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硬刚极品一家人》 第1章 毒打 “你个小贱蹄子，想躺到啥时候？难不成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你把我嚼吧嚼吧吃了得了，给我滚起来捡柴火去。” 王老太站在二儿子的小东屋里，指着躺在炕上的沈四月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不解气，看炕上的人还不动，气的上手就去扯被子。 “我告诉你，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埋老赵家的坟圈去，想不嫁？个小蹄子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白吃白喝养你这么大，给你找个婆家就要死要活的，你当你是天仙啊，还想嫁个大官当官太太不成？” 越说越气，王老太伸出瘦如鸡爪的大手，就去撕扯沈四月的头发。 小贱蹄子就是不知道感恩，欠收拾，趁早给她嫁出去，让男人打几顿就知道老实了。 浑身无力躺在炕上的沈四月本来不想理会这老疯婆子，愿咋骂咋骂吧，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沈四月，她现在因为高烧刚过，浑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可老虔婆上手抓她头发，头皮被拽的生疼。 “滚！”沈四月支起上半身，咬牙使出浑身力气推了眼前老婆子一下。 休想欺负她，她现在一心求死，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学上的好好的，就因为在课堂上睡了一觉，结果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女孩身上，难道就因为她叫沈思月，跟女孩名字谐音？ 她还想打人呢！ （为了不混淆，自此都用沈四月这个名字替代） 王老太不防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突然反抗，踉跄着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手里还抓着薅下来的一小捋儿头发。 沈四月疼得揉着脑袋，本来这姑娘的头发枯的就像茅草，又黄又细，又被这王八蛋扯掉了一些。 “反了天了，你个王八犊子居然敢打我？来人啊，老二呢，把老二给我叫回来，我要打死这个不孝的小娼妇。” 王老太跟疯了一样，四处张望，最后噌噌跑到外屋地拿起扫帚劈头盖脸的就朝沈四月头上招呼。 沈四月赶紧朝炕里躲，好汉不吃眼前亏，挨骂可以，挨打不行。 “奶，奶，咋滴啦？我来帮你。” 屋外传来一个年轻姑娘高亢的声音，连跑带颠的进了屋。 看到王老太正在打沈四月，沈红梅兴奋的眼睛都冒绿光了，爬上炕就去抓沈四月的脚。 刚刚大病完的沈四月哪里是两个人的对手，被沈红梅压住双腿没法动弹，最后只能双手抱头，硬挨了王老太一顿打。 幸亏冬天穿着棉衣，不然身上都得给打青了。 从外边匆匆赶回来的沈四月亲妈李香手足无措的站在地上，哭着求两人别打了。 直到王老太打累了才罢手，呸的一口老痰吐在沈四月身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敢扎刺儿，屎给你打出来。” 一老一少出了气，这才下炕往外走。 李香看王老太不是好眼神瞅她，吓的哆哆嗦嗦的躲到一边。 一看老二媳妇这孬种样儿，王老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生的也是个小贱种，我告诉你，她要是再敢不听话，你们俩就都给我滚蛋。” 沈红梅扶着王老太的胳膊:“奶，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看再气坏了身子，孙女该心疼了。” “还是你心疼奶奶，走，奶给你沏糖水喝去。”王老太拍了拍沈红梅的手，临走前还不忘白了李香和沈四月一眼。 等两人出了屋，沈四月才放松下来，棉衣里面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站在地下的李香侧身坐在炕沿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沈四月:“你咋跟你奶动手啊？这么大的丫头了咋还不知道要孝敬老人呢？” 经过这一番折腾，本来发烧几天浑身无力的沈四月反而觉得不再那么难受，最起码有点儿劲儿了。 听着这具身体的亲妈在那儿叨叨个不停，沈四月实在忍不住了，朝她吼道:“你没看见是她们俩一起打我吗？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打你女儿？” 她真是想不通，这还是亲妈吗？ 李香泪眼婆娑的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闺女吼了，一时间被婆家人当驴似的使唤，被村里人瞧不起的屈辱都涌了上来。 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气的哆嗦着手指指着沈四月:“你不犯错你奶能打你？还连带我也跟着挨骂，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生不出儿子？我能被人骂不下蛋的母鸡？” 想起自己这些年过得日子，因为没儿子，在家里干的再多也没地位，大嫂就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天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就气的牙痒痒。 又想到婆婆答应只要让四月嫁过去，收的彩礼给小叔子娶了媳妇后，会挑一个男孩过继给他们，李香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沈四月。 “乖乖听你奶的话，嫁过去也不用在这个家里受气不是？男人虽说岁数大了点儿，但岁数大的男人知道疼人啊！” 沈四月不可置信的望着李香的脸，这还是亲妈么？王老太给原主找的婆家，男人都四十多岁了，比她爹还大。 还是个二婚头，第一个媳妇就是因为受不了打，喝药自杀了。 这才导致的原主拼死撞墙也不想嫁过去。 原本沈四月想跳河的，结果因为现在是冬天，各处河面都冻了厚厚的冰，后来不知道咋想的，就撞了村西头的墙。 脑袋没撞出血，但把人撞晕了，大冬天的不知道在外边躺了多久才让人发现。 抬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后半夜再醒过来的就是换了芯子的沈四月了。 接下来的两天，高烧时好时不好，迷迷糊糊的，记忆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一股脑的涌入了新人沈四月的脑海中。 当初李香因为生沈四月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被抬到镇上的卫生院，母女才堪堪保住性命。 但李香也因为这个伤了身体，大夫说以后再怀的概率很小。 这无异于是断了沈家老二的根，没香火继承的男人，让沈夏树自觉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被家里老妈训，被村子里的人长年笑话，导致他对这个女儿抬手就打，张嘴就骂，从来没个笑脸。 母亲李香原本还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很不错，可架不住婆婆天天骂，年年骂，骂她不会下蛋，骂她断了沈老二的后。 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她也不知道怎么疏解，慢慢的就将这股怨气撒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儿身上。 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李香，背着人的时候，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谩骂不断。 赔钱货、害她生不出儿子，克父克母，这些来自于亲生母亲嘴里的话，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慢慢的割着沈四月的心。 所有人的指责，让本就自卑的沈四月更加沉默寡言。 在家里她吃的最少，干的最多，可还是换不来别人的一张笑脸，一声肯定。 原生家庭的不幸，已然让她的人生黯淡无光，而家里给她定下的未来婆家，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这个还不到20岁的姑娘彻底失去了对人生最后的希望。 自杀，可能是这个姑娘唯一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沉浸在即将有儿养老的李香，还在不断的给沈四月洗脑。 “等你三叔娶了媳妇，你奶答应他们生的第二个儿子就给我和你爹养，这样，以后你也是有弟弟的人了，再没人敢欺负你，咱家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想到以后的情景，李香兴奋的控制不住颤抖。 第2章 卖身钱 沈四月讥讽的看着李香:“所以你就决定把你亲生女儿卖了，去换一个连毛都没有的儿子？” 被戳穿心思的李香恼羞成怒，张口辩驳:“这怎么能叫卖？能掏出8块钱彩礼的人家，日子能难过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比待在家强吧？” 沈四月翻身趴在炕上，身上疼得厉害，她已经彻底放弃说服这个狠心的妈了。 爱谁嫁谁嫁，反正她是不可能嫁的，大不了拿刀自己把自己噶了，她宁可死，也不会去伺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出去串门的沈夏树回来了。 饭桌上，王老太太厉眼瞪向沈四月，开始跟二儿子告状。 还没等王老太说完，阴沉的沈夏树二话没说拿起筷子啪的一声就抽在了屁股堪堪挨着炕沿喝粥的沈四月头上。 这突然的一下子是用了力气的，沈四月没半点防备，只觉得脑瓜子被打的轰轰的，疼得她缩着脖子半天才缓过来。 抬起头怒目圆瞪，这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气的沈四月想立马就掀了桌子。 “你还敢跟我瞪眼睛？”沈四月的眼神让沈夏树感觉自己当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起身就要去收拾她。 “还让不让人消停吃饭了，不吃的都给我滚出去。” 坐在最里面的沈老头看着桌子上闹得这一出儿，烦躁的一拍桌子。 撩起眼皮瞥向老婆子，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有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见沈老爷子发话了，沈夏树刚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手还向沈四月指指点点:“等吃完饭的，看我收不收拾你。” 沈四月双手握着碗，心里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能反抗，此时要是张嘴呛呛，肯定又得挨一顿好打，好汉不吃眼前亏，吃饱肚子才是正道。 忍，我忍。 抱着多吃一碗就让他们少一碗米的心思，沈四月吃完稀的跟水一样的半碗粥，又要去盆里再盛一碗。 一向掌管着家里吃食的王老太太，见沈四月居然敢越过她去直接盛粥，抬手拿筷子就抽在了她伸出去的手上。 “个馋死鬼托生的东西，吃完一碗没够儿还想吃？咋不撑死你？一年到头你能挣回来几个钱？也好意思舔着脸添饭？” 王老太太尖利的叫骂声随即响起。 沈四月真是忍不住了，这一天，上午挨打，刚吃饭挨打，吃一半儿还挨打，就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沈四月放下手里的碗，就想去端盛粥的盆，既然不让她吃，那就谁也别吃了，tmd她全给倒了。 坐她旁边的李香以为沈四月是听了王老太太的话，知道羞耻了，也在一旁一边推着沈四月起身一边说道：“吃饱了就去捡柴吧！” 本来要发作的沈四月扭头定定的看着她，这是亲妈吗？就刚刚那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她一个成年人能吃的饱？ 当她是鱼吗？有水就能活？ 可那边李香还在用手推着沈四月，催促她赶紧走。 沉默了一瞬，沈四月突然就笑了，平静的站起身用手扫了扫自己的衣襟下摆。 看着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的沈家人:“是，我吃饱了，那我去捡柴火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自顾自的出了正屋。 屋外冰冷的寒气，让人呼吸都费劲，沈四月却觉得一身轻松。 本来她还觉得占了原主的身子，心里有点儿鸠占鹊巢的负罪感。 她想着无论如何是不是也得替原主承担起赡养她父母的责任？ 不过现在好了，此刻她心里无比轻松，一顿打，一顿饭，她也算是看透了，原主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 除了能卖一个好价钱，可能死了还得被骂一句脏了他们的地儿。 但她可不是原主那个任人摆布的受气包，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就当是还了占用原主身体的补偿吧。 替她还了生恩养恩，从此她不再欠任何人的。 不用替原主操心她爸妈，正合她心意。 去柴棚子准备拿筐，路过正屋窗外，就听里面沈老头训斥王老太。 “这两天你招惹她干啥，消停的让她嫁过去，彩礼拿到手才是正经，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分不清主次呢？” 平时老头子发话，王老太从不吭声，这次也许儿女都在，觉得有点儿挂不住脸面，反驳道:“那死丫头上午推我，个白眼狼，小时候就该浸尿桶里溺死她。” 沈老头子阴沉着脸:“我不管你们咋胡来，但不能打脸，脸上挂伤让人看见了不好。” 沈红梅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王老太碗里:“奶，我爷也是担心那死丫头再出点啥事误了亲事呢？那不耽误我三叔娶媳妇了么？” 说完又冲沈秋树笑道:“三叔，我小琴婶子答应啥时候嫁过来啊？” “呵呵，只要彩礼给到位，立马就挑日子过门儿。二哥，以后等我和小琴生了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咱家就全乎啦。” 想到软乎乎的儿子，沈夏树和李香两口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王老太太满眼都是小儿子结婚后的喜庆画面，乐的嗓子眼都露出来了。 老大媳妇王慧莲也在一旁捧场:“等小琴嫁过来，三弟也成家了，爹和娘总算能放下一大块心事。” “到时候三弟妹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咱这一大家子才算和和美美呢！” “奶，给我三婶的彩礼里是不是得买块布？给我一小疙瘩呗？我想做个红手绢，行不行？” “行，行，行，给你留给你留，可别摇啦，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了。” 沈红梅笑嘻嘻的挽住王老太的胳膊:“奶可不老，您指定得活到100岁呢！” 一家子欢声笑语的讨论着沈四月的卖身钱。 听了个全程的沈四月气笑了，各个都在算计她，哼，逼急了她，拿把刀子挨个给他们放血。 背了筐，拿起一把镰刀，沈四月就出了院子。 顺着原主的记忆，沈四月朝着大山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发愁，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家。 哎，主要是她兜里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有钱四海升平，没钱寸步难行啊。 随手将路边的掉下来的树枝子捡进筐里，沈四月心里发狠，要是不行，她就去扒火车。 走到哪儿算哪儿，就是死在外面，也要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转念一想又有点犯难，那样到哪里都是个黑户。 她继承了沈四月的记忆，知道现在是一九六七年，全国正实行计划经济的时候，出行全靠介绍信。 没介绍信，分分钟给你抓起来。 呜呜呜，倒霉死她得了。 第3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烦躁的沈四月，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将背上的筐扔在一边，拽了根干草棍叼在嘴里，缩手缩脚的蜷成一团，就窝在了一个凹坑处。 湛蓝的天空，一朵云彩都没有，如果忽略刺骨的小西北风，这天气还是挺不错的。 可沈四月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身上的棉袄，脚上的棉鞋，哪个都不咋保暖，窝了一会儿，觉得不行，还得起来活动活动。 沈四月一边捡柴火一边思量，现在正是嘎嘎冷的时候，她只能先待在老沈家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她再想办法脱离沈家，不然现在就走，她怕是得冻死在这个冬天。 老沈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叫东梁村，顺着一座大山的走向，一家挨着一家的分布在东梁山脚下。 东梁山的半山腰以下，是人们开出来的梯田，再往上就是裸露的大石头，以及稀稀落落的松树林了。 捡了大半筐松树枝以及松塔，冷的受不了的沈四月，哆哆嗦嗦的朝着老沈家走去。 回到由土墙围成的院子里时，正值沈家老大的大儿子沈伟民在柴棚子里劈木头。 沈四月将筐里的树枝倒在柴棚子的一角，转身刚想走，就听身后的沈伟民用不耐烦的声音吼她:“出去大半天，一筐都没搂满，你干啥吃的？” 沈四月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要你管？你是玉皇大帝吗？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说完转身就走。 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也来教训她，真是猪鼻子插大葱，挺能装象啊。 平时逆来顺受的沈四月突然间敢顶嘴了？ 这让沈伟民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之后，气的满脸通红，顺手抄起脚边还没劈的一节圆木头就砸向了沈四月。 “反了天了，你个死丫头还敢跟我顶嘴了？” 沈四月脑袋后边也没长眼睛，谁知道这人一言不合就动手，那一节木头不偏不倚的就砸到了沈四月的头上。 本来前些天撞墙，头上就有伤，这下又被狠狠砸了一下子，沈四月只觉的头上突然一痛，眼前瞬间就黑了，剩下的啥也不知道了。 沈伟民看沈四月被木头一下砸倒在地，还以为她在装，大步上前，一脚就踢在了她的腰间:“还学会装死了？啊？三天两头的寻死，我让你装，让你装。” 抬脚不停地踢在沈四月的身上。 等沈四月再醒过来时，是被疼醒的，此时的她脑袋也疼，腰间也疼。 迎着太阳，看到沈伟民还在踢她。 这一天来受的委屈彻底爆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真当她是泥巴做的？ 此时的沈四月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心只想报复回去。 拼着全身的力气，翻身一把抓住了沈伟民站在地上的腿，撩起他的棉裤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啊......快松口，松口，疼死我了......啊......” 剧烈的疼痛顺着脚蔓延开来，沈伟民的惨叫声也立时响彻沈家的院子。 这一口，沈四月是下了狠心的，要不是沈伟民的秋裤塞在袜子里不好拿出来，她就直接咬在他的腿上了。 隔着一层秋裤，沈四月一口小白牙，咬住就没松口，不一会儿嘴里就尝到了鲜血的腥甜味儿。 沈伟民两手薅着沈四月的头发就往旁边扯，一边扯一边嚎叫：“快撒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爹......爹啊......救命啊......死妮子疯了，啊.......啊......” 19岁的大小伙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见扯不开沈四月，就用拳头去砸她脑袋。 沈四月抽出一只胳膊护着脑袋，就是死死的咬住不松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屋里的众人听到沈伟民的惨叫声，连忙出了屋。 就看到两人双双倒在地上，沈四月的嘴角都往下流血了，一群人哇哇大叫着上前想将二人拉开。 可不论众人怎么掐怎么拉，沈四月就是不松口，后来没办法王老太太横着手掌给了她脖子一下子。 这一下子让沈四月不自主的咳嗽了一下，才松了嘴。 其他人连忙将她拖到一边，然后都去查看满裤腿都是血的沈伟民。 王老太太掀起大孙子的秋裤，只见一块肉已经颤颤巍巍的要脱离沈伟民的大腿了。 “杀千刀的畜牲啊，下嘴咋这么狠啊？我的大孙子哎......” 看到沈伟民的惨状，王老太太当即也跟着嚎上了。 王慧莲哆嗦着手，想给儿子止血，可手一放上去儿子就疼的直叫，让她这个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我要撕了她个小婊子，天杀的，多大仇多大恨啊，居然把我们伟民咬成这个样子？” 王慧莲起身就要去收拾沈四月。 结果一转身，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人，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沈四月趁着众人都在忙着关心沈伟民，自己忍着浑身的痛，直奔平时一大家子做饭的地方，拿起菜刀就出了门。 “谁要收拾我？啊？来啊！！！今天咱们就看看是你收拾我？还是我砍死你？” 此时的沈四月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满头稻草般的头发，早就已经让沈伟民扯的乱七八糟，鲜血糊满了整张嘴。 也不等众人动作，沈四月举着菜刀就直奔王慧莲：“是不是你要收拾我？好，那我就先砍死你！！！” 状如疯癫般的沈四月，吓呆了沈家众人，此时也没人再关心沈伟民了，众人四散逃跑。 “妈啊......妈呀,四妮子疯了啊，救命啊，要杀人了啊......” 王慧莲吓的连滚带爬的向着院门口跑去，沈伟民也顾不得伤脚了，咬牙比他妈还快一步逃了出去。 他怕他慢一点儿，死丫头真的能拿刀把他砍了。 沈四月手拿菜刀，见追不上这两人了，便把目光对准了还在院子里的其他人。 披头散发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就谁都别好过，全都给我下地狱去，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我砍死你们。” 说着举刀就追，一群人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这么大的动静，左右邻居早就听到了。趴墙头一瞅，哎呀妈呀，一个疯子拿刀要砍人，这怎么得了？ 大人赶紧吩咐家里的小子去找村长，自己趴墙头看热闹。 王老太太腿脚最不好，跑的自然就慢，其他人都跑没影儿了，她还没倒腾出几步呢。 自然被沈四月没几下子就追上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王老太太魂都要吓没了。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杀......” 第4章 砍倒一个算一个 还没等她喊完，沈四月一菜刀就砍在了她的右肩背部。 厚厚的棉袄顿时就被砍坏了，白花花的棉花露了出来。 虽然没有砍到肉，可疼还是一点儿没挡住，王老太太以为自己脑袋要搬家了呢，吓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裤裆里顿时一热，屎尿就喷了出来。 干倒一个，沈四月上去狠狠踢了几脚，昏倒的王老太跟坨死猪肉似的，任由沈四月狂踢。 直到沈四月将心里的一大半怨气都发泄完了，才停下脚。见躺在地上的人还没反应，她举着菜刀又去追别人。 今天本着砍倒一个算一个，砍倒两个就挣一个的心思，沈四月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本来其他人害怕归害怕，但是心底还是觉得死丫头片子就是拿着刀吓唬吓唬人而已。 等看到王老太太被沈四月砍倒在地，这下子就连沈老头也吓的手扶着土墙就要瘫倒在地。 “快......快拦住她,四......四妮子疯了，疯了......” 本来沈四月不知道该去追谁，顺着沈老头的声音，一下子就看到他了。 得嘞，就你了。 要说刚开始还是因为暴怒而真想砍死他们，现在更多的是见到他们此时的孬种样而获得的快感，原来奋起反抗这么爽！！！ 用手呼啦了一下满脑袋的乱毛儿，沈四月菜刀直指沈老头：“老贼，拿命来！！！” 看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吸血恶鬼一样的孙女，直奔自己而来，沈老头张嘴想喊人，可“救命”二字却像一口老痰一样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活了大半辈子，沈老头见到的顶多就是谁家和谁家骂架了，即使打到一块堆儿的，那也是肉搏，还从来没见过谁拿菜刀砍的。 哆嗦着转身想跑，结果左脚绊右脚，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摔了过去，脑袋不偏不倚的磕在了墙角上。 沈老头只觉得脑袋一懵，迷迷糊糊的剩下的啥也不知道了。 沈四月看着不争气的沈老头，心想还不如王老太太，最起码人家还跑了几步呢！！！ 气的沈四月也翻了个白眼，上手几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 这个老家伙更坏，别人坏是坏在表面，这老坏种是阴坏。 心里的恶气出了一大半，沈四月也冷静了下来。 回顾整个院子，除了倒地的两个老家伙，其他人早就跑出院子了。 正想着怎么收场的时候，就听着院门外村长在众人拥护下往沈家而来。 沈四月一寻思，这院子里要是就她一个人站着，别人会不会把她绑起来？ 得嘞，她也躺下吧。 咣当一声，沈四月将手里的菜刀一扔，人也顺势往地上一倒，当机立断的就选择了装晕。 这下子在院里的三个人都躺地上了。 东梁村村长刘常山进到院里，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快进来几个爷们，把人扶屋里去，这地上天寒地冻的，上了岁数的人怎么受得了？” 刘常山招呼跟在他身后来看热闹的人正要把人抬屋里去，无意间看到隔壁趴墙头看热闹的刘福有，气的用手指着他。 “还看？还看？都亲戚里道儿的咋不拦着点儿？” 刘福有的爹刘金山是刘常山的亲弟弟，刘福有又是刘金山家最小的儿子。 别看快三十的人了，可心性还跟半大小子一样，听他大爷训他，当即不乐意了。 “刀，地上的菜刀，看到没？四月那丫头拿着菜刀见谁砍谁，我可不敢上。” 刚才沈家四妮子可是连爷爷奶奶都是又踢又打的，他可不敢上前。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墙头上伸出一只手，指着地上的菜刀示意刘常山看。 对于这个不着调的侄子，刘常山也没指望他干啥正事儿，白了他一眼，指挥着其他四个男人将沈老头和王太太抬进了屋里。 等轮到沈四月的时候，刘常山看了看站着的几个大男人，无奈冲院外看热闹的众人喊道：“来两个妇女。” 门外站着的几个中年妇女，你瞅瞅我，我推推你，嘻嘻哈哈的就是不肯进来。 “瞅啥哪？等我八抬大轿请你们啊？福文家的，福有家的，快着点儿，别让我再说一遍啊！” 刘福有和刘福文的媳妇见被点了名，不得不进了院。 刘福文的媳妇蹲地上，刘福有媳妇扶起沈四月的上半身，将她胳膊搭在福文媳妇的肩膀上，两人共同使劲儿，将人背了起来。 “把人背沈老二那屋去。” 刘常山让她们二人将沈四月跟沈老头两口子分开后，又对着院门外的人喊道：“沈家其他人呢？跑哪儿去了？谁看到了？” 一大家子人把老两口扔在院子里跑了个精光，真是不知道说这一家子啥好。 刘常山心里膈应，脸上自然也带着不耐烦。 “搁这儿嘎达呐。” 刘福山家的小孙子笑嘻嘻的指着躲在身后的沈秋树。 众人听声都回头瞅他，沈秋树不自然的咳了咳，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家里这是咋滴啦？怎么我就出去串个门儿的功夫就乱套了？” 说着挤开人群，来到院里的刘常山面前：“大爷，你咋来了？” 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沈秋树，刘常山也不耐烦跟他废话：“把你大哥和二哥找回来，爹和娘都躺地上了，他们跑哪儿去了？” 今天沈家在家的，除了沈老头老两口子，就是沈春树两口子加大儿子沈伟民，哦，还有一个沈红梅。 那为啥在刚才的混乱中没有沈红梅的身影呢？ 这丫头刚开始也想出屋看热闹来的，结果刚把门帘子掀开一条缝，就看到沈四月跑菜板子上把菜刀摸起来了。 这给她吓的，立马在屋里装死，不管外面叫成啥样了，她也没出来。 沈夏树两口子今天出去帮着别人搭柴棚子去了。 沈秋树和沈春树的小儿子沈利民勾肩搭背的出去找村里的小年轻去，想耍两把牌。 结果还没轮到他，就听外边呜嗷喊叫的，他寻思出来看看热闹呢，结果没想到是自己家。 沈秋树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他确实是从外边回来的，但当他透过人群看到地上的菜刀时，没敢立马进院儿。 听刘常山让他去寻人，沈秋树脚下却没动，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我得进屋看看我爹娘，怎么我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出事了？谁干的？敢伤我爹娘我饶不了他！” 刘常山心里烦躁，跟这一家子说不明白，转头冲外头站着的自己孙子说：“你领几个小子村里找找你春树和夏树大爷，让他们赶紧滚回来。” 交代完孙子，刘常山刚想进屋，就看到跟在后头也要进屋的沈秋树，没好气的训斥道：“还不去找村东头的大夫过来？还等着谁去请啊？” 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好歹呢？请大夫这事儿也要他叫别人去？ “啊？哎，好，我这就去叫大夫。”沈秋树想了一下，还是得赶紧去叫大夫，不然老头和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大哥和二哥不得立马分家啊？ 他可是还没娶媳妇呢！ 把人打发走，刘常山进了灶房刚一掀开门帘子，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 第5章 吓偏瘫 “这屋里啥味儿啊？”刘常山问站在屋里的几个老爷们。 其中一个抿嘴憋笑的指了指被他们抬到炕上的沈老太太:“拉裤兜子里了。” 刘常山无语:“别站着了，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人弄醒吧。” 村长发了话，地上站着的几个人，嗖的都去抢沈老头身边的位置。 几人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虎口的按虎口，一顿折腾，倒是真把沈老头给掐醒了。 悠悠醒转的沈老头，眼神儿有点涣散，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阴间还是阳间。 “致富？能听到吗？” 刘常山看沈老头有点儿懵，寻思该不会是被吓糊涂了吧？ 等沈老头看清刘常山的那张老脸，才发觉自己还活着，一时间老泪纵横：“常山大哥哎......差点儿就见不着你啦......” 一向好个脸面的沈老头突然这样，整的刘常山有点儿措手不及：“挺大岁数的人了，说什么胡话？到底咋回事啊？四月这是因为啥啊？” 在刘常山的印象中，沈家的四妮子可听话的一个闺女了，性子有点儿腼腆，见着谁打招呼都有点儿害羞。 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文静的闺女，能干出拿刀砍人的事儿来！ 还没等沈老头说话，外边沈秋树拽着村东头的赤脚大夫来了。 “爹，娘，我给你们找大夫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在赤脚大夫身后，跟着挺老多人，都是看热闹的。 冬天的东北农村，天黑的早，也没啥夜生活，沈家四丫头拿刀砍人这事儿，真是近几年来最大的新闻了。 有那好事儿的妇女拉住要进院的沈秋树：“沈老三，到底咋回事啊？你家我大爷大娘还活着呢吗？我看两个都是让人抬屋里去的呢？” “呸，你个乌鸦嘴，我爹我娘当然活着，我告诉你少在这胡嘞嘞啊，要是我爹娘有个好歹，就是你咒的，我可找你算账。” “嘿，好你个沈老三，我问问还犯法啦？有能耐你刚才还躲我们后边干啥？你咋不上前去抢菜刀啊？这时候显着你孝顺了，哈哈哈，不会没卵子上吧？” 旁边几个中年妇女被逗的哈哈大笑。 “你撒手，挺大个老娘们，拉拉扯扯的像啥？小心我叔回去揍死你！” 沈秋树没好气的甩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女，急匆匆的进了院。 他一走，在门口围观的人再没顾虑，纷纷猜测老沈家这是发生啥事了？ “听说四月让致富叔许给赵家湾的赵长贵了，我姐嫁到他们那儿，说那个赵长贵的岁数都能当四月她爹了，二婚头，底下有四个孩子，第一个婆娘让他打死了，这才说的四月。” “我咋听说那婆娘是喝药死的呢？” “嗐，喝药那不也是因为受不了打么？” “那前几天四月的撞墙......?” “肯定是不想嫁，想不开就撞了墙呗！” “那今天这是不想嫁人就拿刀砍她爷奶？不想嫁就好好说啊，这也太不孝了！要是放以前，早打死她了。” “呵呵，四丫头啥性子，满村子谁不知道？能把她逼的动刀子，你们看着吧，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事儿！” 不管门口的人怎么议论，沈家屋里大夫正给一直没醒的沈老太太扎针。 沈老头眉头皱的死紧，看着老婆子这样醒又醒不过来，死又死不了的样子，心里直犯愁。 大夫在王老太太的身上好一顿折腾，终于老家伙的眼皮子动了。 “哎有反应了，有反应了，娘，娘，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三儿啊！” 沈秋树扒着王老太的胳膊摇晃。 “啪”的一声，刘玉山一巴掌打在沈秋树的手上。 “晃什么晃？再晃你自己治吧！” 刘玉山最烦他扎针的时候，家里人上来捣乱。 “哎，哎，好，叔，你来你来。”沈秋树讪笑着拿开了手。 刘玉山扎完最后一针：“行了，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王老太的眼睛幽幽的睁了开来，沈老头连忙趴旁边叫她：“老婆子？老婆子？” “呜......呜......啊......” 王老太想张嘴说话，却没想到刚张开嘴，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舌头也不好使了，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老头一看这情况，惊的连忙问刘玉山：“这......这......这咋回事儿？怎么说不了话了？” 刘玉山上前扒开王老太的嘴看了看，又右手掐了掐她的右手：“痛不？” 王老太摇摇头。 换另一个手又掐了几下：“这个呢？疼吗？” 这回王老太点头了，嘴里呜呜的不知道说了啥。 刘玉山又分别试了试王老太的左右腿，无奈的告诉沈老头：“右半拉身子没反应，怕是瘫了。” 一听这个结果，躺着的王老太激动的就要起来，又是拍炕，又是拍自己的大腿，呜嗷喊叫的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 王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怎么能忍受自己忽然瘫在炕上的事实？ 跟疯子似的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又去够旁边的刘玉山，比划着让他再给自己扎针。 看着疯癫状的王老太，刘玉山也是一阵唏嘘，只能一边下炕一边安慰王老太:“大嫂子也别急，也不说就一定好不了了，一会儿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啥药，给你掂对点儿，先吃吃看。” 王老太此时哪听的进去？ 就要起身去够下地的刘玉山，可瘫了的半边身子拖得她动不了，只能空着一个手在炕上挥舞着。 整张脸因为用力过度的关系，再加上年老皮肤堆叠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站在地上的刘玉山跟沈老头细细交代着王老太太养病的一些注意事项。 虽说在现有的条件下，也没啥可给人进补的，但一些可以锻炼活动的方法还是可以做一做。 王老太见刘玉山不再理她，急的转着脑袋四处看，瞅见炕上的扫炕笤帚一把抓在手里，朝着刘玉山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转身正准备走的刘玉山哪里想到还有这一招，脑袋结结实实的让笤帚打了一个正着。 这下子别说是刘玉山本人了，就是村长刘常山也有点儿生气了。 “致富家的，你这是干啥？玉山辛辛苦苦给你来看病，不说让你搭个好吧，也不能这么对人家吧？” 王老太一边哭一边比划着刘玉山又比划着自己的腿，撒泼打滚必须让刘玉山必须给她看好了。 刘玉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怪不得村里人都说老沈家的婆子不讲理，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冷着脸对旁边的沈老头说道:“你大儿子一家三口也在我家呢，让人去叫回来吧！” 家里老人都这样了，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借口躲在他家里，这算怎么回事？ 第6章 风水轮流转 当时沈伟民瘸着腿跑出院子的时候，疼的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招呼他爹娘，三人直接就去了刘玉山家。 沈秋树去叫刘玉山的时候，刘玉山刚给沈伟民用草药包好，沈春树两口子说让沈秋树领着大夫先走，他们随后就回来。 刘玉山祖上开过药铺子，会几手扎针手艺，传到他这一代，就他对这方面还有点儿研究，慢慢的就成了这附近几个村子的赤脚医生。 平时给人看病也不要钱，刘玉山手里有些趁着农闲的时候自己上山采的一些草药晒干备用。 病重到要喝药的时候，谁家给点吃的就能换点儿中药喝，所以在村子里，刘玉山一直挺受人尊敬，毕竟谁没有个大病小灾的。 这还是头一次让人拿着笤帚疙瘩打脑袋。 可王老太只觉得刘玉山是个庸医，给自己治的半死不活的，让她怎么能就真的放人走？ 沈老头此时还算明理，给刘玉山好一顿赔不是，又将人亲自送了出去。 屋里的王老太见指望不上刘玉山了，又扯着旁边的沈秋树大哭。 哭着哭着突然记起来自己这副模样，都是那个王八犊子给害得，对着沈秋树比了一个四的手势，比完又恶狠狠的左手使劲的拍打。 这时候的沈秋树，突然就明白了他老娘的意思，连忙俯身上前：“娘，你是不是说要打死四妮子？” 刘常山不喜王老太的做派，皱眉反驳道：“咱们村子可从来没有打死儿女的，有话好好说。” “这都要闹出人命了，等一会儿你家小子都回来了，好好说道说道吧！” 王老太裤子里还兜着五谷轮回之物呢，刘常山以让她歇着为借口，提议大家换个屋，得腾地儿让人给老太太收拾一下啊。 沈秋树在他大哥的屋里，将沈红梅拽了出来。 “你个死丫头，你爷奶都躺炕上了，声都不吱一下，还想躲到啥时候？去，快去给你奶收拾收拾！” 沈秋树推搡着沈红梅，让她去给老娘换条裤子，刚才他一靠近，就闻着一股臭味了，硬挺着在旁边，差点没吐出来。 沈红梅见屋里好几个人，只能忍着气讪笑辩解道:“我刚在屋里眯觉睡着了，没听着。” 等屋里的大老爷们都出去后，沈红梅爬上炕，用手推着王老太:“奶？奶？” 王老太刚才哭的太狠，倒三角的眼睛肿的都看不见眼仁了，此时看着沈红梅心里这股子气又上来了。 当时要是谁哪怕拦着点儿那个煞神，她是不是就不用瘫炕上了？ 想到这里，张嘴就朝着沈红梅骂了起来。 可她哪里还有以前的一张厉嘴，嘴刚一刚来，哈喇子就流了出来。 沈红梅挑起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老太，捂着鼻子下炕退到门口，太臭太恶心了。 王老太骂不出来，心里的气就更盛了，又想让她赶紧给自己换裤子，厚厚的棉裤里，屎尿浸得她难受死了。 看沈红梅站地上也不知道在想啥，一点儿要给自己换裤子的意思都没有，王老太就急眼了。 用能动的那只手，啪啪的拍着炕席，又指指自己的裤子，让她赶紧的。 沈红梅撇过头假装听不到，磨磨蹭蹭的不上前。 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外屋地的门口看去，她二婶或者她妈怎么还不回来？这么脏臭的活她可不想干。 王老太见指使不动她，气的干瘦的手啪啪的拍炕，嘴里啊啊大叫。 “叫唤啥？老半天收拾不好？干啥吃的？”隔壁屋里传来沈老头暴躁的叫骂声。 沈老头一发话，沈红梅就不敢再躲了，只能憋着气爬上炕，解开王老太腰上的麻绳，闭着眼睛将裤子使劲儿扒了下来。 “Σ_(???」∠)呕......” 更加浓烈的气味，顿时让沈红梅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趴在炕沿上差点儿没吐出来。 也不管王老太下身光溜溜的躺在炕上，一手远远的提着裤子，一手捏着鼻子，快跑着将王老太的棉裤扔到了院里的墙根底下。 为了怕王老太再叫唤，沈红梅深吸一口气，拿洗脸盆子到水缸舀了半盆凉水，随手拿起灶台上的抹布就进了屋。 将抹布沾湿了，撇着头胡乱的给王老太擦了几下子。 大冬天，冰凉的抹布沾到肉上的时候，给王老太冷的一哆嗦。 左手拽过抹布，就扔到了沈红梅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老太气的对着沈红梅破口大骂，惘她平日里那么疼这个小孙女，结果到真章儿的时候，就这么对她？ 哇凉的水都不知道给她兑点热乎水再擦？ “啊......”沈红梅一声尖叫。 沾着屎尿的抹布，让沈红梅被恶心的再也受不住了，哇哇大叫的挥手将头上的抹布给打掉，捂着嘴转身爬下炕到院子里狂呕。 匆忙间，还不小心把旁边的水盆给碰洒了，冰凉的水溅了王老太一腿。 此时的沈红梅心里恨死了王老太。 王老太被凉水激的浑身直哆嗦，扯着脖子嗷嗷喊。 隔壁屋的沈老头自觉丢了面子，勉强笑了笑对刘常山说道:“小年轻的不会整，我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刘常山有啥反应，阴沉着脸就出了屋。 沈老头没直接去王老太那屋，而是率先来到院里，照着还在弯腰干呕的沈红梅屁股就是一脚。 毫无防备的沈红梅被这一脚，一下子干了个前趴子，嘴也磕在了冻的邦邦硬的地上。 还没等沈红梅叫出声，沈老头上前又是一脚，压低声音威胁道:“再敢给我丢人，信不信我打死你。” 沈红梅满嘴的血，眼泪直打转，可看到她爷跟狼似的眼睛，瞬间将喉咙里的尖叫压了回去。 平日里，沈老头对家里这些娘们之间的事，很少过问，只有觉得需要他这个一家之主做主的时候，他才出来主持大局。 今天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吓晕过去，又闹得满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觉得丢脸呢，沈红梅换个裤子都换不好，可不就撞枪口上了么？ 沈红梅这一天的心情真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没想到本来在屋里看沈四月挨打看的正起劲儿呢，突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沈四月敢拿着菜刀砍人了。 更没想到，她不但要给瘫痪在炕的王老太擦屎擦尿，还无缘无故的挨了沈老头的打。 泪水混合着嘴里淌出来的血糊了一脸。 而刚才还装昏迷的沈四月，此时正扒着门框看着院里的一切。 心里甭提多解气了。 该，叫你个小王八蛋帮着那个老虔婆一起欺负人？ 刚才沈四月被抬进屋后，就没人再理她了，躺了一会儿看一直没人管她，沈四月就悄悄的爬起来想看看情况，正好看到沈红梅被沈老头一脚踹了个前趴子。 第7章 砍人后续 别看沈红梅平时仗着嘴甜，把王老太哄的团团转，但她可不敢在沈老头面前放肆。 在沈老头眼里，沈春树是大儿子，将来要顶门立户的，大孙子是传承他们老沈家香火的，当然也重要。 至于孙女，到最后，还不是要嫁出去变成别家的人？ 平时看在老婆子的份上，没管过这个小妮子，现在家里一堆乱糟事儿，还敢跟他耍小姐脾气？ 真是不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沈红梅爬起来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灰溜溜的回了屋，重新打了一盆水，忍着恶心，给王老太重新去收拾。 看着王老太干瘪跟老树皮似的下体，沈红梅忍着胸口一股一股的恶心，勉强给王老太收拾了一下，扯了旁边炕柜上的一条破被子给她盖上，跟后边有狗撵似的出了屋。 正想把盆里的脏水泼掉时，院门口外出去帮忙的沈夏树两口子着急忙慌的回来了。 沈红梅正攒了一肚子气呢，顺手就将一盆子脏水全泼到了李香的脚下。 “啊......”李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的惊叫出声。 沈红梅立马阴阳怪气的嘲讽:“二婶一家子真是出息了啊，小贱种敢拿刀砍人，你们两口子出去躲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正说着，沈春树两口子扶着沈伟民也回来了。 沈红梅眼圈一红，将手里的盆子啪叽一甩，万分委屈的喊了声:“娘......” 沈春树一看到老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夏树的鼻子就开骂:“你看看你养的好孽种，小小年纪就敢动刀，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 “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饶不了你。” 除了在外面耍的沈利民和瘫在炕上的王老太，西屋里沈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刘常山手拿着旱烟袋，往炕沿上磕了磕:“致富啊，咋回事？咱村啥时候发生过这种事儿啊？说说吧！” 刘常山心里也不想管，但作为村长，别人去找了，怎么着也得过问两句才占理。 沈伟民跟沈四月刚开始发生冲突的时候，沈老头在眯觉，他也不知道具体咋回事。 等他冲出去时，沈四月都将沈伟民的脚脖子咬出血了。 还没等沈老头说话，旁边的王慧莲抹着眼泪哭诉道:“哎哟那个天杀的，也不知道四妮子发啥疯，把伟民给咬了，咬的都出血了。” 刘常山自然的转头看向沈伟民。 沈伟民当然不敢说自己把沈四月打晕了的事，掐头去尾的把事讲了一下:“她搂柴火回来，一筐都没满，我就说了她两句，谁知道她就跟疯了似的咬人......” 王慧莲一边哭一边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常山叔，你是没看到伟民都被咬成啥样了，肉差点没咬掉，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还是我这当大娘的哪里得罪她了，让她这么报复我们？” 刘常山见沈家老大媳妇要坐到地上哭嚎的架势，赶紧劝解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说明白了就好了。” 一旁的沈老头脸色阴沉，心里恨得牙痒痒，既心疼大孙子遭的罪，又怕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家丑不可外扬，这时候也只能勉强应对:“家门不幸，出了一个孽障，让大家伙看笑话了！” 帮着抬人的几个村民赶紧劝沈老头。 “可别这么说，四妮子平时多听话的闺女，肯定是被啥迷了吧？” “对对对，肯定是冲着啥了，致富叔赶明儿找个人给叫一叫，指定就好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说好话的。 刘常山抽着烟，看着沈老头:“不知道四丫头醒没醒？要不你使个人去看看？要是醒了，就叫过来，咱们问问看到底咋回事啊？” 沈老头抬头，手指着沈老二:“去，把你生的那个孽障叫过来。” 沈老二见自己被点名，啥也没说，侧头看了一自己婆娘一眼。 就这一眼，让李香一个哆嗦，赶紧转身出去回自己那屋去叫人。 沈四月透过门缝，看见李香过来，连忙回屋，在炕沿上坐好。 李香进屋见人醒了，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快步走到沈四月面前，抬手就给了她肩膀一巴掌。 然后双手拼命的摇晃着沈四月:“你个死丫头可闯下大祸了，你奶瘫吧了，你可害死我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这个要账鬼啊，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沈四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由她晃，一句话都没说。 不管她是不是装晕，可在外人面前她确实也是让人抬进屋的。 这个当妈的，见了第一面都没说问问到底咋回事？因为啥？自己有没有事？上来就怪她闯祸了！ 沈四月越想越气，伸手将她推了一个屁墩。 眼神凶狠的看向李香:“你还是不是我娘？你也不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咬那王八蛋？上来就怪我闯祸了？” “是不是我被别人打死了，也不能还手？我还得陪着笑脸说一句：打得好？” “你想受气，那是你的事，以后不要让我忍，我告诉你，以后谁惹我，我就砍谁。” “就算是你，我也照砍不误，有能耐你就联合他们先把我弄死，不然就都给我眯着！” 听着沈四月凶狠、毫不留情的话语，李香有点儿懵，从地上爬起来，有点不敢置信的走到沈四月跟前，用手推了推她。 “月儿？月儿？说啥胡话呢？都是一家人，咋能动不动就要动刀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沈四月抬眼望着李香：“以前是以前，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的生育之恩已经还了，这次的命，是我从老天爷那里讨来的。” “以后少在我面前摆父母长辈的谱儿，我不吃那一套。” 李香见平时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一时间难以接受。 “月儿，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娘说话？” 沈四月不屑的看着她：“我真是谢谢你生我养我了，要是能选择，我真想麻烦你做做好事，可千万别生下我，也让我有机会能投个好胎！” 沈四月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戳在了李香的心上，她瘫软的坐在一旁，手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已。 “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往娘的心上扎刀子啊！” 东屋的沈夏树见婆娘过去半天也没把人叫来，这又听着那屋也哭上了，转身就出了东屋。 站在他们自己的小东屋门口，咬着牙骂道:“哭啥？我娘还没没死呢！那个孽障要是死了就扔出去埋了，没死就过来。” 李香听自家男人发火了，赶紧起身擦擦眼泪，勉强回了外面一句:“这就过来。” 沈夏树这才回了东屋。 屋里的李香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我只当你是被打了，心里不痛快，刚才说的都是胡话，娘不会往心里去的。” “但你得跟娘过去，给你爷和奶认个错，娘也帮你求一求。” 说完就往东屋硬拉沈四月。 沈四月也没反抗，她知道早晚都要过去，早死晚死，早晚都要死。 等她们母女二人刚一进屋，坐在炕上的沈老头，阴森森的指着她大骂:“你个王八犊子，不孝的东西，我今儿个儿打非得打死你不可......” 说着拿起扫炕用的笤帚就要下地。 刘常山几人顿时伸手拦着:“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沈四月就跟没听见沈老头的咒骂声，径直走到人少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刘常山好不容易安抚好暴怒的沈老头，回身用还算和蔼的语气问沈四月。 “四月啊，今天到底咋回事啊？大爷爷在这儿，你有啥说啥，不用怕啊！” 此时屋里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沈四月。 第8章 大伯母挨揍 沈秋树看她不回话，上前推了她一下:“常山大爷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沈四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哪儿都有你？你算老几？” “这个家里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想娶媳妇，不说自己想办法，居然卖侄女求钱，还好意思腆着脸笑？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再活着。” “你瞅瞅你长的那个瘪犊子样，怕是女娲娘娘忘记给你塑形了吧？我劝你还是别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你要是不成亲，也算是为沈家积福了。” 沈四月噼里啪啦，小嘴儿跟机关枪一样，说的全屋里的人震惊不已。 沈秋树被她气的，张着嘴，手指着她，愣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沈秋树转头看看他爹，有些不敢相信，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眼前的人还是他们家那个胆小懦弱、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侄女？ 过了好半天，沈秋树才有些迟疑的问沈老头:“爹，死丫头这是失心疯了吧？” 沈老头也是一脸的惊疑，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看向沈四月。 当看清沈四月满脸的不屑、嘲弄时，与平时根本判若两人，沈老头坚信这个孙女是失心疯了。 转头瞪着大孙子，厉眼问道:“到底咋回事？说。” 沈伟民本来就心虚，此时见他爷追问起原因来，一时间慌了神，说出来的话都颤抖了。 “我，我就是拿木头打了她脑袋，然后......然后她就倒地上了。不过她肯定是装的，我还踢了她几脚，她就醒了啊。” 屋里的人一听，拿木头打脑袋？还倒地上了？ 再一看当前沈四月满嘴的胡言乱语，也觉得是她失心疯了。 是的，在别人看来，沈家的四妮子就是得了失心疯了。 这姑娘长这么大，一直是安安静静，让干啥干啥，从来不喊苦喊累的，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见人最多笑一笑。 这次肯定是疯了，才会拿刀砍人！ 李香原本就怀疑闺女不对劲，现在一听别人也这样认为，顿时浑身一软，勉强扶住了墙，哭道:“她爹，咋整啊，四月这是咋了啊？不会真的疯了吧？呜呜呜......” 还没等李香说完，在炕上半站着的沈老头反应过来了，脸红脖子粗的冲着二儿媳妇喊道:“瞎说什么？还不把四丫头领回屋里去？” 虽然沈老头心里恨不得锤死这个孙女，可眼下却不是时候。 尽管心疼大孙子脚上的伤，可与赵家湾的婚事在即，哪能让人传出去人疯了的话？ 今天是他大意了，就不该留村里人，刚才就应该趁着人还没醒，把村里人都送走，回头关起门来想怎么收拾这个死丫头不行？ 还没等沈老头想好怎么开口让行人回去，刘常山倒是先说了话。 “伟民啊，这打人怎么能往脑袋上打啊？” 转头又对沈老头说:“致富，不是我说你，都是爹生娘养，也都是你老沈家的根，小一辈的做事，你也该管管了。” “多好的一个闺女啊，又听话又能干，可着村子找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可惜了啊！” “没有，没有的事儿，指定就是脑子有点儿懵，等回头睡一觉保准就好了。” 沈老头赶紧往回找补，一边说着自己在家都是一碗水端平，一边说着对老二一家怎么偏向。 这话他自己说的挺顺溜，同村得几个老爷们却是暗地里撇嘴。 都是一个村的住着，谁家里啥样谁不知道是咋滴？ 就看看沈家各人吧，一大家子就沈四月瘦的身上全是骨头没二两肉，说偏疼她，鬼都不信吧？ 再说村里有传言说要把沈四月嫁给赵家湾的一个二婚头，不就是为了那几块钱和粮食？ 刘常山和其他几人又在老沈家待了一会儿，陪着沈老头演完了父慈子孝的戏码，才各自回家。 临走的时候，刘常山还嘱咐沈老头:“回头找玉山给四丫头看看，兴许能看好呢！” 沈老头连连点头，亲自把众人送出了大门。 等人全走了，沈老头快步回到屋里，上炕拿起笤帚疙瘩就要打躺在炕上的沈伟民。 “你个不知轻重的小兔崽子，说了让你们最近收敛着点儿，收敛着点儿，临到事前了，给我整这么一出，要是赵家湾的退婚，我把你卖了给你三佰说媳妇。” 沈伟民拖着伤脚一边躲一边哀嚎。 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啊，那木头不偏不倚的就打到她头上了，当时他也没用多大力啊！ 沈四月看着沈老头以为沈伟民把她打傻了，也没辩驳，幸灾乐祸的看着沈伟民被打。 王慧莲看着自家大儿子又是受伤，又是挨打，公公更是把这事赖在自家儿子头上，当即就不干了。 一推旁边的沈春树，让他上前去拦着老爷子，儿子本就脚受伤了，老爷子怎么还要打？ 她自己不敢找公公的麻烦，转身朝李香扑了过去，跟她就撕吧到了一起。 “小娼妇养的个好婊子，害的我儿受伤还要挨打，你个腚眼子被缝了的骚货，我挠死你。” 李香本就在老沈家没啥地位，加上这次又是自己闺女闹事，更心虚了，所以根本不是王慧莲的对手。 没几下就让她在脸上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沈春树在炕上挡着沈老头，转头让儿子赶紧给他爷认错。 沈夏树倒是在一旁，可他觉得老娘们之间的事儿，不该他老爷们管，更何况，他也觉得就是李香没管好，该揍。 冷冷的瞥了撕扯到一块儿的两人，转头就出去了，眼不见心静。 炕下李香被王慧莲压在身下打。 沈春树把老爷子手里的笤帚疙瘩抢了过来，又连忙给老爷子顺气，劝了几句，看炕下自己婆娘占据上风，借口去东屋看王老太，也走了。 沈红梅站在一边兴奋的满脸通红，炸着双手给王慧莲加油，还有点儿跃跃欲试想上手的架势。 李香一开始还给王慧莲赔不是，后来被打的只能不停地求饶。 见不管用，又喊站在一边的沈四月帮她。 沈秋树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大嫂使劲儿，使点劲儿啊，二嫂，快起来啊......” 他完全将这当做是比赛了，还在旁边摇旗呐喊。 沈四月估算着李香吃的亏差不多了，大喝一声从旁边一跳而起，冲着王慧莲就撞了过去，趁着她仰躺在地，将她压到了身下。 攥起拳头，就向她的胸脯捶去。 女人最柔弱的地方被打，那滋味可想而知，痛的王慧莲叫都叫不出来了。 缓过劲儿来的王慧莲伸手就要去拽沈四月的头发。 沈四月一手格挡开她抓来的手，一拳头削她鼻子上了。 这一下子，让王慧莲顿时鼻涕眼泪鼻血一起流了出来，疼的她双手只顾着捂鼻子去了。 沈四月又趁机给了王慧莲几拳，觉得出了心中的恶气，才住了手。 炕上的沈老头看着地上跟疯子似的沈四月，都忘了要呵斥她停手了。 本来看热闹的沈秋树和沈红梅更是被她突然的举动惊的呆住了。 沈四月站起来又给了王慧莲几脚，一边踢一边骂:“脏心烂肺、搅屎棍子，送你去见阎王，阎王都得嫌你脏了他的地儿，打死你个泼妇......” 想到原主这些年被这个大娘跟个奴才似的使唤，沈四月心里就气愤。 沈家不是觉得她傻了么，那就借着这股傻劲儿，先向她讨回一点儿利息吧！ 其他的账，以后在慢慢算！ 王慧莲被打痛的哇哇大叫:“救命啊，快来人，当家的？当家的？” 隔壁屋的沈春树听到动静不对，赶紧过来。 一瞅王慧莲满面是血的躺在地上，以为沈四月又动了刀。 赶紧拽着躺在地上的王慧莲，将人拖了出去。 “老二，老二，死妮子又发疯了，你生的孽种你到底管不管？” 可无论沈春树怎么喊，已经离家躲懒的沈夏树肯定是听不到的。 沈四月揍了一顿王慧莲，心里甭提多舒畅了，喘着粗气咧着嘴角冲炕上的沈老头笑。 第9章 看热闹的沈利民 她发誓，这个笑真的是真笑，可不是傻笑。 被欺负多年，一招报复回来，心里甭提多爽了！ 可在沈老头眼里，鸡窝似的头发，嘴上还有干了的血迹，加上以前从没见过的笑，让沈老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心也沉到了谷底。 此刻，沈老头坚信，这丫头是真被打傻了啊。 这可咋整？ 赵家湾的婚事是万万不能黄的，可现在死丫头这个模样，赵长贵怎么可能还花八块钱娶回去？ 想到这儿，心里真有点气大孙子下手没个轻重了，刚才就应该狠狠打他几下子，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现在眼看着已经快煮熟的鸭子，沈老头怎么甘心让它飞了？ 西屋没人说话，一时间静的落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响动。 沈四月站在地上，慢慢的平复着因为打架而极速的喘息声。 实在是这姑娘常年吃不饱，身体太差了，这一天的折腾，让她有点儿头晕目眩。 沈老头坐在炕上，借着从木头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缓了好一会儿，才眯眼盯着沈四月，皱眉沉思。 如果这丫头不发疯，就这样安静的待着，也不是说就不能糊弄过去。 又想到刚刚死妮子突然发疯，是不是妯娌两个打架刺激的？ 想到这里沈老头对捂着脸的李香说道:“把四丫头带回你们那屋，等老二回来，告诉他，别打骂她。” 李香虽然不知道沈老头为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闺女，可还是一句都不敢问的就要拽着沈四月出屋。 沈四月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转身自己走了出去。 她得躺会儿，以后吃饭得多吃点儿，不然打架没劲儿啊！ 这一折腾，天都要黑了。 平时这时候沈家早吃完第二顿饭了，今天到现在，除了老大家的红梅，家里老娘们都挂了彩。 还没等沈老头喊话让沈红梅去做饭，院子里响起了沈利民的声音。 “爷，爷，听说我奶瘫吧了？” 沈利民的声音，一半带着好奇，一半带着怀疑，听的沈老头脑瓜子嗡嗡的。 等沈利民刚在门口露头，回到东屋的沈老头一个笤帚疙瘩就扔了过去。 没好气的骂他:“你奶瘫吧了，你挺高兴？” 对于小孙子这个吊儿郎当的性子，沈老头是既爱又气。 从西屋回到东屋后，王老太就闹个不停，话说不利索就连比划带嚎的，让沈老头收拾沈四月给她出气。 沈老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刺激沈四月发疯，只得给王老太掰开了揉碎了讲其中的关键，有什么气，也得等彩礼拿到手再说。 现在他们老沈家万万不能再传出去四月疯了的信儿来。 今天刚闹了这么一遭，左邻右舍的肯定都在支楞着耳朵等着听后续呢，哪能上赶着给别人递话把儿？ 要收拾也得等过几天，等这阵风过去了，家里几个大老爷们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妮子？ 现在这个小兔崽子还敢往枪口上撞，再惹的老婆子闹，他头都大了。 沈利民笑嘻嘻的接住笤帚疙瘩，顺势往炕上一歪:“瞧爷你说的啥话啊？咋可能呢？我这不是想问问咋回事么？” 说着又挪到王老太旁边，想掀开被子瞅瞅。 王老太下身还光溜溜的呢，哪能让小孙子看？ 赶紧用还能动的左手压住，嘴里啊啊啊不知道想说啥。 口水又说着嘴角流了出来。 沈利民皱了皱眉头:“哎呀，连话都说不了了？这可咋整？请大夫看了没啊。” 自从王老太太醒过来，一是突然间瘫吧了，二是老头子硬压着她不让她收拾那个小蹄子，王老太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此时听着小孙子关心自己的话，王老太悲伤的呜呜掉眼泪。 沈利民不明白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咋就引的他奶哭的这么凄惨？ 转头又看到他大哥躺在一边，脚上还包起来了。 “哎呀，哥，你真让四丫头给伤了啊？忒没种了吧？连个丫头片子都打不过？” 沈伟民抬眼一看弟弟脸上的表情就想揍他:“我这不是被打的，是被咬的，咬的。” 沈利民不罢休:“被咬的那也是你没本事啊，连个小丫头都治不住，你......” 沈利民嘴里风凉话还想接着说，沈伟民怕又引起他爷的怒气，咬牙压低声音威胁他:“你快给我闭嘴吧！” 沈利民啥时候怕过他哥啊，尤其是看她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好奇:“咋滴？有啥不能说的啊？放心，你说出来，我不笑话你。” 刚说完，自己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沈伟民气的转头不理他，爱咋笑咋笑吧！ 沈老头在旁边呵斥小孙子:“笑啥笑？你奶都瘫吧到炕上了，你还有心思笑？” 沈利民讪讪的向后靠了靠，转头看向沈老头:“爷，你看我哥和我奶都受伤了，要不你给我拿点儿东西，我去村东头找找刘玉山吧？” 沈老头没好气的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等着你去找人，你奶奶早断气了。” “早上吃完饭就走了，一天都不着家，你嘎啥去了？” 听到沈老头问起这个，沈利民略显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没干啥，就是跟二狗子他们玩来着。” “对了，家里咋还不做饭呐？我都快饿死了。娘？娘？我娘哪去了？我回屋看看。” 说着麻溜的下炕跑了。 沈利民掀开西屋的门帘子，刚想喊娘，结果就看到王慧莲鼻子肿的硕大。 “哎呀我滴个娘哎，你这又是咋滴啦？” 他在外边就听说他奶和他哥受伤了，可没听说他娘也受伤了啊！！！ 刚被沈春树哄好的王慧莲，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双手一拍大腿，张开嘴的就哭上了:“我的儿啊......” 沈利民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娘，你别这样，我哥没死，在那屋躺的好好的呢！你这么哭，我以为我成咱家长孙了呢？” 王慧莲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绪，让他这么一打搅，就接不上了。 拍开他的手，抽抽噎噎的跟小儿子告状:“都是你二佰家那娘俩给我打的，打完你哥，打我，瞅瞅给我这打的哟。去，你去给我捶她们一顿，帮你娘出了这口恶气。” 沈利民知道他娘平时啥做派，更知道他二婶和死丫头平时连句话都不敢说，怎么可能敢打他娘？ 所以他压根就不信。 “娘，你可拉倒吧，快别扒瞎了，就那俩受气包怎么可能敢动手？” “娘，你跟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咋回事啊？我奶是不是我哥打瘫的啊？” 他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应该是他哥干的，至于外面传的什么沈四月拿刀砍人，保不齐是他哥或者他娘对外散播，让沈四月背黑锅的。 至于他脚上的伤，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他又没看到。 沈利民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 王慧莲没想到小儿子的想法这么奇葩，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八卦的小儿子。 “你......你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那死妮子干的，不信你问你爹。” 沈利民转头就去看沈春树，一脸的求知欲。 第10章 想饿我肚子?没门 沈春树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天天不着家。” 沈利民又去看猫在一旁的沈红梅。 沈红梅拼命点头，还告诉了他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死妮子得了失心疯了，被大哥打的。” 人疯了？ 沈利民瞪大了眼睛，转头就往外跑。 王慧莲不解的在后面喊他:“你嘎哈去啊？可别出去了，天都黑了。” 沈利民的声音外屋地传来:“我去隔壁看看。”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傻了之后的沈四月，掀开小东屋的草席帘子，就往里闯。 沈利民冷不丁的一进来，给李香吓一跳，以为他是来给王慧莲报仇的呢！ 