有一个长辈敢跳出来说容砚之的不是。 就连容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起来容砚熙最得容家的宠,可反过来看,容砚之才是最有权势的。 谁也不敢跟他抬杠一句,哪怕是容泽城,也只是黑脸,不敢说什么。 有实力的人,才能让自己的妻子,在这种场景下随意发表自己的想法。 还不被嚼舌根。 虞婳就是很好的例子。 看似何璐是长辈,可是俩人真要打起来了,或吵起来,没一个人敢帮着何璐的。 何璐也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将幽怨的目光转向自己儿子。 怨恨他不帮自己说一句话。 他腿是因为容砚之断的啊,光靠这一点…容砚熙帮着她,容砚之就不敢说一句她的不是。 可是容砚熙鲜少拿他的断腿博取同情。 真是没用。 —— 里面灯火阑珊,外面一片寂静凄凉。 只有虞婳一个人站在外面,感受纯粹的大自然。 没一会儿,竟下雪了。 竟……是初雪。 上一世她把心思花在吓徐芷倾那帮姐妹团上了,完全没注意。 京城的初雪吗? 好漂亮。 这是自她重生,看到的第一场初雪。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似乎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轮回变迁。 改变了很多,发展的也很快,如今她要走了。 还真有那么几分不舍。 不知道是不舍什么。 可能是真的对那父子俩有了感情,又或者是别的。 但这种不舍,不至于让她放弃心中的念头。 爱恨交织,交织到最后,其实也不剩下什么。 对容砚之,早就没恨了,那爱呢? 她不知道,说不清道不明。 “冷吗?” 容砚之的声音从虞婳身后传来。 虞婳下意识回头看。 “你怎么出来了?不用陪家里人?” 虞婳一脸疑惑。 容砚之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冷硬的轮廓在雪落到他发丝上时,添置了几分柔情,少了距离感。 他手里拿着纯白色围巾,走到虞婳面前,一点一点的给她围住。 一下围了虞婳半张脸…… 虞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男人。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颌骨和喉结。 直到他稍稍低头,虞婳才看清全貌。 男人黑色睫毛上覆了白色的雪粒。 具有萌点。 虞婳情不自禁的抬手为他拂去眼睫的雪。 第163章 初雪 “好帅哦。” 虞婳评价道。 容砚之嘴角上扬,靠近她,单手搂腰,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环境明明如此恶劣。 周遭是凌乱的枝头树叶,地面也满是泥土。 然而漫天的雪,仿佛在不断为他们加冕。 容砚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体温也是热的。 只有唇瓣凉凉的。 但被亲之后,虞婳一点也不讨厌。 缠绵悱恻。 暧昧气氛升温。 不能再亲下去。 要是待会来人就不好了。 虞婳推了推容砚之,终止这个吻。 容砚之黑眸微沉,不太爽。 虞婳说:“咱们在这儿,不太合适。” 容砚之做任何事情之前,能不能顾及一下场合啊。 这是什么地方? 里面还有那么多长辈。 他倒好,说亲就亲了…… 虽然虞婳也有那么一瞬间沉沦,但好在清醒过来了。 容砚之理不直气也壮,“你不是夸我帅吗?那不得奖励你一下?” 怎么搞的,他吻她,她占便宜了似的。 虞婳鼻音发出一声冷哼。 “哥哥——” 容砚熙不知何时,被曲蝶推着轮椅出来了。 他坐在门口,看着雪,喊了一声容砚之。 打断俩人仅存的粉色泡泡。 虞婳有点尴尬,将额头碎发别到耳后,下意识地后退了步。 容砚之:“……” 一秒气笑。 这是着急跟自己划清界限呢? 怎么,不敢当着容砚熙面前跟他亲近吗?他偏要。 容砚之醋意蹭一下上来,一把搂过虞婳肩膀,让她贴的自己格外的近。 这简直让虞婳沉默。 容砚熙眼底波动,潋滟漂亮的双眸里,倒映雪景和恩爱的俩人。 唇瓣轻轻一扯,说:“外面雪下大了,进屋吧,别让嫂嫂着凉。” “……” 曲蝶:“!!!” 二少爷,是在挑衅大少爷吗? 是吗? 一定是吧? 她就坐在最佳观众席—— 容砚之冷冰冰地说:“谢谢弟弟的关心,但还望摆正身份。” 话音刚落。 徐芷倾和容妙,还有其他姐妹都跑了出来。 “下雪了下雪了~” “是初雪诶!” “初雪好像可以许愿!” “在这个地方许愿,心诚更灵吧?好开心!” 氛围是彻底被打乱了。 容砚之不太高兴,拉着虞婳就回了屋。 中途经过徐芷倾时。 徐芷倾忍不住看了俩人一眼。 要是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厚脸皮凑过去主动跟容砚之搭话,也不管他身边站着的是不是他老婆,只要他不喜欢,那就不算。 在她潜意识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洗脑了,总觉得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然而现实是,原配有三书六聘,领证,双方家长见证,法律认可,社会认可。 小三呢? 小三就算再被爱,那也是小三。 徐芷倾深吸了口气,不想管了。 忍住,以后见到容砚之,就当做没见到。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挺想打道回府的。 但那个地方已经距离市区非常远了,打不到车,信号也不太好,联系家里司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跟着容家人来这儿了。 现在这里就她一个外人,以前她怎么就不会羞耻和尴尬呢? 现在真觉得挺羞耻和尴尬的。 - 容砚之和虞婳回到屋内,并未跟在场亲戚打招呼,反倒是拉着虞婳上到了二楼。 进了他们今晚挑选好的房间。 容砚之跟猴急的人一样,摁着虞婳又亲了起来。 虞婳背部贴着门。 这里的房间,几乎不隔音,因为还原古代,窗户类似于织布类,能透过窗看见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形。 这比当场看更加暧昧刺激。 虞婳不知道容砚之又抽什么风,不过他看起来好像真的生气了? 就因为容砚熙挑衅了他?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吃醋也要拉上自己啊。 腰部被收紧,容砚之从唇,吻到眉眼,然后再一路向下,到了脖颈,那叫一个虔诚、温柔。 这种缱绻的滋味,体验过一次,以后也是会怀念的吧? 虞婳也不挣扎了,随便容砚之如何去做。 可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容砚之甚至扯开自己内衬里搭配的领带,脱下外套,然后还要脱她的…… 这是干嘛呀,亲着亲着就??? “容砚之……你忍忍,咱们回家以后再想这些事情,好多人,我很社死。” 虞婳好商好量。 容砚之理智才稍微回笼了些。 虞婳根本不懂容砚熙对她的情感。 刚才容砚熙看虞婳的眼神,根本就是…… 在看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容砚之可太了解那种眼神了…… 虽然虞婳不是物品,不能被抢走。 可是对于容砚之来说,那一瞬间真的,怕她会被抢走,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所以像个没安全感的小男孩一样宣示主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如果虞婳真跟容砚熙有什么…… 他会发疯。 会很痛苦。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小心眼,可还是没忍住。 但…… 最终容砚之还是将一切努力的克制住了,不敢再乱想,再想下去会癫掉。 虞婳见他情绪不太稳定,冷不丁冒出,“我给你把个脉吧?” 容砚之:“……” “你疯了吗?” 把脉,把什么脉? 虞婳一本正经,“我说真的。” 她要看看容砚之到底是个啥病,怎么能这么偏执。 是不是受一些什么基因影响啊之类的。 容砚之闭上眼,到底还是依着虞婳了。 伸出手给她。 只当她是无聊,想拿自己身体消遣。 她要秀一下她的医术,就让她秀医术好了。 反正待会儿直接夸夸夸,情绪价值给到位就行。 容砚之的手腕细长雪白,青筋显现,看起来清瘦,但是又有点宽大,总之,很有美感。 给人把过那么多次脉,还是容砚之这样的手最好看呢…… 手控的人有福。 虞婳抓住容砚之手腕,将他拉近自己,然后真像模像样的把起脉搏来了。 容砚之就静静地看着虞婳,不动声色。 容砚之脉象倒是平稳,就是血气太旺了,这种情况脾气特暴躁需要发泄,但是这暴躁的脾气,虞婳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体验过,估计是把脾气和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去了。 容砚之深邃的凤眼染上笑意,薄唇微勾,饶有兴致地打趣,皮笑肉不笑,“阿九,怎么样,为夫身体如何?” 第164章 喜欢他的能力和担当 虞婳下意识松开他手腕。 脸色红润,扭捏道:“挺好的。” 容砚之收回手,单手抄在裤兜,还是没克制住,问:“你是不是心疼容砚熙?” 从一早看见他的眼神,包括刚才。 容砚之最懂得观测人心。 虞婳那明显就是心疼。 “……”虞婳叹气,“你老怀疑我干什么?” “我的确觉得他很可怜。” 虞婳想了想,继续说:“容砚熙处于风华正茂、很要面子的年纪,可是何璐貌似完全不懂得稍微尊重他一些,反而还拿他的痛苦和难堪来博取同情——” “容砚之,我不是心疼他,我只是有些共情,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当然容砚之也很可怜,虞婳也……心疼,但是这个男人,很多时候都太强势强大了,让人容易忽略掉他也是个可怜人,自然,心疼被恐惧潜移默化的替代了。 这些话虞婳不敢说,因为怕他又发疯。 伸出手拉住他掌心,跟他十指相扣,“别生气了好吗?” 虞婳讨好的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眼睑下至。 容砚之感觉到了痒痒的,不知道是眼睑的痒,还是心尖儿。 容砚之无奈地垂下眸,扣紧她腰肢,指腹上下挪动,气慢慢地,消了大半。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好哄。 虞婳三言两语就能给他说心软。 暧昧气氛在持续升温。 外面门被没眼力见的人猛地敲响。 喊他们俩人下楼吃饭。 容砚之拒绝了,说要陪着虞婳一起减肥,俩人都没去吃。 就窝在房间里。 - 到底没人愿意吃泡面,旅店炒了不少菜,虽然比不上容家的专业厨师,但是勉强说的过去。 听到容砚之和虞婳不下来吃饭。 俩人非要赖在一起过二人世界。 何璐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虞婳还真是有点本事的。 之前在容家、虞家,两边万人嫌。 现在讨得了容砚之一人欢心,身份地位就彻底彰显了出来。 连自己这个长辈跟她说话都要掂量着点。 容泽城给她夹菜,她气的放下筷子,根本不想吃。 容砚熙也眸色沉沉,想到俩人在上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就觉得很难捱。 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压根配不上虞婳,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其实虞婳跟容砚之在一起是最好的。 要是跟他这种残废在一起,她看见他残缺的双腿,恐怕只会厌恶和恶心。 而且在容家,这么多兄弟姐妹纷争,包括他啰嗦的母亲,都会让虞婳感到烦躁。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再越界,不要再越界。 可是每当看见虞婳和容砚之感情更近一步时,他还是会,很不甘心。 潋滟的眸微微垂下,漂亮的双眼浑浊而又阴郁。 …… 虞婳瘫在床上,这里没网,没有电视看,真无聊。 虽说有个大帅哥相伴…… 但也不好玩,没意思,没劲。 虞婳唇瓣轻掀,“容砚之,过来给我捏捏肩。” “爬山给我爬累了。” 容砚之:“……” 轻哂一声,男人来到她身后,真就无怨无悔地给她捏起了肩膀,还时不时问她力道如何。 力道嘛,也就那样吧,挺舒服的,但虞婳偏要杠,“不太行,得重一点。” “啊啊啊,疼疼疼……” 虞婳话音刚落,肩膀的力气就加重到了她难以忍受的地步。 顿时回过头幽怨地看向容砚之,“你能不能轻点……” 说这话时,她还时不时看向门外,要是外面但凡有人,都能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容砚之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容砚之手心力度放缓,有些无辜,“你让我用力点的。” 虞婳嘁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让他捏着肩膀,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容砚之… 现在确实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会惯着她,宠溺着她…… 说对这样的男人不心动吗?肯定是假的。 而且想想,曾经容砚之折磨她的前提,是因为她做的也不够好。 加上这男人确实是没人教过他如何去爱,小时候又见过那么残忍的一面,思想被何璐带歪了,也正常。 他有错,知道改,是值得被原谅的。 尤其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确实很好。 可是—— 她还是找不到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这里留给她太多伤心痛苦的回忆了,规矩又多,一点也不好。 虞婳眼睫轻翘,预设了个未来,“容砚之,如果有天,我想去大千世界看看,你愿意放弃你的一切跟我一起走吗?” 他要放弃的,是整个商业国度,他的权势,他的财富,他的家人家庭。 这对容砚之来说,不公平,可她还是这样问了。 她不喜欢豪门勾心斗角的生活,也不想永远被拘泥在这一方天地。 每当她想起上一世的大火,总会胆寒。 虞婳感觉到肩膀力度松了些。 容砚之眸子凉凉的,“我愿意为你放弃。” “但是,我背后不只是家族,还有成千上万员工的家庭,换一个ceo,变革会很大,他们面临的也许会是失业,亦或者是其他。” 这是不可避免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他将位置相让,对方做的一定没他好,而且还会将公司大换血。 这让那些有家庭有孩子的员工该怎么办? 很多事情不是能随自己心意来的。 容砚之不是个好人,甚至不讲良心,但是在这一方面,他做不到坐视不理,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 虞婳:“……” 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容砚之这样说,显得他格局很大。 “抱歉我不该问。”虞婳理解并尊重他。 所以他们的路注定是不同行的。 谁也不可能为谁放弃自己的利益。 但听到容砚之说那些话,她没有感觉到失落,反而—— 喜欢。 喜欢他的能力和担当。 这一点证明了他是个有血性,有情绪的人,不似她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 容砚之缄默了会儿,想到什么,问:“你是有想去旅游的地方吗?等我处理完手头工作,给自己放个假,陪你去玩,行吗?” 说起来,他们的确没怎么去逛过,结婚后也没有像其他新婚夫妻一样度蜜月。 第165章 受虐狂 “不是啦,只是忽然感慨,你别想太多。” 在容砚之身边待了这么久。 虞婳演技早已得到提升。 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容砚之却是认真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玩的地方吗?” “我提前让人做好攻略,不用你愁。” 虞婳微笑,配合着说:“现在还没想清楚,不过我还挺想去南方看海的。” 容砚之想了想,“出国呢?有特别想去的国家么?” 记得虞婳一直想出国,不惜偷渡。 他不允许,是因为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但—— 如果他陪在她身边的话,他可以在这方面放下心来。 虞婳顿了顿,回过头,同容砚之深邃漆黑的眼眸对视了好一会儿。 以前没注意看他那双眼睛,其实不只有戾气,也有柔软的一面,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眼睛会说话。 形容的大抵就是这样的人。 “嗯?”男人喉结动了动,盯着虞婳,歪头笑笑,“怎么不回答我问题?” “暂时没有。”虞婳叹了口气,不受控制地钻进容砚之怀里,双臂环住他腰。 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仪式。 她知道,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说不上来遗憾还是不舍,就是想起来心口有一阵刺疼。 她肯定是个受虐狂吧。 这样的人,离开他,不应该高高兴兴的奔赴美好的未来吗? 之前她每次逃跑,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心情忽上忽下的,还有点难过呢…… 不懂,不理解这种心态。 容砚之身体在虞婳钻进他怀里的瞬间就僵住了。 他不知所措,连下一秒该做什么动作都忘记了。 一股说不上的滋味直冲大脑。 容砚之几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地缓和过来。 坦白来说,这是容砚之第一次感觉到,虞婳是真的想抱他,主动抱他…… 这是不是证明,她的心已经在向他偏移,已经爱上了他呢? 容砚之低下头,虔诚地吻着她发丝。 每次吻她,都仿佛将她当成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他很喜欢虞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喜欢。 以前他总嘲笑母亲,生前那样爱一个人爱到没有自我。 可是现在,他似乎也活成了母亲的样子。 只要虞婳一句话,就能让他仰一辈子的头低下。 为她隐藏自己的锋芒。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惯着她对不对,可他就是想这样做。 虞婳小声嘟囔,“容砚之……这里晚上好冷,还没暖气,我可以这样抱着你睡吗?” 容砚之身体愈发僵硬,吐出一口浊气,“可以。” 虞婳眼睫湿漉,嗯了一声,只觉得时间漫长,快点到她要离开的时候吧,也许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贪恋此刻温存。 本来就不该这样的啊…… 容砚之觉得虞婳状态有些奇怪,抚着她腰窝,低头靠在她肩膀上,容砚之下颌骨轮廓线条过于锋利了,抵的虞婳肩膀有点疼。 “老婆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容砚之是个反应速度极其敏锐的一个人。 虞婳现在这样的状态,非常值得他去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虞婳心一个咯噔,这就被容砚之看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必须要伪装的镇定一些,绝不可以让容砚之起疑心,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虞婳脑筋转的极快,一下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不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个故事。” “故事?” 容砚之蹙眉,一个故事能让虞婳这么奇怪?影响她这么多情绪吗? 容砚之黑眸凝了凝,询问:“什么故事?想听听……” 虞婳:“哈?” “就当睡前故事,你把我当宝宝哄着就好了。” 虞婳:“……” “我还把你当做宝宝哄呢,我都没这样哄过小墨,你多大脸啊!” “他是他,我是我,我是你老公,不一样。”容砚之不仅行为上要跟孩子争宠,连语言也要。 虞婳无奈地说:“我给你讲一个其他的故事行吗?” 容砚之考虑了会儿,点头。 “传说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公主,嫁给了城堡里的王子……” 容砚之不耐烦,“啧……所有童话故事都这一个调调吗?换一个换一个。” “就这一个,你爱听不听。” 虞婳说着就想从容砚之怀抱里挣脱出来。 容砚之拿她是一点办法没有,搂紧她,还得好声好气哄着,“行行行,宝宝我错了,你重新讲,我认真的听。” “公主嫁给了王子,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虞婳抿了抿唇,继续讲,“这位公主呢……身世凄惨,嫁给王子之后没有那么喜欢,生下孩子之后总是作妖。惹的王子勃然大怒,开始用各种方式惩戒公主。” “停——”容砚之感觉有点不对劲,打断虞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讲的不是童话故事,是我们俩吧?” “脸皮够厚,我还是第一听人这么骄傲的把公主称自己。” 虞婳气急,捶了一下他胸口,“那是你跟不上时代了,现代女性,人人都可以是自己的公主。” 容砚之宠溺一笑,娴熟地揉捻着她发丝,“行吧我的宝贝公主,继续讲,我在认真听呢……” “不过,这位王子这么恶劣,应该被称为魔鬼吧,魔鬼下场到最后是不是特惨?” 虞婳轻声说:“没有……” “最后公主死掉了。” 死掉了…… 容砚之捏紧了虞婳头发,眼眶有一瞬间的红,心脏也狠狠抽动了下,“什么烂故事,你真会编,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哪儿有人讲个故事把自己讲死的? 容砚之又捏了捏她鼻子,“阿九要是不想给我讲故事,也没必要编出一个这样的故事来哄骗我。” 虞婳想说她没有骗人。 故事里的公主真的死掉了。 伤害她的人,没有一个得到法律的制裁。 被嫌弃,下场最惨的人,只有她。 否则为何她会这么想要逃离容家呢? 还不是因为这里都是痛苦的回忆吗? 虞婳抿起唇,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道:“睡吧,晚安。” 反正这些事情,容砚之永远也不会知道。 容砚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即将流逝,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虞婳。 然,当晚就做了个梦。 梦到虞婳说的故事转变成现实。 她后来真的消失了…… 他怎么也找不到。 第166章 都是过去式了 翌日清晨。 山雾弥漫。 虞婳是被外面的呼唤声喊醒的。 是容妙,大喊大叫地让她和容砚之起床吃早饭。 虞婳睡眼惺忪,甚是疲软,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坐起身子,发现容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那样正襟危坐的—— 待在床边。 像没什么情绪的机器人。 容砚之眼睑泛着微微地红,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虞婳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抓紧。 大力揽入他的怀里。 这怎么一醒就要抱抱啊。 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哎……这以后她要是不在了,可就没人给他抱了。 容砚之后半夜做了那个梦,就一直没睡着。 他睡不着。 也不敢想没有虞婳的生活。 她消失了,消失的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他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 一向自视清高,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容砚之,第一次感到恐慌。 这种恐慌,缓和了好久也没缓和过来。 虞婳安抚着容砚之,拍拍他肩膀,又用手蹭了蹭他胸膛,歪头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奇奇怪怪的。 容砚之喉结稍稍滚了滚,垂下的眼帘轻轻颤动,半晌,出声道:“我没事。” 真没事吗…… 虞婳感觉他现在很不对劲啊。 她眸光上下打量,像是要将容砚之看穿一个洞。 容砚之无奈一笑,黑眸闪了闪,道:“做了个噩梦。” “梦到你真的突然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没找到。” 容砚之边说边搂紧虞婳,像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 虞婳身体僵住,感叹容砚之第六感也太准了。 又或许她昨日不应该对他说那些话,这样他就不会做这种梦了吧。 现在听他聊起这个话题,虞婳倒真有点心虚。 不过只是一会儿,她就恢复正常,“你也说了是做梦,我不是在这儿吗?走吧,一起去吃早餐。” “……” - 旅店大厅的某些爱在背地里蛐蛐的七大姑八大姨忍不住出声: “这虞婳真不像样,抓着老公腻歪这么久。” “谁说不是,虞婳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谈恋爱的地方吗?” “砚之也不知道管教一下,任由虞婳这么折腾。”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嘴容砚之。 真敢把针对性的话语放到虞婳身上。 总而言之,他们这么多人等他们俩,到底让人不爽。 容墨切了一声,“别光顾着说我妈咪好吗?谁知道是不是我爹地赖着我妈咪不放?” 容妙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刚才我去喊他们吃饭,隐约听到了点内容,好像是堂哥缠着虞婳来着……一个男人,这么黏人,以后老婆肯定越来越不喜欢他。” 徐芷倾听完手指轻颤,还是有股酸涩感。 看来容砚之对虞婳是真的动情了。 经此之后,她不会再对容砚之抱有任何的念想。 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容墨和容妙一唱一和的,怼的那几个旁系亲戚也不敢再说什么。 纷纷哼了一声。 虞婳和容砚之一同下楼,发现一帮人在餐桌前等着她跟容砚之。 坦白说她不社恐的。 但是这么一大帮家伙视线全部聚焦在她脸上,多少有点不适应。 而容砚之观察力也很细微,察觉到虞婳的不适,就特意走在她前面的台阶,他个子修长,帮忙挡住了亲戚们的视线。 何璐拳头捏紧,刚想说话。 就听身旁容砚熙开口,“妈,我劝你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何璐拧眉,瞪了眼容砚熙,恨铁不成钢。 容泽城也坐在她边上,附和着容砚熙,“是啊,待会儿气坏的又是你自己,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本就不该管。” 何璐冷笑,声音放小,也不敢太大声,只用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说白了,你们父子俩就是怕事,不敢得罪容砚之。” 半山环境不比家里,面包是冷的,很硬,听到何璐这话,容砚熙默默地咬着面包,面无表情。 仿佛不管何璐说出多么扎心的真相,他都不在意,都无所谓。 容砚之和虞婳一起走到餐桌前,原本板正而具有威严的容老爷子,脸色都稍稍缓和了些,声线温柔道:“下来了,你们俩休息如何?” 周遭寂静,方才还不停蛐蛐的这帮人,也都安静的不敢再出声。 典型的正主没来之前,讨论的那叫一个跳脱,正主来之后,连屁都不敢放。 容砚之没回话,拉开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对虞婳微微颔首,让她坐。 众人面面相觑。 这虞婳如今的面子,是愈发大了起来。 容砚之这讨好、照顾人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这要是搁以前,他们高地得看看太阳从哪边升起。 容砚熙静默地看着他们俩人之间的互动,觉得嘴里的面包越来越没滋没味,到最后甚至是苦涩的。 最终放下,独自推着轮椅离开餐桌,不想看这一幕。 何璐也不管容砚熙。 什么慈母,在这一刻也伪装不下去了。 以前还会内疚心疼这孩子,可现在发现他总是胳膊肘有意无意的往外拐。 显而易见的站在虞婳那头。 跟容砚熙相处这么多年,他又是她儿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可是有用么? 人家虞婳是容砚之的。 这辈子也不可能变。 最后还是曲蝶看不下去,追了上去,帮忙扶着轮椅。 她照顾二少爷起居这么多年,二少爷虽然郁郁寡欢,但是—— 每次见到大少夫人都是鲜活的。 如今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冒了…… 而且看起来,他这几天性子更闷更阴郁。 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曲蝶觉得二少爷的母亲真有病。 为什么非要二少爷来参加这个祭祀? 连容老爷子都说可以不用来参加了,她还非要来折腾二少爷……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虞婳随意对付了几口,就起了身,不再继续待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下。 容砚之跟狗皮药膏似的,她去哪儿他也去哪儿,她起身出去透气,他也跟着起身。 祭祀已经结束,吃完这顿早餐,等雾气散一点差不多就要下山离开了。 虞婳站在旅店门口,容砚之也板正的站着,不远处还有坐着轮椅的容砚熙,时不时往他们俩这边看。 总觉得有点修罗场。 曲蝶怕二少爷受刺激,小声道:“要不我还是推您进去吧?” 第167章 赌过一次,不敢再赌 二少爷对大少夫人贼心不死…… 见到大少爷跟大少夫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多痛呢,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容砚熙眼睫微垂,漂亮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地扫了容砚之和虞婳一眼,对曲蝶嗯了一声。 曲蝶推着容砚熙轮椅进屋,中途经过了他们。 虞婳身体站立,腰板挺直目视前方,完全不敢看容砚熙。 怕待会儿容砚之这个醋精,又拿这事儿做文章。 容砚之陪着虞婳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雾霾慢慢消退。 终于到了下山的时候。 这次祭祀倒还顺利。 就是下雪之后的雪地有点难走。 但比起上一世虞婳装神弄鬼吓坏众人,这一世也是没出现什么意外。 容砚熙被抬下山,重新坐回车里。 容墨不想再跟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坐一起了。 吵着嚷着要跟虞婳坐一辆车。 老人拿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依着他。 容砚之的脸色就不太友好了。 他这儿子一来,虞婳就得跟儿子一起坐后座,他副驾驶空荡荡的,显得他跟个孤零零的空巢老人似的。 偏偏虞婳也不懂拒绝,听到容墨要一起坐车回家,她还笑嘻嘻地应了下来。 这是多不想跟自己过二人世界? 容砚之脸色臭臭的。 但是容墨跟虞婳坐在后座全当没看见,显得容砚之像个大冤种。 容砚之加快了些开车速度,呼吸幽沉。 表情也黯淡到了极致。 虞婳并未察觉容砚之的不高兴,只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但好在这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家。 其实老宅还有一次聚餐,但虞婳不太想去,容砚之就没带她去,尊重她,回到了水榭庄园。 路程遥远,中途又在某个落脚的地方吃了顿午饭,回到水榭庄园已经临近傍晚。 虞婳回房间换洗衣物,然后就瘫在了床上。 容砚之倒是有精力,回家后不久就去了公司处理一天的公务。 这也给了虞婳一段反应时间。 蒋院长已经回应了她出国申请—— 算算时间,她待在容砚之身边的时长,已经快要结束了。 挺好的…… 值得令人高兴。 终于是要解脱了。 虞婳拿出手机,给蒋院长发了短信过去:【后天出发吧。】 明天休息一天,也算是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虞婳起身,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看见一脸乖顺的容墨。 大大的眼睛,精致的五官,很是明亮。 记得八岁的他已经长开不少,人家都说小时候长的帅不代表长大了也帅。 可是容墨的确是从小帅到大的。 至少在他八岁那年,五官长开之后,比现在还要俊一个度。 现在更多的是可爱。 虞婳累得很,腰酸背痛,也没心思去顾孩子,但还是问了句,“怎么了小墨?” 容墨轻轻抿唇,垂下眼睑,“妈咪,昨天晚上我没休息好。” “现在你能哄我睡觉吗?” 虞婳啊了一声,点点头,“行吧行吧。” “走,回你房间去。” 容墨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回了房间。 虞婳踏入容墨房间,发现他床头柜前不知何时摆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一张是容砚之…… 就像两个保护神一样,在他床头保护着他。 就是照片拍的太一般了,她素颜…… 要是化妆了拍肯定更好看。 虞婳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自己的照片,身体一僵。 这是……她还没重生前的照片? 穿着邋遢的睡衣,站在水榭庄园花园里浇花。 容墨可以啊,这么小就会使用相机拍照了,就是角度太刁钻,拍照技术略烂。 不过嘛倒也没什么关系,他还小,以后会进步的。 至于容砚之的照片…… 貌似是某杂志采访照。 容墨不是更喜欢容砚之这个父亲吗? 怎么照片不亲自拍,还去杂志上挑选? 不过杂志挑选也不错,比容墨自己拍的好看多了。 容墨小心翼翼打量虞婳的眼神。 耳朵微微泛红,害羞。 他很少在虞婳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他总是装作讨厌她,不喜欢她,爱闯祸惹事,但都是为了让她能够注意到自己。 直到那场大火的出现,浇灭了他的热情。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活着,妈咪也不会正眼瞧他,也许死后…… 他的妈咪,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吧。 哪怕是为了自己难过一瞬间也好。 小孩子想法总是幼稚的,比如受委屈之后,脑海里喜欢幻想自己死亡,父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 只不过他们大多数人不敢付出行动,只敢大哭大喊。 他不一样,他敢。 而且一旦有了这个念头,那么赴死也无所谓。 如今距离那件事过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原谅了一切,想要好好长大,以后照顾好父母。 变成妈咪喜欢的阳光开朗小孩。 这些话容墨觉得太肉麻,不敢当面说,缄默两秒,笑嘻嘻地对虞婳开口道:“我要睡觉了。” 说着,他走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虞婳,一本正经道:“妈咪,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这怎么大的小的都要听睡前故事? 虞婳无奈,搬了把椅子,顺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童话书,坐到容墨身边,开始认真地讲述了起来。 大概孩子是真的累了,她才讲了不到十分钟,容墨就已经睡过去了。 这睡眠质量,真让人羡慕,不像她,闭上眼睛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睡着。 起身,将书放回到原位,又睨了眼容墨方向。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容砚之和容墨像上一世一样厌恶她,讨厌她,每天见到她就充满嫌弃该多好啊…… 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舍。 虞婳唇瓣抿了抿,说好的亲情爱情,都不在意了。 以后她跟风相伴。 自由散漫。 一身轻。 现在竟然又生成了些许眷恋。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人类总会被物欲和短暂的相伴所迷失。 就像有些女孩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哪怕被伤的遍体鳞伤,依旧穷追不舍。 这是清醒的沉沦。 可谁都可以不清醒,可她不能不清醒了。 赌过一次,不敢再赌。 这个世界能陪伴自己的,永远只有自身。 虞婳走到容墨床边,想起上一世八岁那年,他满是失望和恨意的眼神。 心终于有了片刻的疼痛。 她在孩子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离开了房间。 晚饭时间,容砚之回来了。 容墨也被家里佣人喊出房间吃饭。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明明气氛和谐。 虞婳却是心不在焉。 第168章 欺骗 容砚之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察觉到她眼神空洞,仿佛没有什么情绪,于是语调柔和轻缱地问道:“怎么?心情不好么?” 虞婳晃过神,稍稍愣了下,摇摇头,“没什么……” 她正了正神色,告诉自己最后一天了,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她马上就要走了。 要离开了。 端正心态,就当跟平时一样。 容砚之不疑有他。 毕竟他在商业圈待了多年。 对什么事情,都看的清明。 容砚之托着腮,静静地盯着虞婳,姿势松弛,眸光却是紧绷着的。 仿佛生怕视线挪开一秒,虞婳就会消失。 这是一种莫名而来的警惕性。 虞婳愣了愣,紧张地下意识攥紧了掌心,呼吸也跟着有些许紊乱,完全不敢看容砚之的表情。 就这么一秒,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欺骗、谎言,用在容砚之身上,就好比让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为了活下去,只能不断说好话求饶一般。 她现在就像是行走在悬崖峭壁上的人,稍有不慎就坠入万丈深渊。 不仅恐惧,还有各种心虚。 两世的经验,让虞婳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可却还是无法完完全全藏匿自己心事。 所以—— 她只能选择一个,不高兴,带有欺骗的理由。 “好吧,是有点不高兴。” 果然,这句话一出,容砚之脸色果然好了些。 疑虑也在瞬间打消,薄唇轻掀,“说说看。” “就是……”虞婳哼了一声,“你一回家就去公司工作,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昨天陪你祭祀都累死了,你也不好好照顾照顾我。” 虞婳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把怨气在一瞬间全部吐露了出来。 配上各种小表情,可爱娇俏。 和平时形成两个反差。 容砚之眼睫微垂,薄唇勾起,一下心情就被哄的很好,也没再怀疑虞婳话里的真实性。 要不说,陷入热恋里的男人,不会去思考心爱女生的每句话呢。 反正哄的高兴就晕头转向了。 容砚之也不例外。 又给虞婳夹了她爱吃的菜在她碗里。 容墨脑袋埋进小碗里,眼睛滴溜溜地往他们俩人身上不断地扫。 哼,心说空气中真是弥漫着恋爱中的酸臭味!! 不过看见父亲跟母亲现在感情这么好。 他也特别开心。 爹地也还算争气吧! 跟之前比起来好多了。 - 晚饭顺利结束。 虞婳在浴室洗完澡出来,容砚之就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吹风机要给她吹头发。 自觉的不像容砚之。 这男人最近越来越有人夫感觉了。 虞婳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让他给自己吹头。 …… 不多时,虞婳耳边传来呼呼的热风。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显得格外舒服。 许久,吹风机停了,她头发柔顺蓬松。 男人放下吹风机不过一秒钟,就揽过她狂亲了起来。 虞婳一张脸瞬间被憋的红润了起来。 但也没挣扎。 就任由容砚之亲。 这一次她甚至还稍稍主动了些,抬起手抚住了他的腰。 男人像是受到鼓舞,越吻越凶。 最后气息也开始猛烈滚烫了起来。 鼻尖洒出的热流覆在虞婳脖颈处。 身体贴近后。 感觉到什么…… 虞婳推开了他。 皱眉,轻声说:“你……你去洗个澡。” 容砚之喉结滚了滚,被推开后觉得委屈极了,敛起眸,“嗯?” “洗澡……”虞婳小声嘟囔,“不洗澡,脏。” 容砚之笑了声,“刚才怎么不喊我一起洗?每次洗澡都自己一个人去……不知道省点水电燃气费吗?” 这话从容砚之嘴里说出去,还真是欠嗖嗖的。 他多有钱啊,缺那点燃气水电费吗? 分明就是有其他图谋。 虞婳瞪了他一眼。 男人立马乖乖去了浴室洗澡。 - 隔了没一会儿,容砚之就从浴室出来了。 这不符合他的时间啊,之前他每次冲澡都是一小时起步的。 意识到什么,虞婳脸颊更红,坐在床上攥紧了床单。 也真是奇了怪。 之前又不是跟容砚之没有过这种……接触,怎么最近就会感觉到害羞和不好意思呢? 不过想一下,也就最后一次了吧。 所以虞婳主动了些。 在容砚之走过来的瞬间,虞婳起身,抬起胳膊,搂住了容砚之脖颈。 然后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喉结,延伸至下颌线。 容砚之眯起双眼,顿了顿,没想到虞婳会主动成这样,心跳也是莫名的加速了些。 “等等……” 他打断虞婳。 虞婳一愣,歪头“嗯?”了一声。 “胸口,疼吗?” 容砚之不敢对她做这些。 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很隐忍克制的。 虞婳微笑,“不疼了。” 她恢复的很快啊,加上自己会医术,用药,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容砚之勾了勾唇,“那行。” 他又起身,拉开一旁抽屉。 虞婳皱眉,这男人那什么之前,怎么这么多准备工作呢? 之前不都是很直接吗? 现如今转性了? 虞婳越想越奇怪,直到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才…… “你你你……” 虞婳哑然,一时说不出话。 容砚之还真买了…… 但是好像没用过? 容砚之:“你说的,不想要孩子,那么我会做好措施。” 他将东西放进虞婳手心,然后又开始逐步地亲吻她,“乖乖,我不会,不懂怎么用……” “你帮我一下好吗?” “……” 他怎么! 可以! 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说的如此,晦涩不明。 虞婳手指出汗,身体轻颤…… 听着他的话…… … 这一晚的旖旎,让虞婳感觉有点吃不消。 容砚之这个年纪,正是精力好的时候。 什么十八岁男大,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就跟没缺陷的人一样,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而感到自卑。 容砚之精神好的不行,第二天一早起来,下床悠哉悠哉地穿衣服,系领带。 虞婳眼睛都是朦朦胧胧,惺忪的,只能透过阳光看他的身形以及轮廓。 真的好帅,好矜贵,好的有气质。 虞婳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坐起了身。 忍着疼痛。 容砚之感觉到后面动静,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撞进虞婳漂亮的双眼。 第169章 不该为任何人而活 容砚之情绪价值给的非常到位。 迈开步子,慢条斯理地走到虞婳身边,在她额头唇角落下一吻。 虞婳愣了愣,垂下双眸,手指不自觉蜷缩,不敢看容砚之那双眼睛。 在从前,容砚之眼睛锋利,攻击性强,如今多是柔情。 他攻击性,再也没对过她。 虞婳呼吸轻轻地颤了颤,挤出笑容,“好啦,去公司吧。” 容砚之问:“需要我陪你一天吗?” 虞婳摇摇头,“不用,你去忙吧。” 她今天还得去一趟研究院。 这样明天再去,才不会惹人怀疑。 不过就以容砚之现在的状态来说,怀疑也舍不得去阻止她。 怕她生气。 他会支持她想做的任何事,除了逃跑。 这段时间,男人变得自卑了好多。 虞婳没觉得开心,更多是难受。 她多么希望容砚之和上一世一样,没爱上她呢。 这样现在他也不会被她伤害。 容砚之缱绻留恋地看了她一眼,精致的凤眸充满不舍,像个黏人精… “拜拜。”虞婳微笑出声。 容砚之胸口缺了一块,总觉得哪儿都不得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静静地低头俯视了虞婳一会儿,揉了揉她脑袋,不敢再想下去,转身离开。 …… 容砚之前脚离开,后脚虞婳就去了研究院。 容砚之安全感不太足,所以派人一整天都在盯着虞婳行程。 派去的人告诉他虞婳去了研究院后,心情有些复杂。 s.t研究院保密工作太好。 虞婳进去之后就查不到任何行程了。 哪怕只手遮天的他,也没任何办法。 这种得不到虞婳消息的感觉,很难熬。 他知道夫妻之间该多一点信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虞婳。 她总是想方设法……离开他。 他很难不怀疑,虞婳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 但好在傍晚时,虞婳从研究院出来了。 还特意去接容墨一起放学。 紧绷一天神情,连开会都思绪飘渺的容砚之,可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虞婳其实一直都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 只是容砚之想不到的是,就算派人跟着她,也没用的。 只要她进了研究院,研究院后面有个停机坪,想飞直接就飞了。 到那时,他就算是派十个二十个人盯梢也没用。 除非他胆子大到敢拿导弹炸飞机。 但他显然不会那样做。 因为他爱她—— 他舍不得伤害她的。 毕竟飞机要真出了故障,她可能会因此丧命。 以前容砚之够疯,她相信他能做得出来,不顾后果。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完全拿捏了他的心理活动。 她知道这很残忍—— 但容砚之必须接受现实。 今天蒋院长还语重心长地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走,走了,她现在的家庭怎么办。 连蒋院长这种没怎么见过容砚之的人,只在展会上见了那么一次,都能看出来,容砚之很喜欢她。 说她要是真走了,京城怕是要大变天。 容砚之的“喜欢”和“爱意”,如今已经不加掩饰了。 他的雷霆手段,无人没听说过,要失去了喜欢的人,怕不是要将整个京城给翻过来找。 