当即拿起扫地的笤帚举了起来:“你想干啥？” 沈利民摆了摆手，没搭理她，而是来到沈四月面前:“疯子？” 沈四月听他这一声，朝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沈利民，我劝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些有得没得，我就连你一起收拾。” 这小子心跟大海似的一样大，天天嘻嘻哈哈的，虽然没自己找茬欺负过原主，但在她娘的唆使下，也不是没干过坏事儿。 沈四月的话，让沈利民倒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在沈四月面前比划：“额，这是几？” 沈四月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吐出一个字，唾沫喷他一脸：“滚。” 吼完，转身拽过炕上的笤帚，狠狠的砸向沈利民。 沈利民一看，转身就跑。 他此时无比确信，这丫头就是疯了。 以前哪敢这样骂他？ 还敢拿笤帚打他，失心疯无疑了。 以前的冬天，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猫冬，很少有什么八卦可以解闷的。 沈家发生的事，让沈利民兴奋的上蹿下跳。 出去耍，好哥们就没有不问的，他可是处于吃瓜第一线，俨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白天待在家里的时间反而比平时还多了一些。 不过几天下来，因为沈老头压服着，家里静悄悄的，没再发生啥好玩的事情，他又待不住了，每次吃完饭就跑了。 这天，除了王老太躺在炕上恶狠狠的盯着沈四月外，沈家其他人都围坐在一起吃饭。 沈四月吃完自己碗里的小半碗，自顾自的又去盛盆里剩下的。 李香慌忙放下碗拦住她，小声示意她:“那是给你奶留的。” “那她就少吃点儿。”沈四月一咧嘴，就要强硬的将粥盛进自己碗里。 “乖啊，咱不吃啊，一会儿娘再给你拿好吃的行不行？”李香想哄一哄。 自从上次的事后，公公就发话了，在沈四月嫁人之前，不许再招惹她。 所以最近这几天，全家跟家里没这个人一样，当她不存在，只有李香还跟她说几句话。 沈四月啪的一声，用筷子敲在桌子上：“你闺女都要饿死了，你看不见吗？还有闲心操心别人？” 而李香忙按住盆子，不停地说着好话，让她别闹了，二人在饭桌上争了半天。 坐着的沈夏树觉得很丢脸，放下碗就发了火。 “连个丫头都管不好，要你有啥用？”这话是对李香说的。 李香眼眶顿时就红了，她也没办法啊，谁能跟傻子说的明白？ 那边沈夏树抄起筷子，半起身就抽在里沈四月端盆的手上:“吃完了就给我滚。” 看着手背上渐渐红起的两道印子，沈四月越想越气，深吸一口气，伸手就将桌上的碗筷扫落下去。 正在吃饭的沈家人，除了手里端着的碗，其他都让沈四月给掀翻了。 “快，快拦着她，哎呀，糟蹋了，糟蹋了啊......” 看着掉落在炕席上的咸菜，沈老头心疼的直叫唤。 其他人手忙脚乱的开始端着碗筷。 沈四月还不解气，跑到外屋地的菜板子上，又将菜刀摸了起来。 冲进屋里:“妈勒个巴子的，不让我吃饭，那你们谁都不要吃了。” 随后用菜刀指着沈夏树：“来啊，过来啊，你再抽一个试试？”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沈夏树，此时满脸铁青的看着六亲不认的沈四月。 沈四月随后一菜刀砍在桌子上，虎视眈眈的瞪着众人。 沈老头一个脑袋两个大，气的大喊:“怎么菜刀还没收起来？以后用完把菜刀给我藏起来。” 这一次一次的，万一哪一天没躲过，真砍在身上，让他也瘫吧在炕上？ 就在其他人想着怎么把菜刀夺过来的时候，沈四月拔出菜刀，紧接着一刀又一刀的剁在桌子上。 哐哐的声音，吓的屋里其他人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要不是做桌子的木头挺厚实，怕是当场就得让沈四月给剁散架子了。 等心里的那股火消下去了，沈四月才渐渐安静下来。 扬了扬头，斜眼看着躲的四散的沈家众人，脸上露出一抹既恨又得意的笑来。 低头看了一眼还剩了一些粥的盆子，拿起筷子，把盆子当碗，就那么吃了起来。 沈家其他人，保持着逃跑的姿势，手里还端着碗，呆呆的看着沈四月慢条斯理的把盆子里原本留给王老太的粥吃了一大半。 苞米面粥，其实不好喝，碾的也不够细，吃着还有点喇嗓子，但对于现在的年代来说，也没有啥好吃不好吃的说法，只要能吃，饿不死人就是好东西。 沈四月没吃饱，但还是给王老太留了一点儿。 怎么着也得让她活着啊，要不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以前的仇还没报，得让她活着把罪赎了。 等沈四月吃完，碗往桌上一放，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家众人，欣赏够了他们惊恐的表情，站起身，施施然的回了自己屋。 沈老头瞪了一眼李香：“去跟着。” 李香只能端着碗，跟着沈四月出了东屋。 见沈四月自己走了，剩下的沈家人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王慧莲和沈红梅忙着收拾掉落在炕上的咸菜和碗筷。 那边沈老头训斥沈夏树:“不是告诉你们，这段时间别招惹她？咋就忍不住呢？” 沈夏树被老爹训了，也不吭声，冷着脸出了屋子。 李香见沈四月回了他们二房的小东屋后，着急忙慌的往回走，自家孽障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她收拾啊，不然少不了自家老爷们一顿好打。 没想到正好碰到出来的挨了训斥的沈夏树。 一看到往一边躲闪的自家婆娘，沈夏树抬脚就踹了过去。 “啊......”李香被一脚踹的萎顿在地，疼的她捂住肚子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沈夏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大步出了院门。 李香蜷缩在冰凉的地上，搞半天才缓过来，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 她这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 最后还是忍着痛进了东屋。 沈红霞看着李香身上的土，以及刚才那声尖叫声，故意张嘴问道:“哟，二婶儿这是咋滴啦？学大家小姐整梨花带雨那一套吗？” 王慧莲看着李香的惨样，心里特解气，伸手佯装要打沈红梅:“好好说话，你二婶那是被你二佰疼惜呢！” 沈红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就祝二婶天天被二佰疼惜吧！” 说完两母女抿着嘴都笑了起来。 第11章 王老太的报应 不过沈红梅笑着笑着就把手中的碗啪一声放到桌子上:“二婶一家真是好算计，小的闹一通吃饱溜了，我二佰也躲出去了，留下我们一家子在这儿收拾烂摊子。” 李香赶紧接过抹布，把炕席擦干净:“我来，我来，我自己就行。” 将桌子和炕席清理干净，李香又连忙将沈四月剩下的粥盛出来，去喂王老太。 沈家其他人重新坐回桌子边吃饭。 王老太的碗里只有小半碗的量，几口就吃完了。 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的王老太，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用手去掐李香的手背。 将在沈四月身上受的气全撒在李香的身上了。 掐手背还不解气，接着打耳光子，薅头发，王老太用还能动的左手，可劲儿的磋磨李香。 尽管疼的不行，可李香一声也不敢吭，任由王老太撒气。 王老太看她那窝囊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抢过她手上的碗，扒拉开这个没用的东西，就朝着旁边正坐着吃饭的沈老头扔了过去。 王老太气沈老头，都不说让儿媳妇再给她做点儿，这么一口塞牙缝都不够。 由于躺着不能动，手头儿没准，这碗没扔到沈老头身上，却扔到了三儿子后背上。 沈秋树不耐烦的回头瞥了一眼:“娘，你这是干啥啊？死妮子闹完你又闹，能不能让人歇会儿？” 沈家最小的孙子沈利民咕噜噜的喝着碗里的粥，傻呵呵的对王老太太说道:“奶，你说你也不能动了，少吃就少吃点吧！吃多了又拉又尿的，自己也难受不是？” 沈老头抬眼训斥小孙子:“你奶平时白疼你了？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沈利民一向是个滚刀肉的性格，被说了也不在乎:“爷，我说的是实话嘛。我奶以后也不能干活了，少吃点儿不是应该的？” 沈老头只是瞪了他一眼，嘴上却没反驳小孙子的话。 其他人都默默地吃饭，饭桌上只听到喝粥的声音和碗筷的碰撞声，和旁边王老太呜呜的咒骂声。 沈老头被烦的不行，扭头皱眉看了王老太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屠夫看着猪圈中的猪一样，判断着是不是要下刀宰杀。 就这一眼，让王老太含糊不清的咒骂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居然从老伴儿的眼神中，看出了杀气。 能动的那条腿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嘴里也消了音。 作为一个摸爬滚打，从媳妇熬成婆的农村老太太，她太知道一旦老了瘫痪在炕上，最后死的都凄惨无比。 所以她才害怕，害怕自家老头子和儿子们苛待她。 但那也是瘫在炕上好多年的人啊，她这才不到一天，老头子就嫌弃她了？ 让一个不能动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在炕上，办法太多了，不给吃的不就是最好的办法？还能把口粮省下来。 想到这里，让她害怕的一抖，一泡尿不受控制的又尿在了褥子上。 不多时屋里又充满了一股尿骚味。 沈利民一捂鼻子:“我草，啥味啊？” 说完才反应过来，冲着王老太太就嚷嚷起来:“奶，是不是你又尿了？我就说吧，少吃点少吃点，这谁受得了啊？” “晚上我不睡这屋了，太难闻了。” 小孙子完全不顾及的说法，更让一向自诩能干的王老太羞愧难当，左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老头一股气憋在胸口，满脑袋都是哭声和抱怨声。 一筷子摔在桌子上:“不想吃的都给我滚。” 一个两个都想让人哄着，谁来哄哄他？ 虽然沈老头发了火，可自觉被抛弃的王老太哭的更伤心了。 老屋里叽哩哇啦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说啥，可王老太的哭声，小东屋的沈四月却听的真真的。 果然人看开了，就天下无敌了。想吃就吃，吃完撂筷就走，不用干活，就是爽啊。 以前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沈四月干，没人念她一句好。 就连亲娘李香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沈四月撒手不管了，剩下的洗洗涮涮的活计，自然落到了李香头上。 吃完晚饭后，王慧莲借口鼻子疼，脑袋也疼回了屋，沈红梅自然也跟着过去了。 冬天天黑的早，太阳一落山，众人各回各屋，闹了一天的沈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经过几天的发酵，沈家的事，可是掀起了整个东梁村八卦的热潮。 不管那天沈老头嘴上说得多好听，但沈家四丫头得了失心疯的传言还是在村里漫延开来。 而且越传越邪乎。 村里人说啥的都有，有说沈老头大棒子专门打脑袋，把人生生给打傻的。 也有说是沈家一大家子可着四妮子一个人祸害，活计都是四丫头干，但一口饭都不给她吃，是饿傻的。 还有说肯定是因为说亲的事，沈家四妮想不开疯了的。 说到亲事，有人就扒了沈四月这次要嫁的那家情况。 二婚头，前一个媳妇被打死了，这才花高价说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是因为这个四丫头才撞墙，撞傻的。 冬天的农村，也干不了啥活儿，串门唠嗑全指着沈家这新鲜事儿呢！ 倒是没人在沈家人面前当面说，但沈老头的下嘴唇也起了个大泡，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是怕四妮子疯了的消息传到到赵家湾，那边再过来退亲，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钱，不能就这么让它飞了啊？ 白天，沈老头抽着烟，寻思了半天。 这段时间，说什么也得压着家里的这些人，不管四妮子是真疯还是一时被打懵了，都得给他憋着，一切等收到彩礼再说。 所以大儿媳挨揍，沈老头硬是压着大儿子两口子没说啥。 只要四妮子再不发疯，这事儿就可以往回找补找补。 可怎么找补呢？ 沈老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袋锅子，将烟灰在炕沿上磕了磕，狠狠心，从王老太锁起的柜子里，舀了大概半斤的白面，装在一个布口袋里。 挑着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来到了院门口。 直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才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碰上了爱串门的老婆子。 “哟，致富大哥，这是准备嘎哈去啊？” 沈老头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皱着眉头，颇有些心疼的回道:“家里四丫头这不是前几天不对劲儿么，我寻思肯定是招着啥了，想着去肖杖子找肖瘸子来给看看！” “哎哟，老大哥可真疼孙女，这是亲自去啊？肖杖子离咱们这儿可不近呢！” 沈老头点点头:“我怕小辈的去说不明白。” 跟刘婆子又闲聊了几句，沈老头才背着手走了。 刘婆子看着沈老头的背影，撇了撇嘴，转头就找相好的老姐妹去了。 沈家四丫头冲撞鬼神了，这个大瓜，也值得她们唠一阵儿了。 沈老头拎着半斤白面，去给沈四月找看相儿的，这事没背着家里人。 沈老头没走前，沈春树本想让别人去:“爹，挺老远的，要不让老三跑一趟吧！” 今天没出去的沈秋树正半倚着墙打盹儿，听大哥说这话，动了动上半身嘴里嘟囔着:“你咋不去？怪冷的，我可不去，要去你去。” 第12章 沈老大的算计 沈春树一噎，生气的说道:“你又没啥事，平时你不也总是往外跑吗？那时候咋不嫌冷了？” “平时是平时，那我自己乐意，你管得着么？再说死丫头又不是我的种，凭啥我去？要去也是二哥去。你在我这充什么好人？可显着你了！” “你就是这么跟你大哥说话的？再说收的彩礼是给谁的？还不是给你成亲用？”沈春树被这个三弟气的，抬手就想给他两下子。 沈秋树那是肯吃亏的主儿么？ 当即也不眯觉了，撸袖子就要干架:“咋滴？你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啊？来来来，你看看我怕不怕你？” 爹还在炕上坐着呢，轮得到他在这里充大尾巴狼？ 沈秋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王老太都挺大岁数了，才怀的他，比老大家的大孙子也就大了两岁。 所以从小就被王老太偏爱，性子养的在家有点儿无法无天，他怎么肯受沈春树的气？ 沈老头本来一直闭着眼睛，见两个儿子吵着吵着要动手，一巴掌拍在炕席上。 “都给我闭嘴，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吵吵，能吵吵出来个啥？谁都不用，我自己去。” 沈老头去找肖瘸子，有他自己的思量，他想借肖瘸子的嘴，给四丫头正正名。 只要肖瘸子说四丫头是冲撞了啥，让他给叫叫，之后再对外说已经看好了，到时候拘着死丫头别出门，糊弄到人嫁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让别人去。 赵富贵答应给八块彩礼钱呢，换谁他也不放心，所以才有了假装偶遇刘婆子的场景，也是想借她的嘴，让村里人知道知道这事儿。 可等沈老头走后，王慧莲又揪着沈春树闹了一场。 “为了个死丫头，爹居然舍得拿白面去找人，白面多金贵得东西啊？那都是咱家的东西啊，凭啥啊？凭啥啊？” 王慧莲本想着等沈四月嫁过去，换来的钱，除了给老三娶媳妇，老两口子怎么也会留出来一点儿吧？ 只要能留下，那她老爷们作为长子，这钱可不就是他们两口子的么？ 可现在彩礼钱还没见着影儿呢，先要送出去半斤白面了。 这年头，连苞米面都只能吃个半饱的年代，白面也就年三十晚上才能见着一星半点儿。 所以沈老头送出去的这半斤白面，让王慧莲全身肉都跟着痛了。 沈春树被缠磨的急了，只得劝她:“你可消停的吧，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挺到死丫头嫁过去，将彩礼钱拿到手。” “到时候，我在老爷子跟前说一说，咱家伟民也到说媳妇的年龄了，把钱匀出来一些，说不定你也能享一享婆婆的福了呢？” 所以沈春树在前几天的事儿上，虽然表现的很愤怒，可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老爷子说啥他都听。 不让他们找死丫头算账，他就保持沉默，完全没为难老二两口子。 就是想着等彩礼钱到手，指着这几天受的委屈抠出来一些呢！ 所以他现在跟沈老头是一个想法，都是压着心里的怒气，想等钱拿到手之后再收拾人。 王慧莲抹了抹眼泪，看着他:“那我和伟民受的这些罪就这么着了？” 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让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身上给她好一顿打，至今胸口的肉还疼着呢！ 鼻子上的伤，更是让她门都不敢出，生怕别人看到笑话。 这口气让她怎么咽得下去？ 每每想起来，就剜心剜肺的恨。 沈春秋拿手碰了碰她的鼻子:“那咋可能？那妮子嫁了人也不可能不回来啊？” “老话不是说了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回来，啥时候收拾不了她啊？现在就让她先欠着，早早晚晚有讨回来的那天。” 他们这一房，五个人还治不住一个丫头片子？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他们说了算？ 王慧莲想想大儿子的终身大事，到底没再歪缠。 放下这个事，她又想起来另一个事儿来。 “利民最近天天出去都干啥啊？天天不着家，要等吃饭了才回来。” “我被那死丫头打的这么重，他都不说帮我打回去，白养他这个儿子了。” 沈春树也不知道小儿子天天跑不出去干啥，但总跑不了跟半大小子插科打诨。 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他都多大了，愿意出去就出去呗，你别天天拘着他，男娃子还是闯荡一点的好。” 王慧莲当即反驳:“不是你说外边冷，让他少往外跑么？” “我那不是得充当个严父么？” 两口子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从大儿子的婚事扯到小儿子总往外跑的事儿上。 沈春树心里越来越不耐烦，借口出去串门才摆脱自家婆娘的纠缠。 老娘们就是爱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计较，全然看不到大局。 沈春树觉得自己有点儿怀才不遇的苦闷，娶了这么一个只知道灶台那一亩三分地的婆娘，平时除了干活，完全没有心灵上的沟通。 可惜他满腹才华，被破家拖累，只上了两年学，又不得不娶了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 沈老头约的肖瘸子还没到来，沈家就又爆发了一次争吵。 沈家的房子结构，沈老头和王老太住的东屋算是主屋，也是沈家最大的屋子，平时是沈老头老两口和还没成家的沈秋树三个人住。 冬天的时候，沈老大家的两个儿子沈伟民和沈利民，贪图这屋暖和，也住这屋。 隔着灶房对门的西屋是沈家老大两口子和沈红梅的小屋。 沈夏树两口子住的是挨着大屋的草棚子改的小东屋。 白天的时候，都是李香伺候王老太吃喝拉撒，擦屎擦尿。 可等到晚上的时候，东屋和小东屋完全隔着一堵墙，沈老头嫌喊的太费力，就习惯叫住对门的大儿子两口子。 王慧莲本就嫌弃王老太脏，大晚上的，谁愿意从暖乎乎的被窝爬起来给她收拾？ 而且农村几乎就是一人一床被褥，王老太睡的一直就是她拉了尿尿了拉的褥子，说是收拾，也只是拿抹布给她擦一擦，这大冬天的也不能洗，洗了就没得铺了。 所以，可以想象，当掀开王老太被子的时候，那味儿有多呛人了！ 一天两顿的稀粥，让王老太尿更多，而且她一尿就呜嗷喊叫，让人给她擦。 这么几天下来，王慧莲是又恶心又睡不好。 第13章 谁吓的谁伺候 这天晚上，王老太太又开始叫，沈秋树烦躁的冲着外屋地喊:“大嫂，快些点儿。” 王慧莲听到了，烦的双手揪头发，咬牙切齿的在被窝里小声咒骂:“娘这是想干啥？还让不让人活啊，又没得被褥换，叫唤个啥？擦擦就能把褥子擦干了？” 抱怨完干脆蒙住被子装听不到。 沈秋树连叫了好几遍，也没听到大哥那屋有动静，老娘还在一边乌啦乌啦的叫。 气的他对着外屋地大骂:“你们那一屋子死绝啦？喊那么多声听不到？装死是吧？大哥你也别装听不着，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全村的人知道知道你们两口子？” 那屋的沈春树知道老三就是个混不吝，啥都干得出来，也为了睡个好觉，就推王慧莲:“你就过去看看能咋滴？搅的全家都睡不好。” 王慧莲听自家男人这样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不能咋滴你咋不去？” 这一巴掌正好呼到沈春树的耳朵上了，当时就给他打的脑袋哄哄的。 等沈春树反应过来，自己被婆娘打了，顿时大发雷霆，爬起来揪着王慧莲的头发，拳头就招呼上了。 “个臭娘们，你反了天了，还敢打你老爷们？平时给你脸了是吧？” 嫌东屋臭气哄哄的沈伟民和沈利民，早就搬回了西屋，大半夜的见自家老爹和老娘打起来了，连同沈红梅一起起来劝架。 沈伟民脚上有伤不方便，沈利民和沈红梅两个好不容易拉开沈春树。 此时的王慧莲眼角也破皮了，嘴角也青了，刚要好的鼻子又流血了，弄的被子枕头到处都是。 沈春树气喘吁吁的被小儿子拉开，站在地上指着王慧莲骂:“贱皮子，欠打的玩意，下次再敢跟我比划，揍不死你！” 王慧莲只觉得脑袋疼，身上疼，心里更疼，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诉苦。 “人又不是我给砍得瘫痪的，凭啥我去伺候？凭啥？谁造的孽谁去，反正我不去！” “沈春树，你不是个人啊，我跟你过了半辈子，你居然这么对我？想当年我嫁给你，你有啥？屁毛都没一根，我跟着你吃苦受累，你就这么对我？” 王慧莲从伺候老太太，哭到刚结婚时候的一无所有，越哭越觉得自己嫁错了人，趴在炕上哭着喊着自己不活了，老沈家欺负死人了。 偏偏这时候对屋的沈秋树披着棉袄过来:“想死等伺候完老太太再死，快着点儿的。” 王慧莲直起上半身，指着沈秋树骂道:“你也不是个好玩意，躺炕上的那不是你娘？有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生个臭虫。” 沈秋树是那挨骂不还嘴的人么？ 当即指着王慧莲回嘴:“你算个球？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沈利民再虎超超的，也不会任由别人在他面前打他娘啊，拉着沈秋树的胳膊:“三佰，你想干啥？” 沈秋树回头看是他，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你说我要干啥？干你娘！” 沈利民挥起拳头就打在了沈秋树的脸上，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西屋顿时乱做一团。 沈秋树和沈利民两个叽里咕噜的打了起来。 除了躺炕上的沈伟民没下炕，其他几个人全都过来拉架。 最后东屋的沈老头，小东屋的老二两口子也都过来了。 众人将两人拉开，沈老头拿着烟袋锅子照着两人的脑袋，一人给了一下。 沈秋树不服气，红着眼睛犟嘴:“爹，你打我干啥？是小兔崽子先动的手，敢动手打长辈，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慧莲心疼的摸着小儿子的脸，听他这样说，立马反驳:“那你想打嫂子咋算？我看活的不耐烦的是你！” 叔嫂两个隔空对骂。 谁知此时的沈老头，一烟袋锅子敲在了拉着老三的沈老二头上。 这一下子太突然了，让沈老二懵了好一会儿，才不解的开口问:“爹，你打我干啥？我是来拉架的啊！” 沈老头气的手都哆嗦了:“要不是你生的孽障，家里能出这些乱糟事？我都恨不得打死你！” 李香本来在王慧莲身后，看老爷子把怒火发到自家老爷们头上，吓得就往王慧莲身后躲。 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打了。 李香一动，让王慧莲注意到了她，双手将她从背后拖出来，推到中间。 “伺候老太太的事，总得拿出个章程来，既然大伙都在，今天晚上必须得商量出个一二三来！” 李香战战兢兢的站在当中，两手捏着衣角，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老头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垂眼顿了一下，没好气的开口道:“都到东屋去。”说罢率先出了西屋。 而小东屋的沈四月，披着棉袄缩着肩膀正倚着门框，饶有兴趣的侧耳倾听隔壁叮咣的干仗声。 这种不用自己挑拨就窝里斗的场景，她可不能错过。 以前的沈家太和谐了，所有的苦都让原来的沈四月自己一个人背了，那多没劲？ 现在这样多好，多热闹？大晚上的不睡觉，开家庭会议，哈哈哈。 越想越着乐，沈四月裹紧破棉袄，溜到东屋的窗户外面偷听。 哎，就是有点儿遭罪了，东北的冬天冷，夜晚更冷。 屋里，王慧莲声泪俱下的控诉老二一家子，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们一家子造的孽，闯的祸，就得你们伺候着老太太。 李香自觉理亏，小声说道:“白天我伺候没啥，可晚上我们那屋听不到。” 王慧莲立马开口:“那就把妈挪你们那屋去。” 省的在这边时不时的让她帮忙，再说老太太现在整的屋里一股尿骚味，冬天还不能开窗散味儿，以后来人都让人笑话。 这个李香做不了主，转头去看沈夏树。 沈夏树只低着头说了四个字:“我听爹的。” 王慧莲刚想高兴的就这么定下来，炕上躺着的王老太不干了，凭啥要她挪地方？ 这是她自己的屋儿，她哪儿也不去。 “啊啊啊啊......啊啊......窝扑区......” 一听要将她挪到老二那屋去，王老太急的一边流口水，一边表示抗议，竟然可以发出某些字的音了。 第14章 午夜惊魂 东屋才是她的地盘，一辈子睡在这里，在这屋，她就是主人，活的坦荡，有底气。 难道到老了还要让她去儿媳妇的地界儿上讨生活？ 坚决不去。 沈秋树见老太太不愿意，立马附身上前，在王老太的耳边小声劝她:“娘，你得过去啊，你想想，你现在这样，都是那死丫头造成的，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过去那屋，你就只管可劲儿的折腾她们俩，让她们睡睡不好，吃吃不好，这样才解气啊？” “不然像现在这样，连那死丫头一根毛都碰不着，你甘心么？” 本来王老太打死也不想挪地方，可小儿子几句话确实让她动摇了。 不能收拾沈四月，一直让王老太憋的难受，作为这一亩三分地的主人，她啥时候这么憋屈过？ 如果过去能折磨那两个小贱人，她也不是不能搬过去。 王老太被小儿子三言两语就挑起了怒火，虽然老头子说不让找死丫头的麻烦，可她也不能让她们好过。 沈秋树就是想将老太太赶紧挪个地儿，虽然用不着他擦屎擦尿，可老太太折腾人啊，大晚上的不消停，同在一个屋的他也睡不好啊。 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可王老太也担心一旦过去那屋，再想回来就难了，她可不想一直住那屋，一时间又有点儿迟疑。 沈秋树一看就知道他娘在担心啥，立马拍胸脯保证:“娘，你放心，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只要你说一句，我立马就去接你！” 小儿子这一句话无疑是给王老太打了一剂强心针，心中的担忧立马就没了，冲着小儿子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堆的话。 沈秋树一个字没听懂，但还是不停的点头跟王老太保证。 然后大声的对王老太说:“娘，你是不是也想过去？” 王老太配合的点点头。 沈秋树立即转头对沈老头问道:“爹，你觉得呢？” 窗外的沈四月缩着肩膀在纠结，是顺水推舟的让王老太过来，然后慢刀子折磨她，还是想办法阻止她过来呢？ 沈老头头皱的死紧，半天才开口道:“现在就老大和老二成家了，这伺候的事确实得排个顺序出来，省的你们今天打一架，明天骂一场的。” 沈老头刚说完，王慧莲抢过话头:“爹，你一碗水得端平啊，没得老二家闯祸，让我们这一房背锅的道理。” 她还没收拾死妮子呢，休想把这脏活推给她！ 沈老头望向老二的方向:“老二两口子咋说？” 沈夏树想也不想的说:“那就让四月她娘伺候呗。” 李香揪着衣角张了张口，到底也没敢说话。 一旁的沈秋树连忙接上:“那就这么定了，把娘挪你们那屋去吧，也方便二嫂晚上照顾！” 沈秋树高兴的张罗着给王老太收拾东西。 王慧莲也乐了，都顾不得刚跟男人干完仗，指挥着沈春树和小儿子帮着沈老三抬人。 李香看着忙碌的众人，只得默默地帮着拿东西。 窗外的沈四月，想了想，让王老太太过来也行，可以就近报仇了。 至于伺候王老太吃喝拉撒？反正她是不会帮一个手指头的。 她只能保证让王老太太有个难忘的小东屋之旅。 沈老二一家的小东屋，炕不大，之前沈老二睡炕头，然后是李香，沈四月睡炕梢。 现在王老太搬过来，自然炕头儿的位置属于王老太。 众人一顿折腾，将王老太的被褥，擦身子的抹布等一起收拾了过来。 临走的时候，沈秋树还跟王老太告别:“娘，我二嫂人细致，指定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就在我二哥这屋享福吧。” 王老太以为小儿子说的是报复李香母女俩，想想确实挺解气，连连点头。 沈老三把老娘安排好，也高高兴兴的回去睡觉了。 这一晚上，东屋和西屋该睡睡，完全没受影响。 只有小东屋气氛不一样了。 沈夏树照常睡的打呼噜。 沈四月睁着眼睛想坏点子。 王老太是想着怎么使唤李香母女俩。 李香则是默默哀叹以后怕是连睡个整觉都成奢望了。 第一天晚上，小东屋除了沈夏树，其他三个女人都没睡好，但王老太破天荒的也没折腾，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从此以后，王老太吃喝拉撒都在小东屋。 吃饭的时候，李香得先给王老太那份端过去，喂完老太太，她才能吃饭。 每次喂完老太太，给李香剩下的吃的，越来越少。 而且每次喂饭的时候，王老太太总是先要打一顿李香才肯好好吃饭。 其实王老太也想打沈四月来着，可这丫头不往她跟前凑，她又不能动，够不着她，只能把全部的怒气都撒在了李香身上。 李香本来就瘦的人，现在更加瘦的没个人样儿了。 沈四月冷眼旁观了就好，看着李香因为白天黑夜的伺候王老太而逐渐凹陷下去的脸颊，心里就替原来的沈四月解气。 不过也不能放过王老太，这可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对她动手的人呢！ 怎么也得更加关照关照她才是！ 这天晚上，沈四月等到半夜，听着王老太睡着了，悄悄起身穿上棉袄，到柴棚子将砍柴用的镰刀拿进了屋。 刀刃对着王老太的脖子比划，嘴里还故意嘟囔着:“王翠芬，拿命来啊，王翠芬，拿命来啊！” 睡的迷迷糊糊的王老太被吵醒，扭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炕边，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 然后紧接着她就感觉冰凉的一个东西贴在了脸上。 “啊......” 一声尖叫响彻小东屋。 这一尖叫，给旁边的李香和沈春树吓的魂都快没了。 沈夏树连衣服都没穿，仓惶的跳下地着急忙慌的点燃了煤油灯。 连声问道:“咋滴啦？” 接着就看到沈四月将镰刀架在王老太的脖子上，感觉随时都能给她放血一样。 李香哆哆嗦嗦的问沈夏树:“当......当家的，咋......咋整啊？” 沈夏树看着那镰刀直在老太太脑袋边上晃悠，吓的手里的煤油灯都跟着不停地晃动。 颤颤巍巍的小声让王老太别说话，将煤油灯递给李香，然后轻声的对浑身正在哆嗦的王老太说:“娘，你别动！” 王老太此时吓得全身抖如筛糠，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被褥里更是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这是阎王派小鬼来收她了？ 可她还没活够啊！ “老天爷哎，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了......”王老太心里不停的念叨着饶命求饶的词。 另一边的沈夏树慢慢的靠近沈四月，伸手轻轻的去掰她的双手。 沈四月慢慢的转头望向沈夏树。 长长的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沈四月的大半张脸，屋里光线又忽明忽暗的，越发显的阴森恐怖。 沈夏树被吓的收回的手，直等到沈四月慢慢将头转过去，才敢接着动作。 此时的沈四月咬紧牙关，拼命忍着笑，嘴里还不时得念叨着:“时辰已到，拿命来，拿命来......” 越说越激动，突然举起手中的镰刀，做出向下砍的姿势，眼看着就要让王老太人首分离的架势。 王老太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镰刀离自己脑袋越来越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15章 口水粥，就看你吃不吃? 那边沈夏树惊的上前一步架住沈四月抬起胳膊上，借着男人力气大的优势，将她手里的镰刀给打掉了。 随即一个用力，将人甩到旁边。 沈夏树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镰刀，这才感觉心回到了肚子里。 惊魂不定的看着沈四月，想上去给她两脚又有点儿犯怵。 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沈四月被迷了心智，才会做出半夜要砍人的举动来？ 这些天对于沈四月的情况，他一时猜测是被打傻了，一时又猜测是不是让大仙儿上了身？ 尤其是刚刚沈四月转头看他的眼神，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冰冷、蔑视、无情，那一眼，让他心都漏跳了三下。 他敢肯定，如果眼前的是原来的四妮子，绝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所以他觉得现在的沈四月，已经让什么东西占了身子。 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害怕，沈夏树借口关心王老太，将沈四月甩给了李香。 “你看着她点儿，要是再犯浑，我就抽你。” 李香被沈夏树凶狠的眼神吓的一颤，赶紧一手端着煤油灯，一手去扯沈四月。 沈四月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香，将她吓得一哆嗦，缩回了手，然后自己重新回到炕上，躺进了被窝。 留下沈夏树和李香二人胆战心惊的面面相觑。 沈夏树看看重新躺下的沈四月，见她没其他反应，连忙去叫王老太：“娘？娘？你醒醒啊？” 炕头的沈夏树连连拍打王老太的脸，又摇又晃的想叫醒她。 李香也赶紧凑到炕头拿起搭在王老太旁边的抹布，伸进被窝里给王老太擦下身。 掀开被子的那一刹那，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就传了出来。 沈夏树一巴掌抽在李香的头上，用气音骂她:“看看你生的孽种。” 李香被打，一声也不敢吭，低下头继续给王老太擦下身。 过了一会儿，王老太太才幽幽醒转过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李香的脸。 伸出能动的左手，抓住她的衣服:“龟啊......” 这一声给李香吓一跳，当看到王老太睁着眼睛，才反应过来是婆婆醒了。 “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得劲儿？” 王老太歪着嘴，不停地重复着:“龟......悠龟啊......” 李香听了几遍，才明白过来，连忙小声跟她解释:“不是鬼，是......是四妮睡毛楞了。” 她觉得应该是闺女睡觉梦游了。 王老太愣了一下，不是阎王爷派来拘她魂魄的小鬼儿？是死丫头？ 缓过神来的王老太气的抬手去打李香:“桑们星......桑们星......” 都是这个大丧门星，生了一个小丧门星，她们娘俩专门来败坏老沈家的。 她已经被那个死妮子吓过去两回了，现在瘫吧到炕上，不就是因为她？ 新仇旧恨加一起，王老太越打越用力。 旁边坐着差点没睡着的沈秋树，睁开困顿的双眼，关心的问王老太:“娘，你醒了？” 王老太看儿子醒了，左手指指他，然后再指指睡的正香甜的沈四月:“搭，搭她。” 沈夏树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小心翼翼的劝王老太:“爹说最近先不要招惹四妮子了，娘你忍忍啊，她要是再这样，我指定给你出气。” 见老二居然不听她的话，王老太气个半死，刚要回身掐李香几下解解气，就发现躺在最炕梢的沈四月，幽幽的又坐了起来。 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王老太，一下子就勾起了她昏过去之前的情景。 咒骂的话就卡在王老太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沈四月直直的盯了她半天，见王老太没敢再扎刺儿，才慢悠悠的又躺下了。 这边的王老太紧悬着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回头瞪着李香，却不敢再啊啊大叫了。 可也不准李香躺回被窝睡觉，她一动，王老太就抓她衣服，愣是让李香坐在一旁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李香煮好粥，盛了两碗端到了小东屋。 自从那天沈四月在饭桌子上发了一顿脾气，沈老头就不允许她再在桌子上吃饭了，严令让她就在小东屋吃。 沈四月也乐得不用面对那一家子极品，只要端过来的饭菜够吃就行。 乐观点想的话，她也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 所以现在李香不单单要给王老太太送饭，还要给沈四月带一碗。 但这两碗里面盛的粥可是不一样的，一碗多，一碗少。 李香下意识的就将少的那一份递给了沈四月。 沈四月怎么可能接？伸手就拿起了那碗多的，在王老太和李香两人目瞪口呆的愣神功夫中，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粥给喝完了。 喝完这一碗，还没吃饱，抢过少的那一碗，又喝了两口，才把剩下的一点点放下了。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一个大喷嚏冲着碗就打了出来，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之后沈四月心情愉悦的笑着看着她俩。 就看王老太你吃不吃？ 王老太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沈四月:“啊......啊啊啊......”一着急，又说不出来话了。 李香在一旁有些心惊的看着王老太和沈四月。 这......这咋整？死妮子把给老太太的吃了，一会儿闹起来又是自己挨打。 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想骂沈四月两句，可刚刚还笑着的人，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看着瘆人的很。 王老太自从当了婆婆之后，啥时候受过这种气？用左手撑着就想起来去揍沈四月，同时嘴里还嗷嗷大喊。 沈四月看着还没学乖的王老太，觉得这老家伙还没认清现实啊，看来给的关爱还不够，接下来得再加把劲儿了。 凑上身前，干脆利索的就给了王老太两个大耳刮子。 两声piapia声，犹如一记天雷一样，将王老太和李香都给震住了。 缓了好半天，王老太不可置信的抬起颤巍巍的左手，指着沈四月：“泥......泥......” 李香用手捂住嘴巴，惊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嫁到沈家这20多年，婆婆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她从来没想过小辈儿能打婆婆！ 沈四月笑眯眯的瞅着王老太：“怎么？嫌两个不够？那就再多来几下？” 王老太气的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扯着嗓子嗷嗷喊。 她要把全家都叫来，今天说啥也得让儿子打死这个贱种。 那边沈四月看王老太要摇人，扯过她的枕巾子，上前就将人给摁倒，两手抓着枕巾子就捂住了王老太的口鼻。 沈四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瞪圆了眼珠子拼命想呼吸的王老太：“叫啊？你再叫啊？再敢叫一声，我就捂死你，让你去阎王爷那儿好好说道说道。” 旁边的李香此时被沈四月大逆不道的行为给吓的腿都软了，惊恐的朝门口看去，这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不得连她一起给枪毙了？ “月儿？月儿？使不得，使不得啊！！！”李香张了半天嘴，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句话。 王老太越来越喘不上气，拼命挣扎着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沈四月，可她一个半瘫的人怎么敌得过正值壮年的沈四月？ 眼看着就要被捂死的时候，沈四月才松了手，然后在自己嘴上竖起一根手指：“乖乖的哦，不然我就替黑白无常提前送你一程了！！！” 王老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笑眯眯的大孙女，此时却是一声也不敢吭了。 第16章 会看相的肖瘸子 恰巧这时东屋的沈老头喊李香赶紧过去收拾桌子，上午肖瘸子要来。 李香惊魂未定的看着沈四月，仿佛没听到一样。 沈四月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对李香说：“娘还不过去？” 李香一个哆嗦，不知道怎么的就抬腿出了屋，等冷风一吹，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可此时她也不敢再回小东屋了，只得一遍一遍在心里说服自己：我走之前，老太太还活着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随即赶紧进了东屋。 小东屋里，沈四月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王老太。 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翠芬啊，生死簿上你的【功劳】都记着呢！阎王让我给你传个话: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总有报应的。” “天上的沈四月可看着呢！我也算是还了一点点占她肉身的补偿了。以后，且有的你受呢，可千万要挺住啊，不然，这人间的生活该多无趣啊！” 说着还啪啪的用手用力的拍打着她的脸颊，龇牙阴阴的笑了起来。 王老太的眼神异常惊恐，张着嘴，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沈四月，心里翻来覆去的寻思刚才她说的话。 天上的沈四月...... 占据肉身...... 这不就是说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们家的死丫头，而是被恶鬼附身了？ 所以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鬼？ 沈四月看着王老太惊的不大的三角眼都快瞪圆了，就觉得挺解气。 小样儿，我一个现代人，还治不了你们这群渣子了？ 俗话说无欲则刚，她现在只想当一个浑人，过一天算一天。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虽然不知道为啥一觉醒过来，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可怜鬼沈四月身上了。 但她觉得有可能是老天也看不过眼，所以派她来给原本的沈四月报仇来了，说不定折磨完这家人，她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呢？ 王老太躺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拽着被子努力的想把自己盖住，恨不得缩成一只蚂蚁，让人看不见自己。 吃完早饭，肖瘸子还没来，沈老头来到西屋，坐在炕沿上看着躺在炕上的沈伟民:“大伟，好点儿没？” 沈伟民还在气昨天他爷要打他的事儿，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回道:“死不了。” 沈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轻声训斥道:“说的什么话？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 沈伟民抬起头，眼圈微红的问沈老头:“那死丫头把我咬成这样，爷你罚都不罚她，可见她比我重要，那我死不死的有啥可在意的？” “净说胡话，你是咱家的长孙，以后是要接你爹的班顶门立户的，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跟你比？” 沈老头摸摸他的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暂且忍一忍，现在外边都传四丫头疯了，这时候就要低调，低调你知道么？” “还指着她换钱呢，可不能再传出她啥不好的事来了。今天肖瘸子来，让他帮着遮掩遮掩，先把赵家的婚事糊弄过去再说。” 沈伟民躺着翻了个白眼:“换钱也是给我三佰娶媳妇，跟我有啥关系？我这脚还不是白咬了？你和我奶就偏心我三佰，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老头脸一虎:“你爹和你二佰都成家了，接下来可不就轮到你三佰了么？” 不过紧接着神色又缓和下来:“再怎么说，咱家还是长子长孙为重，到时候剩下的钱和粮食，爷也给你寻摸一个媳妇。” “等把她嫁出去，钱和粮拿到手，以后再把她叫回来让你出出气，快别生气了啊？” 沈老头在西屋，好顿哄，才把大孙子给说高兴了，保证死丫头出嫁前绝不找她麻烦。 正当爷孙两个说的正起劲儿的时候，沈家院门口响起了说话声。 出来串门的看到肖杖子的肖瘸子居然来了，有那好信儿的就问他:“先生咋来咱们村儿了？” 肖瘸子得了沈老头的暗示，也不急着进院，跟在门口的村民唠嗑:“可不敢当一句先生，就是老祖宗赏口饭吃。” “今天来是给沈老二家的丫头看看，听说冲着啥了，这不沈老爷子就把我找过来了么！” 接着又唠了几句，肖瘸子才进了沈家。 之所以人们都叫他肖瘸子，是因为这人打小生下来就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时间长了，人们背后就都叫他肖瘸子了。 肖瘸子在这十里八村都是名人，谁见面都得叫句先生。 农村没几个读过书的，而且对鬼神一说特别相信。 像肖瘸子这种会看相、能选风水宝穴的人，在人们眼里老有本事了。 肖瘸子因为腿脚的关系，一般很少出村，但凡他出村，肯定就是有红白之事，或者看相测吉凶的事了。 伴随而来的，就是人们对这些神秘莫测的好奇心了。 所以不出一会儿的工夫，肖瘸子去了老沈家看相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东梁村。 大姑娘小媳妇，中年妇女老太太，村里八卦的主力军能来的都聚到了沈家大门口。 此时，人们也不嫌冷了，一个个揣着袖子，左摇右晃跺脚驱寒也不肯走。 男人辈分大的直接就进了沈家的屋子，要现场观看肖瘸子给沈四妮看相，美其名曰关心村里下一代。 沈老头对这阵势很满意，一边给众人倒水，一边说着最近这些天沈四月的近况。 沈夏树在一旁还补充了晚上的事，他跟李香的想法一样，觉得是她梦游了，但以前的沈四月可没这症状。 村里人又纷纷说起四妮以前的性子，都是腼腆，勤快，是个好孩子。 肖瘸子笑呵呵的听着众人你一句，他一嘴的，直到说的热水都添了第二回了，才让沈老头将沈四月叫过来，让他看一看。 沈夏树扭头指使李香，让她把人领过来。 当沈四月掀开草帘子，进到屋里的时候，差点被熏个倒仰。 上了岁数的男的，一人一个烟袋锅子，抽的屋里烟雾缭绕的，全是旱烟味。 看到屋里地上正中央摆着一个板凳，沈四月问都没问，就自己坐了上去。 她之所以这么老老实实的过来，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给人看相的老头儿，能不能真的看出点儿啥？ 她也想知道知道为啥她会穿越过来！ 沈老头对肖瘸子说道:“这就是老二家的闺女，先生，你给看看，这丫头到底是咋滴啦？” 说完意味深长的给了肖瘸子一个只有你知我知的眼神。 肖瘸子借着转身的工夫，点了点头，然后就专注的盯着沈四月的面相看了起来。 过去好一会儿了，肖瘸子仍没有说话。 沈老头本来以为就走个过场的事，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满，轻声催促他:“先生？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第17章 肖瘸子的真本事 肖瘸子面色凝重的看着坐在板凳上跟她对视的沈四月，心里却惊起了惊涛骇浪。 肖家祖上原本是有名的阴阳先生，最鼎盛的时期，在东北这地界儿都是排的上号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泄露了太多天机的缘故，肖家各个有造诣的子弟，尽皆短命。 主支最后一个先生，更是连个子嗣都没来得及留下，人就没了。 所以肖家祖传的秘术也就断了传承。 肖瘸子的爹本是肖家的旁支，对于风水啊，趋吉避凶这些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懂。 不过生下的儿子却是天生的与其他人不同。 肖瘸子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他眼里，每个人的印堂处，都会弥漫着一股气。 青色加白色是最为常见的，也是大部分普通人所显现出来的。 而如果霉运缠身或有大祸降临的人，显示的则是黑色。 这就是有些看相儿的先生，张口就来的: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大祸临头的口头禅的来源。 但肖瘸子是实实在在能看到的。 他也就是靠着这个，在十里八村的给人测个吉凶，选个坟地什么的。 关于坟地，那也是有讲究的，有的坟地处于风水交汇之处，传言会福泽后代。 若坟地选在凶恶之地，则会祸延子孙。 甭管是真是假，农村人都讲究这个。 而肖瘸子其实没有什么选宝穴的方法，但他只要能确定要入葬之地没有青黑之气就行。 至于是不是宝穴，他也看不出来，别人也不知道，反正这事神乎其神，没人能掰扯清楚。 再说回人，什么人印堂处啥都没有呢？ 那就是死人。 只有咽了气的人，印堂处聚集的生气也就随之消散。 所以当肖瘸子在看到沈四月印堂处空空如也之时，才大惊失色。 明明是一个已死之人的躯体，但人却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 肖瘸子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沈四月的方向，张了张嘴，转头看着沈老头，有些恍惚的对他说道:“你这孙女的面相，显示她......显示她......她......她没有生气了啊！” 没有生气，就是指这人已经死了，可沈四月正活生生的坐在众人面前。 这怎么可能呢？ 肖瘸子都以为自己魔怔了。 倒是坐着的沈四月惊讶的抬起了眉毛，没想到炕上坐着的这个瘸子，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啊！！！ 沈四月微微前倾身体，想让肖瘸子看清楚，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现在沈四月身体的芯子换了？ 沈老头没反应过来肖瘸子的意思，十分不满他拿了东西，没按约定办事儿。 略带警告的给他使眼色:“先生这是啥意思？” 之前明明商量好的，就说四妮子是冲着啥了，一时间有点儿鬼迷心窍，到时候让肖瘸子假装给破解破解就行。 怎么临到事了，这个老家伙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肖瘸子低着头，身体都跟着轻微的颤抖起来，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让他死前看一眼真鬼？ 谁能想到前几天跟沈老头商量好的鬼迷心窍，现在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肖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都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迫使他不自觉的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又恐惧又好奇的心理，使得他眼睛余光不由自主的又飘向了沈四月。 坐在凳子上的沈四月，一直观察着炕上的这个老头，从刚才他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里，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老头一定是从她身上看出啥来了。 但现在这又是偷瞄又是踌躇不已的是想干啥？ 沈四月都想好了，万一一会儿这老头儿要是跳起来指着她，说她是孤魂野鬼或者说她不是沈四月，她就上去先给他两个大逼兜再说。 反正在沈家众人眼中，她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做出啥来都不算出格。 这边沈四月已经做好准备要跟肖瘸子来场六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的碰撞，那边的肖瘸子却是先怂了。 在沈老头不断的催促下，侧脸对着沈四月，头微微低着，眼神也不敢跟沈老头对视，说出了当初跟沈老头商量好的词儿。 “沈家四丫头,就是......就是冲撞到了黄大仙，被黄大仙的仙气一时迷......迷了心智而已，待我将黄大仙请走了就好了。” 在东北很多偏僻的农村，通常都流传着一些仙家迷信的传说。 其中最让人们津津乐道又深信不疑的就是五大仙。 东北农村通常所说的五大仙一般是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 在农村人的认知中，最不常见的是狐仙，狐狸性情狡猾，一般不会出现人类聚集的地方。 而蛇、刺猬、老鼠这三种动物虽然在农村可以见到，但要想修炼有所成就却比较难。 唯独体型跟个大耗子似的黄鼠狼一直让人们很忌惮。 农村流传最为广泛的就是黄大仙“讨封”的传说。 传说有个村的村民外出的时候，遇到了一只会开口说话的黄鼠狼，这只黄鼠狼问他：“我看起来像不像人?” 因为村民从小就听村里老人说过，当一些修炼多年的黄鼠狼，想要成为人的时候，就会向人“讨封”。 如果被问之人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就等于“讨封成功”，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就相当于这只黄鼠狼此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因为担心黄鼠狼“报复”自己，于是，这个村民就立刻颤抖地说着“像”。 没想到在那之后，竟然开始苦尽甘来，家里一双生病的儿女，身体也突然好了起来，生活条件也变得越来越好。 事后，他将这件事与别人说，其他人都说这是黄鼠狼在“报恩”。 如果当初村民回答不像，那就会招来黄鼠狼无穷无尽的“报复”，直到这家断子绝孙、后人死绝为止。 还有传说黄鼠狼能够操控人的心智，甚至能够“附身”到人身上，让人按照黄鼠狼的意愿做事。 通常这种情况，黄鼠狼会在被附身之人附近，破解之法就是找到黄鼠狼然后将其好声好气的请走就好了。 第18章 肖瘸子的劝诫 屋里的村民听说四妮子是被黄大仙附身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黄大仙的传说由来已久，但真正见过的人却几乎没有，今天有幸能见到，心中的八卦之火可不就烧了起来么？ 其中有个心急的，立马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快给算算黄大仙在哪个方向？咱们大伙儿一起给找出来不就完了？” 肖瘸子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硬着头皮只能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四妮儿的情况有点儿特殊，她是被黄大仙的仙气给迷了，不是附身，不需要黄大仙守在附近，等我回去给她化几道符水喝了就好了。” 这几句话说的肖瘸子脸颊火热火热的。 以前也不是没跟人一起合伙干点儿装神弄鬼的事儿，但现在当着正主的面胡说八道，肖瘸子这张老脸就有点儿挂不住了。 那边沈老头见肖瘸子终于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说了出来，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我就说，四妮子怎么可能突然变疯了？肯定是在外边不知道怎么招惹到黄大仙了。哎呀，还是年纪小，经不住事儿！” 沈老头赶紧说了几句场面话，想着将前几天传言的被大孙子打傻了的传闻给遮掩过去。 有帮着沈老头说话的：“咱就是说嘛，都是一家人，咋可能下死手呢？这不真让我说着了么？” “那是，那是。” “是不是四丫头出去搂柴火的时候惹着黄大仙了？” “保不齐就是，还是年纪太轻，当时就应该跪下给大仙认个错，也不至于被迷了心智啊！！！” 屋里的众人，话题渐渐从四妮子身上转移到了黄大仙的各式各样的传说中。 本来沈四月想站起来自证一下清白，但看着沈老头那满脸心想事达成的满意劲儿，又默默了闭上了嘴。 沈老头无非就是想糊弄一下其他人。 不知道以后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今天沈老头大费周章的整的这一出，会不会觉得打脸？ 肖瘸子听着周围越说越跑题的话语，一句话也没说，他只觉得来自于沈四月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了他身上。 “沈......沈老哥，既然看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跟沈老头打了一个招呼，肖瘸子就要下地穿鞋走人。 “再坐会儿，挺老远来的，歇歇再走啊！！！” 沈老头极力挽留，虽然留人吃饭是不可能的，这年月家家挨饿，谁家也没有余粮请人吃饭。 但他想留肖瘸子再多呆一会儿，毕竟这人不好请，半斤白面送出去，听响也得听久一点儿啊！ 肖瘸子却是恨不得立马就溜，来自于沈四月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他的观气之术，从来没有失过手，所以他猜测沈四月应该是被孤魂野鬼给附了身了。 想起从他爹听来的祖上那些早夭的先祖，肖瘸子更加坚定的准备避而远之。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测个吉凶就顶天了，这种驱鬼的高级玩意，他可不会。 而且据肖瘸子之前了解到的，沈家四妮子拿菜刀追砍家人，又砸又咬的，他估计这个孤魂野鬼搞不好还是个厉鬼。 这想法要是让沈四月知道，她得啐肖瘸子两口：说谁是厉鬼呢？ 你全家都是厉鬼。 肖瘸子不想沾染这种因果，为了半斤白面，再把自己小命搭进去，那可不划算。 想起那半斤白面，肖瘸子心都抽抽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回去就让自家小子给沈老头送回来。 东西是好东西，但好东西也要有命吃啊。 为了一点儿口腹之欲，牵扯进丢命的事儿里，他得是多缺心眼才能干得出来啊？ 心里已经翻转了18道弯儿了，脸上却没露出一丝一毫。 肖瘸子麻溜的下地穿鞋，在沈老头的相送中向门口走去。 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肖瘸子突然顿了一下，扭头看向沈四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啥也没说，就出了沈家的屋子。 直到没了沈四月的目光，肖瘸子抓住沈老头的胳膊，一路几乎是拖着他走出了沈家的院子。 “哎......哎......慢点儿，慢点，先生，你......你这是干啥啊？” 被肖瘸子拉的脚步踉跄的沈老头着急忙慌的稳住身形，不得不开口说话，不然再让他拖下去，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摔到地上了。 见离沈家院门口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肖瘸子才放开沈老头的胳膊，大喘了一口气后，才平复下砰砰跳的心。 “回头我就让家里小子把你送的白面送回来，东西我不要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别赖我身上，这次就当我免费帮忙了，听到没？” 嗯？ 肖瘸子一连串的话，让沈老头愣在了原地。 “这......这话是咋说的？哪能让你白帮忙呢？白面您就放心拿着吧！” 沈老头连忙摆手，他沈致富在外也是一个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男人，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肖瘸子连忙打住要继续说下去的沈老头：“跟这个无关，你家四妮子......你家四妮子......” 一句话，让他说的犹犹豫豫，肖瘸子不知道要不要对沈老头道出实情。 不说？ 怕那恶鬼最后再祸害出人命来，到时候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说？ 万一说出来，沈老头再呜嗷喊叫的让自己驱鬼，到时候骑虎难下的就是自己了。 思讨了半天，肖瘸子还是决定保命要紧，但还是出于好心对沈老头说道：“拘着点儿家里其他人，别再欺负你家四丫头了，都是你们老沈家的根儿，那身上不都流着你们家的血么？” 看那闺女瘦的都快没个人样了，猜也能猜到在家里过的不好。 沈老头使劲眨了眨耷拉下的眼皮子，奇怪的看着肖瘸子。 这老小子啥时候改了行当了？ 自家咋对四妮子跟他有啥关系？ 再说了，一个丫头，早晚要嫁出去的货，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 肖瘸子一眼就看透了沈老头脸上的不以为然。 阎王难劝该死的鬼，菩萨难救自绝人。 本着好心又对沈老头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我言尽于此，沈老哥保重吧！” 说着冲沈老头抱了抱拳，转身便走了。 沈老头看着一瘸一拐远去的肖瘸子，感觉十分莫名其妙，同时心里还有点生气。 肖瘸子最后那句话啥意思？ 什么叫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 这不是拐着弯的骂人么？ “呸......”冲着肖瘸子离去的方向，沈老头吐了一口老痰。 今天这事差点儿办砸了，他还没说啥呢，倒是这老小子还拐弯抹角的骂上人了。 第19章 肖瘸子的后怕 只敢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的沈老头，背起双手，慢慢的回了沈家。 再说这边着急忙慌、一路磕磕绊绊回到家的肖瘸子，进到屋里一下子扑到炕上，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路不好走，他又一个腿长一个腿短，走路本就吃力，加上心里又有事儿，硬是走了一身的汗。 缓过神来的肖瘸子，翻身躺在炕头上，指着在旁边纳鞋底子的老婆子：“快给我倒点儿热水来。” 肖瘸子的媳妇张桂花听罢，放下手中的针线，下地给老头子倒了一碗热水递给了儿他，就看着肖瘸子接过去，也顾不得烫，几口就喝了下去。 “唉唉，烫啊，你慢着点儿啊，着啥急啊？”张桂花看着差点去夺他手中的碗，哪有人喝热水这样喝的啊？ 滚烫的热水进了肚子，肖瘸子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把碗放到一边，拉着老婆子的手，有些后怕的絮叨：“今天差点儿回不来了啊！” “咋滴啦？看你脸色这么难看呢？路上摔着了？”张桂花连忙起身要检查肖瘸子的腿。 自家老头子腿脚不太好使，现在外边又是刚刚下完雪，路滑，保不齐路上摔哪里了。 “没，没摔着，是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肖瘸子赶紧按住要起身的老婆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咋啦？那老沈家有啥龌龊事儿么？”张桂花还以为老头子听着啥八卦了呢，立马眼睛就亮了。 “不是那回事，是真的鬼，沈家那四丫头真的让鬼给附身了，可能还是个厉鬼，活了这大几十年，真是这辈子头一回见到。” 张桂花眨了眨眼睛，看着躺在炕上的老头子那满脸的惊恐，不像是逗她玩啊？ “咋回事啊？快给我说说，你是咋看出来的？那之后是不是要驱鬼啊？”张桂花扒着肖瘸子的胳膊，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看热闹的语气。 “你个糟老婆子，是嫌我命长么？都说了是厉鬼了，我哪敢招惹！还驱鬼？到时候招家里来，有的你哭哦！” “那......那人家能让你回来？” 张桂花也知道自己家男人是这十里八村唯一会看相儿的先生，碰到这种事儿，换做是自己，也不能放人走吧？ 肖瘸子凑近了自家老婆子，小声跟她说道：“我没敢跟沈老头说。就照着他来找我的时候商量好的说的，没跟他说实话。”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怕自家老婆子觉得自己胆小，肖瘸子又接着补充道：“厉鬼啊，就他那半斤白面，想让我担这么大一个因果，怎么可能？到时候再把命搭进去呢？” “而且这厉鬼怎么谁家不去去他家？肯定是那一家子造的孽。我看了他家的几人，各个印堂中都掺杂着青黑之气。” “老天爷要收拾他们家，谁能拦得住？” “那厉鬼啥样啊？你咋看出来的啊？快给我讲讲！”张桂花心中的好奇如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 为了让自家的老头子快点说，张桂花又起身去旁边的炕柜上给他拽了一个褥子，放到墙边让他倚着。 肖瘸子也正想找人倾诉一下呢，当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跟老伴说了起来。 “你是知道的，我能看到每个人印堂的特殊之处。但沈家四妮子印堂却是空的，啥都没有，当时我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 “看了好几遍，才确定，那小丫头面相上真是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什么人会这样？只有死人啊，你知道么？只有死人印堂才没有生气啊！！！” “而且听说之前这丫头闷闷的，一天都不一定能说一句话，在家里老实的不像样子，这突然又是砍人，又是咬人的，可不就是佐证么？” “我当时寻思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没敢跟沈老头说实话，我怕啊。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们家该着有这么一劫，我要是替他们化解了，怕是这份劫难就得转移到咱家来。” “如果当初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别说半斤白面，就是一袋子，我也不去啊。” 说到白面，肖瘸子坐起来，赶紧问老婆子：“柱子呢？赶紧让柱子把老沈家的白面送回去，以后离东梁的老沈家，有多远躲多远。” 张桂花一听要把到手的白面还回去，当即不乐意了：“这咋还要要回去啊？不说别的，这么老远你跑一趟腿也不能要回去啊？” “不是沈老头要要回去，是我不要了，你个老娘们不懂，他们家的东西以后少沾，晦气，知不知道？” 张桂花有点儿舍不得：“好不容易得点儿白面，还寻思等到过年能多包两个饺子呢？” 这年头找肖瘸子看相儿的人虽然断断续续的一直有，可给的报酬却是不咋地，一般都是一点点儿苞米面，要不就是给几个地瓜。 所以沈老头给的半斤白面，虽然不多，可让张桂花着实高兴了一阵。 现在听到要送回去，心里这个不得劲儿。 “做人呐，不能太贪，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你要是想我死的早一点儿，只管留着吧！” 肖瘸子知道怎么拿捏老婆子，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张桂花立马就转了主意。 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自家男人的命重要啊！ “今天太晚了，明天让柱子一早给送回去。” 怕他不信，张桂花当即就下地，从裤腰带上抽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将沈老头给的白面拿出来，放到了柜面上。 肖瘸子重新躺了回去，有些疲累的对老婆子说道：“我先眯一会儿，这一天的，走了恁远的路，又给我吓了一大跳，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 “那别歪着了，好好躺下睡一会儿吧，我给你拿被子盖上点儿，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张桂花又从炕柜上扯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下来，帮着肖瘸子躺了下去。 这边肖瘸子睡下了，那边在沈老头家里看热闹的人也相继散了。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谁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沈老头嘱咐老二和老二媳妇：“从现在开始，四妮子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你们给我看好了。” 然后环顾四周，对其他人说道：“赵家来接亲前，谁都不许背后找麻烦，听到没有？” 怕众人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背后再作妖，沈老头又绷紧了脸对其他人说道：“谁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到时候就给我滚出去，我说到做到。” “还有，出去串门的时候把嘴给我把严实了，如果谁问四妮子咋样了？就说已经好了，不犯迷糊了，记住没有？尤其是老三和利民，你俩要是给我整出啥岔头来，我饶不了你们。” “爹，看你说的，这我还能心里没数？你还是嘱咐嘱咐其他人吧！” 沈秋树觉得他爹就是多此一举，死妮子的彩礼钱是要给他说媳妇的，他还能不上心？ 第20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沈家众人被沈老头严厉警告过后，除了李香，其他人默认的都当沈四月这个人不存在。 原本属于沈四月的活计，沈老头自然而然的就分配给了沈红梅。 王老太没瘫痪之前，家里这一亩三分地都是归她管，沈老头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沈红梅嘴甜会哄人，把个王老太哄的喜笑颜开的，再加上王老太本身就不喜欢老二媳妇母女，所以将家里大部分的活计故意都让她们娘俩干了。 现在王老太瘫痪不能说话了，沈老头自然接过了指挥棒。 这两个孙女，对于沈老头来说没啥区别，到最后都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不过因为之前老婆子偏向沈红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老婆子不能管事了，沈红梅之前的优待自然也没有了。 “从今天起，红梅每天出去捡柴火。挺大个丫头，在家啥啥不干，将来谁愿意上门说亲？”沈老头抽着烟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红梅。 嗯？ 沈红梅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沈老头，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以前这活儿都是沈四月干的啊？再不济还有她二婶呢？怎么就轮到她头上了？ 这么冷的天，她可不想出去吹西北风啊！！！ 待看到沈老头凌厉的目光时，沈红梅急忙看向她妈，挤眉弄眼的向王慧莲求助。 “爹，红梅还小啊，她啥时候干过这个？再说这大雪封山的，她个姑娘家家的出去也不放心啊！” 王慧莲接收到闺女的求助，只能硬着头皮跟公爹说情。 “她不去，你去？四丫头能去她咋不能去？怎么滴？她长了副金贵身子？” “她还小？你娘当初这个年纪早都嫁到咱家来了。这么大了，平时啥也不干，以后等着去别人家里当太太么？” “想当太太，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生在这个家里，是凤凰你也得给我窝着！！！” 王慧莲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招来公爹一连串的诘问，当即臊的满脸通红，讷讷的再不敢为闺女求情了。 “那让利民跟我一块儿去。”沈红梅一看她妈没声了，脑子一急，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冒了出来。 “混账，难不成以后你嫁人了，还得陪送个兄弟给你？平时你奶就是太惯着你了，惯的你四六不懂，你再呛呛试试？” 沈老头一听居然还想让孙子陪着一起去，当即大怒。 平时老太婆都是怎么管教的，就教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沈红梅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恨透了沈四月，要不是她闹幺蛾子，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冷的天气，被赶去捡柴火？ 现在她比谁都希望王老太赶紧好起来，要是家里奶奶管事，她就有把握让奶奶把活儿分给其他人。 可她不敢在沈老头面前耍小心眼，再是心里委屈，当前也只得认了。 今天沈老头本打算将锁着粮食的柜子钥匙交给大儿媳妇，不然天天做饭还得找他拿钥匙，他个大老爷们不想管灶台的那些琐碎事儿。 可看着大儿媳妇和孙女的做派，还是将这个心思收了回来。 撵走杵在跟前的其他人，沈老头倚靠在炕头上，手里拿着眼袋锅子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赵家湾的早点儿来过彩礼。 他怕拖的越久越容易出事，俗话说夜长梦就多啊！ 快中午的时候，肖瘸子的儿子柱子就来了。 将当初沈老头送给肖瘸子的半斤白面放到炕上：“我爹说让我送回来。” 沈老头看着眼前这个憨憨的大小伙子，怔了一下，他还以为昨天肖瘸子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还真给送回来了。 看着那一点儿白面，昨天还信誓旦旦说送出去的东西不能收回来呢，现在东西摆在眼前了，心里就有点儿舍不得了。 “你爹说没说为啥送回来啊？” 沈老头觉得肖瘸子这事儿办的奇奇怪怪的，总感觉里面有事儿一样。 “我爹没说，东西我送到了，那我回去了。” 肖柱子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 沈老头坐在炕里没动，看着已经出屋的背影，高声喊道：“哎呀，这孩子，东西快拿回去啊，送出去的东西咋能收回来呢？” 见肖柱子没停留，直接就走了，沈老头也没再继续客套，心里寻思这可是他们自己送回去的，不要白不要啊。 反正事儿已经办完了。 王慧莲在肖柱子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外屋地听着，等人走了，赶紧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爹，肖先生家把东西送回去了？要不要我放到柜子里去？” 沈老头眼皮都没撩起，抽了一口旱烟：“用不着你，我自己放。” 王慧莲脸一黑，看着沈老头跟防贼似的防着她，心里顿时气了个倒仰。 婆婆都瘫在炕上了，这个家里的柜子钥匙，早就应该交给她这个大儿媳妇来管着了。 偏偏这个公公抓着钥匙不撒手，每当做饭还得跟他要。 王慧莲咬着后槽牙，想笑笑以此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结果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随即赶紧掀帘子出去了，她怕再待一会儿，脸上更挂不住了。 另一边的沈四月，发现自从肖瘸子来了之后，家里啥活都不用她干了。 只要她不出院子，不哭不闹，就没人管她。 这下闲着也是闲着，沈四月体内看热闹的小火苗蹭蹭的就窜了出来。 每当早晨吃完饭，她就特意站在小东屋的门口，看着沈红梅摔摔打打的背着大背篓出门去捡柴火。 “娇娘子出门啦？左脚迈出门儿，哎，黑白来勾魂儿，右脚迈出门儿，哎，摔个大腚墩(dun 二声)儿。”沈四月靠着门框，笑嘻嘻的气她。 沈红梅本来心里就有气，此时见沈四月还特意编词儿来嘲讽她，更是气的胸口都疼了。 转身站在院门口，眼眶通红的看着得意的沈四月，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是没敢违背沈老头的话，捂脸哭着跑了出去。 哎呀妈呀，没想到这小辣椒居然没冲过来跟她动手！ 沈四月颇为失望的看着小姑娘崩溃的背影，她还寻思能过过手瘾呢！ 现在她可是沈老头重点保护对象，可不得趁着眼下的保护期报报仇么！！！ 跑了一个小的，没关系，屋里不是还有一个老的么？ 沈四月转身回屋，将挂在墙上的一块儿破抹布拿了下来，放到屋里的脸盆里，用冷水全部浸湿。 然后提着湿哒哒的抹布来到王老太的炕前，笑嘻嘻的说道：“翠芬儿呐，老祖来看你啦，哎哟哟，这个小可怜，这是生病了啊？快用帕子敷一敷吧。” 然后也不管那帕子有多凉，啪叽一下就扔在了王老太的脸上。 冰的王老太一个哆嗦，抬起左手就想拿下来。 沈四月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手：“别动哦，阎王说你上火了，得降降温，乖，听话啊！” 王老太一听提到阎王爷，立马想起了上次差点儿被捂死的经历，顿时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看她这样听话，沈四月相当满意。 随即掀开她的被子，一股尿骚味涌了出来。 李香为了收拾方便，就没给王老太穿裤子。 “哈哈......”沈四月看着她干瘪的双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起身将草帘子掀起斜挂在墙上，将屋门也给打开了。 当即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冻的王老太直打哆嗦。 “冷吧？我出去捡柴火的时候也是这么冷。咱家数我棉袄棉裤最薄，你是知道的吧？”沈四月揭开盖在她脸上的冷帕子，趴在王老太身边，笑意莹莹的看着她。 全家人用的棉花都是王老太掌管，沈四月身上穿的，是其他人穿了好多年的棉袄棉裤中不要的棉花做的。 结成硬块的棉花套子已经一点儿都不保暖了，就这王老太还嫌给沈四月浪费了。 耳中听着沈四月找后账，王老太只觉得当初为啥没在这小畜生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她。 现在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对于当初同意搬过来，她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这哪是磋磨老二媳妇娘俩，这是折磨她啊！ 现在落这小恶鬼手里，让她可怎么活啊？？？ 而且自从她到了小东屋，老头子、老大一家子、还有老三，谁都没来看过她。 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心来，倒三角的眼中蓄满了眼泪。 可她现在在沈四月面前，哭都不敢哭出来，就怕这小畜生一个不高兴真给她捂死了。 第21章 闲着没事就扎心 等屋里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沈四月才将门关上。 然后斜躺在王老太的旁边，美其名曰跟她“唠嗑”。 “你说你也是女的，咋就那么看不起女的呢？” “要是照你这想法，你现在既不能说话，也干不了活，天天除了白吃白喝，还得有个人给你擦屎擦尿，你说是不是得早点儿送你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啊？” “从你搬过来，我三佰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吧？听说我三佰天天去隔壁村找那个小琴姑娘，两人可甜蜜了呢！” “怕是他早就忘了还有一个老娘在家里呢吧？哎哟，那可是您最疼爱的老儿子哟！！！” “还有我爷，跟您过了一辈子了，都说老伴儿老伴儿，到老才是伴儿，咋说每天也应该过来看看您吧？可就是没见到他人影呢？是不是心里巴不得你死啊？” “话说我爷现在身体也挺硬邦，你要真死了，我爷会不会给我们领回家一个后奶奶啊？哎呀呀，还真有可能！” “还有啊，我听说你这毛病也不是好不了，当初大夫走的时候不是还说要给你拿点儿药的么？那药现在在哪儿呢？我咋没看着呢？怕不是舍不得东西不给你拿药吧？” “还有我大娘，作为咱老沈家的大儿媳妇，将来可是要接您的班儿的，怎么一次也不过来看看您？哦，我知道了，现在我大娘当家了，家里灶台吃食一把抓，你是没看到，可威风了呢！” 沈四月半真半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王老太的心上，将当下王老太的处境给戳的鲜血淋漓。 沈秋树将王老太忽悠到他二哥这屋来之后，完全将老娘给抛到了脑后。 白天闲着没事，要不就是出去耍牌，要不就是去隔壁村找他的小琴姑娘，哪里还顾得上瘫痪在炕的王老太。 想到老儿子当初给她的承诺，王老太老泪纵横。明明说好的，她想回去就回去，老三天天的在干啥啊？咋还不来接她？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个小恶鬼住一屋了，她想搬回到东屋去。 可现在她连老儿子的面都见不着。 老头子也不过来看她，难道真要等她死了再找个后老伴儿？ 这个没良心的，枉她这一辈子跟着他吃苦受累，又给他们老沈家一气生了三个儿子，到头儿来就这么对待她？ 又想到老大那一家子，也是白养活他们了，把她推给老二就不管不顾了？等她好了的，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老大媳妇不可。 她还以为这个家从此以后她当家了？ 刘玉山当初走的时候都说给她抓药了，到现在她连个汤渣子都没看到，肯定是大儿媳妇不舍得东西，给她克扣下了。 想起老大媳妇正在东屋作威作福，王老太就气的咬牙切齿。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王老太一会儿觉得全家都想让她早死，因此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一会儿又伤心自己这辈子为这个家操心操力，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忍不住悲从心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王老太一会儿脸狰狞的跟要吃人似的，一会儿又哭的涕泪横流，沈四月相当满意。 俗话说攻心为上，让她天天这么躺着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以后每天就在她耳朵边上念叨几遍，闲着没事就扎扎她的心。 省得她躺着没事干，再把脑子给躺没了。 沈四月看着王老太的样子，龇牙笑个不停。 就是一个字：爽。 过了好半天，沈四月见王老太已经平静了下来，而且还用一种恐惧中又夹杂着恨意的眼神盯着她，当即一乐。 “怎么？想起来打我啊？来啊，来啊！我就在这儿，你瞧，我就伸着脖子等你来报仇，你倒是起来啊？” 沈四月不屑的看着王老太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她现在就喜欢看王老太想刀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哼哼，恨我？ 沈四月恶作剧的欺身上前双手掐住了王老太的脖子。 随着沈四月双手渐渐用力，王老太感觉胸口越来越喘不上气，恐惧之下，只能用左手去扯她的手。 沈四月骑在王老太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一样，拼命的张大嘴巴想呼吸。 就在王老太以为自己真要被沈四月掐死的时候，沈四月突然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 王老太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甚至都不敢去对视沈四月。 她怕哪个眼神不对，再惹的这个恶鬼下死手。 沈四月满意的看着王老太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会轻易的让王老太太死去，也不会让她好过。死对于已经五十多岁的王老太来说，那真是太便宜她了。 以后就让她在无限轮回的死亡边缘赎罪吧！ 沈四月要让王老太太以后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让她做梦梦到自己都能吓醒。 从王老太身上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干瘪的脸：“放心吧，阎王爷说你还没赎完凡间的罪呢，让我手下留情暂时先饶你一命。” 王老太的身体随着沈四月的手每拍一下就哆嗦一下，吓的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就怕对上面前这个恶魔的眼神。 受惊之下，王老太身下又是一股热流涌了出来，顿时难闻的尿骚味就散了出来。 沈四月捂着鼻子离开了一点儿，但仍旧用言语刺她：“又尿啦？真是少见您这么大岁数的孩子呢？要不要我抱您去外边把把尿？” “让东梁村的奶奶婶子们、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来瞧瞧？沈家当家主母尿炕啦？” 王老太被沈四月臊的老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四月见王老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觉得今天的战果挺不错，打算暂时放过她了。 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当初第一次打她的除了王老太，可还有一个沈红梅呢！ 要不是沈红梅一直在王老太面前挑拨离间，李香母女二人的日子也许还没那么难。 现在只是让她出门捡个柴火，吹吹西北风，怎么能抵得过沈四月从小到大受的气？挨的打？ 沈老头不是要把她嫁给那个家暴男么？ 沈红梅比她就小了一岁多点儿，嫁谁不是嫁呢？ 沈四月盯着墙面，心里有了主意，嘿嘿的笑了出来！ 第22章 头茬礼 在沈老头的压服下，沈家在外人看来一片祥和。 就在众人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的时候，沈老头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孙女婿赵长贵。 跟着赵长贵一起的，还有他本家的一个叔叔。今天他们爷俩来沈家的目的，则是送头茬礼。 所谓的头茬礼，就是大概全部彩礼的三分之一左右，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定亲礼，除了送东西，还要商定好具体的结婚日期。 当初赵长贵跟沈老头定好的是8块钱彩礼，2斤白糖，再加上50斤苞米粒。 这份彩礼在东梁村可算是头一份儿了。 其他姑娘出嫁，彩礼一般都是4块钱，2斤白糖或红糖就完事了。 之所以赵长贵肯大出血给出了8块钱的天价彩礼钱，还另加了50斤苞米粒，主要是他看中了沈四月年轻。 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看着就招人稀罕！ 赵长贵想老牛吃嫩草，可不就得出点儿血么？ 沈家东屋。 沈老头坐在炕里，倚着窗台。 沈春树两口子坐在靠近炕头这边，沈夏树两口子坐在地上的凳子上，沈秋树就倚着门口站着。 陪着赵长贵来的赵永庚不露痕迹的看了看身后的赵长贵，沈家众人这落座位置挺耐人寻味啊。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表情，仍旧跟沈老头唠的热乎。 赵永庚：“老哥这院子真大，收拾的也齐整，早就听说沈老哥治家有方，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啊！” “庄户人家，没大能耐，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咱家从小我就告诉他们，干活就要干利索了，糊了半片的可不中！所以咱家孩子，随便拉一个出去，那都是好样的。” 别看沈老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赵长贵来，但真等人来了，他还是将身份抬的高高的，不怨在人前露了怯。 “是，一看老大哥就是个干活儿的好手，家里这些儿孙们也教的好，隔着这老远，我们那都知道你家，绝对这个。” 赵永庚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拇指，话里话外都是捧着沈老头说话，毕竟他作为上门求亲的男方亲属，姿态当然要放低。 “哈哈，赵老弟过奖了，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敞亮人，我这辈子，就愿意跟你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 沈老头在对方的吹捧下，果然很高兴，跟赵永庚两个人唠的挺来劲儿。 赵长贵坐在一边，眼神不断的望向屋门口。 刚他们进来之后，是沈家老三给倒的水。 按照常理，应该是他那未过门的小媳妇，娇娇羞羞的来给他们端茶递水的才对。 然后两人眼神不期的相对，各自脸红不已，这才是他想象中的过礼。 可从今天他俩进屋开始，他的小媳妇一直没露面。 那边赵永庚奉承完沈老头，又转头跟坐在凳子上的沈老二两口子说话。 毕竟这两位可是自己侄子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也怠慢不得。 看着比自己侄子还年轻点儿的沈夏树，赵永庚有点儿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夏树兄弟养了个好闺女，咱长贵也是个实在人，地里活计那是手到擒来，以后肯定会好好跟四月过日子，是不是长贵？” 赵永庚扭头看着赵长贵，想让他在老丈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满脸沧桑的赵长贵，想到沈四月那稚嫩的小脸，不自觉的搓了搓手，对着沈夏树两口子频频点头。 “那是肯定的，爹和娘只管放心。”他倒好，还没成亲，直接就管沈夏树和李香叫起了娘。 “好，好。”被一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人叫爹娘，沈夏树也是有点儿不自在，只能勉强扯起一个笑回应他。 “噗......” 就在众人有些尴尬的时候，王慧莲却突然笑出了声。 看着满脸褶子的赵长贵张嘴管老二两口子叫爹娘，实在是太招乐了。 笑完一看大家都瞅向了她，脸一僵，赶紧往回找补：“长贵跟咱四月般配，太般配了，哈哈。” 沈春树回头白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给他闭嘴，要是搅黄了这门亲事，他饶不了她！ 自家老爷们在外人面前这么下自己的脸，王慧莲有点儿生气，瞪了沈春树一眼，把脸扭向了一边。 眼看着气氛有点儿要冷场，赵永庚赶紧将这次来的目的向沈老头说了出来。 “上次长贵见了咱家的四月，满意的不得了，我们这些长辈也赞成，这次来，就是想着跟您老商量一下，定个准日子，把事儿办了，也是俩好噶一好的大好事不是？” 这话正中沈老头的意思，但他还是装做舍不得孙女的样子：“四月年纪还小，又老实，我本还打算再多留她几年的。” 到底怎么回事其实赵永庚心知肚明，但还是顺着沈老头的话说道：“长贵年长几岁，四月过去，肯定会多疼她的，老大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随后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听得旁边的赵长贵心急的不行。 早就说好的事儿，怎么这么磨叽呢？ “咋滴？你家要反悔啊？”就在赵永庚和沈老头扯大锯的时候，急性子的赵长贵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问的沈老头心里一咯噔，以为赵长贵生气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没有那还说啥，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吧，再有一个月都过年了！”赵长贵大咧咧的说道。 “你......你......”赵长贵的直接，怼得沈老头哑口无言。 这个人，怎么傻呵呵的？听不懂他和赵永庚是在打机锋么？ “哈哈......瞧我这个侄子，净想着快点儿成家了，这是想媳妇了，老大哥别介意，我们找人看了一下，这个月的25号，是个好日子，老大哥你看合不合适？”赵永庚开头替两人将话头接了过来。 沈老头憋下心里的气，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赵永贵有点儿缺心眼。 怕他真的说出退亲的话来，沈老头只能顺着赵永庚说：“25号啊，我看可以，那就定25号吧。” 赵永庚乐了，早知道语气冲一点儿会这么痛快，那他一开始还陪着说小话儿干啥？ “好，那咱就定25号。这是头茬礼，您过目一下，等24号，再过二茬礼。”赵永庚示意赵长贵，让他把带来的钱拿出来。 赵长贵从腰间拽下一个布袋子，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的展开。 沈老头、老大老口子，还有沈老三，不由自主的伸长脖子盯着赵长贵的手。 第23章 趁火打劫 赵长贵终于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堆毛票。 一毛、两毛、五毛都有，最大的面值是一张一块的。 来之前，赵长贵已经将头茬礼的礼钱都准备好了，此时将布包往炕上一放，推了过去。 王慧莲抻着脖子，屁股都抬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想伸手去拿。 沈春树赶紧偷偷的掐了自家婆娘一把，虽然他也想把钱拿到手，可此时怎么论也没他们伸手的道理。 沈老头坐直了身子，尽力板着脸将布拽了过来，然后开始仔细的数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好四块钱。 现钱拿到手，沈老头悬着一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重新将布包包好，揣进怀里，笑呵呵的对赵家叔侄说道：“这门亲事，就是定下来了，咱们就等着25号来迎亲了。” “好，好，好，长贵能找到四月这么好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哈哈哈。”赵永庚哈哈大笑。 沈老头也挺高兴，从裤腰带上拽出钥匙，笑呵呵的吩咐旁边的老大媳妇：“赶紧做饭去，一会儿我和赵老弟要好好唠唠。” “哎，好，我这就去张罗。”王慧莲站起来高兴的应道。 留男人们在屋里唠嗑，李香起身和王慧莲一起去外屋地准备做饭。 这年头，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尤其还是冬天，饺子、馒头更是不用想，能做顿干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王慧莲打算蒸点儿高粱米饭，菜就凑齐四个：炖土豆，炖白菜，炖萝卜，再用咸菜充个凉菜就齐活。 屋里，赵永庚问沈老头：“咋没看到咱家我嫂子呢？”他们从来到现在，都没看到沈老头的老伴儿，也没听说沈老头是鳏夫啊。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瘫炕上了。这不是为了方便儿媳妇伺候，搬老二那屋去了。” 听赵永庚问起老婆子，沈老头的眉头立马皱到了一起。 “哎哟，这啥时候的事啊？早前长贵回去的时候，好像还没呢吧？来前也不知道，空着手来的，你看这闹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赵永庚脸上一副担心加惋惜的表情十分到位。 赵长贵也在旁边使劲儿点头，老二那屋不就是他未来老丈人的屋子？那他媳妇是不是也在屋里吧？ 沈老头有点儿踌躇，看老婆子倒是没啥，可四妮子在屋里呢，他怕当着赵家二人的面再发疯，到时候好不容易拿到的钱，对方再要回去怎么办？ 可不让人探病，也有点儿说不过去。 “额......那......那我先过去看一下，给老婆子收拾收拾，你们先坐着啊！老大帮我招呼着！” 沈老头打了个招呼，赶紧下地穿鞋，冲着赵家二人笑了笑就出了门。 他得亲自过去看看，想办法哄住四妮子，不然他不放心。 赵永庚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点儿奇怪，他不明白就探个病，怎么沈老头好像挺慌张的？ 另一边，路过灶台的沈老头，招手叫了老二媳妇跟他一起去了小东屋。 此时，沈四月跟王老太，一个躺炕梢，一个躺炕头儿，两个人都在挺尸呢！ 沈四月是觉得无聊，现在王老太怕她怕的厉害，整的她都没了逗弄的兴趣。 沈老头心急火燎的进屋，就看到沈四月披头散发的躺在炕上，心里的火气噌噌地就冒了出来。 刚想张嘴骂，突然想到隔壁赵家两人在呢，只得压下火气，好声好气的对老二媳妇说道：“赶紧给四妮子收拾一下，一会儿赵家的人要过来看看。” 赵家的人要到这屋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沈四月突然来了精神。 本来她还以为沈老头得拘着她不让她见赵长贵呢？ 看着沈老头担心的表情，沈四月咧了咧嘴。 今天她还真得好好表现表现，绝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 李香上炕将沈四月拉起来，给她重新梳了头发，又小声哄道：“月儿啊，一会儿乖乖的，知道么？表现好了，娘给你拿好吃的，听话啊！” 沈四月头一歪，看着李香，笑意莹莹的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拿点儿糖来吃吧！” 见李香每次都用这个来哄她，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从她穿过来的这么多天，天天苞米面粥，菜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嘴里早就淡出鸟儿来了。 肉，家里肯定是没有的，但糖，她可是知道，王老太还给沈红梅沏过红糖水呢！ 不趁火打个劫，都对不起李香天天挂在嘴边上的“给你拿好吃的”了。 李香一噎，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家里那些金贵的吃食，哪个她也做不了主啊！ 眼瞅着自家闺女的脸上没了笑，慢慢皱起的眉毛，李香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公公。 换做平时，沈四月敢提出这个要求，沈老头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可现在为了让她不闹腾，也只能咬牙答应。 沈老头皱起眉头，红糖锁在东屋的柜子里，此时赵家二人还在屋里呢，他咋进去拿？ 左思右想，对老二媳妇说：“你去找老大媳妇拿钥匙，假装进去拿做饭用的东西，偷偷把红糖拿出来。” “哎，我这就去。”李香赶忙下地走了出去。 剩下沈老头和沈四月面面相觑。 “一会儿你别说话，听到没有？别人问你啥，你就笑一下就行。” 沈老头不放心的嘱咐沈四月，生怕一会儿她给把亲事搞砸了。 沈四月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呵呵，你放心，肯定满足你卖孙女的愿望。” 沈老头被她说的老脸一红，想反驳又不敢开口，只能憋气忍着。 为了躲避沈四月赤裸裸的鄙视的眼神，沈老头转头去看王老太。 结果就看到王老太干瘦的脸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沈老头一惊，没想到才几天没见，老婆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老太在沈老头刚进来时，就啊啊的叫了，可奈何那时候的沈老头心思都在沈四月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 此时见沈老头终于看向她了，王老太迫不及待的伸出左手拉住他的袖子，这些天遭的罪，受的惊吓，让她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 刚想问问咋这几天就造制成这样的沈老头，当即不耐烦起来。 第24章 抛媚眼儿 “哭什么哭？今天家里来人，一会儿就要过来看你，快把眼泪给我收回去。”边说着边用袖子给王老太擦脸上的眼泪。 “小孩子不懂事，你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要让人说吗？为了这桩亲事，都等了多长时间了？要是你给我搅和黄了，别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王老太一顿，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跟她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本来她想抓住这个机会，让他把自己接回去的。 虽然之前在沈四月的言语攻击下，也曾在心里骂过沈老头，可心底还是残存着一点儿希望。 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子过来了，迎来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时间王老太心如死灰，连哭都忘了，任由沈老头粗暴的擦着她的脸。 沈四月在旁边看着特别解气。 曾经以夫为天的王老太，没料到她刚在炕上躺了几天，自己老头子就开始不耐烦了吧？ 看着王老太那满脸的心灰意冷，沈四月还在旁边拱火：“哎哟哟，我的好奶奶，您还以为是以前您啥都能干的时候呐？” “您不是一直都跟我说，咱这家里不养闲人的么？现在就您啥也干不了了，所以啊，您还是鸟悄的得了！” 沈四月这话说的，不单单让王老太气个半死，就连一旁的沈老头也气的脸色铁青。 他可以骂王老太，可以嫌弃她，但别人不行，尤其还是作为孙女的沈四月。 可想到隔壁的赵家两人，沈老头硬生生的又忍下去了。 看着沈老头脸上跟便秘似的表情，沈四月的嘴角就压不住的上翘。 要说这家里沈四月最恨谁，那非沈老头莫属了。 作为一个家里最大的掌舵者，沈老头本应给下面的儿孙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但他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一大家子人。 导致这个家里，没一个三观正的人。 唯一一个老实木讷、没啥坏心思的人，还让他给逼死了。 压下对沈老头的厌恶，沈四月转头不再看他俩。 不一会儿，去拿红糖的李香过来了。 端着一个碗，里面装了大半的热水，手里还拎着一个盛着红糖的塑料罐子。 李香将红糖罐子递给沈老头，她做不了主给沈四月放多少红糖。 沈老头拧开盖子，伸手就捏了一丢丢红糖，肉疼的放到碗里递给了沈四月。 沈四月看着他那抠搜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假装喝了一口，理直气壮的把碗又伸到沈老头面前：“不甜。” 沈老头：...... 沈老头被气了个倒仰，这死丫头以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居然敢跟他要加糖了。 想到刚到手的四块钱，沈老头忍着气又打开罐子捏了一小撮糖放到了沈四月的碗里。 沈四月端着碗，也不往回收，就静静的看着沈老头，那意思让他再加。 此时的沈老头，脑瓜子被气的嗡嗡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咬着后槽牙，又给她加了一些，要是她敢再要，那就不用喝了。 沈四月这才心满意足的滋溜滋溜的喝起了红糖水。 换做她原来的世界，这玩意除了女人来那个不舒服的时候会喝，其他时候几乎没人愿意喝了吧？ 可此时的她，尝到久违的甜味，居然鼻子微酸，可见这段时间她的伙食有多差了。 这边沈老头见四妮子终于不作妖了，赶紧下地准备回东屋，折腾来折腾去的，他在这屋都耽误好一会儿了。 很快，赵永庚和赵长贵就在沈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小东屋。 赵长贵刚一进屋，眼睛就黏到了坐在炕梢的沈四月身上。 赵永庚坐在王老太旁边的炕沿上：“嫂子？我是赵家湾的，过来看看你，身体好点儿了没？” 王老太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转头看着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冲他点了点头。 心里再难受，她也不能表露出来，毕竟老儿子还等着钱成亲。 “老婆子现在说不了话了。”沈老头怕赵永庚误会，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哎呀，这么严重呐？找大夫看了么？不行抓点儿药吃吃吧？”赵永庚略显惊讶的对沈老头说。 “看了，药也抓了，吃了没用，也只能就这么养着了。” 沈老头满脸的愁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心疼老婆子呢！ 王老太抬起眼皮瞅了老头子一眼，到底没闹起来。 这边赵永庚在关心王老太，那边赵长贵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王老太身上，悄悄的靠近了沈四月，咧嘴冲她笑了笑。 看着他满脸的褶子，沈四月赶紧撇过了头，她怕再看一眼，自己都得吐出来。 农村本来就土多、灰尘多，所以大部分农村人都是埋了咕汰的，再加上赵长贵长的又黑，自己也不讲卫生，脖颈子后面一层黑乎乎的皴，看得沈四月这个反胃。 想着后面的计划，沈四月只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扭头朝赵长贵微微一笑，还眨了眨眼睛，算是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完事赶紧低头喝糖水压压惊，太为难孩子了。 沈四月的这个笑，可给赵长贵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赵永庚正跟沈老头唠嗑呢，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冲赵长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憋着点儿，这是在别人家，又不是自己家。 回头等把人娶回去了，咋弄不都随他？ 更何况他们过来干啥来了？ 躺炕上的王老太他是一眼没看，一句没问，像话么？ 赵长贵见状，只得放下未过门的水嫩小媳妇，转头去关心抽抽吧唧的王老太。 虽说是看王老太，但因为她也说不了话，都是沈老头接茬，他们也只是相当于换了个屋子唠嗑而已。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香过来叫众人：“爹，饭菜做好了。” “走走走，过去吃饭，赵老弟第一次来家里，可得好好吃一顿。” 沈老头赶紧招呼赵家二人回东屋，这一会儿待的，他是心惊胆战、七上八下的，生怕四妮子哪不对劲儿了又发疯。 此时听到饭好了，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饭桌上，沈老头居主位，一左一右就是赵永庚和赵长贵，再往下则是沈家三兄弟，剩下的人根本没上桌的资格。 赵永庚对往上端菜的王慧莲说道：“一会儿都坐桌吃吧，把孩子们也叫来，咱这都不是外人，不用那么客气。” “你们吃，你们吃，我们不着忙，一会儿再吃就行。”王慧莲赶紧笑着说道。 高粱米干饭，只做了桌上几人的份儿，其他人哪能都上桌吃饭？ “不用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也没啥好菜招待的，都是家常菜，让你们见笑了！”沈老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赵永庚的碗里。 “哎，这菜可不孬，都是好菜，现在家家户户的都不容易，能吃饱就算顶不错的了。”赵永庚赶紧摆手道。 饭桌上你来我往，虽然没有酒，但也算的上是宾主尽欢。 一顿饭直吃了将近一个小时，赵家二人才下了桌。 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天也不早了，他们还得走回去，不得不告辞了。 沈老头带着沈家众人，一直送到快村口了，才停住脚。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快别送了，老哥领孩子们快回去吧！”赵永庚回身对沈家众人挥了挥手。 “哎，路上慢走啊！”沈老头扬着手招呼了一句。 看着二人渐渐走远了，沈老头才返身朝家里走去。 “这是送谁去啊？家里来且了？”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吃完饭出来溜达的几个老头儿。 第25章 父子争吵 “四妮儿她婆家来过礼，这不刚吃完饭走么，我出来送送，25号来接亲，到时候叫家里的小子们一起来凑个热闹啊。”沈老头笑呵呵的回应道。 “四妮儿都要找婆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定的哪儿的啊？”刘忠义颤颤巍巍的拿着烟袋锅子，今年已经七十多的他，有点儿耳背，说话喜欢大声喊。 沈老头：“赵家湾儿的赵长贵家。” “赵长贵家？哦，我想起来了，他爹是不是叫赵永寿？以前我还跟他打过交道，没想到这老小子，孙子娶媳妇娶到咱这儿来了！” 刘忠义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赵长贵是谁家的。 沈老头听了脸上的笑一僵，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了。 “不是他孙子，是他儿子，就是赵长贵娶媳妇，你个老棺材瓤子瞎说啥，哈哈哈。”旁边的刘忠礼一边乐一边拍了刘忠义一把。 这老家伙不常出门，怕是还不知道沈家要把四妮子嫁给赵长贵当续弦呢？ 这话让他说的，没看到沈老头脸都黑了么？ “赵长贵？你个糟老头子老糊涂了？那赵长贵得比沈家老二还大呢吧？四妮儿当他闺女都行了，给他儿子还差不多！谁家会把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嫁给一个能当爹的人啊？” 刘忠义说完还不算，转头跟沈老头要准话：“致富，四妮是定的赵永寿的孙子不？” 旁边的几个老头儿也不说话，别有深意的转头看向沈老头儿。 他们东梁村，沈家卖女换钱这事儿挺让人讲究的，不说各家各户对待自家闺女孙女的疼不疼吧，但也没有说谁家找个比自家姑娘大了两轮的人当女婿的。 这不是将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么？ 关键是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尤其是作为老丈人的沈老二，别人要是问一句：你家姑爷多大年纪啊？ 难道他回：比我大两岁。 就挺让人....... 此时沈老头也被臊的脸通红，有心想不回答，但这事儿也瞒不住，只得讪讪回道：“是定的赵长贵，跟我家四妮儿挺般配的。岁数大点儿也没啥，岁数大知道疼人啊。” “当初媒人搭线儿的时候，我听着也觉得不行，后来架不住四妮儿自己愿意，这不就定下来了么？呵呵。” “那啥，我还有事儿，你们先唠着啊！” 说完也不待众人回话，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了。 刘忠义张着嘴一直到沈老头都进了院了，才反过神来，忙用烟袋锅子扒拉旁边的人：“我耳朵不好使，怕是听错了，刚致富说啥？” 刘忠礼斜眼看着沈家，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没听错，就是定的赵永寿的儿子，比沈老二还大的赵长贵。” “哎呦我的老天爷哎，沈家这是要干啥？真是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这么丢人的事儿咋没人管管？”刘忠义气的直拍大腿。 “他姓刘吗？他姓沈，这要是咱老刘家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早拎着耳朵骂他了，外姓人就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 刘忠礼和刘忠义作为村里年龄最大的一批人，宗族观念很重，东梁村几乎95%以上的人都姓刘，往上数几代，都是一个老祖宗。 “沈家这是为着点儿啥啊？” “还能为了啥？为了钱呗！我听说赵长贵肯出大价钱，沈家肯定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那赵长贵几个孩子？四妮过去就当后娘啊？” “听说四个呢，前一个媳妇死了，要是四妮儿过去，跟他儿子差不多，那就招笑了。” “这事儿办的也太让人讲究了，不怕背后让人笑话啊？” “要脸的人怕被讲究，没脸的人怕个啥？” “致富居然说四妮儿自己愿意，愿意还撞墙？真是睁眼说瞎话，脸都比那城墙还厚了吧？” “平时看着挺勤快的人，咋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这跟勤快有啥关系？” “不是，沈家的四妮子好了没啊？前段时间不是发疯了么？这事儿赵家湾的知道么？” “上次肖先生不是来看过一次，说是冲着黄大仙了，给破解了么？应该好了吧？” “那丫头挺久没出来了，以前经常看见她出来捡柴火，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就没见她出来过。”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还没好？” “没好？不能吧？没好的话，赵家湾的还来过礼？” “哼，有可能那沈家瞒着人家呢？两个村子隔的这么远。” “哎哟，不能吧？那最后即使成了，赵长贵能干么？” 几个老头子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老半天。 像这样的对话，自打沈四月要嫁去赵家湾之后，时不时的就会上演。 回到家的沈老头，原本拿到钱的高兴荡然无存，黑着脸脱鞋上炕，躺倒在炕头上。 跟着一起回来的沈秋树，看到自家老爹因为那几个老头的话生闷气，就劝慰他：“爹，你不用往心里去，他们愿意说啥就说啥呗！好处拿到手，那才是真实惠啊，你管他们说啥呢？” 沈老头本来心里就有气，听老三这样说，更是气得从脑袋底下抽出枕头扔向他。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要账鬼？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让人当面笑话？” “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到老了，脸皮让人放地上踩。” 沈秋树翻了个白眼：“那就把钱还回去，我不成亲了，省得连累咱家被人讲究，也把你的脸皮捡起来，这下行了吧？”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看着小儿子一副滚刀肉似的无赖模样，沈老头气的胸口疼。 沈秋树脖子一梗：“拿钱怨我，还钱也怨我，总之啥都怨我呗？早知道这样，当初生我干啥？” “你......你......”沈老头手指着沈秋树气的直哆嗦。 “我说的不对吗？你瞅瞅咱们村里，谁像我这么大的还没成家？再拖下去，我都快成老光棍了。”沈秋树越说越觉得委屈。 再说，跟赵家的亲事，是他上赶着撺掇的吗？ 是老头子自己牵线搭桥愿意的吧？ 这时候来怪他了？ 既想要钱，又想要脸，哪有那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越想越烦，索性转身掀开门帘子走了。 这家待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找二狗子耍两把牌去。 沈老头看着被老儿子甩的晃晃悠悠的草帘子，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都是让老婆子给惯的，20多岁的人了，啥啥不想，家里什么条件他不知道？ 硬是让人家那姑娘拿捏的死死的，要啥就要给啥，他当他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呢？ 就不知道动动脑筋，想办法把姑娘给领回来？作为男人，那不多的是方法让女方自动上门？ 何苦让他现在剜门盗洞给他张罗彩礼？ 想起小儿子的不争气，沈老头的额头就一股一股的胀痛。 第26章 耍牌 沈秋树到二狗子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儿擦黑了。 一般人家不舍得点煤油灯，这时候已经铺好被褥准备上炕睡觉了。 但二狗子家却是点了2盏煤油灯，炕上一桌，地上一桌，每桌四人，还有旁边看热闹的，俗称扒眼儿，总之一屋子人。 沈秋树巴巴的凑到地上的这一桌，站在其中一人身后，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现在人们玩的牌，是一种塑料纸做成的牌，形状为长条形。一套纸牌共有120张，其中主牌108张，每张牌上都画着一位梁山好汉。 共有条、饼、万三种类型，每种类型又从一到九共九个数字。 纸牌的图案设计的也非常简洁，中间绘有条、饼、万的辨识图案，上下两头分别标注从一到九的数字。 打牌的这些人大多不识字，但100多张牌却能烂熟于胸。 “九万。” “三饼。” “碰。” 叫牌声此起彼伏。 还有一些扒眼儿的凑热闹声。 “哎，哎，哎，你打这张啊，打这张，刚才上家都打了两张了，你还留着这个干嘛？” “打这张？”拿牌的人有点儿举棋不定。 “对，就打这张，万一其他家谁掐在手里不打，你不就胡不了了？” “中，六条，有要的没？” 下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果断伸手又摸了一张，摆弄起来。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把牌往桌子上一撂：“胡啦，哈哈，给钱给钱。” 沈秋树在旁边看的心痒痒的不行。 像这种晚上的局，他参加不了，这种是真正玩钱的，他没钱。 二狗子点的那两盏煤油灯也不是白点的，一局他要从中抽一分钱。 就这一晚上，他能挣好几毛。 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有地里上冻入冬了才有，其他时候白天要上工，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的，谁也熬不起夜。 只有寒冬腊月的，外边没活了，人们的心思才会活跃起来。 他们玩的这种塑料牌，在东梁村只有二狗子家有，以前是他爷从外边不知道哪里带回来的。 从此村里渐渐兴起了这种纸牌的玩法，一代传一代，很多纸牌上的图案都被人们摩挲的泛白了。 现在二狗子的爹熬不起夜了，就扔给了二狗子攒局。 沈秋树也玩过，不过那都是白天没啥人的情况，二狗子就会张罗这些不玩钱的，只要凑够4个人，就可以白玩。 二狗子深知要想这买卖长久的做下去，那就得不断拉人进来，这些家里的小年轻们，虽然现在没钱，但总会长大成家的不是？ 牌不上手，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其中的乐趣？以后怎么愿意将辛苦挣来的钱掏出来呢？ 地上这桌已经玩了几圈，其中一人带的钱都输光了，只得垂头丧气的下了桌。 旁边一同扒眼儿的一个人用胳膊怼了怼沈秋树：“你不上去玩两把？看你也站这儿挺久了。” “兜里没钱啊，不然早玩了。”沈秋树头都没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牌桌。 “你还没钱？不是听说赵家湾的送钱来了？”那人不相信。 “嗐，送钱是送钱，可钱在老头子手里，也没到我兜里啊！” 家里老头子将钱藏的可严实了，谁知道他藏哪个耗子洞去了？ 再说那钱他也不敢动，都是有数的，少一分老头子都能打死他。 “哎，没钱可以拿东西抵啊，你不知道么？二狗子也收苞米面，6分钱一斤。” 跟沈秋树说话的是村里的刘金河，24岁，早就成家了，不过家里的吃食和财政大权都是父母捏着，他也是一个穷光蛋。 “6分钱一斤？也太黑了吧，镇上供销社还9分钱一斤呢？” 沈秋树听了啧啧称舌，这二狗子简直是周扒皮啊。 “我觉得还行吧，9分那是你去买的价，而且还得要票呢？再说进价肯定比卖价便宜啊。” 刘金河搓了搓双手，他就是搞不到柜子的钥匙，不然一天偷点儿出来，总能积少成多，攒够一斤就可以上桌玩几把了。 “只要能上桌，我觉得以我的本事，肯定能赢个几毛钱，那可就赚大发了。”刘金河看着牌桌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沈秋树被他说的挺心动，可想到家里柜子的钥匙现在是老头子管着，他刚跟老头子吵吵完出来，这时候也折不下面子去说话啊！ 要是钥匙还在老娘那里就好了，到时候只要说点儿好话，肯定能弄出来一些。 装在面袋子里的苞米面，偷偷抓一把，谁也看不出来。 提到王老太，沈秋树才想起来好久没过去看看老娘了，也不知道好没好点儿？ 要是能好点儿，说不定老头子会把钥匙重新给回老娘呢？ 沈秋树和刘金河两个人各怀鬼胎的站在牌桌前，一直到深夜二狗子清场，打牌的都回家了，他俩才走。 走到家门口，沈秋树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两手往门旁边的土墙上一扒，脚下一用力，就蹿上了墙头。 农村的院子土墙一般都不高，轻易就能翻过去。 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摸着黑找到自己的铺盖，刚想脱鞋上炕，沈老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哎吆，爹哎，你吓我一跳，出声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啊？这大老晚上的，吓死个人了！” 沈秋树摸了摸砰砰跳的胸口，既然老头子没睡，邦啷一声将大棉鞋甩飞，三下五除二就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问你话呢？”沈老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还能干啥？去二狗子家了。”沈秋树没好气的回道。 “他们家你以后少去，都是一些不学好的。” 沈老头知道二狗子家啥样，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也爱去耍两把，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坐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手里又没钱， 就是去看看，快睡觉吧，困死我了。” 沈秋树翻过身，背对着沈老头，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不想听他叨叨。 “明天白天没啥事儿，去隔壁村子找找小琴，跟她打听打听，成亲的话她家到底打算要多少彩礼？” “25号赵家湾的就来接亲了，24号二茬礼就能都拿到了，你的事儿争取也赶在年前办完啊。” “正事儿就不知道干，成天扯没用的！” “我明天就去。”沈秋树嗡嗡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沈老头见他不想听，叹了一口气，也只得作罢。 第二天，早早的吃完早饭，沈秋树把自己收拾的立整儿的，还对着洗脸盆上的镜子梳了梳头。 “三佰这是要干啥去啊？”沈红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第27章 村外偷相会 “去找你三婶儿，嘿嘿！”沈秋树一抹头发，意气风发的出了门。 “哎哟，这么勤的去找人家，咱老三儿可真是一颗心都长人家身上了呢！”王慧莲放下碗，阴阳怪气的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她心里憋屈的很，看谁都不顺眼，谁说话都想呛呛两句。 “看那个风骚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成亲了呢？”王慧莲心里暗骂道。 “我让他去的，咋滴？你有意见？”沈老头倚靠在窗台前，撩起眼皮子瞅了一眼老大媳妇。 “啊......老三去找小琴，那肯定是好事啊！我这不是说老三对自己亲事上心么！呵呵呵，爹你看你想哪儿去了？” 王慧莲脸一僵，赶紧给沈老头陪好话。 那边沈秋树顶着小西北风，足足走了有半个小时，才到李小琴所在的李家庄。 李小琴家就在村头第一户，本来就低矮的土墙，有的地方还倒了一半，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不好。 沈秋树不敢直接上门，躲在村外的一个大树后面，时不时的张望张望。 不一会儿大鼻涕都冻出来了，才看到李小琴出屋倒水。 “嘘嘘，小琴？小琴？”沈秋树连跑带颠的过去，趴在墙头上冲里面的李小琴打招呼。 李小琴一抬头，就看到墙头上沈秋树露出来一个脑袋。 连忙回头瞅瞅屋里没啥动静，她才小心的将盆放到一边，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院门外。 “这么冷的天，你咋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这不方便，咱们去那边说呗？”沈秋树转头往院里看了看，怕她家突然出来人，想让李小琴跟他去大树那边。 等两人到了大树下，沈秋树就想去拉李小琴的手。 李小琴不着痕迹的侧身倚靠在树上，躲开了沈秋树伸过来的手。 “来找我啥事啊？” 沈秋树没拉到小手，也没在意，仍旧呵呵呵的看着李小琴。 “我爹说让我来问问，咱俩的亲事，你家里打算要多少彩礼啊？”沈秋树一看到李小琴，脑子里啥都忘了，直接给沈老头卖了。 李小琴一听，眉头一皱：“刚才还说是想我了才来看我，这会儿又变成来问彩礼了？再说彩礼不都是差不多的？” 问彩礼不托媒人上门，让沈秋树自己来问，沈家这是啥意思？ “不不不，我真是想你才来的，问彩礼也就是顺便的事儿，我侄女跟赵家湾的亲事定在这个月25号了，所以我想问问咱俩的事啥时候办？” “这不是想着将你早点儿娶回家么？”沈秋树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 “你就光嘴上说的好听，来看我就空手来的啊？”李小琴白了他一眼。 “啊......我......我没想到这茬，你......你生气了？我下次肯定给你带点东西，中不中？今天来的太急了。”沈秋树一看媳妇生气了，顿时有点儿手足无措。 “我也不是贪图你啥东西，就是感觉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我，哪怕你带一个地瓜蒂,我也不嫌弃，也算是你心里想着我啊！” 沈秋树一时间有点儿心虚，家里做饭都是可丁可卯的按照几张嘴做的，他还真抠不出来一口吃的。 可在未来媳妇面前，怎么能承认？那太没面子了。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我保证！”沈秋树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下次看你表现啊。对了你说你侄女25号要成亲了？” 李小琴眼睛一转，没回答自家要多少彩礼，而是问起了他侄女的亲事。 “定的赵家湾的啊？哪家啊？你说说看我知道不？” “赵长贵家，岁数挺大的，过去就当后娘，不是啥好亲，因为这个我爹昨天还跟我吵吵了呢！” 为了凸显自己，沈秋树是可着劲儿的贬低赵长贵，将赵长贵贬的一文不值。 “那他家给你二哥家多少彩礼啊？”李小琴装作聊天一样，不经意的问了出来。 “彩礼钱8块，2斤糖，还有50斤苞米粒，要不就他那家庭，能娶到一个黄花大闺女么？”沈秋树倒是对李小琴毫无保留的都说了出来。 李小琴一听，光彩礼钱就8块钱，眼睛一亮，对沈秋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你家可挣着了，咱这十里八村的，哪家也没给过这么多彩礼钱啊？” “嘿嘿，谁说不是呢？昨天刚过完头茬礼，只等25号成亲了。” “我爹说，办完他们的事儿，就办咱们的事儿，争取赶在年前完事，到时候你就能在我们家过年了。” 沈秋树一想到他也是即将有媳妇的人了，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李小琴抬手抿了抿头发：“我家我还得问问我爹娘，他们要不同意，咱俩这事八成悬。” 沈秋树一听就急了：“咋啦？你不是说跟你爹娘已经通过气了么？他们因为啥不同意啊？” “说是说了，可那也就是提了一嘴，你家都没托媒人上门，让我咋跟我爹娘说？” “那......那我会就就让我爹娘托门人上门，中不中？” 李小琴:“还是等你家的亲事办完了再说吧，不然两个事儿凑一起，我怕再出啥岔头。” 沈秋树想说他们家的亲事有啥可操心的，到时候赵家湾的来接亲，把人送到门口就得的事儿。 不过看媳妇坚持，他也就算了，毕竟也没几天的时间了。 两个人又在大树下唠了一会儿，李小琴实在冻的受不了了，她身上穿的棉袄里面是家里倒换下来几茬的旧棉花，一点儿都不保暖。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了，不然一会儿我娘该出来找我了。” 今天两人见面，沈秋树连下小手还没牵，有点儿不想走。 看他那样，李小琴只得半推半就下让他摸了两把才算是将人哄走。 见人已经走远了，李小琴连忙往家走，想到赵家湾的居然给沈家8块钱，她就止不住的高兴。 回去得找老娘商量下，看到底跟他家要多少彩礼合适。 她自信，她怎么也比沈秋树二哥家那个屁都打不出来的丫头强百套吧？ 第28章 李家合谋，各取所需 回家的李小琴将沈家的情况一说，李小琴的母亲张桂兰眼睛一亮：“哎呀妈呀，老沈家收这么多彩礼？” “那咱家小琴这么周正的一个姑娘，是不是更得多要点儿？之前的打算要少了啊！” “他家要8块，咱家能不能要10块？” “要是真能要出来10块，那你两个弟弟以后成家就不愁了，你说呢？老头子？”张桂兰高兴的望向自家男人。 “妈，你就一分都不打算给我带点儿吗？”李小琴一听她的彩礼钱要全部给两个弟弟娶媳妇用，心里顿时一凉。 “你要啥钱？嫁过去，他们家还不管你吃喝是咋地？再说，那钱带过去，不就又成他们家的了？那还要彩礼干啥？干脆你光板过去得了。” 张桂兰白了一眼自己闺女，接着又说道：“你两个弟弟成家了，以后这日子过起来，也是你在婆家立住脚的根本啊！” “要是没个弟弟你再看？婆家不欺负死你才怪！” “那没钱，被子总得给我准备一套吧？”李小琴不死心。 “那你问问沈家给不给布？给布就给你做一套。” 李小琴听到这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等着他家的布，我得猴年马月才能成亲？” 她娘的手艺她都不想说，家里这些被子褥子，做的歪七八扭的，针脚大的能钻进去耗子。 她想扯块布，自己做一套。 “那家里的你看中哪一套了，拿过去不就得了？”张桂兰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儿。 李小琴已经不想跟她娘说了，转头商量她爹：“爹，给我扯块布吧？我自己做一套，到时候嫁过去，咱家面上也好看啊！” “扯布？扯布那得有钱还得有票？再说想做一套被褥，那得多少布才够？家里哪有啊？”李建邦拿着烟袋锅子在窗台上敲了敲。 “那就给我带一块钱，不然这门亲我不嫁了。”李小琴也犯了倔脾气，自己成亲要的彩礼钱，一分都到不了自己的手。 “嘿，你个丫头片子，嫁不嫁是你说了算的吗？”张桂兰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就想给她两下。 李小琴红着眼眶跟张桂兰对视：“我是说了不算，可我有一百种方法让这门亲事成不了，到时候别家可给不了这么多钱？你们自己算算哪个合适？” 张桂兰一口气憋在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嘿，放着沈家不嫁，你还想嫁给哪个穷光蛋？我可告诉你，不论嫁给谁，少了这个数肯定不行，嫁不出去就在家当老姑娘，我还怕你了不成？” “哎呀，吵吵什么？这事还不好解决？到时候要彩礼，多要一块钱不就得了？” “就要10块吧，不行9块，给丫头带一块钱过去，剩下的也够柱子和刚子成亲了。” 李建邦赶紧安抚闺女，这怎么算下来都是沈家这门亲事划算，怎么着也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 李小琴对这个结果也算满意，知道再多的也要不出来了，这样就挺好。 李家刚刚商量好了和沈家的这门亲的彩礼，那边沈秋树冒着小西北风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沈家。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下，转头进了小东屋的门。 屋里王老太躺在炕上，沈四月正在缝衣服。 “娘，我来看你啦。”沈秋树门帘还没掀开，就喊了起来。 本来躺着了无生气的王老太全身一颤，扭头就往门口瞅。 沈四月看着沈秋树笑呵呵的：“三佰这是过来献殷勤来了？” 沈秋树的脚步一顿，看着和正常人一样的死妮子，眨了眨眼睛：“你不发疯啦？” 沈四月笑了一下：“发不发疯，要看我心情呢？心情不好，我就喜欢砍人，往死里砍的那种！” 沈秋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扭头不敢再看她，而是坐到王老太身旁。 “娘，你好点儿没啊？” “呜呜......呜呜......”王老太满眼泪花，她就知道她从小疼到大的老儿子怎么可能不管她这个娘了。 “哎哟，还说不了话啊？这可咋整？一看娘你这样，我这心揪揪的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娘，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你病了，我爹是可哪儿的看我不顺眼，昨个还跟我吵吵起来了。我现在都快成了爹不管的毛孩子了。” 沈秋树嘴里巴巴的说个不停，都是这段时间自己受的委屈，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眼里居然水汪汪的。 旁边的沈四月看着沈秋树那拙劣的演技，直撇嘴。 只有王老太带着亲娘的滤镜，小儿子说啥就信啥。 正当两人差点儿抱头痛哭的时候，沈四月眼珠一转，心里就冒出了一条主意。 “三佰这突然过来，是有啥事吧？难不成是看我的好奶奶手里有没有钱？想抠出两个钱花花？” 沈四月的这一句话，把正沉浸在母子温情时刻的王老太和沈秋树两人都给整愣住了。 王老太有些怀疑的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而沈秋树则是被人撕开真面目后的尴尬。 挑完事儿的沈四月，看着两两相望的母子二人，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看热闹。 沈秋树支支吾吾的看着王老太：“娘，你稍微给我两个子儿呗？” 他想去二狗子家试一试。 看着别人在拍桌上大杀四方，他真的是心痒痒。 王老太眉头皱的死死的。 以前家里的钱确实是她管着，可自从她瘫了之后，她手里的钱已经让沈老头给拿了过去。 现在她也跟沈秋树一样，是个光杆司令啊！ 王老太在沈秋树期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钱！ 但在沈秋树的眼里，就是王老太不肯给他钱。 一向在王老太这里无往不利的沈秋树，顿时心里就生了气。 刚刚还对王老太嘘寒问暖，现在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 察觉到小儿子的变化后，王老太想解释，可奈何说不出话来，急的她连乌拉带比划的。 这一番动作下来，更让沈秋树认为是他娘在教训他。 沈四月这时又说道：“哎哟，奶这是想将棺材本都留给大爷家吧？毕竟人家可是生了两个大孙子呢？” 这话让本来就脸色难看的沈秋树，脸色更黑了。 而王老太则是恨恨的注视着沈四月，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最近这些天，这个小畜生天天晚上趁她睡着之际，站到她头顶装鬼，每每吓的她一晚上不敢睡，生怕这个小恶鬼真拿镰刀给她脖子来一下。 这些天，她晚上不敢睡，白天睡不了，困的不行。 她赶紧抓住小儿子的手，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然后又去拽被子，又指着东屋频频比划。 王老太现在一说话，还是控不住的口水直流，这让沈秋树心里有点儿膈应，低着头沉浸在老娘更偏心大哥一家的事情里，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娘到底啥意思！ 正在这时，沈四月又起身将门帘掀起挂了上去，然后把屋门也给打开了，自己坐在外屋地的灶坑点燃了一堆木柴烤火。 