虞婳对此也只是轻笑一声,说她已经决定好了。 做人,得先是自己,再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 从生下来,被弄丢的那刻起,她就该想到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了。 不该为任何人而活。 只该为自己。 很自私。 但很爽。 “妈咪?”容墨坐在虞婳身边,打量虞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之前接过…… 但容墨觉得那根本不算。 这次妈咪是真的,用心来接他的。 他能感受到。 这一刻,自己是有家,有妈咪爱的小孩。 好幸福的说。 虞婳敛了敛眸,“想接就来接了呀。” 毕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以前她总是用错误的方式,让容墨憎恶她,恨她—— 所以经常表现出厌弃他的样子。 这样自己离开,容墨才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了不该这样。 应该珍惜相处的时间,给孩子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让他带着恨意过一辈子。 虞婳揉了揉容墨脑袋,心说,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啊,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千万不要像你爹地一样…… 虽然不太可能。 但这是她的心愿。 容墨眨巴眼,脑袋还蹭了蹭虞婳掌心。 虞婳微微错愕。 这一瞬间也有了当母亲的实感。 生下容墨时,她觉得自己还小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疯玩。 完全没有当母亲的样子。 可她一点也不讨厌那时候的自己。 但是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优柔寡断。 断舍离难。 …… 当晚,虞婳和往常一样,等容砚之回家。 回家后跟他还有孩子一起吃晚饭。 容墨骄傲的跟自己老爹说妈咪今天去接他放学了。 表情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温馨的环境,温馨的家庭氛围,一切都是那样和谐。 可没人会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吃完晚饭,容墨回房间后。 虞婳站在门口,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进自己房间。 容砚之已经洗好澡了,穿着件浴袍,指尖慢悠悠地把着玩手机。 人鱼线条、精致的肌肤,在虞婳视角里若隐若现—— 喉咙有点干燥。 但是最后一天面对容砚之,她还是得表现的跟平常一样淡定一些才行。 虞婳走到容砚之身边,坐下。 “咳咳……”虞婳看向他。 容砚之不语。 深邃凌厉的轮廓犹如鬼斧神造,雕刻的完美至极。 虞婳下意识地垂了垂眼眸,有些心虚,不敢看他那双眼睛。 容砚之懒懒地瞥了过来,盯着虞婳,“接容墨放学,怎么不接我下班呢?” 原来吃孩子的醋了。 虞婳紧绷的姿态松懈了几分,哼了一声,“你多大人了还要人接。” 手机在容砚之精致修长的指尖转动着,男人的眸色漆黑,深邃不见底,波光潋滟。 “你如果愿意,也可以把我当小孩儿。” 虞婳:“……?” 你真好意思说呀。 容砚之轻笑了声,继续说:“要不,明天来接我?” “省得咱儿子老跟我炫耀,我也会吃醋的。” 第170章 哪怕是谎言 明天。 他们哪儿还有明天呢? 虞婳恹恹地垂下眼眸,这会儿不是心虚了,更多是说不清的难受。 就像被浸泡在棉花里,周围密不透风,呼吸困难。 她不敢看容砚之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指尖一颤又一颤。 她知道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害怕,难过,应该淡定点。 毕竟这男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太强。 她伪装的再好也会被发现。 可是,可是她还是,无法抑制。 “嗯?”容砚之出声,“不愿意吗?” 虞婳没说话,容砚之莫名其妙地,提起了他的小时候,“很早很早以前,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也渴望妈妈来接我放学。” 虞婳身体一僵,下意识睨了他一眼,“然后呢?” 容砚之眼睑下垂,“她一次没来过。” “她会在百忙之中去接父亲,守着父亲,却从不肯把时间和目光放在我身上一眼。” “有这个母亲,相当于没有。” 直到母亲死。 他也没感受过多少的母爱。 可是,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母亲。 恨,是有恨的。 可是他也想知道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虞婳不理解容砚之好端端说这些干什么。 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虞婳敛眸,怅然若失,“好啊。” “明天接你。” 哪怕是谎言。 也是善意的谎言。 容砚之静静地盯着她,目光深邃,就像是正在思考的老虎,权衡利弊下,选择要不要冲上前捕捉猎物。 虞婳扯唇,不想继续被他这样盯着,伸出手,揉了揉他脸颊,轻笑,“发什么呆?” 这话题转移的过于生硬了。 容砚之眸光微眯,看不出多少喜怒。 危险的神色,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虞婳总觉得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 “虞婳,你有事瞒我?” 容砚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吓得虞婳身体发冷。 唇瓣也颤了颤,苦涩地挤出笑容,“没有啊,你干嘛这么问?” 容砚之眼帘漫不经心地掀起着,表情不愠不火,其实没什么波澜,但就是让人感觉,他随时会爆发出风雨。 “确定吗?” 他很聪明。 可以说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敏锐的洞察力。 否则也坐不稳容氏集团ceo的位置。 虞婳紧张的喉咙都开始莫名干涩,完全不敢跟容砚之对视一眼。 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研究院——”容砚之觑着她,“要不别去了?” 手心发麻,冷汗直流,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 虞婳不可能放弃的。 就算现在他起了疑心又如何? 他也想不到,她明天会走。 所以,虞婳让自己淡定了下来,目光清冷的同容砚之对视。 “恐怕不太行。”虞婳面不改色地说:“那边,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是吗?”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揉捻着她的发丝,表情淡然,“那看来我老婆在研究院还充当挺重要的角色。” 这话听起来像嘲讽。 虞婳不愿意去深究。 换做之前她会怼回去,但现在可能是心中有愧,竟完全没有想着去怼他。 容砚之眯了眯眼帘,一股不适感更加强烈,“非要去吗?” 虞婳轻轻地嗯了一声,“你不是说过要给我自由吗?” 她垂着眼睫,鸦羽般的睫毛乌黑浓密,很漂亮,很漂亮。 也很乖。 可惜,不听话。 她真的,很不听话。 虞婳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 容砚之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一直派人跟踪她就是对她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多说多错。 酝酿了会儿,道:“最后一天,行吗……” “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处理,你再给我最后一天时间,以后我都我不去了。” “我跟你保证。” 虞婳软磨硬泡,抓着容砚之胳膊晃了晃,“求求你了。” “好不好?” 虞婳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令人轻易就会心软,想要拥进怀里。 一如初见时。 她踌躇地站在容家老宅的大厅内,四处不安地看向周围。 那时他下楼跟她那双眼睛撞了个满怀。 她的眼睛就像是沙尘里的一颗钻石,哪怕在一望无际的地带,仍旧可以一眼看见她,将她捕捉在自己视线里。 很神奇,却也很令人着迷。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跟她捆绑在了一起。 她闯进来的,那就别想轻易地抽离出去。 他绝不,允许! 容砚之这样想着,却依旧抵不过虞婳的软磨硬泡。 她的眼睛里都是真诚。 就好像瞳孔里只有他一人,永远不会改变。 她爱他。 容砚之确信了这一点。 因为这样的眼神,他从未在曾经的虞婳、亦或者是容家人里看见过。 气息逐渐地平稳,不再纠结她的话,而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好,最后一次。” 就这一次。 容砚之是最不好说话的。 现在能够妥协,应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所以,明天虞婳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她其实也很惊讶,自己做了这么多铺垫,居然还能让容砚之起疑心。 有时候真想掰开他脑袋看看,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怎么能这么……会猜。 容砚之指尖覆在虞婳腰间,吻了吻她额头,一遍遍,说:“我爱你,离不开你。” 这一晚,容砚之对她说了很多话,好像恨不得把心抛开来给她看看。 他说小时候过的不开心,长大了也不开心。 他可能有病…… 时而疯时而理智。 理智的时候会为任何人考虑,会站在容砚熙的角度,以及容家人的角度思考,疯的时候恨不得搞死所有人,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了他。 两种情绪交织,总是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找不到归路。 他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有那么坏,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留下一个人,所以用了最笨拙最无耻的办法。 现在他想改变,想要和她好好在一起,他有在学会如何去爱,有在如何变好。 只要她在他身边,从前厌恶全世界的他,如今可以原谅全世界。 他会慢慢变成她想要他成为的那个样子,他会变成一个好人,会站在阳光下,就像是,裴望那样。 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为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171章 故事大王 裴望才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个骗子。 虞婳才不要容砚之变成那样。 至少容砚之是足够坦荡。 而且虞婳总觉得,容砚之不该成为现在这样。 他把所有的姿态都放到了最低。 明明从前那样高傲的人,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把所有人攥于股掌之中,好似所有人在他手里不过蝼蚁。 学不会尊重学不会爱,更不懂得认错和低头。 现在他变的,一再卑微。 虞婳难受,喉咙里就像是塞了无数无数的石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凝噎了起来。 他学不会的爱,她也不会,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们之间,谁对,谁错,已经分不清。 可是虞婳不想让他难过。 也没办法坦然地,跟他好好告别。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如果容砚之是上一世像现在这样,她也许真的,不会想着离开。 人这辈子,总会有两个分岔口,人要懂得取舍。 容砚之没有安全感,占有欲强,疑心病也重。 而她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去爱他。 所以注定是不合适的。 她是一只自由的熬鹰,不该困在他编织的笼子里。 也不该继续活在痛苦的回忆里。 她想了又想,离开,冷静一段时间,这才是上策。 虞婳需要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 从重生回来起,好多事情都推动着她在不断往前走。 更迭变幻的太快,她完全无法休息。 她需要休息……需要好好思考,不该让自己紧绷在这一根弦上,否则,她也会发疯的。 总不能因为他的爱,就放弃做自己吧。 虞婳捂住容砚之的嘴巴,让他别再说了。 然后重新抱紧了他的腰,呼吸一颤一颤的,“我再给你讲个我的故事。” 她笑了声,“最近真是的,总是给你们讲故事。” “我都要变成故事大王了。” 容砚之眼尾泛着红意,掌心慢慢地抚摸着虞婳的发丝,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次又一次。 “你是故事大王~”他轻声说:“我也喜欢。” “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在我身边。” 只要她在,他就能安心。 哪怕工作时,想到回家能够看见虞婳,他都是幸福的。 虞婳蹭了蹭他胸口,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不像上一世那样讨厌。 可是又没办法不把他代入到上一世。 就像是很喜欢,又不得不分开。 真爱,其实不是无敌的,爱到最后就是会变成满目疮痍,谁都不是例外,既然如此,就把回忆留在最好的时候吧。 虞婳:“我记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几岁,只知道肚子很饿,在一个巷子里到处找吃的,翻过垃圾桶,吃过别人吃剩的饭菜,在别人饭店里等客人吃完面剩下的汤喝,老板嫌弃我耽误他生意,经常拿扫把赶我走。” “我不知道什么是吃饱,只知道自己总是饿,好像吃不饱,有一年除夕夜,京城下了很大的雪,路面结冰,我没有衣服穿,捡垃圾场里丢弃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那时候,其他的小孩子,都穿着新年的衣服,放着漂亮的烟花,我浑身恶臭,连自己几岁了都不知道。” “我还经常会跑到某所小学听课,时间久了,被送到了警察局。那时候科技并不发达,认亲,很难。但大人告诉我不用担心,会找到我亲生父母的。” “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可能会有落脚的地方了,容砚之,那是我活了那么久最开心的时候。” 虞婳哽咽,“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父母来接我,我觉得世界对我真不公平……” “再后来,他们说要把我送到孤儿院,我以前流浪时,总听一些大人说,要是不听话,就把他们孩子送到孤儿院,潜意识告诉我,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害怕……” “所以我又跑出来了,这次跑出来,我被人抓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把我装进了个很小的麻袋里,我又冷又饿,以为自己要死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当时死了,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再挨饿受冻,不用再看别人幸福的人生。 “幸运的是我没死,不幸的是我被拐到更加陌生的地方,那里的人年纪,有的跟我一样大,但大多数都是比我大的成年人。” “那些跟我一样大的,很多都没有活过几个月,就死了。” “可是不久后,又会有新的一批小孩,他们逼我们……疯狂的训练,只有够厉害,才能活下去,那里是地狱。” 这个社会,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那里也是一样的。 适者生存。 不能生存,就不是淘汰了,而是消亡。 容砚之不敢再听,可是又想从她嘴里了解她的过去。 不自觉的—— 紧紧地抱着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虞婳是活着的,活着站在身边。 虞婳:“我想过死的,无数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觉得,就这样吧。可是……” “有一天,我待在笼子里,偷窥了一个小女孩完美的人生,她有爱她的父母,那时开始,我想活着,我想活着长大,想见见我的家人。” “很可笑对不对?我没有怨恨过他们为什么把我弄丢,我想的都是,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带我回家……我一定会是个很乖的孩子。” “所以在虞家人来接我的时候,我隐藏了自己所有的锋芒,也想当个依赖人的小姑娘。” 十八年啊—— 她过了十八年靠自己而活的日子。 怎么就会想到依赖别人呢。 她真傻。 眼泪打湿容砚之浴袍下的肌肤。 烫的容砚之胸口疼了一次又一次。 她说:“爸爸妈妈,有了虞江月,我想杀了她,我针对她,我恨不得剥她皮,抽她筋,哪怕明明,她也没做错什么,可是我就是恨,我又凭什么不恨呢?” 想到她冬天被训练,想到她除夕夜捡别人垃圾场里的衣服穿,而裴江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新衣服,父母、哥哥们的陪伴,她就好恨。 哪怕回到了家,她也是个局外人。 从来,一直都是局外人—— 容砚之抚着她额头,安抚,“是该恨。” “你想她死,我可以现在帮你解决她。” 第172章 我要接我老婆呢 “没,现在不恨了。” 虞婳死过一次,早就释怀了。 容砚之拍着虞婳的肩膀,“后来呢?” 后来? 虞婳敛了敛眸,“后来,就嫁给你了呀。” “因为,我救过你的爷爷,你的爷爷非要我嫁给你。” “我就迫于权势嫁给了你。” 容砚之顿了顿。 迫于权势。 “那么,你没爱过我吗?” 只是因为权势压迫? 虞婳生气道:“怎么没爱过啊?现在就很爱你啊。” “可是容砚之,我也因为嫁给你,付出了很惨烈的代价,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而且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她肯定是疯掉了。 容砚之漆黑的眸子阴沉了下来,“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 虞婳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膛,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跟他对视,“还是别知道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不需要他的愧疚,因为那是上一世的他做的。 现在,都结束了。 她不怪任何人了。 也不怪自己。 “容砚之,我们都要幸福。”虞婳紧紧地抱着他,“所以,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她好怕自己走后容砚之想不开。 所以跟他说这些。 也希望他能慢慢释怀。 就算释怀不了,也没办法。 她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后来又捧着一颗心被亲人摔碎,真没精力再信任别人。 环境促使她,变成了自私利己无情的人。 她善良不了,也做不了好人。 容砚之扣紧她的腰,想要将她揉碎进怀里,一寸,一寸地,似要将她和自己融入在一起才甘心。 “以后我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受伤。” 他如此诚恳。 幻想他们的以后。 虞婳很愧疚。 伸出手轻轻抚在他脸颊上,苦涩一笑,用他浴巾擦了擦自己眼泪。 她说这些并非是想博取容砚之同情,也没想从他身上讨什么好处。 缄默半晌,笑着说:“谢谢你。” 让我感受到了一丝被爱的感觉。 哪怕很短。 容砚之胸口越来越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抓不住了,“谢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 虞婳抱着他脖子,贪恋他身上的气味,“抱我去床上。”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好……” 他听话的将虞婳抱到了床上,这一次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抱着。 “老婆……”他在她耳边轻唤,“我真的,离不开你。” 虞婳闭着眼睛,不停的颤抖,下一秒就要破功,好在及时忍住了。 翌日。 和往常一样,容砚之起床前会亲她一下,然后整理好衣物,离开。 虞婳坐起身子,紧接着就收到了蒋院长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可以出发了。】 虞婳没有收拾行李,也没有拿走容砚之送给她的任何东西以及衣物。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电脑。 来时带的什么,离开,同样也带走。 她将那颗红色的钻戒放在桌子上,以及容砚之给她的那张黑卡。 黑卡里的钱她一直没用过。 至于那红钻…… 她没有忘记它的寓意。 那时,容砚之真诚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说,沧海赴雪,所爱之人会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做不到了。 其实想写一封信给容砚之,可是又觉得那样太矫情。 既然离开,就干干脆脆一点吧。 但是她还是很抱歉,利用了容砚之的感情。 回顾了一眼房间。 笑了笑。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虞婳打车离开了水榭庄园。 容砚之派去跟着虞婳的人见虞婳离开了老宅,便打电话过去询问容砚之要不要继续跟着。 容砚之站在高空落地窗前,将整个京城收入眼帘。 身体微微轻颤,扶住落地窗才稳了些许。 “不用继续跟着了。” 他淡淡地说:“反正她晚上是要回家的。” 说完,挂掉了电话。 然后又给王叔打了一通。 王叔刷短视频摸鱼正爽呢,突然接到电话吓得一激灵,连忙讪讪地询问:“少爷?怎么了?” 该不会是偷懒被抓包了吧。 容砚之轻声说:“今晚多准备点婳婳爱吃的……她去了研究院,回来肯定很累。” 王叔:“???” 这话少爷不天天嘱咐吗? 怎么去了公司还要特意打一通电话来嘱咐? 奇了怪了。 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好的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容砚之垂下眼睫,“没事。” 说完,挂掉了电话,身影孤零零地站在落地窗前。 周烁拿着资料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敲了好几次门也不见容砚之回应…… 觉得很奇怪。 果然,进门就感觉到不对劲。 办公室少了从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每次跟容砚之待在一个空间,总感觉像是穿着短袖,空调温度才十六度的感觉。 可现在不一样……那种感觉完全没有……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凉。 周烁抿了抿唇,走到办公桌前,放下资料,又扫了一眼身体完全没动过的容砚之—— 心想老板这是受啥刺激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诡异? 不是很敢靠近…… 愣了两秒,还是来到了他面前,“容爷……” 容砚之觑他一眼,“现在几点了。” 周烁:“……”以前大boss工作起来可是从来都不问时间的。 今天怎么了? 出啥事了? 周烁低头看了看腕骨手表,道:“上午十点,待会儿午间有个会议,怎么了?” 容砚之摊手,“没事,今天下班直接开车去研究院,我要接老婆呢。” 周烁:“……”特意搞这么深沉,就是为了秀恩爱吗? 老板真是丧尽天良啊啊啊! 周烁作为打工人,照单全收,“是。” 周烁离开办公室,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因为容砚之刚才的样子,很像失恋了的男人—— 以前他还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了? 不懂,不理解,谈恋爱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 s.t研究院后院的停机坪很大。 一辆飞机停在那儿,周围有几个跟虞婳要一起出国的成员,调去总部。 在虞婳即将上飞机时,蒋院长忽然叫住了她。 第173章 再见,璃夭 虞婳停下脚步,回过头跟蒋院长对上视线。 蒋院长摸了摸胡渣,意味深长和语重心长地说:“真决定好了,要走?” 这话他已经问了两次。 她难道表现出来的不够坚定吗? 虞婳轻轻地嗯了一声,“真的要走。” 蒋院长:“璃夭,你开心吗?” 他盯着虞婳,似乎已经看透了她。 这么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从创立s.t初期处处碰壁,到最后成功被世界熟知,经历过多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任何人在他面前,他都能看出对方当下的心情。 虞婳缄默了会儿,说:“不开心也要走。” 她确实不开心,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放弃离开。 这是她的执念。 她也想看一看当年十八岁之后,世界的风景。 虽然很不负责任。 可人在世一辈子,又怎么可能对所有事情负起责任? 没人为她负过责任,她也不想对别人负责。 虞婳想,她总要找到活下去的自我价值和意义。 重生难道就是为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在家相夫教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吗…… 这样的重生难道才是有意义的吗? 她不认为。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能既要又要。 只能舍去一样的话,那只能舍弃别人,她必须好好感受,自由的风,自由的大千世界。 蒋院长叹气。 璃夭出现在他面前时还是个小孩子,当时s.t研究院刚刚起步,他只觉得小女孩可怜,所以收留了她,没想过她能做出多大贡献。 可是后来才发现她是个有天赋,很努力的小女孩。 她非常好学,也非常的厉害——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牛的孩子。 理论知识在她脑子里面过一遍,她立马就能代公式进去学。 甚至可以自己创造公式代码。 就是这样的人,没上过一天学。 不是天才是什么? 当年国外多少实验室想把她抓起来解析。 为了保护好她,所以隐藏了她身份多年。 她是个天才的同时,也是不幸的。 她不知道开心也不知道难过。 在别人为研究成果兴奋庆祝时,她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实验室里的人钦佩她,却也难免觉得她清冷孤傲是个怪人。 她不在意。 但蒋院长明显能感觉到分别这么多年,璃夭变开心了,变得像个人了,有情绪了。 她有孩子、有丈夫,这两者对她改变颇多。 他以为璃夭不会想走。 蒋院长也拎的清。 他知道璃夭忽然回到s.t,是想利用研究院帮她离开。 他默认帮她,可却还是想她开心。 这孩子太可怜,只要她开心一点…… 他愿意放弃这个天才将她归于人海中当个普通人。 自私如他,都同情这个孩子遭遇。 虞婳看了看蓝天,觉得今天太阳真舒服,这么多年,她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 “蒋院长,祝我一路平安吧。” 她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 最后坚定的转身,迈开步子,上了飞机。 蒋院长:再见,璃夭。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支持。 飞机缓慢上升,最后消失于眼前,沉入云海间。 她这次,是真的走了。 虞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难过是很难过,但轻松也是真的轻松。 —— 傍晚。 容砚之让周烁开车到了s.t研究院。 他没勇气给虞婳打电话,就在车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到特别晚,晚到周烁肚子不停的打雷,依旧没见到虞婳出来。 周烁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少夫人是不是先回家了?少爷您要不要打个电话?” 容砚之:“不打……” 他垂下眼睑,不敢打。 周烁:“……”我快饿扁了,大boss!求放过! 周烁抿了抿唇,时不时透过车内镜子看后座男人表情。 容砚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翳和悲伤。 以前他总是高高在上,矜贵又冷淡。 现在明明还是那张脸,轮廓清晰的都没什么变化,可是总感觉他变了良多。 周烁低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捏着方向盘的手冒出了冷汗。 最严重的事情—— 少夫人又跑了。 而且这一次,容爷连把她抓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太糟糕了。 容爷会疯的。 周烁吓死了,连忙拿出手机给自己多买了几份保险。 怕自己这条命也要搭进去。 如果真搭进去,家里能拿到补偿也是好的。 …… 研究院一楼门前。 一旁的年轻男成员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蒋院长开口道:“那辆车是容砚之的吧?他已经等了好久了,看起来是要接璃神回家……?” “他真傻,不会打电话给璃神吗?但凡打个电话就知道她已经走了,也不用在这里干等着了。” 蒋院长表情淡淡地,“有些人,喜欢自欺欺人。” 成员不懂,觉得这话太有深意,只道:“要不我过去通知一下他?说璃神已经出国了?” 蒋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要你不怕当场死亡,你就去吧。” 成员耷拉下肩膀,连忙退缩,“我去实验室了,再见院长。” 说完,人呲溜一下就跑了。 蒋院长无奈地笑了笑。 又看着窗外。 那辆车依旧没动静,看样子,这架势是要从晚等到早。 …… 容砚之眼眸半阖,修长的指尖轻轻揉捏眉骨,呼吸沉稳。 周烁不敢惹他,但还是轻声说了句,“要不回家看看吧。” 话音刚落,王叔来了电话。 问他和少夫人怎么还不回家,饭菜都凉了,是不是准备在外面吃饭? “……” 得,少夫人也没回水榭庄园。 完蛋。 周烁:“……”他要凉! 容砚之掐断了电话,默不作声。 周烁尴尬一笑,“要不,我进去帮您问问?” “不用了。” 容砚之闭上眼,“周助。” 他突然很深沉地叫周烁,让周烁有点慌。 立马绷直了背部。 脚趾抠地。 容砚之托起下颌,眼睛水光潋滟,“我是不是挺糟糕的。” “?” 周烁:“没有啊,您很厉害,年纪轻轻掌管那么大的集团,还打理的井井有条,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像您这样优秀的人。” 容砚之露出诡谲地笑,“是吗?那她为什么要跑呢?” 第174章 虞婳不要他了 周烁背后一凉。 感觉自己已经危矣…… 还在连忙找补,“也许少夫人太忙了,容爷您别多想。” 容砚之笑了笑。 周烁:“要不然打个电话?” 容砚之拿起手机,犹豫再三也没能拨出那个电话。 许久后,他说:“走吧。” 语调不疾不徐,“回水榭庄园。” “也许她不久前回家了,我没注意到……早点回去,我要跟她一起吃饭。” “要是没有我在,她肯定吃饭都不香。” 周烁想说,他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压根就没看见少夫人从里面出来好么…… 但周烁不敢说,只能应下,“是……可能是我们没注意看。” —— 容砚之到家后,空荡荡的大厅压根看不见人。 餐厅也只有王叔守着。 一桌子虞婳爱吃的饭菜全部放凉了。 王叔看见容砚之,笑意洋洋,“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视线转向他身后,王叔发现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少夫人。 “……”什么情况? 王叔预感不妙。 “少夫人她……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这个点,小少爷都睡下了。 容砚之说:“她可能,在楼上睡觉。” 低下头,闷闷地拉开椅子坐下。 开始吃饭。 王叔:“少爷,这菜,已经……”凉了。 话还没说出来,容砚之已经夹了一把辣椒往嘴里放。 王叔看都不忍心看。 少爷不爱吃辣的…… 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少夫人早上离开时,也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容砚之边吃边吸鼻子,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他学习到很晚,家里人都睡下了,或者他们都在陪着容砚熙…… 只有他总是半夜自己出来吃饭。 那时候他也很难过,总是哭着吃。 明明这一刻比那时候要难过数百倍、数千倍,可眼泪再也落不下来。 其实早就察觉出来了不是吗? 是他放任了她的离开—— 可是怎么办呢…… 他依旧幻想,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虞婳不会再想着跑的。 没关系,天涯海角,他都会追回来的。 王叔于心不忍,“少爷……您吃这么多,会胃疼的,现在这么晚了……” 容砚之没说话,吃完了一盘,优雅地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好像无事发生。 他起身,迈开步子,脚步有些踉跄的上楼。 等到电梯数字停下,他立马冲到了他跟虞婳的房间。 哪怕知道她不在。 仍旧被扑面而来的孤寂伤到了。 他看见桌子上留下来的黑卡和那颗红钻,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虞婳是真的走了。 连一句话也没给自己留下。 她是多讨厌他啊。 预谋了这么久还是要逃。 明明昨晚他们还温情的坐在沙发上,讲述自己的遭遇,那时候难道不是已经彼此打开了心扉吗?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 容砚之攥紧了那颗红钻,狼狈地蹲下身子,捏紧,好像恨不得捏碎。 捏到最后被锋利的钻石一角,刺破了掌心,流出鲜血。 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眼睛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终于,选择拨通虞婳的手机。 而那边,传来的是冰冷的机器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死心的容砚之,重新拨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没有用,还是没打通。 虞婳不要他了。 也不要他们的孩子, 她什么也不要。 容砚之想发疯。 但表情却逐渐平静。 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体。 从房间离开。 打开了容墨房间的门。 容墨睡的甘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 漆黑如墨的双眼猩红的像地狱里的撒旦,他说:“小墨,你妈妈不要我们了……” 容墨深度睡眠,自然是听不到的。 容砚之紧接着继续道:“不如——” 他一字一顿,“我们一起去死吧……如何?” “反正没人要我们父子俩。” “活着也没意思,你说呢?” 什么公司,什么员工,什么家族盛衰,他都不想再考虑了。 那一次虞婳说自己想去大千世界看看,问他愿不愿意放弃一切跟她离开时,他就应该当场答应,当场订飞机票离开京城,谁他妈考虑那么多? 容砚之笑了,干涩地笑,可是笑到最后又变成了恶,就像是清风朗月的人,忽而之间堕魔。 他手指慢慢地,放到了容墨被子上。 “我们都是没人要的。” 他说:“小墨,安心的睡,爹地很快就来陪你。” 他掌心疯狂的颤抖,视线却不经意落到了床头柜上的照片上。 容墨摆放着他和虞婳的照片。 容墨期待的一家三口。 就在容砚之思绪定格时,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是王叔。 “少爷您在小少爷房间吗?您别冲动……逢先生来找您了。” 容砚之眸光瞬间危险。 好啊—— 逢临来找他。 他没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容砚之觑了容墨一眼,孩子仍旧睡的香甜,没心没肺。 站直身体,迈开腿,打开门,从容墨房间里走了出来。 王叔不太放心的往房间里面看,心情复杂。 心说少爷不会对小少爷干什么吧? 少夫人犯的错可不怪小少爷啊。 容砚之浑身气质冷冷地下了楼。 —— 逢临紧张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了几杯水心情还没有平复。 阿九已经顺利的离开了容砚之。 不出意外容砚之永远也找不到她。 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孩子。 怕容砚之会发疯。 虞婳的顾虑很正常。 她虽然不在意容家,可是容墨毕竟是她的骨肉,她不可能完全的不担心,完全的不放在心上。 容砚之什么人,虞婳很了解。 逢临看见容砚之从电梯出来,整个人正襟危坐,屁股发麻,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凝固无法流通…… 阿九啊,我的九姐啊,我是个炮灰…… 呜呜呜。 要是能活着出去,你可要给我一批上好的药材给我玩。 容砚之扫了逢临一眼,来到了他的对面,坐下。 俩人四目相对。 逢临坐直身体尽量让自己气势上来,可是毫不意外的,被打压的犹如弱鸡。 在容砚之面前压根不可能有气势…嘤。 容砚之不紧不慢,“说说吧,她人呢?” 第175章 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逢临打哈,“容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我来这儿就是看看您最近过得怎么样了而已。” 容砚之漆黑如墨的双眼几乎不见温度,“别装,不是她让你来的么?” “她?她是谁?”逢临装傻。 容砚之眯起了眼帘,危险的神色仿佛能将人吞噬殆尽。 逢临觉着自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随时会被当场破开。 心想,阿九真是看得起他,让他来应付容砚之的诡异脾气。 而且根本糊弄不过他好么? 既被看穿,干脆也懒得装蒜了。 “容砚之,阿九不会回来了。” 他挺直腰杆,一身正气道:“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套她下落,我不可能告诉你。” “有本事你就搞死我——” 容砚之眼底浮现起杀意,但很快又克制住,趋于平稳,慢条斯理道:“我不会杀你。” “杀了你,她该恨我了。” 逢临:“……” 容砚之眼睑耷拉下来,胳膊肘撑着沙发,托腮,“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她让你来我这儿,是怕我伤害容墨……对吧。” “你看看,她为谁都考虑的那么周全,除了我。她怎么就不想想我没有了她该怎么过?” 他无数次告诉过她。 他离不开她。 能给她的,不能给她的,他全给了。 为了她,他也在学会好好去爱。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好好跟他在一起。 是,为她喝毒药,是有错。 这些年他该死,可她又凭什么独善其身呢? 在她一门心思投入裴望那儿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在家里等她回来吃饭的丈夫和儿子? 容砚之自嘲一笑,“说白了,她就是在京城没了留恋,虞家不要她、她觉得自己跟裴望也没可能了,所以就抛弃了我,我在她生命里就是微不足道的过路人。” 逢临无奈地说:“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说完,他拿出了许多张照片。 这还是程无双记录下来的。 他将照片放在桌子上,递到容砚之面前。 这些照片,是虞婳的十八岁之前。 准确的说是,阿九的十八年。 逢临微抬下颌,“阿九没回到虞家时,是自由自在的灵魂,穿梭在各个城市的角落,你自己看看,她嫁到容家之后,你见她笑的这么开心过吗?” “在我不知道阿九是你妻子的时候,你让我制毒给她喝,你知不知道那些毒疼起来多痛苦?就像是全身的皮都被剥开,看似不血腥,其实疼的受不了。若不是因为她从前生活环境,让她能够有毅力咬牙挺过那些疼,估计她还没喝下解药就被疼死了。” “所以,她为什么不走?又有什么理由不走?就因为你是容砚之,你权势滔天,她就要为了你的身份和地位留下来吗?” 别太可笑了。 也别太自私了。 爱这种东西最不值钱。 甚至“它”是一种消耗品,不是吗? 刚在一起时轰轰烈烈,时间一长就变得不堪一击,到最后用最恶毒的言语去攻击对方。 所以为什么要去因为一个最后变质的爱情—— 放弃自由和快乐呢? 逢临并不觉得虞婳有错。 就算是站在陌生人的角度,而非朋友的角度,他仍旧觉得没错,甚至支持她做出的选择。 容砚之身形一顿。 视线落到那一张张照片上。 十几岁的阿九。 是鲜活的。 有她无聊时摆摊的照片。 也有跟着乞丐一起穿的衣衫褴褛下棋的照片。 累了就席地而睡,像和世界融入一体。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看起来就很有灵魂。 还有好多好多。 她不用学习豪门规矩,任何场合都只需要穿着舒适便捷的鞋子,不用穿细高跟。 可是从她回到虞家开始就一直在被逼着学习如何做一个富有涵养,优雅的千金。 因为她学习能力快,又想着讨好虞家人开心,所以很快就能学会一般人学习十几年才学会的体态。 可不能因为她学的快,就否定了她的努力她的辛苦。 容砚之喉头开始酸涩哽咽。 他一张张的看。 原来他对她的了解,不足千分之一。 那天听她提起过去,心疼的不行,现在看见这些照片,更是让他喘不过气。 的确,她嫁进容家后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回虞家。 每次回虞家前她都是高高兴兴的。 可是—— 虞家每次都伤害她。 虞家是她的生活寄托,亲人是她的梦寐以求,所以她总是承受那些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终于有一天,她接受了父母家人不爱她的事实。 容家却还要逼她学礼仪,学规矩,而且每次从虞家回来后,等待的,还有他不当人的折磨。 她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委屈。 因此她变了。 她变得有仇就报,不再继续承受那些无端的委屈,更不再要家人亲人。 所以,她也不要他了。 他是个……只会让她受苦的渣男。 逢临继续说:“阿九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嫁给你也不是因为爱你,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甚至那个孩子大概率也不是她想要的,容砚之,站在你的角度上,你委屈,可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她不只有委屈。” “的确,她想获取家人的在意,所以嫁给了你,她有所祈求,可是她想要的从未得到过,如今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又有什么错?” “孩子是她留给你的念想,但最后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不会管。最后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你们关系更糟糕,就不要企图从她朋友身上下手。” 这个朋友,指的是程无双。 毕竟以容砚之的性格,是一定会去找虞婳朋友的麻烦的。 但这样,只会让虞婳更恨他,更讨厌他。 容砚之眼尾猩红,“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离开的事实,以后不要再对她抱有希望,她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是这个意思吗?” 冷笑一声,眼神骇人,“逢临,替我转达她,让她休想。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这一生都在失去。 不想再失去了。 “容砚之!”逢临快气死了,“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的做一回自己!你知道她有多优秀吗?这样优秀的人,凭什么要活在你的光辉之下当你的附属品啊!” 第176章 雕塑 容砚之眸子黯淡。 轻声说:“我没有要让她当我的附属品。” “如果可以,我也能当她的附属品。” 认识容砚之这么久。 他一直以来都是生人勿近,高不可攀的。 这还是逢临第一次见他如此卑微。 甚至说出要当附属品这种话。 确信他是真的喜欢阿九了。 但是很难办。 阿九不需要这些了。 逢临缄默半晌,“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放手,让她去做自己了。” “你不觉得你对她掌控欲太强了些吗?你有问过她想要什么,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 没有吧? 他一直在以他认为爱的方式去爱。 殊不知这只会给对方带来压力。 “你自己看看,她没有回到虞家时的状态,你爱她难道不应该让她重拾笑容么?容砚之,我劝你别太自私了。” 这一刻逢临也顾不得容砚之身份了。 哪怕搭上这条命。 容砚之眼尾轻翘,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地弧度,“然后呢?” “让她自由然后呢?允许她嫁给别人吗?我做不到。” 逢临:“不可理喻。” “阿九活着才不是为了嫁人,难怪她要离开你,你一点也不了解她。你太片面了。” 确实不了解。 容砚之承认。 他一直不知道虞婳所需求什么。 总是把自己的态度强加给她。 