王老太一看更加绝望，抓着小儿子的胳膊直摇晃。 她上了年纪，就特别怕冷，这死妮子是想冻死她啊，天天来这一出儿。 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本来就不咋暖和的屋里跟外面一样冷了。 沈秋树冷的搓了搓双手，没要出钱来，又发现娘更偏心大哥，沈秋树早就不耐烦，只敷衍的说了一句：“娘，没啥事我先回去了啊。” 王老太一看小儿子要走，那怎么行？连说带比划的让他带自己一起。 沈秋树揣着明白装糊涂，起身硬将王老太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娘你还没好，快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待王老太反应，赶紧溜了。 “啊......啊啊......”王老太望着空空的屋子，绝望的拍着炕沿，让沈秋树赶紧回来。 结果拍了半天，手都拍疼了，也不见人回来，拽着潮的呼的枕头又哭上了。 她这枕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都是她哭的。 瘫在床上的这几天流的眼泪比她这一辈子都多。 第29章 沈老三满嘴喷粪 沈秋树回到东屋，沈老头正在炕头眯觉儿。 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一看是小儿子回来了，连忙坐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李家妮子咋说的？他们家打算要多少彩礼？” “没说要多少，她说要等咱家托媒人上门再商量。” 沈秋树脱了棉鞋，赶紧把脚伸到沈老头盖着腿的棉被里，冻死他了，脚趾头都快冻僵了。 “没说？那让你去干啥了？我就不信她家里一点儿口风都没漏出来？你说你们俩处那么长时间了，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沈老头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秋树，手指头都快点他脑门上了。 “哎呀，这事儿本来就是媒人问的，为啥老是让我去问啊？”沈秋树烦的不得了。 沈老头气的太阳穴一股一股的疼，闭着眼睛倚在炕头的墙上：“我还不知道是媒人问的？我不就是想着让你跟李家妮子说点好的，让她帮着在她爹娘跟前说说话少要点儿？” “你两个大侄子眼看着也要娶媳妇了，不得省着点儿么？” “好啊，说来说去，都是为着你大孙子啊！” 沈秋树总算整明白了，原来不是为了自己，亏他今天早上在路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跟老爹吵架有点儿愧疚呢！ 刚在二哥那屋遭遇到亲娘的打击，这回到东屋又因为老大一家被亲爹嫌弃，沈秋树对他大哥的不满更上一层楼。 “他们俩成亲跟我有啥关系？还从我这抠上了？我不干，别人有的我也得有，少一样都不行。” 沈秋树梗着脖子不服气，大哥家那俩兔崽子成不成家跟他什么关系？凭啥让他在未来媳妇面前矮一头？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只要我还在一天，谁都甭想分家！”沈老头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家要不是有他压着，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我又没说要分家，再说就是你们提分家我都不能同意，他们俩都成家了，我还是光棍一条呢！” 沈秋树觉得老爹有点莫名其妙，说着娶媳妇的事儿，怎么扯分家上去了。 沈老头：“不分家那就是一家人，你大哥的儿子跟你不是一家人？你省点儿钱给他们成家不是应该的？” “切，照你这么说，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那大哥二哥的媳妇是不是也是我媳妇？” “你......你......你这个王八羔子，说的是人话吗？我揍死你个小犊子，叫你天天说浑话。” 沈老头被气的眼睛一阵一阵发黑，满炕找笤帚疙瘩，今天他非得狠狠的揍老三一顿。 沈秋树看老头子真发狠了，连滚带爬的溜下了地：“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看你咋还当真了呢？” “你给我站那儿，我叫你满嘴喷粪，挺大个人了，啥话都往外说？” 沈老头右手倒拿笤帚，劈头盖脸的就朝三儿子脑袋上招呼。 沈秋树那是站在那儿等着挨打的主儿么？ 连鞋的都没顾得上穿，两手拎着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王八羔子，回来。”沈老头没下炕，跪在炕沿上冲着沈秋树的背影破口大骂。 已经跑到院里的沈秋树怎么可能听话乖乖的回去，一看天色还早，果断穿上鞋直奔二狗子家而去。 屋里沈老头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坐在炕上气的呼哧带喘的。 想来想去不解气，干脆穿上鞋，气冲冲的来到了小东屋，对着躺在炕上的王老太一顿骂。 “你瞅瞅你养的好儿子，二十郎当岁的人了，啥啥不知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正事儿不干一点儿，都是让你惯的。” “小时候我一管他，你就拦着，现在好了，你瘫炕上装死人，扔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你个败家老婆子，娶你真是毁了我们老沈家一家子的气运。” 这一顿突如其来的骂，别说王老太了，就是沈四月也是一脸懵。 沈秋树又干啥了，把个沈老头气成这个样子？ 那边沈老头对着王老太一顿输出，直骂的口干舌燥才住嘴，喘着粗气又气呼呼的走了。 本想回东屋，可一想到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沈老头转身朝门口走去，憋在家里难受，还不如出去找人唠唠嗑儿。 留下王老太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但也明白肯定是老儿子干啥惹老头子生气的事了。 可惜她现在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瞪眼干着急。 沈四月看着王老太扭着个脖子使劲儿朝外看，于是开口道：“想知道咋回事啊？那我出去看看。”说罢转身就出了小东屋。 沈四月径直进了东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起身走了出来。 看到西屋的门帘子，突然好奇心起来，扒着西屋的门口掀帘子一看，炕上就躺着个脚上有伤的沈伟民。 “娘......”沈伟民以为是他娘回来了，结果一瞅，居然是那个小疯子，吓得他连忙坐了起来。 “你来干啥？” 沈四月嘿嘿一笑：“乖儿子，我来看看你好了没？没好就继续养伤，好了就再来一口。” “你......你......”沈伟民又惊又气。 看着沈伟民被气的说不上来话，沈四月心里一阵舒爽。 给沈伟民添完堵，沈四月麻溜的又回到了小东屋。 坐在王老太太的旁边，笑眯眯的瞅着她，也不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老太实在等不及了，口水直流也要张嘴问问。 “想知道咋回事啊？我打听清楚了。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哈哈哈。” 王老太一顿，明白这死妮子是耍她玩呢，龇牙咧嘴的就要伸手够沈四月。 沈四月往后挪了挪，就坐离她不远，但也够不着的地方，看着王老太又气又恨，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哎，对，我就喜欢看你这样恨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这心里哟，真他妈的爽，哈哈。” 王老太刚被老头子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现在又被这小恶鬼给戏耍了，气得整张老脸都涨成了紫红色。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儿，居然凭着一只手，坐了起来，然后挪动着身子就要下炕。 结果好的那条腿，虽然没完全瘫痪，但也不咋好使，费了半天劲儿挪到炕边儿上，一个没扶稳，噗通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第30章 做饭风波 哎呀？王老太这是能动了？ 沈四月坐在炕上惊讶的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王老太。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对王老太伸出了大拇指：“身残志坚，母爱伟大，老太太，加油，我看好你！” 王老太趴在地上，假装听不到沈四月的阴阳怪气，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往外爬。 “来来来，我来帮你。” 沈四月麻溜的下炕，把门帘掀开挂在一旁，然后又到外屋地将门打开了。 “前方道路，畅通无阻，勇往直前，再接再厉，加油！”说着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完事快步回到炕上，拽了一个棉被把自己裹住，用不了多久，屋里就很快很冷下来，她得提前保温。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在地上顾涌的王老太就冷的打哆嗦了。 农村屋里的地面是用土夯实的，平时虽然沈四月也经常开门通风，但那时候王老太好歹还是躺在热乎的炕上。 王老太一多半身子没知觉，另一半有知觉的又贴着冰凉的地面，像一条蛆虫一样一拱一拱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沈四月披着被子，下炕蹲到王老太的跟前：“求我啊，求我我就把你弄回炕上去。” 王老太睁着有点儿昏花的眼睛抬头看了看沈四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牙低下了头，全身开始打颤。 沈四月看着她这个惨样，笑了：“以前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都得听你的，那时候你多威风啊？” “你不喜欢我这个孙女，就变本加厉的磋磨，后来又往火坑里推，如今你不能动了，除了我，又有谁在你跟前呢？” “就连平时唯唯诺诺的我娘，这些天宁可天寒地冻的出去给别人帮工，也不愿意在家伺候你，你说你得多可怜啊？” “想想以前的趾高气昂，再看看眼下的遭人嫌弃，这样的日子还活着干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沈四月的声音，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慢慢的侵蚀着王老太的精神。 一直撑着的左手，终于卸了力气，绝望的趴在地上抽泣，又慢慢的用手扯着沈四月的裤脚，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她还不想死，不想死啊，王老太真怕就这样冻死在地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是不是很绝望？没有人来救你，没有人关心你，所有人都恨不得离你越远越好。这滋味不好受吧？当初你孙女撞墙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好好体会吧！” 沈四月说完不再管她，上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准备眯一会儿。 人呐，自己可怜的时候，就想让人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孽，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记仇就变成了斤斤计较。 可脑海中残存的那些沈四月的记忆，真是让她对地上的老太婆同情不起来。 王老太一直趴在地上，出不去，又上不了炕。 直到过了中午李香回来拿缝衣服的针，看到自家屋门四敞大开，进屋一瞅，才发现好悬没冻死在地上的王老太。 瘦弱的李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王老太给搀回到炕上。 怕死的王老太，看到李香跟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皮包骨头的手，跟钳子一样紧紧的攥着她的衣摆。 李香还急着出门，掰了几次都没掰开，只得好言好语的哄道：“娘，村里秀珍家的丫头要出嫁，让我帮着做被子呢，你松开中不中？” 任凭李香怎么哄，王老太就是不撒手。 就这样，李香被王老太困在了屋里。 眼看着都快到做下午饭的时候了，李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会儿家里的男人们回来吃饭，一看饭还没做，怕是自己又免不了一顿打。 自从发生沈四月砍倒王老太，咬伤沈伟民，王慧莲就以子债母偿为借口，这些家务活儿通通都推给了李香。 家里这些男人才不管是谁做的饭呢，只要回来有饭吃就可以。 王慧莲和沈红梅母女俩，天天出去串门儿唠嗑，到点儿再回来吃饭，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话说沈红梅不是要出去捡柴火么？ 刚开始几天，她确实没敢偷懒，老老实实的去地里搂苞米叶子，到山上捡树枝子。 但沈老头也不能天天盯着她每天背回来多少柴火，过了没几天，沈红梅就发现她爷不管她了。 于是不愿意出去吹寒风的沈红梅，每天仍旧假装背着背篓出门，转头就跟在她娘屁股后头去别人家压炕头了。 王老太紧紧的抓住李香这个救命稻草，她算看清楚了，在这个家里，现在还能让她拿捏的，只有老二这个媳妇了。 以后她就让老二媳妇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然迟早有一天，她得让那个恶鬼给整死。 沈四月躺在炕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旁边的两个女人，一个死活不松手，一个都快哭出来了，拉拉扯扯的挺有意思。 到了吃饭时间，在外面串门的众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正准备暖和暖和手就吃饭呢，结果发现家里冷锅冷灶，哪里有饭啊？ “哎哟，咋还没做饭呐？弟妹干啥去了？”王慧莲幸灾乐祸的开了口。 沈老头转头冷冷的看着老大媳妇：“你是干啥吃的？出去串门就算了，饭都不做，难道等着老爷们回来给你做饭？” “要不要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做好了，端你面前伺候你？” 王慧莲被公公突然的指责愣住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做饭是老二媳妇的事儿啊？” 沈老头：“我不管谁的事儿，你身为老沈家的大儿媳妇，不在家收拾家里，往外跑什么？还不滚去做饭？” 被骂的满脸通红的王慧莲只得忍着气，去外屋地准备做饭。 屋里，沈老头看着坐在炕上等食吃的几个儿子，拿起笤帚疙瘩就扔了过去。 “一个个孬种，连自己屋里的婆娘都管不了，还要我个老头子操心灶台上的那点儿事，丢不丢人？” 沈夏树听自家老爹说这话，脸面上有点儿挂不住，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沈春树一看老二走了，也不想在这里挨老爹的骂，呵呵笑了两声也出了里屋。 正在刷锅的王慧莲看自家男人出来了，把锅刷子使劲儿的沿着锅里转悠，甩出来的水都溅到了沈春树的身上。 “哎，哎，你这是干啥？”沈春树忍不住皱眉问道。 王慧莲啪的一声将锅刷扔在了锅台上，阴阳怪气的看着他：“你说我干啥？我不刷锅我还能干啥？我要不做饭，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你......你这个婆娘，不做饭还有理了？” “我是女的，老二媳妇不是女的？凭啥让我撅腚在这做饭，她在屋里享福？”一边说着一边把盆子摔的叮当响。 “你就作吧，一会儿爹要是出来让你滚蛋，我可拦不住。” 沈春树用手指指王慧莲，懒得跟这个泼妇一般见识，转头回了西屋躲清闲。 王慧莲憋着气看着西屋直晃悠的门帘子，到底没敢更过分。 而另外一边回到小东屋的沈春树，更是直接动起了手。 第31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香抬头看见满脸怒气的沈夏树，刚想开口解释一下，没想到沈夏树根本不给她张嘴的机会，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李香的脑袋上。 “啊......”李香一下子倒在了炕上，只觉得眼前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夏树打完一下还不解气，一步走到炕前，一手按住她的身子，另外一只大巴掌噼里啪啦的落在了李香的身上。 边打边骂：“丧门星，在家呆着饭都不做，让你懒，我让你懒，把你的懒筋给你打断了，看你还懒不懒？” “我没有躲懒，是娘抓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啊......我错了，我错了......” 瘦弱的李香毫无还手之力，一边解释一边哭，只能缩着身子用手护着脑袋，任凭男人的巴掌落到自己的身上。 王老太的手终于松开了，看着儿子打媳妇，一言不发，刚刚还当李香是救命稻草，现在脸上却是恨恨的。 她觉得这老二媳妇就是欠打，居然不在家伺候她，跑出去躲懒。 沈夏树足足打了好一会儿，才罢手。 冲着躺在炕上的李香吼道：“还躺着干啥？等我喂你饭？还不滚去帮大嫂做饭？” 李香忍着身上的痛，哆嗦的起身刚准备下地，又被王老太攥住了衣摆。 “她爹，娘......娘不让我走。”李香畏畏缩缩的声音响起。 沈夏树转头看见老娘拽着媳妇的衣服，不解的问道：“娘，你拽她衣服干啥？让她去做饭啊，全家还没吃饭呢！” 王老太眼睛看着老二媳妇，使劲儿摇头。 这让沈夏树会错了意，以为是自己婆娘没伺候好老娘，老娘这是在向他告状呢！ “娘，是不是她苛待你了？”沈夏树说着握了握拳，看样子又要动手。 李香吓的一哆嗦，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蚂蚁，躲到炕席缝里。 王老太开始点头，不知咋想的又摇了摇头，反正就是抓着李香的衣服不放，今天谁也甭想将这个老二媳妇带走。 沈夏树见问不出来原因，也只得随了老娘的意，不过还是对着李香挥了挥拳头：“好好伺候着，要是敢偷懒，照样打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香赶紧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给王老太擦脸，因为流的口水太多，王老太的脸上都是口水印子，还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沈四月在炕上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了尾，虽然她也很讨厌李香，但更看不起动手打女人的男人。 此时便忍不住开口对李香说道：“他刚才那么打你，你恨不恨他？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 李香闻言惊恐的回过头看着她：“你在胡说啥？那是你爹，你怎么他他他的叫？他打我也是因为我活儿没干好。” “还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儿我去哪儿？你心长哪儿去了？有劝当娘的往外跑的么？那些搞破鞋没活路的才往外跑呢！你就不盼着我点儿好？” 沈四月被她一连串的诘问弄的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真是被屎迷了心窍。 刚刚有那么一瞬，沈四月有点儿同情李香，想着如果她哪怕有一丝丝的想反抗的心思，那她就帮帮她，帮她逃离这个畸形的家。 这么多天下来，看着她干的最多，吃的最少，还要时不时的挨打挨骂，觉得也挺可怜的，就动了恻隐之心。 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觉得苦，也不觉得受了虐待，反而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身上找毛病。 这“苦中作乐”的精神着实让沈四月佩服。 沈四月不死心，决定还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我觉得赵家湾的亲事不好，我不想嫁。” 李香疑惑的扭头看着她：“你不嫁谁嫁？你爷已经答应人家了！” “头茬礼都收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你爷你爹的脸往哪儿放啊？” “难道你闺女的一辈子，还没有别人的面子重要？”沈四月简直要被气死了。 李香不以为然：“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爷你爹都答应了，你就得听啊！再说嫁谁不都是过一辈子？” 沈四月：“像你一样，嫁个家暴男，一天揍你三遍吗？” 李香怒了：“你怎么说你爹呢？他再不对，也是你爹。” 沈四月看着李香那张执迷不悟的脸，闭了闭眼，终是熄了帮她的心。 俗话说的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 那边李香还在喋喋不休：“快下地去那屋帮着干点儿活吧，这样你爷看着也高兴点儿！” 沈四月看着沉浸在想让闺女讨好全家人的思想中的李香，终是对她死了心。 张嘴骂道：“你以为你干的够多，这个家里的人就看得起你？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指望别人能看的起你？” “我最悲哀的就是托生在你的肚子里，一个没用的娘，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怪不得老天爷让你生不了孩子，原来是怕你再造孽！” 沈四月最后的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李香心里最深处的痛。 眼泪瞬间堆满了眼睛，李香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四月，扬手想打她一巴掌。 可沈四月右手稳稳的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怎么？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在自己闺女面前就硬气了？” “全家，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就你，连让我动手打你的念想我都懒得有。请你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摆什么苦情母亲的人设，没用！” 沈四月将李香的手狠狠的甩在一边，再不管她，任由她趴在炕上哭的天昏地暗。 过了这么多天，她对李香的恨意其实已经减轻很多了，毕竟当你看着一个人总是被周围的人欺负的时候，难免心里会生出同情可怜之心。 而且她想着怎么也是十月怀胎生下了原主，没有养恩，还有生恩。 可现在看来，大可不必心疼她，以后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都不用她动手，沈家这一家子，就能欺负死她！ 虽说心里发誓不帮她，可沈四月还是感觉挺难受。 替原主难受，生在这么一个重男轻女、又奇葩的家庭，真是有够悲哀的。 想想这家里的每个人，感觉老天爷把全村的极品都集中到沈家了，搞的她这个心累。 独自郁闷了一会儿，沈四月又突然想开了。 就原主那包子性格，早点儿离开这个家，也算是解脱了。 现如今老天爷安排自己穿越过来，怕不是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她这个瑕眦必报的人来收拾这家人的吧？ 那她还难受个屁？ 尽管干吧，她就是天选报仇人！ 那边王慧莲堵着气终于将饭做好了，站在屋门口冲着院里喊：“吃饭了，一个个的脸皮恁厚，吃饭也要人喊。” 第32章 老大两口子干仗 小东屋这边，王老太还是抓着李香的衣服不放。 东屋一群人已经围坐在桌前，沈老头皱眉看着老二不解的问：“你媳妇呢？不是在那屋么？咋不过来吃饭？” 沈夏树：“不知道为啥娘抓着她衣服就是不放，不让她走。” “是娘抓着她，还是她抓着娘啊？想躲懒也不找个好点儿的借口？”王慧莲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小声嘀咕。 坐她旁边的沈春树偷偷用手扒拉了她一下，让她这个时候少说一点儿，一会儿爹又该骂人了。 王慧莲瞥了瞥自家男人，抿着嘴忍下了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沈老头也没再继续问，一家人各自端着碗提里吐露的喝着稀粥，不一会儿男人们都吃完了。 王慧莲看其他人坐在旁边唠嗑，没在意饭桌这里，偷偷从剩下的粥里，又盛出来一碗，递给了小女儿，还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悄鸟儿的吃，别吱声。 沈红梅喜滋滋的接过碗，三两口就给扒拉完了。 这边王慧莲收拾桌子，那边沈红梅端着还剩一点点儿的粥给小东屋送去。 刚一进屋门，沈红梅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太太们，吃饭了。” 好多天没看着沈四月了，此时的沈红梅又恢复到了之前趾高气昂的状态。 “哎呀妈呀，你们屋里啥味儿啊？”沈红梅夸张的捂着鼻子进了里屋。 沈四月见不得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儿，开口回击：“啥味？最疼你的奶奶的屎尿味！你这是良心发现过来伺候你奶了？” 沈红梅恨恨的瞪着沈四月，有心想开口骂她，又想起前段时间这个家伙拿着菜刀砍人的情景，心里没来由的抖了抖。 沈红梅就属于那种欺软怕硬，又爱嘴上不饶人的性子。 以前没少欺负原主，可面对现在的沈四月，她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这时，哭的眼睛红肿的李香偷着擦了擦眼睛，她不想让大房的人知道自己被闺女给骂了。 她已经习惯了什么苦都忍下来吞进肚子里。 李香勉强挤出了一个笑：“红梅，过来有事儿啊？” 沈红梅见她接话，赶紧将盆子和碗咣当往炕上一放：“这是你们那份儿，一会儿吃完记得自己送回去。吃个饭还得让人送，真是的。” 抱怨完扭身就走了，对炕上的王老太一嘴都没问。 李香看着盆里连两碗都不够的稀粥，犯了难。 那边沈四月自己上前，盛了一碗出来，也不管剩下的两人怎么分，直接端着碗自己吃上了。 李香无法，只得给王老太太盛了大半碗，给自己留了一个碗底。 三人都吃完，李香跟王老太商量：“娘，你松松手，我把碗送回去，中不中？还有，我......我想去趟茅坑，实在憋不住了，上完马上就回来。” 她已经被王老太抓着不放挺长时间了，早就憋着一泡尿呢！ 王老太不想松手，但见她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像作假，破天荒的点头松开了手。 不过脸上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嘴里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李香现在膀胱都快憋炸了，只得胡乱点头保证：“马上就回来。”说着下地端起盆碗就往外跑。 到东屋，正赶上王慧莲在刷碗。 李香将盆放在灶台上，不好意思的冲着王慧莲笑了笑，转身就往茅坑跑。 这下子，可捅了王慧莲的马蜂窝。 李香的行为，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在向她炫耀，还有赤裸裸的嘲讽。 做饭的时候说老太太抓着不放，不能过来做，好不容易她做好了又说过不来，得端过去，现在饭吃完了，倒是能过来了。 这不是躲懒是什么？ 王慧莲连手上的锅刷都忘了放下，直接站在门口，指着茅坑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个臭老娘们要不要个脸？让我这当嫂子的做牛做马的伺候你，你也吃的下去？” “当你自己是王母娘娘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就是一颗地里的烂野葱，你装的哪门子的洋蒜？” ...... 王慧莲掐着腰，骂得躲在茅坑里的李香都不敢露头。 屋里的沈春树对着老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大嫂这几天心不顺，她也就是快当快当嘴儿，没啥坏心思，老二别往心里去啊！” 沈夏树倚着墙，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嘴都没张，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沈春树下地，来到灶房，皱眉看着骂的正欢的王慧莲：“行了，骂两句得了，还骂起来没完了？一会儿左邻右舍的又来看热闹了。” “你别管，我今天非得骂她个脚朝天，一对儿丧门星，家里的事都是她们娘俩搅和出来的，现在又学会偷懒了，娘两个躲屋里趴热炕头，还要不要个b脸？” 王慧莲越想越气，以前家里的活儿都是小东屋那娘俩干，现在居然敢推到她和闺女头上了，这让她怎么能忍？ “哎呀，不就是灶台上那点儿事儿？能有多少活儿？”沈春树想不明白，觉得自己婆娘太计较了，有必要为了这点儿事唧唧歪歪个没完么？ 作为大儿媳，这些活儿本来就该她干，以前是她偷懒，都让老二媳妇娘俩干了。 “你说的倒轻巧，那你咋不干？你天天吃完碗一推就走，当然没活了，你要把活儿替她干了，我就不找她晦气，你干不干？干不干？” 王慧莲抓不着李香，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撞枪口上的自家男人。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春树气的脑瓜子嗡嗡的，这老娘们是不是又皮痒了？ 啥话都往外说，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不得以为他和老二媳妇有一腿？ 但王慧莲看着沈春树结结巴巴的样子，说的更来劲儿了：“人家又不是你媳妇，你心疼个什么劲儿？自己婆娘被人欺负，你还替人家说话，你心长哪边了？长人家身上了？” “你......你给我闭嘴。”沈春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 “啊......”王慧莲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沈春树，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为了个生不出儿子的烂货打我，我跟你拼了。” 王慧莲将锅刷狠狠的砸向了沈春树，接着发疯似的扑向了他，抬起双手朝沈春树脸上乱挠。 沈春树一边护着脸，一边拿脚踹，嘴里还叫喊着：“臭娘们，住手。” 两口子在外屋地霹雳乓浪就打在了一起。 第33章 吵个没完的沈家 屋里的沈夏树觉得两口子干仗很正常，而且大嫂的话，让他觉得很丢脸，过去也不知道咋劝，索性歪在炕上继续眯觉儿。 沈老头也懒得管他们两口子，这些天家里天天吵吵，他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要不出大事，随他们去了。 只有沈秋树和沈利民两个动了。 沈利民来到外屋地，上前一手支开一个：“哎呀，别打了，有啥可打的啊？都多大岁数了，还动手？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这才几天时间啊，爹娘干了两次仗了。 旁边站在门口的沈秋树幸灾乐祸的看着大哥脸上的伤：“是啊，可别打了，大哥你瞅瞅你脸上，全是道道儿，这咋出门啊？” 这两天，认为亲爹娘偏心大哥的沈秋树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了。 被老三这么一提醒，沈春树也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手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给他挠破相了啊！ 这还让他咋出门？ “你个死婆娘，老子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沈春树被气的火冒三丈，用手扒拉开拉架的沈利民，上前一脚就给王慧莲踹坐那儿去了。 没来得及躲的王慧莲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差点儿一口气没踹上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爹，爹，娘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 沈利民抱着沈春树的腰，使劲儿的往西屋拽，同时不是好眼神的瞅他三佰。 不拉架就算了，他还在那儿拱火！ “你松手，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叫她长了张嘴，天天胡嘞嘞。那个b嘴，跟裤腰带一样松，今天我就给你紧紧皮子。” 沈春树被拽的离了王慧莲几米远，够不着了还想着再踹两脚。 父子两个拉扯了好半天，沈利民才将他爹给拽回西屋。 又回到外屋地，去拉还坐在地上的王慧莲：“娘，地上凉，快起来。” 本来发呆的王慧莲抬头看看小儿子，突然抓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这家里谁都能欺负我，我活不了了，儿啊，我活不了了......” 沈利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此时真希望脚受伤的是他，那他也能躺在炕上装死人了。 怎么拉，他娘也不起来，沈利民只能绕到背后，将人半抱半拖的给弄进了屋。 沈秋树就站在东屋的门口看热闹，如果现在有把瓜子，那就更好了。 见大哥两口子都回了西屋，除了大嫂的哭声，也没再传出两口子吵吵的声音，沈秋树悻悻的回了东屋。 引起老大两口子干仗的李香，在他们打到一块堆儿的时候，偷偷的回了小东屋。 换平时，大嫂两口子干仗，她作为弟媳，肯定会过去劝劝架，可听着大嫂的污言秽语，李香就不敢过去了。 万一有啥事扯她身上扯不清楚，那她的清白不就没有了。 一向看不清形势的李香，居然破天荒的没去趟浑水。 接下来的几天，李香为了避嫌，都没过去吃饭，可后来实在受不了了。 红梅送来的粥，一天比一天少，饿的她前胸贴后背。 每天还要给王老太擦身、端屎端尿，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李香知道，这是大嫂故意在拿她出气。 可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再不多吃点儿，她估计自己就要饿死了。 这几天，王老太看老二媳妇不再出去，终于不抓着不放了。 为了多吃点儿，李香又接过了做饭的活计。 上次被沈春树狠踹了一脚的王慧莲，虽然没敢再明目张胆的说些不着三四的话，可每次与老二媳妇走对面，话都不说一句。 背后跟闺女嚼舌根：“看她那个骚浪贱样，走路都一扭一扭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烂货，还好意思活着？要是我早拿根儿绳吊死在房梁上了。” 沈红梅劝她娘：“跟她一般见识干啥？再骚再浪没儿子也是白搭，你看我二佰看得上她么？” “这也就是看在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干活还算利索的份儿上，不然早休了她了。” 娘两个坐在热乎的炕头上，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嘀咕正在外屋地收拾的李香。 在炕上躺着的沈伟民烦躁的捂着耳朵，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两个。 王慧莲看着大儿子不耐烦的样子，拿起笤帚疙瘩扔了过去：“做那个死样子给谁看？躺炕上多少天了？脚早就好了吧，还想躺到啥时候？” 沈伟民嘟囔了一句：“起来干啥？出去还不够人丢人的。” “谁让你个孬种连个丫头片子都打不过的？起来揍她一顿，看谁还敢笑话你？” 沈红梅看不上她大哥这个窝囊样，张嘴就怼了回去。 沈伟民转头瞪了沈红梅一眼：“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屁？爷都说了在她嫁出去之前要让着她，搅黄了亲事，看爷收不收拾你？” 沈红梅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切，没卵就说没卵的，找什么借口啊！” “你说谁没卵？你再说一遍？” 沈伟民坐起身，手指着沈红梅就要动手。 这家里真是没有他长孙的地位了，谁都可以呲哒他了呢！ 沈红梅脑袋一仰，双手掐腰：“说的就是你，你能咋滴？” 眼看着兄妹两个就要打起来了，王慧莲急忙拉架：“吵什么？吵什么？为了隔壁那丫头片子，你们兄妹两个吵什么？” “就会窝里横，有能耐劲儿往一处使，也不至于让外人欺负了啊！” “切，谁跟她一伙儿？” “切，我才不跟他一伙儿呢。” 兄妹两个人各自白了对方一眼，扭头谁也不搭理谁。 王慧莲看着这一对儿冤家，焦头烂额。 沈老大屋里吵吵嚷嚷，沈老二屋里倒是破天荒的平静了几天。 沈四月因为心里盘算着过几天赵家湾儿的人过来，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把这门亲事推掉，就没搭理王老太。 就在吵吵闹闹中，沈家终于等到了24号。 大概中午的时候，赵家湾儿的赵长贵和他大儿子，一人扛了一袋子苞米粒子，来到了沈家。 第34章 一见钟情的沈红梅 赵长贵爷两个将东西放到地上，坐在了沈家的炕上。 “这是我大小子，大名叫赵平安，今天来帮我扛东西的，安子，快叫人。” “爷、大爷、大娘、佰佰好。”赵平安站起身，拘谨的冲着屋里的众人叫。 沈家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不用客气，然后眼神异样的看看赵平安，又看看赵长贵。 只因为这个赵平安长的四方团脸，浓眉大眼的，在现在这个年代人的眼里看来，妥妥的一个大帅哥。 而且他还比他爹高一个头，这个头儿，在普遍饿肚子的年代，真是少见。 再看看赵长贵长的，眯眯个小眼睛，厚嘴唇，塌鼻梁，真是跟他儿子长的一点儿都不像。 沈老头让老大媳妇赶紧去给倒点儿热水来。 还没等老大媳妇应声，门帘子就被掀开，沈红梅端着两碗热水进来了。 一碗先放到了赵长贵的面前：“赵大爷，您喝水。” 赵长贵赶紧双手接过来：“好、好、好。” 说完冲着沈老头问道：“这也是您家闺女？以前没见过呢？” 沈老头：“这是老大家的红梅，我小孙女，不咋出门，所以你可能见的少。” 赵长贵：“长的可真俊，随你们家人！” 另外一边，沈红梅红着脸蛋，将剩下的一碗水放在了赵平安的面前，声如蚊蚋的说：“你......你也喝水。” 年纪轻轻的赵平安连忙起身，看都不敢看一下眼前的姑娘，木着脸低头连连道谢。 站在旁边的王慧莲呆呆的看着自家闺女，如坠冰窟。 以前赵长贵来，她都拘着沈红梅不让出屋，就是怕出啥岔头，那时候闺女也听话，从不往这边凑。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过来送水，更是满脸羞答答的，再一看长相俊朗的赵平安，做为过来人的王慧莲哪能不明白自家闺女的小心思？ 本来笑容满面的王慧莲此时面如寒霜，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意对众人说道：“我和红梅去准备做饭，你们唠啊。” 说着用手掐着沈红梅的胳膊，咬着后槽牙给拽出了屋，直接拖进了西屋。 “娘，你干啥啊？轻点儿，疼死我了。”沈红梅没好气的甩掉王慧莲的手。 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我干啥？我还想问你干啥呢？个死妮子，你跑过去干啥？” 沈红梅听了她娘的话，有点儿心虚，抬手理了理头发，低着头不敢面对她娘。 “我......我去倒点儿水啊，还能干啥？” “还嘴硬，还嘴硬，你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还跟我在这儿胡嘞嘞，那眼睛恨不得都长人家身上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王慧莲气的抬手就拧她胳膊：“你知不知道那是谁？那是赵长贵的儿子啊，以后小东屋那货嫁过去，就是赵平安的后娘，你还敢起歪心思？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 “谁家两姐妹嫁给一家父子的啊？再说，就是我跟你爹不怕丢脸让你嫁过去，难道你以后要给那小贱人叫娘？你自己想想你张不张的开嘴？” “我......我......”沈红梅一听她娘的话，当即眼眶就红了。 刚才她趴门里边透过门缝向外看热闹，谁知道就见走进来的人居然长的又高又好看！！！ 可着满村子，不是，是可着附近几个村子的找，沈红梅也没见过长的这么俊的人了。 可为啥他是赵长贵的儿子啊？ 想到这里，沈红梅一扭身子，趴在炕上呜呜哭了起来。 “小祖宗，你给我小点儿声吧！” 王慧莲恨不得拿块布堵住闺女的嘴，这要让对门听到，成啥事了？ 西屋凄凄惨惨戚戚，东屋倒是挺和谐。 众人唠了一会儿嗑后，赵长贵就将带来的一袋红糖，还有剩下的4块钱彩礼钱，放在了炕上。 “这是剩下的礼钱，地上那两袋是苞米，一袋25斤，在家我都称好了，你们也可以再称称。” 沈老头乐呵呵的接过钱，又把红糖拿到一边儿去：“还称啥？肯定信得过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再过来，你就得叫我爷了，哈哈。” 赵长贵也跟着憨憨的笑了起来，张嘴还真就叫了一声：“爷。” “好，好，好，老二媳妇，赶紧跟你大嫂去张罗张罗做饭吧，今天咱们早点儿吃。” 拿到全部彩礼的沈老头格外高兴，把钥匙递给李香，招呼她赶紧去做饭。 李香笑着点头：“哎，我这就去。” 李香到外屋地一看，大嫂母女两人谁也没在，就掀开了西屋的门帘。 结果就看到红梅趴在炕上哭的一抽一抽的，大嫂坐在炕沿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这......这是咋滴啦？”李香不解的问。 王慧莲抬头看见弟媳妇就来气，她们母女俩真是克自己，本想骂两句，想起东屋还有客人，只得压下心里的怨气。 “没啥，红梅身上不舒服，不用管她。你过来干啥？” 李香讷讷的说道：“爹说让咱俩张罗做饭。” 王慧莲摆摆手：“你先做，我马上就来。” 等李香走了，王慧莲用手推着沈红梅：“别哭了，哭有啥用？一会儿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敢再出去，我就让你爹熟你皮子，听没听到？” 连推了好几下，沈红梅才从胳膊底下传来了闷闷的回应声。 撇下不省心的闺女，王慧莲心烦意乱的去了外屋地跟李香一起做饭。 大冬天的，农村能做的菜也没几样，更没有肉，所以饭菜还是跟上次一样。 这次沈老头对老三沈秋树说：“去，把我攒的酒拿来，今天高兴，怎么也得喝两杯！” “哎，好嘞！”沈秋树答应完，麻溜的下地去找大嫂拿钥匙了。 赵长贵一听还有酒，眼睛直冒光：“爷还藏着酒啊，都多长时间没喝过了，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不多，就一点点儿，本想留着过年上供祖宗的，今儿不是高兴么，索性拿来喝了。祖宗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这喜事，肯定也高兴。” 这年头，吃的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粮食酿酒呢？ 沈老头藏的酒，是家里以前上山摘的野果子酿的，稍微有点儿酒精味儿，酸酸涩涩的。 但即使这样，也就一小瓶，平时沈老头当宝贝似的藏着，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 可见今天是真高兴了。 第35章 接亲前的争吵 饭桌上，赵长贵端着小半碗酒，滋溜滋溜的喝的挺过瘾。 沈老头看着他：“长贵喜欢酒？” 赵长贵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碗：“呵呵，让您见笑了，确实挺好这一口儿，只是这年月哪有多余的粮食酿酒，吃还不够呢！” 沈老头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让他拿出粮食来酿酒，那也是舍不得的。 这顿饭，因为有酒的关系，吃的甚是热闹。 大概下午两三点钟，赵长贵父子俩才准备动身往回赶。 沈家众人出门相送。 沈红梅到底没忍住，背着她娘，红着眼眶站在人群的最后边，偷偷的望着渐渐走远的赵家父子两人。 王慧莲转头刚想回屋，结果就看到自家闺女脖子伸的老长还在那张望呢！ 怕别人发现猫腻，赶紧连拖带拽把她拉回了屋。 看着自己闺女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 那赵家大小子确实长的俊，她都忍不住想多瞅几眼，更别说像红梅这么大的小姑娘了。 想到自家闺女今年17岁，过了年也有18了，王慧莲觉得也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婆家，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省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老头下午闲着没事，到几家相熟的人家以及左邻右舍的去串门唠嗑，无非就是明天四妮子成亲，让大家有空儿的来凑个热闹。 现在因为生活太苦了，家家的粮食都不够吃，顶多是多准备一些热水。 沈老头觉得一个姑娘出嫁，又不是男方娶亲，送出门子就得，所以摆席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来人供应点儿热水，人多凑个热闹，也就得了。 所以沈老头不怕人多，人越多，说明主人家在村里的人缘儿越好，那也是有面子的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李香就起来给沈四月收拾。 新衣服？没有。 新鞋？没有。 甚至连个红头绳都没有。 李香将沈四月睡觉用的那一套被褥给用麻绳打包了起来。 这就是沈四月全部的嫁妆了。 李香从以往的破衣服里挑出一件补丁相对少一点儿给她穿上，然后拿着一把木梳，开始给沈四月梳头。 一梳梳到头，荣华富贵享到头。 二梳梳到头，夫妻恩爱共白头。 三梳梳到头，儿孙满堂竖高楼。 再梳梳到头，四季平安永无愁。 再梳梳到头，子孙代代封王侯。 再梳梳到头，财源广进遍九州。 再梳梳到尾，农家好风水。 再梳梳到尾，农家日日起。 再梳梳到尾，一生好福气。 十梳梳得好，十全十美农家好。 十梳梳得好，一心一意比翼鸟。 十梳梳得好，一生一世同到老。 十梳梳得好，长福长寿步步高。 李香边梳边唱。 本来女子出门前的梳头歌应该由女子的大嫂或者大娘来唱，可是昨天晚上李香去找王慧莲，刚提及梳头歌，就让王慧莲给拒绝了。 王慧莲一想到闺女居然看上了死妮子以后的继子，心里膈应的不得了，怎么还会去给她梳头。 想出去再另外找个人，又怕别人知道亲大娘都不给梳头，觉得有点儿丢人，又怕闺女到时候又出啥幺蛾子，没办法，李香只能自己来。 摸着闺女细黄细黄的头发，李香头一次感觉舍不得。 从刚生下来瘦的跟个小猫崽子一样，养到这么大了。 眼里蓄了泪，用手抚摸着沈四月的头，哽咽道：“没想到我闺女一转眼也要嫁人了，月儿，不管你心里怎么恨娘，娘舍不得你啊！” 听着背后李香哽咽的声音，沈四月还以为这个当娘的良心发现了，结果接下来的话，立马浇灭了她的心。 “以后到了婆家，多干活，少说话，顺着点儿长贵，别跟男人对着来，听到没有？他底下的那几个孩子，你真心对他们，他们肯定也能真心对你。” 李香絮絮叨叨的教授沈四月为家、为妻之道，都是让她隐忍、顺从。 沈四月听了心里嗤之以鼻。 “梳完了么？梳完了就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沈四月将头发从李香的手里拽出来，语气冰冷的说道。 李香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月儿，你还在怪娘吗？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咱家不就是因为没有男丁才让外人笑话么？因为没有儿子才让你大娘他们欺负么？” “等有了儿子，你有了弟弟，他们谁都不会再笑话咱家了，你在婆家也有娘家撑腰儿了啊？” 沈四月转身冷冷的看着她：“你受欺负，不是因为你没有儿子，那是因为你懦弱窝囊。” “还撑腰？照你的话说，要是没儿子，我就没娘家了？等你所谓的儿子长大，我都四五十岁，孙子估计都有了，还指望你儿子给我撑腰？” 看着还在做白日梦的李香，沈四月气的牙痒痒。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的吗？ 听着闺女剜心窝子的话，李香气的指着沈四月：“你......你......临出门子了，你还要伤娘的心吗？” 沈四月无语的望着她，到底是谁伤谁的心？ 要是活着的是原主，恐怕还得再死一次。 沈四月头一转，手指门口：“不想吵就出去。” 李香气的哭着下地，指着沈四月：“就你这倔脾气，去哪儿都过不好，到时候不要回来找我哭。” 沈四月下巴一抬：“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哭？” 李香气鼓鼓的转身就出了屋，到了外屋地，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擦了擦眼角的泪，才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出了小东屋。 再怎么吵架，李香还是想让闺女在外人面前高高兴兴的嫁过去，成亲的时候吵架，不吉利。 沈四月呆呆的坐在炕沿上，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今天这个日子真是影响了她的思考，尤其是当李香唱梳头歌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要出嫁了一样。 心里没忍住就跟李香呛呛了起来，主要大部分是替原主不值。 说了那一大堆，差点儿影响了她今天的计划。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还有小孩子喊“接新娘子喽，接新娘子喽”的声音，沈四月知道应该是赵长贵来了。 那么她也要实行她的计划了。 第36章 接亲 沈家院外，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人。 不少小孩子不顾天气的寒冷，冻的大鼻涕跟两条毛毛虫似的挂在鼻孔下边，满院子的跑。 一会儿想扒门看看新娘子，一会儿又跑到院门口想瞅瞅新郎有没有来，撒着欢儿的乱窜。 终于看到村口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人手里还牵着一头毛驴。 一人一驴，胸前各自戴了一朵纸制的大红花。 有眼尖的小孩子立马嗷嗷喊：“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赵长贵在同村几个汉子的簇拥下，来到沈家院门口。 东梁村一些好事儿的人忍不住在旁边道喜：“恭喜啊，还是你有福，娶了个黄花大闺女，哈哈哈。” 赵长贵只当听不出说话之人的调侃之意，仍旧笑眯眯的拱手回应：“谢谢，谢谢！” 沈家也没请支客，就沈老大在院门口支应：“快进院，快进院。” 赵长贵牵着毛驴喜气洋洋的进了沈家院子。 沈老大牵过缰绳，将毛驴拴在了柴棚子的柱子上。 然后就招呼着赵长贵以及跟着来的几个赵家湾接亲的人进了东屋。 因为今天赵长贵要跪拜长辈，所以此时的东屋，王老太也被背了过来，倚着窗台半坐在炕里，旁边坐着沈老头。 沈夏树和李香作为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坐在了炕沿上。 赵长贵一进屋，王慧莲就在旁边递上了一碗热水。 他接过热水，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先冲着沈老头和王老太磕了一个头，并喊了一句：“爷、奶，请喝茶！” 沈老头起身接过根本没有茶叶的热水，笑呵呵的回道：“好，好，好，快起来，以后跟四妮好好过日子，争取早点儿开枝散叶。” 赵长贵起身，王慧莲又递了他一碗热水。 这次赵长贵侧转身子，冲着沈夏树和李香跪了下去：“爹、娘，请喝茶！” “好，以后好好过日子。”沈夏树接过碗，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就没了。 倒是李香，泪眼婆娑的嘱咐赵长贵：“长贵啊，你岁数比月儿大，她还小，不懂事，脾气又倔，以后你要多让着她点儿，啊？她要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回来跟我说，我训她。”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望你好好待她！”说着说着，李香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旁边的沈夏树瞪了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哭啥？没得晦气！” 赵长贵起身赶紧解围：“不碍事，不碍事，这是娘心疼四月呢！” 王慧莲看着比沈夏树还嫌老的赵长贵，管老二两口子一口一个爹娘的叫，就觉得滑稽的很，要不是怕被训，她简直想狂笑三声。 赵长贵又对屋里其他沈家人挨个喊完之后，沈老头发话了：“去那屋接上四妮儿吧，别耽误了时辰！” “哎，好，爷，那以后有时间我就和四月回来看您。”一想到能马上接到小媳妇了，赵长贵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就在赵长贵准备出东屋的时候，沈家的院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喊叫声。 “啊......” 这一声太突然了，给屋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炕上的沈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子，转头想趴在窗户上向外看，结果想到现在是冬天，窗户打不开。 转头连忙对老大使了个眼色：“快出去看看，咋滴啦？” 赵长贵一头雾水，喃喃开口：“外边出什么事儿了？要不出去看看？” 沈老头连忙拦住他：“不用，不用，让你大哥出去看看就行，咱在屋里再唠会儿，以后该忙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看着你，怪想的。” 这下子张长贵是真懵了，刚才还让赶紧出去接新娘子呢，这怎么又要再唠会儿了？ 赵长贵虽然不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但他也不傻，心里知道肯定是沈家出啥事了，所以才不让自己出去。 但他也没往别处想，为了照顾沈家的面子，就坐在炕沿上跟沈老头说起了话。 结果坐着坐着，外边的动静越来越大，而且听声音，就在沈家的院子里头。 赵长贵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头频频的向屋门口看去。 沈老头心怦怦跳的坐立不安，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四妮子。这个死丫头，早不作，晚不作，偏偏到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安抚住，这要是让赵长贵看到了，他都不知道要咋收场。 随着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赵长贵隐隐听到了院门处有人说了一句：“沈家四妮子怎么又发疯了啊？不是说都好了么？” 嗯？？？ 一听跟沈四月有关，赵长贵终于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得赶紧接四月回去了，等以后再来看爷奶啊！” 说完也不等沈家回话，急忙出了屋。 “哎，哎，长贵，长贵......”沈老头叫了几声也没叫住，着急忙慌的下地穿鞋，也跟了出去。 沈家院子里。 沈四月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大笑着指着刚刚跑出来的赵长贵：“呵，癞蛤蟆出来了？要不要我拿盆水来给你照照？也不看自己长了付什么德性？” “你瞅你那三角眼、塌鼻子、癞蛤蟆的大嘴，再没有比你更丑的人了。”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告诉你，我就是嫁给一个真的癞蛤蟆，我也不会嫁给你！” 沈四月大庭广众下的羞辱之词，让赵长贵气的脸色青红交加。 这还是他上次看到的那个文文静静朝他笑的小媳妇么？ 沈老大在旁边一边哄一边想上前趁机夺下沈四月手里的木棍。 可沈四月能让他得逞么？ 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几木棍打在了沈春树的胳膊上，疼的他哎吆哎吆的。 “你们沈家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愿意嫁，收我什么彩礼？”赵长贵黑着脸看向身后跟来的沈老头。 沈老头急的脑门子都冒汗了，此时也不知道咋向赵长贵解释，只能让老二和老三上前，想着先治住四妮子再说。 院子门口，一群人在看热闹。 此时有小孩子幸灾乐祸的喊了起来：“傻子又发疯啦，快跑啊，一会儿咬人了！” 旁边几个小孩子你推我我推你：“快跑啊，你快跑啊！” “你咋不跑？” “我要看热闹......” 站在一旁的大人赶紧捂着自己瓜娃子的嘴，挤眉弄眼的低声训斥：“闭嘴，再不闭嘴回去打你屁蛋子。” 那边，沈四月看沈家哥仨想包围她，紧着抡了几棍子，把三人吓退后，然后几步跑到柴棚子墙边，抄起挂在墙上的镰刀，转身就朝三人追去。 “啊......” 这下子，不单单是沈家哥仨往后跑，就连院门口的人也惊叫的往后退。 之前还在看热闹，一瞅沈家四妮子把镰刀拿起来了，门口聚集的人终于知道害怕了，连拖带拽的将自家娃子给拖远了。 毕竟沈家四妮可是连她亲奶奶都敢砍的人。 看着六亲不认，见人就砍的沈四月，赵长贵崩溃的朝着沈老头吼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旁边人喊的什么疯了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沈老头回话，跟着一起来的赵家湾儿的一个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哆嗦着手指向院里，吓的都结巴了：“驴......驴......驴......” 第37章 沈家大乱斗 众人齐转头。 只见沈四月拿着镰刀居然站在了赵长贵牵来的驴旁边。 这不是要了在场人的老命了么？ 不论是赵家湾的，还是东梁村的，都是伸着双手，口里叫着她的名字，惊恐的看着沈四月，生怕她给驴来上一刀。 这个年代，不论在哪个村子里，驴都比人重要。 “......”赵长贵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都顾不上生沈四月的气了，张着嘴愣是发不出声来。 这驴可是他从生产队借来的，今天要是交代在这儿，就是杀了他，他也还不起啊！ 赵长贵身后的沈老头，也被吓双腿一软，双手扶着墙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住......住手，快住手。”沈老头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两个字。 赵家湾的驴要是在他家被伤着了，怕是两个村子都得打起来，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怎么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那边沈老三咽了咽唾沫，压下心里的慌乱，往旁边绕了绕，想从沈四月侧面把镰刀夺下来。 沈四月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嘴角一咧，当即抬手将镰刀架在了毛驴的脖子上。 异物贴身的不适，让毛驴扬了扬脖子，好在这头毛驴脾气还算好，并没有尥蹶子。 “别......别......别......”沈老头见此情景吓的魂儿都要没了，连忙挥着双手让小儿子别往前了。 他怕再刺激沈四月，会让她直接给驴放血。 沈四月环顾着周围的人，畅快的笑了。 随后用手里的镰刀来回的蹭着毛驴的脖子，一边蹭嘴里还一边唱了起来：“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口唱大戏，接闺女，盘女婿，小外甥也要去......” 随着沈四月手里的镰刀每动一下，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颤抖。 唱着唱着，沈四月突然伸手抱住了驴脖子，嗷嗷喊：“爹啊，你这是咋滴啦？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老天爷啊，求你放过我爹吧？不论我爹做过啥，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饶了我爹吧？” 莫名变成驴的沈夏树：。。。。。。 看热闹的东梁村人：。。。。。。 接亲的赵家湾人：。。。。。。 新郎官赵长贵：？？？？？？ 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抱着驴直喊爹的沈四月。 跟着赵长贵来接亲的人，过了一瞬才想起来问赵长贵：“你新媳妇是咋回事？怎么看着不像个正常人啊？这情况你知不知道？” “还有，今天咱队上的驴要是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跟我们没关系，就是回去队长怕是得撕了你。” “我......我......”赵长贵仿佛被吓的离了魂儿，此时经其他人提醒，才缓过来。 是啊，沈家四妮子这是咋回事？ 这看着更像是一个疯子啊！ “沈致富。” 赵长贵暴怒的声音陡然响起，转身抓住了沈老头的脖领子：“你他妈的骗婚是不是？” 他说呢，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主动嫁给他一个半大老头子，还以为是自己给的高价彩礼打动了沈家，没想到沈家四妮子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更让他气疯了的是，就这样一个疯子，他愣是掏了比别家两倍还多的彩礼，这不是骗婚是什么？ 此时的赵长贵，也顾不得刚刚还在屋里叫爷呢，拎着沈老头的脖领子就要动手。 别看来沈家的这几次，赵长贵看着挺老实巴交的，但一个能把媳妇打的宁可自杀也过不下去的男人，能是好脾气么？ “长贵，长贵，你松开，先松开，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沈老头双手揪着赵长贵的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就差临门一脚，等把人接走，过后四妮子再发疯，他大可以说是赵家的原因，到时候人已经过了门，那就是赵家的人了，想赖也赖不到他们沈家了。 结果现在卡在最后一步了，这让沈老头心里实在不甘。 身边跟着来的赵家湾儿的人，一看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赶紧上前拉架，有人拉着赵长贵，有人就去抱沈老头。 但这情形在沈家三兄弟看来，就是赵家湾的人集体要揍他们老爹啊。 “我艹你妈的，放开我爹。” 沈老三扔下沈四月，直奔屋门口而去。 跑到跟前，照着最近的一个人，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挨打的是赵家湾儿来帮着接亲的，本来就是帮忙的事，现在却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巴掌，都是年轻的汉子，火气正旺，谁能受得了？。 “你个瘪三，你敢打我？”被打的人转身瞪着眼睛就跟沈秋树打到了一块堆儿。 沈老大和沈老二上前想拉架，赵家湾的人以为他们要三打一，瞬间也加入了战斗。 沈利民一看老爹挨揍了，那怎么行？ 小伙子举着拳头嗷嗷的就冲了上去。 门口看热闹的人一瞅，这不行啊，这不是赵家湾的欺负他们东梁村的么？ “赵家湾的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啊，乡亲们，咱村不能怂，上啊！”有那喜欢逞凶斗狠的嗷的喊了一嗓子，也加入了大乱斗中。 当即沈家院子里就打乱套了。 东梁村和赵家湾的，也不管谁是谁，反正只要不是自己村的人，抡着拳头就使劲儿揍。 站在外围的王慧莲、李香，还有沈红梅吓的扬着双手，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沈四月，搂着听话的毛驴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这些打急眼了的糙汉子再殃及他们俩。 看着一堆人霹雳扑棱的，都快打冒烟了，其实有点儿出乎沈四月的意料。 一是沈家的男人们今天居然能够一致对外，这可让她开了眼界！ 二是她本意就是引起赵沈两家的敌意，没想到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院门口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赶紧吩咐自家小子：“快去叫你常山大爷，再不过来，要死人了。” “哎。”好几个小孩子吱哇喊叫的往刘常山家跑。 “常山大爷，死人啦，死人啦！” 老人们：。。。。。。 这群瓜娃子，掐头去尾的乱说个啥？ 过了不一会儿，刘常山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面铜锣。 好不容易跑到沈家门口，一看里面的情况，当即气急败坏的咣咣敲响了铜锣：“都给我住手，住手。” 第38章 退亲谈判 院里打的正欢的一群人，冷不丁的被咣咣的铜锣声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刘常山赶紧开口：“我是东梁村的村长，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受了委屈的，有啥事跟我说，我能做主。” 刚才刘常山急匆匆的赶过来，路上小孩牙子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他还不知道两个村的人为啥打架，但不管咋说，也得先将人劝开才行。 听他这样一说，赵长贵抹了抹嘴角的血，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你是村长？那正好，沈家骗婚，你说这事儿咋解决吧？” 刘常山没见过赵长贵：“这位大兄弟，你是哪位？” 赵长贵恶狠狠的朝沈老头吐了一口唾沫，转头回答刘常山的话：“我就是跟沈家要结亲的赵长贵。” “我掏了8块钱，2斤糖，还另外加了50斤的苞米，结果沈家这窝子黑心肝的，居然拿一个疯子糊弄我。” “天底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儿？今儿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一听彩礼钱有8块钱，很多看热闹的东梁村人，忍不住暗暗咋舌。 那可是8块钱啊！！！ 他们整个东梁村，普通人家嫁闺女，彩礼一般就是4块钱，外加1、2斤糖就完事了， 要这么多钱，还把个傻孙女嫁过去，沈老头确实有点儿不厚道。 原先帮着打架的几个汉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悄悄的向后退了退。 刘常山一个头两个大，扬头找沈老头：“致富呢？出来说话。” 沈老头扶着沈夏树的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刘常山一看他那惨样子，赶紧闭了闭眼睛。 只见沈老头的棉袄上衣被扯的好几处棉花都露出来了，脑袋上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常山怕这老头子再被打出个好歹来，只能先开口问道：“致富，你还行不？” 沈老头此时非常想破口大骂，让村长带人将赵家湾儿的这帮人狠狠揍一顿，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赵家湾儿的这门亲事，能保他还是想保。 毕竟不是谁都能拿出这么多彩礼的！ 沈老头忍着身上的痛，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对刘常山说道：“我没事，这里边有误会，咱先进屋说，进屋说！” 今天这亲事，办的是丢人丢到家了，可沈老头还是想关上门来解决，能留一丝脸面就尽量留一丝。 还没等刘常山回话，赵家湾儿的一个人指着他们村的毛驴说道：“不管你们要说啥，先把我们村儿的驴给救出来啊！” 刘常山压根没注意到那边，等扭头一看，手里的锣哐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妮儿啊，四妮，可使不得，快把镰刀给大爷，啊，听话！”刘常山抖着腿，慢慢靠近沈四月。 沈四月见好就收，今天这事不能弄成死丑，遂面向刘常山抬手将镰刀往前一伸，离开了毛驴的脖子。 刘常山快步到跟前，一把把镰刀接了过去，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把镰刀递给别人后，然后示意一旁的李香，赶紧把人拉走。 李香紧着上前几步看着沈四月：“月儿，咱进屋吧，行不行？外边冷！” 沈四月有点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毛驴，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它：“那我爹咋整？” 李香一噎，一时间不知道闺女这是真疯，还是装疯？ 李香想让沈四月回她们自己的小东屋，可沈四月没管她，直接进了东屋的外屋地站定。 她还有最后的计划没实施呢，怎么能走呢？ 赵家湾儿的人看村上的驴被救下来了，留一个人在外面守着，剩下的早都跟着赵长贵进了沈家的东屋。 沈四月扒着门帘子看热闹。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赵长贵率先发了话：“沈家这门亲事，我不要了，把该退的退给我，另外再补偿我5块钱，今天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啥玩意？我们凭啥补偿你5块钱？” 沈老三一听不干了，这没挣着钱，反而还要搭钱进去，那他的亲事还怎么成？ 赵长贵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沈老三的鼻子骂道：“你说凭啥？我们村的人就让你们白打了？还有，我家里席面已经做上，就等着我回去了，那老些东西不要钱？” “你们想就退彩礼钱就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的脸面不要钱？因为你们这帮王八蛋，我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赵长贵越说越生气，恨不得上去再给沈老三几个耳巴子。 刘常山一看又要打起来，赶紧劝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老三，你少说两句，让你爹说。” 然后他转头又问沈老头：“致富，到底咋回事啊？上次肖先生不是说四妮儿好了么？今儿这咋又......？” 说着还趁人不备，冲沈老头眨了眨眼睛。 刘常山虽然心里也十分不齿沈家的所作所为，但不管咋说，沈老头是他们东梁村的人，再没道理，他也得向着沈老头说话。 沈老头当即明白过来，赶紧接着刘常山的话茬：“说的就是啊，长贵啊，真不是我们骗你，前些日子，四妮儿确实是有点儿不好。” “后来我还去找了肖仗子的肖先生给看了，说破解了就没事了，再后来确实跟正常人一样啊，谁知道今天这是咋滴啦？” 赵长贵嗤笑一声：“我不管以前咋样，眼下人不正常就摆在眼么前儿，疯子我是肯定不会要的，我又不是掏不起彩礼，赶紧给我退了完事。” 旁边坐着的刘常山也觉得这门亲事成不了了，一看赵长贵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遂对沈老头说：“退了就退了吧，缘分不到，神仙也没着啊！” 至于赵长贵说的补偿的钱，刘常山觉得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最后到底要不要赔，赔多少钱，都是可以商量的。 “不能退。”没想到沈老头却一口回绝了。 沈老头眼睛一瞪，心一横，已经到口袋里的钱，说什么也不想往外拿。 “不能退？那你就赔我一个正常的媳妇，要不然就老老实实的把彩礼退了，不然今天我就是豁出去命不要了，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赵长贵真是发了狠了，以往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个别村的人给拿捏了，真当他是泥做的呢？ 站在外屋地偷听的沈四月，眼见时机已到，转身绕过李香，走到同样在这里偷听的沈红梅身后，双手用力的推向了她的后背。 沈红梅正听的入神，冷不防身后有人推她，双手向前抓挠着就扑进了屋里，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第39章 威逼利诱 正剑拔弩张的东屋众人，转头齐刷刷的看向摔趴在地上的人。 沈红梅以这么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倒在一众人面前，让她羞的脸色通红，试了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 结果越着急越出错，还是王慧莲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想将闺女赶紧拉起来。 心里暗骂忒没眼力见儿了，啥时候了还出来捣乱。 坐在炕上的沈老头，望着还趴在地上的小孙女，突然福至心灵，指着沈红梅高兴的对赵长贵说道：“红梅，让红梅嫁你，她过了年就18了。” 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眼睛都冒光了，刚才还发愁怎么解决当下的困境，没想到解决办法自己到眼前了。 刚刚还瞪着眼珠子一副要吃人模样的赵长贵，看看地上的沈红梅，张了张嘴，有些发懵。 对比瘦得跟竹竿似的沈四月，沈红梅的长相则是圆脸，体型也要比沈四月壮硕一些，确实更加符合当下人的审美。 要是把沈四月换成沈红梅，赵长贵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儿，他默默的坐了下来，刚刚嚣张跋扈的气势也降了下来。 正当沈老头高兴，赵长贵默认的时候，王慧莲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爹，你在说啥？” 王慧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啥！ 刚刚公公说要把红梅嫁给赵长贵这个半大老头子？ 她宁可死也绝不答应。 王慧莲如见到杀父仇人一样的愤恨表情，让沈老头当场黑了脸。 “我说啥？我说红梅替四月嫁过去，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头讨好的看向赵长贵：“长贵，红梅就在眼前，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小孙女长的一点儿都不比四妮儿差，你觉得咋样？” 这戏剧性的一幕，把屋里的众人整的面面相觑，谁能想到接亲当天还能换新娘子的？ 赵长贵有心想点头，又有点儿尴尬，毕竟刚刚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退亲呢，现在就有点儿抹不开脸了。 这边沈老头正等着赵长贵回话呢，那边王慧莲不干了。 扯着嗓子嘶吼：“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我们家红梅坚决不嫁他这个老头子。” 说完扶起沈红梅就要往外走：“红梅，走，跟娘走，娘说啥也不会让你嫁给他，你不用怕。” 沈红梅此时已经被吓懵了，她就摔了一跤的功夫，怎么就变成是她要嫁给赵长贵了？ 沈老头见老大媳妇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瞬间让他大怒。 “站住，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让谁嫁就谁嫁，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说三道四。” 王慧莲只觉得嘴里如嚼了一块黄莲一样，哭着对沈老头喊道：“我是她娘，我凭什么不能做主？” “想让我的红梅嫁给老头子，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说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转头看向沈春树：“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红梅可是你的亲闺女啊，你就忍心她嫁给一个老头子么？” 沈春树脸黑的如锅底，此时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他爹，又觉得把闺女嫁给赵长贵丢脸。 沈春树还在犹豫不决，旁边的赵长贵不干了。 “你不愿意嫁，我还不愿意娶呢，麻溜退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们这一家子扯上关系。” 一次两次的骂他是老头子，真是各个都当他是泥做的，想怎样就怎样？ 沈老头一看赵长贵生气坚持要退亲，急的不行：“长贵，你别生气，这个家里是我老头子做主，只要我认你这个孙女婿，别人说啥都不好使。” “你等我一会儿，他们就是一时想不开，我好好训他们一顿，这门亲事肯定成。” 说完，沈老头看了老大和老大媳妇一眼：“走，跟我去西屋。” 转头又跟刘常山说：“常山大哥，先帮我支应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刘常山知道他这是要跟老大两口子商量亲事，摆摆手，让他只管去，这边有他照应着就行。 王慧莲也正想跟沈老头掰扯清楚呢，拖着沈红梅就往西屋走。 路过外屋地的时候，沈红梅看到站在那里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的沈四月，突然就觉得刚才推她的人肯定是这个死丫头。 刚想张嘴喊出声，结果被她娘连拖带拉的拽进了西屋。 四个人一进西屋，沈红梅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哭着喊道：“是死妮子，是死妮子害我，她......” 沈红梅话还没说完，沈老头抬手一个巴掌就打断了她：“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沈老头以为她怨恨替四月嫁过去，想骂人，可现在东屋一群人等着呢，他哪里有时间听她啰嗦。 沈红梅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心里气的要死，可也不敢再张嘴说话了，只能焦急的望向她娘。 王慧莲眼睛通红看着沈老头：“爹，你打红梅也没用，今天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同意红梅嫁过去。” “我就她这么一个闺女，赵长贵都多大年纪了，他儿子都差不多跟红梅一样大了，你让红梅后半辈子怎么过？” 王慧莲哭着说了一大堆，沈老头连理都没理她，而是阴沉着脸转头问沈春树：“你咋说？” 沈春树愁闷的抓了抓头发：“爹，红梅跟赵长贵岁数差的实在是有点儿多。” 沈老头不悦的打断他：“她比四妮子就小一岁，四妮子能嫁，她为啥不能嫁？” 见老大还是皱着眉不愿意，沈老头干脆放了大招：“赵家给的彩礼，我留5块钱给老三说媳妇，剩下的3块，给你们两口子，我再添两块，也给你们凑够5块。” “这钱，你们可以给伟民说个顶好的媳妇了，如果还有剩，就自己留着。” 沈老头这话一出，顿时让沈春树和王慧莲愣在了原地。 沈家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掌握在沈老头和王老太手里的。 别看沈春树和王慧莲都40多岁的人了，可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平时上工，挣多少工分那都是有数的，过年发到手里的粮食和钱都是王老太去领的。 一听沈老头居然愿意拿出5块钱来，沈春树抬头兴奋的看着沈老头：“爹，你说话算数？” 第40章 新娘子换人了 沈老头也不跟老大废话，直接从腰间抽出来一个布包：“我现在就给你3块钱，等红梅嫁过去了，再把剩下的2块钱补上。” 沈春树搓着双手就准备接过钱，可沈老头突然又把手收回去了：“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说完还瞥了老大媳妇一眼。 沈春树此时满脑子都是那5块钱，哪里还在乎王慧莲答不答应：“我答应就行，我屋里我说了算。” 沈老头没理他，而是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老大媳妇，也不说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那意思不言而喻，老大媳妇也得表态。 刚刚还誓死不从的王慧莲望着沈老头手上的三块钱，却犹豫了。 沈老头一看老大媳妇的样子，就知道她动心了，没等她回话，直接将钱给了大儿子。 沈红梅一看她娘这样，立马慌了，抓着王慧莲的胳膊哭道：“娘，娘，你倒是说话啊，我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我死也不嫁，娘，你帮我，你要帮我啊！” 王慧莲眼里蓄满了泪，看着哭的满脸泪的闺女，却没有了刚才的坚持：“红......红梅，娘......娘......” 王慧莲哽咽着说不出来话，可一想到大儿子，只得硬下心肠，劝闺女：“你哥比你还大2岁，早就该成家了，咱家这条件，没赵家的亲事，你哥他......” “红梅，娘......娘对不起你。” 说完，王慧莲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这三个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她都舍不得，可大儿子都19了，眼看着过了年就20了。 家里的钱都是公婆管着，而且小叔子还没成亲，家里有钱肯定得先顾着小叔子，啥时候能轮上大伟？ 再说嫁过来这么多年，王慧莲在家里就没摸过钱，看着那那么多钱就摆在眼前，她怎么会不动心？ “娘，你怎么这样？刚才你还帮我的，娘，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亲闺女啊！” 沈红梅一看她娘居然默认了，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那个糟老头子，都是那个死妮子害我，是她害我，让她嫁，让她去嫁。” 沈老头冷冷的瞥了一眼在地上撒泼的小孙女，转头对沈春树说道：“你跟我过去，留你媳妇在这儿得了。” 爷两个回到东屋，沈老头对赵长贵说：“我们商量好了，就红梅嫁过去。” “红梅答应么?”赵长贵望了望门口，西屋沈红梅的哭声可是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沈老头一摆手：“她个姑娘家家的，有啥答应不答应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当长辈的答应就行。” “你不用担心，接过去成了亲，睡到一个炕上，心就定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好。” 赵长贵一想也是，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不愿意也得愿意，到时候孩子再一生，不认命还能咋滴？ “中，那就换她，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待了，这就走吧！” 赵长贵怕再耽搁下去，又出啥岔头，打算赶紧把人娶回去省事儿。 沈老头和沈春树又回到西屋，看到还坐在地上挣扎着不肯起来的沈红梅，沈老头脸一沉：“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找绳子把你绑起来？” 沈红梅此时哪里听的进去，兀自坐在地上哭着求王慧莲救救她。 沈老头心一狠：“去，找绳子来。” 沈春树到底有点儿不忍心，站在那儿没动，劝道：“红梅，事儿已经这样了，听爹的话，你就认了吧？” 沈红梅哭的眼睛都肿了，此时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我不认，我凭什么认？” “你们一个为了我三佰，一个为了我大哥，就因为我是丫头，就这么对我？你们全都想害我，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这下连沈春树也生气了，原本心里残存的那点儿愧疚荡然无存，转身出去找了一根麻绳，摁住沈红梅，缠绕几圈就给她绑了起来。 沈红梅双手挣扎着要跑，可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挣的过常年做工的汉子，没几下沈春树就将她给绑了个结实。 王慧莲瘫坐在一旁，看着父女两个跟仇人一样，捂着嘴只剩下了哭。 沈老头怕她一会儿污言秽语的啥都骂，拿了一块抹布团吧团吧，塞到了她的嘴里。 牵着毛驴，正等在院里的赵长贵，就见沈春树扛着被绑着的沈红梅出来了。 院里的众人:。。。。。。 沈家还真是就认准了赵家啊，都这样了还要继续结亲。 村长刘常山一看这情景，转身出了沈家院子，他实在跟着丢不起人。 沈春树将沈红梅横着放到驴背上：“行了，走吧！” 赵长贵也急着回去，点了点头：“那我们走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冲着沈春树叫了一声：“爹。” 再怎么说也是接亲，改口还是应该叫的。 这一声，叫的沈春树也是一愣，尴尬的抬了抬手：“哎。走吧！” 赵长贵这才牵着驴，驮着还在疯狂挣扎的沈红梅出了沈家院子。 一边走，赵长贵想想还觉得挺魔幻的，刚跟沈老二叫了爹，转头没过多长时间，又管沈家老大叫了爹。 你说这事儿整的。。。。。。 沈四月在沈老大扛着沈红梅出来的时候，也跟着出来了。 看着被绑成一个蚕蛹的沈红梅，沈四月咧着嘴笑开了。 当初第一次挨打的仇，今天终于又报了一个。 赵长贵带着赵家湾儿的人都走出几十米远了，王慧莲从屋里冲出来，扑倒在院门口，撕心裂肺的冲着赵家湾众人的背影喊着：“红梅，红梅，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王慧莲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对不起闺女。 村里的妇女有去拉王慧莲的：“慧莲，快起来吧，人都走远了。” 有人劝她：“慧莲，知道你难受，可男人们做的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有啥法儿？” 但任凭别人怎么劝，王慧莲仍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香因为要看着沈四月，就没上前，此时看着大嫂哭的凄惨，忍不住埋怨起沈四月：“你看看你闹出的事儿，你大娘都要哭死过去了。” 沈四月转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一万头草尼玛奔腾而过。 第41章 闹剧过后的死气沉沉 要不是旁边站着很多人，沈四月真想双手抱着李香的肩膀使劲儿摇一摇。 她脑袋里装的不是大脑，是屎吧？ 王慧莲为什么会哭死？ 还不是因为她知道赵家是个坑，把女儿嫁过去就是将人推进了火坑，后半辈子都毁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沈红梅嫁过去，就是她沈四月嫁过去，王慧莲那么自私的人都知道心疼闺女，李香这个做母亲的，却从来没说心疼过。 沈四月简直要被她的圣母之母、分不清里外拐气死了。 垂着的两只手动了又动，咋办啊？真的好想掐死她啊。 被气个倒仰的沈四月转身回了小东屋里，她怕再跟李香待在一起，真的会亲自动手弑母。 李香要跟着，她转身凶狠的吼她：“不要跟着我，再跟着我我，我就剁了你。” 李香想跟又不敢跟，不管又不行，只好站在小东屋的门口守着。 那边王慧莲被人扶着进了西屋，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瘫在炕上，起起伏伏的抽泣，让她显得颇为可怜。 村里的妇女围坐在她身旁，一边劝慰她，一边聊天。 “闺女出嫁都这样，当娘的心里都不好受，辛辛苦苦的养到那么大，冷不丁的就要到别人家为人妻、为人母了，想想就觉得心疼。” “可不是么？当初我家芳儿出嫁的时候，我这心都要碎了。” “可现在看着她成家了，孩子也有了，这心啊，也就放下了，早成亲，晚成亲，早晚都要成亲，女人都躲不过这一遭。” 旁边有捧着她说的：“你家芳儿有福，嫁了一个好人家，女婿能干脾气还好，将来日子可错不了。” “哈哈，我当初就是看中姑爷这个人了，小伙子一瞅就是个实诚人。” 了无生气的王慧莲一听，本来已经停下的哭泣，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想想人家的姑爷，再想想红梅嫁的，王慧莲又难受上了。 唠嗑的几人也知道说错话了，说什么不好，说小伙子姑爷？这不是往王慧莲的伤口上撒盐么？ 几人尴尬的互相瞅了瞅，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起身纷纷告辞了。 毕竟沈家红梅的事已成定局，她们说再多，也只是宽慰宽慰王慧莲而已。 外面，沈老头和沈春树也在陆陆续续的往外送人。 今天这亲事办的，大家都挺尴尬，再坐下去也不知道说啥。 你说恭喜吧，接亲还打了一架，新娘子又临时换人了，最后还是被绑着上的毛驴，这怎么看也不算是一件喜事啊！ 你说不恭喜吧，人家这又是成亲。 索性唠了几句，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吧！ 等人都走了，闹了一天的沈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老头哼哼着半躺在炕头上，浑身都难受，打起来的那时候，赵长贵那个王八蛋给了他好几拳。 他这把老骨头了，怎么挡得住40多岁汉子的几拳头。 估计身上好几处都青紫了。 沈老大、沈老二、沈老三，还有沈利民，四个人默默的坐在炕沿上，谁也没说话。 东屋里静的出奇。 沈老大偷偷的看了好几眼老爹，又用余光瞄了瞄其他两个兄弟，尤其是老二。 想把老爹答应给他的剩余的钱要出来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这次的彩礼，有老三的一份，也有他们屋里一份，唯独没有老二的，他怕老二知道了再闹起来，到时候马上要到手的5块钱，再出变故。 沈老二是觉得今天本应该由自己闺女嫁过去的，结果四妮子突然发疯，闹的难看不说，还把大哥的丫头换了去，他觉得在老爹面前很没面子。 生怕老爹指着他鼻子骂，此时恨不得钻到地缝躲起来。 沈老三对谁嫁过去无所谓，反正都是自己的侄女，只要彩礼钱不退回去，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过看着大哥和二哥都坐在那儿不说话，他也识趣的没吱声，毕竟都是为了他成亲，而且整出来这么多事儿，他也怕老爹怪他。 沈老头忍着额头一股一股的痛，在炕上躺了很久。 等再睁眼的时候，屋里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三个儿子跟木头桩子似的坐在屋里，谁也不说话。 “老二，让你媳妇做饭吧！” “老三，把你娘挪回你二哥屋里吧！” 不管咋样，日子还得过，沈老头坐起身来，开始安排众人的活计。 “哎。”沈夏树点了一下头，跟得了大赦似的立刻出了屋。 沈秋树也点了一下头，脱鞋上炕就准备去搬王老太。 谁想到安静了一天的王老太，此时却拍打着沈秋树的手，说啥也不让他动被褥。 她好不容易借着成亲的机会，搬离了小东屋，还怎么可能再搬回去？ 那个小恶魔，动不动的大晚上站在她头顶上，不是拿着镰刀在她脖子上比划，就是双手掐着她脖子，感觉随时随地都想把她掐死。 再在小东屋待下去，她迟早得死在那个小恶魔手里。 沈老三不知道老娘又作啥妖，不耐烦的去扯她被子：“娘，你就别闹了，还嫌这一天事儿不够多么？” 可不管沈老三说啥，王老太就是眼泪汪汪的抓着被子不让小儿子动，嘴里啊啊啊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娘两个的拉扯，让本就心烦气躁的沈老头彻底爆发了：“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 “干啥啥不行，还处处添堵，你到底想干啥？”沈老头满脸怒气的瞪着王老太。 不等王老太作何反应，转头看向沈秋树：“麻溜的挪过去，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 沈秋树一看老爹发脾气了，再不敢磨蹭，双手用力将王老太连褥子带被子一卷，扛在肩上就走。 也不管他娘怎么哭喊挣扎，一口气给扛到了他二哥的屋里，放到炕上就走。 王老太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不怪小儿子强行把她扛过来，她恨沈老头一点儿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居然硬生生的将她撵了出来。 对，王老太现在就是觉得，沈老头嫌弃她了，不肯再跟她一屋生活了。 沈夏树凑到王老太身边，使劲儿扯着褥子才将老娘给弄正当了。 王老太够不着沈老头，将心口憋着的气都撒在了沈夏树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沈夏树的身上，一边打一边哭。 都是老二一家子丧门星，儿子儿子闷的跟个哑巴一样，媳妇媳妇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生的丫头蛋子更是扫把星，早知道这样，当初老二生下来，就该掐死他。 沈老二默默的任由老娘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沈家这边凄凄惨惨戚戚，被强行绑到赵家的沈红梅，已经被人看管着躺在了赵家的小炕上。 第42章 赵家喜宴 赵家湾儿离东梁村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 将近10里的路程，沈红梅被横放着趴在驴背上，又气又害怕，断断续续的哭了一路，等快到赵家时，人都被颠迷糊了。 一行人刚到赵家门口，随着一同去接亲的人就冲着院里喊道：“新娘子来啦！” 接下来沈红梅直接被赵长贵扛到了屋里。 正等着开席的赵家人，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赵长贵这是闹得哪一出。 来赵家帮忙操持宴席的李秀娥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一下自家老爷们，迟疑的开口：“长......长贵刚才扛的是......？” 是新娘子？ 李秀娥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难道长贵不是去接亲，而是去抢亲了？ 怎么人是被绑着回来的？ 还没等众人搞明白咋回事，赵长贵又从小屋里出来了。 “让大家久等了，新娘子身上不得劲儿，就不出来了，咱们这就开席吧！” 为了这次成亲办的体面一点儿，赵长贵狠狠心预备了1桌的饭菜，请了本家的几个亲戚。 倒是也没啥好菜，冬天农村除了萝卜、土豆，就是大白菜，还有一个咸菜疙瘩，凑了四个菜。 炖菜里面比平时多放了点儿油，这就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主食就是地瓜，还有苞米面粥，一人一个地瓜，一碗粥，多了也没有。 说完，赵长贵就招呼来的人坐席开始上菜。 然后又抽空拽住自己的闺女：“去，上那屋去，看着点儿，她要是醒了闹，你就大耳刮子抽她。”说完推了她一下，让她赶紧去。 赵长贵的闺女赵满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爹把她推向小屋，她才明白是让她去看着她爹刚给他们扛回来的后妈。 “哎，好。”12岁的赵满分眼睛直发光，响亮的答了一声。 她爹刚说什么？说那女人不老实，就让自己抽她？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女人在她爹眼里啥也不是。 亏的他们还担心爹给他们娶了后娘，后妈就会虐待他们。 现在好了，她都能抽那女人了，说明那女人在她爹眼里也就那样，以后还怕她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赵满分兴奋的拽着7岁的弟弟，将他从满灶台的好吃的中拉走，姐两个去了小屋。 李秀娥把饭菜全部端上桌之后，将赵长贵拉到一边：“要不要给那屋送点儿？” 她到现在都没整明白，长贵这新媳妇是咋回事？ “那屋不用嫂子操心，我让满分看着她去了。她是沈家给我换亲的，原来那个疯了，就换了她，有点儿不愿意，所以绑回来的。” 赵长贵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下，这事儿瞒不了，跟着去的几人不用一天时间，就能将事情传遍全村，索性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承认。 李秀娥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就是接个亲，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儿？ 赵长贵将灶台上留下的一小碗菜端给李秀娥：“今天麻烦嫂子了，这点儿菜拿回家给孩子们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就是帮着做了顿饭。”李秀娥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碗。 这大冬天她又是洗洗切切、又是煮饭炖菜，为的就是这带点儿油星儿的菜，可以拿回家给小孙子沾沾荤腥。 赵家剩下的活儿，几个孩子就能干，也用不着她了，李秀娥端着菜欢欢喜喜的回了自己家。 赵家大屋里，炕上一个方桌。 赵长贵连同去接亲的几个人，面对着看着他们好奇的同村人，好一顿吹牛逼。 “别看咱们哥几个人少，但一点儿不怵，愣是挑了他们一村的人，最后还是他们村长出面，咱才停手，要不我们能揍的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可不是咋滴，今天幸亏哥几个跟着一起去了，不然我就让那老沈家给熊了。”沈长贵给刚刚说话的人夹了一筷子菜。 “本来接亲想让哥几个沾沾喜气儿，结果没想到还让你们挂了彩，来来来，可得多吃几口菜。” “咱哥几个不用补，倒是长贵你，可是得补一补，不然晚上怕是降不住那屋那个小辣椒啊，哈哈哈！” “就是，就是，长贵艳福不浅呐，现在不多吃点儿，怕是晚上没力气干活啊，哈哈哈！” 事关男人的尊严，赵长贵脸一横：“哼，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她还能翻出花儿来？几巴掌下去还不得老老实实给我猫着？” 旁边一人调侃他：“人家一个黄花小闺女，你可悠着点儿，晚上别趴在人家肚皮上下不来，哈哈哈。” 小荤嗑儿一唠，桌上的气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有羡慕的：“长贵真是个男人，一辈子娶了俩媳妇儿，别人家娶一个都困难。” 也有不赞同的：“还是得省着点花儿，毕竟平安也马上要说媳妇了。” 其实赵长贵这次娶亲，赵家湾儿暗地里撇嘴的占大多数。 毕竟赵长贵岁数不小了，他大儿子平安都17了，眼看着马上过完年也能说媳妇了。 结果赵长贵又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 换一般人家，怎么也得攒着钱先给儿子说媳妇啊！ 自己实在想女人，找个寡妇什么的，最起码便宜，用不了那么多钱啊！ 没想到赵长贵宁可掏空家底，也要娶个完璧的大姑娘，背后很多人都说他是老牛了还想吃嫩草！ 不过赵长贵才不在乎别人说啥，别人睡过的女人他嫌脏。 至于儿子的亲事？ 那急啥？ 他不也是到20多岁才说的媳妇！！！ 再说就凭平安的长相，说不好倒搭他们家的都有！ 正屋这里说的热闹，另一边的小屋里，赵满分看着躺在炕上的后娘，大着胆子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沈红梅的头很晕，还有点儿想吐。 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趴着两个小孩子。 沈红梅有一瞬间的愣神，等反应过来，突然瞪大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们是谁？快给我解开，放我回去。” 第43章 沈红梅的洞房前揍 沈红梅目眦欲裂的环顾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此时她也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赵长贵的家了。 想到那个满脸褶子的男人，沈红梅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恨，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赵满分看着眼前跟她哥差不多大的人，犹犹豫豫的抬了抬手，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朝着她的脸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沈红梅和赵满分都愣住了。 等沈红梅反应过来自己被个小孩子打了，立马急眼了。 “你个小瘪犊子敢打我？我非揍死你不可。” 沈红梅挣扎着就想起身去揍赵满分，奈何她身上被麻绳绑着，刚抬起个上半身，又被摔倒在了炕上。 赵满分被她狰狞的脸吓得拉着弟弟赶紧退后的了几步，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一样，忐忑不安的看着沈红梅。 但当看到她摔倒在炕上，跟个大毛毛虫一样起不来时，心里刚刚被熄灭的小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 踌躇了一下，紧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紧抿着嘴唇，扑到炕上，就骑到了沈红梅压身上。 赵满分双手抓着沈红梅的头发，压着她让她起不来，然后抬起头，兴奋的对弟弟喊道：“快，我压着她，你来揍她，快点儿。” 7岁的小军子有点儿不敢上前。 “你打不打？不打以后她就打你，不让你吃饭，再说爹让打的，你怕啥？” 赵满分生气的看着弟弟，她坚信他们和后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要刚开始他们占据上风，那以后这个后娘就不敢欺负他们了。 小军子一听没得饭吃，立马小眼睛就瞪了起来，举着小拳头就冲了过来。 姐弟两个的拳头，噼里啪啦的落在了沈红梅的身上。 沈红梅脑袋被赵满分压着抵在炕上，起也起不来，翻也翻不了身，被两个孩牙子摁着打，心里憋屈的要死，气的她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小逼崽子，给我等着，我非得扒了你们的皮，有娘生没娘教的，我要......啊......” 沈红梅骂的正起劲，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剧痛，赵满分恶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把她脑袋给提了起来。 没娘是赵满分心里最深处的痛，此时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揭她伤疤？ 赵满分死命的抓着她的头发撕扯，疼的沈红梅再顾不上骂人，只剩大叫了。 正屋吃饭的赵长贵听着隔壁的动静越来越不像话，只得不好意思的起身：“你们吃着，我过去看看。” 赵长贵到了小屋，看到骑在沈红梅背上的闺女，正想开口训两句，结果被迫抬着脑袋的沈红梅一见到赵长贵，瞬间将怒气对准了他。 “你个老流氓，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去告你，告你耍流氓，让你下大狱，不得好死。” 赵长贵的脸一黑，怒气冲天，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妈勒个巴子的，老子是堂堂正正掏了彩礼的，你说流氓就流氓？” “老子要是进了大狱，提前先砍了你们沈家一窝子。” “不识好歹的东西，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待着，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着拽过屋里的一节麻绳，团吧团吧塞到了沈红梅的嘴里。 此时的赵满分早就吓得从沈红梅的身上下来，拉着弟弟躲到了屋里的角落。 她爹打人的时候，谁要是在旁边，谁就得跟着挨打。 赵长贵看到沈红梅叫不出声了，才呸了一口，转身回了正屋。 沈红梅被赵长贵一巴掌打的晕了好一会儿，耳朵嗡嗡响。 嘴里的麻绳又扎又痒，让她一股一股的反胃，胃里的东西涌上来又不得不重新咽下去。 折腾了老半天，才渐渐不挣扎了，趴在冰凉的炕上，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正屋里，一群老爷们一直吃到太阳快落山了，才三三两两的抬屁股走人。 等赵长贵送走所有人后，终于全身放松的躺在炕头上喘了口气儿。 这一天给他累的，来回走了20多里的路不说，又是干仗，又是吵架的，此时终于能歇一歇了。 赵平安带着二弟默默的将碗筷子收拾下去，哥两个一起在外屋地收拾灶台。 “满分，军子，吃饭了。”赵平安冲着小屋里喊了一声。 赵平安盛了四碗粥，依次分给了三个弟妹，将最少的一碗留给了自己。 兄妹四个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小板凳上，围着灶台，就着剩下的一点菜，喝着碗里的粥。 “哥......”吃完饭，15岁的老二赵胜利一边刷碗，一边瞅着小屋的门，一脸的担心。 娘才死没多久，爹就又娶了一个小媳妇进门，这让赵胜利有点儿接受不了。 一想到那个陌生的女人就要取代娘在这个家里的位置，赵胜利心里就难受。 “大人的事，你别掺和。”赵平安木着一张脸对二弟说道。 对于这个小后娘，赵平安心里也别扭，可他爹决定的事，家里谁能反对？ 只能当啥都没发生，该干啥干啥！ 赵胜利撇了撇嘴，想说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怎么相处啊？ 反正他是不会叫那个女人娘的！ “你俩也不许叫她娘，听到没有？让我听到了，小心我揍你们。” 赵胜利抬手假装要打人，威胁赵满分和小军子。 赵满分白了她一眼：“用你说？我和军子刚还揍了她一顿呢！是吧，军子？” 小军子吸溜着大鼻涕，笑嘻嘻的点头：“是，我哐哐打，打得她哭叽尿嚎的！” 赵平安伸手点了一下他的大脑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小心她揍你！” 赵胜利不以为然：“哥，你太老实了，我觉得军子和满分做的对，就该先把她打服了，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以为当了咱们后娘，就啥都得听她的。” 满分猛点头，二哥说得对，她就是这意思。 等将外屋地都收拾好，天已经黑下来了。 赵平安铺炕准备睡觉，就把不小心眯着了的赵长贵给叫醒了。 赵长贵这时候才想起还绑在小屋的自己的新娘子。 此时的沈红梅又饿又冷。 赵家的小屋平时不住人，就是放一些杂物，所以隔几天才烧一次炕，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沈红梅在沈家就早上喝了点儿粥，这一天，既没人给她喂水，也没人张罗给她吃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赵长贵站在沈红梅面前，居高临下的问:“还骂吗？” 第44章 沈红梅的洞房花烛夜 沈红梅红着眼眶，赶紧摇了摇头。 看她老实了，赵长贵这才上前给她解开了麻绳。 刚获得自由，沈红梅就怯怯的向炕里缩。 赵长贵见状，眉头一皱：“往哪儿缩？还不滚那屋睡觉去。” “我......我不去，我不去。”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沈红梅惊恐的捂着脑袋直摇头。 赵长贵懒得跟她废话，爬上炕，抓着她的脚腕子就往炕边拖。 “放开我，放开我。”沈红梅对着赵长贵又打又踹，可还是被他给扛了起来。 赵长贵扛着沈红梅来到正屋，看到四个孩子站在地上都直勾勾的瞅着他。 他先将沈红梅给撂到了炕上，然后对着赵平安说道：“带你弟妹到那屋待会儿，等我叫你们了，再过来。” 赵平安知道接下来要发生啥，赶紧拉着弟妹们躲去了小屋。 待几个孩崽子都出了屋，赵长贵站在地上，看着缩在炕里的沈红梅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解棉裤的裤腰带。 沈红梅吓得哇哇大哭：“不要，你不要过来，我求你了。” 说着双腿跪在炕上，不停的给赵长贵磕头：“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让我爹娘给你钱，我去求他们，他们肯定给的，我求求你了。” 沈红梅此时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想跟这个糟老头子睡觉。 她还这么年轻，她未来的男人应该是赵平安那样的青年才俊才对。 赵长贵可不管她咋哭求，麻溜的把自己棉袄棉裤都脱了，上炕就将沈红梅压在身下，开始脱她衣服。 “你还是认命吧，你爷和你爹可是都答应了的，彩礼钱也收了，东西也收了，现在你想反悔？哼哼，我就是大发善心把你送回去了，你也成破鞋了，你以为还有人会要你？” “瞧这小脸儿哭的，多可怜？放心吧，以后我肯定会疼你的，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我可比那些毛头小子强多了。” “乖些，一会儿就少受些罪，听话啊！” 沈红梅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只得两手紧紧的捂着衣服领子不让他脱。 两人撕扯了半天，赵长贵看着她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原本要洞房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忍不住扬手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活腻歪了？” 说完一只大手抓住沈红梅的两只手，另外一只手就去扯她棉袄扣子，几下子就将她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赵平安带着三个弟妹，也没点灯，就那么黑灯瞎火的坐在小屋冰凉的炕上。 四人听着正屋里先是女人的求饶声，接着就是他们爹的谩骂声，再接下来，貌似女人的嘴被捂住了，传来的都是呜呜咽咽的挣扎声。 赵平安拉过小军子，把他搂在怀里，用两手堵住了他的耳朵，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赵胜利和赵满分则是沉默的坐在炕沿上，望着漆黑的地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屋那边才传来赵长贵懒洋洋的声音：“过来睡觉。” 赵平安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脚，抱着睡着的小军子站了起来。 兄妹几人摸着黑回到了正屋。 屋里静的可怕，他们几个的脚步声显得尤为的刺耳。 赵平安偷瞄了一下沈红梅的位置，黑乎乎的一团缩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声音，仿佛那里躺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这个晚上，除了赵长贵和最小的小军子真睡着了，其他几个人的心绪久久都不能平静。 第二天早上，醒了的赵长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旁边的沈红梅居然躺着还没起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伸手使劲儿推了她一下：“啥时候了，还不起来做饭？” 在赵长贵的观念里，做饭就应该是女人的活儿，沈红梅作为刚过门的媳妇，他都要起来了，她还敢睡，简直是天打雷劈的懒婆娘。 而此时的沈红梅，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了，两侧脸颊也肿了，下身更是撕裂般的疼痛。 任凭赵长贵如何推她，她就像一条死了的鱼一样，毫无生气。 赵长贵为数不多的耐心马上告罄，坐起来抬脚就将沈红梅给踹出去将近半米远，然后还不解气，钵子大的拳头哐哐就锤到了沈红梅身上。 “摆个死人样给谁看？睡都睡过了，你还想咋滴？我告诉你，到了老赵家，把你沈家那些娇小姐的性子趁早给我收起来，不然我一天打你八遍！”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沈红梅，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最后终是受不住打，缩成一团不停的求饶。 赵平安四兄妹远远的坐在炕梢的位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等赵长贵打累了才住手，张嘴吼道：“麻溜给我滚起来做饭去，以后再让老子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就扒了你的皮。” 沈红梅吓的一抖，忍着身上的剧痛以及下身的不适，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下地准备去外屋地做饭。 赵平安踌躇了一下，站起身准备去帮她。 “你干啥去？”赵长贵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 “我......她不知道东西放哪儿，我告诉告诉她。”赵平安被老爹的威慑吓的一顿。 赵长贵不耐烦的说：“老娘们的事儿，你个男人掺和什么？让满分去。” 话音刚落，都不用赵长贵开口，赵满分赶紧去了外屋地。 剩下赵平安和赵胜利，叠被子的叠被子，扫地的扫地，谁都不敢让自己闲着，就怕惹来他们爹的谩骂。 这边，沈红梅开始了她嫁人后的生活，而沈家那边，自从沈红梅走了以后，王慧莲就躺在炕上一直没起来。 吃饭都是沈春树给端过去的。 沈老头因为拿沈红梅抵了沈四月，知道老大媳妇心里有怨气，也任由她作。 反正剩下的钱已经给了大儿子，两口子也接了，心里不痛快也就是一时的。 过几天要是还这样，那他可就不让了。 王慧莲足足在屋里躺了三天，终于等到沈红梅回门的这一天了。 一大早，不用人叫，自己早早起来穿好衣服，就坐在正屋里等。 第45章 三日回门 快到日上三竿了，赵长贵终于带着沈红梅来到了沈家。 听着院门口传来声响，王慧莲连忙站起来迎了出去。 “红梅......?”王慧莲张着双手，泪眼婆娑的看着跟在赵长贵身后的女儿。 “娘......”沈红梅张嘴叫了一声娘，刚想哭，被赵长贵厉眼给瞪了回去。 赵长贵笑呵呵的跟王慧莲打招呼：“娘，我们来看你们了。” 王慧莲此时哪顾得上这个老姑爷，绕过他来到沈红梅身边，待看清沈红梅脸上的淤青时，终是忍不住抱着沈红梅大哭。 “我可怜的儿，娘对不起你啊。” 赵长贵站在旁边顿时黑了脸。 幸好这时沈春树也出来了，上前迎着赵长贵：“长贵来了？快快快，进屋，外边冷。” 说完又不是好脸的瞪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大好的日子，哭啥哭？还不赶紧进屋！” “爹。”赵长贵叫了一声沈春树。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人，相互迎着进了屋。 那边，王慧莲拉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沈红梅也进了屋。 赵长贵对着坐在炕里的沈老头叫了一声：“爷，我和红梅来看你了。” 说着将手中提着的大概有个二三斤的苞米面袋子放到了炕上。 沈老头看着面袋子，以为里面是白面，满是褶子的脸笑的格外灿烂：“好，好，好，长贵果然是个好的。” 那边，王慧莲在背后偷偷用手捅了一下呆呆的沈红梅，让她赶紧给她爷问好。 沈红梅站在原地没动，低着头小声叫了一声：“爷。” 沈老头看着孙女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现如今你也是做媳妇的人了，在家里勤快点儿，眼里有点儿活，往后好好跟长贵过日子吧！” 等沈老头训完话，王慧莲拉着沈红梅的胳膊，对坐着的几个男人说道：“你们聊着，红梅刚成亲，有些事肯定不懂，我过去嘱咐嘱咐她。” 说完就要拉着沈红梅去他们西屋。 “咳咳。”赵长贵咳嗽了两声，眼神却是瞅着沈红梅。 原本低着头呆站着的沈红梅，被这两声咳嗽吓得身体抖了抖，才被王慧莲拉走。 王慧莲火急火燎的将沈红梅拉到他们西屋，哽咽问道：“他是不是打你了？啊？” 沈红梅回头偷偷的瞅了瞅门口，见没人，转头扑进王慧莲的怀里，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任凭泪水又糊了满脸，小声央求：“娘，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回去。” 王慧莲两手抚着她的脸，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心都要碎了。 可留下闺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个人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王慧莲不得不拉起闺女：“红梅，都怪娘以前太宠着你了，想着你成亲还早，好多夫妻间的事儿啥都没教给你。” “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了家，娘跟你说，对男人不能逆着来，得顺毛摩挲，知道么？” 女人先天在体力上就比不上男人，跟男人硬碰硬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 沈红梅一看她娘絮絮叨叨的跟她说的都是怎么讨好赵长贵，一丝要帮她脱离赵家的意思都没有，心中压抑的害怕与恨意彻底爆发了。 沈红梅一把推开她娘，睁着肿的都要看不清眼珠的眼睛，像看仇人一样的瞪着王慧莲。 歇斯底里的吼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退彩礼钱，都是为了我哥说媳妇，为了我哥，你就把我卖了，你不是我娘。” 王慧莲看着闺女疯癫的模样，哭着想上前抱住她，可沈红梅挥舞着双手，说什么也不让她娘靠近。 想到这三天以来的受到的折磨，沈红梅崩溃的拿脑袋就去撞墙。 赵长贵就是个变态，晚上干那事儿，那些变态的事情，她一想到就想吐。 而且旁边的炕上就躺着赵家的四个孩子，其中还有赵平安。 一想到赵平安，沈红梅心中的绝望更甚。 王慧莲赶紧从背后抱着她的腰，哭着把她拖离墙边：“红梅，红梅，别这样，你要是死了，让娘怎么活啊？你这是要挖娘的心啊！” 可此时的沈红梅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以前她觉得她娘最疼她，可一旦碰上她哥的事情，还不是说抛弃她就抛弃她？ 现在摆出一副这样的姿态给谁看呢？ 西屋母女两个又哭又嚎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东屋的赵长贵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本来还跟沈老头和神老大唠嗑唠的挺好，渐渐的脸就耷拉下来，眼神阴晤的盯着门口。 沈老头和沈春树尴尬的也说不下去了。 沈老头朝着老大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那屋好好去训一训那娘俩。 亲也成了，觉也睡了，现在又哭又闹的有啥用？ 还没等沈老大动身，赵长贵面无表情的先站了起来。 “家里还有一堆事儿，今儿就不在这儿吃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照理来说，闺女三日回门，和姑爷两个要在娘家吃了饭回去的。 赵长贵却打破了这个传统，想也知道是生气了。 沈春树忙站起来一把把赵长贵按回去：“那哪行？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我去让你娘准备做饭，一会儿就得，吃了饭再走。” 说完，沈春树咬着后槽牙就出了东屋。 他非得好好收拾一下闺女，惯的一点儿样儿都没有，越活越回去了。 沈老大刚一进西屋，就看到沈红梅挣扎着要撞墙，气的他上前抓着她的头发，一把就甩到了地上。 这一下子，连王慧莲都给带倒了。 沈春树满脸怒气的瞪着沈红梅，蹲下身子压低声音恨恨的对她说道：“闹够了没有？你要是真想死，那也离了沈家再死。” “现在你是赵家的人了，要死还是要活，等到了赵家都随你。亲也成了，你还想咋滴？我告诉你，老沈家可没有嫁出去的姑娘再回来的道理。” “你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埋到赵家的坟圈子去。回沈家？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沈红梅抬头，透过眼中积蓄的泪水，模糊的看着那张自己叫了十几年爹的那张脸，说出的话犹如刀子一样狠狠的将她的心割得七零八碎。 再转头看着只能捂着嘴哭的娘，沈红梅突然发现，现在的沈家，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一时间心如死灰，趴在地上犹如被抽干了身上的生气一样一动不动。 沈春树看她不闹了，又没好气的瞪了王慧莲一眼：“啥事儿也干不好，还不赶紧做饭去。” 第46章 仗前准备 王慧莲将沈红梅从地上扶到炕上，想再说点儿什么，可看到闺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能憋了回去。 她想着，这是刚成亲，等日子久一点儿也许就好了。 中午的饭，是李香和王慧莲一起准备的。 做饭的过程中，王慧莲的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瞅的李香心惊胆颤，就怕大嫂突然发疯跟她打一顿。 好在王慧莲觉得有姑爷在，闹出来会更让他对红梅有意见了，所以午饭有惊无险的做完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赵长贵憋着一肚子气，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就要领着沈红梅回家。 沈红梅低着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跟在赵长贵身后。 沈四月站在他们小西屋的门口，笑盈盈的摆手跟沈红梅再见。 还十分贴心的对“郎才女貌”的二人说道：“新婚快乐啊！” 看着沈红梅现在这副死人样子，沈四月就放心了。 她还怕沈红梅突然心眼子爆发，再拿捏住赵长贵，真关起门来跟他一心一意的过日子，那她心里还得怪不好受呢！ 当初刚到这里挨打的仇，总算是报了。 一顿打就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要问她内心愧疚不愧疚？ 愧疚个毛？ 如果换成沈四月嫁过去挨揍，恐怕沈红梅能赶到赵家湾儿去看热闹。 沈四月又看着王慧莲哭的虚弱的扶着院门的样子，心里就觉得讽刺。 关于沈老头给老大两口子5块钱的事儿，她早从大嘴巴的沈秋树嘴里听来了。 明明是老大一家两口子答应了卖女换彩礼给沈伟民娶媳妇，结果王慧莲表现的像是被逼的一样。 一方面表现的像是疼极了闺女，一方面又答应将闺女嫁给赵长贵换彩礼，沈四月甚至觉得王慧莲虚伪的还不如李香呢！ 沈四月站在门口，看着沈家一大家子，装融洽的、装心疼的样子，就觉得没意思，转身回了自己屋。 她得想想，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大房一家的狂风暴雨。 之前王慧莲伤心加愧疚，又盼着沈红梅三日回门，这几天一直没来找二房的茬。 现在看到沈红梅过的这么惨，估计王慧莲心中的气更深了，恐怕接下来她撕了二房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她沈四月，如果不是她，沈红梅也不用嫁过去了。 想到这里，沈四月将针线笸箩里的剪刀揣到了身上。 仗，是非打不可的。 打，她也肯定是打不过的。 不过，她也不怵，轻伤换见血，她不觉得自己吃亏。 看着手中黑漆漆的剪刀，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儿兴奋。 看来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瑕眦必报都算是美化她了，怪不得老天爷要她穿在沈四月身上呢！！！ 伤心欲绝的送走闺女和姑爷两口子，王慧莲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西屋就躺到了炕上，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 沈春树坐在旁边烦躁的直皱眉：“人都走了，你还要哭到啥时候？有完没完？” “你这当爹的有没有良心？闺女受了那么多苦，才嫁过去三天就打的没一块好地方，你不心疼吗？” 看到男人脸上漠不关心的表情，又想到吃饭前他对闺女说的那些狠心的话，王慧莲的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 “就你疼闺女行了吧，你疼？当初爹说给彩礼的时候，你咋不反对？现在在这儿装什么？” “是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你分不清四五六吗？” 王慧莲还想犟嘴：“当然是儿子重要，可是以后要是给红梅再找个好小伙子，也不是没有彩礼啊？” 沈春树：“你说的到容易，别家能给这么多彩礼么？赵家的亲事要是黄了，你就是给红梅找了婆家，老三还没成亲，收的彩礼能用到大伟身上吗？”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因为这事天天哭哭啼啼的，别怪我揍你，哼，好日子都让你哭没了。” 说完，沈春树白了王慧莲一眼就出了屋，现在他是一天都不想在家待，只想出去透透气。 王慧莲躺在炕上，越想越憋气，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儿子而放弃了闺女，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老二一家子的阴谋。 要不是死丫头突然出幺蛾子，怎么会轮到她的红梅嫁过去？ 看着一直躺在炕上的沈伟民，王慧莲使劲儿的擦干眼泪：“大伟，起来，跟娘去报仇。” 既然事已尘埃落定，那她的红梅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嫁过去。 她得让老二一家子知道知道，敢算计他们一家，她王慧莲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沈伟民躺在炕上不想动，其实他的脚早就好了，只不过受伤这些天，啥活儿不用干，吃饭还给他端过来。 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吃个半饱饿肚子，把他养得有点儿懒洋洋的。 “让大利去吧，我脚还没好。” 沈利民在旁边早就坐不住想走了，他三佰从赵长贵两口子走了就去二狗子家了，他当时也想跟着走了。 结果他娘哭的走路都走不了，只能他搀着回来的。 现在一听说要去找二佰家麻烦，这不是耽误他出去玩么？ “娘，去找他们有啥用啊？我姐还能回来是咋地？再说闹大了，我爷又该骂了。” 王慧莲看着大儿子不去，小儿子也不去，顿时发疯似的去撕扯小儿子：“我白养你们两个了？” “那是你们亲妹子，亲姐姐啊，你们两个当哥哥弟弟的，一点儿都不替她出头吗？” 沈利民被她娘摇晃的脑瓜子都晕了，他不明白，这事明明是他爷提出来的，为什么要去找二佰家麻烦？ 而且，收的彩礼钱，一分都没花到他身上，凭啥要他去干仗啊？ 可架不住王慧莲的歪缠，沈利民只得答应跟她一起去二房。 临走时，沈利民撅嘴白了一眼沈伟民，没好气的对他说：“都是因为你。” 王慧莲手里拿着烧火棍子，带着小儿子，气势汹汹的就闯进了小东屋。 看着弟媳妇李香正坐在炕上做针线活，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更是激怒了她。 二话没说，举起手中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李香的身上打去。 自己边打还边指挥小儿子：“大利，你去给我揍那个小蹄子。” 李香突然被打，哎呀哎呀的慌张用手里的针线笸箩去挡棍子，一时间线团、顶针等物飞的哪里都是。 沈四月跳下炕，远离她俩的战团，手里握着黑漆漆的剪刀，狞笑的望着站在屋门口的沈利民。 第47章 拼命 沈利民本想扬着拳头上的，结果一看到沈四月手里的剪刀，顿时就怂了。 一边指着沈四月，一边向后退：“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随便动刀？你快把剪刀放下！”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沈利民抱着打一顿，替他妈出出气的想法，而沈四月是抱着见血的决心，两个人气势高下立判。 沈四月右手慢慢举起剪刀，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双腿一弯，跟个小炮弹一样就奔向了沈利民。 今天这场仗，就是她的背水一战。 之前有成亲的事儿在前面顶着，沈老头压服住家里人没动她。 现在，嫁过去的人变成了沈红梅，她这个傻子就没了用武之地，想必就连沈老头都想揍她一顿出出气了吧？ 那么，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我草，救命！”沈利民一看沈四月跟不要命似的冲他而来，转身撒腿就跑。 刚跑到院子，又想往院门外跑，又想往东屋跑，让他爷救命，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身后的沈四月便追了上来。 沈四月拿着剪刀就冲着沈利民的后背刺去。 “啊！！！”沈利民只感觉背后一痛，幸亏冬天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剪刀前面刀尖部分也不长，沈四月也没刺进去多深。 可这也把沈利民吓得够呛。 沈四月快速拔出剪刀，一脚就踹到了沈利民的屁股上。 本就被吓得腿软的他，顿时一个趔趄差点趴倒在地。 沈四月趁机上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握剪刀就朝着沈利民的背后又刺又划。 沈利民背后棉袄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白的灰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啊，救命，救命啊！”沈利民大叫着回身伸手挡了一下，手立马就被划一道口子，踉跄着跑出了院子。 疼痛让他心里更加恐惧，眼下除了跑，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大小伙子，可能三两下就能制服身后瘦弱的姑娘。 本来平静的冬日下午，愣是让沈利民的救命声给搅的家家户户都探头出来看稀奇。 沈利民在前面跑，沈四月拿着剪刀在后面追。 这一副场景，很多人以为就是姐弟两个闹别扭，看热闹的人多，上前制止的人几乎没有。 随着沈利民和沈四月出来的，还有王慧莲，和听到动静出来的沈老头。 本来王慧莲正在屋里收拾弟媳妇李香，结果就听到院子里小儿子喊救命的声音。 爱子心切的她扔下被她打的只有招架之力的李香，赶紧往屋外跑。 结果就看到了死妮子举着剪刀追出家门的背影，随后她也追了出来。 看着路边看热闹的同村人，王慧莲大叫：“死妮子又发疯了，快救救我家大利啊，要出人命啦！！！” 这时候才有几个人跟在王慧莲的身后去追前面二人。 要说沈利民也是被吓破了胆，懵头懵脑的只顾着沿着村里主路逃命，不一会儿就跑出了村子。 看着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野地，沈利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了。 想调转回头再进村子找人帮忙，却被身后紧追的沈四月给堵住了。 沈利民一边往后退，一边试图跟沈四月讲道理：“我......我没打你啊，你总追着我干啥？你去追别人啊！” 沈四月才不听他的狡辩，这个家里，谁没欺负过原来的沈四月？ 既然现在她占了这具身体，那么以前加注在这具身体上的伤害，她都要加倍的讨回来。 沈四月脚下加速就冲着沈利民冲了过去。 “别别别。。。。。。” 沈利民摆手想让她不要过来，结果脚下被一个凸起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沈四月这时已经冲到了跟前，再想起来跑已经来不及了，沈利民只能抬起一只胳膊抵挡，另一只胳膊想去夺剪刀。 沈四月仗着有利器在手，剪刀都让她挥出虚影了。 继背后棉袄开花，沈利民棉袄袖子也报废了。 沈利民胡乱抓的手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了沈四月拿着剪刀的手，顿时一边倒的局面变成了两个人的拉锯战。 沈利民仗着力气大，一下子将沈四月给掀翻在地，这下局势立反。 “妈了个巴子的，叫你追着老子跑？”沈利民一掌握主动，登时就将沈四月握着剪刀的手，转了个头就刺向沈四月。 被压在地上的沈四月，睁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阴阴的望着他：“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能耐杀了我啊？” 一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愣是没压的过只大了几岁的瘦弱姑娘，眼看着没法拿下沈四月，沈利民突然看到旁边有块比拳头大一点的石头。 他松开一只手，捡起那块石头，高高举起就要砸向沈四月的脑袋：“我踏马的今天就砸死你。” 眼看着沈四月就要脑袋开花，沈利民举起的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沈利民使了几下劲儿，都没有把手抽出来，忍不住回头瞪向来人：“哪来的鳖孙？给我松开。” “沈利民，你想干啥？杀人吗？是不是想吃枪子？” 来人抓住沈利民的手腕一使劲儿就将人从地上给硬生生甩到了一边。 然后大步上前，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按趴在地上，将他双手给扭到了背后。 同时嘴里说道：“一个大小伙子，居然欺负一个姑娘家，你也算个男人？” 此时沈利民也认出了来人，嘴里不服气的叫嚣着：“臭石头，少多管闲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名叫石头的年轻小伙子笑了，手上一用力，顿时把沈利民疼的哇哇大叫。 嘴里还说道：“那你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那边沈四月见沈利民被控制住了，连忙爬起身，来到旁边，照着他的小腿就踢了上去。 叫石头的小伙子还给她让了让地方，并且示意她：“往上踢，上面更疼。” 沈四月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却真的听从他的意见，往沈利民的大腿根踢了好几脚。 这下子疼的沈利民嗷嗷喊：“我草，死石头，我以后跟你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 第48章 拉偏架 直等到沈四月踢累了，才停下来。 石头抬头看向她：“还踢不？要是还想踢两脚，我就再给你按一会儿。”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沈利民哪还有刚才那嚣张的气焰，此时整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求着沈四月饶了他吧！ 经过这一折腾，沈四月也确实有点儿累了。 所以冲着石头摇了摇头。 石头见她不打了，随即松开钳制住沈利民的双手，将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然后冲着他屁股就来了一脚，把人给踹出去好几步。 刚获得自由的沈利民，抬头就看到远处沈老头和王慧莲正从远处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随即眼泪哗哗的哭着朝来的路奔去：“娘！” 沈四月也没追，而是弯下腰，双手杵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同时侧头向旁边的石头看去。 这个人，沈四月有印象，年纪应该不到20岁，一个人住在村子外面的破房子里，没爹没娘的一个孤儿。 石头看着远处来的一大群人，小声对沈四月说：“他娘来了，一会儿你怎么善后？” 石头也认识沈家这个丫头，长的很瘦，嘴角总是挂着笑，很腼腆的一个姑娘。 平时在地里干活总能瞅见，但他俩几乎从没说过话，平时生活上也没什么交集，今天还是第一次跟她说话。 今天这事也是赶巧儿让他给碰上了，不然沈利民那个脑子缺根弦的说不定真要打死人了。 