容砚之沉沉地垂下眼帘,用手遮住眼底悲凉,苦涩地笑了一声,说道:“我真是没用。” 什么也留不住。 最后还只能被迫承受失去的代价。 凭什么呢? 逢临起身,“容砚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不要试图去伤害自己,伤害孩子,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总会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而且以你的身份地位,想找一个只对你脚踏实地的姑娘,不要太轻松。” 容砚之嗤笑,的确轻松,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逢临走了。 容砚之没有阻拦。 其实他可以完全不放逢临离开。 用逢临威胁虞婳出现。 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没有那样做。 正如逢临所说,如果这样做了,虞婳只会更恨他,更想离开他。 在虞婳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排在他的前面…… 可是怎么办,她在他心里,已经是第一顺位了。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公,越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 容砚之捡起桌子上的照片,仔仔细细的,连动作都很轻盈,生怕损坏照片。 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他……总要找到她的。 不可能让她一直离开自己。 但是如果现在离开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那他痛苦些也没事。 …… 翌日。 容墨昨天晚上没见到母亲,早上也没看见母亲,而且晚上还做了个噩梦,梦到母亲离开了自己。 所以一从房间出来就在楼道喊妈咪。 但是没人应他。 女佣喊容墨下楼吃饭。 容墨不下楼,要找妈咪。 可是推开虞婳曾经住的房间,压根没看见人影。 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容墨手指点着下巴思忖,妈咪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的。 今天难不成太阳从西边起来了? 越想越不太对劲。 他乘坐电梯下楼。 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坐了很久。 跟雕塑一样。 容墨刚要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王叔及时拦住了他,道:“小少爷,您父亲心情不太好,您吃完早餐就去幼儿园吧,别耽误时间。” 他好害怕小少爷这时候去触少爷霉头啊。 万一少爷忽然发癫就不好了。 容墨拧了拧眉,“爹地他怎么了……?” “我妈咪去哪儿了?昨天起就没见到她人。” 容墨不相信他的妈咪会离开。 因为这段时间爹地和妈咪的恩爱,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认为妈咪不会走的。 王叔尴尬地笑了笑,“小少爷,这,老奴也不方便说……您还是去吃饭吧。” 容墨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妈咪离开了是吗?” 不愧是神童,这反应速度和敏锐的察觉力,简直令人膜拜。 王叔不敢说话了。 容墨绕过他直接就走向了容砚之。 王叔这回是想拦都拦不住了。 一脸痛苦面具。 小少爷还是不够了解他父亲。 真以为他父亲是什么情绪稳定的大人呢。 容墨站定到容砚之面前,叉腰教训道:“你真是个懦夫,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 “妈咪去哪里了?我要去找她,我不要跟你生活在一起!” 容墨表情一脸认真。 完全没想过,虞婳是连着他俩一起打包不要了。 “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儿,轮得到你跟我说这些?”容砚之眸子危险地眯了眯,“况且你以为你在她心里算什么?” “还不是跟我一样被抛弃。” “她要是在意你,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 容墨其实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可是架不住容砚之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捅。 几句话就把容墨惹的哇哇大哭。 到底只是个孩子。 这么小的年纪,已经很努力学会控制情绪了,可这会儿还是控制不住了。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王叔连忙上前安慰,然后对容砚之开口,“少爷,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小少爷年纪还小,您就算是生气也不该拿他开涮啊。” 容墨泪流满面,有了王叔庇佑哭的更是大声。 好像要将眼泪流干,让整个水榭庄园鸡犬不宁。 容砚之抬眸睨了王叔一眼,“不拿他开涮,那拿你开涮?” 王叔立马闭上了嘴巴。 “别忘了谁给你发工资,分清你的主次,懂吗?” 容砚之漆黑如墨的双眼又冷又没温度。 随时要将人拖入地狱。 王叔没办法…只能默默拉着哭泣的容墨去餐厅吃早餐。 容墨吃不下。 一桌子的美食愣是没吃下一口,依旧在哭,找妈妈。 王叔哄半天也不顶用,眼看快要迟到,加上容墨这个状态又不能直接送去幼儿园,就跟校方那边请了假。 容墨哭了一上午总算是哭累了。 他又走到了客厅,看见父亲仍旧跟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没去公司。 现在容墨有个很清晰的认识。 那就是,他跟父亲的确都被妈咪给抛弃了。 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没好过谁。 周烁一上午联系不到容砚之,公司一团乱麻,会议不开,文件不签,没办法的他只能找到水榭庄园来。 结果就看见一大一小,可怜兮兮地坐在沙发上,好似两只被遗弃的大小狗。 第177章 少夫人是又跑了吗? 周烁一脸懵逼。 “???” 所以—— 少夫人,真走了。 昨晚还抱有侥幸心理呢。 现在看见这么个情况。 得。 什么侥幸心理都没了。 接下来受苦受难的,是他这个员工了。 做牛马好难。 局促了几分,想转身离开,但已经进屋了,只能拿紧文件,硬着头皮上前。 走到容砚之面前时。 周烁唇峰都是颤抖的。 呼吸轻浅,开口道:“打了您电话一上午,没打通,这里有几份重要文件需要您签字。” 集团强盛,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真正的不可一日无主——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周烁找到水榭庄园来。 有些文件,作为助理倒是可以代签,有些,是真代签不了啊。 容砚之抬起眸,神色阴暗,“容氏集团人都死绝了?” 他老婆都丢了,还有心思想工作? 周烁正了正神色,“可是,这些字旁人也不好代签,容爷,要不您看看,没什么问题就把字签了,我保证不打扰您,立马麻溜的滚。” 钱难赚,屎也难吃。 他就是个废人呜呜。 容砚之接过文件,粗略地扫了一眼,就麻溜地签上了字。 周烁松了口气,拿回文件转身就想跑路。 但转念一想,大老板这状态,一天两天是好不了了,他总不能每天都心惊胆战地跑到这儿来看他脸色。 思来想去,回过头,不怕死的询问:“容爷,少夫人是又跑了吗?” 果然,话一出。 容砚之目光果然变得更危险,“你想死是吗?” “不是不是,容爷,少夫人虽然跑了,但您跟她又没离婚是吧,离婚协议没签,民政局也没办理,所以她还是您的妻子啊,您想办法找她回来不就好了。” 也不知道容爷难过个什么劲。 又没离婚,还有孩子。 老婆出走一段时间而已。 想找回来,靠着“丈夫”这层关系还找不回吗?别太焦虑了。 容砚之眯了眯眼帘,似乎听进去了。 是啊,他跟虞婳又没离婚……她还是他老婆。 合法的。 容砚之眉宇间舒展了些。 容墨天真无邪地又发问了,“那……周叔叔,妈咪会回来吗?” 周烁:“?” 你这破小孩,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哪儿知道少夫人能不能回来? 少夫人失踪,只可能跑去了国外。 去国外换个身份,换个名字,谁还找得到她啊? 他说那些话顶多就是为了安慰一下大老板而已,根本没想过人少夫人能回来。 周烁张嘴,几欲开口,说不出话。 他没办法对小孩子撒谎,更不敢对容爷撒谎。 因为撒谎的下场很惨烈。 容砚之却是没有特别在意,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光注视了周烁半秒,不疾不徐,很快想到应对之策,“你找人盯着程家,程无双。” “切记,不要让她发现。” 周烁心中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是。” 容墨表示听不懂他们大人之间的谈话。 周烁走了。 容墨看了眼父亲,然后直奔王叔,借王叔手机打了母亲电话。 虞婳手机号,他早已铭记于心。 可是电话拨打过去,压根没人接。 他只能打电话向容老爷子哭诉,说爹地又把妈咪气跑了,这次是真找不到人了,求曾爷爷帮忙。 容老爷子听完还以为是俩夫妻闹了个简单的矛盾,安慰了容墨几句,就挂了电话,继续跟对面的容砚熙下棋。 就要赢了,输了那么多次,终于要赢了,可不能因为一通电话输掉。 容砚熙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神了,下了一步非常离谱的棋子。 容老爷子下一秒就赢了他,哈哈大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砚熙,你可算是输了,哈哈哈哈!老子跟你下了这么多次棋,终于赢了这么一回!” 容老太太在一旁看的清楚,打击道:“你笑啥啊,没看见砚熙给你放了一条河的水啊……啧啧,他要不放水你能赢?” 这砚熙也是,下棋总给容老爷子一种能赢的错觉,让容老爷子经常精神亢奋,在最后杀一个回马枪。 容砚熙棋技如今愈发精湛。 输给老爷子是基本不可能的。 容砚熙微微扯唇,“奶奶,这次真的是爷爷赢了。” “爷爷好厉害。” 他漂亮的眼睛弯弯,清秀的面容格外随和,“爷爷,刚才是小墨打来的电话吗?” 容老爷子不以为意,“是啊,估计是容砚之跟虞婳俩夫妻又吵起架了,夫妻就是这样的,越吵架越有感情,我和你奶奶就是这么过来的。” 容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这死老登有感情?” 容老爷子:“哟哟哟,是谁在我快死的时候哭的昏天地暗?是鬼吗?” 俩老人斗起了嘴。 “爷爷奶奶感情真好。”容砚熙开始收拾棋盘的棋子,有意无意地又问,“方才听小墨好像说了句,嫂嫂跑了?” “跑哪儿去了啊,还有哥哥找不到的人吗?” 容砚熙顺其自然的聊。 容老爷子也顺其自然的接话,没有察觉到不对,“都说了,夫妻俩闹矛盾很正常。你哥他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去处理夫妻关系,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吗? 容砚熙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他所熟知的哥哥可不是这样的。 他要是在意一样东西,但凡脱离他的掌控,他都会发疯,更不可能冷静的等虞婳自己主动求和。 所以。 虞婳逃了。 逃的很成功。 那么她去了哪里? 容砚熙眯了眯眼帘,“爷爷,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容老爷子:“好咧。” 容砚熙被曲蝶推入自己的房间。 曲蝶识趣地离开,乖乖关好门。 容砚熙自己推动轮椅,来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登入黑客联盟官网。 点开冰魂主页。 输入一串代码。 查询到了虞婳所在的国家。 她现在竟然就在a国和多个国家的交界处的边境? 他又输入了一串代码查了查虞婳昨日位置。 昨天下午她还在边境相邻的j国,这是之前就有许多国家的护照了。 好一招掩耳盗铃。 不过虞婳是离开之后,警戒心也松了不少吗? 之前他一直查不到冰魂的ip,如今竟然能查到了。 然而下一秒,电脑消息就弹了出来。 第178章 姐姐要怎么处理我啊 冰魂:【可让我发现你是谁了,你这个ip,容家?】 容砚熙瞳孔一缩。 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虞婳在引他上套。 他一直没小瞧过她,但她的确太过于聪明了。 离开容家后,智商更是突破了一个阶层。 容砚熙指尖微微握紧,回复道:【姐姐,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 冰魂:【我刚一离开容家,你就查我ip,容砚之的人吗?不像,要是容砚之,现在肯定带一波人来抓我了,所以你是,容砚熙?】 虞婳坐在一间四面阳光都很好,但楼下却不太平的一间欧式风格房间内。 楼下不太平是这个地方到处是抢劫,小偷,经常互相追逐。 正常人在这个无法律,无法规的危险边境基本上是活不下去的。 虞婳却端着咖啡散漫地喝着,别提多惬意。 黑客k。 她其实一直对他身份存疑。 但遥想到容砚熙—— 的确不是没可能。 他太了解她的事情。 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虞婳很怀疑容砚熙。 黑客k:【被发现了呢,姐姐要怎么处理我啊。】 虞婳扯出讥讽的弧度。 这人,隐藏的太好。 今天要不是她故意削弱了自己的防火墙,要不是她刻意去查了黑客k的ip,她死也想不到他们俩会是同一个人。 原因很简单。 反差感过于强烈,强烈到压根不像一个人。 而且容砚熙这种极其利己的人,虞婳其实很难想象到,他会不断打钱给自己,尤其是在他知道她身份是他嫂嫂的情况下。 蓄谋已久? 容砚熙太有城府,也太不简单了。 如若不是断掉了一双腿,如若不是容砚之在他头上压着—— 这样一个人在社会,恐怕影响力并不会比容砚之低。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争不抢? 虞婳看未必。 看似是生活在容家的小米虫,实际能力在黑客界一骑绝尘。 虞婳打字回复:【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知道了我的ip位置,会告诉你哥哥吗?】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 黑客k:【姐姐想太多了,我巴不得你逃出我哥手掌心,否则之前也不会提出要帮你,只是姐姐不需要我帮忙,姐姐怀疑我,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容砚熙身上有太多秘密值得虞婳去发觉。 她不相信容砚熙会这么好心帮助自己,说白了一定有鬼。 而且他一次又一次的探查她的身份,实在可疑。 虞婳问他:【你一直在扒我身份,说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方回:【姐姐,如果我说,我是无意中发现的,你信吗?】 …… 虞婳沉默,低垂下眼帘,不可信。 黑客k:【你已经不是我嫂嫂了,有时间的话,咱们见一面,我不介意慢慢说与你听。】 她介意! 冰魂:【不用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跟你们容家人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好奇你知道的一切,如果你敢来找我,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黑客k:【姐姐好无情。】 冰魂:【别tm这么叫我。】 黑客k:【那妹妹?小九?阿九?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变态! 虞婳合上电脑,头疼。 很快,房间门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厮走了进来。 “九姐,有人在黑市找你。” “?” 这时候有人找她? 虞婳看了眼小厮,心情复杂。 小厮没名字,大家都叫他小桉。 小桉年纪非常小,不到十八岁,很早以前就一直跟着虞婳了。 这些年虞婳离开,他在边境这块区域也是越来越厉害。 尤其是黑市。 已经能驱动一大半人。 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年纪轻轻必然是吃了很多很多苦。 以前跟着虞婳的时候,还是个特别小的小屁孩。 什么也不懂,只想混口饭吃…… 哎。 其实虞婳还认识不少人,但是大多数都找不到她了。 也就只有程无双和逢临还在左右。 现在多了一个。 并不是坏事。 至少小桉能让她在边境这块,更加来去自如,做事也事半功倍。 这栋房子隔壁就是楼医堂。 容砚之曾派人盯着过。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回来盯着,发现她回到了这里。 以容砚之智商不是没可能。 虞婳现在真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戴上银色面具,“走吧。” 小桉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小心翼翼跟在虞婳身后。 边境也已经步入冷天,这里贫富、权弱相差更大。 只手遮天的人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羽绒服甚至是最好的。 穷苦卖命的,穿着破布,被冻的龊疮到处都是,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尤其是小桉,穿的更是破败。 脸上脏兮兮的。 虞婳不理解,他在这儿也算半个地头蛇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所以她说:“等从黑市出来,我带你去挑几身衣裳。” 小桉受宠若惊,缓缓点头。 —— 容砚熙也关上了电脑,胸口有些疼。 说起他跟虞婳的故事,其实在虞婳没回到虞家之前,并未间断过。 那时他有空就去j国竞技场看她打斗。 她一次次赢下比赛时非常的爽。 后来她消失了,他生命里少了调味剂。 于是把全部身家花去寻找她的下落,知道她是在到处游玩。 但她总是居无定所。 容砚熙想抓住她,她却像春天被吹走的蒲公英,一不留神就飞走了。 他以为很难再有交集。 直到某次计算机系跟国外计算机系有了一次研讨,交流学术。 他再次看见了虞婳,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在国外一所非常知名的学校,当教授的助理。 不,与其说是助理,倒不如说那位教授追着她跑,教授更像助理。 不管是国内外的教授,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传奇人物,可那个教授能向她低头,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而后,她代替教授给国内外学生上了一堂课。 她讲课通俗易懂,台下学生受益良多,其实一开始大家都看不起她…毕竟年纪和阅历摆在那。 后来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甚至不少人……对她起了心思。 虞婳长相出众,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传统的绝色美人一样难以亲近。 所以那些男生,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都壮着胆子跟她要联系方式。 第179章 他们见过的啊 虞婳拒绝人也拒绝的非常干脆。 在竞技场里浑身是伤,破败不堪的小姑娘,如今走到哪儿都熠熠生辉。 容砚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他坐在轮椅上,非常自卑。 来到国外的那几天,他承受了不少和国内一样异样的眼神。 但也有些热情好客,并不嫌弃他双腿的洋人,会推着他轮椅带他到处玩。 有次不小心,推到了虞婳跟前,他差点摔了一跤,是虞婳扶稳了他。 那时她比他还小几岁,力气却比成年男性还大,一把将他摁回了轮椅上。 容砚熙始终低头不敢看女孩。 那些几位闯了祸的男生被虞婳一个小丫头好一顿训斥。 虞婳没有看不起容砚熙的腿,反倒是担心他受伤。 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轻轻响起,那是容砚熙第一次感觉到被关心。 心底本就挖了个洞,让她猝不及防地钻了进来,这下更是把洞全部打开了,让她占满了他整颗心。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容砚熙还是低着头,自卑地捏紧轮椅扶手,“我没事。” 虞婳:“好哦,没事就行,以后小心点。” 说完,她走了。 容砚熙终于敢抬头看那个女孩轻盈的背影。 再次见她,又是在满是雕刻英文书籍的图书馆内。 她认真翻阅着书籍,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轮廓仿佛都在发着光芒。 容砚熙没忍住,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 她也察觉到了什么,匆匆掠过他的脸看了一眼。 又将书籍放了回去。 容砚熙问她:“不喜欢看吗?” 她摇摇头,“喜欢,但我要离开了,借出去的书,没法还。” 要离开了? 容砚熙眼睫轻颤,唇瓣发白,是啊,他也很快要回国的。 这次研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容砚熙:“我……我还想再见你,可以,可以给我个……” “阿九老师,真巧在这里遇见你,我电脑突然中了病毒,您能帮我看看吗?” 一个男孩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虞婳视线被那人夺去。 陪着男孩去看了看电脑出现的故障。 容砚熙攥紧掌心,有点酸涩。 其实那时候,虞婳年纪也不大的,他也没有特殊癖好,只是他就是……喜欢。 容砚熙推着轮椅,来到书架前,艰难地撑着身体,拿下了那本书籍。 拿到书籍后他跟图书管理员掰扯了很久才买了下来。 在他准备送给虞婳时,她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 再一次的错过。 她会记得自己吗? 他看见了刚才向虞婳讨教问题的男生,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 “病毒……她帮你攻克了?” 男生是个洋人,用不太标准的中文,礼貌回答他,“是啊。” “她可、厉害,好像还是个黑客,你知道黑客联盟吗?她位列第一!神、神奇吧?难怪、教授对她那么毕恭毕敬的……” 容砚熙听进去了。 看了看男生的电脑,说:“我可以,用一万美金,向你买下它吗?” 男生根本不带考虑,立马把电脑给了容砚熙,还用英文吐槽了句他人傻钱多。 其实不是…… 容砚熙就是想要收集,收集关于虞婳一切,包括她触碰到的东西。 像个……变、态。 虞婳在这所大学并未待满一个月,就要离开。 所有学生,都在替她饯行,还特意举行了送别会。 容砚熙不靠家里派来的保镖和侍者,艰难的自己换了一件又一件西装,直到换到他满意为止。 然后出席了送别会。 他盛装出席了,也并不想表现的那样自卑,想抬头挺胸的,问虞婳要联系方式,想,把那本没送给她的书,送给她。 顺便礼貌的问一句,能不能认识一下。 虽然很唐突,但他没办法了。 可是送别会,她没有出席,鸽了所有学生,还留下了一句话: 【送别这种事,太矫情了,我不喜欢矫情,所以偷偷溜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哪儿,谢谢各位同学们的陪伴啦!青山路远,有缘再重聚。】 她走的是那样洒脱。 周围是同学的哭声。 容砚熙捏紧了自己的西装,直到捏出褶皱。 回国后,他开始认真的学计算机,加入了黑客联盟…… 他刻意接近排行榜第一的璃夭,认她当师傅。 那段时间,璃夭天天上线,他每天就盯着电脑,期待着跟她哪怕简单的聊一两句。 爷爷奶奶总调侃他跟电脑融在一起了。 直到有一天,她一连许多天都没上线,再次得知她消息就是忽然上了黑客联盟通缉榜。 容砚熙没有放弃派人找她下落。 终于,得知她落脚在了京城,貌似开了家规模不大的医馆,但是看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多国外游客都慕名而去。 容砚熙开心的要命。 他跟她,终于在一个城了。 那是初秋。 雨夜绵延不绝。 容砚熙紧张到不行,在脑海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的重逢场景。 他穿了合身的衣服,推着轮椅出门,上车—— 来到了虞婳所在的医馆。 可是她生意火热,压根注意不到他。 在虞婳面前他好像永远不敢抬起头,永远是自卑的。 因此到最后也没有勇气靠近,只敢一个人,写下一封又一封老土的情书,再烧掉。 直到某日大晴天,他终于有勇气,想踏入那家医馆,向她介绍自己,说出那句:【你好,我是容砚熙,可以认识一下吗?】时,她再次不见了。 因为他的犹豫,退缩,懦弱,再次跟她错过。 不过,没关系。 他总能再次找到她的。 可这次不需要他去查询她的下落了。 因为她主动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成为了……爷爷钦定的……孙媳妇。 而她要嫁的人。 是他的哥哥。 他未表达的喜欢,因为一步错,步步错,一切都晚了。 那场婚事明明大家都不满意,却还是因为爷爷的荒唐促成了。 最让容砚熙难过的是。 虞婳完全不认识他。 见到他就跟见到了陌生人似的。 陌生人都说好听了,是完全把他当透明人! 明明,他们见过的啊。 就算,只是,匆匆一面,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她怎么就能忘了。 所以,在她真嫁给自己哥哥时,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 她也骂他小瘸子…… 那一瞬间,他是伤心的。 明明,她不歧视残疾人的不是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一定是因为跟在容砚之身边学坏了。 他们俩结婚、生子、孩子落地、满月酒。 这些家族活动,每一个都像是往容砚熙身上插刀。 久而久之,他也越来越不愿意接触人。 第180章 还真是兄弟情深 不过没关系了。 虞婳跟容砚之分开了。 他也有希望了,不是吗? 是的—— 有希望了。 这次,或许,他可以努努力。 就算脱离容家,就算什么都不要了,他也想追她。 然而在他精神振奋时,余光落到自己残缺的腿上。 倏然间,蔫了气。 肩膀耷拉了下来。 睫毛猛烈地颤抖着。 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还是自卑。 如果他不是残疾人的话,就好了。 装假肢,能站起来,会好些吗? 会的吧。 一定会的。 —— 黑市鱼龙混杂,大多数人都用的假身份,戴着厚重的面具。 这里气味浑浊,什么交易都有。 黑暗又血腥。 每个人都是自私,利益至上的。 小桉陪着虞婳进了单独的一间小房子里。 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外面什么样的吵闹声都能听到。 虞婳看见了戴着面具,体态清瘦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不是容砚之。 幸好不是。 但,这身形有点眼熟,想来以前跟她做过交易。 估计是知道她重出江湖了,所以特意来找她了。 虞婳走到对方面前坐下。 “鬼梦圣手。”对方隔着面具出声。 确定了。 对方跟她有过交易。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跟鬼梦圣手做交易,可不能太吝啬。 他说:“卡里有一千万,我要你帮我救个人。” 一千万,救个人,还真是大手笔。 虞婳懒洋洋地掀起眸,“对方病的很严重吗?需要这么多钱?” 她救人也是有原则的,那种已经快断气,无力回天的人,她不会去救。 败自己名声不说,还白拿了对方好处。 “这个人你一定能救。”他斩钉截铁。 虞婳起了好奇心,“谁啊,说说看。” “京城虞家大少爷,虞珩。” 虞婳血液浑身冰凉。 如若不是有面具遮挡,轻易就能看见她瞳孔里的不屑和恨意。 缄默良久,她出声,“你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黑市规矩,”男人微笑,“不暴露自己身份,不是吗?” 虞婳起身,聊不下去了,“这个人,我救不了。” “为什么救不了?他就是胃部有些问题,以你医术绝对能……” “我说救不了,就是救不了,说一百遍也是这个答案。” 虞婳说完要走。 对方迅速追了上来。 小桉挡在了男人面前。 打了个响指。 很快包厢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将男人制服。 但男人似乎也会武功,三两下就打趴了这帮人。 小桉见状,声音阴沉沉的对男人说:“你想在黑市闹事吗?” “你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出去呢?” 虞卿咬紧牙关,如果鬼梦圣手都不救虞珩,那真的没人能救了。 于是他大声质问虞婳,“你是嫌钱少吗?我可以多加钱。” 虞婳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向男人。 “有本事,拿虞家一切产业来换,我就救。”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鬼梦圣手,你他妈消失几年,消失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了是吗?” 话音刚落,小桉怒意上来了,跟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混乱之间,男人的面具被扯了下来。 虞婳看清对方的脸。 三哥,虞卿? 她就说,对方为什么愿意花高价救虞珩呢。 原来是这样。 虞婳折返了回来。 虞卿显然不是小桉对手—— 小桉在混乱的地方能混的这么风生水起,必然是有能力的,尤其是打斗这方面。 虞婳慢条斯理地走到虞卿面前,低头,俯身看他。 其实三哥没做过对她不好的事。 也可能是他们之间交集不多的原因。 但不能因为这一点,她就要把虞卿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因为虞卿是虞家人。 而她恰好喜欢玩连坐那一套。 虞婳勾了勾唇,看着浑身是伤的虞卿,抬起脚尖,踩在他手背上,碾了碾。 虞卿落到了这里。 那就是他命不好。 如果是虞江月,或者是虞家任何人出现在这儿,她的手段都只会更狠毒。 这里无法。 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包括在国外,各个国家,也没人能拿她如何。 除了a国,她拿这些人没办法之外,出了a国,他们不过是蝼蚁。 “嘶——” 痛。 虞卿脸色大变。 他不理解这什么情况。 明明许多年前…… 鬼梦圣手跟他做完交易时,还是脾气温和的。 可现在怎么……这么可怕。 虞婳收起脚,随即蹲在虞卿面前,问道:“要救你大哥?” “还真是兄弟情深。” “那你想过要拯救你亲妹妹吗?” 虞卿脸色煞白,心跳仿佛在瞬间静止。 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鬼梦圣手靠近时,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那里感受过。 虞卿想透过面具看清鬼梦圣手的脸。 然而不需要他去看清。 虞婳主动地摘下了面具。 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映入眼帘。 这样一张脸,在边境非常容易被人盯上。 但她是虞婳,没人敢打她主意。 “你说巧不巧?三哥。” 虞卿呼吸一瞬间窒住,“妹妹?”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说完,意识到什么。 多年前跟他做交易的鬼梦圣手,不是大妈,而是……而是,他的,亲妹妹,虞婳。 后来她被认回了虞家。 难怪消失了这么久,江湖上也再没了鬼梦圣手的身影。 “婳婳……” 虞婳笑了笑,“你落到我手里~算你命差。” 说完,面无表情地看向小桉。 眼底非常狠毒,“处理掉吧。” 小桉:“好,九姐。” 虞卿整个人脑袋空白。 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虞婳没回到虞家前,受了很多苦。 他听过很多版本鬼梦圣手的传说。 有人说她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 有人说她其实已经死过很多次,所以她根本不像个人,像难以触及的神。 还有人查到过,她是从j国竞技场里出来的最强…… 忽然,虞卿感觉到脖子吃痛。 被人用手掐住,呼吸渐渐快消失。 虞婳的背影也模糊。 虞卿清楚的知道,她恨虞家,连带,也恨死他了。 他说要救虞珩,显然触及她的逆鳞。 就在虞卿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 虞婳再次回过了头,只是没有再走到他面前。 她有气无力,还有些自嘲,“放了他吧。” 第181章 你知道她老公谁吗? 虞婳顿了下,继续道:“以后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小桉秒懂他的意思。 松开掐住虞卿脖子的手。 虞卿猛地咳了好多声,脸色通红,有些委屈。 他艰难的站起来,想冲上去跟虞婳好好说说话,可是却被拦的死死的。 记忆中。 那个生动,眼里只有哥哥的姑娘,好像从未存在过。 他是想虞婳过得幸福,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这里这么乱。 随时可能丢性命。 虞卿冲小桉说道:“我是她哥哥!” 男人面色发紫,格外不爽。 小桉眯了眯眼睛,古铜色的肌肤使得他整个人在此刻看起来很凶。 真是奇了怪。 明明体格不大,却这么有实力。 这样的人待在他妹妹身边,太危险了。 谁知道这小孩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小桉似乎看出虞卿的心思,笑着说:“九姐没有家人,之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或许,我能成为她的家人。” 就这一句话,虞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算哪根葱?” “你知道她老公谁吗?小屁孩,你真以为能让她留在这里一辈子。” 小桉眸子黯了黯,“没关系,她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如果要走,我也会祝她越来越好,而不是像你们虞家人一样,恶臭!” “要不是九姐不让我动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小桉瞳孔危险的像饿狼。 他的气质,可谓是格外适合这个地方,就好像天生属于这里。 这么小的年纪,手里不知多么肮脏。 虞卿眯着眼帘,“小屁孩,奉劝你一句,她你动不得。” “我知道她老公是谁。”小桉淡淡道:“我不怕他。” “还有,这位先生,你太不了解九姐了,她这人来去自如,自由如风,我留不住她,同样,你们虞家如今也留不住。” “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你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对九姐不闻不问多年,接回家也不好好对待,现在九姐回归了以前的生活,你们又不满了,怎么?精分吗?” “还有,你不了解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救你那个什么劳什子虞珩。” 只要是虞家人,她都不会救的。 虞卿低垂下眸,“她会救的,她以前,很喜欢黏着大哥。” “你也说了,是以前,如果她还在意你们虞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卿说不出话了。 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 小桉转身就走。 方才凶狠的样子,在出门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甜甜的小男孩。 他快速跟随在虞婳身边。 周围人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的打招呼,但他谁也没放在眼里。 虞婳走出黑市,看见雪又下大了。 拎着小桉去附近服装店买了两件合身的棉袄。 小桉乖巧地换上衣服,换上之后,整个人都白白净净的。 不过虞婳不得不感叹这里的物价,太高了。 小桉跟在虞婳身边,“九姐,你不怕刚才那人跟容砚之告状,容砚之找到这儿来吗?” “要我说,解决了,以绝后患。” 虞婳睫毛微颤,“解决了也绝不了后患。” “以容砚之的实力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不过好在,他无法通过虞婳这个身份找到我了。” 出一趟国,她的身份信息全部隐藏了。 也就是变成了黑户。 想找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是…… 刚才程无双给她发了短信,说容砚之最近一直在派人跟着她,她来不了边境。 容砚之的人当然没那么傻,会被程无双发现。 是她料到了容砚之会把目光放到程无双身上,所以特意让程无双也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她。 一物克一物。 而她就是克容砚之的那一物。 这男人从来胜券在握—— 但总会在她这里栽跟头的。 脱离了他身边,谁还把他当人啊。 小桉呼吸轻轻地,没再说什么。 —— 时间如梭。 半月过去。 容砚之整个人精神不振,会议、合作,全都让别人代替。 事情传到容老爷子耳朵里。 容老爷子前来质问他什么意思。 容砚之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扯了扯松散的领带,整个人松弛疲惫。 派去的人,迟迟没有从程无双行踪里探查到虞婳下落。 直觉告诉容砚之,这俩人之间肯定很相熟。 但程无双的行踪固定的不能再固定。 三点一线。 学校,食堂,宿舍。 身边更没有其他可疑人物。 他很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出现了差错。 容砚之已经忍了好多天了,好多天没有看见虞婳,他的忍耐已经抵达了临界点。 如今容老爷子打电话过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老婆都他妈找不到了,你让我管理公司,管理什么公司?实在不行您重新去公司主权大局,再不行就让我那废物爹去,别tm来烦我。” 因为容老爷子开的扩音,何璐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倒是没想到虞婳突然失踪,对容砚之影响这么大。 之前就应该从虞婳身上下手。 现在容砚之终于不是无所不能的了。 说不准,她儿子也可以顶替上了。 太好了。 容老爷子话没说两句,容砚之就挂掉了电话。 容老爷子气喘呼呼,“我看这小子,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那么大的公司,成千上万员工等着他,他倒好,什么都不顾,光想谈恋爱去了。” 容老太太担心容老爷子受气,连忙替他顺着胸口,“话又说回来了,这虞婳到底去哪儿了?总不能真不要孩子不要老公了吧?” 容老爷子:“人家婳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甘愿一辈子依附在砚之身边,夫妻双强努力搞事业有什么不好的……” “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稳重,这种恋爱脑,公司在他手里迟早得废!” 何璐见缝插针地说:“不如让砚熙去试试如何?砚熙很厉害的,虽然他主修计算机,但对商圈也略懂一二,金融更不在话下。” 一旁容砚熙捏紧轮椅扶手,刚要说他不愿意,就听到容老爷子说:“何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砚熙能跟砚之比吗?更何况,你以为我现在能决定ceo是谁?董事会就只认准容砚之这个老板!其他人他们根本不会服气!” 第182章 最后的破局点 一个偌大的公司。 换ceo哪儿有那么简单? 何璐真是见识短。 容砚熙眼底冒出冷意。 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容砚之争什么。 都是容砚之掠夺了他的一切。 不甘,怨恨,但没办法,在容家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容砚熙顺着容老爷子的话,对何璐道:“是啊,公司这么大规模,只有哥哥才能胜任,我不行的。” 说完,垂下眼睑,“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了。” 何璐:“你……” 容砚熙没理会何璐,只给她留了个深沉的背影。 何璐深吸了口气,真是无奈极了。 瞪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容泽城,“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容泽城:“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老婆,眼界太高会摔的很惨。” “不属于自己的,夺来也会消失的……” 何璐气笑了,“你什么意思!” 容泽城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也不想跟自己妻子争论。 他知道她的野心。 也知道她想要容家的产业握在砚熙手里。 可人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 砚之不管从哪个方面,都要比砚熙强上许多。 尤其—— 砚熙还断了条腿。 容家这么强盛的企业,几乎掌握国内所有经济命脉,实打实的商圈帝国,又怎会允许一个残疾人接管? 何璐听不进去。 她很早以前过惯了苦日子。 嫁进容家,跨越了阶级,但胃口也越来越大,因此想攀附的更高。 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 容砚之已经在家待了好些天,平时重要文件都是周烁送过来签字的。 但容氏集团太多项目需要跟进,不能再落下了。 所以这天早上,周烁还是忍不住劝了容砚之。 容砚之抬了抬眸,呼吸沉了沉。 如今水榭庄园冷冷清清。 容墨也变得沉默寡言。 虞婳的离开让这个家仿佛成了散沙。 再颓废下去也没用。 他老婆在其他地方,一定熠熠生辉。 他不能拖后腿。 容砚之最终,还是回了公司掌管大局。 有容砚之在,内部动荡很快平息。 一天时间过去后。 容砚之揉了揉眉骨,心情仍旧不佳,他做不到跟虞婳相隔两地,也怕她被人抢走。 她那样好,那样优秀。 肯定到哪儿都有一堆追求者。 光是想想都很酸。 所以容砚之启唇,对周烁道:“明日,约程无双父亲见一面。” 这么多天,程无双没联系过虞婳,太不应该。 虞婳本身没什么朋友。 在京城就跟程无双关系好。 她们俩不可能没联系—— 唯一可能性就是程无双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她,所以凡事都小心翼翼。 另外逢临他也查过,天天待在高档酒店睡大觉,从来没过门,根本没办法知道虞婳行踪。 最后的破局点,还是在程无双这里。 毕竟程家在京城可不会跑。 周烁愣了愣,知道容砚之还是没有放弃找少夫人,立马点了点头,“是。” —— 虞卿这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 随着虞珩病情越来越严重,可能以后变成一个废人,无法管理公司还好,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虞家人把所有希望放在虞卿口中的神医身上。 可是虞卿却没有一点风声。 夜晚的餐桌上,只有虞牧和虞珩在医院。 虞珩身体越来越差,虞家人是轮流去照顾的。 再这样下去,家迟早要完。 虞母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老三,那个神医,你联系到了吗?”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虞卿低垂着眸,说:“联系到了,但她不会救大哥的。” 虞父皱眉,“为什么?是价钱给的不够吗?一千万还不够,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虞炀在一旁道:“鬼梦圣手,一千万这个价,并不稀奇,而且还是上门诊治,她的医术和药物,配得上那个价钱,毕竟真的有效。” 虞卿深吸了口气,酝酿了许久,说:“并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你们知道这个鬼梦圣手是谁吗?她要恨死虞家了,怎么可能愿意救大哥……别想了,我们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总有更厉害的。” 其实就算有厉害的神医他也遇不到了。 大多数神医都爱去黑市逛。 可他现在连黑市的门都进不了。 以前他也是来去自如,结实不少人脉,什么交易都做。 赚的钱也不少。 如今……哎。 虞炀意识到不对,“她难不成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虞婳那么小,怎么可能…… 而且听虞牧说,她还是璃夭。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在两个领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她一个,那么小的姑娘…… 但是听虞卿这样说,怀疑的种子还是落下了。 然而下一秒,虞卿开口,“她是虞婳。” 什么? 虞母立马拍桌反驳,“怎么可能!”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除了长得还行,浑身都是缺点,怎么可能——”虞母不相信,她不相信虞婳有那个能力。 如果她那么厉害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暴露自己身份? 在她眼里虞婳就是个不学无术,连学都没上过的乡野丫头,根本比不过虞江月。 她也无法接受虞婳比过虞江月。 毕竟一个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另一个是在外面……流浪了十几年的…… 不可能。 虞母死也不相信。 虞卿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了终止家人幻想,还是说出了虞婳的身份。 “妈,我说的句句属实,她不可能救大哥的,而且,她我们也得罪不起。” 容家,虞婳可能还要掂量着点,但是虞家,在虞婳眼里可能压根不算什么。 以前是家人,所以才会愿意伏低。 如今她已经不把虞家放在眼里。 没轰了虞家都是她善良。 就像上一次,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但是后来也许是想到了,他没有做过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放过了他。 但这并不能代表原谅。 虞母头晕目眩,最后承受不住这件事的真相,很快就晕了过去。 然后被送到了医院。 