石头转头看向脸上一片坚毅的沈四月，只觉得她跟以前所见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感觉眼神中无所畏惧。 不知道因为什么，石头心中闪过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村里人都说沈家四妮子疯了，但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石头只感觉是这个姑娘在家里被压迫的狠了，反抗了而已。 不过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这样不管不顾的，事后恐怕得挨打。 沈四月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不屑的说道：“呵，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傻子，我要什么善后？” 正在这时，王慧莲那边已经查看过小儿子，一看不危及性命，立时就冲了过来要给儿子报仇。 她举着手中的棍子就向沈四月的脑袋打去：“你个王八羔子，居然敢打我儿子，今天我不削死你，我就跟你姓。” 石头看着冲向他们二人方向而来的王慧莲，赶紧拉着沈四月躲过了挥来的棍子。 同时用手拦了一下王慧莲，这让她冲过来的气势一顿。 沈四月瞅准机会，立马就化身精分小炮弹跟王慧莲战到了一起。 拼着挨棍子的不要命劲儿，拿着剪刀就扎。 石头又不得不上前拉架。 他一手按着王慧莲，一手虚挡着沈四月。 这让王慧莲挨了沈四月好几剪刀，身上的衣服顿时让沈四月给划出了几道口子。 手也让剪刀给弄出血了。 手上的疼痛终于将处于愤怒的王慧莲给唤醒了，嘴里哎呀哎呀的直叫，刚冲上来的那股猛劲儿荡然无存。 手里拿着棍子，更多的是躲着沈四月，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这时跟来的村民也到了近前，一些人拉开王慧莲，一些人去拦着沈四月，才将沈家这场闹剧给结束掉。 沈老头呼哧带喘的跑到近前，指着跟疯子一样的沈四月说不出话来。 “都。。。。。。都给我回去。”缓了好半天，沈老头才蹦出一句话。 小孙子身上的棉袄破的都不能看了，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肉，得赶紧找大夫来看看。 看着那边沈四月要吃人一样的眼神，沈老头也被吓了一跳。 这个以前任打任罚的丫头，现在一挨打就敢动刀杀人，谁能不怵？ 这一次两次的，沈老头终于认清了现状，除非一次将这死丫头弄死，不然如果敢惹她，整不好哪天就被她给咔嚓了。 石头见来人越来越多，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拉偏架。 隔开想上前抢夺沈四月手里东西的男人，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气。” 然后在其他人一起劝说下，沈家的几个人才往回走。 王慧莲和小儿子娘两个搀扶着一起在前面走，期间沈利民还想凑到沈四月身边报仇，都让石头给瞪回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沈家。 还有闻讯赶回来的沈家三兄弟。 正在串门唠嗑的沈春树听人说，自己的小儿子被老二家的闺女给捅了，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家跑。 等回家一看，儿子和婆娘两个衣服也烂了，手上都是血，这段时间压抑的怒气彻底爆发了。 等一看到沈四月，想也没想，冲过去就要踢死她。 石头一看他的样子，赶紧拉开沈四月，抢先一步上前将人给拦住了。 “大爷，大爷，你消消气，还是快给我大娘和大利看看伤吧？” 沈四月趁着这个空档，窜到院外就将挂在柴棚子上的镰刀给拿了下来。 返身回到屋里，就朝着沈春树砍去。 “哎呀！！！” 镰刀可不是剪刀，刺到人身上顶多受点儿轻伤。 一时间屋里人仰马翻，刚才还一副要吃人样子的沈春树也怂了，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炕里。 沈四月一刀砍空，镰刀嵌到了炕沿上的木头里。 村里其他人没地方躲，也都跟着爬到了炕上，将沈家的炕席踩的全是泥巴。 沈四月一使劲儿拔出镰刀站在地下，恨恨的看着炕上的人，嘴里说着骇人的话：“谁要来打我？来啊，我们玩脑袋搬家！” 一群人吓得脸煞白，心里纷纷后悔，没事掺和什么沈家的破事啊！明知道他们家四丫头疯了。 这要是被砍一刀，事后沈家不带赔的，伤了也是白伤，弄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沈老头躲在炕里，求助的看着村里其他人：“大伙儿快帮我把她制住啊！” 可没人动地方，都往后躲，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前挨刀子。 最后还是石头出头：“姑娘家可不兴拿刀拿枪的，快把镰刀放下，你爷你大爷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不信你问问。” 说完转头看向沈老头：“是不是啊？沈大爷？” 沈四月听了他的话十分想不顾场合的翻个白眼。 这家伙在村外的时候，还让她多踢几脚呢，现在居然假模假式的来劝她。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他是想给自己要个保证，让沈老头和沈春树不要为难自己。 不管沈老头和沈春树能不能做到，这人的心倒是好的。 鉴于他在村外帮了自己，这个情她成承。 所以在石头的劝说下，沈四月也借坡下驴，被他给“护送”到了小东屋。 第49章 仨伤员 回到小东屋，石头跟个门神似的守在小东屋里屋的门口。 还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屋里的沈四月。 他探究的眼神，看的沈四月这个不自在，于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石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了，跟他常年干活晒的小麦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确实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妮子呢！” 沈四月不说话转身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随即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势弱了，然后又转过头，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瞅着他。 石头也看着她，想起在村外时，如炸毛的野兽一般的沈四月，有着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像一头发疯小兽一样，拼命的为自己争取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他回想起以前生存的艰难，之前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落寞。 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削的尖尖的小木棍，扔到了她的脚下：“拿着防个身吧！” 然后默默的转身出了屋子，关上房门，就守在了外面。 沈利民和王慧莲手上的伤，有的地方很深。 再加上沈利民背后还有伤，自行处理肯定不行，沈老头又撵了老三沈秋树去找刘玉山，让他直接带着治外伤的药来。 不一会儿，刘玉山以及身后跟着看热闹的小孩子就进了沈家的院子。 刘玉山的脸色很不好看，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别人叫他他也不能不来。 可上次给沈家大孙子上了草药，走的时候又给带了几次的，事后沈家啥话都没有，照理应该拿点儿东西去他家才是。 现在又叫自己来，难道又是让他倒搭东西不成？ 他的草药也是他起早贪黑，趁着农闲的时候辛辛苦苦采回来的，如果都白送，那他还采个什么劲儿？ 上次他还搭进去一小块白棉布，想想就心痛。 不管心里怎么不愿意，刘玉山还是带了东西来。 石头不知道东屋里什么情况，只听得一会儿是沈利民叫唤，一会儿是他娘叫唤。 想必是刘大夫给他们包扎伤口了。 屋里的沈四月在地上站了一会儿，这一次发疯，真是用尽了力气。 陡然一放松下来，浑身上下酸痛酸痛的。 悄悄趴门缝里瞅了瞅，发现那人居然守在门口没走，沈四月撇了撇嘴，心下五味杂陈。 转身回到屋里坐在炕上揉着脑袋。 反正让她吃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宁可真的手刃了几个人再自尽，也绝不会让欺负她的人好过。 躺在炕上的王老太扭头看着沈四月，之前她拿着剪刀追着小孙子跑出去的时候，吓的她还以为她把小孙子给捅死了。 现在看着屋里就剩了她们两个人，王老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怕沈四月心里的气没地方撒，再把她给噶了。 沈四月现在根本顾不上她，只一心的在思索，不知道这次过后，沈家其他人还会不会找她麻烦。 这时，沈夏树黑着脸从东屋出来了，看到村里的石头站在自家门前，才恍然醒悟过来，没人看着，自家那个疯子还会再出来。 沈夏树冲他摆了摆手，名字都没叫：“行了，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石头也习惯了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还是顺口问了问：“大利和我大娘伤的重么？” “没大事，就是破皮流了点儿血，大夫说上了药过几天就能结痂了。” 沈夏树说了两句，就想绕过他进屋。 他心里憋着气，上次自家这个孽障把老太太砍了，这次又把大哥家的小儿子和她大娘给刺了，再不管教说不定哪天就得把全家人给咔嚓了。 石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屋里人要挨打了。 只能劝解道：“二大爷，您消消气，什么事都得有个缘由，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呢？有话好好说，咱也得先知道因为个什么不是？” 别人家的事儿，他从来不插手，碰到眼前的帮一把也就是了。 但今天的事儿，让他想起了他小时候寄人篱下的那几年，不由自主的就动了恻隐之心。 沈夏树没理他，直接推门进了屋。 此时的沈四月又如炸毛的鸡一样，全身紧绷的看着迈腿进来的沈夏树。 刚才他在外面一说话，沈四月就知道他要来干啥了。 将之前石头给的那个削尖的小棍子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沈夏树刚一进屋，一句话都没有，直接抬起大手，一巴掌就朝着沈四月脑袋呼了过去。 身后的石头都没反应过来，等想拉着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直注意沈夏树的沈四月，连躲都没躲，右手握着棍子，尖尖的一端直直的就朝着沈夏树的手迎了上去。 棍子直接就扎到了沈夏树的手掌心上。 钻心的疼痛过了一两秒才传到了沈夏树的大脑。 “啊......啊......” 沈夏树疼的大叫，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手倒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身后的石头抱住了他，怕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边沈四月被沈夏树手掌的反作用力震的也退后了一步，不过很快就止住了身形，上前几步就朝着沈夏树捂着右手的左手手背扎去。 这下子只扎到了一点点儿，很快沈夏树就慌乱的避开了。 石头眼看着父女两人打起来，还见了血，只得接着拉架。 一只手虚拦着沈四月，另外一只手赶紧让沈夏树出去。 沈夏树也顾不上再找死丫头的麻烦了，捂着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这下子，沈家受伤的两人变成了三个。 刘玉山还没走呢，手下的伤患又多了一个。 村里的众人看着沈家三个人伤的这个惨状，不由得咧嘴。 沈家四妮子疯的不轻啊。 村里也有傻子，那都是任人打骂的主儿，大多没活多少年就死了。 沈家这下子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是四妮子先死，还是沈家其他人被她给折磨死。 沈老头看着炕上一溜儿的伤员，心里直骂娘。 早前想收拾沈四月一顿的心思彻底熄火了，你想揍她，她想要你命，这谁能拼的过？ 刘玉山给三人全部包扎完，转头看着沈老头，如果这次这老家伙还不主动，那他就开口要了。 第50章 不可告人的心思 开始沈老头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刘玉山，不知道他盯着自己啥意思。 直到刘玉山咳嗽不止，又看着炕上的三个伤员，沈老头才反应过来。 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得从裤腰带上扯下钥匙，递给老三沈秋树：“快把柜子打开，给你玉山大爷拿点儿苞米面儿，不能让人家搭那么多草药啊！” 沈秋树看着递过来的钥匙眼前一亮，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应了一声：“哎！” 然后去外屋地的碗架子上拿了一个碗。 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又将旁边空着的一个小口袋攥到了手里。 到屋里，趁着他爹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打开柜子，从盛苞米面的面袋子里先舀出了一点儿，装进了口袋里，偷偷将口袋塞进了怀里。 又重新盛了大半碗出来问他爹：“这些够了不？” 沈老头看老三没傻乎乎的把碗盛满，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接过碗，对刘玉山说：“家里吃的不多了，玉山别嫌弃，害你跑了两趟了，怪不好意思的。” 刘玉山连客套都没客套，直接接过了碗：“没事，一会儿我让小孙子把碗给你送回来。” 换一般人家，他怎么也得推辞推辞，这样才显得好看。 可沈家，他不敢。 他怕他要是说不用了，沈老头真能把碗收回去。 碗不是很大，大半碗量也不多，但总比没有的好。 刘玉山端着碗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这次三个伤员，他谁也没包扎，就这么晾着吧，白棉布他可搭不起了。 闹闹腾腾的，外面的天已经要黑了。 村里人又在沈家待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纷纷告辞回家了。 一时间沈家东屋静了下来，只剩下沈利民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受的伤是最多的，虽然都不太深，但后背好多剪刀扎的小伤口。 王慧莲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看着自家男人：“当家的，你得给咱全家报仇啊！” 先是大儿子，再是小儿子，最后到她，全家五口人，还有闺女，也让隔壁那个魔鬼给害的嫁去了赵家，想到这里，王慧莲憋屈的要死。 可让她再去亲自找死妮子报仇，她又不敢，只得指望自家男人去。 沈春树望着沈夏树糊满草药的掌心，当没听到自家婆娘说的话。 而是岔开了话题：“今天这又是因为啥啊？” 躺在炕上眼泪汪汪的沈利民立马跟他爹告状：“都是娘，非得让我跟着她去隔壁揍二婶儿和四妮子，结果死妮子就发疯了，我好悬没死在她手里。” 想起沈四月那要跟一切同归于尽的眼神，沈利民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以后我可不敢招惹她了，她就是个疯子，她是真的敢杀人啊！” 说完想抱住脑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立马疼的哎哟个不停。 沈春树一听，这事儿还是自家婆娘引起的，偷偷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着沈老头。 “爹，你看这到底咋整啊？四妮子连老二都敢下手，以后谁睡觉敢合眼啊？” 问完沈老头，转头又问沈夏树：“老二你说呢？” 村里的傻子都活不长，一个是没人伺候，另一个又缺吃少穿，不能干活挣工分的，当然吃的就更少了。 沈春树起了个话头，就没再说，耷拉下眼皮子等着其他人发话。 不过还没等其他人开口，王慧莲先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弄死她，现在就弄死她，不弄死她，早晚全家要死她手里。” 沈春树无语的闭了闭眼睛，被自家这个蠢婆娘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人家爹娘都在，爷爷也在，你一个当大娘的开口闭口的要弄死人家闺女，就不怕事后让村里的人知晓，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要是能直接开口说，他还用得着铺垫那么多？ 隐形人一样的李香，在听了大嫂的话后，惊恐的看向自家男人。 沈夏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啥，之前不论四丫头怎么发疯，他都没受过伤，害怕归害怕，可还没到恐惧的地步，可现在他都有点儿不敢回小东屋了。 沈老头疲惫的眯着眼睛靠在炕头的墙上，心里来回的咀嚼着老大的话。 尤其想到今天送出去的半碗苞米面，更是心疼的不行。 口粮吃一口少一口，更别说因为她又白白的送出去的一碗。 上次赵长贵来，他以为送的是白面，结果等人走了打开一看，就那么一二斤的苞米面，心里失望至极。 一时间，屋里众人，除了李香，其他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起了一个可怕的心思。 一直到屋子里完全的暗了下来，沈老头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今年年岁不好，家里的粮食不多了。” 就这一句，让屋里其他人心里一颤。 粮食不多，那就意味着只能紧着干活的人吃，而不能干活，还给家里增加负担的人势必要被舍弃。 比如沈四月。 比如王老太。 也不用动手做什么，只要吃的上面克扣下来，人还能活多长时间呢？ 李香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看向沈夏树的方向，小声央求道：“她爹，咱们可就这一个姑娘啊！” 黑暗中的沈夏树沙哑的声音传来：“她连我这个亲爹都能下死手。” 未尽的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李香急忙又想到了一个办法：“给月儿再找找婆家吧，兴许就有不嫌弃的呢？” 老二媳妇这话，倒是提醒了沈老头。 不要彩礼，只要给点儿吃的就行，也许就有谁家想娶个这样的媳妇呢？ “行了，各自回屋吧，有啥事，过完年再说吧！” 年前他还想给老三把媳妇娶进来，在这之前不想家里出现白事，不吉利。 晚上，沈夏树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东屋住下了。 李香没办法，只能自己回了屋子。 她刚出了屋子，想去关院门，结果看到门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李香还以为看花眼了，走到院门口，朝着左右的路上来回张望，黑漆漆的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回身将大门关好，才回了小东屋。 躲在墙角的石头听见关门的声音，才从黑暗中闪现出身影，看了几眼沈家的大门，才转身往村外自己的住处走去。 第51章 给沈老三说媒 当天晚上，沈四月一直在等着沈家众人的报复，结果晚上只有李香回了小东屋，连沈夏树都没回来。 沈四月眯着眼睛盯着李香，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感觉不敢看她一样。 这让沈四月有种他们一起在憋个大坏的不祥感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不敢睡的太死，一直半睡半醒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沈家风平浪静的，就好像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一样。 从那天起，沈夏树一直没回东屋睡觉，晚上就沈四月、李香和王老太三个女人一屋。 沈四月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嘛！ 就她现在的处境，比死也没好哪里去。 自从来到这里，她一直在想怎么脱离这个跟烂泥坑一样的沈家，可大环境限制了她不能出去打工，不能独立门户。 唯一脱离沈家的办法，就是嫁人。 可即使是二十一世纪，还有很多人重男轻女、觉得女人就是家庭的附属物呢，更别说在这个六十年代闭塞的农村了。 看看李香和王慧莲就知道了。 她可不想从一个泥坑跳到另一个泥坑，没意义。 更何况，一旦嫁人，那她的清白都要保不住了，还不如就在沈家呢！ 渐渐的她发现，李香从东屋拿过来的吃食越来越少，由原来她和王老太的两人份，现在变成了一人份。 农村一天可就吃两顿饭，本来平时吃的苞米面粥就稀的很，现在更是连个碗底都快盖不住了。 看着低着头沉默不敢看她的李香，沈四月终于明白了沈家对她的报复是什么了。 这不就是想悄无声息的饿死她么？ 她疯名在外，这样既不用落人把柄，又可以解决她这个麻烦，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而且这雕里，应该还包括瘫痪在床的王老太！ 呵！！！ 他们就那么笃定的以为她会默默的接受？ 沈四月抢过李香准备喂给王老太的一点儿粥，不顾她惊讶的表情，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然后也不用筷子，仰头几口就给干了。 至于王老太会不会饿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即使沈四月将王老太的那份都吃了，也感觉就给肚子垫了一个底儿。 想了想，每天李香给她和王老太端过来的吃食，已经是东屋吃完剩下的，现在过去肯定也没有了。 沈四月打算下次吃饭，直接过去，不再等着李香端过来了。 以前之所以等着，是因为她不想跟沈家那一群人坐一起吃饭，现在嘛，既然都要饿死她了，那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第二天，沈四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就来到了东屋。 看到出现在屋里的沈四月，沈家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居然集体的往各自身后退了一大块距离。 他们以为沈四月又发疯要来伤人了。 沈四月也没管他们，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碗，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粥，就着桌子上的咸菜疙瘩吃了起来。 沈家众人就齐刷刷的看着她吃。 其他人转头去看沈老头，眼神询问：人都自己过来吃了，这怎么办？ 沈老头看着吃的如入无人之境的沈四月，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棍子削死她。 可家里突然死了人，没有可以圆过去的理由，要是给人告到镇上去，怕是得偿命。 直到沈四月吃完了一碗粥，用手一抹嘴，看了其他人一眼，转身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沈家这顿饭吃的，只有沈四月心满意足，其他人等她走了，重新凑到桌前，默默的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接下来的日子，沈家都快形成了默契，没人跟沈四月一桌吃饭，都是等她吃完饭了，其他人才吃。 这种畸形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沈老头将注意力转移到给沈秋树成亲的事儿上来。 沈老头找了村里好几个平时喜欢给人做媒的人，只有刘庆山的老婆子愿意接。 刘庆山的老婆子，原来当姑娘的时候叫张云，现在年龄大了，村里人都管她叫庆婆子，逢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爱八卦，嘴能说，跟谁都能唠上几句。 庆婆子有个原来当姑娘时的小姐妹嫁到李家庄了，现在也是当奶奶的年龄了，两个人偶尔有时候还走动走动。 接下沈家的这份差事后，庆婆子穿的厚厚的，揣着两个手顶着小西北风就先去了老姐妹家里。 庆婆子到了一处院落前，正好碰上老姐妹出来倒水，赶紧开口招呼她：“香兰？” 田香兰眯着眼睛看向站在院门外的人，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一拍大腿：“哎呀，快进来，快进来，今天咋想起来找我来啦？” 庆婆子进了院子，拉着田香兰的胳膊：“哈哈，我是来你们庄上有事，顺路来找你唠唠。” 两个五十多的老太太盘腿儿坐在炕头上，田香兰还倒了两碗热水，递了一碗给庆婆子：“你来我们庄儿上干啥啊？” 庆婆子捧着碗，笑眯眯的说道：“来说媒，我们村儿的沈家看上你们庄上的李小琴了，让我来说和说和。” “本来他们家事多，别人都不想接，不过我想着来这里还能找你唠唠儿，哈哈，我就接了，怎么也能换口吃的不是？” 田香兰一听是来当媒人的，当即来了兴趣：“小琴那丫头啊？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就是她家她娘，有点儿难缠！” “那老娘们可不讲个理了，我们这庄上没有几个能跟她走的近的。” 庆婆子一点儿不在意，凑近田香兰，小声说道：“那正好，我们村儿的沈家吧，人缘也就那么回事，这不正是驴找驴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么？” 田香兰抬手指着她：“你呀你呀，给人做媒还不好好做？” 庆婆子吸溜一口热水：“呵呵，这亲事可不是我给他们搭的桥，人家早就相看好了，现在叫我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所以我有啥好顾虑的，还怕他们日后过不好，来找我啊？” 庆婆子之所以愿意跑这事儿，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在中间给两方当个中间人就得。 两个人唠了一会儿，庆婆子在田香兰的领路下，就来到了李小琴家。 第52章 狮子大开口 田香兰在门口叫了一声：“狗蛋儿，你家大人在家吗？” 李家两个小子，正在院子里玩撞拐，叫狗蛋儿的是老大，转头看了一眼，用袖子抹了一把大鼻涕，不耐烦的冲屋里喊了一声：“娘，来人啦！” 田香兰一听，这是在家，也没等张桂兰迎出来，直接带着庆婆子就进了院子。 一直到两个人进屋了，才看到张桂兰正躺炕上眯觉儿呢！ 田香兰冲庆婆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你看到了吧，就这么个玩意儿！ 然后田香兰趴在张桂兰的耳朵边上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张桂兰被吓的浑身一哆嗦，“啊”的一声，霹雳扑棱的就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就要下地往外跑。 田香兰一把扯住她：“行啦行啦，逗你呢！大白天的就睡上觉了，要是来人把你两个儿子偷走，你都不知道！” 张桂兰用手摩挲了一下脸，才看清眼前之人，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大白天的，你炸呼啥啊？又没啥事，不睡觉干啥？” 田香兰让庆婆子自己坐吧，指着张桂兰客套，能站到你腿瘸。 “之前没事儿，现在有事儿啦，东梁村的沈家来你家说亲，你们之前有通过气儿吧？这是媒人，也是我老姐妹，好好招待着吧！” 终于轮到庆婆子说话了，她前倾着身子：“早就听说你家姑娘是十里八村的好闺女啊，刚才一进院子，哎哟，收拾的这个齐整，两个大小子养的也好，壮实，看着就聪明。。。。。。” 庆婆子张嘴就是一顿吹捧，听得旁边的田香兰直翻白眼。 这个人，还是跟从前一样，死的能让她给说成活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李家那院墙倒的倒，塌的塌，跟那扒地的耙子似的。 院里那俩孩子，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是啥颜色了，胳膊袖子那里锃光瓦亮，嘎嘎硬。 田香兰心里还没吐槽完，那边庆婆子已经从李家夸到了张桂兰身上。 “怪不得沈家老三非小琴不娶呢，一看大妹子你长的，就能知道小琴得多俊了，你这脸盘儿，一看就是有福的，哎哟，我仔细瞅瞅，天庭饱满，妹子，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庆婆子说的天花乱坠，给张桂兰夸的，都快找回当初当姑娘时的感觉了。 凑到庆婆子身边，抓着她的胳膊，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就差跟她称姐道妹了。 前情铺垫完，庆婆子慢慢从捧着女方，到夸赞男方：“沈家三兄弟，各个都是能干的，在我们村儿，那是一顶一的好人家。” “家里都是劳动力，谁家不够吃的，他家都饿不着，沈老三长得可俊呢，一表人才，就是现在这年月不让上学了，不然就凭着他的聪明劲儿，换早年都能捧个状元回来。” “你说你们两家，咋那么会挑？可着这附近几个村的，两个拔尖儿的人凑成一对儿，哎哟，那以后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等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你也是当姥姥的人啦！” 成亲还没影儿的事呢，庆婆子已经畅想到孩子满地跑的时候了。 张桂兰被庆婆子说的连连点头，她也觉得沈家是个好人家。 有钱，小琴嫁过去，既能帮衬娘家，自己也享福啊！ 慢慢的，两个人从漫无边际的吹捧中就谈到了彩礼上。 张桂兰大咧咧的开了口：“我们也不要多少，就10块钱就行。其他的都按照惯例来就行。” “咳咳......咳咳咳......” 被张桂兰偌大的口气给惊的呛着了的田香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刚才说要多少彩礼？” 张桂兰嫌弃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10块。我们小琴多好的一个闺女，10块我都不舍得嫁呢！” 田香兰有些不信的看向庆婆子，记得刚才在家的时候，她可是说沈李两家是自己勾搭在一起的，她就是在中间走个过场的。 沈家这么有钱？ 李家妮子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一旁的庆婆子倒是没当回事。 嫁闺女么，当然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 今天她来的任务不就是敲定彩礼么，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那还不手到擒来？ 庆婆子又可着劲儿的夸起李家和李小琴，话里慢慢的夹杂着谁家谁家姑娘出嫁，彩礼有多的，也有少的。 又说起现在这年月，太艰苦了，家家都是粮食不够，吃不饱啊！ 意思就是让张桂兰顺破下，矜持矜持就得了，毕竟谁家还真能要10块钱彩礼是咋地？ 结果看着有点愣呵呵的张桂兰，居然一口咬定了，就要10块钱彩礼。 还说都跟老伴儿商量好的了，非10块钱不嫁闺女。 这下子轮到庆婆子也傻眼了！ 原来人家不是客套，而是实打实的要10块钱！ 庆婆子愣了好一会，寻思这怎么跟沈老头说的不一样啊？ 之前沈老头找她的时候，说的彩礼钱大概也就是4、5块钱啊，还说她要能谈下来，越少越好呢！ 庆婆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张桂兰：“额，大妹子，这彩礼钱，你们跟沈家商量了没？” 张桂兰：“没具体说过，这不是在跟你说么？不过沈家那边没问题，他家肯定掏的起。你回去就这么跟他家说就行，少了这个数，我们小琴可不嫁。” “那个，咱们这十里八村的，都是4块、5块的，有的人家一分都不要，就要点儿粮食，怕是你家这个数有点儿多吧？” 庆婆子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她也想知道知道，张桂兰家凭啥要那么多啊？ 说到这个，张桂兰乐了：“他老沈家不是刚嫁了个闺女？听说要了8块钱彩礼呢！而且还是个疯子，我们家小琴不比那疯子强多了？所以10块钱一点儿都不多。” 庆婆子一听，好嘛，原来是这个由头。 她也不看看那赵长贵都多大岁数了，能当人姑娘的爹了，不多掏点儿钱，谁会把姑娘嫁过去？ 不过，她也犯不上跟张桂兰争这些事儿，反正跟沈老头说的出入太大，她也尽力说和了，奈何人家死活不松口，那她只能原话回给沈老头，让他自己拿主意了。 第53章 沈老头暴怒 庆婆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跟张桂兰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赶紧拉着田香兰走了。 刚出了李家院子，见四处没人，庆婆子就抱怨：“我就知道，他家的事儿，就没一件容易的。” “之前我以为就走个过场的事儿，这下好了，两边彩礼差的太多，这事儿有的磨叽了！” 说完跟田香兰说了几句，匆匆的回了东梁村。 一路走一路气，又一路笑。 气的是沈老头果然不老实，说什么都差不多了，让她去走个过场就行，结果连最基本的彩礼这关就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反正在庆婆子看来，张家要是坚持要这么多，两家肯定得黄。 就照沈老头那抠搜样儿，即使有钱他也不会同意。 笑的是，她感觉沈家又有热闹看了。 哎呀，这一冬天，全村就沈家一刻都不消停。 沈老二屋里的丫头先是寻死，再是疯了，然后拿着刀一顿追人砍。 本来定给赵家的是沈老二的闺女，结果最后嫁过去的居然是沈老大的丫头。 你说魔幻不魔幻？ 前几天，沈老二家的丫头，又差点儿没把沈老大媳妇和小儿子给捅死。 庆婆子一想到这些，心都跟着砰砰跳。 估计别的媒婆不想接手，可能也是因为说媒要去老沈家，怕死在他们院里。 可惜了沈老二家的那闺女，原来挺好一个小姑娘。 庆婆子紧赶慢赶的到了沈家院门口，站在大门口外面喊：“有人在家吗？” 屋里沈老头听到了，以为是叫老大媳妇的，就没在意，后来再一听，这不是去说媒的刘庆山媳妇么？ 赶忙穿上鞋迎了出来。 沈老头热情的将人往家里招呼：“在家呢，在家呢，快进屋，进屋吧！” 结果庆婆子站门口往里看了看，沈家老二那屋子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沈家四妮情绪稳定不稳定，遂摆摆手：“不用，不用，就站这儿说吧。” 沈老头一看人不进来，只能自己来到门口：“老嫂子这是从家里来？” “不是，我今天上午跑了一趟李家庄，来这儿就是跟你说一下，李家彩礼要10块钱，我好说歹说也没讲价的余地，这不就赶紧回来通知你了么！” “多......多少？他家要多少？” 沈老头开始一愣，等听清楚刘庆山老婆子说的彩礼数，瞪的眼睛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庆婆子笑眯眯的看着沈老头的表情：“呵呵，要10块，说你家不是刚嫁了一个闺女么，给的起！”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沈老头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咬牙切齿的，跟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的。 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脸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庆婆子说：“今天麻烦老嫂子了，天冷儿，也不多唠了，等有功夫了，我再去谢谢嫂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赶人走了。 不过也透露出沈老头有要放弃这门亲事的打算了。 庆婆子也没多说啥，点点头就走了。 沈老头等人走远了，气的面目狰狞的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门框上，震的木头板子做的门扑簌簌的往下掉木屑。 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自己那个败家小儿子在不在附近，心里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劈了他。 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跟李家妮子处了那么长时间，结果到真章儿的时候，还没拿捏住，现在还让人给讹了。 对，沈老头就是觉得李家在讹人。 没抓着沈秋树的影儿，沈老头转身回了屋里，躺在炕上直倒气。 等快吃下午饭的时候，沈秋树才从外面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还没等他人坐下，沈老头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拿着扫炕笤帚噼里啪啦的就打起了沈秋树。 “你个完犊子玩意儿，我叫你天天往外跑，一天天的正事儿干不来，连个媳妇也要我给你操心。说，是不是你跟李家妮子说的长贵掏了8块钱彩礼？” 沈老头真是气极了，下手一点没留情，要不是笤帚疙瘩不是很硬，能给沈秋树打晕了。 沈秋树则是被打的张二摸不着头脑，嘴里哇哇大叫，举着两个胳膊跑到了柜子那边。 躲开了沈老头攻击的范围，沈秋树生气的质问他爹：“爹，你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就打我？” 沈老头举着笤帚指着他：“我不单单想打你，我还想打死你呢！你知不知道，李家要多少彩礼?啊？你知不知道？” 沈老头被气的大喘了两口气，坐回炕上：“人家要10块钱，我看你怎么娶？我告诉你，我可没10块钱，要娶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了。” 沈秋树一愣，随即反驳道：“不可能，小琴怎么会要那么多？” 沈秋树再混不吝，也知道当下娶媳妇大概要花多少钱。 他们家跟赵长贵的亲事，那是特例。 他可是20多岁正当壮年的小伙子，可不是40多岁要入土的老头子啊！ 沈老头看他那傻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不可能？你去问问你那好媳妇，看看她家到底要多少？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你还能干了啥？” 爷两个在屋里吵吵，沈春树一家子在西屋一声没吭。 养伤的王慧莲彻底不做家务了，这时候一听到东屋的争吵声，赶紧不安的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沈春树也皱着眉头听着东屋的动静，用眼神示意王慧莲别出声。 沈春树越听心里越担心，一个是没想到李家居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10块钱。 另一个担心老三死活认准了李家丫头，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老爷子再经不住老三的蛊惑，要真答应下来，他手里哪有10块钱? 可别到时候再把已经给了他们的5块钱要回去？ 王慧莲咬牙小声对沈春树说：“我告诉你，钱我打死也不会拿出来，你别打我手里钱的主意！” 这钱可是她用亲女儿换来的，现在想从她这要回去，能把红梅清清白白的还给她么？ 休想，谁都休想！ 第54章 一顿大忽悠 沈秋树跟沈老头吵了好一会儿，后来实在气不过，饭都没吃，转身就跑了。 他要去找小琴问个明白，打死他也不相信，小琴能跟他要10块钱彩礼。 沈秋树一路小跑，到李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喘着粗气趴在李家的墙头上，也顾不上遮掩了，直接开口喊：“小琴？小琴？” 听到动静出来的不是李小琴，而是张桂兰。 虽然张桂兰知道闺女跟沈家老三偷摸的在相处，但她没见过沈老三本人，皱眉看着扒墙头的人：“你谁啊？” 额，沈秋树一看出来的人不是小琴，顿时一愣，想偷偷把人叫出去，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只能结结巴巴的回道：“婶儿，我......我是东梁村的沈秋树，我......我......” 他想说让小琴出来说说话，但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可能，说不好还得挨一顿臭骂。 但出乎沈秋树的意料，张桂兰一听是未来姑爷，连忙换了个笑脸。 “哎呀，秋树啊，站外边干啥，快进来啊！” 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必须得给请家里来。 沈秋树被张桂兰的热情给弄的有点儿不知所措，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她进了屋。 灶房里，李小琴正在刷锅要做饭。 结果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是沈秋树，吓得她差点儿没把锅铲子扔了。 “你......你咋来了？” 尤其是怎么还进屋了？ 沈秋树想拉着李小琴问问到底咋回事，不过现在有未来丈母娘在，他也不好开口。 不过转念一想，彩礼的事直接问丈母娘也行，问小琴，小琴还得再跟她父母沟通。 进屋后，李建邦正坐在炕里斜躺着。 睁眼就看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有点儿拘谨的站在炕下看着他，便转头去看老婆子。 张桂兰高兴的给老头子介绍：“这就是沈家的小子，叫沈秋树。” 说完转头又对沈秋树说：“这是你叔。” 沈秋树连忙点头哈腰的叫了一声：“叔。” 张桂兰招呼他赶紧坐下，还给他倒了一碗热水，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秋树来家，是有啥事吗？” 沈秋树双手端着碗，吭哧了好一会儿：“我......我来是想问问，彩......彩礼的事儿。” 说完赶紧低下头，第一次正式面对未来丈母娘，还是要谈彩礼的事儿，有点儿不好意思。 李建邦一听皱起了眉：“咋是你来问？你爹娘呢？” 沈秋树一听这话，头垂的更低了。 现在才后悔自己冲动了。 张桂兰白了老头子一眼：“你看看你，谁来不一样？我看秋树来更好。” 然后转头高兴的对沈秋树说：“媒人回去跟你说了吧，我们也没多要，就10块钱，你就能把小琴娶回家了。” 沈秋树一听真要10块钱，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抬头愁苦的跟张桂兰商量：“婶儿，这彩礼钱是不是有点儿多了？我......我们家拿不出来，能不能少点儿？” 张桂兰刚刚还笑眯眯的脸顿时撂了下来：“哪儿多啦？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家湾儿的给你们8块钱彩礼呢？” “这10块钱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有的？我们家小琴哪点儿比不上疯子啦？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告诉你，你不娶，有的是人家要跟我们噶亲家呢！” 沈秋树一听有人要撬墙角，赶紧站起来：“不是不是，我肯定娶小琴，就是......就是我家真没那么多钱，上次收的彩礼钱给我哥了，我大侄子也要说媳妇了。” “什么？”张桂兰一听急眼了。 钱在沈老三的老爹手里，跟在他兄弟手里，那完全不一样啊！ “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爹把钱给你哥了？我不管，10块钱彩礼一分都不能少，否则休想娶我们家小琴。” 沈秋树一看丈母娘生气了，自己也麻爪了，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李建邦看气氛要僵，赶紧撵老婆子去做饭：“你瞅瞅你，脾气咋那么急呢，赶紧做饭去！” 张桂兰生气的瞥了他一眼，眼看要到手的钱飞了，她能不急么？ 李建邦装做烦躁的摆了摆手，将老婆子撵走之后，笑呵呵的对沈秋树招手：“别站着，坐啊，就当自己家啊！” “以前也没见过你，就听小琴提起过，今天看到了，果然是个好小伙子。” “你放心，叔对你俩的事儿，一百个赞成，但叔作为过来人跟你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男人啊，得能当家理业才行。” “不管有没有分家，手里都得有点儿钱，这样有个坎儿什么的才能迈过去不是？” “还有，男人这一辈子，顶顶重要的就是娶个好婆娘。俗话说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好婆娘一辈子难遇。” “你和小琴，一个一表人才，一个勤俭持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是因为其他原因最后没成，那真是太可惜了。” 李建邦慢慢悠悠的跟沈秋树说起道理来，一席话说的沈秋树眼泪汪汪的。 家里沈老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他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他爹从来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小琴的，我这辈子就认准她了。” 沈秋树一脸严肃的跟李建邦保证，就差指天发誓了。 “好，好，好，我就看你错不了。天也不早了，咱两家正在说亲，也不适合留你在家吃饭，快回去吧，要不路上该看不清道儿了。” 李建邦亲自起身，给沈秋树送出了门口。 看着小伙子铿锵有力的背影儿，笑呵呵的回了屋里。 张桂兰将手上的水抹在衣服下摆处，跟在李建邦的身后嘟囔：“咋整啊？沈家还能掏出10块钱么？” 李建邦回头瞅她：“急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10块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容他沈家先商量商量呗！” 张桂兰看他那不疾不徐的样子就着急：“那要是最后他们拿不出来呢？这亲，结还是不结？” 这时，李小琴也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李建邦，事关她的终身大事，不能不上心。 第55章 偷钥匙 李建邦上炕接着一躺，看着娘俩急吼吼的样子，轻声嗤笑：“你们女人啊，就是沉不住气。一看沈老三的样子，就知道咱们家立于不败之地。” “咱们是保8争10，怎么也吃不了亏就是了。” 李小琴站在门口，眉头皱的死紧，真是有点儿后悔当初将赵家的事儿跟爹娘说了。 本来是想着能给自己争取多点儿嫁妆，结果现在亲事能不能成都成未知数了！ 现在如果沈家拿不出10块钱彩礼，那她和沈秋树的事儿岂不是要黄？ 想了想，李小琴还是不想坐以待毙，张口跟爹娘商量：“其实5，6块钱也不少了，我现在出门子，还能给家里省口吃的。” 张桂兰白了她一眼：“你这傻闺女，说的这叫什么话！五六块钱那够干啥的，只能给你一个弟弟说媳妇，另一个咋整？” 李建邦也附和道：“你娘说的是，再说了，李家小子急着把你娶回去，肯定等不到过年的。这事你别管了，爹心里有数。” 李小琴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李建邦打断，“行了，你就听爹娘的吧。不能太让着沈家了，得让沈家知道咱家姑娘矜贵着呢！” 说完，李建邦嘴角微扬，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有把握。 然而，李小琴的脸色却变得有点儿难看。 她转头看向门外，只能心里期盼着沈秋树能说动家里人。 被李小琴在心里默念的沈秋树，回到家时，天都黑了下来，家里早就吃完饭了。 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对要睡觉的沈老头下了最后通牒。 “我一定要娶小琴，爹，你把给我哥的钱要回来。你别想糊弄我，我知道你给了我大哥5块钱呢，加上还剩下的，10块钱满够。” 本来已经躺下的沈老头，看着自己小儿子，梗着脖子，一副不答应他，他就不干的架势，气压瞬间飙升。 “这就是你去了李家一趟得回来的结果？你个没用的玩意，就知道回来逼你爹，有能耐你自己掏钱娶媳妇。” “我告诉你，我就给你5块钱，爱够不够，不够你就打光棍。” “我还就不信了，现在这世道，5块钱还娶不着媳妇？” “一天天的，就会跟我耍横？一分钱不花领回来媳妇，那是你有本事，花人家两倍的钱娶媳妇回来，你还觉得你脸上有光是咋地？” “我告诉你，那是你窝囊没本事，再跟我哔哔，一分钱都没有了！” 沈老头给沈秋树一顿骂，愣是没给沈秋树张嘴的机会。 沈秋树站在地上，扬着脑袋，本来回来的路上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结果现在被沈老头一顿输出，特想硬气的说声不用他管，结果自己兜里空空，这话就说不出口。 站在那里，胸口被气的不停的起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下不来台。 沈老头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还得靠家里，叱了他一声，躺下就睡了。 躺下的沈老头心里还是有点儿愤愤不平，李家以为用个姑娘拴住老三的心就可以狮子大开口，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了？ 那可太小看他沈致富了。 只要他不答应，小儿子光心里想有个屁用。 哼，他宁可小儿子打光棍，也不会如了李家的意。 沈秋树看着躺在炕上的二人完全不管他，气的跑到院子里，冲着垛好的柴垛子疯狂的踢打。 这时，正好赶上沈四月出来要上厕所。 看着正在发泄的沈秋树，沈四月歪头愣了一下，然后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背后。 “你很缺钱吗？我有一个一本万利的方法，你要不要听啊？” 沈四月之所以知道沈秋是为了钱的事发愁，是因为他和沈老头这两天吵架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想装作听不到都难。 沈秋树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是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的沈四月，没好气的破口大骂。 “你个丫头蛋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快起开，别烦我！” 沈四月笑着看着他：“听说二狗子家有牌局啊，如果有本钱又有技术，一天赢个几毛甚至一块钱，应该很容易吧？” 说着好像自己已经沉浸在赢钱的想象中一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沈秋树一愣，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办法！ 沈四月抛下一个诱饵，也不管鱼儿会不会上钩，径自上完厕所回屋睡觉了。 而被勾起心思的沈秋树，却因为沈四月的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房顶，开始在心里寻思着沈四月说的方法能不能行的通？ 他现在这样受制于人的感觉太不好了，要是自己手里有钱，还用看他爹的脸色？ 想着之前他偷偷的藏的一把苞米面，因为太少了，二狗子不给换钱。 如果再偷出来一点儿。。。。。。 沈秋树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快速搞到钱的办法。 只要能换来几分钱，让他上了牌桌，他相信不用几把他就能赢回来几毛钱。 有了更多的本钱，那不出几天时间，他就能攒够5块钱，到时候加上老爹给的5块钱，那不就够了。 沈秋树兴奋的更睡不着了。 悄悄转身面向沈老头，起身朝他脚下看去。 他爹一直将钥匙拴裤腰带上，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都是放在脚下的褥子下面，这样方便第二天早上起来穿的时候，棉袄和棉裤都是温热的。 沈秋树轻轻的爬到沈老头脚下，伸手慢慢的将沈老头脚下的衣服往外拽。 可能是感觉到脚底下的动静了，沈老头睡梦中嘟囔了两句，还翻了个身。 吓得沈秋树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紧张的看着黑暗中他爹的方向。 过了好半天，见他爹没醒只是翻了个身，沈秋树才又轻轻的开始继续拽衣服。 因为屋里太黑了，他只能凭感觉拽，结果第一次拽出来，摸来摸去感觉是上衣棉袄，只得又故技重施，将棉裤拽了出来。 顺着裤腿儿的方向，一直摸到腰上，终于摸到了他爹用来拴钥匙的绳子。 摸着黑儿将钥匙解下来之后，然后披上自己的棉袄，沈秋树就开始慢慢的挪到炕沿上，下了地。 蹑手蹑脚的来到柜子前，凭着记忆，摸到锁头，然后尝试着将钥匙插入到锁孔里。 试了好几次，终于将钥匙插了进去，然后他盯着炕上睡觉的沈老头，轻轻的转动了钥匙。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咔嚓声音，锁头终于给他打开了。 黑暗中，沈秋树听着炕上两人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一点一点的将木质的柜门掀起，伸出另一只手向记忆中的地方摸去。 换了几个地方，终于摸到了平时用来放苞米面的面袋子。 其实柜子里还有糖之类的，这些比苞米面更加值钱，但沈秋树不敢动。 苞米面因为每天都吃，所以每天都在减少，少一点儿看不出来。 但糖罐子里的糖就那么一点点，平时他爹当宝贝似的舍不得吃，哪怕少了一小撮，他爹都能看出来。 第56章 耍钱 摸到面袋子之后，沈秋树突然察觉，自己原来偷藏的面袋子让他藏到院里的柴垛子里了，而柜子里的苞米面袋子太重了，他也不能拿出来。 暗骂一声大意了，他只能又轻轻的把柜门放下，先去院子里先把他的面袋子拿来。 等沈秋树打开屋门来到院里的时候，夜晚的小西北风一吹，冻的只披了个棉袄的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因为天太黑，沈秋树费了老大劲儿才从柴垛子中将自己藏起来的面袋子拽出来，然后快速的回到了屋里。 重新打开柜子，从里面抓了三把苞米面出来。 又将锁头锁了回去，这才出了一口气。 之后将袋子藏好，返身回到炕上的时候，沈秋树才发现，他不记得老爹原来是将钥匙系在哪个位置了。 要问随便在裤腰上找个地方给绑回去行不行，沈秋树肯定摇头，他爹有时候在细节上特别在意，尤其是这么重要的钥匙。 想来想去，与其胡乱找个地方系回去，还不如就把钥匙放到棉裤的下面。 这样他爹有可能以为是钥匙没系好，自己掉下来的。 想到做到，沈秋树又将沈老头的棉袄和棉裤重新塞回到了他脚下的褥子里，这才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一顿折腾下来，可把沈秋树冻够呛。 第二天，沈老头给李香钥匙开柜子拿粮食的时候，沈秋树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紧张的看着二嫂打开柜子，然后像往常一样舀了一碗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样子，又重新将柜子锁了回去。 直到这个时候，沈秋树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沈秋树将自己藏起来的苞米面拿出来掂了掂，发现应该没有一斤。 当天晚上，他又故技重施的偷了两把。 感觉终于凑够一斤了，吃完早饭后，赶紧拿到二狗子家，上称一称，一斤一两。 二狗子笑呵呵的看着沈秋树：“一斤6分钱，这些总共6分6厘，不过你是第一次，就算你7分钱好了，下次咱该多少就是多少了啊！” 沈秋树兴奋的接过7分钱，他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拿过钱。 但以前他爹娘给他的钱，那都是定好要买啥买啥的，一分多余的都没有。 现在这7分钱，可是实打实是他自己可以支配的，他当然高兴了。 换完钱，沈秋树就心急火燎的坐在二狗子家等，他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来人凑够一桌就开始。 二狗子看他那猴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别着急，现在还早，这才刚吃完早饭的时候，没那么快上人的！” 沈秋树搓了搓两手：“哥们最近缺钱啊，就指望着从这上面挣点儿呢！” 一听他这样说，二狗子一顿：“耍钱可有输有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沈秋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就那点儿门道，我早就摸透了，不是吹牛，以前就是我没上桌，我要上桌了，还有他们啥事儿？” 看着他那自信样，二狗子也没说啥，反正不论一桌人谁输谁赢，他都是稳赚不赔的。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 这几个都是平常经常玩的，今天一看，沈家老三居然要上桌，其中一个就调侃他：“你家这是真富裕了啊，老三也终于能耍两把了！” 沈家嫁闺女，收了8块钱彩礼的事儿，现在全村没有不知道的。 虽然都说他家是卖闺女，不管闺女死活，可背后还是忍不住羡慕，毕竟那是8块钱啊，都够其他人家说两个媳妇了。 其他三个人互相瞅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沈秋树第一次玩带钱的，刚开始心里还真有点儿紧张。 摸牌的时候，手都有点儿哆嗦。 已经摸到手里的牌，摆的乱七八糟。 其中不小心还掉了一张，慌的他赶紧捡起来，抬头瞅另外三人。 发现他们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的牌时，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局，一轮一轮的打下来，沈秋树越来越兴奋。 他缺什么，别人就打什么，没到几分钟，沈秋树就兴奋的站起来大喊：“胡了，我胡了，哈哈哈，给钱，给钱。” 看着另外三人懊恼的表情，沈秋树则是格外得瑟：“承让承让啦，哈哈哈。” 要不是怕三人拍屁股下桌走人，沈秋树真想大吼一声：“看到了没，我就说，只要我上了桌，绝对轮不到别人赢。” 接下来的几局，又是沈秋树赢。 刚开始还有所克制的他，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赢钱的兴奋之中，说话也开始自大起来。 看着自己面前一分一分的毛票，沈秋树趁别人洗牌的时候数了一下，足足有十张，也就是说，他已经赢了1毛钱了。 加上原来的7分钱，马上他就要够2毛钱了。 这才多长时间，要是他坚持坐一天，1块钱到手不是梦啊。 那他只要5天就可以攒够5块钱了。 沈秋树越想越兴奋，完全沉浸在不断赢钱的幻想中，一点儿没注意到其他三人眉来眼去的怪异笑容。 从第5局开始，沈秋树发现原本极好的手气，突然没有了。 别人打的牌，他极少能吃上。 自己摸的又用不上，这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落差感，让他完全不能接受。 尤其是连输了三把后，渐渐的，鼻尖上就冒了汗。 “二狗子，你家柴火是大风刮来的啊？把炕烧的这么热？” 沈秋树觉得屁股底下热的很，跟坐在炉子上似的，热的他这个心烦气躁，忍不住跟二狗子抱怨。 坐他对面的人叫刘成，比沈秋树大了几岁。 他知道他为啥叨叨，忍不住嗤笑他：“打牌就打牌啊，跟二狗子抱怨什么。下次他要是不烧炕了，我们就找你啊！” 沈秋树心里正烦着呢，听他这样一说就想发火。 旁边的一人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好不容易聚一桌，你们要是吵吵，那我不玩了啊。” 一听他要不玩，沈秋树不干了：“那怎么行？才玩几把啊，我刚才没留心，让你们赢了几次，接下来我可不会让你们了！” 刘成故意激他：“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服了，谁让谁还不一定呢，来来来，再来，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让谁？” 第57章 愿赌不服输 沈秋树从早上坐到下午快吃第二顿饭了，还没有下桌。 其他三个人说不打了，准备回家吃饭了，结果沈秋树怒了。 “不行，我不同意，再来。” 此时的他，不但把赢得的1毛钱给输光了，更是将他用苞米面换的钱也输得只剩了一分钱。 刘成斜眼看着他：“再来？再来你还有钱吗？我们可不赊账的。” 沈秋树满面潮红，胸腔里跟擂鼓似的，咬牙盯着他：“我还有，你把我的钱都赢走了，现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休想。” “再来，我一定会翻盘。” 沈秋树扯开棉袄领子，觉得坐着憋屈，干脆起身跪坐在桌子旁，双眼通红的盯着桌上的纸牌。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开始他手气特别好的！ 沈秋树十分不甘心，那7分钱是他这次挣钱的所有本钱啊？现在居然只剩一分钱了。 沈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 其他人看他这副模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老三，你这是何必呢？都输这么多了，收手吧。” “少废话！”沈秋树瞪了他一眼，“再来最后一把，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 看他坚持，其他三人也不好意思走，只能又开始洗牌。 牌局重新开始，沈秋树更加紧张地盯着手中的牌。 每一张牌的出现都让他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桌牌。 然而，幸运女神似乎并没有站在他这边。 最后一把，沈秋树仍旧输了。 沈秋树的脸色顿时变得乌云密布，一把将桌上的牌都扫到了地上，站起来，指着对面的刘成大怒。 “不可能，是不是你出老千？是不是？” 刘成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能经常来二狗子家玩的，都是家里条件相对宽松一点儿的，啥时候让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了？ “我艹，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说我出老千，你有证据吗？你要拿的出证据，我赔你1块钱。” “没有证据你就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沈秋树哪里拿的出证据，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会输。 可现在两个人杠上了，说什么他也不能输了气势。 “就是你出老千，要不然为啥一开始都是我赢？后来就是你出老千，我才输的。” 刘成一看沈秋树拿不出证据，就会空喊，顿时更是嚣张，伸手就给了他脑袋一下子。 “拿不出证据，你在这瞎哔哔个啥？” “我艹，你敢打老子？” 沈秋树脑袋挨了一下也不干了，跳过桌子，就向对面扑去。 两个同样是二十多岁的人，顿时就打到了一起。 二狗子和另外两个打牌的人，赶紧上前拉架。 两人拉住沈秋树，另外一人去拦刘成。 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 二狗子怒气冲冲的对两个人喊道：“要打出去打，在我这儿不许动手，再动手，以后都不许来了。” 刘成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的看着沈秋树：“输不起的人才打架呢！” “这是好不容易才整来那么几分钱吧？要不然怎么当宝贝似的输不起？” “我劝你还是回家乖乖当你的沈小三吧，跑出来丢什么人？” 沈秋树只觉得脸都让对方踩在脚底下了，愤怒的就要挣开再揍刘成两下子。 二狗子死命得抱着他：“沈老三，你给我消停儿点儿，再这样，我真的再不让你上桌了。” 沈秋树还想着下次把输的钱赢回来，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抬手指向刘成：“小逼崽子，你给我等着，下次我让你输的裤衩子都得给我脱下来。” 刘成冷笑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下次有没有本钱上桌吧？” “实在不行，再卖一个侄女吧，反正你们家不就是靠卖侄女挣钱嘛！” “或者还不行的话，你就去倒插门儿呗，说不定女方家看在你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份上，赏你一两块呢？” 刘成的嘴不可谓不毒，几句话说的沈秋树脸色铁青。 沈秋树手指着刘成，被气的说不上来话。 最后还是刘成被人拉走，这场打架才彻底停止。 二狗子放开沈秋树，语气和缓了一些：“打牌嘛，有输有赢很正常，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如果你每次输了都跟人打一架，以后谁还会跟你打牌啊？” 沈秋树还是不服气，坚持认为肯定是刘成耍了手段。 二狗子看劝不动，只能对他说：“你要觉得他出老千，那你得抓个现行才算数。” “就这样凭空的张嘴嚷嚷，谁能承认啊？” 沈秋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确实拿出去实质性的证据。 坐在炕沿上自顾自的生了一会儿闷气后，才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下午饭吃的也心不在焉的。 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烙饼，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他觉得就是自己运气不好，碰到刘成那个心眼子蔫坏的人，所以才输了。 要是换个人，自己准能赢回来。 可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真是照刘成所说的来了，没钱连桌都上不去，还怎么翻本？ 沈秋树在被窝里，不甘心的用拳头捶着褥子，咬牙坐了起来。 狠狠地盯着沈老头脚下的棉裤，不断的给自己打气。 再拿一点点，就一斤，不会被发现的，不会被发现。。。。。。 虽然这样不断安慰自己，可沈秋树也知道，如果再拿，被发现的可能太大了。 但是，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啊！ 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内心的诱惑，又悄悄的将沈老头的钥匙给拿了过来。 经过上一次，这次更加的轻车熟路，而且对于量的把握也更加精准，抓了大概5把，算着差不多的，才罢手。 第二天一大早，沈老头穿裤子的时候，不由得皱眉嘀咕：“怎么钥匙又掉下来了？” 这下子，把沈秋树吓得一哆嗦，心脏砰砰直跳，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生怕脸上的表情让老爹看出端倪。 好在，沈老头只是有点儿纳闷，并没有深究。 沈秋树心惊胆战的吃完早饭后，跟屁股着火似的，心急火燎的又去了二狗子家。 第58章 抓贼 接下来的几天，沈秋树每天吃完早饭就往外跑，根本没时间与沈老头犟嘴。 除了吃饭睡觉，一整天都耗在二狗子家，已经耍上了瘾。 其中有输有赢，但输的时候多。 所以就导致沈秋树一天天的脸色都很臭。 沈老头以为他是因为彩礼的事情，还在生气，也没管他。 沈秋树是不甘心他的钱，总想着下次能翻本。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从最开始的7分钱，到现在不但没多，反而少了几分钱。 家里的粮食，沈秋树也越偷越多，一开始还担心被家里人发现，到后来已经无所谓了。 终于第五天的早上，李香望着少了一大截的面袋子，一脸的惊疑不定。 想转头对坐在炕上的沈老头说说这个情况，一看他沉着脸闭着眼睛，到嘴边儿上的话又咽下去。 全家吃完早饭后，李香收拾完外屋地后，站在屋门口，看着沈老头，期期艾艾的还是问了一嘴。 “爹，这几天晚上您动过柜子里的苞米面么？我发现这几天苞米面少了挺多的。” 沈老头斜倚着窗台，皱眉不满：“每天都吃，不少还能多了？” 李香赶紧解释：“不是，是我发现除了每天吃的，还少了很多。” 他们一家人，每顿吃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一个人一顿也就一碗的量，不可能有剩的，所以经常做饭的，对于面袋子剩多少粮食大概都有数。 而且李香这几天就有点儿怀疑，昨天下午做完饭，特意将苞米面给抹平了。 可今天早上打开袋子一看，果然上面乱七八糟，一看就是有人动过了。 李香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情况跟沈老头一说，立马将沈老头的瞌睡虫给吓跑了。 “你是说除了家里每天吃的，粮食还少了？” 李香胆怯的点了点头。 虽然钥匙是沈老头自己保管，可每天拿粮食是她，她担心公公再认为是她偷了，不然她真不想问。 沈老头一脸阴沉的坐在炕上，他联想到这几天他裤腰上的钥匙，总是莫名其妙的掉下来。 沈老头当即怀疑是家里进人了，然后趁晚上他们睡着了，偷了他的钥匙，进而又偷了粮食。 可东屋睡着他和老二老三总共三个老爷们，这贼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接二连三的偷他家粮食？ 沈老三已经出去不在家，屋里只有沈夏树。 “老二，这几天晚上睡觉，你听到啥动静没？” 被人偷了家，这可是大事，而且偷得还是他们的口粮，沈夏树也是一脸的震惊。 “我没听到啥动静啊！”沈夏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晚上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贼偷了几次了，肯定还会来，先别嚷嚷出去，等抓个现行，看不让他几倍的还回来？” 沈老头十分生气，发狠的拍了一下炕，小贼崽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当天下午的时候，沈秋树回家吃饭。 沈夏树看着他，开口对他说：“吃完饭先别出去了，爹有点儿事想跟你说下。” 结果沈秋树压根就不想听，因为白天又输了钱的关系，语气特别差：“跟我说干啥？这家里我啥能说了算？” 沈老头生气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不是这个家的人？” 沈秋树倔脾气也上来了：“连个媳妇都不给我说，我配吗？” 赌气的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完，放下碗筷就走了。 沈老头拿着筷子，指着他的背影，气的直倒气。 沈夏树想起身叫住老三，沈老头立马瞪了他一眼：“不用叫他，让个女人就给降住了，能有什么大出息？” “晚上没他，咱们照样抓贼。” 沈夏树本想替老三说两句好话，可还没等张口，就让沈老头给堵了回去。 “不用替他说话，就是让你们一个个给惯的，天天不务正业，心比那天还高。” 沈夏树看着老爹跟未卜先知一样，句句都给他堵了回去，知道是因为老爹心中气老三不听话，而发泄心中的怨气。 作为最不受宠的儿子，他从来没享受过像老三这样任性，一时间心里有点儿失落，也没再深劝。 这一天，沈秋树又输了个精光，血红着眼睛，被人从牌桌上撵了下来。 看着别人一圈又一圈的摸牌，沈秋树是心痒手也痒。 可此时的他，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一直扒眼儿到吃下午饭，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一到家，沈秋树就不停的往沈老头的裤腰带上瞄，恨不得现在就给它拽下来。 吃完第二顿饭后，沈秋树破天荒的没出去，一直倚在炕梢儿的墙上闭目养神。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内心巴不得立马就到晚上。 背着其他人，他一直用手抠着棉袄，不然跟吸大烟犯了瘾一样，心里痒的受不了。 一直等到沈老头和沈夏树脱衣服躺炕上了，沈秋树棉袄都没脱，直接就钻进了被窝。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反正沈秋树感觉过了一夜一样漫长，实在等不下去了，直接坐起身，就朝着他爹脚底下而去。 因为早有预谋，睡觉前，他就将这些天用来装苞米面的袋子藏怀里了。 拿到钥匙直奔地下的柜子而去。 正当他已经掀开柜子，要抓苞米面时，本来漆黑的屋里，突然亮起了光亮。 沈秋树一惊，连忙回头一瞅，就见他爹端着煤油灯，怒气滔天的看着他。 “好你个小王八犊子，我以为是外贼，没想到是你这个家贼。” 因为跟老二商量好了要抓贼，所以沈老头一直闭眼眯着，结果就听到身边小儿子窸窸窣窣的起来了。 他刚想开口问他干啥，结果令他震惊的是，小儿子居然偷着拿了他的钥匙。 看着他鬼鬼祟祟的开了柜子，此时沈老头立刻明白了家里粮食是怎么少的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居然是家贼。 可想而知，此时的沈老头有多生气。 他将煤油灯往炕上一放，也顾不得穿鞋了，光着脚丫子，几步来到呆愣住的沈秋树跟前，扬起巴掌就打了他一耳光。 怒火中烧的质问沈秋树：“说，你偷粮食干啥？” 第59章 沈秋树挨打 沈秋树本来因为突然被抓到现行，心里一紧张，将手中的袋子掉到了地上。 还没想好怎么辩解，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沈老头一巴掌。 本来心虚的不行，结果现在都化为了委屈。 沈秋树用手捂着脸，同样悲愤的朝沈老头大吼：“你说我干什么？要不是你逼我，我用得着偷东西？” 之前口口声声说与赵长贵家结亲收的彩礼用来给他成亲用，结果现在又舍不得拿出来了。 沈老头一看他这副鬼样子，更是气的要死：“你偷粮食还偷出委屈来了？” “给我老实交代，粮食到底拿哪里去了？” 沈秋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脖子一梗：“换钱了，钱输了。” 沈老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拿去赌了？” 沈秋树很光棍的回答：“是，你不是说让我自己想办法挣钱么？我能怎么快速的挣到钱？只有通过打牌了啊！” “我最多的时候，几把就赢了一毛多，只要再来几次，说不定就能赢到一块多。” 一说到耍牌，沈秋树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缩着肩膀，搓着两个手，恨不得现在就去二狗子家，来上两把。 “你......你这个孽障！” 沈老头气的手哆哆嗦嗦指着他，回身就找家伙式儿。 拿起笤帚觉得太轻了，又跑到外屋地将烧火棍子捡了起来，又觉得太粗了。 索性跑到院里柴垛子处，抽了一根细长的树条子，返身回到屋里。 “我叫你赌，我叫你赌。” 沈老头举起树条子就向沈老三的身上抽去。 沈秋树赶紧抬起胳膊护着脑袋，满屋子乱窜，躲避着沈老头的抽打。 沈老头就追在他屁股后头，沈夏树在后边劝，一时间屋子里热闹不行。 睡在西屋的沈春树披着棉袄站在屋门口听了挺长时间。 他从东屋刚开始吵吵的时候就醒了。 王慧莲站在他身后，小声问他：“要不要过去劝劝？” 沈春树连忙嘘了她一下：“现在过去干啥？都是因为老三成亲的事，要是爹让咱们把钱拿出来咋整？” 王慧莲一听，连忙脱鞋钻进了被窝，又赶紧招呼沈春树：“那你还站那里干啥？还不回来假装睡觉？” 沈春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回她：“那不得做到知己知彼？你个老娘们家家的，睡你的觉得了。” 躺旁边的沈伟民和沈利民也早就醒了。 王慧莲听到他们翻身的动静，还没等他们张嘴问，先来了口：“睡觉睡觉，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凑热闹。” 一下子给这哥俩给说熄火了，两人赌气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王慧莲。 东屋的动静持续了很久。 沈老头累的都有点儿气喘吁吁的了，还不见西屋的人过来。 只有李香听到动静，胡乱穿着棉袄过来了，站在外屋地的门口，也不敢开口说话。 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沈四月。 对于这个王老太最宠着的小儿子，沈秋树可以说是没被沈老头动过一手指头。 只要沈老头有要打他的意思，王老太必定已经上前拦着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沈秋树挨打呢！ 这么热闹的场面，她可不能错过。 沈老头靠在炕沿上，喘着粗气的支使一根筋的老二：“去，上那屋把你大哥叫过来，你们哥俩给我按住他，我今天非得好好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沈夏树还想再劝：“爹，你消消气吧，就是打死老三，粮食也要不回来了啊！” 沈老头看他不动，勃然大怒：“我让你去，你就去，是不是你也不听我的了？” 沈夏树被老爹脸上的怒气吓到，只好乖乖的去叫沈春树。 这时候的沈春树呲溜一下跑回了炕上。 沈夏树过来时，沈春树刚钻进被窝。 直憨憨的沈夏树一点儿没发觉：“大哥，爹叫你过去。” 沈春树装作刚醒的样子，含含糊糊的问：“老二啊？这大晚上的啥事啊？不能等明天再说么？” 沈夏树：“你快点吧，老三惹爹生气了，我劝不动，你过去劝劝吧！” 说完返身就回了东屋。 沈春树心里暗骂一声这个蠢货，不得不重新起来穿衣服。 等沈春树过来，就看到老三站在炕梢那头，沈老爹和老二堵着门口这边。 “爹，这是咋地啦？老三又干啥惹您生气了？” 说完我不等沈老头说啥，又大声冲着低着头满脸不服气的沈老三训斥道：“不管你干啥了，赶紧给爹认个错。” 沈秋树把头扭向一边：“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认错？” 沈老头：“你还不知错？老大，老二，给我抓住他，我今天就要打得他认错为止。” 沈老二拉住沈老头，刚想让大哥劝一劝，没想到沈春树直沈秋树。 沈秋树没料到他会过来，一时躲闪不及，被沈春树一下子给抱住了。 “老二，快来？我抓住老三了。” 沈夏树：...... 这跟他预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沈老三开始挣扎，沈春树则是催促老二：“傻站着干啥？快过来啊！” 不知所措的沈夏树被催的也过去按住了沈秋树。 这下轮到沈老头愣住了。 那边沈春树赶紧叫他：“爹，我们抓住老三了，您快来。” 沈老头：...... 沈老头有心想反悔，可是自己让他们按住人的。 被赶鸭子上架的沈老头，只能硬着头皮，拿着树条子，过去准备抽沈秋树。 沈秋树一看老爹真要打，连忙大喊：“我也上工了，家里的粮食也有我的一份，凭啥我不能拿？” “照你这么说，咱家人每个人都上工了，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那份粮食拿走？那还不如干脆分家得了？” 听沈秋树乱嚷嚷，还没等沈老头开口，沈春树直接呛了回去。 正在气头上的沈秋树一听分家的字眼，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说道：“分家就分家，我怕你？” 沈老头看小儿子越说越混，赶紧拿着树条子狠狠地抽在他胳膊上：“四六不懂得玩意儿，你瞎咧咧啥？” 这次沈老头是真生气了，以前还觉得他心眼子够，知道没成亲前不分家，怎么现在赌钱，是把脑子也输出去了么？ 沈秋树被大哥和二哥两个人按住，动也不能动，硬生生挨了沈老头好一顿打。 直到树条子打断，沈老头也累了才罢手。 看着他手背上露出来的部分红肿的地方，沈老头心里不可谓不心疼。 此时见老二就是个棒槌，啥也不知道，老大又精明的一句劝话不说，只能硬着自己开了口。 “家里就你们三兄弟，现在老大和老二你们都成家了，就剩老三了，你们这两个当哥哥的，得帮着想想办法啊？” 第60章 沈老大一毛不拔 沈老头坐在炕沿上，又气又累。 这段时间以来，家里就没一件顺当的事！ 沈老头想着是不是家里冲着什么了，等有时间了，还得找肖瘸子过来给看看。 那边沈夏树听着老爹疲惫的声音，又因为自己帮不上任何忙，羞愧的低着头不说话。 而沈春树放开老三，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沉默的站着。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坐在地上的沈秋树的呻吟声。 沈老头一看没人说话，顿时提高了声音：“说话啊，都哑巴了？” 沈夏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要不让四妮儿她娘找找别人，再给介绍一个？” 沈夏树想的很简单，这个媳妇娶不起，那就换一个嘛，反正就是娶个女人回家来过日子，娶谁不是娶呢？ 沈秋树一听立马反驳他二哥：“别人我才不要，我就认准小琴了，要是娶不了她，我宁可打光棍。” 沈老头又要拿树条子抽他了：“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不怕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沈秋树把脑袋一扭，盯着墙角小声放狠话：“反正我不换人，要丢人就全家跟着丢人吧，我不怕。” 沈老头无奈，只能转头看向沈春树：“老大，你咋说？” 沈春树低着头，晃动的火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声音中却是充满了担忧的味道：“爹，不是我不想帮老三，而是我感觉李家就是在讹咱家啊！” “知道咱们跟赵家结亲收了8块钱，就跟咱要10块的彩礼。” “他们家也不四处打听打听，谁家有要这么多的啊？他家闺女是镶金边啊，还是仙女下凡啊？” “咱要是真给了10块钱，怕是得成为全村的笑柄！” “而且还有一个事儿，大伟和大利也没几年要成亲了，到时候新媳妇家一打听，他们小婶儿要那么多彩礼都行，自己家姑娘差啥？凭啥少要？到时候咋整？” “不能因为一个姑娘，就带坏了咱家其他的新媳妇啊？” 沈秋树听了老大的话，立马生气了：“其他人怎么能跟小琴比，她们就是地里的烂泥，也配跟小琴要一样的彩礼？” 虽然儿媳妇还没影儿呢，但沈春树一听老三这么贬低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心里也生气了。 对着沈老三嗤笑道：“你在这里为她要死要活的，人家不知道在家里怎么偷着乐呢？” “可着这方圆几十里，怕是都找不出像你这样的一个冤大头了。” “要是你俩真的情比金坚，那怎么不让她去闹她爹娘？如果不是她爹娘一下子要那么多，你俩现在都能睡一个被窝了吧？” “你自己手里有钱也行，凭你花个上百块那也随你，一分钱都没有的货，在这儿装什么深情浪子？” 沈老大说的一番话，让沈秋树哑口无言，只能用生闷气表示不服。 沈老头看着老大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提拿钱出来给老三说媳妇，顿时后悔当初给老大两口子钱了。 如果钱还在他手里，还用他这么费劲的问两个儿子怎么办？ 不过现在还是要把钱要回来，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再说。 沈老头直直的看着沈春树：“老大，上次给你们两口子的钱，先拿来应个急。” “放心，你爹还没老糊涂，肯定不能给李家那么多，这事我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也得做好两手准备。” 沈春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打消老爷子将钱要回去的念头。 一时间，他都有点儿怀疑，老三成亲只是个借口，不管李家要多少彩礼，老爷子都会找个借口将钱要回去。 还没等沈春树想好怎么拒绝，一直在外面偷听的王慧莲突然闯了进来。 “爹，你啥意思？那钱可是当初让红梅嫁过去换来的！现在你想要回去，那把红梅完完整整的还回来，我就把钱退回去，不然我绝不答应。” 开什么玩笑？ 人嫁都嫁过去，睡也睡过了，现在要把钱要回去？ 那她闺女不是白嫁了？ 沈春树一看自己媳妇出来跟他爹对上了，破天荒的觉得这婆娘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索性也不说话，任由她跟老爹闹腾吧！ 沈老头对着蛮不讲理的大儿媳妇商量：“又没说以后不还给你们？现在就是想预备着以防万一，你急什么？” 王慧莲寸步不让：“以防万一？那如果真万一了呢？把钱给李家？到时候拿什么给我们？” “家里还有钱吗？有钱还用跟我们要钱？” “爹，你不能只顾着老三不管您大孙子啊？他才是咱老沈家将来顶门立户的男丁啊？” “平时爹你总说疼大伟，就是这么疼的？这要是让大伟知道，还不得寒心死？” 王慧莲的嘴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说的沈老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平时沈家都是沈老头说一不二，啥时候让人这么怼过？ 好面子的沈老头感觉自己当家做主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当即怒火中烧。 “这个家我说了算，钱全是我的，你算哪门子葱？也敢在这跟我叫嚣？” 王慧莲仗着占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嚎。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嫁到沈家几十年了，生了两儿一女，给老沈家传完宗接完代了，现在骂我是哪门子葱？” “这个家，没一点儿我的落脚之地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老头看着坐在地上，一副泼妇架势的老大媳妇，当场黑了脸。 以前像这种情况，早有老伴儿上前削她了。 现在自己这当公公的也不好上手，不然怕是她能说出更难听的话。 沈老头气结，只能转头骂沈老大：“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给我削她，你要不削她，我就削你。” 沈春树不自然的挪了挪脚，不满的嘟囔：“还不是您给我娶的，当我愿意娶呢？” 沈老头：...... 连正在哭嚎的王慧莲都是一顿，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着沈春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啥意思？你不想娶我？不想娶我，那你想娶谁？” 王慧莲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沈春树冲了过去。 第61章 沈老头的缓兵之策 王慧莲冲到身沈春树身前，劈头盖脸的就上手挠他。 一边挠一边骂：“你给我说清楚，你想娶谁？我天天伺候着一大家子，到最后就落得个不是你想娶的？” “你个没心肝的，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沈春树抬手挡着自己的的脸，满屋子躲：“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咋还当真了？” 不管沈春树说啥，王慧莲越想越觉得委屈，下手也越来越重。 “行啦，没完了是吧？给你脸了？” 沈春树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说了两句软和话，见婆娘还是不依不饶的，顿时没了耐心。 仗着男人身高优势，一脚将王慧莲给踹倒在地。 眼看着两口子要打在一起，沈老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家里老三的事儿还没解决，老大两口子又闹上了。 “行啦，都给我住手。还嫌我气的不够狠吗？是不是等我死了你们就都满意了？” “滚，都给我滚。” 沈老头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转身脱鞋上炕，爱咋地咋地吧，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心眼子多。 都觉得自己有能耐，那都自己当家做主吧，他倒要看看，没他，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沈春树一看老爹不追着他们两口子要钱了，立马拉着王慧莲往外走。 “你瞅瞅你给爹气的，回去我必须得给你熟熟皮子！” 王慧莲一边挣扎一边不服：“谁气的？你给我说清楚，别想给我扣大帽子，我这一天天操持家里，你红口白牙的就想说我不孝？” 沈春树一看她根本没明白过来，连忙用手捂着她的嘴，把人给拖去西屋了。 这下东屋就剩下还在地上的沈夏树和沈秋树了。 本来因为偷东西被抓的沈秋树，此时非常光棍的上炕睡觉了。 只留下沈夏树还在纠结：刚才爹让他们都滚来着，他是上炕睡好？还是回小东屋睡好？ 在地上站了大半天，也没见老爹起来撵他，想了想，还是直接脱鞋上炕吧。 这一夜的闹剧中午结束了。 第二天刚一起来，沈老头就盯着沈秋树。 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从今天开始，到过年前，没我的允许，你都不许再出这个家门。” “你要是不听，那就自己卷铺盖，爱上哪去上哪去！” 沈秋树抿着嘴：“那我跟小琴的亲事咋整？” 沈老头闭了闭眼睛，真是被这个脑袋塞满屎的儿子气的没了脾气。 昨天晚上放完狠话，他躺炕上一晚上没睡，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是不想管了。 可寻思了一夜，到底还是放不下，不管再怎么生气，还是得他张罗起来。 沈老头有气无力的安抚沈秋树：“我再去找找媒婆，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先商量商量吧！” 其实沈老头心里想，如果李家咬死不松口，那这门亲事他肯定不会答应，黄就黄了。 他就不信了，老三还能真因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把他拘在家里，顶多难受一段时间。 以后再给他找个更好的，不用几天就能忘了李家的丫头。 但现在这话不能跟老三说，现在的他正处于为了媳妇可以不顾一切的时候，跟他说了怕是又要作闹了！ 吃完早饭，沈老头给老二沈夏树安排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看着老三。 “你今天也给我在家，不许出去，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在家看着老三，要是让他跑出去了，回来我就拿你是问。” 沈夏树连忙掉头跟沈老头保证：“爹，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他，不让他乱跑。” 沈秋树看着家里人跟交接犯人似的讨论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交代完之后，沈老头出门直奔刘庆山家。 他要再找庆婆子跑一趟，跟李家商量商量彩礼的事，看有没有可能把价格谈下来。 庆婆子听了沈老头的来意，也不意外。 虽然心里有点儿不想动，但谁让她当初接了这个活儿的呢？ 满口答应下来，保证今天就再跑一趟李家庄，给沈家再探探口风。 沈老头也跟庆婆子透了底：“彩礼最多只能出到5块钱，要是李家实在不答应，那就顺其自然吧。” 庆婆子一听，沈家这是有点儿打退堂鼓的意思了啊！ 不过也难怪，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就没有快要这么高的！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花5块钱娶个媳妇，谁愿意花10块呢？ 沈老头在刘庆山家又坐了一会儿，再三表示感谢后，才起身告辞。 等沈老头一走，庆婆子也收拾收拾要走。 刘庆山好笑的看着她：“你还挺上心的啊？” 庆婆子一笑：“你不懂，这彩礼要10块钱的，还是咱们这儿头一份儿呢！以后出去吹牛都有料啊！” 庆婆子全靠两只脚倒腾着，又来到了李家。 这次来双方都轻车熟路了，庆婆子一进屋，张桂兰就热情得给她倒水。 今天李建邦也在家。 两人打过招呼后，庆婆子也没说太多话，铺垫了一下就直奔主题。 “小琴和沈家老三的彩礼，二位看看还有商量的余地没有？沈家说真拿不出这么多钱哦！” “都是好孩子，要是因为这个黄了，那就太可惜了。” 张桂兰满不在乎的说道：“钱是不可能少的了，我们家小琴可不愁嫁，他沈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庆婆子又好言好语的商量了一会儿，见李家就是不松口，本来热情的语气也淡了下来。 “哎哟，那这俩孩子还真是有缘无分哦，多好的一对儿啊，可惜了。” “不过，您家小琴是个好姑娘，将来肯定也不愁嫁，真是要便宜其他家的小伙子啦，哈哈哈！” 听话听音，李建邦靠在炕里，听庆婆子的意思，就知道要不好。 连忙接过话茬：“沈家那边最多能给多少啊？” 庆婆子想伸出一个巴掌了，但想了想临时又减少了一个手指。 “什么？才4块钱？沈家收了那么多彩礼就愿意拿出4块钱？” 张桂兰大眼睛一瞪，立马急眼了。 庆婆子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家是收了赵家8块钱彩礼，但家里还有两个孙子呢！大孙子现在也马上要说媳妇了，不可能都可着一个来啊？” “说实话，10块钱确实太多了，再添两块，说两个新媳妇都绰绰有余了。” “你们再合计合计吧，要是有结果了，就让香兰给我捎个口信。” “那行，那我就不多坐了，先回去了！” 庆婆子说完，不顾李家夫妻再三挽留，执意告辞走了。 等李建邦两口子回到屋里，张桂兰抓着他的胳膊：“这咋整？沈家是不是要黄？” 第62章 怀柔政策 以前李建邦听闺女说起她和沈家小子的来往，挺有信心两人能成。 不过因为沈秋树想自己搞钱，偷粮食加赌钱，就耽误了挺长时间没来找过李小琴了。 这让李建邦心里没底了。 答应？ 还是不答应？ 沈家总得给个回话啊？ 今天听庆婆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沈家这是要打退堂鼓啊？ 本来觉得胜券在握的李建邦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换做平时，确实结婚嫁闺女，有个4，5块钱彩礼也就行了。 但想到沈家收到的8块钱的彩礼，李建邦还是有点儿不甘心。 李建邦扭头看向闺女：“小琴，沈家那小子多长时间没来找你了？” 李小琴不自然扭过头， 想了想回答道：“得有半个多月了吧？” 以前沈秋树隔三差五的就来李家庄，有时候两人也说不上话，沈秋树就隔着院墙瞅瞅，只要看到李小琴对他笑笑，就能让他乐一整天。 最近因为赌上了瘾，上到牌桌的时候，沈秋树满脑子都是要赢要赢，哪里还能想起李小琴？ 李小琴的回答，让李建邦心越发的往下沉。 是不是沈秋树那小子对小琴不上心了？ 李建邦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赶明儿你去田婆子家，跟她透点儿口风，彩礼给8块钱也行。但你可别明说啊，隐晦的透露给她，让她给东梁村传个信儿。” 张桂兰有些不愿意：“凭白少了2块钱呢！” 李建邦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沈家的亲事要是黄了，一分钱都没有呢！” 张桂兰心里也怕沈家的亲事黄了，本来她也有心说要不把彩礼降一降。 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又开始心疼少的那两块钱了。 “那我下午就去吧，免得时间长了再出啥岔头！” 李建邦立刻反对：“不行，今天去该显得咱们沉不住气了。要是让沈家那边知道了，更得让他们拿捏住了。” 一根筋的张桂兰最烦这些弯弯绕绕的：“你们那心眼子跟筛子似的，有啥话就不能七了嘎巴脆的说？” 李建邦嫌弃的看着她：“让你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就你那没深沉的劲儿，让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在李建邦的授意下，第二天，张桂兰就到了田香兰家串门。 尽管张桂兰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可田香兰还是听明白了李家想成就这门亲事，愿意把彩礼降一降。 等张桂兰走后，田香兰赶紧让自己孙子去给庆婆子传口信。 庆婆子一收到信儿，乐得两个巴掌一拍：“我就说嘛，要这么多肯定成不了，现在轮到他们李家着急了吧？” 庆婆子欢天喜地的将这件事通知了沈老头。 沈老头听了心里放下了一大半。 他给的5块钱，已经是看在老三那个不争气的份上多出了一块钱。 李家要是不见好就收，错过了他们沈家，还真不一定能再找到更好的了。 虽然现在李家只愿意降到8块钱，不过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还有的谈。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庆婆子跑了好几趟李家庄，与李建邦夫妻两个磨嘴皮子。 这段时间，沈老头拘着沈秋树，愣是没让他出远门。 这让想找他聊一聊的李小琴，根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儿。 经过庆婆子与李建邦两口子来回几次的拉扯，最终彩礼谈到6块钱后，李家说什么也不肯再降了。 庆婆子就跟沈老头商量：“差一块钱，你看要不就同意了？” 反正沈家现在有钱，她也乐得看沈家多花钱娶个媳妇。 结果沈老头把头一摇：“不行，坚决不能开这个头，就5块钱，不成就拉倒。” “这几天让你受累了，拖他们几天再看吧！反正现在咱们不急。” 庆婆子闻言也没再说啥，毕竟不是自家娶亲，跟沈老头又说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庆婆子走远，沈老头脸上的笑才慢慢的浮上了脸颊。 冲着李家庄的方向啐了一口老痰：“呸，还想跟我斗？哼！” 站在门口想了想，一个主意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沈老头拿着烟袋锅子笑了起来。 等回到屋里，沈老头装作很愁苦的样子，对委顿在炕上的沈秋树说：“咱家跟李家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爹现在只能拿出来5块钱彩礼，但李家执意要6块，这事就算了吧！” 沈老头还没等沈秋树开口反驳，立刻接着说道:“刚才跟你庆大娘说话，她说隔壁村也有个姑娘。” “人家要4块钱就行，长的比那李家姑娘还俊俏，等哪天我让你庆大娘领你偷偷去看看。” 可沈秋树还是瞪着眼珠子不干：“不行，我不答应！我只要小琴！” 沈老头这次破天荒的没跟小儿子硬来，而是略带无奈的说道：“爹知道你是一个专情的好孩子。可你对人家这样死心塌地的，人家对你是不是这样，你知道么？” “她但凡把你放在心里了，也会劝劝她父母，不会差这一块钱就断了你俩的姻缘。” “儿子，爹也希望你娶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媳妇，可爹也不能看你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你是爹和你娘挺大岁数才生下来的，比大伟都大不了几岁，当初顶着多少人的嘲笑，爹也坚持让你娘生下你，爹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以前沈老头竖眉瞪眼的与沈秋树对骂，沈秋树心里一百个不信不服。 现在老头子把自己的姿态放的低低的，以一副商量的口气跟他好好说，这让沈秋树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 沈老头一看小儿子终于不犯倔脾气了，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又再接再厉的说了几句。 “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不甘心，今天放你一天假，跟小琴那孩子有啥话就一次说完吧，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奔前程吧！” “哎，只怪这世道不好，也怪爹没本事，你要怨爹就怨吧！” 说着说着，沈老头抬手抹起了眼泪。 沈秋树还从来没见他爹啥时候掉过眼泪，这样一副汉子抹泪的情景，弄的他不知所措。 沉默了半天，沈秋树才开口：“差的那一块钱，能不能我跟大哥借？以后我还他。” 沈老头擦眼泪的手一顿，忍住升腾而起的怒气：“你以为爹没想过吗？前几天晚上我为啥那么打你？还不就是想你大哥能拿出钱来？” “结果呢？我开口跟他借，你大哥都装听不懂，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听沈老头这样一说，沈秋树也没办法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秋树才闷闷的说道：“我想再去找找小琴。” 沈老头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听了立刻同意：“中，你去跟她说明白吧，咱家实在掏不起那么多，让她再另找人家吧！爹再跟你说隔壁村的，啊！” 第63章 李小琴的以退为进 沈秋树怀着一腔悲愤的心情来到李家院外。 等了很久，才看到出门的李小琴。 沈秋树带着哭腔叫出了她的名字：“小琴......” 李小琴刚一听到沈秋树的声音时，心里一喜，可当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却是一惊。 “秋树，你......你这是怎么了？”李小琴赶忙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 沈秋树嘁嘁楚楚的看着她，直接开口问她：“你家里要的彩礼真的不能再少了么？” “我爹真拿不出来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找人给我介绍隔壁村的了。” “小琴，我们......我们真的走不到一起了吗？” 李小琴听了心里一哆嗦，有点儿不敢置信的跟沈秋树确认：“你爹要给你介绍别人了？” 深秋树点点头：“是啊，媒婆已经跟我爹说了，说等过两天领我过去看看。” “小琴，你不能跟你家里再商量商量吗？我真的想娶你啊！” 李小琴看着沈秋树一脸哀求的表情，心里也有点儿软了，眼泪当即也蓄满了眼眶。 “秋树，我跟你偷偷相处了那么久，顶着家里和外面的白眼，你现在是要放手吗？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沈秋树两手一锤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我试过了，我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钱啊！” “我爹现在只能拿的出5块钱，我闹也闹过，借也借过，可是都不成啊！” 李小琴转头四下看看，怕一会儿被别人看到，将沈秋树从地上拉了起来，拉到村外他们经常约会的树林子里。 “秋树，从跟你认识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你了，现在你是要抛弃我么？” 李小琴泪眼婆娑的看着沈秋树，好像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小媳妇。 沈秋树看得心都要碎了:“是我不好，是我没能耐，是我不好。。。。。。” 李小琴看着只知道自怨自艾的沈秋树有点儿生气，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想想家里的情况，暗自咬了咬牙，扶着沈秋树的肩膀，如要奔赴战场的死士一般:“我去跟我父母说，如果他们还不答应，我就吊死在他们面前。” 李小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偷听到父母说现在只要6块钱，就不给她私房钱了。 那对于她来说，要5块还是6块钱，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秋树听到这话，立马充满希望的抬头看着李小琴:“小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两个人在小树林也不能待的太久，外面天寒地冻的，站一会儿脚就快冻僵了。 李小琴让他明天再过来一趟，行不行的明天就做个了断吧！ 分别后，李小琴抿着嘴，一脸严肃的回到李家。 以退为进的对李建邦说:“爹，沈家的亲事以后别提了！刚才秋树来了，说他爹已经给他介绍别人了，我们两个有缘无分了。” “什么？”李建邦大惊。 张桂兰上前几步抓住李小琴的手，着急的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在商量吗？怎么突然又去相看别人了？” 李小琴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还能咋回事？东梁村的媒人都来了几回了？别人彩礼就要4块，沈家肯定是心动了啊！” “哎呀，老头子，这咋整？” 张桂兰着急忙慌的看向李建邦。 李建邦脸色铁青，有心想说不嫁就不嫁，难不成他闺女还嫁不出去了？ 可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5块钱，又有点不甘心。 看着哭哭啼啼的闺女，李建邦怒吼:“哭什么哭？挺大个丫头，还要个脸不？” 李小琴这下哭的更狠了:“爹，你就赶快答应了吧？找别家还不一定能给这么多啊？” “沈秋树听我的，只要我嫁到沈家，以后我再多多补贴娘家就是了，嫁到别家能不能我说了算还不一定啊？” 李小琴的话，让李建邦两口子陷入了纠结。 答应吧，有点儿挂不住脸。 不答应吧，到嘴的肥肉眼看就要飞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李小琴的啜泣声。 过了好半天，张桂兰看着一直沉默的老头子，支支吾吾的开口道:“要不就答应了？“ “小琴说的对，只要男人听她小琴的，以后也不怕补贴不了娘家。” “而且我听说，沈家老太太瘫痪在炕上，说话都不行了，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小琴嫁过去，头上没婆婆压着，过得也能硬气些！” 李小琴肿着眼睛，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娘，没想到她娘还能为她想这么多。 其实沈张桂兰是想着，等过几年婆婆没了，三兄弟肯定得分家，她闺女不就能当家做主了？ 那怎么补贴娘家，还不是她闺女自己说了算？ 很久没说话的李建邦黑着脸说道:“可现在沈家已经在相看别人了，这时候我们低头，那不是太丢人了？” 李小琴一看他爹松口了，连忙接道:“爹，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对沈家说是我要死要活的逼你们才答应的。” “这样既保全了你们的脸面，也能让我在沈秋树面前挣个好儿，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可以，可以，这样可以。”张桂兰在旁边连连点头。 李建邦瞅着李小琴:“你真的一心就想嫁给他了？” 李小琴咽了咽口水:“是，我就认定他了。” 不嫁给沈秋树，他爹娘也不一定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家。 最起码现在看来，沈秋树啥都听她的，心眼子也不多，她有信心可以拿捏住他。 “行吧，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可是你自己闹着要嫁的？以后别后悔就是了。” 李建邦一副无奈的样子，当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李小琴高兴的连忙把脸上的泪擦了。 第二天，沈秋树果然早早的就过来了。 李小琴笑着示意他出了村子再说。 两人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得进了小树林。 “咋样？你爹娘同意了不？” 刚一进去树林，沈秋树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她。 李小琴面上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我为了你，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 第64章 亲家两个打机锋 沈秋树感动的上前一步握住李小琴的手:“你放心，小琴，以后我会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绝不会欺负你。” “你快告诉我，你爹娘答应没？” 李小琴看着被他抓住的手，有心想收回来，可是想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索性也想开了。 “我昨天跪在地上逼我父母，他们不同意我就说要撞墙自尽，我爹娘。。。最终答应了。” 说完羞羞赧赧的低下头，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费尽心机争来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与李小琴的忐忑不同，沈秋树一听未来岳母答应了，立刻高兴的把她抱了起来直转圈。 “太好了，太好了，小琴，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太高兴了。” 李小琴被转得头晕目眩，赶紧拍打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这样别人看到，我还活不活？” 沈秋树正处于兴奋状态，哪听得进去？ 直转到自己满意才停下来。 李小琴也只当他高兴过头了，没往心里去。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又温存了一会儿，李小琴就撵着沈秋树回家，让家里人赶紧过来走过场。 沈秋树恋恋不舍的松开李小琴的小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李家庄。 回到沈家院子的沈秋树，高高兴兴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老头。 沈老头这下也是真的高兴了。 他就说嘛，李家那点小心眼儿，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略施小计就让他们轻轻松松的松了口。 沈老头就指着傻儿子的脑袋传授经验:“看到没，做事儿得讲究办法，蛮干那能行吗？” 沈秋树眉头一皱，不懂他老爹在打什么哑迷，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现在赶紧办事儿才是当务之急。 催着沈老头赶紧准备好钱，带他去定亲。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终于能定下来了。他怎么会不着急？ 沈老头这次倒是很配合，第二天，他就揣着2块钱，带着沈秋树去了李家。 李家没想到沈家来的这样急，被打得措手不及。 两个远程对手相见，分外眼红。 看着以胜利之姿侃侃而谈的沈老头，李建邦心里有种落败的愤懑感。 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沈老头虚假的恭维，实在难受至极。 沈老头倒是仿佛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嘴里一刻没停的夸赞着自己的小儿子。 “秋树是他们哥仨个中最得我心意的，别看他年龄小，为人处世不比他两个哥哥差。” “以后日子过起来了，小琴那肯定是享福的命。” “亲家两口子说不定还能沾不少闺女的光呢？” 这话，虽然是李建邦两口子心里所想的，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变了一股味道。 他们有两个儿子，如果以后靠沾光女儿活着，沈老头是咒他们李家两个儿子不争气么？ 李小琴眼看她爹脸黑的如锅底了，连忙给沈秋树使眼色。 可沈秋树压根没发现两个老头之间的机锋，兀自沉浸在自己即将娶得美娇娘的喜悦中呢！ 实在憋不住的李建邦，生硬提起了嫁给赵家的沈红梅。 “听说亲家前段时间刚嫁了个孙女，中途还换人了，我们这到处传言说是亲家卖孙女，把孙女嫁给了都能当爹的老头了，这不是真的吧？” 本来兴致勃勃的沈老头一听这话，立马脸就拉了下来，勉强扯起嘴角。 “没有的事，一开始说的就是老大家的闺女，年龄是大了那么一点点，但两个人看对了眼，当长辈的，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看着沈老头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李肩膀终于扳回了一局。 接下来的谈话，两人各自往对方最不想触及的地上扯。 听得李小琴是心惊胆战。 好在双方都知道今天的目的是啥，没最终撕破脸皮。 李建邦因为心里憋屈，连饭都没留沈家父子吃。 而李家不留饭的举动，也更让沈老头从心里瞧不起。 认为李家就是只进不出，抠搜至极的小人窝。 不管上面的长辈心里怎么骂，沈秋树和李小琴的亲事，还是定在了七天后。 怎么也是添丁进口的喜事，虽然沈老头没打算摆席，可家里收拾收拾还是要的。 指挥着两个儿媳妇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 王慧莲的伤已经好了，就是盯着李香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她现在不敢去招惹沈四月那个疯子，但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弟媳，她可不放在眼里。 干活的时候，王慧莲不断的跟李香找茬。 李香知道大嫂心里憋着气呢，也不反驳，让干啥干啥。 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小叔子娶媳妇生儿子的画面，她的儿子也即将有了。 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王慧莲的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气的她干脆找了个借口，将活全部推给了李香。 没了大嫂的找茬，李香干的更快了。 东屋的炕席，柜子，顶棚，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能擦的擦了，能扫的扫了，柜子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外屋地，院子里，都好好收拾了一遍。 看着整洁的沈家，李香心里全是期待。 沈老二也很高兴，跟沈秋树一起去队上借毛驴，想着跟赵长贵结亲一样，看着也好看点儿！ 村长刘常山倒是痛快的答应了，结果到了养驴的刘国山家里却被拒绝了。 理由是这几天驴不吃草料，有点儿打蔫，不外借。 沈秋树黑着脸争辩:“你是不是故意不借？” 刘国山跟沈老头他们都是一辈人，被个小孩崽子这么叫嚣，那还得了？ 当场就把沈家两个兄弟给撵了出来。 嘴里破口大骂:“你当你是谁？没大没小的，你哥俩的命都不值一头驴，别人成亲没驴也成了，就你那么大脸？” 沈秋树还想上前理论，被沈夏树给拦住了:“老三，没驴就没驴，咱借个推车也好看。” 沈夏树觉得这个有驴没驴都行，但要是真把驴整生病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终，哥两个从生产队上借了一辆手推车。 到了正日子这天，沈秋树穿上自己补丁最少的一件外套，叫上平时交情还算可以的几个小伙子，直奔李家庄。 沈四月站在屋门口，看着跟自己儿子娶亲似的，那么上心的沈夏树夫妻俩，不由得心生好笑。 还做着抱养儿子的美梦呢？ 当初可是要她沈四月嫁过去换彩礼，才答应他们的过继沈秋树的儿子的。 现在变成了沈红梅，她不信王慧莲还会看着李香两口子顺顺当当的将孩子过继过来！ 沈四月笑了笑:到时候，又有热闹看了哦！ 第65章 接亲风波 沈秋树带着几个哥们，一路吹牛打屁的来到李家。 此时已经有很多小孩子聚集在李家门口看热闹。 还有一些妇女对着沈秋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沈秋树扬着头，意气风发的站在门口就要往里闯。 李家请了好几个小伙子守在院门口，打算给沈秋树一个下马威。 开始让他挨个叫哥哥，每人说一句拜年嗑儿。 这些倒是难不住沈秋树，毕竟他可是从王老太那经过锻炼的。 第一关过了，接着第二关让他表演个力大无穷。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将一个大石滚子给拉了来，让他当场表演个单手提石滚子。 要是一般的石滚子，一个姑娘都能拎得起来。 可这些不干人事的，拉了一个在场院上专门用来压粮食的石滚子。 得有半米多长，还挺粗的，少说得有一百多斤。 沈秋树当场黑了脸。 他们家嫁姑娘的时候，可是直接就将新郎请进院的，哪有这么多事？ 看他站着不动，一个小年轻的面带不屑:“怎么？新郎官不会没力气吧？这以后可怎么养新娘子哦？” 另外一个小伙子接茬嘲笑道:“怕是进洞房都得让人搀着吧？” 沈秋树面皮涨的通红，心里憋着气，哪能让人这么看不起？ 上前几步，右手提着拴在滚子上的麻绳，双腿微曲，咬牙就开始用力。 100多斤的大石头，纵使沈秋树额头青筋直爆，也仅是让石滚子动了动地方。 使了几次力气，也没能提起来！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一看，这不是李家庄的故意为难人么？ 其中一个走上前去，按住还要使劲的沈秋树，趴在他耳朵上低语。 “做个样子得了，一会儿我们哥几个拦住他们，你冲进去。” 说完冲旁边几人使了个眼色，趁着对面还在起哄，几个人上前一下子将对方围在了一起。 沈秋树当即扔下绳子，从人群中钻进了院里，直奔李家屋门。 不管院门口的那些人怎么喊叫闹腾，沈秋树总算是顺利的进了屋。 给未来岳丈和岳母敬了一杯水。 只是端水的手一直不断在发抖，右胳膊隐隐作痛。 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岳丈岳母的教诲也听完了，沈秋树终于接到了心心念念的新娘子。 在李家庄众人的目光中，沈秋树推着手推车，车上坐着一脸娇羞的李小琴，渐渐走远了。 要说沈秋树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又是常年做农活的人，用推车推着一个不到100斤的姑娘，走个十多里地，完全不是个事儿。 可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沈秋树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右胳膊越来越痛，痛的胳膊在微微发抖。 之前他一直咬牙忍着，毕竟这是成亲，啥事都得图个吉利不是？ 可一个没注意，推车的车轮子压到了一个稍微大点儿的石头上，车子顿时向右一歪。 沈秋树的右胳膊一点儿力也使不上，李小琴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下子让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有想上前扶新娘子的，但碍于男女大防，几个小伙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李小琴气的满脸通红，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哭又怕让人看笑话，只能委屈的看着沈秋树。 任哪个新娘子路上被摔倒在地，都得生气吧？ 可此时的沈秋树左手捂着胳膊，疼得根本顾不上李小琴了！ 同行的几人一看，连忙上前，七嘴八舌问他咋啦？ 李小琴从只言片语中也猜出来，沈秋树这是胳膊拉伤了。 又听到是因为她们村的堵门，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几个人就是她爹故意找来为难沈家的！ 此时她真是恨死了她爹，在她成亲这么大的事上，也给她下绊子。 李小琴只能忍着心里的委屈，主动上前去关心沈秋树。 这让心里怨气冲天的沈秋树倒是好受了不少。 如果此时李小琴不管不顾的指责他，怕是两个人当场就得吵起来。 可尽管没生气，接下来咋走也成了难题。 沈秋树肯定是不能再推车了，新娘子也不能让别人推着啊，不然被人看见，这到底是谁娶亲啊？ 最后李小琴不得不自己提出，她自己走着吧！ 等快到东梁村的时候，再由沈秋树推着，旁边的人扶着点，面上过得去就行。 当前也没啥更好的办法，一群人也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 李小琴一路上，压抑着眼里的泪光，还得强装着高兴，心里委屈的无以复加。 她的这门亲事，真是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成亲了，半路上还摔了一跤，之后的路还要自己腿着走。 好不容易到了东梁村，李小琴上车，其他人站在车两边，伸手把着推车的边缘，沈秋树在后面做个样子，一路来到了沈家。 沈秋树将李小琴背进沈家正屋后，两个人双双跪在地上，给沈老头和久未露面的王老太，恭恭敬敬得敬了一杯茶。 “爹，娘，请喝茶。” 沈老头替王老太接接过杯子，站着点点头:“好，好，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尽快给老沈家开枝散叶。” 这话听的李小琴羞涩的低下了头，也听的旁边站着的李香热泪盈眶。 待沈秋树带着李小琴，挨个喊完家里的每个人时，亲事就算是完成了。 李小琴被李香迎到了小东屋，让她先坐着，东屋那边公公还得招待同村来贺喜的。 看着忙前忙后的二嫂，又是给她倒水，又是陪着她唠嗑，李小琴心里挺感动。 觉得这个二嫂，看着比那个不怎么搭理她的大嫂强多了。 又转头看着当前这屋子，对沈家的安排也挺满意。 此时才算是解了一路上心里的担心和忐忑。 看着站在屋里的沈四月，李小琴又对李香表示感谢，还带着闺女过来陪她。 沈四月站在一旁，旁观着李香和李小琴的说话，明白了这个三婶儿，怕是将这个屋子当成是给她和沈秋树准备的新房了。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晚上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全家就沈秋树没我快自己的屋子，不知道洞房还会不会顺利？ 第66章 馋哭了 沈四月对李小琴不了解，对于她嫁给沈秋树这样一个不着调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同情。 看着这个此时一脸幸福模样的姑娘，沈四月只希望她是一个三观不歪的人。 不然，这沈家真是没救了。 等来贺喜的人陆陆续续都都走了，也快到吃下午饭的时候了。 李香得过去做一家人的饭，遂对着李小琴说：“该做饭了，你自己在这屋可以么？要不跟我一起过去？” 李小听了一愣，刚刚还热乎乎的心一凉。 今天是她嫁过来的第一天，她是新娘子，沈家二嫂这是让她下地跟她一起去做饭？ 她洞房还没入啊！ 李小琴低下头，脸色晦暗不明：“嫂子快去吧，让四月陪我就行。” 李香看看旁边安安静静的闺女，心里犹豫不决。 她就是担心闺女突然发疯，伤到新娘子就不好了，所以才想带李小琴一起过去。 但见新娘子这样说，只能支支吾吾的对沈四月说道：“要不，四月跟我过去？” 看着二嫂对闺女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小琴有点儿疑惑。 之前听说沈老二家的闺女疯了，但今天来看，一点儿都不像，难不成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安静，是表象？ 沈四月看着李香担心的表情，她也不想跟不熟的李小琴大眼瞪小眼，刚想跟李香走，结果这时候沈秋树过来了。 沈四月一看，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 无他，就是不能顺了沈秋树的意。 沈秋树是好不容易等到众人走了，赶紧来小东屋会他的新娘子，想着先亲近亲近。 结果沈四月这个大灯泡说什么也不动地方，就是定定的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沈秋树脸色发黑的看着笑盈盈的盯着他的沈四月，张嘴想把她骂出去，又怕冲了他大喜的日子，只能憋屈的忍着。 此时的李小琴终于相信别人所说的，沈老二家的闺女是个傻子了。 不然谁会杵在别人新房里，双眼死死的盯着新婚夫妇的？ 沈四月拼命忍着要勾起的嘴角，看着沈秋树那便秘的表情，心里就特别解气。 造成原主沈四月死亡的导火索，就是沈老三要娶亲。 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松的就得手？ 沈四月盯着两人，一直盯到李香过来叫三人吃饭才罢休。 这一个多小时，沈秋树愣是没敢牵牵自己媳妇的小手儿。 此时听到二嫂的叫声，就像是一道救命符一样，沈秋树赶紧拉着李小琴的手逃离了小东屋。 沈四月慢慢踱步到东屋。 今天因为是沈老三娶亲，沈家的伙食要比平时好上很多。 今天的主食不再是稀的可以喂猪的苞米面粥，而是闻起来香喷喷的高粱米饭。 同时菜汤中飘着肉眼可见的油花。 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沈四月，居然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吃了一冬天的白水煮菜，这对于本就无肉不欢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沈老头一看到站在地上的沈四月，脸色一僵。 赶紧朝老二媳妇使眼色，这大喜的日子，让她把四妮子整走。 李香很为难，她现在实在是有点儿不敢惹这丫头。 不过看她盯着桌上的菜，知道她肯定馋了。 李香麻溜的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又找了个碗，每样菜都给她夹了一些，堆了一碗。 然后小声的跟沈四月商量：“月儿，跟娘回屋吃，好不好？你看娘给你夹了好多好吃的，听话啊！” 沈四月忍着心里的无语，看在饭菜都不少的份上，倒是没反驳。 看她没闹，乖乖的跟着李香走了，屋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四月跟着李香回到小东屋后，用胳膊将放到小桌子上的饭菜护在自己这边。 那意思很明显，这些都是她的。 李香也不敢跟她争，默默的转身回了东屋吃饭。 沈四月直到看不见李香的身影了，才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 相对于剌嗓子的苞米面粥，稍显滑嫩的高粱米饭立马也上了一个档次。 快速的塞了几口，给肚子垫了个底儿后，沈四月才开始小口的细嚼慢咽。 东北的农村，冬天的菜就那么几样，白菜、土豆、萝卜。 即使比平时多放了点油，可是菜仍旧还是水汤呱唧的。 吃着吃着，沈四月鼻子一酸。 好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红烧肉、红烧茄子、大肘子...... 刚刚还觉得香甜的高粱米饭，此时也觉得难以下咽了。 想她以前每天各种肉换着花样吃，现在穿越到这里来，几个月了，一个肉丁都没尝到过。 馋啊！ 她真的好馋啊！ 勉强将眼前的两碗饭菜吃光，沈四月转身趴在炕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任由眼泪慢慢浸湿了枕套。 为啥让她穿越到这么艰苦的年代来？ 现在都还不到七零年，要想做一个个体户，还得十多年呢？ 这十多年，让她可咋活？ 幸亏王老太太今天被搬到那屋去了，不然让她看到，还不定在心里怎么幸灾乐祸呢！ 屋里没人，沈四月放肆的释放了一下穿越过来，自己内心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使劲儿的爬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泪痕，将心底的伤心压了下去。 在这个吃人的家里，如果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儿的怯懦害怕，怕是等待她的，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想到沈家这一大家子，沈四月刚刚还彷徨的心，立马充满了力量。 这些王八蛋都好好的活着，她怎么能先倒下？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就要打破这个传说。 她耗也要耗死沈家这些极品。 此时的东屋，沈家众人欢欢喜喜的吃完了下午饭。 李香腼腆的要帮李香收拾碗筷，让李香连忙给按住了。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让你收拾呢？快坐着吧，陪爹和娘唠唠嗑，灶台上的那点儿活，我一个人就行。” 看着李香那狗腿子的样儿，王慧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阴阳怪气的张嘴说道：“那就辛苦弟妹了，我陪着小琴说说话！总不好两个妯娌都不在吧？” 李香尴尬的笑了笑：“那大嫂陪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李小琴听着两个妯娌的对话，很快分辨出来，二嫂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受气包的存在。 也不再在李香的身上投放更多的注意力，坐在炕上笑眯眯的陪着其他人，偶尔回答一下别人的问题。 将一个新媳妇的乖巧、害羞，又大方的的样子很好的展示了出来。 这让沈老头与李建邦斗气的心好受了很多。 最起码这个儿媳妇很不错。 很快，天黑了下来。 要睡觉了。 李小琴紧张忐忑的等着沈秋树领她回小东屋，入洞房！ 第67章 尴尬的洞房夜(上) 因为晚上沈老三要洞房，沈夏树很识趣的又搬回到小东屋了。 屋里李小琴就看到老大一家子去了西屋。 然后沈老二也抱着铺盖卷走了。 剩下李小琴看着沈秋树着急忙慌的在炕上铺被褥。 这...... 李小琴攥了攥手，有些难以接受的问他:“秋树，我们不过去睡吗？” 沈秋树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过去？过去哪里？我们就睡这屋啊！” 李小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秋树:“不。。。不是，我刚才在待的那屋不是给我们预备的吗？” 沈秋树解释道:“那是我二哥一家的屋子，不是给我们的。” 本来他想让媳妇在大哥那屋待着的，结果二嫂非要让李小琴过去他们那屋。 沈秋树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了，反正就是坐一会儿，装装样子，哪屋不一样？ 李小琴心里哇凉哇凉的，虽然成亲之前没有要求沈家准备新屋子，可刚才坐的那个屋子，她以为就是沈秋树为两人预备的新房。 当时心里还特别暖心来着！ 可现在告诉她就是让她坐坐。。。 李小琴当即眼眶一红，心里委屈的要命。 看着沈老头就坐在炕头儿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她想私下问问沈秋树都没得空间。 沈秋树也算知道点儿尴尬，将沈老头的被褥铺在炕头，而他们两人的被褥，铺在了最炕梢的位置。 然后心急火燎的就把煤油灯给吹了。 拉着还坐在那儿的李小琴就要钻被窝。 李小琴再有心计也是一个刚刚20多岁的黄花大闺女。 跟自己新婚的男人入洞房，旁边还躺着一个糟老头子，她怎么放的开？ 沈秋树要脱她衣服，她紧张的抓着衣服不放。 急的沈秋树心里直骂娘。 折腾了半天，才把李小琴的衣服脱下来。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是一哆嗦。 李小琴是害怕，沈秋树是爽的。 本来接下来就应该水到渠成，成就好事，可李小琴因为太紧张了，整个身体都很僵硬着。 箭在弦上发不出去，急的沈秋树脑门子直冒汗。 沈秋树很烦躁:“你咋回事？” 虽说他尽力的压低声音了，可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很突兀。 李小琴又羞又怒，趴他耳边带着哭意悄声说道:“爹在一旁，你。。。你让我怎么办？好歹中间挂个帘子啊？” 沈秋树烦躁的朝着老爹的方向看了看，郁闷的用拳头捶了一下炕，趴在李小琴身上直喘气。 李小琴趁机在沈秋树耳朵旁吹风:“我还以为你会给预备屋子，这样太不方便了啊！” 沈秋树让李小琴的耳旁风吹的双手一软。 他就只顾着忙活成亲的事了，压根没想到准备屋子这事儿。 想想大哥和二哥成亲的时候，每人都有一个小屋子，洞房可以畅快的想干啥就干啥，心里确实有点儿不是滋味。 可想再多，现在也来不及了啊！ 沈秋树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谁也不能阻挡他成为真正的男人。 接下来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时起时伏。 第68章 尴尬的洞房夜(下)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琴忍着身体的不适，早早的起来穿了衣服。 新媳妇婚后的第一天，要给公婆做饭，这是他们这边的传统。 本来她以为自己够早的了，结果刚到外屋地，就看到李香也来了。 李香:“起来啦？我过来帮你一起做饭，省的你找不到东西在哪里！” 李香的上赶着，确实省了李小琴得尴尬，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用昨天剩的一点点菜汤，又重新煮了锅菜。 早饭就是稀粥，又煮了几个地瓜，就算是完事了。 做饭的过程中，李小琴发现，这个二嫂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肚子。 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作为公公婆婆的沈家长辈还没催生呢，她一个当嫂子的在这着什么急？ 作为二嫂的李香心里确实很着急。 当初说第二个儿子过继给她和沈夏树，老三没结婚的时候吧，也不急，可是现在弟妹已经嫁过来了，李香就等的心焦焦了。 恨不得现在弟妹肚子里就揣了一个男娃。 明年这个时候，再怀上，那她的儿子就有着落了。 所以她着急啊，不知道昨天晚上老三两口子睡的怎么样？ 此时她恨不得化身为王老太，直想拽过李小琴好好问问。 幸好李香还有理智，知道第一天，她要是上前不管不顾的问这些，怕是会吓着新媳妇。 等王慧莲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李香已经帮着李小琴准备好早饭了。 对于她这拍马屁的行为，王慧莲嗤之以鼻。 “哟，三弟妹，饭都做好了？我起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李小琴从昨天一天中，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大嫂拔尖要强，她也不想得罪她。 遂笑了笑:“没多少活儿，二嫂一个人帮我就行了。” 王慧莲白可一眼低着头的李香:“三弟妹，你还年轻，可要好好睁大眼睛，有时候会咬人的狗，她不叫。” 看着李小琴皱眉不解的看着自己，王慧莲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自顾自的舀水洗脸，不再管她们俩。 李小琴与李香一起放桌子，摆碗筷。 想了想，李小琴还是悄悄的问李香:“二嫂，大嫂她说话一直这样吗。” 李香勉强笑了笑:“你不用理她，她一直这样，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嘴上不饶人，习惯了几天了。” 李小琴点了点头，但心里总感觉刚才的话是影射面前看着憨厚老实的二嫂。 饭桌上，沈秋树吃两口就明目张胆的看着李小琴笑。 整的她脸上绯红，头都不敢抬。 沈老头看他那没出息样，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还瞥了他一眼。 这样李小琴心里咯噔一声。 成亲前，爹和公公之间闹得不是很好看，还不是因为这个，公公心里会怪自己吧？ 李小琴嫁到沈家第一天，对什么都很敏感。 谁说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能让她多想。 饭桌上的沈老头，看着成了亲的三个儿子，心里挺高兴。 属于他这辈子最大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得想想怎么处置老二家的孽障了！ 第69章 给沈四月找婆家 沈老头想找人给打听打听，这附近十里八村的，给沈四月快点儿找个婆家，越快越好。 这样说不定还能要一点点钱。 要是没钱，给点儿东西也行。 总比她在家浪费粮食，又让人天天提心吊胆的强。 要问他为啥不在沈秋树成亲前给沈四月找婆家？ 沈老头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他确实想着趁老三成亲，将老大两口子手里的钱抠出来一点儿。 当初给他们两口子钱，那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先安抚住老大两口子，不然赵家的亲事就得黄，两家还得结仇！ 第二，纯粹就是沈老头不想给李家那么多。 他家嫁姑娘可以多要，但别人嫁到他们沈家，那都是高攀，凭啥要那么多？ 当初要是给沈四月找到婆家，手里有了钱，老三肯定撒泼打滚的要快点儿成亲。 那岂不是便宜了李家？ 基于以上几点，沈老头愣是压着心里的厌恶，忍沈四月一直忍到现在。 正好现在沈老头手里也没了钱，心里发慌，要是能用沈四月换回一点点钱，那也算是不白养她一场。 