虞牧和虞珩也得知母亲晕倒的这件事,都来到了病房门外守着。 走廊上,虞珩咳嗽不止,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抓住虞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妈被气进了医院,还急火攻心。” 第183章 怎么又多了个身份 虞卿欲言又止。 不想多说。 妈气进医院,跟他又没关系,他只是把真相说出来了而已。 谁知道她那么不希望自己亲生女儿变强,甚至在得知亲生女儿很厉害之后,不仅没感到骄傲和高兴,反而还气的不行。 可见虞婳从前在虞家日子有多难过。 怪不得不愿意救大哥。 不救才正常。 不站在她的角度,永远无法切身体会这些年她所遭受的苦难。 虞炀替他回答道:“大哥,鬼梦圣手是婳婳,她不会救你……妈知道这件事之后,被气的不轻,当场就晕了。” 什么? 鬼梦圣手,是虞婳? 这怎么可能? 虞珩脸色也苍白了。 虞牧:“她不是璃夭吗?怎么又多了个身份。” 他这妹妹还真是不简单。 虞珩也不太愿意相信。 可遥想到她跟虞家断绝关系时的果断。 明显是有退路,所以不在意虞家。 虞珩身体摇摇晃晃。 虞牧下意识搀扶住了他。 都这种时候,虞卿还不忘冲着虞珩心口上插刀子,“大哥,要换做以前,你根本不需要主动的去求谁,估计早就被她治疗好了,虞氏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但现在——” “她不可能救你。” 虞珩冷冷地看向虞卿,“你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虞卿:“我常年在边境黑市那块地方混,鬼梦圣手重出江湖,我自然第一个去找她救你啊。” “恰好就知道了她是谁……” “大哥,婳婳以前一定过的很苦,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估计闯了很多鬼门关,她的过去,远远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虞珩指尖轻颤,冷嗤,“所以呢?” “她出现在那种地方,容家怎么会允许?” “尤其是容砚之,绝对不可能让她去那儿。” 虞珩眼底爬过冷意。 虞卿:“哥,你的意思是……” “她肯定是偷跑出去的。”虞珩斩钉截铁,“把她在边境黑市的消息放出去,容砚之就能找到她了。” “……” “如果真像大哥所说,婳婳是为了离开容砚之,所以去了边境那边,那我绝不可能透露她的行踪!” 虞卿严肃地说完,觑了虞珩一眼,“大哥,你好好养病,我会想别的办法救你。” 说完,转身离开,不愿意跟他们多待。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大哥还想着让婳婳不好过。 他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恨? 以他对虞婳的了解,不可能做出让虞家人不高兴的事情,不至于让大哥这么痛恨吧。 大哥为什么就被虞江月迷了双眼呢? 虞卿离开后。 虞珩又把视线放到虞牧和虞炀身上。 虞炀立马举手,“我也不可能出卖妹妹,再见。” 虞炀也走了。 就剩下虞牧和魂不守舍坐在长椅上的窝囊父亲。 虞牧也回答,“抱歉大哥,我也不可能……” “虞婳在背后为我们付出了太多,你懂吗?以前我们没有珍惜这个妹妹,反而把目光全部集中在虞江月身上,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荒谬。” 主要是璃夭给他增添了滤镜。 毕竟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璃夭的风光往事。 这样一个优秀,为人民着想的科研家。 绝不可能把心思用在跟虞江月争风吃醋上。 一定是虞江月做了太多刺激她的事情。 加上展览上,虞江月主动招惹虞婳,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他就更确信看自己的猜测。 虞珩眼底淡淡乌青,又咳了几声,不想再说话。 他就是—— 不愿意承认。 作为虞家长子,他继承公司,不像三位弟弟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到处玩。 每天都会按时回家。 所以见识到了虞婳太多恶劣的一面。 虞江月真的被她欺负的很惨。 他这些弟弟,都被蒙骗了! 就算虞婳真的厉害又怎么样? 品德不行,也是白瞎。 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他心里又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更多的是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落差。 正因为三个弟弟回家时间不长,所以虞婳更加黏着他一些。 每次都喜欢缠着他说话,把他耳朵吵的嗡嗡的。 有几次,他真挺心软的。 想到虞婳是他亲妹妹,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就会生出同情,想对她更好一些。 所以每次下班都会给她带些甜品。 可她偏偏不满足,还要欺负虞江月。 甚至要跟虞江月抢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他接受不了自己有一个这样刻薄偏激的妹妹。 起初他还会经常教育她,让她不要再针对虞江月。 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就更厌恶她了。 现在虞婳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是根深蒂固,很难转变。 所以,他宁可相信所有人都被虞婳蒙蔽双眼,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 —— 翌日。 某高档茶楼。 容砚之邀约程父一起喝茶。 程无双得知容砚之要特意找父亲谈话,生怕容砚之做出什么,立马跟了过来。 程父跟容砚之面对面坐着,身边还站了个时刻盯着容砚之的程无双。 气氛怪诡异的。 周烁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对程无双说道:“程小姐,我们老板要单独跟您父亲谈生意场上的事,不如咱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他们……” “什么生意场上的事?我爸又不混商圈,我不管,我要留在这里。” 程无双瞪着周烁,态度明确。 周烁:“……” 程父无奈笑着摇头,“不好意思啊容先生,家里孩子比较黏人……” 容砚之温和一笑,抬起修长的手指,提起水壶,给程父倒了杯水。 虽说程父年纪摆在那儿,说来也算长辈,但还是下意识地挥手阻拦,“不用了……” “没关系。”男人笑着回。 程无双暗暗吐槽,道貌岸然。 分明是想威胁她,从她这里打探虞婳下落。 容砚之紧接着回归正题,“您年纪也挺大了,到了退休的时候,商会的事会不会力不从心?你也知道,我作为商会建筑承包商,最注重经济发展和自身利益——” 聪明人一听就懂。 容砚之是手伸到了京城商会了。 程父虽手握权利,却也抵不过容砚之这种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嚣张财阀。 程父处事不惊,也没有挂脸,仍旧淡定地说道:“容先生,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吗?” 第184章 救不了程无双 容砚之薄唇轻掀,“程先生果然聪明。” 不论是商圈还是名利场,都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其实这些年,京城在程父帮助下发展的很好。 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今容砚之忽然找他,只有可能是程家在某方面得罪了他。 但程父思来想去也没有得罪过这个大瘟神。 所以猜到是有事要拜托他。 高智商高权力的对局,就是你一言我一言发现其中漏洞。 程父不弱,甚至很厉害,容砚之也不像其他年轻的人,年轻气盛,反倒是很老成。 其他男人在他这个年纪取得如今成就,难免会骄纵放肆了些。 但容砚之不会。 谈话也滴水不漏,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容砚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视线不自觉落到了程无双身上。 那样刺骨寒冷的视线,让程无双缩了缩肩膀。 注意到容砚之视线,程父一顿。 曲解了容砚之意思。 虽说容砚之各方面条件不错,谁跟他搭都是高攀了。 但他也不想自家女儿落入那样水深火热的豪门圈子里。 豪门本就腥风血雨,更何况容家这样的顶级豪门。 再者,他没少听说过容砚之曾经的残忍事迹,以及,他已经结婚了。 程父绝不允许女儿跳进坑里。 哪怕豁出这条老命。 别人爱攀附是别人的事,他要约束自己。 “容先生,我女儿她年纪还小……何况你不是有妻子了吗?” 程父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 但容砚之依旧神色平静,好似掀不起多少波澜,“程先生误会了。” 他道:“我妻子忽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据我所知——” “我妻子跟令千金关系非常好,令千金应该知道她的下落。” 程无双攥紧掌心,她就知道这波是冲着虞婳来的。 现在竟然这么坐不住,找到了自己父亲面前。 她绝不可能出卖虞婳。 “容先生可真会说笑,我跟你老婆压根不是很熟悉,她离开了你,我怎么知道她去了那儿?” 程无双鼓起了这辈子的勇气,继续说:“你老婆跑了,不想想自己的原因,反倒是来找我这个陌生人,真有意思,你有证据证明我跟虞婳很熟悉吗?” 容砚之眼底阴翳。 程父吓得心跳都要跳出来了,连忙用眼神警告程无双,示意她别再瞎说话。 “无双,基本的礼貌呢?快跟容先生道歉!” 程父汗流浃背。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么胆大,明明以前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斯斯文文的小姑娘。 容砚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歉就不必了,我只想知道,我的妻子到底去了哪里。” 程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女儿我了解,她不会撒谎的,可能她真的不知道……” 容砚之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表情淡然,“她要是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大费周章约你过来吗?” 他睨向程无双,“你要想清楚,要不要接着隐瞒虞婳行踪,隐瞒她的行踪,会有什么后果……” 程无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自己不会去查?” 程无双表情淡淡的,继续说:“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就算你弄死我,我也不知道。” 虞婳的这帮朋友,一个比一个嘴严实。 容砚之轻笑,懒散道:“看来事情是谈不下去了,那就别怪我了。” 男人起身,理了理衣裳,看了眼周烁。 周烁秒懂。 对程父说道:“程先生,您可以走了,但程小姐必须留下。” 程父表情瞬间阴沉,“怎么,你们是准备绑架吗?” 他知道自己女儿落到容砚之手里会有什么下场,所以真的害怕。 容砚之不是个守法的人。 a国压根没人能压住他。 容家资产遍布全国,很多经济都垄断了,到了这一步,谁也拿他没办法。 程父看向程无双,“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老婆下落,要是知道赶紧说出来,别让自己陷入危险——” “宝贝女儿,这么多年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唯独这件事……关乎到咱们一家人,你明白吗?” 程无双淡定,“爸爸,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知道他妻子在哪。” “没关系,我不怕死。” 容砚之垂下眼皮,听着他们父女间的谈话,心情复杂。 原来,虞婳以前交的朋友,都是那样重情重义之人。 如果不是回到虞家,如果不是嫁给了他,或许……她真的能活的很快乐。 可是她离开了,他世界满是荒芜,他不快乐了。 他恰好又是个不喜欢内耗的人。 想要什么,就费尽心思的去夺。 不想等,也不可能等。 拉扯许久,程父还是没办法地被迫离开了。 救不了程无双。 离开时,程父盯着容砚之,“你真以为这世界没人能拿你有办法吗?容砚之!你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我跟你拼命。”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反倒是尊敬有礼了起来,“请您放心,我问到我想问的,自然不会伤害她,还有,赶紧回家吧,估计您家里也一团乱了。” 程父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 程无双以为会被容砚之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事实却只是手机被容砚之夺走了,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并未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知道,这男人是害怕。 因为她跟虞婳关系好,他不敢真的伤害她,怕伤害了她,虞婳就算回来也会恨他一辈子。 但又想将她困在这里,让虞婳回来。 真是悲哀。 一个男人,找自己的妻子,竟然要试图通过别人。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样对虞婳? —— 容砚之让人解开了程无双的手机。 打开所有通讯方式。 都没有发现她联系虞婳的蛛丝马迹。 短信和微信聊天记录都被清空的非常彻底。 虞婳这些个朋友也是挺精的。 容砚之坐在办公室,将程无双手机丢在一旁,等待虞婳主动发信息来。 虞婳也没有那么蠢会主动发消息。 她和程无双之间有个约定,平时发消息,程无双先起头,要是程无双超过五天没联系她,那就证明程无双出事了。 而现在,已经超过五天。 随着楼医堂生意火爆,风生水起,虞婳脑子里又想着程无双,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 所以暂时让小桉帮忙照看一下。 然后联系了逢临,让逢临去查查程无双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第185章 根本查不到 夜。 虞婳盘腿坐在床上,心情不上不下,焦灼地等待逢临消息。 楼下时不时传来打斗声音和似有若无的枪声。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前,往下面看了一眼。 很乱的地方。 有年轻的姑娘、男生,被拐来这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他们试图逃跑,但都被迅速地抓了回去,不听话就…… 虞婳睫毛轻颤,冷漠地关上了窗户,隔绝外界声音。 她不会去帮任何人。 因为也未曾有人帮助过她。 既然冒着风险来到这种地方,就该想到后果。 逢临用了一天时间查清前因后果,向虞婳打来了电话。 “阿九,程无双应该是出事了,前不久她跟她父亲去见了容砚之一面,结果她父亲出来了,她一直被捆着,估计是容砚之想从她嘴里套你的消息。” 逢临有些着急,“现在程无双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阿九,你,你要救她吗?” 逢临觉得,其实程无双对朋友真没话说。 这么久了也没供出阿九下落。 甚至连累了自己家族。 但他始终是偏心的,没办法站在程无双的立场考虑。 虽然这样很自私,但人心就是会偏移…… “要不然你暂时换个地方生活吧,京城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再管,你好不容易从虎口逃出来,接下来就该自己好好生活。” 逢临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也挺难受的。 他真的不想这么坏。 可程无双对他而言就是个关系不错的“陌生人”,阿九是帮了他许多的恩人。 虞婳捏紧手机。 上一世的她,已经很过分了。 留下程无双一个人打理医馆,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虞家。 当然,原因也不只是她想回虞家,更多的是她自私,想要过安稳的日子,那时候黑客联盟通缉她、研究院到处找她、她躲个清闲都躲不了,四面困境,只有回到虞家,换个身份才不会被完全盯上。 此后,她跟程无双再也没了交集。 最后得到她的消息,是她坠海自杀。 这一世,重新联系程无双,不仅仅是为了带她学医,更是为了救她。 程无双是一个被爱包围的孩子。 父母支持她的任何事业。 从交谈中就能得知她的幸福人生。 她善良、伟大、重情义。 不该因为自己受困。 虞婳知道容砚之可能会找到程无双身上,甚至从程无双身上找不到结果还会把目光放到逢临身上。 难道要因为她的自由,去牺牲两个对她这么好的朋友? 她做不到。 同样也不会屈服。 她恨容砚之,可同时又恨自己对容砚之动了情。 这样的男人,果然不会变,用软肋威胁,实在过分至极。 如今他要找她。 行啊。 那就让他也尝尝她以前什么滋味吧。 她只会比他更狠。 这样彼此憎恨。 他也会放弃跟她在一起了,不是吗? 也是这一刻,虞婳明白了,要想真正获得自由,就要从根上解决问题。 电话那头的逢临听不到虞婳说话,接连叫了她好几声。 虞婳回过神,说道:“逢临,程无双不会出卖我,诚如,我也不会放弃她。” 逢临:“可是阿九——” “你是不是觉得我斗不过容砚之?”虞婳反问回去。 逢临:“我没那个意思。” 虞婳:“看着吧,他既敢伤害我朋友,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挂掉逢临电话。 虞婳找到了程无双的微信。 她去国外换了手机号,先前的手机卡拔掉了,现在也联系不到容砚之。 但是她清楚。 现在程无双的手机,一定在容砚之手上。 容砚之这么疯狂的想要找她,她怎么能不如他的愿呢? 虞婳懒懒地给程无双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开门见山:【容砚之,我知道是你。】 容砚之一个人从白天坐到晚上,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公司,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终于等到了程无双手机响的那一刻。 他看见了…… 虞婳发来的短信。 容砚之将发短信的手机号立马记了下来。 然后讪讪地打了电话给她。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想听听她声音,哪怕是听听声音,也好。 然而电话一打过去就被挂断的很彻底。 程无双手机又响了。 虞婳:【就这么聊吧。】 容砚之呼吸沉了沉,指尖敲打键盘:【你在哪儿?】 他已经很压着脾气了。 要不然现在可能会发疯。 发疯的质问,发疯的给她打电话—— 但现在…… 冷静的完全不像自己了。 虞婳:【你把程无双放了,我告诉你我的地址,你单独来找我。】 她特意强调了,“单独”。 容砚之深吸一口气,胸口闷疼:【你在跟我讲条件?】 虞婳:【嗯,跟你讲条件,有问题吗?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接受,那就算了,程无双随你处理,我也不会再出现。】 她相信容砚之一定会接受这个提议! 这男人在感情上,还没她精呢,也容易犯糊涂。 容砚之:【行,我答应你!】 隔着手机屏幕,虞婳都能感觉那边的男人在咬牙切齿了。 这种感觉很爽,毕竟现在她占据了主导权。 以前总是被容砚之压着,现在终于能看他吃瘪了。 虞婳又不忘刺激他:【不会骗我吧?你要是带人来的话,我可是会马上跑的,你根本抓不到我。】 容砚之气的要命,眼睛都猩红了。 其实也不是气的,是委屈的。 委屈自己在虞婳眼里就是这种卑鄙小人。 容砚之回复:【不、会。】 虞婳给了容砚之一串地址。 a国边境? 她人竟然就在京城,那么自己为什么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 容砚之眼睛一眯,意识到,虞婳换了身份。 通过她身份证查她,根本查不到。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 婚姻还有没有法律效应? 原本还有婚姻这层枷锁让他心情稍微地舒畅那么一些。 现在—— 好像连婚姻都不存在了似的。 容砚之想再给虞婳发消息质问她。 但还是忍住了。 容砚之眼眶周遭都泛着红意。 京城万家灯火阑珊,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 元旦,他想陪虞婳过。 很想,很想。 所以,他要把她带回家,好好跟她说话。 大不了以后她想做什么都行,出国也行,只要,只要不再离开他身边,怎样都随她。 第186章 爱情至上 容砚之行动迅速,第二天就放走了程无双,乘坐私人飞机单独来到了a国边境。 一落地,就感觉到这地方乌烟瘴气,很是让人不舒服。 追逐打闹,散不尽的硝烟。 有人见他衣着得体,就想来打劫。 但却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和眼神逼退。 这帮人也是人精。 什么人有能力什么人没有能力,一眼就知道。 容砚之给虞婳打电话,还是遭到拒接。 只能发短信,言简意赅:【到了。】 这里仿佛地处沙漠区,连水源都很少,但好在下了雪,风景没那么沉闷。 但还是不免压抑。 因为太落后了。 连基本的交通都没有。 灰尘压不下去。 周围的人各个穿着破烂。 被欺辱的,被凌虐的—— 容砚之会不自觉代入虞婳曾经的角色。 他向前走了不少步,看似不大点地,被困于这儿的人,却如何都脱困不了。 “你是容砚之?”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道少年音色。 容砚之回过头,对上了锋利的视线。 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就是攻击性太强。 对他似乎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厌恶。 容砚之眉眼微微上扬。 小桉也是靠直觉,猜到这人是容砚之。 九姐让她来招待他。 他就来了。 混乱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这个得天独厚的男人。 从头到脚的精致,格格不入。 连神色都是高傲的。 这样的人,是小桉最厌恶,最讨厌的存在。 他讨厌这些天生有权有钱的贵族,他们最乐意的事情就是将平民踩在脚下,压榨。 永远不会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 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实在过于—— 令人羡慕又嫉妒。 不过没关系,这男人,已经被九姐淘汰了。 小桉走到容砚之面前,看了看他身后,真是没想到,男人敢单独过来。 “你是来找九姐的。” 小桉冷笑一声,说:“跟我来吧。” 容砚之单枪匹马的。 一个人怎么杀出这里? 分明是送命来了。 加上九姐对容砚之那冷漠的态度,说不准想搞死他也不一定呢—— 容砚之隐约察觉到不对。 身形顿住,“让她亲自来见我。” 小桉双手环胸,“多大脸啊?你也配九姐亲自来见你?你爱见不见,不见拉倒。” 这男人警惕性还挺强。 不愧是a国首屈一指的富商。 容砚之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小桉已经死了千遍万遍。 但同样,小桉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完全无视了容砚之的眼神。 毫不在意。 容砚之没本事将这里一锅端的。 毕竟这里很大程度上来说,并非a国能管辖的地方。 这里是边境。 法律都管不着。 他能管吗? 容砚之漆黑的眸子阴鸷,为了见虞婳,明知前方有陷阱,还是跟着小桉去了。 果不其然,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面还有专门为他定制的牢笼。 周遭都是血腥味,地面还有没清除的血迹,像个屠宰场刚屠宰完,没有收拾现场,而下一个被屠宰的就是他。 容砚之一个人,手无寸铁,来时他看见了不少人,都是眼前这个少年的部下,手里还握着枪,他自投罗网,生命完全交付在了别人手里。 如果眼前的人要他死,他活不过明天。 但他认。 从小到大他都明白了一件真理—— 赌,才能赢。 商场跟人竞标也要赌对方心态。 拍卖时赌别人底牌。 楼盘是否有价值要赌未来发展趋势。 所以,如果用命能赌跟虞婳见一面,让她回到他身边,这项买卖并不亏。 他很差劲。 拥有虞婳的时候,觉得幸福,所以也会让周围的人幸福,给别人好脸色,会想别人家庭也和和睦睦。 可是没了虞婳,他恨不得下一秒引爆这个世界。 疯狂而又偏执。 理智,是根本没有的。 “她人呢?”容砚之开口。 小桉冷冷地盯着容砚之,说:“她不会见你的,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容砚之狭长的丹凤眼浮现笑意,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见不见我,轮不到你评判。” 小桉点点头,“的确,但我也是按照九姐吩咐办事,她让我把你关在这儿的,让你体验一把她曾经被你关在地下室的感觉?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 “谁让你有好日子不过非要硬闯鬼门关?你当九姐还是生活在你权力压榨下的小姑娘呢?” 小桉说完,转身离开,然后吩咐门口的人把容砚之丢进牢笼里,关上,不许放他出来。 —— 虞婳看着监控里的男人,精致的风衣已经变脏,狼狈的被人关在牢笼里。 从她嫁进容家开始,就没有见到过容砚之这副模样。 她更想不到容砚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知道前方有陷阱,还甘愿往里面跳进去。 愚蠢。 爱情至上,实在愚蠢不负责任。 不多时小桉推门而入,看见虞婳正在盯着监控,唇瓣蠕动,“九姐,要不要将他处理了。” 虞婳眉目流转,身体一顿,是了,曾经她无比想要弄死的男人,如今只需她一句话,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她又舍得吗? 自嘲一笑。 叹气。 心里是喜欢的吧。 至少她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她也有所动容。 可喜欢并不代表他就能自私的操控她的意志。 还有—— 她也要让容砚之尝尝她以前的滋味。 让他恨她,离开她,不要再想着她。 虞婳从桌子上拿起一瓶药,丢进小桉怀里。 眸子微沉,“喂给他喝。” 这毒药可比容砚之曾经喂她的毒药,毒的多。 它不会让人死。 只是会感觉到全身溃烂,时而被丢进焚烧的火场,真正让人感觉到人间地狱。 非常疼,疼比剥皮抽筋还疼。 她就是这么个人,有仇必报。 如果在京城,她永远都要咽下上一世,以及这一世的气。 容砚之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吗? 这不就给他答案了。 小桉睫毛一颤,抬起眼皮看向虞婳,“九姐,我觉得还是……” 了解小桉的心思,虞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看着他,说:“容砚之是我的人,命在我手上,警告你,不要动他。” 第187章 这是要他命 小桉表情顿了顿,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让他有些无奈。 垂下眼睑,看起来略带脆弱,“知道了九姐。” - 入夜。 容砚之收到那瓶毒药的时候,毫不犹豫接过,灌入了口腔里。 懒懒地坐在地上,长腿一只弯曲一只笔直,桀骜不驯。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到人地盘,还这么嚣张的。 小桉离开之际,不忘对他说:“九姐恨死你了。” “你要是识趣,求个饶,不要再来烦她,我可以放你走。” 容砚之撩起眼皮,胸口一阵疼痛,感觉到被刀刮在肌肤上,疼的他皱了皱眉心,呼吸颤颤。 但他眼神仍旧不服输,似看狗一般,不将这人放眼里。 “让她亲自来跟我说话。” 虞婳要报复他,他可以接受。 但他接受不了她一直不出现。 反倒是让这种东西来代劳。 小桉看向旁边的两个随从。 随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拿起电棒,走向容砚之。 电流穿过身体,药效发作的疼,也没让男人吼一声。 小桉终于正视他。 原本以为容砚之不过是仗着家族强盛,投了个好胎,才坐拥权势的纨绔子弟。 倒是没想到他比常人还能忍。 他把对待这里最低等的人的手段,全部用在了容砚之身上,直到将他折磨的呼吸微浅,才离开。 既然他有单枪匹马来的勇气,就该想到后果。 小桉刚带人走出这片地下室,就见虞婳走来。 表情一僵,“九姐……” “你怎么来了?” “那人我已经处理了,放心我没伤害到他的性命,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小桉就要带虞婳走。 虞婳没动身,看他一眼,“我只让你喂他毒,没让你这样折腾他。” 这是要他命。 容墨还需要父亲。 他不能死。 死了容氏集团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肯定会把目光放到容墨身上。 他们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好过。 小桉动了动唇,“我只是……” 虞婳懒得听他说话,迈开步子就进了地下室。 小桉站在原地,拳头本能地握紧,咬着唇瓣,眼底浮现薄怒。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容砚之—— 在这种男人面前,他就是感觉到自卑。 因为比不上,所以才更想让他离开九姐…… 怕九姐回心转意。 虞婳踏入地下室,看见浑身是血痕的容砚之,狼狈地坐在地上,被药物侵蚀—— 原是这样的感觉啊—— 以前他也是这样看她受尽折磨的吗? 如今身份调转,虞婳却发现自己远没有容砚之那样残忍。 容砚之是真的将她往死里折磨。 所以啊…… 她没错。 虞婳踏着血迹,一步一步走到牢笼面前。 容砚之不知什么时候双手被锁链绑住了,身上再也看不出这人从前的骄傲。 容砚之啊容砚之…… 他真是傻的可以。 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这个地方。 这是一点脑子都没了吗? 虞婳蹲在男人面前。 容砚之睫毛一颤,抬起眸光,看见虞婳的那一刻,眼神终于亮了。 这么多天了。 将近一个月,他每天都很难熬。 他没想到,虞婳的消失会给自己生活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现在真的……痛苦又难受。 “阿九——”容砚之声音是哑的,俊美的容颜带着克制的痛苦。 虞婳闲散一笑,歪头,“怪我吗?” 她探出手,从牢笼的缝隙,掐住容砚之下颌。 如今,她才是上位者。 她要狠,没人比她更狠。 容砚之曾经说,跟虞家比起来,她更毒。 现在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的确狠毒。 一个人在可怖的地方摸爬滚打,无依无靠,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向前走,怎么可能是一个柔弱的小白花? 容砚之眼尾轻翘,哪怕疼到身体感受焚烧的滋味,各种疼痛结合在一起,他也只是皱眉,“跟我回家。” 还真是执着。 虞婳再次捏紧他下颌,“你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吗?” “容砚之,别太自私了。” 容砚之:“我爱你。” 只三个字,让虞婳愣了神。 她都把他折磨成这样了。 将他这种高岭之花扯下了深渊,他竟然还说什么,他爱她? 爱? 的确是爱。 可是这种爱她不需要。 容砚之:“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只想你跟我回家。” “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 虞婳笑了,松开他下颌,“什么叫你给我自由?说的好像我占据了多大便宜似的。自由不是我应该有的吗?” “我不是那种结了婚有了小孩,就会束缚自己的人,尤其这场婚姻,和小孩都不是我想要的情况。” “我就是坏……” “不是。”容砚之打断她,“是我,坏。” 他让她失望了。 如果他对她好一些,如果他从前多一点耐心,如果他会爱人,虞婳不会离开他身边的。 他想要弥补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晚了。 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家,他什么都能做。 或者,她想生活在这里,他也愿意在这里生活。 虞婳不知道容砚之的想法,只是说:“回去吧,容墨需要你,集团也需要你,你的家族更需要你。” 她解开了笼子,又替他解开了锁链。 “药效五个小时,等你回去以后就已经解除了,这种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但这里,是我的归宿。” 虞婳收起视线,迈开步子离开。 容砚之没动身,他不打算从里出去。 疼死都无所谓。 他以前小时候被各种高压训练,那种精神上的疼,跟这种疼比起来不算什么。 掌控容氏集团后,他遭受过数不胜数的暗杀。 身上有多少伤数不清。 早就习惯了。 再者—— …… 虞婳回到住的地方,洗澡准备休息时,终于收到了程无双发来的消息。 【抱歉啊,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才联系你,容砚之把我放了,他是不是找到你了?你现在怎么样?】 虞婳为了安抚程无双,让她放心,自己这边一切都好。 程无双:【那就行,不过这容砚之也是奇怪,都说他残忍,手段狠辣,可是我被他关了这么多天,居然一点事没用,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 “?” 容砚之,居然没有伤害程无双吗? 所以说,他就是单纯的逼她出来。 第188章 当初是我太自大了 第二天。 容砚之还是没离开。 他被折磨了那么久,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且地下室那样肮脏,他是最喜干净的一个人,是如何能坚持下去的? 虞婳沉了沉眸,在监控里看着男人,心情复杂极了。 小桉来给虞婳送早餐,看见她一大早就在盯着监控里的男人看,指尖捏紧托盘,放在虞婳旁边的桌子上。 “九姐……” 虞婳视线从监控上收回,对小桉说:“给他送一份早餐。”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小桉蠕动唇瓣,略显不甘,“你为什么要管他?” 虞婳拧眉,觉得小桉语气很不对劲,审视了他一番。 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小桉连忙压了下去。 轻声说:“九姐在这里很快乐不是吗?不回京城,你能一直这么快乐。” 虞婳莫名奇妙,“我在这里也并不快乐,只是轻松。” 坦白来说,她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快乐了。 世界对她而言,多数是悲伤的。 重生回来也一样。 只是让她做了很多上一世没做的事情,感觉到了圆满。 小桉愣了愣神,不敢再听,“九姐,我这就去给他送餐。” 虞婳随时随地看监控。 小桉无法当着虞婳眼皮子底下对容砚之怎么样。 要不然他早就…… 真是越想越气。 气到不行。 —— 程无双是下午来的边境。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虞婳。 容砚之那样的利益为上的人。 程无双司空见惯。 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除非目的已经达到。 楼医堂。 程无双处理完几个病人后,走向悠哉悠哉坐在窗前喝茶的虞婳。 她坐在虞婳对面,眼睛一眯,询问:“容砚之是不是来找你了。” “昨天发消息你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许逃避话题。” 虞婳无奈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虞婳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程无双。 程无双听完也感到不可思议。 容砚之那样的人。 完完全全的高岭之花。 从小到大就没收到过任何屈辱。 如今在这个地方,被一群他从前可能最看不起的一群人,折磨的遍体鳞伤,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虞婳…… 可见他的真情。 程无双:“他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虞婳耸耸肩,表示自己也迷茫。 程无双无语凝噎,“那么大的集团,不管,孩子也不管,跑来这里受罪,等你回心转意,他——” “虞婳,他是,真的喜欢你。” “你怎么想的……” 虞婳轻轻掀起眼皮,窗外混乱的人群,民不聊生。 她的心情同理。 “我也喜欢他。” “?” “那你既然喜欢,为什么……” 要离开呢? 程无双本想问,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虞婳本身就不是把爱情当第一位的人。 她喜欢一个男人,不代表她就要放弃做自己。 程无双转变话锋,“不过我看容砚之那样子,不像轻易能够妥协的人。” 虞婳睫毛轻颤,嗯了一声,的确是。 “他要是一直在这里,你难不成…真的就让他在这里吗?” 虞婳几乎是立马回:“当然不行,小墨还需要他照顾,而且容家不可能放任继承人在外面流浪这么久。” 虽然容家根本管不到容砚之头上来…… 但容砚之自己心里也应该拎的清吧…… 怕就怕他拎不清。 虞婳眼睑微微一颤。 程无双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些许端倪,“虞婳,你已经不是喜欢他了,你是爱上他了!” 虞婳不是个不敢承认,只会否认的人,她很大方的回应道:“的确,我是爱上他了。” “但是,因为一些事,我害怕,也有了阴影,不敢回去。” “我需要一个放空自己的机会,让我好好想一下,这段畸形的感情。” “嗯。”程无双虽然听不懂但是表示理解,“我支持你。” 虞婳其实动过要留在京城的念头。 可是她又会逼着自己想法坚定起来。 告诉自己不要优柔寡断,难道忘了容砚之是如何对待她的吗? 他没学会爱,不是她造成的,是他原生家庭造成的,为什么要她去承担。 虽然她承认自己很过分。 但她也得到了报应了。 恩怨在她这里已经两清。 所以重生回来她没有想过要报复他。 只是把目标转向虞家。 但是他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 …… 虞婳困在局中,看不清局势。 但—— 程无双,作为局外人,看的很清明。 虞婳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容砚之。 只是不愿意承认。 不愿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她内疚纠结而又痛苦,只能自我催眠。 程无双有预感。 就算,容砚之不曾,来找过虞婳—— 虞婳迟早有天也会回到容砚之身边, 但是容砚之逼的太狠太急了,也许适得其反。 不管怎么说,程无双希望虞婳能获得幸福。 不管是阿九、还是虞婳,在程无双心里都是一样美好的人。 只是虞婳已经遍体鳞伤,喜欢将自己保护起来,缩在壳子里,不敢出来。 - 程无双离开后,虞婳一个人在楼医堂坐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夜色已经彻底黑了,她才思绪流转的回过了神。 走出医馆,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风,将她带到了容砚之所在的地下室门口。 见他,她的心是慌乱而又难受的。 一面,不想他受伤,一面,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虞婳推开门,缓缓地走进了地下室。 容砚之仿佛和这里的血腥味融入在了一起。 虞婳眯起眼帘,走到了他的牢笼前。 早饭,午饭,晚饭,他一口没吃。 嘴唇都干裂了。 想来水也没喝。 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虞婳:“容砚之……” 容砚之听到熟悉的声音,掀起了眼眸,他这一天没给过人正脸,这是第一次。 他对上虞婳视线,然后又苦笑一声,“的确很疼。” “阿九……” “当初是我太自大了。” 他在说毒药很疼…… 但却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疼,而是因为他曾经日日夜夜带给虞婳的这种疼。 想起,心脏的疼大于身体的疼。 虞婳眼眶湿热,觉得愈发窒息,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吃饭吧,不吃你身体撑不住。” 第189章 已婚状态 容砚之浓黑颀长的睫毛动了动,抬眼,跟虞婳对视。 男人看起来比昨日还要狼狈。 不过一天时间,他的脸就有些消瘦,轮廓愈发清晰。 地下室只有一束光打进来。 使得他眼睛更为清明。 虞婳苦涩一笑,“何必。” 有好日子不过,非要过这种日子。 容砚之低下头,看着摆在眼前的饭菜,说:“我手被锁住了,你喂我。” 虞婳替他解开绑住手腕的锁,“自己吃。” 容砚之:“……” 无奈,还是自己拿了筷子。 饭菜算不上好吃,跟水榭庄园顶级厨子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吃惯山珍海味的容砚之,却在尝试适应这里的生活。 虞婳不想看见他这样堕落下去,“你回去吧,好不好……” 容砚之:“……” 泪水淋在了米饭上,摇头,“你跟我一起。” “你是我的妻子,咱们还没离婚,还是合法的……” 虞婳:“……” 容砚之忽悠她,“而且,而且你不跟我离婚,我以后也没办法找别人结婚。” “所以我赖定你了。” 虞婳茫然,“我身份已经不存在了。” 容砚之:“那你就更要回去,你就算要离开我,也应该把烂摊子给处理掉吧?” a国的婚姻规则是这样吗? 离婚还必须本人走完所有程序? 虞婳压根不信容砚之,“你那么有能力,总能想到办法。” 容砚之:“我就是一个普通公民,也要按规则行事吧?” “离婚就是要双方签离婚协议,去民政局,做财产分割啊,不做完这些,你只要在一天,就一天是我老婆,我状态栏,还是已婚状态,这样也耽误我结婚给小墨找后妈不是吗?” 虞婳:“……” 话,是这么说。 她也不太懂a国的离婚规则。 光想着逃了。 毕竟容砚之肯定舍不得跟她离婚,所以只能快刀斩乱麻。 忘了这一茬了。 容砚之提起,虞婳才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盯着容砚之。 这男人还年轻,以后是要娶老婆的… 虞婳挑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已经不是虞家人,我也没有了身份,所以你可以跟民政局的人说,你老婆死了,做个公证,应该就能离了。” 容砚之表情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虞婳真是…… 能迅速想到解决办法。 绕是一向将人玩弄于股掌的容砚之,都不得不佩服她敏锐的反应力。 遥想虞婳刚嫁进容家那会儿。 容家人,除了老爷子,都看不上她,时而家中佣人都会贬低她几句。 例如她没什么文化,没读过什么书,凭什么和他相配。 又比如夸她命好,私下连虞婳喝水吃饭都要蛐蛐一遍。 而那时候的他,几乎没什么表示。 她也像个受气包,就受这些气,不在意那些人的话。 仿佛嫁进容家,扮演着一个傻乎乎的角色,单纯只是为了,替虞家争荣光。 可他知道,她不笨的,相反很聪明。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不为别人的言语去浪费自己时间。 辱骂,脏话,在其他女生心里会觉得尊严受损,会发脾气,她不会,除非真的气不过去了,才会嚣张起来。 她这人,不发火温顺的很,看似脾气特别好,实际要是真的生起气来,容家都要炸。 这样有血有肉的人,比起他身边那些阳奉阴违的笑面虎,好得多。 容砚之见惯了恭维的人,明明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脸上还要维持笑容…… 虞婳却是喜怒都写在脸上,一次又一次缠着他,骂他,吵的他耳朵痛,给他死水般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可他太蠢,也太狠了。 把对待别人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他遗传了母亲的偏执,疯狂。 真正爱上一个人,懂爱了以后,就可以不负责任的放弃一切,眼里心里只有他。 他讨厌自己的卑微,讨厌自己被掌控,可对方是虞婳,他就愿意认输。 “不行的……”容砚之说:“你死了,也要开死亡证明,不能空口说,要是开死亡证明,小墨就会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妈咪死了,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不会……跟你一起去?” 虞婳:“你在威胁我吗?” 这话说的,容砚之不让容墨知道不就行了。 容砚之分明在威胁她。 容砚之摇摇头,“不是,是小墨太聪明了,我瞒不住,你也知道你这个儿子,反应很快的……” “所以我是非得回到京城跟你办理离婚手续对吗?” 虞婳问。 容砚之点点头,“你既然要给我们之间结局划上句号,当然要配合我把婚离了。” 虞婳:“……” 容砚之变得太快,前一秒还要死不活,现在就答应了离婚,分明是想让她回到他掌控下,除非她是傻子才信。 “你做梦。” 虞婳淡淡道:“回到京城,就再次落入你虎口,你当我傻吗?” 容砚之低头,“那就别让我走了,我这人怕孤独,不想以后没老婆。” 神经病啊! 他继续眼泪配饭吃,可怜的不行。 虞婳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回京城离个婚,是这样吗?” 容砚之:“也不是,你可以不离,我在这里赖着不走也一样。” 这里环境这么差,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能忍得了的? 虞婳感觉自己又被他拿捏了。 尤其是看他那张浓艳,富含攻击性的五官,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就觉得—— 莫名,心软。 真的心软。 虞婳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容砚之赶紧走吧,怕他再不走,自己真的要被他蛊惑。 她定力在他面前越来越脆弱。 而且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明明褪去了精致,现在落魄又脏兮兮的,身上味道也不好闻,可偏偏更让她觉得……帅。 就是一种凌乱中的,帅。 好烦啊,真的好烦。 虞婳终于熬不住了,问:“跟你回去,离了婚,你就放我走,咱们彻底断了,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你违背我们约定怎么办?” 容砚之抬眸,疑惑地看着虞婳,“所以你是答应跟我回京城。” 虞婳:“你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有什么办法?但事先说好,我也有条件。” 容砚之眼睛蹭亮,“什么条件?” 第190章 假肢 “你发誓!”虞婳说:“如果我跟你回到京城,你没有放我走,那你未来妻离子散,你爱的人永远都不爱你。” 容砚之:“……” “这么狠?” 虞婳:“对。” “如果你不发誓,我不会跟你回去。” 豪门最玄学,也信这些誓言会成真。 容砚之脸色果然浮现阴霾,沉了一大片。 半晌,按照她所说的,发誓。 容砚之:“我发誓,如果你跟我回到京城后,我没有放你离开,那我就——” 男人咬牙切齿,“妻离子散、我爱的人,永远不会爱我。” 这誓言够毒了吧。 “行,先吃饭。” 虞婳说完,起身要走。 容砚之瞬间急了,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你去哪儿?” 虞婳淡淡道:“你管那么多呢,又不是今天回去,我还要处理我的事啊。” 容砚之乖巧地哦了一声,低头,反正她答应了,跟他回家。 虽然是,要跟他离婚…… 虞婳走出地下室,让小桉给容砚之安排了干净的房间,干净的衣服洗漱。 小桉不理解,也不情愿,但还是要听虞婳的话。 然而他给容砚之送衣服的时候态度非常一般。 表情冷漠地对容砚之说:“我真是小看你了。” “卖惨博取九姐的同情,真有你的。” “你到底哪里来的脸接她回家?” 同样身为男人,容砚之太清楚小桉眼里对虞婳的在意。 一想到自家老婆被人惦记。 他就不舒服。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给出回答,“我为什么没脸?” “我和她有孩子,你和她有什么?你知道双方有孩子代表什么吗?代表这一辈子都产生了羁绊,就算她和我离的很远很远,我和她依旧是家人。” 不愧是容砚之。 几句话把人心窝子都扎疼了。 小桉脸色变了又变,气的眼睛都红了。 “小屁孩,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她压根看不上。” 容砚之继续攻击。 原本小桉是来攻击容砚之的,现在被容砚之攻击的快要崩溃了。 放下衣服后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 上午九点,容家老宅。 “你在干什么?” 容砚熙偷偷定制了假肢,在房间一个人练习。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被何璐发现了。 何璐怒不可遏地冲到他面前,看见他腿上装着的假肢,以及他站起来比她足足高一个头的模样,眸色瞬间暗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许装假肢,你装了假肢,站了起来,他们还会同情你吗?” 容砚熙鸦羽般的眼尾上挑,既然被发现,他也不打算再隐藏下去。 他就是要站起来。 站起来了,才有机会…… 容砚熙淡道:“是你需要他们的同情,并不是我需要!我厌恶极了同情的目光。” 他就是伴随这样的目光长大的。 所有人,都会因为他这双腿,忽视他的成绩,忽视他的能力。 何璐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到容砚熙脸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吗?谁让你当初救容砚之?你当初不救他,我派去的人,也不至于撞向你,死的就是他。” 容砚熙:“所以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吗?” “我腿可没有在当时被撞断,它会断掉,难道不是你亲手造成的吗?” 何璐越听越气,“好啊容砚熙,你已经学会跟我顶嘴了是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拿你没办法了?” 容砚熙:“没有,我只是想站起来。” “享有做人的,基本权益。” 何璐冷嗤,“你站起来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跟容砚之争吗?装上假肢也是残废。” “你怎么不低头看看你冷冰冰的假肢,多恶心啊——” “容砚熙,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虞婳的感情收一收吧,她连容砚之都不要,能看得上你吗?” “现在在容家,我不想跟你吵架,以免招来人,但我警告你,赶紧卸掉你的假肢,你要是继续练习,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她知道的,不管怎么说,砚熙还是在意自己这个母亲的。 从小到大容砚熙都很听她的话,他会听。 谁料,容砚熙装都不装,当场反驳,“我不会卸掉,我以后要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需要在容家摇尾乞怜的讨生活,不代表我需要。” “我讨厌同情,更恨你,我总是告诉自己,你是我的母亲,我不能恨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不配当我的母亲。” “从小到大,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我只是你留在容家的一颗棋子,你也从未将我当过儿子!” 其实这些道理他早该明白。 他只是不愿意接受… 所以欺骗了自己一年又一年。 如今,他算是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何璐还是维持慈母的模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何璐推门出去。 看见了端着早餐的曲蝶,呆呆地站在门口。 目瞪口呆。 何璐脸色瞬间阴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了多少?” 曲蝶摇头,“夫人,我什么都没听到……” 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何璐眯了眯眼帘,危险的目光迸发。 容砚熙听到了俩人动静,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妈,她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告诉容家人的。” 曲蝶跟了他几年,忠心耿耿,不可能有二心。 她也是他信得过的人,处理能力也好,从未看不起过他,比容家的其他佣人,好得多。 他了解母亲,疑神疑鬼,但凡有一点可能泄露曾经真相的人出现,她就不可能让这人存在。 曲蝶也没想到,二少爷的母亲竟然可以邪恶到这种地步。 站在二少爷的视角,估计要疯掉了。 何璐回头看了眼容砚熙,“你真是太心软了,你就确保她一定不会说出去吗?” 曲蝶连忙跪下,“我是站在二少爷这边的,一定会守口如瓶。” “是吗?”何璐眼神阴森森的,“我可不相信。” 容砚熙心脏跳的厉害,“妈——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她不会站在别人那边。” 第191章 前夫哥 何璐不愿继续跟曲蝶周旋。 容家人多眼杂,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可能随时会出现。 多聊一会儿,就会增添几分风险。 眸子黯了黯,心中已有了心思,但现在没办法直接表现出来,淡淡地睨了曲蝶一眼,就转身离去了。 何璐一离开。 曲蝶就讪讪地站了起来,伺候容砚熙吃早餐。 房间内。 曲蝶将托盘里的粥递给容砚熙,“二少爷……” 容砚熙没有接过,只是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叹气。 “谢谢你,不嫌弃我,跟了我这么久。” 曲蝶顿了顿,有种不好的预感,“二少爷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情,而且二少爷人很好,我当然不嫌弃。” “我还要一直伺候二少爷呢。” 容砚熙摇摇头,平静地说:“你走吧。” 这也是保护她。 他母亲什么人他了解,不择手段,到时候曲蝶还有没有命留下都不一定。 他无法保护她。 只能想办法送她离开。 曲蝶:“二少爷是在赶我走吗?因为我听到了那些话?可是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啊,您为什么你不信我?” 他信她,他母亲不会信。 容砚熙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缺的双腿,“你知道吗?” “我这双腿,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被我母亲亲手……” “所以,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她不会放过你的,你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给她送命。” 曲蝶很窒息。 她知道二少爷的腿从小就断掉了。 老宅里的人都说他大义,是为了救大少爷。 原来…… 曲蝶更难受了。 原来二少爷从小就过的这么苦。 明明该是健全的身体,却因为他母亲的一己私欲,变成了这样。 “我不害怕。”曲蝶说:“二少爷,你也不要怕,我们可以报警。” 容砚熙:“她是我母亲。”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将自己母亲送入牢笼。 曲蝶却不认同,“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您的母亲!” 确实不配。 容砚熙也告诉过自己很多遍。 可还是会心软。 “曲小姐,走吧。”容砚熙眸子黯了黯,“你被解雇了。” “看在这几年的主仆情谊,我会多给你一笔钱,保证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曲蝶动了动唇,“我只想留在……二少爷身边。” 容砚熙不再看她,“别让我为难。” 曲蝶懂了。 这是不走也得走了。 二少爷是真的要赶她走。 她留也留不得了。 曲蝶心酸急了。 早知道,刚才就躲起来…… 主要是消息太过于震惊,她吓得腿都软了。 曲蝶转过身,背影落寞。 而身后的男人视线并未落到她身上,反而是看向窗外的树枝和鸟。 有那么一刻,曲蝶觉得二少爷行尸走肉,已经不想活了。 可能是有一段感情,让他坚持了下去。 但…… 曲蝶脚步停下,回过头看向容砚熙,“二少爷,您喜欢虞小姐,可是她的确不是您的良人。” “她跟大少爷是夫妻,和您终究是不可能的,既然我们已经不是主仆关系,有些话我还是想对您说,让您清醒一点。” “这段感情,受伤的只会是您,您跟她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容砚熙声音轻飘飘的,“我只是想争取。” “争取不到就算了。” 曲蝶动了动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知道自己再继续多说也没有意义了。 缄默半晌,跟他告别,“二少爷,祝您以后生活璀璨,没有我的照顾,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跟了这么久的主子,分别自然是难受的。 她也知道,二少爷是为了保护她, 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吧。 曲蝶走了。 容砚熙停在窗外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来。 其实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觉得很落寞。 身边少了个能说话的人。 以后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不过,他马上,就要学会走路了。 只要再等等,他就可以去找虞婳。 那时候不管她什么态度,他都会黏着她…赶也赶不走。 容家,他也不要回来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只要虞婳在他身边,怎么样都行。 —— 几天后,虞婳处理完一些事情,就简单收拾了下。 来到容砚之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男人刚穿好衣服。 “……” 容砚之下意识护住胸前,但看见是虞婳,立马放下了手,慢条斯理地系着衣服纽扣,仿佛对自己身材很满意似的,慢悠悠地系着,试图让自己腹肌和胸膛露出的时间多一些。 那点小心思,虞婳一眼便知。 既如此,她就光明正大的看,不看白不看嘛。 容砚之这副样子,倒是比在京城臭屁时的样子顺眼多了。 不过之前他总是穿着高定,哪怕衬衫都是定制的。 现在穿上这么普通的衣服—— 莫名就把这件普通衣服的身价都拉高了不少。 他要是当模特,估计也能大赚特赚。 容砚之费了点时间才全部扣好,来到虞婳面前,表情故作镇定,“这怎么还突然闯进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虞婳:“?” 你! 为什么! 要用! 这么无辜的语气说话? 分明,她进来的时候,他自己都不背过身,还当面系纽扣,系的那么慢! 到底哪里来的脸啊! 虞婳轻哂,怼回去,“前夫哥可真爱说笑,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见过啊~” “装什么贞洁呢……而且你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拆台也就算了。 这声前夫哥可是把容砚之气的不轻,表情瞬间阴沉阴沉的,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前、夫、哥?” 他仔仔细细斟酌这几个字,越斟酌越不痛快,神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好似要被气炸。 这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不爽,有时候真想夸她一句厉害。 “对呀!前夫哥,有问题吗?” “……” “当然有问题,咱们还没离婚,现在你还是我老婆。” 容砚之一本正经。 好像打定主意虞婳不会跟他离似的, 反正虞婳这次回去就是为了离婚,让容砚之放弃在她身上费工夫。 “……” 虞婳耸耸肩,不在意,“反正迟早的事,你先提前提前适应一下嘛!” 第192章 是不太可信 适应不了。 也不想适应。 容砚之黑眸眯起。 虞婳开始思考,“这离婚手续是不是能让朋友去代领啊……” 容砚之生怕她反悔,“不能。” 虞婳不疑有他,“是吗?” 她也不清楚这其中弯弯绕绕。 容砚之直起身体,眼睑微沉,“都发过誓了,你还是不信我吗?” “我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会赖着你不放,这次真的就是让你配合我离婚。” 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虞婳本能地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他。 哪儿不是啊?分明就是啊! 容砚之喉结滚了滚,挪开视线,不敢跟虞婳对视,“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是不太可信。” 虞婳撇了撇嘴,“不过你已经发誓了,我勉为其难信你一回。” 继续把容砚之放这里折磨也不是个事儿。 边境大半都是小桉说了算。 这里本身鱼龙混杂,一条人命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来了就难出去。 小桉别看年轻,其实是个非常心狠手辣的人。 他对容砚之有杀心。 容砚之手无寸铁,势力又无法延伸到这边来,继续待下去,他离死不远了。 死了孩子怎么办? 她也会很难过。 过去的仇恨,如今斩断。 他们之间,没必要如此针锋相对。 容砚之苦笑,看出虞婳是认真的想离开他身边,跟他离婚了。 这是她为他们既定的结局。 可他不想…… 她要是真的离开,那么他也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 —— 从楼里出来。 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小桉。 小桉神情低落,看上去很疲惫,但眸光仍旧是凶残的。 他对虞婳指了指容砚之,“所以,你还是要跟他走吗?” 虞婳摇头,觉得没必要跟小桉解释,“你过界了。” “九姐,我跟你一起去京城,可以吗?” 小桉语气几乎接近祈求,“你不要再把我丢下了。” 虞婳拧眉,觉得小桉这段话很是奇怪,“我从未将你丢下过,我就是我自己,来去自如,你也不是我的人,所以不存在丢下,明白吗?” “你有你的生活轨道,我也有我的,就算我不跟容砚之回京城,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这番话挺伤人的,但是小桉已经习惯了。 所以并未感到太多不适,只道:“没关系的,我愿意跟着你一起。” 容砚之单手插兜,静静地盯着那个年轻的少年,眸色比他还要危险。 嗯,想炸掉他。 这么明显的表明心迹,虞婳看不透吗? 蠢死了。 让一个别有居心的男的,在她身边待这么久。 容砚之越想越不舒服。 于是开了口,“小屁孩,你也说了,我家阿九,来去自如,她才不会带着拖油瓶呢。” 小桉瞪了容砚之一眼。 a国人人都畏惧容砚之。 他却不怕。 “我不会当拖油瓶,倒是你,我听说过九姐在你们容家过的并不好,怎么?你哪里来的脸把她叫回去?” 小桉对容砚之是一副态度,对虞婳又是另外一副态度,像个可怜小狗。 因此说完,又委屈地对虞婳说:“九姐,你跟他走,不会幸福的,别离开这里行吗?” 虞婳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淡,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幸福不靠你来判定,回去吧,小桉。” 小桉违抗不了虞婳。 也舍不得跟她作对,见她执意如此,还是后退了一步。 “不管多久,我在这里等你,你的房间我会每天让人打扫,黑市一旦有珍贵的药材,我会帮你买下来,医馆我也会帮你好好照料,你放心。” 小桉鼻子红红的,不知道是这个雪天冻红的,还是难受红的。 虞婳走到他面前。 从前在她身边很矮小的人,如今已经长的比她高了许多。 当着容砚之面,踮起脚尖替他拍了拍头顶的雪。 容砚之:“……” 这不是他……有的待遇吗? 原来也可以给别人。 虞婳叹气,“乖,不用完全把时间花在我身上,你也是自由的个体。” 小桉:“我可以不是。” “……” 这人,还真是,执拗的可怕。 虞婳抿了抿唇瓣,心情复杂极了,没再说什么,转身跟容砚之离开。 小桉没有阻拦。 其实凭借他能力,在这里搞死容砚之是完全可以的。 可是他不想让九姐恨他。 他说过,她是自由的。 只要可以为他稍微停一下,他也很满足。 坐上回京城的私人飞机,虞婳揉了揉眉眼。 “你出来这么久了,容氏集团不会一团乱麻吗?” 虞婳问。 容砚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虞婳淡淡道:“我是在关心给你打工的那群员工。” 之前容砚之那番壮志豪言,让她感悟很深。 比如什么,他背后是千万人的家庭,换老板会导致他们失业之类的话。 容砚之眸色黯了下来,很失望,但还是回话,“有周烁在,不会一团乱,他能处理得很好。” 那确实是。 周烁看似是助理,但也不能被小瞧。 毕竟毕业于国外最高学府,成绩名列前茅。 单拎出来,自己都是能当老板的程度。 能当容砚之的助理,没有一点真本事也是不可能的。 “可惜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居然屈尊为你打工。” “屈尊…?你这个词用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容砚之不悦地撇嘴,“再说,给我打工怎么了?你要是知道我给他开了多少年薪,就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多少?” “八位数。” 虞婳:“……” ok,当她没问。 容砚之做人还是挺大方的。 也难怪手底下的人忠心耿耿。 容砚之回归正题,“那个小屁孩喜欢你,你知道吗?” 小屁孩…… 小桉吗? 虞婳翻了个白眼,“他已经长大了。” 才不是什么小屁孩。 “你也知道他长大了,不完全是个孩子,你就让这种居心叵测之人待在你身边?” 容砚之不想对虞婳身边的人评头论足。 哪怕是程无双、逢临,关系跟她那么好,他也没有如此吃醋过。 但是那个人不一样。 他就是对虞婳有兴趣…… 而且,他们是同类人。 自己根本没办法融入虞婳的生活,那人却仿佛跟虞婳就在一个世界。 虞婳散漫地回答道:“我知道他的心思。” 第193章 气的容砚之肝疼 容砚之闻言,身体彻底僵硬,眼眸危险地眯起,“你知道他的心思?” “他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 “那你还让他留在你身边……” 虞婳淡淡道:“我和他的关系,只要我不去戳破,就能一直保持,我也会将他当成弟弟一样对待。” “在没有回到虞家之前,我和他就认识了,没理由因为,他对我藏匿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去远离。” “毕竟他从不在这方面过界。” 虞婳一字一顿,气的容砚之肝疼了。 也对,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小屁孩的心思呢。 她就任凭喜欢她的小屁孩在她眼前转,也不阻止。 虞婳撑着腮,静静地盯着容砚之。 男人脸色阴沉沉的,这些天,在这里,他神情中的戾气退了不少,但看起来还是蛮凶的。 虞婳轻笑了声,“容砚之,他年纪是比你小,但比你懂得爱和尊重。” “他就算喜欢我,也会放我自由,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在边境,他有无数理由让你没办法活着走出去,可他因为尊重我,所以没有阻止。” 坦白来说,如果今日小桉不让他们走,他们离开边境还是需要好一番功夫。 甚至容砚之会随时丢命。 这样一个人,难道不比容砚之的侵占更惹人喜爱吗? 容砚之面色苍白,“你觉得我不如他。” “……” 这男人理解到哪儿去了? 虞婳缄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也不要乱臆想,行不?” 容砚之:“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不如他。” 得。 当她没说。 容砚之垂下眼睑,隔了半晌,开口,“没办法,我就是做不到和他一样大度!永远也做不到。” “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做不到,除非不够喜欢。”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成全,容砚之,这一点你还是不懂。” 虞婳不想跟他在飞机上吵架,争论,没有必要。 毕竟回去把离婚手续全部办完以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容砚之眼睫轻轻颤着,抿紧唇,见虞婳不说话了,伸出手,小心翼翼扯了扯她衣角。 “干什么?”虞婳看他一眼。 容砚之视线跟她对视上。 容砚之这会儿的眼睛非常好看,柔软缱绻。 让人没有一种恐惧感。 以前是总带着骇人的气息,挺吓人的,现在改变还挺大。 容砚之叹了口长气,承认错误,“的确是我不对。” “我没学会尊重人,但我已经在好好学了。” “而且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怕我爱的人离开。” 我从来,从来没有这样在乎和喜欢过一个人。 后面这句话,他不敢说,怕虞婳嫌弃。 也怕她下了飞机就跑。 但是…… 早之前,他是真的谁也不在意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哪怕对自己儿子,自己的亲骨肉,他想的更多的也只是责任。 从小埋下的阴影,直到长大也久久无法释怀。 虞婳收起停在他眼睛上的视线,怕被他那双缱绻的眸子所蛊惑。 “你怕你爱的人离开,可是这个世界上,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本身概率就很低,人要学会失去和拥有。” 虞婳讲完,容砚之胸口疼。 “说了一堆废话。” 男人睨她,“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容砚之才不相信。 反正他不认命。 虞婳:“……” 沉默了半分钟。 容砚之急的不可开交,“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有必要想这么久吗?” “……” 虞婳:“你急什么?我喜欢你又怎么样?” “喜欢你也得离。” 容砚之:“?” 得,她就是想活生生气死他! 容砚之哼了一声,“那我无所谓,反正你喜欢我就行。” 幸亏这飞机除了机长没其他乘客,要不然,他们俩跟小学生吵架似的,得社恐死。 还有。 她发现容砚之现在是真的,越来越幼稚了。 跟之前简直大相径庭。 有时候真怀疑他被夺舍了。 “——” 飞机停在水榭庄园巨大的停机坪。 下飞机时,已经到了半夜,家里的佣人都睡下了。 容砚之跟虞婳走进整个大厅,灯光都是暗的。 虞婳摸索着开灯位置,好不容易快摸到了。 发现被容砚之身体挡住了。 手放在他腰间,皱眉,“你让一让。” 容砚之眼睑轻挑,帮她打开了灯。 一下子,灯光亮起,虞婳不太适应强光,本能用手遮挡。 缓和了好一会儿,虞婳才放下手,看着空荡荡的大厅。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这个点,小墨应该睡着了。 那今晚… 虞婳动了动唇,对上容砚之视线,说道:“我睡客房。” 都要离婚了,睡一个房间,不太合适。 容砚之蔫儿了气,扯唇,委曲求全,“不能一起吗?我打地铺也行。” “不能!” 虞婳斩钉截铁。 “行吧。”容砚之也不逼她,主动妥协,“那我睡客房,你睡主卧。” “……” 虞婳懒得争论这些。 回到房间后。 发现房间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连摆件搁置的位置都相同。 “……” 容砚之是真的,够舍不得她的。 虞婳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盯紧天花板。 心情复杂。 以前的时候,她想的是虞家人,后来,想的是自己,似乎从未想过容砚之。 可是容砚之不同,他的世界好像只有她。 没有其他人。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只认为自己是不是太极端。 上一世的恨,连接到了这一世,对这一世的容砚之,是不是不公平。 好烦,烦死了。 不想了。 再怎么想,这个婚也是要离的。 - 昨天坐了很久的飞机,虞婳嗜睡到中午。 意识到不对劲。 她推开房间的门,立马下楼找容砚之。 没见到人。 也对,这个点估计是上班去了,但是离婚手续还没办呢。 多待在京城一天,她可能就多一天舍不得。 虞婳没意识到今天是周六。 下楼的一瞬间,一个影子瞬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妈咪,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容墨抱住了虞婳双腿,睁着布灵布灵的眼睛,抬起下巴看着母亲,眼睛里都是惊喜。 王叔也愣住了,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接到通知啊,见鬼了。 第194章 我要跟你爹地离婚了 虞婳身体僵了僵,本意是不想让容墨知道她回来了的,可是刚醒就急着下楼要跟容砚之离婚,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虞婳轻轻扯开容墨。 王叔不打扰母子重聚,默默叫佣人跟他一起退了下去。 一下子,大厅变得非常安静。 容墨倒是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妈咪,我好想你啊这段时间。” 虞婳定了定神,尴尬一笑,“我也,很想你呀。” “你去哪里了?” 容墨腮帮子鼓起,叉腰,哼了一声,“是不是爹地惹你生气了,他惹你生气让他走就好了啊,你走什么走?” “爹地这种人,你越跟他计较,他就越……”来劲。 “小墨,”虞婳打断容墨的话语,微微一笑,“我要跟你爹地离婚了。” 思来想去,这件事,容墨是有知情权的,不应该一直隐瞒他,这对他不公平。 容墨脸上的笑容瞬间黯了下来。 心情也一下子高高抛起,重重降落。 他紧皱着眉,淡淡地同虞婳对视,“你要跟爹地离婚,那我怎么办?” “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虞婳抿了抿唇,“不会。” “你在容家才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而且,小墨之前不也是很讨厌妈咪的吗?现在妈咪走了,对小墨其实没什么影响的,你爹地他也会给你找一个合格的后妈,好好照顾你。” 总归要比她合格。 容墨垂下眼睑,“不要。” “我没有讨厌过妈咪,从来没有,我想跟妈咪在一起生活……” 他吸着鼻子,委屈地哭了,“妈咪,你是不是在爹地身边过的很难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要求你为了我不要离婚,我只希望你带着我一起走。” “……” 这孩子真倔。 京城教育水平好。 这里也有丰富的环境给他学习。 且他是容家未来的继承人。 她不可能那么自私,把他带走。 有时候,成年人的世界也是很无力的,需要考虑很多事情。 虞婳蹲下身,跟容墨对视,“小墨,容家有你的曾爷爷曾奶奶,还有爹地,你跟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他们会很难过很难过,曾爷爷和曾奶奶已经上了年纪,随时可能……” “所以啊,你应该陪在他们身边。” 容墨歪头,不理解,“那妈咪就不需要我了吗?” “妈咪,你生我下来,是不情愿的,我已经接受了,但是我接受不了你丢下我。” “不是我要丢下你,小墨,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问你,我把你带走,你不管你爹地了吗?” “我才不管他呢……”容墨说,“他反正还能找其他女人生其他儿子,我不在意。” 这孩子,怎么回事,一根筋,扭转不过来了。 容墨:“反正,除非你不离婚,要离婚也行,必须带上我。” “你要是一声不吭把我丢下,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那就不原谅吧…… 虞婳心想。 反正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了。 虞婳站起了身子,让容墨一个人去玩。 容墨非要缠着她,她就故作生气。 为了讨虞婳开心,容墨只能表现的尽量乖一些,不在虞婳面前碍眼,惹她心烦不高兴。 解决完容墨这个黏人精后,虞婳转身给容砚之打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周烁, 他很官方的回答道:“不好意思,少夫人,容爷正在开会。” 开会? 虞婳只能再等等。 又隔了几个小时,都已经中午了,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结果电话打过去,又是周烁接的。 “少夫人,容爷他正跟合作方谈生意,没办法接电话。” “……” 虞婳忍。 忍到了下午。 想着应该能接电话了吧。 结果打过去还是周烁的声音,“少夫人,不好意思啊,容爷他——” “闭嘴吧你!”虞婳打断周烁,“又想找什么理由来搪塞我?让他来接电话!我这里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 周烁冒着冷汗,看向不远处不敢接电话,正襟危坐的男人。 这叫什么事啊。 容爷不敢接自己老婆电话,要他来承受这股怒火,无语死了啊。 “是这样的少夫人——”周烁脑子转的很快,立马给出答复,“您也知道,这段时间容爷不在公司,有一大堆的公务等着他去处理,所以难免忙了一些,这样吧,等他不忙了,再给您回电,怎么样?” 虞婳冷笑,“你怎么跟个人机似的?” “他这段时间的公务不是你帮他处理了吗?” 周烁:“但是很多事情需要ceo亲自签字,合作也需要ceo亲自去谈彰显诚意啊,您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虞婳:“他在你身边吗?把电话给他。” 少夫人这真是油盐不进。 周烁笑了笑,“不在,他不在我身边,他现在很忙,没功夫接电话的少夫人,我也是个打工人,您不要为难我……” “到底谁为难谁啊,是你上司在为难我!” 真服了! 把她带回京城来,说是说离婚,现在在不断逃避。 行啊,看他能逃到什么时候吧。 虞婳挂断了电话。 直接找了个律师,帮忙拟定了离婚协议书。 管容砚之什么时候回来,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到时候他直接签了,再去做个公证就完事。 夜晚。 程无双给虞婳打了一通电话。 问道:“你回京城了?想清楚要跟容砚之在一起了?” 什么跟什么啊? 虞婳淡道:“不是,是我要跟他离婚,如果不走完离婚手续,他之后找老婆会有点麻烦。” 程无双犹豫了会儿,“他能同意吗?” “不清楚,看样子是打算躲避,不过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离婚协议。” “……” 程无双:“你就没怀疑,他是在忽悠你回来吗?” 虞婳是个聪明人。 连她都察觉到其中有诈,虞婳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虞婳:“发现了啊,现在发现了,之前被他蛊惑了。” “那你还不赶紧走?反正容砚之现在也拿你没办法。” “不,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把婚离了,也能断掉他的念想。”虞婳攥紧手机,“不管容砚之想不想离婚,这个婚,都离定了,而且他已经发过誓了。” “男人发誓最不可信了!”程无双翻白眼,“那些说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渣男,出轨后你看雷劈过他们吗?” “……” 也有道理。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有动静。 虞婳本能地挂断了程无双电话。 她盯着门,是容砚之回来了吗? 那可就太好了,得好好商量一下离婚的事—— 第195章 这男人撒什么娇? 打开门看见的却不是虞婳想见的人,是王叔。 王叔面容和善道:“少夫人,晚饭时间到了,小少爷在等您一起吃晚饭。” “?” 虞婳茫然眨眼,“容砚之呢?” 王叔回答道:“少爷今日工作忙,方才打来电话,说今日便不回来了,您先吃。” 今日不回来…… 这确定不是在躲她? 好啊,这么会躲是吧,行! 虞婳眸子黯了下去。 —— 一连几天,见不到容砚之人影,打电话过去,就是周烁接。 这男人难不成打算躲一辈子吗? 无语至极。 最后,虞婳终于忍不住,起了个大早,找到了容砚之公司。 直接来到他办公室。 周烁拦都拦不住。 冷汗直流,还在不停的说容砚之在开会没时间见她…… 然而办公室赫然坐着清闲的容砚之。 哪儿开会了? 虞婳眼帘危险地眯起,看向周烁,“不是在开会吗?骗我?” 周烁尴尬一笑,“可能已经开完会了。” 他不敢看容砚之眼神,总觉得他眼神要把自己凿出个洞。 为了逃离这个窒息的环境,周烁立马道:“你们聊,我先去忙事情。” 说完,就脚底抹油地瞬间跑了,跑之前还不忘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 虞婳踏着步子,好整以暇地来到容砚之面前。 坐在办公椅上的容砚之,神色飘忽,不敢看虞婳那双漂亮的双眼。 低头不语。 “抬起头来跟我说话。” 虞婳语气冷淡出声,视线如锋芒的利刃,直勾勾盯着容砚之。 容砚之脸色稍稍一僵,委屈地抬眸,“怎么了嘛。” “???” 这男人撒什么娇? 注意人设啊! 虞婳拧眉,“容砚之——” “嗯?”容砚之眨眼,仍旧委屈模样,“我这几天的确是有些忙,忽略了你,我保证忙完这段时间就去陪……” “别装傻!”虞婳打断容砚之,“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离婚,你说的,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定好了,你只需要签个字,然后跟我去公证就行,离完婚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容砚之:“……” “别忘了你发的誓言。” 容砚之:“可我没发誓一定要跟你离婚。” 行。 跟她玩文字游戏是吧。 虞婳冷嗤一声,转身要走。 罢了,不离就不离,她这次直接离开京城,让容砚之再也找不到她。 “阿九,我们俩好好谈谈,行不行……” 虞婳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上男人无辜的双眼。 容砚之这段时间真的很爱装。 明明是只大灰狼,非要装成纯净可怜的小白兔博人同情和喜爱。 讨厌的很。 关键有时候面对这样的他,实在是很难忍住不心软。 容砚之起身,走到虞婳面前,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在沙发上,站着累。 …… 虞婳坐在沙发上后,看着眼前的男人跟罚站般站在自己跟前,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虞婳:“能不能坐下跟我说话?挡住我阳光了。” 其实就是不太自在,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属实是有一点说不上的压迫感了。 容砚之听话的坐在虞婳身边,小心翼翼地扫了她一眼。 偷感十足… 虞婳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瞪了他一眼。 容砚之立马跟个妻管严一样低下头。 “少装出一副可怜的绿茶样子,我没欺负你。” 虞婳语调不疾不徐,甚至还有些冷淡。 现在她跟容砚之的关系完全就是,她占据了上风—— 容砚之叹气,“好吧,你说没欺负就没欺负。” 虞婳懒得跟他兜弯子,“你要跟我谈什么?” “不离婚,不离开我行不行?” 容砚之这脸皮还真够厚的,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连周旋一下都懒得周旋。 虞婳白眼都差点要翻天上去了,“神经病吗?” “之前我跟你回来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的!” 容砚之:“我知道……” “我保证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离开a国也可以,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也会学着控制住自己,不总是限制你的生活,行不行?” “阿九,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大让步了……” 虞婳拧了拧眉,“所以你把我骗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那你还说我不跟你离婚,你以后不好找老婆,不好给小墨找后妈。” “那都是骗你的。”容砚之眸子波光潋滟,流转着动人的笑意和酸涩,“我这人,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就不会变了。” “你要是离开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虞婳还是不愿意相信容砚之。 但也不免认真考虑起他的话来。 如果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拥有自由,而且回家就有老公和孩子在等自己,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生活。 但她这人散漫惯了,以后肯定是居无定所的,不一定每天回家,容砚之能受得了吗? 虞婳不相信这男人有这么好的忍耐力。 “不行,婚还是要离的。” 虞婳话音刚落,容砚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就是这么巧合,容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这几天老爷子得知虞婳回了家,经常打电话来,让他们回去吃一顿饭,但都被容砚之回绝了。 现在这情况有点尴尬。 但容砚之还是接了。 容老爷子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砚之,你跟婳婳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来老宅吃饭?你们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看向虞婳。 “爷爷这段时间经常念叨你,咱们的事往后谈谈行吗……今晚跟我一起回老宅吃个饭。” “爷爷年纪大了,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这回避离婚的借口,还真是像模像样。 容砚之分明就是想把离婚的事情放一放…… 真无语。 虞婳不想轻易原谅容砚之。 凭什么他几句话就想锁定自己一辈子。 所以又回归正题,“行,我陪你去老宅。” 到时候她就要当众宣布要离婚,要是不同意就大吵大闹。 逼的容砚之下不来台。 就不相信到时候他还能忍。 容砚之薄唇微微勾起,松了口气,跟爷爷说晚上过去。 这些天躲着虞婳,他都躲的心痒痒,每天都想见她,可是怕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她提离婚…… 第196章 容砚熙还是晚了一步 冬日北方雪季多。 傍晚时分。 出门就一阵寒风刺骨,风和雪刮在脸上时,令人感受到莫名刺疼。 虞婳稍稍理了理衣襟。 下一秒脖子热了热。 是容砚之拿了条围巾替她戴上。 虞婳愣了愣。 冰冷的手心也暖呼呼了起来,是他牵住了她。 “走吧。” 来到停车场,容砚之替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虞婳眨巴了下眼睛,充满疑虑地注视着容砚之。 她想拐到后座去。 结果就是肩膀被揽住,强硬地让她坐进了副驾驶。 容砚之胳膊肘搭在车门上,俯身注视虞婳,“我不是你司机。” 虞婳:“……” 紧接着,容砚之上了驾驶位,开车,离开停车场。 京城的夜晚很繁华,哪怕下了雪,路边闲逛的人也多的是。 其实情侣在这样的雪天,还是挺浪漫的。 仅限于情侣,而不是虞婳和容砚之这种尴尬诡异的关系。 容砚之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虞婳,薄唇微勾。 “好好开的你车,看我干什么?” 虞婳瞪了他一眼。 他倒是油嘴滑舌,“你好看,多看几眼不行吗?” “……” 容砚之夸人…… 虞婳怒意一下消了大半。 算了,不跟他计较。 到了老宅。 容墨司机接到老宅通知,一下幼儿园就被司机接到了老宅。 容墨这几天心情都很郁闷。 每天担忧父母离婚。 虞婳离开,然后抛弃自己。 因此心不在焉的。 容砚熙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努力学习如何用假肢行走时,虞婳又回到了容砚之身边。 仿佛他的努力根本没什么用。 本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眼前,追她,可是现在看来,是他做梦了。 所以又回到了轮椅上,不再使用假肢,因为没有意义了。 何璐见到他这样,高兴了不少。 容砚熙要是真站起来了,有了自理能力,容老爷子反而不会过多的去关注他。 他们眼里,说白了还是只有容砚之一个宠儿。 只不过表面上,还得比较关心容砚熙… 毕竟容砚熙的腿是为了容砚之断掉的。 虽然其实跟容砚之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 虞婳跟容砚之一起走进老宅大厅内。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容砚熙坐在轮椅上,掌心捏紧了轮椅的扶手,呼吸急促和难受,眉眼都是阴霾。 倒是容老爷子,笑意洋洋地来到虞婳和容砚之跟前。 “婳婳,你回来了。” 容老爷子没有怪罪她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对她的回来很惊喜很高兴。 虞婳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没有给什么回应。 何璐见状,又给她找到挑刺的理由了,“虞婳,长辈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不回应什么意思?” 容泽城连忙拉住何璐,让她少说两句。 这虞婳消失了一段时间。 导致容家上上下下一团乱。 容砚之作为容家现在的掌权者,他的状态,关乎到整个容家的盛衰。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得罪虞婳,把虞婳给气走。 虞婳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累。 这些豪门的斗争,她一点也不想参与,要不是为了今天逼容砚之跟她离婚,她也不会来这里,很烦,真的很烦。 容砚之将虞婳拉到自己身后,危险地目光笔直地注视何璐,然后又看向容泽城,“我忽然觉得你们俩都不太适合待在容家。” “挺碍眼的。” 何璐心一惊,容砚之这什么意思? 是要赶她走吗? 哼,装了这么几年,终于忍不住,本性暴露了! 何璐立马哭了起来,躲进容泽城怀里,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只不过是想让虞婳能尊敬长辈,守礼仪一些,我做错了什么啊?砚之有必要这样针对我吗?” “砚熙还为他断了条腿呢,这么多年了……砚熙一直都是个废人,他没有感激也就罢了,还想赶我走。” 虞婳:“?” 她寻思明明是何璐先找事的吧? 还有,有必要一直拿自己儿子断腿说事吗? 容砚熙难道就不会自卑? 虞婳视线落到了容砚熙身上,想到他是黑客k,其实也没有那么厌恶他。 黑客k对她出手大方,也对她很好,如果这人不是容砚熙,她其实是能将黑客k当朋友的。 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一直在轮椅上度日,实在令人唏嘘。 且—— 他的母亲时不时就拿出他的伤口来博人同情。 这真的是容砚熙想要的生活吗? 容砚熙坐在轮椅上,明明没待在角落,却像是待在角落里一样阴暗,头顶仿佛被无数的乌云给遮盖,永远看不到天明。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也因为母亲那番话变得难堪和屈辱—— 他可真是……挺惨的,摊上了一个这样的母亲。 容老爷子瞪了眼何璐,咬牙切齿,“你哭哭哭,哭什么?要哭出去哭!” “何璐,少拿砚熙的腿说事,是砚熙救了砚之,不是你救了他!砚之不欠你的。” “这些年砚之忍你也忍的够久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管到他妻子头上来。” “何况,谁说婳婳没礼貌,我就喜欢婳婳这种率真的性子!比圈子里一些姑娘真实多了!” 容老太太也走过来接话,“就是撒,我觉得老登说的有道理,何璐,你少找虞婳的茬儿!” 何璐不太理解。 虞婳一声不吭消失了这么久,害的容砚之魂不守舍,集团更是一团乱。 这些人不怪虞婳也就罢了,虞婳如此没礼貌,他们竟然还护着! 这叫什么事啊! 何璐越想越委屈,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容泽城拼命地拍打她肩膀,安慰着她。 她气的推开男人,不爽的很。 不爽的同时不忘觑向容砚熙。 没用的。 真就一句话都不为她说。 还有那双眼睛,跟长在了虞婳身上一样。 人家虞婳看都没看他,他自作多情什么呢? 虞婳真是个狐狸精,真会蛊惑人。 连她儿子这种对男女情爱完全没兴趣的,都被她蛊惑了。 —— 这个插曲过了。 老宅的佣人将饭菜端上餐桌,吃晚饭。 这是一个家庭聚会,所以也没来旁系。 容墨让佣人特意把儿童椅放到了虞婳身边。 靠着虞婳坐。 不管怎么样,妈咪现在还没有跟爹地离婚,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虞婳低垂着眸子,这应该是她跟容家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不论未来如何,她都厌恶极了容家的环境。 所以不会再想来这个地方。 第197章 彻底泡汤 容砚之照常给虞婳夹菜。 亲密的好像离婚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似的。 容墨小心翼翼侧目打量二人,心情复杂。 真心希望自己爹地和妈咪和好。 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吵架。 但—— 肯定是爹地做错了。 然而这个温馨的气氛,没有超过几分钟…… 虞婳放下筷子,启唇。 “这个菜好吃,你多吃点。”容砚之给虞婳夹了几块他亲自剥好的大虾,放进她碗里。 话刚到嘴边,容砚之就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直接打断了。 就挺离谱的…… 容老爷子看见这一幕,笑容满面,“看样子砚之和婳婳感情又好了许多啊。” 容砚熙神色冷淡,捏紧筷子,终是忍不住,出声,“爷爷,您最近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容老爷子满脸迷茫,“我去医院做什么?” 容砚熙微微一笑,扯唇,“我觉得您眼神可能不太好。” 一句话,成功让容砚之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俩人互相对视,火药味十足。 容砚之冷笑,“弟弟似乎很不满。” 容砚熙直白地扫了虞婳一眼,“不敢。” 何璐戳着米饭,看了看容砚之和容砚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心想容砚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这会儿为了虞婳跟容砚之作对,怎么不见他为了自己跟容砚之作对。 真是白生了这个儿子。 虞婳扶额,这种诡谲的情况,到底要怎么提离婚的事情? 直接说离婚,会不会太突兀? 算了,不管了。 虞婳开口,“爷……” “爷爷,”容砚之又横插一脚,打断虞婳,“您身体最近如何?” 容老爷子总觉得怪怪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关心起他的身体了? 容老爷子一脸莫名,但还是乐呵呵地开口,“挺好的,挺好的……” 虞婳:“那什么……” 容砚之又出声了,完全没给虞婳开口说话的任何余地和空间,“不管怎么说,你年纪也大了,可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容老爷子扶额流汗,“是是是。” 心想这几个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是出现什么错觉了吗? 迟迟开不了口的虞婳,咬牙切齿地看向容砚之。 容砚之目光也向她投了过来,似乎掌控了一切的局势,知道她下一步的想法。 容砚之没话硬聊是吧? 就是要抢在她前面开口,就是不让她提离婚。 行,真行啊! 容砚之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有问题,仍旧神色慵懒,嘴角笑意上扬。 容老太太哼了一声,“你这小子就关心你爷爷,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容砚之:“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看样子就知道了,用不着关心。” “哥哥。”容砚熙柔和眯起眼帘,说:“嫂嫂好像一直有话要说。” 容砚之眸子瞬间阴鸷,毒辣地盯着容砚熙。 容砚熙像是没看见,嘴角笑意缱绻,眼底温暖。 漂亮的睫毛轻轻眨了眨,人畜无害。 容老爷子这才看向虞婳,“婳婳,你要说什么……” 虞婳深吸了口气,刚张嘴,容墨又整出了幺蛾子。 “哎呀……”容墨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表情,“曾爷爷,曾奶奶,我肚子好疼,好疼啊……” 俩老人注意力瞬间被容墨给吸引。 容砚之淡淡地看了容墨一眼,只一眼就看出他在装。 啧,这儿子,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容老太太连忙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容墨身边,“怎么了小墨。” 她着急忙慌的抱起小墨,看了看一桌子菜,想着是不是太油腻了,吃坏了肚子。 容老爷子也顾不上这一家子人,立马跟容老太太一起抱着孩子上楼,让孩子休息。 顺带联系了私人医生上门。 虞婳:“……” 本想宣布离婚,彻底泡汤。 餐桌上就剩下五个人。 她跟容砚之,还有容砚熙、何璐、容泽城。 容泽城擦了擦汗,我上楼去看看什么情况。 人都走了,何璐也不敢面对容砚之,就跟着容泽城一起上去了。 很好,现在这会儿直接修罗场。 虞婳想埋头躲进桌子底下,真的。 容砚熙懒洋洋地说:“嫂嫂,你是被逼着回来的吗?” 他直接打直球,不再像以前一样伪装。 容砚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容砚熙无视容砚之,视线依旧直白的跟虞婳对视,“你肯定不想跟我哥在一起的,对吗?” 虞婳挪开视线,头疼欲裂,这一晚上叫什么事。 儿子帮着他爹一起算计她。 现在还让她独自面对两个神经病。 是了,容砚熙跟容砚之都不是啥好人。 她可不要跟他们上演什么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土掉渣了!而且特无语。 她就是她自己,不是他们争抢的工具。 要玩这种戏码找别人吧! 虞婳直接就开口转移了话题,“容砚熙,我觉得你太懦弱了。” 容砚之微笑,看吧,他老婆还是站在他这边的,都帮着他一起骂容砚熙了? 心情瞬间舒畅。 “这话从何说起?” 容砚熙问。 虞婳双手环胸,看了看周围,“既然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三个,我们就把话聊开了吧。” “你不觉得你过的挺凄惨的吗?” 她也是知道了容砚熙是黑客k,才这么惋惜,想要好言相劝。 “这么多年,你一直被你母亲压着,明明是她害了你的双腿,你却不敢承认,明明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不能当一个光明正直的人呢?” “容砚之能帮你一直瞒着,并不代表他能一直纵容你母亲。” “而且你母亲她一直拿你这双腿当她的筹码,倘若有一天,你的腿彻底不管用了呢?你想过你自己的生活吗?” 她希望自己离开后,容砚之的生活也能好起来,不再继续被他的家人无视—— 明明一切的错误不是由他产生,却要他背负。 而容砚熙知道真相,却因为怕母亲受罪,所以不敢说出来。 这对容砚之不公平。 话锋转变的太快,容砚熙和容砚之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虞婳怎么会说这些? 容砚熙顿觉难堪,指尖握紧轮椅扶手,睨了眼容砚之,“是你告诉她的?” 容砚之薄唇轻抿,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虞婳摊手,“你甭管是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就问你,你现在这样过得快乐吗?” 第198章 谢谢你,阿九 “快乐与否,也是我的选择。” 容砚熙眼睑微垂,“你是要教育我吗……” 那副可怜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哥容砚之2.0呢。 虞婳:“……” 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能装。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俩。 “你在帮你的母亲助纣为虐。”虞婳拧眉,“你们的错,不该由容砚之背负,他是无辜的。” “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说出真相吗?” 容砚熙羽睫轻颤,“她是我亲生母亲。” “我不可能让她坐牢——” “不说出真相,是我没得选。” “忠孝不能两全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人生就是一条分岔路。 既然当初孤掷一注选择了最难走的路,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没有人知道,无数次他午夜梦回,睁开眼仿佛回到了腿断掉的那年,何璐像个幽灵般,就笔直地站在他眼前,冲他微笑。 他吓得起身,天光大亮,母亲从门外推开门,喊他吃早餐。 明明怕她怕的快要死了,还要强忍着那股子害怕,不让容家人发觉异常。 他对何璐是有阴影的。 甚至不想这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但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去保护她。 他没有难熬吗?没有受过惩罚吗? 这些年并非只有容砚之是痛苦的。 至少容砚之还有虞婳…… 他有谁? 容老爷子遇到虞婳这么好的姑娘,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配给容砚之,甚至从未想过他。 他也知道自己断腿,不配…… 可还是会不甘心。 为什么所有人看似都在宠着他,实际行为却都在往容砚之那儿偏移呢? 容砚熙并不认为容砚之失去了什么。 所以他内疚以及愧对并不多—— 虞婳不认同地摇头,“忠孝两全,在我看来建立在对方值得你去尽孝。” “何璐一直在利用你,她不值得,如果你一直弯腰低头,她只会变本加厉,你明白吗?” 这是她上一世得出的经验。 她也认为自己是虞家的血脉,应该尽孝,因此对所有人都好。 她自认为自己脾气算非常非常差的了…… 但好脾气却全给了虞家人。 最后换来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容砚熙像她,又不像,但就是有一种要步她后尘的感觉。 毕竟,他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是一直在利用他的腿,在他伤口上撒盐,他也依旧被动承受。 所以,虞婳忍不住继续劝告,“不要等死了才后悔。” 不要,等,死了才后悔? 两个男人同时盯着虞婳,视线都带着探索和打量。 虞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止住嘴。 容砚熙呼吸轻浅淡薄,略带苍白的脸颊,只有唇是稍微艳丽一点的红,给人羸弱的美。 忧郁的气质散不开,良久,他笑了笑,“你很看不起我吧?” 容砚熙习惯了外人的眼光。 唯独对虞婳,他觉得很难受,一面不想让她看不起,一面她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事。 如果换做是他,也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更何况是虞婳呢? 虞婳:“没有看不起你,我觉得你很勇敢。” “如果换作我,每天面对给我造成了巨大伤害的人,让我又爱、又恨、又怕——我也会很痛苦。” 犹如她和容砚之的状态。 所以她一直在不停的逃避。 想要离婚,想要离开她的身边。 这种压抑的感情,她坚持了不到一年,就感觉自己要被逼成疯子,更何况容砚熙坚持了这么多年。 近二十年吧,每年都在被这股情绪折磨。 站在容砚熙的角度,可以憎恨所有人。 站在容砚之角度,也同样很惨。 所以啊,俩人都没有错。 “你人生还很漫长,容砚熙,你有做主自己人生的权利,你不应该永远接受别人同情的目光,也不该永远当你母亲的工具,容砚之不可能永远忍着你,总有一天会爆发。” 站在一旁全程安静聆听的容砚之:“……” 怎么总觉得老婆这段话怪怪的? 但听起来又挺有道理的。 本来不希望他们俩谈话的,但是鬼使神差的,就是没有打扰他们。 容砚熙握紧扶手,微笑,“谢谢你,阿九,你说的话我会认真的去想清楚。” “在此之前,我只问你,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虞婳:“……?我记得你啊,容砚熙。” 容砚熙摇摇头,“不是这个……” 他叹气,无奈地笑,“算了。” “我换个问题。” 容砚熙喉结滚动,指尖哆嗦,就像是在克制自己随时无法控制的情绪,“你爱我哥哥吗?我想听实话。” 话题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不是一直在扯开这个话题吗?奇了怪。 虞婳扶额头疼,深感不妙,最终,她给出了回应,“爱。” 容砚熙眼底的光渐渐没落。 身体也瘫软了。 他了解虞婳性格。 在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不会委曲求全地说出“爱谁”这种话。 如果她真的爱上了某个人,并且承认。 那只能证明,她的确是爱了。 容砚熙只是低落了两秒,就被动接受了这个对他而言算得上是强烈打击的消息。 他笑容逐渐释怀,“既然爱,那为什么要离开他身边?” “也是因为恨他,以及怕他吗?” 原本听到虞婳说爱自己的容砚之,心情极好,但听到容砚熙的这番质问,好心情又瞬间被淹没了,唇瓣抿紧,紧紧盯着虞婳,也想知道她的心思。 虞婳毫不掩饰,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她也不在意容砚之是否在场。 这话就是说给了他们俩人听又能如何? 事实就是如此。 容砚熙突然很羡慕自己哥哥。 虞婳的爱、恨,以及怕,所有情绪都是留给容砚之的。 没有一样是给他的。 他错过了。 最先认识的是他,但错过的人也是他。 他该学会放下了。 睨了眼容砚之,叹气,最后轻声道:“虞婳,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我会自己想清楚的。” 虞婳:“好!” 容砚之状态不佳,脑海里都是容砚熙跟虞婳俩人之间的对话。 所以,虞婳……怕他,恨他,也爱他,这些情绪在她心里一直压抑着,她没办法,才想要逃,想要自由。 第199章 容墨也是够会装的 容砚之现在才彻底的明白。 他总以为,虞婳就是想逃,想要自由,自己给她不就好了吗,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她稍微地抽出一点点的时间陪他,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现在才知道,她需要的只是松一口气。 跟在他身边,她似乎太压抑了。 可是…… 他已经在改了啊,改了这么久,她还看不见他的用心吗? 三人都不再讲话,气氛诡异又不诡异的。 也是这时候,私人医生上了门,给容墨身体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可能就只是着了会儿凉,导致疼了小会儿。 容墨也是够会装的。 等医生来了,立马下床活蹦乱跳,说自己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也没想过小孩子会撒谎,真以为他就是疼了会儿又不疼了。 纷纷松了口气,高兴了起来。 —— 家庭聚餐结束。 回去的路上,虞婳和容墨坐在后座,容砚之在前面开车。 很温馨的一家三口。 外人看来,三人很幸福。 可实际三人心里都藏着事。 容墨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母亲。 他看出来了,今晚妈咪是想当众宣布要跟爹地离婚的事情。 但经过自己跟爹地的配合,使得她没有离成。 妈咪心里应该很不高兴。 可是在离婚这件事情上,他是站自己爹地那头的。 不因为别的,只因—— 若是真离…… 妈咪不会要爹地,也不会要他,这个家,会彻底的散掉。 不要,他接受不了。 所以,哪怕只能贪恋一小会儿,也是极好的。 容墨也怕妈咪生他气,所以主动牵她手,“妈……” “装病有意思吗?”虞婳偏头看向他。 容墨下意识垂下眼睫,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了?”虞婳又开口,“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没觉得我有错。”容墨犟嘴,“如果我不这样做,今晚你就要跟爹地离婚了。” “我不想……你跟爹地离婚。” 虞婳:“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跟他离了吗?” “我知道,”容墨死死地憋着眼泪,“我只是想那天来的晚一点。” 他没资格要求母亲为了他不离婚。 也没资格要求自己能被带走。 可他就是自私的,想要那天来的稍微晚一些,哪怕晚一天也是晚。 车停在水榭庄园。 虞婳推开车门,直接下车,不管身后父子俩。 容砚之跟容墨两个被遗弃的一大一小,从车上下来,只能看见虞婳背影。 容墨冷冷地扫了容砚之一眼,“爹地,你真没用。” “总是惹妈咪生气,现在好了,妈咪打定主意要跟你离婚。” 容砚之缄默不言。 许久,道破天机,“你真以为——” “她要跟我离婚,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对她不好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改变,一直在低头,逐渐的,他都要不认识自己了,可虞婳还是对他没有半分心软。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这段时间。 而是——以前? 也不像。 以前他是很过分,可是也没有过分到特别离谱的地步。 就算是下毒,总计也没几次,折磨她就更没有了,每次都是她自己想逃,反复的折腾他才对。 要生气,也该是他生气吧? 所以,虞婳有事瞒着他。 而且这件事,很严重。 严重到即便她再爱他,也无法原谅…… 甚至,仍旧恨他。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容砚之想不出来。 应该要问清楚。 容砚之迈开颀长的腿往庄园内走。 容墨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表情阴翳而又委屈。 真不理解爹地什么脑回路,不哄人,就会装死。 而且爹地也不搞清楚状况,现在想和好的人是他,不是妈咪,所以再怎么样也应该是他哄人,道歉,认错! 男人嘛,跟自己老婆认错怎么了?哄自己老婆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 非要犟,有意思么? …… 虞婳刚回房间,想着要怎么把离婚协议给容砚之。 男人就推开了房间的门。 力气挺大的,吓得她咯噔了下。 一脸茫然。 容砚之漆黑的眸子直白的同她对视,表情看上去就阴沉沉的。 虞婳拧了拧眉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容砚之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里,俯下身轻轻啄吻她的唇角。 几度想开口,就会被淹没。 “……”这男人突然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虞婳想推开他,却被搂的更紧…… 又欲,又魅。 感觉四周的气温都在升温,鼻尖都是容砚之一个人的气息。 真的…有点难受了。 良久,容砚之才松开,弯下腰,低头,脑袋抵在她额头上,鼻子酸涩红润,“你恨我,讨厌我——” “跟我在一起,特别难受对不对?” 虞婳:“……” 容砚之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突然这么可怜兮兮的。 是因为自己跟容砚熙的对话,伤害到了他么? 虞婳拧了拧眉,半晌道:“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做的哪里不够好,你说出来行不行?别让我一个人乱猜,我猜不到。” 容砚之性感的喉结滚动,泪珠也在往下掉,眼尾猩红了一片,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一个上位者,权势滔天,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有天居然会表现的,这么,凄惨? 关键,虞婳看着不仅没觉得心疼,反而莫名高兴,刺激…… 这是为什么? 虞婳摇了摇头,抚摸容砚之脸颊,欣赏他的楚楚可怜。 越看越喜欢。 要是多掉几滴泪就更好了。 容砚之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虞婳是饲养员,时不时挑逗他一下。 这种感觉很不适,但他还是让她摸,甚至主动用脸蹭她手,整个人卑微到不行。 虞婳笑的越来越灿烂,“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好乖。” 可爱,乖? 虞婳疯了吗?用这种词来形容他! 容砚之非常不爽,咬着牙,但还是忍住了发火的冲动,“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他讨好的说:“我以后都变成这样行不行?” 容砚之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 “……”虞婳下意识想要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却在下一秒,手腕被用力抓紧。 他愈发认真,“我说真的。” 第200章 死过一次 不是,这男人卖什么可怜? 虞婳呼吸急促,有点崩溃… 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视线偏移,“你别这样。” 她完全不敢看他。 容砚之神色一顿,最后苦笑了声,故作镇定地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暧昧气氛扫空,虞婳睨了他一眼,“你……” “我不想离婚,除非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容砚之姿态好整以暇,仿佛一秒又回到了曾经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态度。 虞婳眼睫微颤,心情分外复杂,思索要不要告诉容砚之。 毕竟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要以什么话术去讲呢…… 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有病和荒唐,也不会相信。 因此,思忖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接着瞒下去。 “没什么。”虞婳敛了敛眸,“你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容砚之漫不经心,“我不信。” “一定是我犯了什么大错,所以导致你这样排斥我。” 容砚之是会找问题关键的。 思来又想去,虞婳还是尝试性地开了口,“如果我跟你说,我死过一次,你会信吗?” 她已经是挑最不离谱的话术展开了。 要是直接跟容砚之说重生,他肯定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吧。 “死过一次?”容砚之表情并未看出太多变动,也没有怀疑,只是深深凝视虞婳,“在梦里还是……” “真实的。” 既是坦白局,她不想用做梦来敷衍这段话。 容砚之眼睑染上一抹淡红,“说来听听。” 虞婳本以为话题会在这里终结,没想到容砚之居然还愿意往下听。 虞婳深吸了口气,坐到容砚之对面,同他对视了两秒,继续说:“我不骗你。” “死之前,你折磨了我好多年。” 其实十九岁到二十三岁这个区间还好,毕竟她为容砚之生下一个孩子,他再怎么过分也过分不到哪儿去。 问题出在容墨烧伤以后。 容砚之对她的态度彻底恶化。 什么酷刑都承受过一遍。 若不是这一世改写了结局,她不知道后续结果又是什么样?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因为上一世根深蒂固,她不可能这么想要逃离。 容砚之听完,指尖微微攥紧,听完她的一番话,只想否认,“那不是我……” 可他清楚,虞婳没理由为了离开他编出这样离谱的谎言…… 那个人是他。 他伤害过虞婳。 “后来呢?”容砚之接着问,安静聆听。 后来…… 虞婳神色淡淡,“后来我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被我们的孩子,亲手葬送在一场大火里,容砚之,你叫我凭什么不恨?” “凭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 容砚之想说那可能是噩梦,醒了就好了。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 虞婳也无法。 她承受的疼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不可能是梦。 难怪,虞婳参加完虞江月跟裴望的订婚宴后性情大变。 原本他以为是受了刺激。 可是想想,她从前在虞家受的刺激还少吗? 还不是不管受什么刺激,都屁颠屁颠的赶过去? 怎么可能因为虞江月跟裴望,就放弃她的家人。 而且按照之前的小墨性格,长大后未免就不偏激。 容砚之:“那我要怎么补偿……?” “不用补偿,你跟我离婚,放我走就行,你要知道,过去的事情没办法弥补。” 伤害是实打实的。 容砚之倔强的很,不听虞婳的,只道:“我打断自己的腿,或者给你半条命,当做惩罚行不行?” “这条命我不可能给你,我还要留半条来爱你。” 这男人,油盐不进。 虞婳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帘,沉淀了半晌,走到桌前拿出那份拟定好的离婚协议,放到茶几上,推到容砚之面前,“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看看吧。” 容砚之呼吸一滞,她什么时候,去准备的离婚协议? 回来还没几天,她就去拟定了一份? 这是多急不可耐的想跟他离婚啊—— 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样对他? 容砚之眼眶泛着红,讪讪地拿起离婚协议,下面赫然写着虞婳的签名。 协议内容也全部都是对他有利的。 虞婳选择自愿净身出户,以及孩子抚养权也归他。 她什么也没带走,孑然一身。 这是只想脱离他身边—— 容砚之更委屈了,他唇瓣轻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容砚之是多么小气的人,你又没出轨,我没资格要求你净身出户——” “那你想怎么样?” 虞婳不理解容砚之话里的意思。 容砚之深吸了口气,散漫道:“让我重新拟定一份。” “你?”虞婳根本不信他,“多久?不会又拖拖拉拉的,故意拖延时间吧?” 容砚之快气疯了,“我是那种人?” “你不是?”虞婳一句话反驳。 容砚之:“……” 虞婳:“你晚上要在这儿睡么?要在这儿睡我就去隔壁客房。” 这是下逐客令了。 容砚之敛了敛眸,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狼狈。 他跌撞的往外走,高大修长的身躯,如今像羸弱的姑娘,好似风一吹就会倒地。 虞婳看着他背影,直到门关上。 她也不知道容砚之信了她的话没有。 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其实不相信才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 毕竟如果换做是她,也不会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 容砚之也没有去客房,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 神色疲惫,尤其在听完虞婳说的那段“过去”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一直在想,这段时间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是—— 原来不是他这段时间做的不好,而是在虞婳的记忆里,他太差。 差到不管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多好,都无法弥补那段过去。 冬日天气凉,客厅又庞大,即便是开了暖气,也没办法顾好所有角落。 王叔拿着毛毯,来到容砚之面前,放在他身边,“少爷,您还没睡?” “天气凉,盖好被子。” 容砚之盯着毛毯,失神。 好久过去,他才开口,“王叔……我像不像那种,会把妻子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男人?” 折磨到她彻底无法原谅他。 王叔身形僵住,这是什么死亡问题? 他要怎么回答? 容砚之抬眸对上王叔视线,“你尽管大胆点说。” 第201章 怪不得妈咪不喜欢你 王叔讪讪道:“以前的话,有点像。” “但现在您这么爱少夫人,怎么可能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少爷,您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好端端问这个问题。” 容砚之深邃的眼帘微微低垂,薄唇轻启,“没什么,问问而已。” “???” 王叔觉得少爷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哦,他想起来了。 以前少爷是最不会自我内耗的,从来都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而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反观现在…… 他竟然开始自我怀疑了……? 看来少夫人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王叔送完毛毯后,就默默后退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容砚之一人…… 容砚之眼底清冷黯淡,看不出多少喜怒,薄唇微微抿紧,不语。 他心情复杂的拧紧了眉,吐出一口浊气。 几乎失眠到后半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虞婳说的那些,他心里很难受,难受到睡不着。 她真的死过了一次。 还是死在了他们的儿子手里吗? 这太不符合科学了。 但是,他后续睡过去后,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他很坏。 虞婳被他关进地下室折磨,已经不只是喂毒药了,还有各种恶劣的行径,血腥又过分。 他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亦或是恨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特别狠。 梦里那个残忍的男人,很符合他曾经的人设。 他不相信自己会对虞婳做出那种事情的前提是,他已经将虞婳当成了此生唯一。 爱的没那么深,恨却是往死了恨,压根没把虞婳当成人。 他伸手想阻止梦里的自己,却被惊醒,坐起了身子,大汗淋漓。 清醒后,客厅外的阳光洒了下来,很刺眼。 容砚之揉了揉额头,看上去睡眼惺忪。 “爹地,你居然还睡得着,我都睡不着。”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砚之一顿,眸子黯了黯,看过去,发现容墨坐到了他边上。 容砚之:“……” “你怎么坐这儿?今天不用去幼儿园……?” 容墨:“我让王叔帮我请假了,我现在没状态去幼儿园。” 反正对他来说,幼儿园完全就是玩,也教不到他什么知识,还幼稚。 要不是家里人非让他去幼儿园,他是真不想去。 而且不是他不尊重老师,是他真觉得—— 每天数数,数鸭子,好无聊。 与其如此,倒不如这几天好好盯着妈咪,不让妈咪跑了。 就算要跑,也得把他一起带着。 容砚之觑了眼不远处的王叔,“谁允许你擅自给他请假的?” “现在,立刻,马上,把他带去幼儿园。” 王叔擦汗,他就是个打工仔,当然是听小少爷的话,小少爷说请假就请假啊,再说,以前又不是没帮小少爷请过假,少爷也没这么生气啊。 怎么今天跟吃了枪药似的。 不对,是最近这段时间,少爷每天都……状态很不妙。 “我不去!”容墨罢工,“凭什么你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去公司,我心情不好就不能待在家?而且——” “你不想我帮你看着你老婆吗?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妈咪从我视线里消失。” 容砚之一眼看穿他并且拆穿,“我看你是想让你妈咪走的时候把你带上吧,你是我的种,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 容墨:“?” 容砚之目光愈发阴鸷。 王叔到底是个人精,立马迅速上前,把容墨给抱了起来。 “走走走,小少爷,咱们去幼儿园。” 容墨挣脱不过王叔,哇哇大哭,蹬腿,骂容砚之: “怪不得妈咪不喜欢你,你这个邪恶的老男人!” 王叔吓死了,立马捂住容墨的嘴。 少爷脾气可以说是非常差劲的,不会因为容墨是他儿子就慈悲。 作为誓死守护小少爷的王叔,绝不允许小少爷被打扁。 容墨被强行送去了幼儿园,容砚之耳根总算稍微的安静了些。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一会儿,就见电梯门开了。 虞婳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睡衣,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迈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走到容砚之面前,微微颔首,“离婚协议,赶紧去拟定。” 这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催? 容砚之脸黑,“你……” 虞婳打断,“别说你工作忙,也别说你没空,我的时间有限。” “……” “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吗?你……有那么恨我?” “不恨。”虞婳淡淡道:“跟虞家人比起来,其实我没多恨你。” 她对容砚之又没付出过什么。 相反还总是在激怒他惹他不高兴。 他们俩相处模式总之挺公平的呀,谁也不欠谁的那种。 容砚之黑眸黯了黯,薄唇轻掀,“那为什么就非要离婚,我们就只有分开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虞婳:“我……” “行,我这就去准备。”容砚之从沙发上起来,也顾不上打理自己,迈开步子,就快速离开了水榭庄园,仿佛在逃避什么。 虞婳愣住,盯着容砚之离去的地方,忍不住叹息。 还没等她伤感呢,手机铃就响了。 是逢临的电话。 估计是关心她现在的情况。 虞婳没什么犹豫,接听。 “阿九,你怎么样了?容砚之没为难你吧?程无双说,你回了容家,还没挣脱出来,不会又被这小子掌控了吧?” “没有。”虞婳回答道:“我现在挺好的,在跟容砚之走离婚手续了。” “容砚之有那么好说话么?你可别被骗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 逢临是不相信容砚之会愿意放弃虞婳,跟她离婚。 “逢临……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吗?” 虞婳突然间转变了话锋。 逢临没喜欢过谁,每天都跟药材打交道,他最热爱的事情就是制作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所以他爱的是“药材”。 如果让他未来无法制药,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因此他的回答是,“当然啊,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 “你好端端问这个……难不成真对容砚之……” 逢临说着,叹了口气,表示认同,“其实也正常,长得巨帅又多金,对待感情还专一,我是女人我也爱。” “那你是怎么想的?准备继续留在他身边?” 第202章 越想越奇葩 虞婳犹豫了。 第一次犹豫。 顺从本心而言,她舍不得,但潜意识又不想就这样妥协。 人本身就是多面性的,也经常很矛盾。 就像此刻的她,也很,矛盾。 就是矛盾。 虞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睫毛轻轻颤抖,最后叹了口气。 逢临:“怎么了你这是?以前不是挺果断的一个人?” “现在连自己心都识不清了?” 虞婳:“哪儿有…” 她小声道:“我也没想清楚。” 逢临:“有啥想不清楚的,喜欢,就在一起啊,不喜欢,逃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就活这一次,遵从本心,不要被外界干扰。” “其实吧,容砚之这人,优缺点都挺明显的,但他的优点,可以让人忽视掉缺点,总而言之,他也算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吧,就是凶了点,暴躁了点,但我了解他,他对自己喜欢的人是绝对舍不得暴躁的,甚至会妥协。” 按理说,容砚之这地位,大多数人都应该顺着容砚之来才是,他也应该享受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容砚之对虞婳态度,挺顺从的。 好像也在慢慢低头了。 就是霸道了点,占有欲强了点,现在小姑娘不都喜欢这一款吗? 毕竟容砚之又不是什么油腻大叔,长的那么帅,就算占有欲强也挺能让人接受的吧? 当然,逢临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 如果站在女人的角度,谁知道女人喜不喜欢呢? 虞婳眨眼,“挂了,拜拜。” 懒得再听逢临说废话。 问他等于没问。 说白了,逢临也是感情中的小白,压根什么都不懂,每天跟药材打交道——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啊! 关键的点,是她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虞婳瞥了眼窗外,总感觉这个世界虚无缥缈,是浮空的… 上一世真切感受到的疼痛,在这一世似乎已经慢慢淡化。 她越来越爱自己,以至于那些伤痕在慢慢褪去。 虞婳心烦意乱,去了趟s.t研究院。 —— “你要做假肢?”蒋院长意外璃夭的突然回来,更意外她好端端的,做什么假肢。 现在假肢可以说已经普及了,市面上的,也都做的挺好的,她来做假肢,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很浪费她的才华。 虞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她总觉得自己跟容砚熙之间应该有很深的渊源吧? 不然他没理由帮自己,也没理由二话不说打钱给她花,他又不是傻子。 若是喜欢—— 那也得有个契机。 总不能真的是在竞技场里爱上她的吧? 一定有什么原因。 结合,他昨日那番话…… 他问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这个“不记得”是什么意思?应该延伸到更早吧! 虞婳眸子微微低垂,越想越奇怪… 所以,为了问清楚缘由,还是要给对方好处的,给他制作一个智能,且独一无二的假肢。 这样以后他站起来走路,也能够方便些。 她要做一个,比定制的假肢更容易像真实的腿。 要温度、感受,都跟正常人的腿差不多。 蒋院长挠挠头,“有意思的事情你可以做很多啊,现在实验室又在搞新科研,你可以加入。” 虞婳抿了下唇,说:“我是给我朋友做的。” 闻言,蒋院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行,没问题,材料我会给你奉上。” “谢谢。” 虞婳淡淡地垂下眼睑。 容砚熙也是个可怜人,那样有才华,有能力的孩子,本应该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做一个他喜欢当的飞行员…… 而不是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就算当不了飞行员,他的人生也应该是精彩的。 该死的人是何璐,罪魁祸首,也是何璐。 有时候虞婳甚至都觉得,何璐连虞江月都比不上。 虞江月再坏,也只是把伎俩算计到自己头上,不至于会伤害自己亲生孩子。 越想越奇葩。 这种人,凭什么被自己孩子包庇啊! 就应该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才对! 蒋院长伸出手在虞婳面前晃了晃,“夭夭,你怎么发呆啊?” 虞婳顿了顿,微笑,“我没事,麻烦你了蒋院长。” 蒋院长:“客气,跟我说这种见外话干什么?” 蒋院长退下去了,虞婳一个人站了会儿,在研究院待到了晚上才出来。 然而出来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虞牧? 他怎么在这儿? 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不会是在等她吧? 虞婳皱眉,如果真是这样,估计是虞牧提前跟研究院某个成员打了声招呼,要是看见她,就知会他一声—— 虞婳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本想当做没看见他直接离开。 但虞牧却是不死心的直接追了上来。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听三弟说你在边境,还是个神医?” 虞牧跟在虞婳身边,叽叽喳喳,吵的虞婳耳朵不舒服。 虞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有事吗?没事滚一边去。” “怕不是又为了虞珩来的吧?说了,他我救不了,反正他一时半刻死不了,在医院吊命也能吊着,别来烦我。” 虞牧:“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虞牧表情很受伤。 虞婳为什么这么冷冷淡淡,对他完全是对待陌生人。 想到从前的虞婳,多可爱啊… 虞婳停下脚步,顺便用手机打了辆车,趁着等车来的间隙,看向虞牧,“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来的?” “虞江月?那就更不可能了,让她安心坐牢吧,不管是虞家,还是裴家,都不可能救出她。” 虞牧张嘴,“我也不是因为虞江月来的。” 他很纠结,有些难以启齿,可又很想把话跟虞婳说清楚……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自己以前很过分,忽视了亲妹妹…… 沉思了会儿,终于,开口道:“虞婳谢谢你之前,帮我进s.t。” 虞婳扯唇,“你可千万打住别谢,我觉得这完全是我的黑历史。” 虞牧:“……” “你可以原谅我以前所做的那些吗?妹妹……” 虞牧语气接近渴求,听上去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要是换做上一世的虞婳—— 估计这会儿嘴都笑裂了。 可惜,她已经不是了。 所以,虞婳一字一顿道…… 第203章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原谅什么?谈何原谅?” 虞婳眉眼弯弯,眯起的眸子妖冶美丽,“我早就不是虞家人了,想必当初我回虞家时,你们也并没有将我当成虞家人,所以,真的没必要说这种话。” 虞牧:“婳婳……” “是我的错,我也不求你能回虞家,只希望你别这么冷漠,以后二哥可以经常去看你……” “不用了。”虞婳表情冷冰冰地,“虞牧,如果我不是璃夭,如果我没有帮助过你,你还会正义凛然地说出这些话吗?” 她很清醒,什么人对她真心,什么人对她假意,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虞牧如今道歉,的确是真心的,也是真心想弥补,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璃夭的基础上—— 有意义吗?根本没意义! 虞江月只会索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虞牧依然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 而她只有帮助了虞牧,虞牧才会想起,哦,原来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对他可真好。 所以啊,到底是不同的。 虞江月什么都不用做,家人,哥哥,都会自觉站在她那头。 而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被发现后,才会想起她也是他们亲妹妹。 真可笑。 是她太傻了,这么久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输的。 在虞家人心中,她和虞江月之间,她永远也比不上虞江月。 也对,他们毕竟陪伴了那么多年。 自己只是个外来者。 虞牧被虞婳堵的没话说,可还是想否认,“不是这样的……” 出租车停在了虞婳跟前。 虞婳终于不用继续听虞牧狗叫了,迈开步子,头也没回的进了出租车内。 虞牧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垂下眸,难受,却也明白是自找的。 明明以前,他们关系可以很好的。 被自己硬生生作没了。 - 虞氏已经换了ceo,虞江月也坐牢了,虞婳心里根本不在意他们,所以在虞婳看来,自己跟虞家人的恩怨已经没有了。 倒也不是没有了,是觉得无所谓了。 上一世,她太蠢,怪自己总想着付出,殊不知别人压根不将她的付出放在眼里…… 闹到那一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好在这一世没有再那么愚蠢的去付出,也看透,并且接受了家人不爱自己的事实。 挺好的。 —— 虞牧失魂落魄回到虞家。 看见了虞炀和虞卿俩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大哥身边不能没有人,所以是父母在照顾。 以前有虞婳在的时候,家里总是阖家欢乐的。 现在冷冷清清,就剩下他们哥几个。 虞牧走到餐桌前,坐下,说今天去见了虞婳。 俩兄弟瞬间起劲。 尤其是虞卿,“她怎么样了?怎么回京城了?是……被容砚之抓回来的?” 不至于吧,印象中的鬼梦圣手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虞牧摇头,“我不知道,是我之前在研究院认识的成员,告诉我虞婳回了研究院,我就去见她了。” 虞卿皱眉,“你真不厚道,这种事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虞牧眼睑下至都是无奈,“去见了也没意义,她是彻底不会原谅我们了。” 虞炀喝了口酒,接茬,“二哥,以后你不要再去打扰婳婳的生活了,她的未来跟虞家无关,我们频繁出现在她面前,也只会让她厌烦。”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虞牧太后悔了,为什么自己之前要那么偏心虞江月,反而把亲妹妹往外推。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虞炀托腮,“忍不住能咋,还不是因为你和大哥不信任婳婳吗?” “我也有错,没有帮忙,反倒是旁观。” “你们觉得婳婳抢了虞江月男朋友,可实际上,我最近才知道,是虞江月故意让裴望接近的婳婳,婳婳当初才几岁啊,涉世未深,爱上了裴望,就认定他一辈子了。” “结果发现裴望是虞江月的未婚夫,这换谁谁不疯?自己的父母,亲哥,都站在虞江月那边,甚至就连自己喜欢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用来打击她的工具……” 虞牧听完怒不可遏,攥紧拳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炀耸耸肩,“也是前段时间,裴望主动告诉我的真相,估计这小子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裴望有多喜欢虞江月,你们是知道的,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背叛虞江月,说白了就是虞江月事情做的太过了,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说出了真相。” 也怪他,一直没发现其中端倪。 虞牧愤怒地拍了下桌子,“这裴望是不是个男人啊,利用别人真心!” 虞牧简直是越想越不舒服,他难以想象虞婳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怪不得这么想脱离虞家,怪不得非要跟虞家断绝关系。 是了,他们根本没资格求虞婳回来。 虞婳那样优秀,其实压根就不需要虞家,也能过的风生水起。 反倒是在虞家,要面对虞江月那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 亏他们这几个人学历不低,脑子跟被强行降智了一样。 虞牧疑惑道:“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虞炀:“我跟爸妈说了,爸是很难受的,说以后坚决不要虞江月回家,也不再管她坐牢的事情,但妈……” “你们也知道,妈从小就溺爱虞江月,把她当成唯一的女儿,她根本不相信虞江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 就跟她死都不相信虞婳优秀一样。 在她眼里,在自己膝下长大的虞江月,是虞婳永远也比不过的。 虞卿想了想,苦笑一声,“妈的脑子是扭转不过来的,没必要强行让她接受这一切,何况,她就算愧疚了也没有意义了,你们对虞婳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没办法改变。” “还是我聪明,没有跟你们同流合污。妹妹肯定没有那么恨我。” 虞炀:“……谁不是?说的好像我又站在虞江月那头了一样。” 虞牧越听越不对味,表情黯了下去,一本正经,“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在内涵我?” 结果俩人异口同声:“你知道就好。” 虞牧:“……” 合着大哥病了,火力值全往他这儿来。 第204章 带上我好不好? 虞牧低头,委屈地抿唇,不跟俩人顶嘴。 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 他和大哥从前的确更溺爱虞江月。 谁让虞江月比虞婳会装可怜。 动不动就掉眼泪,谁见了不心疼? 虞婳呢,永远是一副“我没错”,“打的就是她”的表情。 这换了谁不都会下意识站在虞江月那边么? 最关键的点,虞江月毕竟跟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 - 水榭庄园。 同一时间,虞婳也在吃晚饭。 不过这顿晚饭吃的,有点诡异……? 容砚之没回家。 她和容墨单独一起吃饭。 容墨眼睛就跟长在她身上了一样,舍不得挪开半分。 挺吓人的。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虞婳总觉得容墨这眼神有些熟悉,好像梦回上一世… 她死前看见的一幕。 那场大火,应该死的,不只是她。 毕竟失去意识前,容墨还站在她跟前,四周弥漫大火,按理说小孩根本逃不出去。 因此容墨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虞婳也不太清楚。 但这个眼神,她很清楚。 她看见过,死之前她看见过。 容墨也是这样一直盯着她,好像生怕她从他视线里面消失。 虞婳倏然间,脑子一下惊了。 所以,容墨当时之所以……放那场火,是以为自己要离开吗? 可是她当时想的明明是好好过日子啊! 容墨为什么会那样觉得? 是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关键人物,迅速浮现在虞婳心底。 虞江月? 这是—— 容墨最后一次提及的人物。 “你这辈子,都比不过虞江月。” 虞婳刚重生就只想着赶紧离开容家,跑路。 压根没有细想这其中的事情。 容墨怎么会跟虞江月走的那么近? 以及,他为什么会说出,想要虞江月当他母亲的这种话。 经过这段时间跟容墨真心相处,她了解了自己这个儿子,就算真的恨她,讨厌她,也不会想要别人当他的母亲,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猜测很快浮现在脑海里,所以,是虞江月怂恿的容墨?跟容墨说了什么? 该死,她又不能回到上一世,去上一世问清真相。 虞婳思忖间,筷子掉到了地上。 佣人重新给她拿了一双。 容墨:“妈咪,你怎么了?” 对面的容墨眼神变了,变成了疑惑。 虞婳思绪回归,对上容墨清澈的双眼,“小墨,如果妈咪做了很多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比如当初那场火,妈咪没及时救出你,害的你重度烧伤,全身疤痕,你会恨我,想杀了我吗?” 容墨眨巴眼,“那如果我烧的那么严重,妈咪还会离开吗?会陪在小墨身边,看着小墨长大吗?” “如果会的话,我不会恨妈咪。” 虞婳身体轻颤,“如果不会呢?甚至在你烧伤之后,对你态度依旧冷冰冰的。” 容墨:“那我也不会伤害妈咪。” “但如果妈咪伤害了我,对我冷淡,还要离开我身边,那我会选择跟妈咪同归于尽。” “!!!” 虞婳心一跳,神情瞬间紧绷。 吓得站起了身体。 容墨歪头,看出虞婳的害怕,连忙开口,“可是妈咪现在没伤害我呀,还不顾危险,将我从火场里面救了出来——” “所以这个假设不存在。” 虞婳捂住胸口,慢慢平复,就真相而言,差不多浮出了水面。 当初必然是虞江月对容墨说了什么。 那时候虞江月跟容墨故意走得近—— 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不是虞婳喜欢怀疑人,而是只有虞江月有这个作案动机,以及—— 虞江月确实想要她死。 尤其是,她想起自己上一世最后的一段时光,对虞家彻底的失望,不怎么回虞家,虞江月似乎很慌…… 经常给她发消息,让她回虞家见家人。 说白了,虞江月就是想当面跟她炫耀自己既嫁给了裴望,又得虞家所有人宠爱,人生赢家。 可是她不去虞家了,逐渐,虞江月在她身上找不到优越感,反倒是看她越来越融入容家—— 成为了顶端圈子里的人,和她再也不是一个阶层。 因此虞江月开始嫉妒,嫉妒到最后,就是要她死。 虞婳在脑海中一顿分析,一切了然。 这一世,虞江月没有机会接近容墨,走向和上一世全然不同—— 但不代表虞江月不想要她死。 虞婳忽然笑了声,茅塞顿开。 “妈咪,你怎么了?” 容墨皱眉,疑惑地问道。 笑的好诡异。 虞婳向容墨摊摊手,让他过来。 容墨愣了愣,小心翼翼从椅子上下来,小短腿迈开,走到虞婳面前,抬起头看着他,“妈……” 下一秒,感觉到身体的温度。 虞婳蹲下身体,将容墨抱在怀里。 容墨身体僵硬,不解,无措,还有不可思议。 妈咪这是抱他了吗? 是在跟他告别吧? 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抱过。 他一直期盼的母爱,在今天得到,可却五味杂陈。 “小墨,对不起。” 上一世的虞婳,忘了他也只是个脆弱的孩子,不是他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无辜,容墨也无辜。 她不该一直对他有偏见。 容墨也是第一次当孩子,他当的很合格,只是自己不合格。 容墨摇摇头,更慌了,“我不要你的道歉,妈咪,你要离开,带上我好不好?” “我不想离开你。” “我能过苦日子的,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以学会自己洗衣服,自己晾衣服,说不准再大点,身高够上灶台,我还可以给妈咪做饭吃,我不会是拖油瓶的。” 容墨表达清晰,一本正经,好像下一秒就要收拾行李跟虞婳离开。 “我也想带你走。”虞婳伸出手揉了揉容墨脑袋,“你爹地不会放人,容家也不会放人。” 容墨缩了缩肩膀,整个人像枯萎的花,他知道的。 容家的确不会放他走。 他想要跟妈咪离开,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是,可是他还是想走。 容家的生活他也不喜欢。 容家旁系小孩,充满阴谋算计,看似跟他做朋友,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实际巴不得自己去死。 他只想像个正常小孩一样生活,有真心的朋友,不过这种充满算计的人生。 容墨眼睛一亮,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205章 又打电话来催我离婚 虞婳:“?” 她都想不到的办法,容墨能想到? “……什么办法?” 容墨:“让爹地再找个女人给他生儿子不就好了?” “反正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 容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实在太聪明了!! 虞婳:“……” 说了等于没说。 “你这都谁教的?一小孩说这么多不害臊的话。” 谁信他过完年也才四岁啊。 容墨一本正经,“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 “容家如果只是要孩子,爹地本来就可以再找别人再生一个!” 虞婳晕眩,发现跟容墨完全聊不下去,再聊下去,倒霉的是她。 而且这话要让容砚之听见,估计容墨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虞婳赶忙用食指堵住容墨的嘴,“这些话,你对我说就行了,千万别去跟你爹地说。” 她怕以容砚之的脾气,会揍这小子。 容墨虽然不理解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虞婳这才收回手。 容墨撇嘴,“那既然这个方法不管用,咱们再想想别的,总能找到办法!” “你怎么就是不懂呢?小墨,你只能安心的待在容家,我带不走你。” “为什么?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会智能手机,会导航,不会自己迷路……” 容墨拧了拧眉,“你是不是嫌我,是个拖油瓶,怕养不起我。” “从小到大,我压岁钱都攒着呢,足够我们俩生活,就算,就算过不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至于让你饿到,等我再长大点,我肯定也能赚钱了,反正保证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容墨越说越起劲,仿佛下一秒就要带上自己的存钱罐跟虞婳离开。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我走了,你爹地怎么办?” 虞婳盯着容墨,“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爹地…… 容墨卷翘的睫毛耷拉了下来。 嘴巴微微抿紧,整个人都颓败极了。 不得不说,他这副可怜的样子…跟容砚之还挺像的。 不愧是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容砚之是装的,容墨是真委屈。 容墨哭了,“那你就不要离开好不好?” 他抱住虞婳的腿,“妈咪,你不要丢下我。” 虞婳抱了抱他,“我也没办法,你不要哭。” “小墨,我希望你明白,我人生选项里,不是只有你,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是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跟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我这样跟你说,你能明白吗?” 容墨似懂非懂,他只知道妈咪留在这里不开心,所以渐渐的,也开始妥协,“只有离开这一个办法吗?” “那,你跟爹地离婚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容墨湿漉漉的睫毛颤抖哆嗦着,看着就可怜兮兮。 虞婳沉默了会儿,也不想太绝情,“会的,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容墨嗯了一声,“妈咪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读书,赚钱,然后找到你。” 这傻孩子。 真是死心眼。 说白了,大人离婚,伤害的是孩子。 不过能保证的是,以容砚之的性格,应该不会再给容墨找后妈了。 这样,也不用担心容墨会和容砚之一样,遇到何璐那样的后妈。 可是…… 真的会完全不担心吗? 容墨还这样小…… 豪门水如此深,容墨能平平安安,拥有正确的三观长大么? 自己离开后,容砚之又会花多少精力在孩子身上? 也许…… 也许她该跟容砚之好好谈谈。 反正容砚之也没多在意小墨……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的抚养权,这样可以吗? 容砚之今晚没回来,虞婳只好打电话过去。 然而电话刚打过去,就听到容砚之有些醉意的声音: “又打电话来催我离婚,有那么急吗?离婚手续,财产分割,这些不得多走一会儿流程?哪儿有那么快!” “你喝酒了?”虞婳听出了电话那头男人语气不太对。 容砚之冷嗤,“没有。” “你少喝点,喝完明天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商量。” 虞婳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却听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没在酒吧。” 虞婳:“哦,然后呢?” “自己买酒在公司喝的,就我一个人。”容砚之又道。 “……” “你不用向我汇报行程,你在哪儿喝酒,跟谁喝酒,跟我没什么关系。” 容砚之顿了下,最后苦涩一笑,“也对……” “喝完早点休息。” 虞婳说完,挂掉了电话。 天气这么冷,容砚之在公司喝酒,喝完以后有没有被子盖? 暖气应该是开着的吧? 也不一定,他可能喜欢自虐,不开暖气也说不定。 喝醉了酒,不省人事后,体温会降下来,北方冬天真的能冻死人,不开玩笑。 要是不开暖气不盖被子,还喝醉酒迷迷糊糊晕过去…… 后果不堪设想。 虞婳不是个喜欢杞人忧天的,但还是不免会感到慌乱。 不过幸亏之前有留周烁的联系方式,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公司帮忙看看容砚之。 周烁:【少夫人,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家里有事不太方便,要不您自己去?】 “?” 这下属就是这么照顾容砚之的吗? 不得不说,容砚之的人品也太差了,八位数招不到一个卖命的员工。 实际是因为周烁故意的。 他可不敢擅自插手俩人感情的事儿。 说不准去了公司,好心办坏事呢。 也许容爷就是故意喝醉,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引诱少夫人去找他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横插一脚。 何况,容爷身子骨哪儿有那么弱?就算喝醉了酒,也冻不死,顶多就是生病。 说不准生病了还能再卖一波可怜,反正不是啥亏本的事情。 虞婳服了。 周烁也靠不住。 思忖良久,只能接着给容砚之打电话。 这回没接。 不会真醉了吧? 冷死他算了,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 反正都要离婚了…… 她不停的催眠自己,告诉别管别管。 但躺在床上还不到半分钟,脑子里就是容砚之冻到抽搐的样子。 这傻子,天气这么冷,喝什么酒呢?估计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吧。 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换上衣服去了容砚之公司。 第206章 买醉 后半夜的容氏集团,也有不少员工加班,不少楼层都是亮着的。 虞婳来到容砚之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内。 果然看见醉醺醺的男人。 没开暖气,里面冷的可以。 窗帘随风摆动,月光渗透寒意照射而来。 冰凉刺骨。 好家伙,不开暖气就算了,还不关窗户。 男人腿边都是瓶瓶罐罐,一股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 虞婳进来都无处落脚。 她先是关了窗,开上暖气,才走到容砚之身边。 他就犹如喝酒机器,不停的给自己灌酒。 虞婳蹲下身体,夺过他手中的酒,丢到一边,“别喝了,要不要命了?” 容砚之抬眸,潋滟的双眼水波流转,脸颊泛起喝醉酒后的薄红,看上去,像个小孩子。 虞婳拧起眉心,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到底怎么了?” 就因为离婚,买醉,要死要活。 容砚之眼睑轻颤,看见虞婳,抬起手轻轻拂过她脸颊,叹了口气,“你是多想离婚,都催到我公司来了。” “放心,阿九,离婚协议明天就能准备好……” 容砚之微笑,“别催了,我放你自由。” 如果虞婳跟他在一起真的那么难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他愿意成全她,让她离开。 没办法,谁让他对虞婳曾经造成过那样大的伤害。 就算他如今卑微,委曲求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黑眸闪烁着光,分不清是清明的双眼还是溢出的泪水。 虞婳心头一紧,将他扶到了一旁床上。 别看容砚之劲瘦,实际挺沉的。 要不是她以前训练过力量,还真不见得能把这男人顺利扶到床上去。 酒气蔓延在休息室内散不开,一点都不好闻,尤其是关上窗户后,那股子酒气越来越浓厚了。 她不喜欢酒味,酒这种东西,入口虽是醇香,但对于闻酒味的人来说简直是磨难,好难闻的。 所以安顿好容砚之后,虞婳转身就准备离开。 结果下一秒,容砚之就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发出了落地的声音。 虞婳身体一僵,下意识拧了拧眉,眸光朝容砚之方向稍稍看了一眼—— 他是真不安分,给他放床上去了又掉下来。 虞婳深感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他面前,启唇,“你……” 下一秒手腕被拉住,被他一股大力扯进他怀里。 容砚之就像即将破碎的玻璃,整个人都是脆弱的…… 寂静的夜,男人的呼吸声,嗓音低沉沙哑地开口,“你不要走。” “我想你……我不想躲着你,我也不想离开你身边,更不想跟你离婚,呜呜呜……” 说着说着,男人还不讲理起来了,“你就会欺负我!” 虞婳:“???” “我欺负你?” 到底谁欺负谁啊! 容砚之脑袋埋进她身体里,贪恋她身上的味道,“对,欺负我……” “阿九,我给你自由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求你,别离开……” 他只喜欢她,喜欢不了别人。 没有她,他要怎么过下去…… 他也会和母亲一样抑郁而终吧。 容砚之揉紧虞婳身体,仿佛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虞婳有片刻动容和心软。 她所坚定的事物,隐隐动摇,可是,心软的代价是什么? 她不知道…… 虞婳轻轻叹了口气,没回应容砚之,就让他这样一直抱着。 直到天明。 因为宿醉,容砚之醒来后,整个人脑袋都是疼的,很昏昏沉沉,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死缠着虞婳,胳膊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他就跟个小娇夫一样。 容砚之:“……” 拧眉,不自在地松开她。 容砚之的动静,也是让本就半睡半醒的虞婳睁开了眼。 “你醒了?” 虞婳淡淡道。 容砚之喉结滚动的厉害,眉眼清隽,夹杂着温暖,“是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整夜?” “不然呢,你死死的扒拉我不松手,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照顾你?” 容砚之扶额,“对不起……” “不用道歉。”虞婳站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先走了,再见。” 容砚之讪讪地起身,高大修长的身躯,矜贵中又透着狼狈。 因为现在是清醒状态,没办法像喝醉了酒一样,死死纠缠虞婳,赖着虞婳,只能理智的放她走。 虞婳走后没多久。 周烁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容砚之让律师准备的离婚协议。 刚才他看见少夫人从容爷休息室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一个晚上,俩人感情加深了没?这离婚协议是不是废掉了,不需要了。 虽然这样想,但周烁还是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 看见从前一丝不苟的老板,变得如此狼狈脆弱,周烁还是忍不住唏嘘。 爱情这种东西,沾上真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也少了自控力。 记忆中的容砚之,永远理性聪明。 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他压垮。 以前他一直是自己向上的动力。 而如今…… 哎,好好搞钱不香吗?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反倒是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可怜的要命。 受苦受累的还是他这个打工人。 周烁走到容砚之身边,将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了他,“容爷……” 容砚之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了离婚协议,强忍着要撕碎的冲动,扯了扯唇,接过。 眉眼都是无奈。 “你说,我有那么差劲吗?” 容砚之睨了眼周烁。 这一大早的就抛出这种死亡问题。 周烁哆嗦了下,连忙摇头,“不差劲啊,您有钱有颜,是京城,不,a国多少女人眼里的梦中情人,您要是差劲,那像我这种普通人就别活了……” “少夫人她就是……可能一时间没想开吧,或许给她点时间,她会后悔呢?” 容砚之摇摇头,“她不会的。” 不会后悔。 周烁想扇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不多说话了,又让容爷伤心了。 容砚之捏紧离婚协议,闭上眼睛,“此后,她想要的,我都会成全。” 她要离婚,要自由,要离开他身边…… 他尊重,且理解。 只不过,他也要放弃自己了。 第207章 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虞婳在研究院又待了一天。 假肢已初具雏形。 等完工后,容砚熙就能彻底站起来了。 也希望那时,容砚熙跟容砚之的关系可以成功好起来。 虞婳累了一天,回到容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容砚之。 眉眼动了动,他回来了。 容砚之平时总躲着她,如今终于是准备面对现实了。 茶几上摆放了离婚协议内容。 虞婳揉了揉肩膀,换鞋,慢条斯理地走到容砚之面前。 视线也紧接着落到了—— 离婚协议上面。 虞婳身形一顿,抬起眼帘,对上容砚之沉黑的视线。 男人神色没什么温度,表情也很淡,不惊不喜。 “字,我已经签好了。”他声音低哑,夹杂些许涩意。 虞婳敛了敛眸,看向离婚协议。 伸出手,拿了起来。 看了看协议内容。 离婚后,容砚之名下股份,债券、房产,动产资金,大头全部归她。 就连水榭庄园,他都直接不要了。 虞婳看完只觉得震惊,“……你疯了?” 容砚之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几辈子人打拼下来的金钱,全部给了她一个外人。 他还是世家子弟呢,这其中利害,他真的不知道吗? 但凡她签了这个字,容砚之就真孑然一身了。 他对得起谁啊! 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真的谈个恋爱谈疯了,简直偏执。 虞婳心情沉重,她是爱财,却也懂得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容砚之这样,会背负千古罪人的名称。 “这些我不要。”虞婳想了想,说:“你也没资格……给我这么多。” 容砚之看她一眼,“放心,这都是我这些年自己赚的,容家财产我不会动,这是我自己名下的资产。” 虞婳:“……” 她知道容砚之会赚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能赚钱! 而且,他上任也刚没几年。 拥有如此厉害的经商头脑,以及狠辣手段,活该他赚钱啊! 虞婳眸光黯了些。 容砚之微笑,恢复从前的冷峻矜贵,语调很淡然,“你要离婚,离开我。” “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 虞婳觉得容砚之有些许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变的好说话了? 又不像…… 虞婳抿了抿唇,“我不要财产,就是……” “咱们商量一下,小墨的抚养权归我,我带小墨走,我不要你的抚养费,也不要你的钱,可以吗?” 其实对容砚之来说不亏的。 容砚之一顿,气笑了,看向虞婳的神色危险浓黑,“所以,你要小墨也不要我是吗?” 虞婳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凉意。 已经很久没在容砚之身上看见如此眼神了…… 说实话,有些,莫名的,吓人…… 容砚之薄唇微勾,“行,答应你。” 说完,捡起沙发上的手枪,用干净的布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虞婳本来还在感叹,容砚之出奇的好说话,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他手里的枪—— 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 容砚之站起,也不再多说废话,转身,好像下定了决心。 枪抵在额头,扣下扳机,毫不犹豫地自杀—— “不要!”虞婳反应过来,立马向他走去,速度很快的夺过他的枪,只是——扳机已经摁下,子弹还是划过了容砚之肩头。 红色鲜血溅到了虞婳脸上。 眼前仿佛是一片鲜红的血月。 浸染了她的眉眼。 虞婳张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枪声引来王叔。 王叔见状,打破两个人诡异的氛围,“这是,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又动枪了……” 难怪少爷一回来就要把小少爷关房间,感情是又要自杀。 真是绝了,这是干嘛呀这是…… 虞婳看向王叔,皱眉,“你愣着干什么,去准备医药箱!” 王叔反应过来,“是,我这就去。” 容砚之像是感觉不到疼,眼睑垂下,但额头不断落下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的平静。 虞婳不得不承认,容砚之开枪的那一刻,她心跳漏了好半拍。 忽然明白之前自己朝自己心脏开枪时,容砚之的心情。 不得不承认一点,这男人,真疯。 疯到没边! 虞婳轻笑了一声,这也算是报复她当时了。 感情这方面,她真的高看了自己—— 面对容砚之,她真的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无视…… 医药箱拿来了。 虞婳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上药。 容砚之一言不发,乖乖听她话。 虞婳解开他衬衫,小心翼翼的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那里有子弹划过的痕迹,好在子弹没有打进去,要不然还要当场做手术取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虞婳上药上到一半,不说话的容砚之终于开了口,“抱歉……” “抱歉什么?不该当我面开枪?故意用这种方式留我下来,让我心软?” 虞婳怼了过去,“你成功了容砚之。” 她算是输给他了。 “没见过你这么偏激的。” 难怪当时王叔会对她说那些。 容砚之微笑,“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下你,要是你不在,我不想活。” “爱情不是你生命里的唯一。”虞婳评判道。 “而且你之前还挺有格局的啊,知道自己背后是千万个家庭,怎么现在就这么死脑筋呢。” 容砚之苦涩一笑,无奈,“我自己家庭都没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 “……” “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想当一个好人。” 他闭上眼睛,“你不在,我连我自己都不想爱,凭什么要考虑别人?” 虞婳抿了抿唇,“是不是我说要带小墨走,刺激到你了?” 虞婳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说了。 男人道:“不是,是我本来就已经决定好了。” 容砚之敛眸,在回到水榭庄园的路上,他拿着离婚协议,一直在想,要是未来真的没有虞婳了该怎么办。 后来越想越怕。 但是没办法,喜欢是成全, 他不可能拴她一辈子。 尤其—— 她恨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也许他和母亲一样,爱上一个人,就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会疯,会崩溃。 偏偏他还是沦陷了。 明明最初他是有理智的,告诉自己,不能陷太深,可是时间长了以后,他陷进去了,虞婳却时刻保持着清醒。 还真是不公平。 虞婳给他上完了药。 又替他将衣服纽扣系好,轻声道:“以后别这样了。” 第208章 自己真的好傻 虞婳承认,她败给容砚之了。 “容砚之,我讨厌用死来威胁我的人。” 容砚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歉意,“是我的问题。” 他情绪太激动了。 过分的,偏执和疯狂。 “爱情比命还重要吗?恋爱脑!”虞婳冷声道:“永远不要为了一个人,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这样会失去你原先的魅力!” 容砚之的人生一直璀璨的。 他运筹帷幄,永远将一切事物掌握在手中。 拥有聪明的头脑,独到的见识—— 清醒又自制。 而并非像如今这样。 容砚之喉结微微滚动,掌心抚住眼睑,克制,隐忍眼底情绪,“我知道——” 他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留下你。” “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相信我恶劣的伤害过你,所以,如果留在我身边真的让你那么不舒服,我愿意放手。” “你想要的,我都尊重。” 虞婳:“你的尊重就是放我自由,然后自己去死,是吗?” 她终于理解容砚之母亲了。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爱上一个人,就是会变得不受控制,犹如疯子。 病态的可怕。 他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基因。 没有半点像他的父亲。 容砚之喉咙干涩,“我……我……” “我不走了。”虞婳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当着容砚之面,一点一点的撕碎,然后扬起手,协议的碎屑从半空落下,掉在地面,“也不离了。” 既然重生一回,就按照自己心意来吧。 舍不得,就不强迫自己舍下了。 容砚之眼睫动了动,双眸对上虞婳视线,“那么我给你造成的伤害呢……” 虞婳冷淡道:“那就用你余生来补偿吧。” “这辈子,你得听我的。” “好。”他毫不犹豫。 “……也必须包容我,惯着我。” “嗯。” “不可以乱发脾气,不可以限制我自由,我想要做任何事,你都得支持。” “好。” 这怎么什么都好?他是机器人吗? 虞婳迟疑了会儿,“真的什么都支持?” 容砚之点头,“真的。” “那我去找其他男人,背着你出轨,你也支持?” “……” 男人沉默了。 表情瞬间黯了下去。 嘴里的话也卡了壳。 答案是,这一点他做不到。 除非他不爱虞婳,要不然,不可能看她去找其他男人还无动于衷。 但他不会找她麻烦,只会解决了那个男人。 “你做梦。” 容砚之忍着肩膀的疼痛,将虞婳摁入怀中,“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不可以找别人,不可以背着我出轨,心里也只能有我。” “而且——我有信心,我在,你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真自信。 不过他确实有那个资本。 除了容砚之,虞婳如今还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入自己的眼。 以前,她希望被救赎,希望被温暖,所以她一头栽进了裴望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而如今,她喜欢势均力敌。 男人,绝不可以比她弱。 要比她强,但在她面前永远低一头。 虞婳闭上眼,既如此,就遵从自己的想法和心愿吧。 其实本来,她也在犹豫和纠结中。 但看到容砚之受伤,真的可能会死亡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 于是,她抬起头轻轻吻上男人锋利的眉骨。 容砚之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完全动不了。 手指扣着她腰,小心翼翼。 虞婳唇瓣临摹他的眉眼,最终落到他苍白的唇瓣上。 容砚之僵硬的跟木头一样。 虞婳怀疑自己在抱着一块石头啃。 俩人距离过近,彼此呼吸缠绕。 容砚之眼睑颤抖,呼吸愈发轻盈。 虞婳拧紧眉心,总感觉容砚之太拘谨了,像个死物。 摊手,无奈的很,“你多少有点表示啊。” “光我亲你。” 容砚之眯起眼帘,“我……可以亲你?” “为什么不行?” 都和好了不是吗? 他装……什么呢。 “唔——” 唇瓣发凉,独属于容砚之的气息,很迅速地裹挟住了虞婳。 他神色再无戾气,多是失而复得的吻。 那样沉黑漂亮的双眼,眸中只剩她。 虞婳恍惚回到了上一世。 那时候的容砚之总是不近人情,俩人相见就是剑拔弩张,谁也不想让着谁,久而久之,夫妻变仇人。 可那时候,容砚之眼里也只有她。 恨或爱,都留给了她。 遥想那时,他也有过好脾气的时候吧。 生小墨的那段时间。 他会主动给她削苹果,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在产房外等待。 可那时候她压根不在意,也不会去细想这个男人的行为,只觉得他在表演,在装。 可容砚之这样的人,有必要装吗?他也不是个会伪装的人,不想做的事,更没有谁能逼他做。 小墨出生后,他也尽量的对她包容了。 她仗着容家少夫人的身份,总是帮着娘家,也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 她每次回虞家,见裴望,还想缠着裴望时,容砚之才会真的生气和无语。 最过分的就是,容墨房间着火那次。 她去了虞家,只是因为……虞江月要跟裴望订婚。 儿子烧成那样,她没去看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甚至为了一个男人哭泣,都不为自己孩子哭泣,像是被下了降头。 恶劣、利己。 容砚之对她的一丁点感情,也被她作的消磨殆尽。 而她也拒不认错。 才有了后来,她在容家过的惨烈的日子。 被人骂毒妇,被人嫌弃,走到哪儿都是人人喊打。 那是最苦最难熬的日子。 容砚之不是生来就该爱她的。 他尝试爱她的时候,她目光只在其他人身上。 所以,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爱变成了恨意,她也自食恶果。 虞婳想,自己真的好傻,好傻。 他们本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所有的委屈和窒息的痛,弥漫于五脏六腑,仿佛要将虞婳吞没。 容砚之尝到她咸咸的眼泪,身体狠狠一僵,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低下头,看见她湿漉的眼睫,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虞婳泪水抑制不住,想控制,可听到容砚之的询问,又不争气的哭的更狠。 “容砚之,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有没有个准确答案啊!” 她忽然间,固执的想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他有没有过片刻的伤心。 虽然上一世的她,并不值得容砚之为她难过。 第209章 是我不够好 容砚之想了想,思忖良久,才轻声道:“我也……不确定。” “应该,很早很早……” “第一次见你,就不反感,不讨厌。” 嘁,虞婳根本不信,男人惯会说这种假话。 说白了,就是为了哄她开心来的。 虞婳翻旧账,“我明明记得,你第一次表现的很讨厌我,也不想跟我结婚,说真话不许骗人。” “……”容砚之无奈,“我说真的。” “我没有喜欢过谁,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也不少,我都不怎么放眼里,来跟我搭话的女生数不胜数,我也没什么话跟她们聊,总之,能让我主动搭话,浪费口舌的,你是第一个。” “我怀疑你在凡尔赛,且,有点装。” 虞婳相信容砚之追求者不少,但不信他能不跟漂亮姐姐说话。 “……”容砚之苦笑一声,“行,你说什么都行。” 让让她就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虞婳又问:“那后来呢?” 容砚之:“……后来?” “你好像也没给我时间表现我自己,也没时间跟我相处,所以我也不清楚我的心思。” “我只知道你每次去虞家找裴望,我都恨铁不成钢。” “关键你红杏出墙就算了,回来还要把火撒我身上。” 这种情况下,谁会想情情爱爱的? 只想让她学乖。 但后来,她跟虞家断了关系,也没有再跟裴望拉拉扯扯,而是果断的不再纠缠,他的心思…… 就变了。 变得速度快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或许从一开始愿意娶虞婳,就藏了心思—— 她身上的故事,气质,都让他忍不住想去挖掘。 如果对一个无感的人,他根本不会费那些心思。 更不会让她顺利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说是老爷子逼迫的,可实际他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 总之,至少在娶她这件事上,他没有很反感,只是会口是心非。 没人教过他爱,他也没学过爱,不知道该怎么做。 虞婳拧眉,不高兴,“谁红杏出墙了,我连裴望的手都没牵过好吗?顶多就是当初喜欢,总想着追他。” “但你也要想想自己原因啊,他能让我追他,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有他的优点,不能因为我现在不喜欢他了,就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 至少那时候,给过的温暖和开心是真的。 即便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即便他伤害了她。 可那段孤独岁月里照亮出来的彩色,不该被否认,诋毁。 裴望本身是个很好的人啊,只不过爱错了人,伤害了她这个倒霉蛋而已。 容砚之惊讶,“没牵过手?” 容砚之是会抓重点的。 合着说了这么多话,他就听进去了这一句。 服了。 虞婳一字一顿,“对,没牵过!” “所以那怎么能算红杏出墙?当然,我也做的不对……所以就当扯平了吧。” “再说,咱们结婚当天你还放一堆狠话呢,我不喜欢你很正常好不好?” “你但凡脾气好一点,温柔一点,你这张脸在我这儿都是胜出的!谁会想惦记其他男人?” 容砚之:“……” “嗯,我的锅,以后努力把脾气改好,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行吗?宝宝。” 容砚之这人,拥有恋爱脑之后,简直越来越会讲话,讨人开心了。 但话题还未结束。 “那我再问你,如果我后来,还是一直纠缠裴望,一直去虞家,不把你跟儿子放眼里……还害的咱们儿子出事,做了一堆罪大恶极的事情,最后死掉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虞婳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没资格令人缅怀。 可还是……很好奇。 容砚之很敏锐,甚至聪明,“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上次虞婳给他说过,她死过一次。 她表达的很含糊。 但他是相信了的。 虞婳性格转变太快,快到让他觉得好似变了个人。 难不成,真是忽然清醒? 显然不可能。 容砚之盯着虞婳,目光充满探究。 虞婳:“对,真实的。” “不是做梦,是真的,上一世我做了很多错事,把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了虞家人身上,忽略了你和小墨,虽然那时候我不喜欢你……但想想,还是挺过分的。” “然后你一生气,就折磨我,下毒,虐待,各种法子……我想报复你,可是,可是没本事。” 在容砚之地盘上,她就像个失去翅膀的鸟,再也无法展翅。 只能认命。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许委屈。 “疼吗?”容砚之喉结滚动,表情充满苦涩,“那时候的我,肯定是个大坏蛋,一点理智都没有。” “也不是……”虞婳耷拉下肩膀,“是我不够好,最后死了也是解脱。” 其实回到那时候,她也是有能力可以救自己出火海的。 只是没力气,懒得斗了,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 重生后,她改写了那个难堪的结局,让自己不再和上一世一样愚蠢无脑。 想一想,还是挺幸福的呀~ “所以,我很好奇,你会难过吗?容砚之……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虞婳扯着他衣袖。 “不一定,”容砚之回答的很诚恳,“因为我没那么犯贱。” “你满心满眼都是裴望,死前也对我冷冷淡淡,咱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仇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难过,我大概率会觉得惋惜。” 惋惜本该熠熠生辉的人,活的如此失败。 容砚之停了下,“小墨放的火吗?” “他不是这种人,你上一世到底对他多过分,才会让他生出这种念头。” 虞婳知道,既然要坦诚这件事,就要把上一世所有的恶和罪行全部摊开。 意味着容砚之或许会对现在的她同样失望。 但不论是失望,还是心疼,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告诉他,他也相信了,就应该告诉他这一切,而不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过一辈子。 重回到错误开始前,是天神的恩赐,之后的每个选择,她都要做到不后悔。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场大火吗?我就是重生回到了那时候,救出了小墨。” “其实,上一世我没救他,他被烧的很惨,全身没有一块好皮,我也没有去查真凶到底是谁,大家都默认是我的错,我不负责任。” 虞婳无奈一笑,“你或许是怀疑那场火是我促使的,毕竟我上一世的表现的确太不合格了,巴不得容墨不存在,你怀疑也很正常,在那之后,咱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到了冰点……” 第210章 荒谬 “可能是因为我太过分,也太不负责任了,所以小墨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了我。” 虞婳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容砚之看,“你相信我吗?” 这些话,在正常人听来,似乎都有些过于荒谬了。 其实,要不是经历了,旁人对她说这种话,她也会觉得荒谬和不可置信。 容砚之双眸潋滟,“信,你说什么都信。” “是我没保护好你。” 虞婳托腮,“你现在是这样说,上一世的你不见得这样想,也许巴不得我死了,去找其他女人结婚,谁知道呢~” 容砚之:“在你眼里我有那么不堪吗?” “不是你在我眼里不堪,是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想法,毕竟我真的太坏,也太恶劣了。” 恶劣到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不怪容砚之嫌弃她。 容砚之眸色渐凉,呼吸愈发的深沉,“我不会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上一世跟我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但我都要告诉你,我不会高兴,一点也不会。” “阿九,我在意你,从你为我生下孩子,从我娶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意你,但我不懂得怎么表达才不会适得其反。” “记事起,我的父亲就常年不归家,我母亲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等待我父亲垂涎。” “后来,她抓到了我父亲出轨的证据,这种情况下,她竟然选择隐忍,不离婚。她不是为了我不离婚,而是因为太爱父亲。” “做错事的父亲没有遭受任何代价,反倒是我的母亲下跪哭泣求原谅,说不该查他手机。” “父亲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挽留和哭泣逗留,反而眼底都是嫌弃,你知道商人看不值钱的东西是什么眼神吗?我父亲就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母亲的。” 虞婳知道容砚之母亲很偏执,没想到,偏执的同时还那样可怜。 听王叔说过,她美貌出众。 看容砚之的颜值就知道,他亲生母亲外貌肯定在京城数一数二。 那样完美的女人,竟也被辜负的这样惨烈。 最终选择死亡。 难怪,容砚之不会爱,他也并非不会爱,只是不敢。 容砚之看向虞婳,“再后来,我母亲需要每天靠药物坚持活下去,她身体日渐消瘦,我父亲在外歌舞升平,过的滋润,毫不在意家中妻子。”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走母亲的老路,坚决不要碰感情这种东西,碰了,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以至于长大后我也没想过要接触任何人,产生任何爱情。” 可是,再理智的人,还是栽了。 虞婳哽咽,开始心软。 原生家庭带来的痛,是不可逆的。 他本该像其他小孩一样,拥有一个健康的家庭的…… 容砚之:“不过,我最终也想明白了,是我父亲不爱母亲了,他真的爱上了何璐,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在外面乱搞过,他算不上花心,但确实不负责任,或许当初娶我母亲,也是因为我母亲娘家能给他带去帮助。” 毕竟当时容氏集团掌权人这个位置,厮杀激烈,旁系、直系都不少。 谁都不服谁,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他母亲娘家很强势,推波助澜了一把,让容泽城顺利的当上了ceo。 分不清有没有多少爱,但其中一定夹杂了利益。 后来,父亲得到了想要的利益,就开始变了。 反正容砚之没有见过父亲爱母亲的模样。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 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 没有爱,全是母亲的单相思。 孤独又可悲。 虞婳呼吸一滞,抬起手,轻轻拂过容砚之眉眼,“过去了。” “那些事,不会在你身上发生。” 容砚之脸颊蹭了蹭虞婳的手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懂的爱,但不代表我是个无情的人,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在意。” “你死,我不会高兴,不论你我之间的关系多恶劣,我都不可能高兴。” 虞婳得到确信的答案。 心情微妙。 “阿九,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想你开心,但我真的舍不得你。” 容砚之一字一句,万分真诚,“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虞婳是如何熬过来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所以他选择了放她走。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控制不住的想要当场了断自己。 虞婳抬起纤细的胳膊,抱紧了容砚之,脑袋靠在他怀里,“我只是暂时答应,你要是以后让我不高兴,我还是要走的。我会走的越来越远,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她还是有选择的权利的。 如今,遵从本心,留在他身边。 而且她留在京城,也有一些想要做的事。 未清算完的账。 容砚之:“不会,再也不会,不会弄丢你,我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 俩人腻腻歪歪。 王叔站在远处抓耳挠腮。 少爷和少夫人这是个什么走向啊? 又是吵架闹离婚,又是开枪,这会儿还抱在了一起。 现在的年轻谈恋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哎呀不管了,总之俩人关系好了就行,要不然难过的还是小少爷。 翌日。 容砚之亲自准备早餐,给虞婳做了一桌,丰盛的很。 容墨下楼看见父亲忙碌的身影,整个人都呆了。 他爹地什么时候下过厨啊? 今天抽什么疯了? 该不会是妈咪走了,他在祸害这些食材吧。 容墨看向一旁慈眉善目的王叔,又看了看在餐桌前小心翼翼摆盘的父亲,拧眉,小声问道:“我妈咪是已经走了吗?” 王叔摇头,“没有,在楼上休息呢,小少爷,放心吧,你妈咪不会离开了。” “昨天他们俩已经和好了。” 和好了? 容墨一顿,可他明明听到了枪声,但因为被关着出不去,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就和好了呢? 奇了怪。 容墨走向餐厅,来到餐桌前,爬到椅子上,看向殷勤的父亲,眼神充满打量,“爹地,你跟妈咪说什么了?妈咪真的不走了吗?” 第211章 谁稀罕 容砚之觑了容墨一眼,嗤笑了声,语气听上去非常得意,“是呢,你妈咪为我留下来了。” 容墨:“……?” 怎么从爹地嘴里听到了一点得意?是错觉吗? 容墨用见鬼的眼神盯着他,好自恋的爹地,说鬼话呢?他是一点不信! 妈咪才不会为他留下来! 容墨哼了声,坐在餐桌前,拿起一块吐司放进嘴里咀嚼,“你肯定又用什么方式威胁她了。” “爹地,你这样虽然得到了妈咪,但却得不到妈咪的心。” 容砚之眸色很快沉了下去,眸子充满冷意,一把夺过容墨手里的吐司,“我做的,你别吃。” 容墨:“??” “呵,幼稚鬼,不吃就不吃。” 容墨起身,“难吃死了!谁稀罕。” “我去幼儿园了。” 说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理都不理容砚之。 他是看出来了,爹地做这么一堆早餐,就是为了哄妈咪高兴。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尽量不待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让他们俩感情多促进促进,说不准妈咪真的不会走。 —— 虞婳睡了个好觉,没人打扰。 起床换好衣服下楼,看见坐在餐厅乖巧等她到来的容砚之。 虞婳不禁挑眉,看了看落地钟,挺晚的了,容砚之没去公司? 他不去公司,她可要去研究院的。 虞婳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食物,挑起半边眉,“你准备的?” 容砚之缄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嗯了声。 容砚之语调淡淡,“尝尝好不好吃。” 都是他刚学的。 鸡蛋,油条,吐司,面包,还有容砚之煎的牛排—— 可以说早上过于丰盛了,应有尽有。 虞婳坐下,刚要切牛排,容砚之就把他切好的那份放到了虞婳面前。 “……” 刚要剥鸡蛋。 容砚之又迅速地给她剥好了个光滑的鸡蛋。 虞婳:“?” 她看向容砚之,伸出双手,一本正经,“我不是残废,有手可以自己吃。” “还有,你受伤了,一大早准备这些东西,还要不要身体了?” “你要是不去公司,就好好休息。” 容砚之一顿,垂下眼睫,刚要说话,又听虞婳开口: “对了,我要跟你说件事,以防你后续不开心。” 容砚之神经一下紧绷,凝视虞婳,眸光冷淡,“什么事?” 不会又要走? 现在他整颗心就是吊着的—— 虞婳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就……我打算给你弟弟做个假肢,现在也差不多做了不少了,很快要完工,你会生气吗?” 容砚之愣了下,眸色微微黯淡,“为什么想到要给他做假肢?” 说不上高兴,就是不喜欢虞婳为其他男人付出,尤其这人是容砚熙。 容砚熙还喜欢她,她到底知不知道? 虞婳思忖了会儿,淡淡道:“嗯……就是,想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容砚熙也不可能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吧,再者他以前……” 以前…… 虞婳忽然停止,不知道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容砚熙黑眸深沉,“他以前什么?说清楚。” 虞婳想了想,“我跟他其实算认识的,他也帮过我不少。” 要怎么说容砚熙是黑客k呢?容砚熙应该也不想把自己身份告诉容家人。 就像自己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身份一样。 容砚之敛了敛眸,“你不想完全告诉我,没关系,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虞婳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事关容砚熙隐私,我想,你应该去问他,由他告诉你,我没有那个权利。” 容砚熙从小就学着隐藏自己锋芒,想必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计算机领域发展的那么强吧…… 她要是说出来了,多少有点不太尊重人。 容砚之有些阴阳怪气,“难为你还考虑他。” 坐在虞婳对面,男人托腮,语调委屈,“怎么办,有点酸……” 酸个球。 虞婳白了他一眼,然后启唇,正义感爆棚地说道:“我想清楚了,既然咱们现在在一起,以后要过一辈子,那接下来,我就要为你做主。” 其实也不是单纯的因为要留在他身边才决定的。 在她原先打算离开时,也想这么做。 帮助容砚熙,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假肢,恢复他的双腿,顺带……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曾经的真相。 让何璐受到法律制裁,也让容砚之这么多年的冤屈可以澄清。 这样自己离开后,容砚之也不会太难受。 至少家庭可以温暖他。 容砚之眨巴眼,疑惑地盯着虞婳,倏而间,深邃的眉眼带笑,“为我做主?” “嗯,我还是觉得何璐这种人不该逍遥法外,你跟容砚熙之间,错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他,你们彼此关系不应该走到如今这一步。” 容砚之意味深长地看她,“所以……?” “所以当然是要让容砚熙这个当事人说出真相啊。” 容砚之指尖轻叩桌面,撩起眸,漫不经心地勾唇,笑道:“不可能的。” “他要是愿意说出当初的真相,就不会拖到这时候。” “而且我记得很早之前,我跟他提过让他使用假肢,至少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都被他拒绝了。” 容砚熙想用这双断腿博取容家所有人的同情。 说难听点,就是为了让他母亲过上安稳的日子,所以忽视了自己。 太孝顺过头,就会很没有良心。 虞婳敛眸,“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其实很渴望站起来,且,他对于自己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松动。” 容砚之点点头,“行,你做什么我都配合。” “何璐,也确实是过了太久的安稳日子。” 虞婳沉默了会儿,看向容砚之,深吸了口气,微笑道:“如果容砚熙说出真相,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容砚之:“嗯?” 虞婳思来想去,还是一鼓作气,出声开了口,“别让他有事。” “我担心你们容家这复杂的家庭结构,因为当年的真相,会玩连座那一套……” 尤其是容老爷子,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欺骗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虞婳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考虑的太周到。 按理说容砚之是该高兴的—— 但听完隐隐还是不爽,又尽量压下去了,“你真的很关心容砚熙。” 第212章 黑暗料理 虞婳不赞同,摇头道:“在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局里,你和他都是无辜的。” “他也是被豪门损害的牺牲品,甚至,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族。” 世人艳羡富豪。 觉得他们无忧无虑。 可其中苦难,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白。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又或许有目标,但后来因为现实妥协,只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赚钱。 但容砚熙不同。 他明明有资格当飞行员,明明那样优秀,明明可以成为合格的飞行员,却因为自己出生在容家,斩断了念头,失去了双腿。 何其可悲。 虞婳不喜欢容砚熙,甚至之前算得上是讨厌。 可在知道他真实身份是k时。 对他的讨厌,莫名消失。 容砚熙不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他也不贪图容家任何钱财,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打钱给她。 从前他们聊天时,他在黑客联盟还没有如今的地位。 容砚熙会喊她姐姐,像是真把她当成了家人。 每天报备自己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从聊天里看,他是个乐观开朗的人。 现实中的容砚熙却看起来阴郁,可怜。 俩人的反差感,让虞婳压根猜不到他们是一个人。 她始终相信,网络上也会映照一个人原本的内心。 容砚熙是善良的,是个好人。 只是,为了家人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事。 需要人去开导他。 容砚之虽然不爽虞婳替容砚熙说话,可心里却清楚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容砚熙,的确没有那样十恶不赦。 否则自己也不会揽下那个锅这么多年。 更不会让容砚熙生活的这么滋润。 实际他也不滋润,滋润的是他的母亲。 “还有你,容砚之,我觉得你也有错。” 虞婳冷静分析道:“这些天我想了些事情,觉得你太傻了,就算要保护容砚熙,也不该这样保护,更不应该答应他当初不说出真相的条件,纵容何璐。” “你这是助纣为虐——” 被教育的容砚之:“……” “我……” “当然,这是站在我的角度上说这些话,毕竟每个人是不一样的。”虞婳想了想,继续道:“而且或许你曾经选择不说出真相,不是为了何璐,是为了容砚熙。” “毕竟真相爆料出来,容砚熙也讨不到好。” “但现在不一样啦~”虞婳笑眯眯道:“你可以保护好你的弟弟,我相信你。” 容砚之身体顿了顿,看着眉眼弯弯的虞婳,心底掀起惊天骇浪。 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薄唇轻轻弯了弯。 这样被人信任、肯定的感觉,真好。 尤其对方还是虞婳。 容砚之下颌微抬,“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干涉,吃早饭吧,待会儿凉了不好吃。” 虞婳比了个ok的手势。 兴高采烈地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 卖相不错,味道跟卖相大相径庭。 确认了,这男人只会煮别人包好的水饺,以及热菜。 自己做饭,还是有点难绷的。 虞婳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容砚之那满是期待的眼睛。 “如何?好吃吗?” 容砚之微笑询问。 虞婳:“……” 以免他以后经常下厨,虞婳选择说实话,“你要不还是别做了吧。” 容砚之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估计小时候连冰箱都不用开,想吃什么,跟佣人说一句话,就能递到眼前。 让他做饭…… 说不上难吃,就是味道很怪。 容砚之拧眉,“怎么了?很难吃吗?” 他按照网上教程学的啊。 而且他学做东西很快的。 容砚之迅速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 “……” 说不上难吃,就是太咸,而且入口全是胡椒味。 高档的食材,随便烹饪都应该很好吃才是。 毕竟这可是顶级牛排,昨日刚空运过来。 偏偏被他做成了黑暗料理。 他忘了端上桌时,应该先试试味道。 容砚之连忙拿了块面包放进了虞婳碗里,“试试这个。” 这个是加热的…… 不是当场做的。 所以虞婳吃起来没有牛排那么难以下咽。 “还行。”她开口,“不过你还是别下厨了。” “我可以学。”容砚之淡淡道:“以后学着给你做饭……” “打住!”虞婳不是个会因为男人为她做饭就感动流涕的人,虽然她也很希望有人为她做饭,但是吧…… 还是觉得没必要。 “你好好赚钱,给我请最好的厨子做饭吃,我才高兴。” 容砚之敛眸,“你早之前说过,没人为你做过饭。” “我想为你做。” 虞婳思忖了好久,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 当初她表现的特别可怜,委屈巴巴的说没人为她做过一顿饭,想让他给自己做,结果他煮了碗水饺…… 其实那时候,她就只是单纯的想让容砚之下厨,故意折腾容砚之,让他不爽。 她都要忘了这事儿。 容砚之却还记得清楚。 虞婳唇瓣微抿,坦诚道:“那时候就是开个玩笑,故意让你下厨来的,没别的意思。” “你为我下厨我当然很感动啊,不过我更不想委屈我的胃和嘴。” 容砚之:“……” 有那么难吃吗? 说的这么严重。 容砚之从小到大,学东西都快的很,做饭肯定也不例外。 这次没做好,肯定是意外。 反正容砚之不内耗。 是锅铲的问题,都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容砚之:“你信我,我下次再努努力。” 虞婳:“不不不,真的不用,容大总裁为我做饭,实在有点儿受宠若惊啦~” “你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为我洗手羹汤,太罪过了。” 容砚之睫毛垂下,嘴角上扬,“也行,老公赚钱给你花。” “好呢!” 上午,阳光透过窗外雪层照进餐厅,这样的日常氛围,甜蜜到了极致。 —— 吃过早餐,虞婳准备去研究院。 容砚之起身,“我送你。” 虞婳:“……?”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这是多害怕她又跑啊。 容砚之就是想跟她多腻一会儿,之前老躲着,“把你送到了再去公司也一样。” 也行吧。 不多时,车停在s.t研究院门口。 虞婳刚要推开车门下车,忽地,在门口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213章 她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裴望?! 这小子怎么找到了她研究院来? 是上次她把话说的不够难听吗? 估计又是为了虞江月来的。 这种天之骄子,不该是最要尊严的…… 怎么能为了虞江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她。 甚至还大费周章跑到了研究院。 上次挨的打不够吗? 虞婳看见了裴望。 容砚之自然也看见了。 容砚之指尖看似轻松耷拉在方向盘上,轻松随性,实际已经攥紧了拳,深邃的轮廓仿佛处在了阴影当中,腕骨处青筋凸起,令人不寒而栗。 “裴望……”虞婳喃喃,“大概率是为了虞江月来的。” 她推开车门,刚要下车。 “老婆,”容砚之叫住她,语气温柔,“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这语气听上去,的确是挺温柔的,可为什么莫名的……让人感觉到有些危险呢? 虞婳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确定?” “不会闹吧?这里是研究院,在这儿打架,你就算是容砚之也得被抓起来。” 容砚之偏头觑她,嘴角笑意缱绻,“怎么会,我不是那种随便会动手打人的男人。” “……” 听听,这话说出来谁信,只有你自己信。 但虞婳不心虚,也没什么可害怕的,“那行,你跟着吧……” 容砚之立马解开安全带,“好的老婆。” “……” 这男人,老婆喊上瘾了是吧。 虽然挑不出错。 但也挺让人羞赧的。 虞婳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等待容砚之下车,然后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裴望看见般配至极的俩人朝自己走来—— 睫毛微颤,想起虞婳从前一直会裴望哥哥裴望哥哥的喊他。 他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让她沉沦于自己温暖,产生依赖,最后亲自斩断她的依赖。 跟抢走她一切的女孩,不断刺激她。 残忍、果断。 眸子沉了下去,见到他们俩走近,裴望直接来到虞婳面前。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裴望还没开口,倒是虞婳先出了声。 容砚之很自然的将胳膊搭在虞婳肩膀上,故意宣示主权。 见到这一幕,裴望敛去眼底无奈的眸色,随之而来的是替她高兴。 “婳婳,你跟容爷感情很好。” “我们俩感情好用你说吗?”容砚之怼了过去。 虞婳抬起胳膊撞了下容砚之胸膛,示意让他闭嘴。 他不说话,在一旁高高在上的多好。 一跟裴望讲话,就莫名看上去小人得志。 裴望自是能感觉到容砚之带火药味的话,但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放心上。 “我要出国了。” 上次虞婳把他打进医院,他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 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还是想真诚的给虞婳道歉。 如今看她过的幸福,他也替她高兴。 裴望怎么想到突然出国?虞江月还没被放出来呢,他出国是为了给虞江月找更好的律师,救她出来吗? “裴望,劝你还是不要大费周章了,你就算出国给虞江月找律师,她也出不来。” 虞婳语气淡淡,试图打破他的天真。 “我没想救她。”裴望叹了口气,“出国是很早就决定的事情,之前因为月月成绩不太好,大学没考上合适的,国外也不收她,所以只能陪她留在国内,但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国外深造。” “裴氏,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显然我现在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我打算再去学习学习。” 原来裴望一直想出国学习啊? 上一世他为了虞江月,倒是一直甘愿留在国内。 虞江月真挺幸福的,好多人愿意为她付出。 哪怕她并没有那么好,哪怕骄纵,可仍旧有人愿意接纳她所有缺陷。 这种人,天生就是用来羡慕的。 反正自己没那么好的命。 虞婳面无表情,“哦,然后呢?你来这儿是为了跟我告别?” 裴望:“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也不会原谅我,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伤害了你,我不期盼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放下曾经我给你的伤害。” “虞婳,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没有做错。” 虞婳微微勾唇,早释怀了,“我知道我很好,我也知道我很优秀,我做任何事,都没有错,这些话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哪怕上一世,她所做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当时能做出最好的决定。 忍不了的脾气,不忍,因为她骨子里还是阿九。 特别喜欢的人,她也会努力争取。 否则不遍体鳞伤,又怎么会有如今清醒的头脑。 只可惜,裴望的道歉来的太晚。 晚到她死过一次。 所以,她不会原谅。 裴望笑了笑,“可还是很抱歉,我不该听虞江月的话利用你的感情,也不该和她一起联手伤害你。” “停!”虞婳打断他,耸耸肩,“不要把过错方都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也不要说一切都是听她的话,在你当时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就注定不可能是无辜的那一方,明白吗?” “裴望,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虞家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虞家的一草一木,我都不会原谅,伤害我的,他们死一百万次,都不足惜。” 她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她制药救人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医术,让自己不再受伤快死的时候能自救,其中她甚至会利用程无双的单纯、逢临的忠心替自己做事。 加入研究院,是经历过生死被他人摆布的日子,毕竟,玩轮盘赌,她不会暗改,早就死了。 学习计算机技术,是在网上随便学学的,代码也是,听说很能赚钱,还能隐藏自己位置,不被人发现。 反正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这样一个人,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权益。 因此,原谅? 她是绝世大圣母吗?原谅一个利用感情的人。 容砚之站在一旁,眼睫垂了垂,那自己做的那些伤害她的事呢?她是不是也……不会原谅,只是因为爱上了他没办法呢? 虞婳继续说道:“裴望,你知道吗,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比世间任何脏话,殴打,都要残忍一万倍!” “你爱虞江月,所以为了虞江月,去伤害其他女生,这一点,实在恶心!” 第214章 深情哥 裴望睫毛抖动。 鼻子一酸,“抱歉,真的抱歉。” “虞婳,我不是来奢求你原谅的,也不是为了虞江月来的,我只是良心过意不去。” “好笑,”容砚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眯起眼帘,气场长相仿佛跟裴望并不在一个涂层,“良心过意不去,你这种人还有良心?” 容砚之没有想到原来在虞婳背后,还经历了这么多。 亲情是假的。 爱情也是欺骗和利用。 他忘不了虞婳曾经喜欢裴望,喜欢到忘记自己。 哪怕是结婚、生孩子这段时间,她依旧忘不掉这个男人。 他还在想裴望到底有什么好的,被这男人下蛊了吗? 如今才明白,跟下蛊没有区别。 裴望挑虞婳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接近了她—— 这换谁不傻乎乎的沦陷?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握紧拳头,上前一步。 他一个动作,虞婳就知道容砚之想干嘛。 立刻拦住了他。 “别动手。”虞婳冷冷道。 “这种人,你还维护他?”容砚之语气有些酸。 他现在恨不得搞垮裴家,弄死裴望。 让他家宝贝受这么多委屈! 越想越他妈的气! 虞婳平静的要命,“并非是我还要维护他,而是——” 她停了下,讪讪一笑,“我怕脏了你的手。” 容砚之:“……” 心情一下子变平复了许多,嘴角勾勒出满意的弧度。 这还差不多呢。 裴望觉得有些难堪,可是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错的人是他,他能承受虞婳散发出的所有恶意。 眸子带笑,“祝你幸福。” “以后也有更好的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了。” “同样,我替也月月给你道歉,她太敏感了……总是担心有人抢走她的家人,希望你能理解。” 说了半天还替虞江月说上话了。 “不是,深情哥,你要是没事就去看看脑科吧,按照血缘上来说,虞家是我的家人,虞江月才是抢走我家人的人,她鸠占鹊巢多年,不能因为虞家人喜欢她,所以就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吧?” “裴望,你那么喜欢虞江月,应该在走的时候去多监狱里看看她,而不是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么一堆没用的废话。” “赶紧滚!” 裴望身边的姑娘,兄弟,大多是有素质的高知分子。 哪怕学习成绩一般的虞江月,素质和修养都是非常好的。 没有一个像虞婳说话这般粗鲁。 想到早之前的她,温温顺顺的,眼里只有他,从来不会用这种攻击性的话来攻击他。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算了,不重要了。 裴望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苦笑一声,道:“好,我走。” 虽然来之前就想过会自取其辱,但还是来了。 但他不后悔。 裴望背影孤寂,踉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虞婳见状,只想冷笑,替这种人感到可悲,可怜! 容砚之:“老婆,你就这样放过这个人?我可以替你收拾他。” “还有虞江月,我让她这辈子都永无安宁。” 虞婳摇头,“两个跳梁小丑罢了。” “我要是想收拾他们,也不会等到你来收拾了,而且,虞江月后半辈子,已经毁了。” “至于裴望这人,怎么说呢,太愚蠢了,喜欢虞江月喜欢到忘记自己了,也是挺可怜的。” “在我看来,虞江月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要是喜欢,不至于让他接近其他女人,让他和其他女人培养感情。” 因为她爱上容砚之之后,代入了一下。 她不会让容砚之去接近任何女人,因为舍不得。 爱人,不该是自己的工具。 裴望恐怕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放弃了虞江月。 但不代表他不爱虞江月了。 是没法再爱了。 容砚之深邃的眸黯了黯,“的确——” “但我觉得裴望也没有自己主见,不是个男人。” “如果你让我去接近任何女人,我都不会去,伤害一个人有很多办法,我会想别的办法,而不是这种,出卖自己灵魂和心的办法。” 虞婳怔了怔,木讷地看着容砚之。 原来这个男人和裴望是那样不同。 上一世自己应该多去了解了解的。 “对了……”容砚之想到什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有些莫名紧张,“你……你,真的不会原谅伤害你的人吗?” 虞婳不理解容砚之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但还是回答了,“对,不会!” “因为伤害就是存在的,原谅,说起来简单,其实真的很难……” 容砚之眸色讪讪,“永远也不会吗?” “永远也不会。”虞婳耸耸肩,“你问这个干什么?”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进研究院,晚点见。” 没等容砚之再开口,虞婳就已经走了进去。 容砚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最后,下定决心,离开。 —— 晚上,虞婳从研究院出来,刚要用手机打车,逢临消息就弹了出来。 【容砚之是不是受啥刺激了,问我要了从前给你制的毒药喝,喝完一瓶接一瓶,就算是有解药,他身体也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啊,这不有病呢吗?】 没见过自己找自己罪受的。 虞婳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不是都答应容砚之不走了吗? 他心情也好了很多呀,不至于又发癫找死吧? 虞婳脑筋转了转,忽然想起自己跟容砚之的对话…… 好家伙,这男人不会以为自己还没原谅他,所以自残吧? 他也不问清楚点。 虞婳无语凝噎,“他现在在哪儿呢?” “公司啊,休息室大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去。”逢临无所谓的口吻,“我就在外面看着呢,他要毒药我就给他呗。” 反正这男人之前也这样对过阿九。 既然要跟阿九在一起,这些新仇旧账,当然要一起算掉才算完啊。 而且又不是他要给他吃毒药,是他自己非要吃。 虞婳:“逢、临!我看你真想死,赶紧给他解药让他停下,我现在去找他,他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逢临无辜,“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要给他喝的毒药啊,阿九你怎么……”怪我呢。 话还没说完,虞婳已经挂掉了电话,迅速打车去了容氏集团。 一路上心惊胆战,害怕的不行。 虽然清楚容砚之应该没什么事,但……还是很着急。 第215章 怎么闻到了一股子茶味? 虞婳来到容砚之休息室门口,看见了一脸无辜的逢临。 逢临动了动唇。 虞婳向他伸手,“解药呢?” 逢临不情不愿地拿出解药放进虞婳手心。 在这之前,容砚之也已经服了不少其他毒,都已经解了。 这是最后一瓶解药。 虞婳瞪了逢临一眼,“回头找你算账。” 逢临:“不是,你们俩活爹啊,我按容砚之制定的规矩行事,我有什么错嘛。” 真是越想越委屈~ 虞婳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容砚之,隐忍克制的表情,额头一直流着冷汗,看着就疼。 虞婳拧了拧眉,越发无奈,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体给他服下了解药。 药效见的也快,不多时恢复过来,他苍白的脸色稍微见好了一些。 容砚之理智逐渐清晰,瞳孔里映照出的雾气也逐渐退散,睁开清明的双眼,跟虞婳对视。 他像脆弱的小兔子,双眼下至晕染出红色,血色的薄唇微抿,有气无力。 这是吃了多少。 虞婳怒不可遏,“容砚之,你神经病吗?我都答应你不离开了,你还这样干什么?” “或者说其实你巴不得我走?” 这男人忽然来这么一出,给她吓死了。 他怎么这样啊! 容砚之黑眸转了转,潋滟的眸色缱绻柔软,“我想了想,以前伤害了你那么久,我心里过不去,你肯定也没有原谅我……” “公平起见,这种程度,才算扯平。” “阿九,我不知道这么疼。” 他用尽现在所有力气,将虞婳圈入怀中,呼吸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虞婳探出白皙的指尖,将容砚之额前湿漉的碎发别到了他鬓角处,“那些事,在我这里,早就过去了。” “谈不上原谅,因为我们之间都有错,你不是无缘无故的伤害我,我却总是把坏脾气和最难听的话用在了你身上……” “所以,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持平的,没有谁对不起谁,你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容砚之眼睫动了动,呼吸酸涩,“真的……?” “真的。” “那也不行,你受过的苦,我想再受一遍。” 要不然他永远过不去。 虞婳蹭了蹭他胸口,“你和裴望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用拿来做比较。” “再说,之前在边境时,我给你下过毒了不是吗?那毒可比这些毒还要疼,我们之间,不谈谁亏欠谁,也不谈原谅。” 容砚之喉结滚动,手指颤抖地放在虞婳腰间,闭上双眼,“好……” 虞婳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他狼狈脆弱的样子,笑出了声。 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的逢临,挠了挠头。 这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 看休息室里俩人暧昧的氛围,以及眼里只有彼此的场景,逢临整个人呆住了。 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吗? 他可真冤啊! 毒是容砚之逼他拿来的,他也想替阿九出个头,还以为自己做了大功一件的好事呢,结果这俩人转头就抱在了一起??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喂! 为了待会儿不被阿九秋后算账,逢临立马脚底抹油般的快速离开了这里。 —— 回家的路上,虞婳在手机上骂了逢临好一通。 周烁在驾驶位开车,尽量压着自己存在感,不敢打扰后座二人。 容砚之见虞婳发消息骂逢临骂的起劲,眼尖的他还是稍微看到了些内容。 薄唇微微轻掀,“也不怪他,是我让他拿来的毒药给我喝。” “你让他拿他就拿!”虞婳气急败坏,“他就是故意报仇的你看不出来吗?” 容砚之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也是为你报仇。” “没关系的。” 开车的周烁:“……” 怎么闻到了一股子茶味?是错觉吗? 不得不说,逢临兄是真惨,遇上这俩人,只能成为y的工具。 还好自己学聪明了,不掺和俩人的事。 虞婳怒火中烧,“那也不行,没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嘴角弯了弯,眼底都是不值钱的笑意。 毕竟听虞婳这番话,他已经超过了逢临在她心里的地位。 虞婳骂了逢临一堆。 逢临终于回了: 【九姐,我深知自己干了错事,已独自面壁思过,希望您不要怪罪小的,最近我就消失一段时间啦,等您气消再出现。】 虞婳捏紧手机,就知道忽悠他。 虽然逢临已经道过歉,可她心情还是很不好。 容砚之这是一把她送到研究院之后,就一个人回了公司,让逢临给他送毒药吃。 真不怕死。 虞婳看向容砚之,“逢临因为我可是很讨厌你的,你真不怕他在我来之前,给你毒死吗?” 容砚之唇瓣轻掀,“他要是有那个心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找我了。” “而且,我虽然跟他关系没你们之间那么好,但说到底也是朋友,他在我手下多年,什么为人我清楚。” “就算我真的死了……”容砚之闭上眼,“我的遗产顺位第一人也是你,你以后不会过苦日子,怎样都值得。” 虞婳立马捂住容砚之的嘴,眼睛都红了,是被他气的,“神经!我警告你容砚之,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才不要你死呢。” 谁稀罕他的遗产? 他那些遗产多少人盯着,自己能吞下多少啊! 再说了,她自己又不是没能力赚钱。 容砚之温柔地握住虞婳手腕,宠溺地觑了她一眼,“好,我好好活着。” 感受俩人互动的周烁表示自己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要秀恩爱就回家秀,在他一个外人面,居然一点不害臊,呜呜呜,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不过容爷心情好了也不错。 说不准他心情一好,年终奖能给他多点钱呢,这么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熬了一路的周烁,总算把腻歪的俩人送到了水榭庄园。 瞬间舒畅不少。 虞婳跟容砚之下车,没走两步,就见容墨跨着短腿冲他们俩人跑来。 不,准确的说—— 是跑到了虞婳面前,“妈咪,你回来了!” 他主动牵住虞婳的手,然后说:“我等你回来吃晚饭等好久了,肚肚都饿了呢。” 容砚之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做作了。 叠词给谁听呢? 恶心。 第216章 早已不值得留恋 虞婳伸出手揉捻了下容墨头发。 精致的发很快凌乱。 使得容墨看起来呆呆的同时,也非常可爱。 容砚之觑了他一眼,扯唇,轻哂了声。 容墨瞪了眼容砚之,然后牵着虞婳手往厅内走。 爹地真讨厌。 他想。 容砚之双手环胸,迈开颀长的双腿,跟在虞婳身边。 一大一小,乖的让虞婳有些不习惯了。 她至今记得,以前这俩人多讨厌他。 现在,一切都变化的太快。 她却有些后悔。 后悔这么晚才发现自己儿子的可爱。 和丈夫的靠谱。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 年末尾声来临。 元旦节。 虞婳成功将假肢做了出来。 这款假肢可伸缩,不用的时候还能收起来,很便捷,而且它有正常人的温度,不是冷冰冰的器械。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相信以后能做出更加仿真的人体假肢。 元旦,老宅来了很多旁系,比中秋时还要多。 毕竟很多常住在国外的旁系,也会不远万里,来老宅过一次新年,寓意团圆。 很多人虞婳都不认识,毕竟上一世,元旦她都在虞家过。 不过虞婳虽然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听说过不少虞婳的事迹,看虞婳的表情都是嫌弃。 容墨一到老宅,就被老爷子老太太拉走了。 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选择了陪伴两位老人。 虞婳制作的假肢,在容砚之手上。 老宅院子里,容砚之手里拿着这玩意,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容砚之本身就备受关注,手中拿着这玩意,确实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几眼。 尤其是何璐,站在远处眉头紧皱,容砚之准备这东西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容砚熙就想使用假肢站起来,但因为一些原因好像又放弃了,现在—— 容砚之又给他准备上了假肢?? 家里没人需要这玩意,唯一需要的就是容砚熙,所以肯定是给容砚熙的。 容砚之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容家人,和自己的愧疚消失吗? 何璐想往前走一步,可是看见虞婳的身影,又莫名怵的慌。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虞婳在她腰上摁了什么穴位,开始还好,最近这段时间经常隐隐作痛,去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有时候疼的受不了,还会在地上打滚。 她想去找虞婳算账,奈何找不到证据,就连医院也没办法…… 随着虞婳在容家人心目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她本身就没什么话语权。 随意指控她,大吵大闹,只会让容家人厌恶自己。 所以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吞下。 可是真的好气,尤其是疼起来的时候,她一猜就知道是虞婳搞的鬼。 所以现在,她看见虞婳不似之前那样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何璐像是想到了什么。 往容砚熙所在的阁楼走去。 然而容砚熙没有在阁楼里面,反而去了天台顶上,坐着轮椅,感受风出来的淡淡温度。 今日天气晴,京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么大太阳了。 前段时间总下雪,凉飕飕的。 容砚熙的目光会往下时刻追随着虞婳。 却又在看见陪伴在她身侧的容砚之时,克制的挪开。 “砚熙。” 一道声音从容砚熙身后响起,回过头,发现是自己母亲。 容砚熙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道不解和凉意。 他,不是很想看见何璐。 于是轻笑了声,询问:“妈妈,爸呢?您没去陪他吗?” 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出来。 以前容砚熙身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侍女,现在已经没有了。 都是因为这个好母亲。 何璐:“你父亲在楼下招待客人。” “砚熙,”她扭捏地走到容砚熙身边,说道:“你哥他好像给你准备了假肢,估计今天会送给你,待会儿你就一直躲起来,不要出来过这个元旦了——” “反正你以前也不喜欢这些人多的场合,不是吗?” 容砚熙缄默不言,垂下的眸仿佛有淡淡的阴影遮盖了情绪。 容砚之才不会给他送假肢。 以前的确提过,但那是很早之前了,自己拒绝了。 所以这么多年,容砚之提都没有提过给他装假肢的事。 按照容砚之的脾气,不可能再去搞个假肢给他用。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假肢是虞婳要送给他的…… 为了什么呢? 容砚熙无奈,不管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道:“好,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你放心吧妈,你下楼去帮爸一起招待客人,我会乖乖坐在这里……” 何璐高兴地哎了一声,“你听话就好。” 她笑呵呵地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容砚熙脸上的神情。 容砚熙漂亮的双眼,落了一滴泪。 在何璐走后,推动轮椅,来到了阳台最边缘。 他是个懦弱的人,这一生都在为不值得的事情而活。 他知道虞婳他们的意思,想让自己说出真相。 他也想过。 可是,他要怎么去说? 累,太累了。 他就像是一个被母亲牵引的傀儡,没有温度和情绪的活了很多年。 未来或许还要这样过下去。 不过,没关系了。 他手讪讪地扶在栏杆上,懦弱的他和这个对他从未有过温暖的世界—— 早已不值得留恋。 —— 虞婳看了一圈,没看到何璐,很快反应过来什么。 从容砚之手里拿过假肢。 容砚之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这玩意重,让我……” 虞婳说:“这个时间,容砚熙最有可能在哪里?” 容砚之停了下,“你要亲自去找他?” 他拧了拧眉,“我陪你。” “不用,待会儿你看见了何璐,帮我盯着她就行。” 虞婳深吸了口气,视若无人地看着容砚之,好像眼里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双眼满是真诚。 “你相信我吗?” 容砚之指尖一颤,轻轻嗯了一声,“相信。” “既然相信,那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配合我。” “好。” 容砚之揉了揉虞婳头发,“他这个时间最可能在阁楼,我等你,阿九。” 这时候何璐恰好重新出现在院子里,跟容泽城一起招待客人。 虞婳立马趁她没注意,拿着假肢溜走了。 在何璐发现不对劲,想要重新回到阁楼时—— 容砚之已经走了过来。 何璐对上容砚之似笑而非的双眼。 “你手里拿着的假肢呢?”何璐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又看了看容砚之旁边,虞婳呢? 该死的……这俩人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