所以在吃完早饭后，沈老头背着手就出了沈家。 沈四月现在疯名在外，怕是说媳妇的人家一打听都得打退堂鼓。 他也不指望说给一个健全的小伙子，只要对方给点东西就行，至于人好不好，他完全不关心。 先来到的还是刘庆山家。 一大早上，刘庆山家才刚刚吃完早饭，桌子还没收拾干净，就看到沈老头慢慢的踱步进了院子。 庆婆子听到动静，赶紧迎出屋门口:“哎哟，致富今天咋有工夫过来串门了？吃饭了吗？没吃进屋再吃点儿。” 庆婆子不解的看着沈老头，不知道今天这老头子过来干啥？ 难道是沈老三和李家的姑娘有什么不好？ 要来找她这个媒人评理？ 或者是退婚？ 庆婆子心乱糟糟的。 自从沈李两家的亲事说定后，沈老头就把谢媒礼给她了，现在不会是来要回去的吧？ 沈老头跟庆婆子打过招呼，就进了屋。 坐在炕上跟刘庆山天南海北的侃起了大山。 庆婆子让儿媳妇将桌子都收拾下去之后，坐在一旁旁听。 听了一会儿，见沈老头还不说来意，就有点儿憋不住了。 庆婆子张嘴问道:“致富，老三和小琴过的挺好的吧？” “挺好的，小琴那丫头，可比她爹强多了。勤快，懂事，眼里有活儿。” 沈老头一说起刚进门的三儿媳妇，满嘴都是夸赞的话。 庆婆子一听，那沈致富过来就不是为着沈李两家的亲事了。 她也不愿意听两个老头子天南海北的吹牛逼，站起身就要走:“那你们哥俩先聊着，我外面还有点儿活儿。” 沈老头赶忙叫住她:“哎，老嫂子先别走，今天还是来麻烦你的。” 庆婆子站着不解的看着他:“找我还有啥事？老三不是过得挺好？” “就是因为老三的亲事过得挺好，所以才想再麻烦嫂子一下。” 沈老头抽了一口烟，脸上略带忧愁的看着炕席:“家里该成家的都成家了，大伟虽说也到了岁数，可也还不急。” “我今天来找嫂子，是想着请嫂子给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四妮儿找个婆家！”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就是四妮儿......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一不顺她心思就动刀动棍的。” “搅得家里没一刻安宁时候，我寻思是不是给她找个婆家，喜事冲一冲，人就能明白过来呢？” “哎，你们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多乖的一个女娃，谁寻思能变成这样呢？” “我得趁着我在家还能当的起这个家，给她操持起来啊！老二两口子太老实了，就知道干活，其他啥也不操心！我是真没办法了啊！” 一番话，沈老头说的沉重而又心疼。 要是不知情的外人，肯定得以为沈老头怎么疼爱沈四月呢！ 庆婆子看了一眼自家老头子，默默的又重新坐回到炕上。 庆婆子心里思量了一下，开口回他:“给四妮寻个婆家啊？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快哦！” 毕竟谁家说媳妇，都会打听打听。 最近沈家四妮子在村里可是名人，这样的怕是不太好说。 沈老头赶忙摆摆手:“不急不急，不是催着嫂子立马就给她找到。” “我知道她这情况不好碰，就是想让嫂子给打听着，彩礼什么的也都好商量。” 沈老头说完，又怕庆婆子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给上心，又接着补了一句。 “当然，能尽快给她找个婆家更好，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能尽快落地不是？到咱这个岁数了，说不定哪天就起不来了，到时候该没人管她了！” “所以，麻烦老嫂子，给寻摸寻摸，事后我肯定少不了嫂子的谢媒礼。” 庆婆子赶紧摆摆手的客套:“嗐，说这个就见外了，都是一个村的住着，四妮儿的情况确实让人挺心疼的。” “也得亏你这当爷爷的上心，还给她操心终身大事。” 庆婆子陪着沈老头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把个沈老头捧的笑得牙花子的天露出来了。 说了半天话，庆婆子还是提前问了一句:“致富，你对男方有啥要求么？比如年龄啊？家庭条件啊？住哪里啊？” 沈老头摇头:“没有，没有，四妮儿现在这样，只有别人挑咱的理，我能有啥要求？别人不嫌弃她这样就行！” “其实说实话，四妮也不是一直那样，也能正常吃饭干活，也不影响传宗接代。” 庆婆子摸了摸鼻子，心想，再傻的傻子他也知道吃饭啊！ 影不影响传宗接代她不知道，但沈家四妮子可能影响别人的命啊！ 那拿着剪刀要杀人的状况，她可亲眼所见。 不过这些倒没必要说出来。 沈老头这样也不全是异想天开。 很多人家穷的没钱娶媳妇，可不就得娶有问题的么？ 这种闺女便宜，反正领回家，只要能怀孕生娃就行，也不指着她干活。 庆婆子就答应沈老头给打听着。 又聊了一会儿，该说的都说了，沈老头就起身走了。 接下来，他又去了几家好给人说媒的人家，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 这下子，东梁村的都知道，沈家要给疯了的沈四月说亲了。 沈老头本没指望短期内能有信儿，但离他张口说要给孙女找婆家才过了三天，就有媒婆领着一个老婆子来了沈家。 第70章 命运多舛的张婆子 这次领人来的，是一个叫刘丽花的媒婆。 沈老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咋不提前给他打声招呼，直接就将人领家里来了！ 刘丽花咧着嘴，装作看不懂沈老头脸上的意思，满脸笑意的看着沈老头:“沈大兄弟，上次你给我说的事，我可一直放在心上呢！” “这不刚好打听到张家有个儿子想说媳妇，他家不嫌弃四妮的情况，我就立马把人领来了，也省的中间传话，传来传去的再传不准呢？” 一边说着话，刘丽花的心都在滴血。 作为农闲的冬天靠着这个挣点口粮的人来说，媒婆还真就不希望两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坐一起。 双方把话都说清楚了，那还有她媒婆啥事啊？ 可今天领这老婆子，忒不是个东西，一定要现在就来看看沈家姑娘到底咋样，再谈其他的。 她好说歹说的让等一天，怎么也得跟女方家说一声吧？ 可这死老婆子说啥也不干，非要现在就来，说什么这样才最真实，要是让女方家准备，那还看个啥？ 而且这老婆子总是拉着一张老脸，跟谁欠她似的。 要不是看在她给的谢媒礼高的份上，她才不想伺候呢！ 沈老头心里再怎么膈应，但当前人已经来了，也得将两人迎进屋里。 刘丽花领来的老婆子姓张，跟肖瘸子是一个地方的，都住在肖丈子。 不过她并不知道肖瘸子给老沈家看过相，不然肯定会先到肖瘸子家打听打听。 她老伴儿年轻的时候就没了，都是她一个寡妇拉扯着两儿一女。 现在小儿子已经成家了，女儿也出嫁了，唯独剩老大还没媳妇。 这老大，出生时还很正常，眼神看着也跟其他小孩一样灵动。 因为是夫妻的第一个儿子，两口子很是疼爱。 直到4岁时的一次发烧，算是彻底毁了。 农村小孩子发烧，那是常有的事，开始他们也没在意，就随便弄了点草药给孩子煮煮喝了。 本来已经退烧了，不知道为什么没隔几天，又突然开始发烧，而且这次烧的特别厉害。 孩子又哭又闹，还伴有呕吐。 夫妻两个还照着上次的药，又给孩子灌了下去。 那时候正好赶上农忙的时候，两口子每天累的腰酸背痛，对孩子就没那么上心。 看着孩子体温没那么高了，就没再管了。 可后来，张婆子发现本来喜欢蹬蹬跑的大儿子，一天到晚的委顿在地上，就是不愿意站起来。 而且哈喇子越流越多，骂他打他，就只知道傻呵呵的笑。 夫妻俩这才慌了神，带孩子去瞧大夫，结果大夫看了之后，就说孩子瘫了。 脑子也烧坏掉了。 意思就是这孩子烧傻了，算是废了。 这个结果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这个家里。 张婆子抱着孩子号啕大哭。 辛辛苦苦养到四岁了，现在孩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让她这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碎？ 可无论再怎么难受，孩子也变不回去了。 从此以后，大儿子腿不能走，口不能说，一天天跟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吃喝，连上厕所都得有人伺候才行。 不久后小儿子的出生，算是弥补了一个家庭的不幸。 可没想到冬天的时候，因为吃的口粮不够，男人想趁着农闲，去山上偷偷的套几只兔子，给家里打打牙祭。 结果白天走的，到晚上半夜都没回来。 张婆子觉得肯定是出事了，也顾不得隐瞒，找了同村几个人去山里寻人。 结果在进山不远的地方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太阳穴上一片血迹。 旁边一块尖利的石头上也有血迹。 人们上前摸了摸，人已经冻的邦邦的了。 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去的人猜测，应该是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脑袋磕石头上了。 也许是运气不好，人当时晕过去，山里天气寒冷，就再没醒过来。 当家的顶梁柱倒了，张婆子哭的撕心裂肺。 小儿子才一岁，就剩她一个女人，让她们娘四个可怎么活？ 就此，一个还算美满的家庭，男人走了，大儿子傻了。 当年好多人劝张婆子再改嫁一家，可她舍不得三个孩子，硬是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到现在。 寡妇门前是非多，张婆子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保住清白，张婆子对人越来越厉害，只要稍微惹着她了，轻则怒骂，重则上手。 长此以往下来，村里人都不敢惹她了。 男人偷腥，也是想偷温柔的小猫，哪个想沾母老虎呢？ 这也养成了张婆子说一不二的强硬性格。 从她的面相上就能看的出来，一双凌厉的双眼，因为经常皱眉的缘故，眉头之间两条深深地沟壑，更显得她不怒自威。 不管外人眼中的张婆子多么坚强，可她内心深处，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儿子。 家里孩子从小没有爹，生活可想而知得有多艰苦。 小儿子还是因为嫁了闺女，才勉勉强强说上媳妇。 家庭条件本就不好，大儿子又是这个样子，正常的闺女自然没人愿意嫁到他们家。 可张婆子还是没断了给大儿子说个媳妇的心。 她现在还能干，趁着还能操持的动，赶紧给大儿子说个媳妇，生个孩子，让他也有个后。 老了也能有人养老送终。 这就是张婆子内心一直坚持的想法。 但一直到这么多年，都没碰上合适的。 这次，听到刘丽花说沈家有个闺女传言说疯了，要找婆家，她当即就觉得机会来了。 所以第一时间就要求刘丽花带她家沈家，她要亲眼看一下姑娘傻到啥样。 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她，结亲不能光听媒人那一张嘴。 有些心眼子长歪了的，能把死人说成活人。 给小儿子说的媳妇，她就上了当。 这次一定要亲眼看到姑娘，否则其他免谈。 就这样，在张婆子强硬的要求下，刘丽花只能带着张婆子打了沈家一个措手不及。 沈老头直接将人领到了小东屋里。 张婆子一进屋，一双凌厉的眼睛，就盯在了坐在炕沿上做针线活的沈四月身上。 沈四月抬头看着面前的老太婆，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在给自己这块“猪肉”估价的意思。 第71章 打跑媒人 张婆子上下打量着沈四月，眉心深深的印痕此时更加明显。 沈四月看看她，又看看跟在后面的沈老头，还有旁边那个满脸堆笑的老太太，霎时间明白过来，这是沈老头带人来相看她了。 这是想在她身上榨干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 沈四月站起身，不屑的看着面前三人：“怎么？想给我说媒？” “来吧，让我看看是哪家的人，嫌命太长了，我不介意给阎王爷送几个人头过去。” 一直在屋里的李香不明所以的看着沈老头：“爹，这是来干啥？她们......她们是？” 沈老头冲老二媳妇一摆手：“你该干啥干啥去，这用不着你管！” 李香看了看这两个婆子，再联想一下刚才沈四月说的话，也相信了这是公公带人来相看。 本想问问男方家什么情况，可看到公公的脸色，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沈拉头嫌老二媳妇碍事，开口给她找了个活计：“你去大夫家讨点儿治咳嗽的药来，这两天我嗓子难受。” 李香不想去，可看着公公阴沉个脸，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小东屋。 沈四月知道沈老头就是故意想支走李香，不过她也不在意。 李香在不在都没啥用！ 刚才沈四月的话，好像并没有让对面三人放在心上。 张婆子来之前，刘丽花也跟她说过，这丫头可能脑子有点儿不太正常。 所以此时的张婆子，重心都在观察沈四月的身体，她想知道这个闺女好不好生养。 沈四月见状，也没再多说废话，转身从炕柜边上的针线笸箩里，拿出一根针捏在手心里。 冲着上下打量她的老婆子轻蔑一笑，抬手就朝她的手背扎去。 如果可以，她更想扎她的胳膊，但冬天穿的衣服厚，还不如直接扎手。 张婆子有想过眼前的闺女脾气可能不好，但着实没想到这还没说话，她说动手就动手。 张婆子只觉得手背一阵剧痛，嗷的一声捂着手退后了一步。 这个突然的变故，让其他二人一愣。 沈老头最先反应过来，刚想让刘丽花带着张婆子赶紧走，却没想到沈四月居然直接朝着他过来了。 沈四月抬脚一下子就踹到了沈老头的腰间。 致使他噔噔噔的退后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刘丽花瞠目结舌的看着居然敢动手打沈老头的沈四月，一时间居然忘了跑。 沈四月看她呆愣在原地，非常热心的也赠送了她一针。 然后她觉得针太细了，不好抓，索性拿起扫炕的笤帚，劈头盖脸的就追着刘丽花和张婆子跑了出去。 沈四月一边在后边追一边骂：“滚，瞎了眼的玩意儿，也敢上门说亲？” “经过我同意了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刘丽花被沈四月打的抱头鼠窜，嘴里不停的招呼沈老头赶紧出来。 张婆子捂着手背，看着犹如泼妇一样的沈四月，又气又庆幸。 庆幸的是幸亏今天突然来相看人，就看这丫头的厉害劲儿，即使想方设法把人娶回去了，那自己儿子多半也得被虐待。 她要找的，是一个自己能掌控的大儿媳妇，可不是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追着人打的性子。 另一方面，生气的是媒婆说只要不招惹沈家四妮子，她就跟正常人一样。 她来到沈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让沈四月给扎了一针。 那边沈四月站在沈家大门口，冲着刘丽花跑走的方向，叉腰大骂：“别让我以后再看到你，不然我给你全家放血。” “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谁要是再敢不经我同意来沈家，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嫌命长想早点儿见阎王的，大可以来试试，看我能不能砍死你！” 刘丽花跑出老远，才停下脚步。 气急败坏的冲着沈四月叫骂：“小小年纪，下手恁歹毒，也不怕以后没人要，老死在屎坑子里？” “你当你是什么香饽饽呢？有人要你就不错了，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我让你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 她们媒婆之间虽然有竞争，但也会时不时的互通有无。 凭她当媒婆的这么多年，要是联合几个媒婆把沈四月说成臭狗屎，她还真的不一定能嫁出去。 不过这正合沈四月的意，她叉腰哈哈大笑：“哎哟，我好怕怕啊！你就是月老吧？你能耐大的很呢？” “有能耐你过来揍我啊，我就站这里儿，让你还回来，来啊，来啊！” 刘丽花听着沈四月阴阳怪气的话语，气个半死。 指着沈家方向改骂沈老头：“沈致富，你个王八蛋，推个小杂种出来算怎么回事？” “是你上门苦苦求我，老娘才辛辛苦苦给你找人家，结果被打出来，这事我跟你没完，咱们走着瞧！” 沈四月望着一旁脸色铁青的张婆子：“怎么？不舍得走？还想让我送你一程？” 张婆子生气的看着沈四月：“年纪不大，下手倒挺黑，也不怕折了你的寿命？” “哼，我折不折寿命关你鸟事？看你这丧气脸样，怕是你家儿子不太好吧？是不是你这当娘的缺德事做多了，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如果说一开始沈四月说的话，让张婆子生气，那么现在的几句话，完全就如一把刀一样，插在她心上。 她的大儿子，就是她心中最不能碰的痛。 “小畜生，我今天跟你拼了！” 吼完这一句，张婆子就要冲过来跟沈四月拼命。 刘丽花死死的拦着她，不停的劝她：“不能过去，不能过去啊，那妮子真的会打死人的！” 那边沈四月还在气人：“说到你痛处了？我还能让你更痛哦！” 说完举着手中的笤帚就朝着二人跑去，千言万语都不如打一顿老实。 如果刚才两人赶紧跑走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站那里跟她对骂，不是就等着挨打么？ 刘丽花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看着冲过来的沈四月，手里死命的拉着张婆子向后退。 “走走走，咱们不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我再给你家大儿子介绍个更好的，快走！” 第72章 狠揍沈老头 刘丽花常年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她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小妮子是真的敢下死手。 对着骂两句，放放狠话就得了，真打到一块儿，她们两个老婆子可是还没活够呢！ 沈四月追着两人，一直把她们追出了存在才算完事。 等会到沈家门口，她向周围扫视了一眼，三三两两的看热闹的人立马将视线转向了其他地方。 曾经这个懦弱的小姑娘，现在只凭眼神就能让人退避三舍了。 沈四月刚进院门，就看到沈老头扶着门框，正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原来刚刚那一脚，沈老头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尾椎骨一阵剧痛。 当时疼的他就站不起来了，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没想到刚出小东屋的门，就赶上了撵人回来的沈四月。 沈老头一看到沈四月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一哆嗦。 而沈四月看到沈老头脸上害怕的神色，却是一笑。 上前几步，拉扯着沈老头进了小东屋。 沈老头疼痛的尾椎骨让他行动不便，惊恐的对沈四月大吼：“你想干啥？我是你爷爷，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沈四月用尽全身力气，将沈老头一下子甩倒在地上，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我爷爷又怎么样？我连沈夏树都敢打，更何况你这隔了一层的所谓爷爷？” 说完也不废话，手中的笤帚疯狂的打向沈老头。 这个糟老头子，心里最坏。 一计不成，又另生一计。 看刚才那老婆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儿子有毛病，可能比赵长贵的条件还不如。 一天到晚的想着卖孙女，他怎么不去死？ 沈老头用两只胳膊护住脑袋，大声喊人：“来人啊，来人啊！” 此时东屋的李小琴趴在门口，慌张的望向身后的沈秋树。 刚才沈四月追着媒婆和张婆子跑出去的时候，她就想出来的，结果被沈秋树给拦住了。 用沈秋树的话说：“别去，二哥那屋的那个就是个疯子，小心伤着你！” 李小琴只好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心没出去。 可现在沈老头在那屋呼喊，这让李小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难不成二房的姑娘居然敢动手打她爷爷？ 沈秋树的脸色晦暗不明，他也听到了老爹的呼叫声。 可鬼使神差的没有动地方，而是像愣住了一样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沈老头的喊叫声还在持续。 李小琴着急的推了一下沈秋树。 沈家这是咋回事？ 怎么小辈可以动手打长辈？ 自己男人这又是啥意思？ 老爹在隔壁挨打，他居然不上前去帮忙？ 经过这一推，沈秋树才像刚醒悟过来一样。 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对李小琴说：“快，快跟我去看看咋回事？” 小东屋里，沈四月已经将笤帚疙瘩打的稀碎了。 这玩意打不死人，可打在身上也很痛。 沈秋树两口子过来的时候，沈四月已经将碎的乱七八糟的笤帚扔在了地上，自己坐在炕沿上，看着躺倒在地上的沈老头。 此时的沈老头，两个胳膊生疼生疼的。 趴在地上直喘气。 他已经被沈四月打得吓破了胆。 如果四妮子手里拿着的是棍子，怕是他早就死翘翘了。 沈秋树跑到他跟前，扶起沈老头：“爹，你怎么样？” 李小琴看着眼前的一切，吓的哆嗦着双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说。 沈老头借着沈秋树的双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颤抖着嘴唇对他说道：“快走，快走！”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恶鬼远一些。 没想到沈四月这时候发了话：“今天算是先给你个教训，要是以后再敢给我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我就先给你打个半身不遂。” 平时在家里吆五喝六的沈老头，居然一声都没敢吭，催着沈秋树赶快走。 沈秋树半抱半扶的将沈老头给弄回了东屋。 李小琴左右看看，赶紧跟在沈秋树身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四月看沈秋树没直接找她麻烦，自己向后一躺，准备歇一歇。 毕竟，打人，也是一个体力活。 也不知道沈老头这次能不能如她所想一样，不要再忍了。 沈四月本来计划，等开春后再想办法脱离沈家，但今天的媒婆上门事件，让她明白沈老头不会放任她这样一个闲人在家。 不从她身上榨干到最后一滴油，他是不会罢手的。 与其这样一直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让沈老头自己提出将她赶出去。 若由她主动提出，恐怕沈老头会狮子大开口，跟她要各种补偿，以便弥补这些年养她的费用。 可是她兜里，比她脸还干净。 东屋，沈秋树将沈老头抱上炕之后，李小琴给他倒了一碗热水。 然后偷偷的捅了捅沈秋树，小声问他：“是不是得把大哥和二哥叫回来啊？” 在李小琴的以往认知里，从来都是长辈打骂晚辈，而晚辈只有受着的份儿，今天沈四月的行为，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这么大的事，得让沈家老大和老二回来，一起商量商量吧！ 老爷子也不能白白挨打啊！ 沈秋树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们俩上哪儿去了，等吃饭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李小琴虽然觉得这样不对，但她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也不好对沈家这些事指手画脚。 沈秋树说怎样那就怎样吧！ 她不知道的是，沈秋树在刚听到沈老头被打时，其实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这次成亲，虽然最后如他所愿娶了李小琴，可过程让他并不高兴。 要不是他爹偏向大哥一家，将钱给了大哥，他何苦挨一顿打？ 现在不用自己做什么，而且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能让老爹吃一次亏，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高兴。 看着沈老头现在这样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沈秋树居然觉得他爹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厉害！ 沈秋树虽然心里已经拐了九九八十一道弯了，可脸上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可不想让刚娶的媳妇知道。 直到沈老头躺到东屋的炕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当家人的气势，恶狠狠的对着沈秋树说：“去，你去把村长给我叫来，我要把那个小畜生赶出沈家，让她冻死在外面。” 第73章 要把她赶出去 这都是他第二次被这个小畜生打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在外人面前，被自己的亲孙女给踹倒，让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之前老大话里话外的意思说要处置她的时候，他还想着要把她嫁出去，好歹换点儿东西回来。 要不然悄无声息的弄死她有啥用？这么多年吃他的喝他的，就白养她了么？ 但这次，沈老头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他现在就要把她赶出去，让她冻死在外面。 立刻，马上。 沈老头满腔满脑子都是沈四月冻死在外面的凄惨情景，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被揍的面子找回来。 “还有，把你大哥和二哥给我找回来，跟全家人都说清楚，以后咱们沈家没有她这个不孝女！” 沈老头要当着全家人的面，将沈四月这个小畜生给撵出去。 听到老爹要把沈四月赶出去，沈秋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也不想沈四月再待在沈家。 好歹以前还能干活伺候人，现在不干活不说，还白吃白喝，动不动还打人。 整个就一个地雷，不知道啥时候不小心踩上了就会炸伤人。 要是能把她给赶出去，他举双手赞成。 沈秋树裹紧棉袄，乐颠颠的就要去找村长：“好嘞，爹，我这就去把村长找来。” 李小琴看他们爷俩三言两语的就决定了沈四月的事，赶紧跟在沈秋树身后，在外屋地拦住了他。 “还是先把大哥和二哥找回来，有什么事等你们三兄弟都商量好了，再去找村长不迟！” 李小琴心里想的多一些，要是沈秋树直愣愣的将村长找来了，到时候事后沈老二再怪他们两口子不与他们商量。 毕竟沈四月是沈老二两口子的闺女。 她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沈秋树满不在乎的说：“先找谁还不是一样的？” 李小琴哄着他：“是都一样，但先找到你大哥和二哥，这事让你大哥或者二哥他们主动去找村长，你就转述爹的意思就行。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儿，也怪不到你头上。” “又不是咱俩的闺女，到时候落下埋怨多不值当？” 沈秋树一想，觉得媳妇说的也有道理，遂点了点头：“那听你的，我先去找我大哥和二哥。” 见沈秋树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李小琴抿着嘴笑了起来，伸手给他拉了拉衣领：“我男人就是心眼儿多，那快去吧！” 李小琴最后这一句话，将沈秋树夸的飘飘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兴高采烈的出门去找人了。 小东屋的沈四月透过门缝，看到沈秋树出了院门，虽然不知道他去干啥了，但她直觉跟自己有关。 自从上次她拿着剪刀追着沈利民之后，沈老头让人把家里的镰刀啊、菜刀啊、剪刀啊，凡是可以伤人的刀具都收了起来。 要不然今天她也不用拿针扎那两个老婆子了。 现在她的手里，除了那个叫石头的给的尖尖的小木棍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手里没家伙式儿，心里总感觉没底。 在屋里寻来寻去，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 就在沈四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瞥见了灶台的风箱二层的空隙里放着的火柴。 沈四月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推开火柴盒，发现里面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火柴了。 望着里面这些头顶绿帽的火柴棍，沈四月当即就有了倚仗。 又从灶坑抓了几把苞米叶子，团吧团吧塞进了口袋里。 外出寻人的沈秋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沈老大。 此时沈春树正在别人家侃大山。 沈春树唠地正欢，不太想动地方。 沈秋树只得给他拼命使眼色：“爹叫你回去，有事儿商量。” 沈春树只得不情不愿的下炕穿鞋。 直到出了院子只剩哥俩了，沈秋树没等他问，直接就先开了口：“家里真出事儿了，今天有人来家里给四妮子相亲，结果她不愿意，把媒人打跑了，最主要的是还把爹也打了。” “爹要把她赶出去，我这不就出来找你和二哥了么！对了，你知道二哥上哪儿去了吗？我还没找到他呢！” 这回轮到沈春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在沈春树看来，沈四月对于沈家来说，就像养的猪一样，现在眼看着都要出栏了，这时候老爹要把她赶出去，那之前的忍让不是白忍了？ 沈春树好奇的问老三：“爹被打坏了？” 他觉得只有这个可能，爹才会忍不住要把她赶出去吧？ 沈秋树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也没在场。等我过去的时候，爹躺在地上呢，二哥屋的笤帚疙瘩都打稀碎了！估计下手挺重。” 沈春树眉头一挑，心里明白了，这是老爹被打的太没脸，忍不下去了。 沈春树想了想，这事儿他最好还是别掺和的太深为好。 反正不是自己这一房的人，挨打的也不是自己，老爹说啥他就听着得了。 沈春树一边和沈老三说话，一边去找沈夏树。 等他们俩找到沈夏树，将家里的情况跟他一说，脾气暴躁的沈夏树立刻暴跳如雷。 攥着拳头就要回家去收拾那个不孝女。 沈秋树拦住他：“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爹说要去找村长，二哥你说咋整吧？找还是不找？” “找，现在就去找，把那个不孝的东西赶出去。” 沈夏树怒目圆瞪，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沈四月。 沈春树双手揣着，抿了抿嘴角，佯装劝道：“老二，你要不要再寻思寻思？万一四妮以后能改呢？毕竟她是你唯一的闺女啊！” 沈夏树拳头一挥：“我没有这样的闺女，她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当初她砍娘的时候，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留她到现在，反而越来越过分，我上辈子真是造了孽，她死了才好。” 沈秋树一听二哥这样说，立马就说：“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去村长家吧！” 沈夏树气呼呼的率先转身朝刘常山家走去。 等刘常山得知沈家三兄弟的来意之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老二，四妮子可是你唯一的姑娘啊！现在可是大冬天，外边天寒地冻的，现在把她赶出去，她哪还能活得下去？你想好了？” 第74章 和沈老头对峙 沈夏树的脸色铁青：“想好了，我就当没她这个闺女了。” 刘常山又劝道：“之前不是说四妮子脑子不清醒了？要不要找大夫给她看看？吃吃药啥的，兴许就能好了呢？” 沈夏树这次铁了心要收拾沈四月，态度很坚决：“家里一大群人张嘴要吃饭，哪有闲钱给她看病？” “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小子，又不能养老，又不能送终，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刘常山有点儿不忍心：“可好歹是你的骨肉......” 沈夏树：“她都能动手打她爷奶，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的出来，留着她也是个祸害，她死在外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刘常山转头看向旁边的沈老大和沈老三：“你们哥俩呢？不劝劝老二？” 沈老大无奈道：“咋没劝啊，来的路上我就劝了，可没用啊，再说，谁家的孙女敢打爷爷奶奶啊，这样的小辈儿，大爷，你说......” 沈老三也赶紧点了点头，对啊，这样的人留着干啥？ 刘常山低头沉吟了一下。 孙女打爷爷，确实是大逆不道。 这事儿要是搁以前，族里都能直接处死她。 不过现在是新中国了，凡事都得讲究个理法。 他也不愿意当那个恶人。 既然沈家三兄弟和沈老头一致决定了，那他就做个见证得了。 “你们哥仨先等一下，这事儿在咱这儿还是头一次，我叫几个人一起过去吧！” 把未出嫁的姑娘赶出家门，这在他们东梁村还真是第一次。 刘常山打算叫几个村里辈分高和有威望的人一起做个见证。 刘常山转头吩咐自己的儿子：“去，把你忠义和忠礼老爷爷，还有你玉山大爷叫过来。” 刘忠义和刘忠礼算是他们村子里辈分最大的人了。 而刘玉山因为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在村里的人缘一直挺好，说话也占分量。 有他们三人，再加上他这个村长，也算是够了。 沈家哥三个，在刘常山家里等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凑齐了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沈家走去。 路上碰到串门的人，看着他们这老的老少的少，挺纳闷：“哟，发生啥事了？村长这是要干啥去啊？” 刘常山看了看旁边的沈家三兄弟，见他们没阻拦的意思，便直接讲了出来：“沈家三兄弟找我，说他们家要......要把老二家的姑娘分出去，所以过去给他们做个见证。” 刘常山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更好听的说法。 “啥？把老二家的姑娘分出去？老二，你们两口子也分出去?”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遂张口问是不是沈老二两口子要分家！ 沈夏树瓮声瓮气的回答：“不是我们两口子，是把我们家那个小畜生分出去，以后她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那人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直到刘常山一行人都走远了，还没缓过神来。 直到看不到人了，他才一拍大腿：“哎哟，这可是新鲜事儿啊！” 说着蹭蹭的就往相熟的人家跑。 必须得找几个人一起去看热闹，不然显得自己太突出了。 刘常山带着刘忠礼等人一起来到了沈家，进了东屋。 沈四月悄悄的尾随众人来到了东屋的外屋地偷听。 李香忐忑不安的跟在沈四月身后，不知道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东屋里，沈老头眼含热泪对这刘常山等人：“家门不幸啊，出了一个孽障，劳烦各位做个见证，从今天开始，我们沈家再没有沈四月这个人。” 外屋地的李香顿时惊的捂住了嘴巴，震惊的看向旁边的闺女。 屋里刘常山开口说道：“四妮儿还年轻，有啥事儿咱们做长辈的多教一教，你......” 还没等刘常山说完，沈老头就摆手：“常山大哥，不是没教过啊，再留下她，我们沈家就要完了。” “不是我这个老头子不近人情，实在是她太没人性了啊。翠芬被她害的现在还躺在炕上动不了，老大媳妇，老大家两个孩子，还有老二，哪一个没让她给打过？” “今天就因为我给她相看婆家，对我是拳打脚踢，你们说，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我沈家没这样不孝的子孙。” 说到这里，沈老头捂着脸呜呜直哭。 刘忠义眉头紧皱：“四妮咋变成这样？老人再不对，也不能动手啊？太不孝了！” 沈老头赶紧接话：“她都恨不得把我们都杀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恨，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她拉扯大，到头来就落得这个下场。” “说实话，就她这样的，一把掐死她都是轻的。可再怎么说，也养到了这么大，我心里也不落忍，撵出去算了，以后她是死是活，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老二就当没她这个姑娘，我也当没她这个孙女。” 刘常山开口说道：“把四妮叫过来吧，这事儿总得告诉她一声吧？” 沈老头刚想张嘴让沈老三去把沈四月叫过来，结果沈四月自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不用叫，我自己来了！” 看着沈四月脸上无所谓、好不认错的样子，沈老头气的浑身颤抖：“你这个王八犊子，我沈家怎么出来你这么一个畜生？你还是不是个人？” 沈四月毫不示弱，张嘴就回怼：“我是不是人，也是跟你学的。” “就为了几块钱彩礼，你要把我卖给糟老头子的时候，咋不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人？” “以前家里脏活累活都是我干，你任凭全家欺负我，往死里打我的时候，咋不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人？” “你不把我当人，我凭啥要把你当人？” “外人面前装的跟个人似的，你敢说你今天领来的人家是啥样的吗？是瘸子？瞎子？还是傻子？你敢当着外人说吗？” “你不是一直说疼我吗？你敢说吗？” “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害我第二次？” “是不是把我嚼吧碎了，连皮带骨的吃了，我都不能吭声？我还得拍着巴掌说你嚼地好，嚼地妙，嚼地呱呱叫？” “撞墙那次，我就把命还给你们了，以后我就为自己而活。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让他不痛快！！！” 沈老头的一句话，惹的沈四月一连串的回击。 第75章 耍无赖 沈四月跟连珠炮似的质问，让沈老头被气的指着她都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只能重复的说着：“畜生......畜生......” 沈四月嘴角一咧：“我是畜生，那你们是啥？老大就别说老二，大家乌鸦一般黑，谁又比谁白是咋地？” 沈老头脸红脖子粗的终于吼了出来：“你......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出我沈家。” 沈四月双手环胸，不屑的看着沈老头：“好啊，那给我准备一处房子，把我的口粮给我，我立马搬出去，一分一秒都不再赖着您高贵的沈家的。” 沈老头：“你休想，还准备房子？做你的白日大梦去吧！” “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冻死在外面我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沈四月听沈老头这样一说，双手放下在身体两侧一甩，后仰倚在墙上，一副无赖模样的回他。 “你这是要我命啊，那可不好意思了，没地方去我可不走，谁让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呢！我舍不得啊！” 看着沈四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沈老头破口大骂：“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你这个不孝女，我让你滚你就得给我滚。” “呵呵，是，你说了算，但就算你是我爷，也得讲道理吧？说要把我赶出去就赶出去？我不服，我也不认。” 沈四月的语气很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让沈老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气的他胸口直疼。 “你拿刀子砍人，你奶让你害得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动不了，今天你又动手打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打死你都是轻的？我没直接掐死你，就是给你留了情分了。” 沈老头想起今天挨的打，就气的要死，他活到现在，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动手呢！ 沈四月：“上次拿镰刀，那是您宝贝大孙子打我脑袋，把我打懵了，我可不记得我砍过谁！” “至于您说的今天，我打您什么的，我没动手，我不认。就为了赶我出去，爷您这样造谣，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你......”沈老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他实在没想到，沈四月居然睁眼说瞎话，完全不承认了。 沈四月看着沈老头被气的感觉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心里就开心。 无赖vs恶人，谁生气谁就输了啊！ 沈老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 他知道，现在沈四月摆明了就是耍无赖，索性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对刘常山说：“常山，现在你也看到了，我沈家留她不得，你和几位给我做个见证，以后我没她这个孙女，让她马上滚出我沈家。” 此时沈四月也站直了身体，对着刘常山说道：“常山大爷，我爷他就是为了赶我出去，才造谣我今天动手打他。” “刚才我是语气不好，可那也是被逼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把我卖了换钱，哪怕他给我找的对象家穷一点儿，只要人正常，我都不会怨他。” “可您看看他都找的什么人家？赵长贵比我爹都大，再说今天的这家，你亲自问问他男方什么样子，他敢不敢说一说？” “现在新中国都成立了，毛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他这样迫害妇女，是不是犯了罪？” 说完，沈四月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看起来就是一个被长辈欺压狠了的可怜小姑娘。 一直没说话的刘忠礼这时说道：“长辈再怎么不对，你有话好好说，也不能动手啊？老祖宗传下来的千古孝道不能丢啊！” 沈四月放下双手，红着双眼可怜兮兮的对刘忠礼说道：“大爷爷，我站在这里，指天对地发誓：沈四月今天绝对没有殴打长辈，如有假话，让沈四月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反正她不是真正的沈四月，真正的沈四月早就已经死了，所以说沈四月没有殴打沈老头，那也没错。 再一个，如果老天爷觉得这誓言说的是假的，那就让沈四月全家死翘翘吧。 她是举双手赞成。 这个誓发的，让刘常山和刘忠礼等人心里还真产生了疑惑，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老头。 难不成沈老头真为了赶孙女出去而编造了挨打的事儿？ 沈老头一看他们几个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个孽种，居然睁眼说瞎话，当时媒婆她们两个也在场呢，你当你耍无赖就能赖掉吗？” 对于沈老头的这个指责，沈四月完全不担心：“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我是将媒婆打出去的，别说编造我动手打你，就是明天传我是妖精变得，喝血吃人，我都不奇怪。” “媒婆那张嘴啥说不出来？再说媒婆本来就是你找来的，她当然向着你说！” “你......你......”沈老头再一次被沈四月的无赖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都要翻白眼了。 刘常山连忙招呼沈家三兄弟：“快，快给你爹拍拍胸口顺顺气儿。” 转头又皱眉对沈四月说：“四妮儿，少说两句吧！” 沈四月立马换上一副柔弱害怕的表情来：“大爷，不是我非得要这样，是我没了活路啊！” “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以前我啥性子，你一清二楚，整个村里的人也都知道，我现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啊！” “我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着低下头，任凭眼泪顺着脸颊默默的往下流。 刘常山叹了一口气，对于沈家的事，他是真不想管。 一方面，千百年来的认知，让他对沈四月这个丫头刚刚那么尖利的跟沈老头对峙，让他作为一个长辈很不认同。 就像刘忠礼说的那样，长辈再怎么不对，作为晚辈的，也不该动手或者跟长辈对骂。 但，从另一个方面，刘常山又十分看不上沈老头的为人。 唯利是图，爱占小便宜，卖孙女求荣，他觉得只有无能的老爷们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儿。 刘常山看向沈四月，语重心长的劝道：“四妮儿，给你爷爷认个错吧，都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第76章 达成一致 还没等沈四月说话，沈老头在沈秋树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指着沈四月厉声说道：“我不用她认错，我只要她滚出去。” 沈四月一改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光棍的开口说道：“我也说了，给我一处住的地方，还有我自己的口粮，我也立马搬出去。” “否则，一切免谈，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沈家。” 沈老头：“你休想，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养你这么大，没跟你要钱就算是好的了，你还敢跟我提要求？我就不给你能咋滴？” 沈思月哂笑道：“就不给？不给我活路，那你们也别想活了，在我死之前，我能带走几个算几个，到时候就看你们谁命大跑的快了！” 刘常山等人不妨说话居然说到杀人上了，鉴于沈四月有拿刀砍人的历史，连忙劝道：“四妮，可别，可别，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要人命啊！” 沈四月头一歪，笑容满面又语气平静的对刘常山说道：“大爷你放心，我杀了他们我给他们偿命，我用一条命换他们几条命，我认。” “我绝对不带跑滴，乖乖等人来抓我，绝不给您和村里添麻烦。” 要是沈四月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闹，这话只怕会被人当做气话，不会放在心上。 可沈四月这样平平静静的讲出来，居然让人莫名的脊背发凉。 刘常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村里要是真闹出人命，肯定得惊动上面。 到时候派出所的来查，他这个村长也得跟着担责任，毕竟是他治下发生了人命案。 看着沈老头坚决要把沈四月赶出去的样子，刘常山只能提了一个意见：“要不折中一下，你们分家吧，将四妮单独分出去。” “至于说住的地方，这个冬天先暂时住家里，等来年开春暖和了，我叫人把村外那个看地的棚子给修一修，让四妮住那里，你们看行不行？” 沈四月听了这个建议倒是挺心动，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得让沈老头主动些才行。 还没等沈老头发话，沈家东屋的外屋地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原来是刘常山等人在路上碰到串门的人，终于聚集了一些人，紧赶慢赶的来看热闹。 一堆人拥拥搡搡的挤在门口，站在前面的人，直接被后面的人挤地进了屋里。 沈老头套拉下眼皮子，遮住了眼中的杀意：“中，就按村长说得办，我也不赶尽杀绝，毕竟是沈家的血脉，等来年开春再让她搬出去。” 但一直盯着他的沈四月却没错过沈老头眼中的恶意。 借着来看热闹的人多，沈四月直接对刘常山说道：“我没意见，把我的口粮给我，我自己单独开火。” “再一个，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也把话挑明了，在我搬出去之前，不管我以任何原因死了，那都是他杀的。” 沈四月在一群人的错愕中抬手坚定的指向沈老头。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沈四月接着说道：“我没病没灾，轻易死不了，要是死了，那就是被人害死的。” “有谁跟沈家不对付的，只管去镇上报案，找他沈致富就对了。” 被说中心思的让沈老头惊的老眼都瞪大了。 赶紧转头看向来瞧热闹的人。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自家在过去有没有做过得罪人的事。 结果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再一看挤在屋里的众人，看哪个都像要举报自己的人。 至于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单独把孙女分出去就够稀奇了，现在居然都闹到了要谋害人命的地步！！！ 此时很多人都后悔来晚了，也不知道之前都说了些啥，爷孙两个居然都僵到这个份上了！！！ 沈四月继而转头望向沈老头：“我要是杀人我认，我愿意偿命，同时你想私下悄悄弄死我，你也要认哦！” 沈四月就是这样光棍，她现在啥都没有，就是一条烂命。 她话说的这样毫无遮拦，让沈老头猝不及防。 被戳中心思后沈老头恼羞成怒，指着沈四月再一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刘常山在一旁打圆场：“不可能，不可能，四妮，那是你亲爷爷，怎么可能干这事儿？” 沈四月轻轻一笑：“没什么不可能的，正因为他是我我亲爷爷，才会干的出来呢！” “再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爷这一毛不拔的人，现在要分我口粮，那不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我们白纸黑字的写在纸上吧，让他保我安全，我要是死了，就让他给我偿命。” “他同意，我就同意！” 沈四月说完，就定定的看着沈老头这个一家之主。 沈四月的一番话将沈老头的后路都堵死了，气的沈老头理智全无。 起身就要朝沈四月的身上扑去：“今天我就是偿命，我也要打死你个小畜生。” 沈四月连动都没动，就看着沈老头被众人给拦下了。 她两手一伸，对刘常山说道：“看吧，他就是想弄死我，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把你们叫来，就是想让我自己冻死在外面，这样他就不用担杀人的罪名了。” 刘常山跟众人一起上前拦着气疯的沈老头，转头找刘忠礼和刘忠义等人求救。 爷爷要弄死孙女，孙女要杀了爷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最后还是一直没说话的刘玉山站了出来：“都别吵吵了，咱这村里不能出杀人犯，不然以后村里的姑娘小子们还怎么说亲？” “你们既然都处到这个份上了，该咋样咋样，该分给四妮的就分给她。” “致富，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你咋还跟小年轻似的，动不动就要拼命？” “你想想要是真死了人，你家剩下的两个孙子还说不说媳妇了？” “既然做不成祖孙了，那就好聚好散吧！” 刘玉山的一番话，再加上旁边众人的劝解，让处于暴怒的沈老头冷静下来。 确实他身后有一大家子，不像眼前的小畜生一样可以不管不顾。 沈老头压下内心的愤怒，对刘常山说道：“麻烦常山写份字据吧，我按手印。” 第77章 口粮争执 刘常山想了想，还是将劝解的话咽了回去。 他也算是看清了，这爷孙两个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也没啥情分可言了。 而且既然双方都同意，他还劝个啥呢？ 刘常山随手招来一个小伙子，让他去自己家，将他儿子叫来，并带上纸、笔，还有印泥。 在这个年代，读书的人很少，上个一两年学，认得常用的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一般人家很少会预备纸和笔。 在沈家，只有沈伟民和沈利民念过两年书。 即使如王老太宠着的沈红梅，也是没上过学的，更不用说沈四月这个小透明了。 所以刘常山压根就没认为沈家会有纸笔。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四月走近刘常山，细细的问起来年开春要分给她的房子的事。 毕竟是关乎她以后常住的地方，不由得她不上心。 刘常山说的那处房子，沈四月知道。 在村外，离着村里有一段距离，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个用破土坯盖地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了。 还不到十平米，屋顶已经差不多全塌了，就剩了个小主梁，也没院子。 不过对于当前片瓦都没有的沈四月来说，她已经很满意了。 沈四月直奔主题：“大爷，那处房基地是就分给我了么？” 刘常山被问的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她：“那里本来以前是给看地的人住的，后来慢慢废弃了！” “那旮瘩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房基地，而且你迟早要嫁出去......” 刘常山未尽的意思不言而喻，等以后沈四月嫁出去，那处地方村里还是要收回的。 现在只是暂时给她住一下而已。 对于这一条，倒是出乎了沈四月的意料。 她还以为那里能作为自己日后长久生活的地方呢！ 不过，沈四月很快又追问道：“那是不是在我没嫁人之前，都给我住？” 刘常山点点头：“那到是可以，反正那里也没人住。” 村里人都喜欢住的近一些，所以即使有些人家住房紧张，想建新房，也从来没考虑过那里。 但沈四月不挑，那处房子最起码还有土墙，到时候想办法把屋顶修一修，也算是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住的地方暂时也只能先这样，接下来最为重要的，就是能从沈老头这里分到多少口粮了。 沈四月在心里算了一下，她每天要吃一斤的苞米面才可以保证垫个肚子，不被饿死。 关于吃的，沈四月也没想从沈老头手里抠出多少来。 这个年代，每个人冬天差不多都是保证自己不饿死就行，口粮都要挺到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才行。 到春天之后，各种野菜、蘑菇什么的都长出来了，可以缓解一大部分快要接不上顿的家庭。 她不想在吃的上面再节外生枝，如果现在不是寒冬，她宁可少要点儿，现在就搬出去。 不过，这些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得让沈老头有种错觉，就是她不想搬出去，而是沈老头非要将她撵出去。 只有这样，在谈判的时候才能获得主动权。 沈四月望向沈老头：“我的口粮，我也不要多了，一天就给我算两斤得了，苞米面、高粱米、地瓜都行，家里的咸菜也得分我，那些可都是我腌的呢！” 还没等沈老头发话，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开口的王慧莲忍不住了。 “你咋不去抢啊？啥家庭一个人一天吃两斤粮食？” “你一个死丫头片子，你一天挣的来两斤粮食吗？想得咋那么美呢？你还不如直接开口要大米白面得了！” 沈四月对着王慧莲嗤笑一声：“怎么？这家里是大娘你当家做主了？沈家换你说了算？” 王慧莲被沈四月问的顿时哑了声，偷偷斜眼瞄了瞄炕上的公爹。 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忍不住小声嘀咕：“是不是我说了算，也不可能一天给你两斤，不然剩下的这一大家子人还活不活？” 王慧莲这话，不单单是说给沈四月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老爷子听的。 她怕沈老头再老糊涂了，稀里糊涂的真答应沈四月的要求。 此时沈老头终于发话了：“一天两斤你是白日做梦，一天就半斤，多了没有。” 沈四月一听沈老头给出的答案，立马摇头：“那免谈，我不走了，咱们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去下面报到才好。” “你......”沈四月的无赖加威胁，让沈老头血压又飙升了。 刘常山也在旁边小声劝道：“半斤太少了，要想这事儿快点结束，多少得再加点儿！” 这么点儿换谁也不会答应，那就得继续接着吵吵。 沈老头瞪着眼睛不想再加，可看到沈四月那吊儿郎当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就等着他继续犟下去，好不用搬出去。 怒意直冲脑门，刚想说话，结果旁边的王慧莲又忍不住先喊了出来：“那就八两。” “哈......哈哈，你俩还真是半斤对八两啊！” 沈四月被王慧莲喊出的重量给逗笑了，忍不住嘲讽二人。 王慧莲的自作主张，让沈老头感觉很没面子，再加上沈四月那意味深长的笑意，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对着王慧莲训斥道：“男人说话，你个女人插什么嘴？还有没有规矩？” 王慧莲被公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满脸通红。 旁边的沈春树也瞪她，家里好几个男人都听着呢，你说你一个老娘们欠登儿的，不骂你骂谁？ 王慧莲生气的将头转向一边，可嘴里仍忍不住小声嘲讽：“死丫头不是女的？还不是要跟她扯皮？这家里谁没挨过她的打？还规矩？早没规矩了！” 沈春树吓的赶紧怼了她一下，示意她快闭嘴。 又赶在沈老头张口骂人前，一手给他顺胸口，一边在老爹耳边低语：“爹，爹，慧莲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您别生气。” “现在不是跟她吵吵的时候，还是先解决死妮子的事儿吧！” 沈老头看着屋里的众人都看着他，只得硬生生忍下火气，转头看着沈四月。 “那就每天一斤，给你30斤，爱要不要！” 沈四月一算，30斤就是30天的，沈老头这是只给了她到过年的口粮。 过年离开春可还有2个多月呢！ 剩下的60多天，是要让她喝西北风么？ 第78章 断亲字据 沈四月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每天一斤，必须得给到我来年开春种地的时候，不然免谈。” 沈四月知道家里的粮食无非就那么几种，还没压成面的苞米粒子，已经碾成面的苞米面，再有就是地瓜、土豆了。 如果给她100斤苞米粒子，那磨成面可能还不到70斤。 免谈，免谈，沈四月一而再的免谈，让沈老头火气噌噌往上升。 沈老头指着沈四月，已经想不出什么更恶毒的词来骂她了。 这个死丫头，脸皮比院墙还厚，骂她什么都无所谓。 沈四月不等沈老头组织好语言，抬手满不在乎的扣着自己的手指甲说道：“沙楞儿的吧！这么多人等着呢，你要是要跟全家人商量才能决定，我可没功夫等你。” 沈老头今天被沈四月气的脑瓜子已经嗡嗡的了，此时又被她一激，果然开口道：“那就给你一百斤，这下我看你还能说啥？” 沈四月立马站直了身体，乐呵呵的看着他：“行，那就70斤苞米面，20斤地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要是反悔，谁就是吃屎的狗。” 四月当机立断的先定下了口粮的比例。 正在这时，刘常山的儿子也来了，随身带的还有刘常山要求的纸和笔。 刘常山接过纸和笔，沉吟了一下，对沈老头和沈四月说道：“我先说一下，你们看有啥不合适的没有。” “今，沈致富与沈四月断绝关系，沈致富给沈四月100斤口粮，70斤苞米面，30斤地瓜，再加一坛子咸菜，限沈四月于明年......” 说到这里，刘常山停顿了一下，问两人：“你们打算明年啥时候搬出去？” 过完年还得有一个多月冷的时候，沈四月想了想说：“明年阳历5月初搬出去。” 怕沈老头开口，沈四月又直接说道:“如果他不同意，那就让他找人把村外那个屋子修好，否则免谈。” 沈老头一听要他修房子，真是被沈四月的异想天开给气笑了。 “5月就5月，我同意。想诓我给你修房子，做梦！” 沈四月眉一挑，乐呵呵的对刘常山说：“大爷快写吧，我们双方意见一致。” 刘常山只得接着说：“限沈四月于明年5月初搬出去，从此再无瓜葛。你们还有要补充的吗？” 这时候沈四月突然转身问沈夏树：“你呢？以后要我养老吗？” 沈夏树只要有沈老头在的地方，他很少说话，什么都听老爹的。 此时听沈四月问他，黑着一张脸：“你还有脸跟我说话？我没你这个不孝女。” 沈四月对于他们翻来覆去的说她不孝女一点儿都不感冒，利索的转身对刘常山说道：“再加一条，沈夏树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说到这儿，沈四月又转头问躲在人群后方的李香：“娘，你呢？是跟我？还是跟他？” 人们不约而同的都看向李香。 李香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小声开口：“我......我也没你这样的闺女。” 沈四月听了也没伤心，问她也就是走个过场。 “大爷，再把她也加上去，李香与我断绝母女关系。” 刘常山看着这一家人，只得摇了摇头，心里叹了一口气。 “行吧，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沈四月想了想，又说：“把那个破房子写上去吧，省得以后村里人掰扯这个。就写我出嫁前，那房子暂时由我住着。” “还有，我的户口也要从沈家迁出来，以后上工挣的工分也由我自己领。” “从此我和沈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刘常山看向沈老头，见他没意见，便又口述了一遍，双方没啥要补充得了，就开始在纸上写。 一共写了三份，一份沈家拿着，一份给沈四月，另一份他拿着。 上面除了沈致富和沈四月的手印，以及刘常山、刘忠礼、刘忠义、刘玉山的手印外，沈四月还强制要求沈家所有的人都按了手印。 沈四月乐呵呵的拿着字据，冲着沈家愤愤不平的人解释道：“别怪我麻烦，这也是以防日后我发达了，你们沈家再厚着脸皮蹭上来呢？” 沈老头：“哼，就你还发达？我只盼你别到时候快要饿死了，再死皮赖脸的要回沈家！” 沈四月现在心情大好：“那您尽可以放心，以后谁求谁，咱们走着瞧就是了。” “趁着见证人都在，赶紧把我的口粮给我吧？” 沈老头将钥匙从裤腰带上扯下来，扔给老大，并对老二说道：“去，拿称来。” 沈春树接过钥匙，朝着装粮食的柜子走去。 涉及到今后的口粮，刚刚挨骂的王慧莲还是忍不住紧跟在自家老爷们的身后走了过去。 就连一向秉着明哲保身的李小琴，都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边挪了挪脚。 虽然已经说好了七十斤苞米面，可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只要凑够一百斤就得了呗！ 跟李小琴同样想法的就有王慧莲。 她挤到沈春树旁边，悄悄的对沈他说：“你盛个一半的苞米面就得了，剩下的我去地窖里用地瓜凑数。” 地瓜压秤，50斤没有多少。 不等他回话，王慧莲直接转身拉着小儿子就走：“跟娘去地窖背点儿地瓜上来。” 沈春树当然也不愿意多给沈四月苞米面，所以故意慢慢腾腾的将柜子里苞米面往外倒腾。 地窖里，王慧莲专门挑那种小的，烂的，坏的地瓜装了满满一筐，然后递给在地窖门口接应的小儿子。 母子两个着急忙慌的，终于在沈春树要磨蹭不过去的时候，将地瓜抬进了屋。 王慧莲催促道：“过秤，过秤，赶紧过秤，早完早省事。” 看着王慧莲急不可耐的样子，沈四月一点儿都没惯着，直接走到地瓜筐跟前，伸手在里面翻检起来，将里面不好的都挑了出来。 这让王慧莲立刻不满：“挑什么挑？不都是一样的？哪个不能吃？给你就不错了！” 沈四月直接回怼她：“既然能吃，那你自己留着吃吧，反正都一样。” 第79章 独享小东屋 还没等王慧莲反驳，沈四月抬头嘲讽道：“你们也就这点儿道行了，如果实在不想给，三个响头抵十斤，你还可以把口粮都磕回去，怎么样？” 王慧莲大怒：“小王八犊子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个瘪犊子？个死丫头片子，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四月嗤笑：“我跟炕上坐着的都断绝关系了，你这个拐了不知道多远的老娘们跟我扯什么长辈？” “我告诉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耍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眼。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被打这么快就忘了？惹的我不高兴了，别怪我直接动手，” 沈四月不留情面的斥责，果然让王慧莲想起了上次被沈四月拿着剪刀刺伤的害怕经历。 心里顿时一虚。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死丫头是一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小魔头。 这时，沈春树将装好的半袋子苞米面拎过来，不耐烦的说道：“快过秤吧！” 他的插话，倒是解了王慧莲的尴尬。 口粮都称完后，地瓜有40多斤。 苞米面不够，沈春树又从柜子里舀了一些出来，凑够了100斤整。 沈四月见口粮已经称好，径自走到李香的跟前，伸手从她腰间扯下了一把钥匙。 “小东屋的柜子我先征用了，一会儿你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我要放粮食。” “口粮直接放外面的话，我倒是不怕老鼠偷，但这家里有比老鼠还不要脸的人，没办法，只能先锁起来了。” “你们谁要说个不行，那就把村外的房子给我修好。” 沈四月的话，几乎就是明着说沈家之人会偷她粮食了。 这让沈老头自觉在村里几个有名望之人丢尽了颜面。 他脸红脖子粗的指使李香：“去，现在就去给她收拾出来，省得让她阴阳怪气的。” 李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公公，又转头看向沈夏树，见他没有反对，只能转身回去给沈四月把柜子倒出来。 其实他们屋里的柜子也没啥东西。 既没钱，又没吃的。 只是一些李香自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 不过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清了出来。 沈四月自己将地瓜和苞米面都扛进了小东屋，然后锁到了柜子里，钥匙则是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村里来看热闹的人，就这样看着这个小姑娘来回两趟，好像忙乎得还挺高兴的样子。 见事情都差不多了，刘玉山率先站了起来：“没啥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 听他这样一说，剩下的三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跟沈老头说了两句话就都走了。 见证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也没留下来的理由了，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离了沈家。 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老二的屋子。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沈老二两口子，居然生了一个小辣椒。 一个还没成家的丫头居然敢单独分出去了，这可是附近十里八村都没有的新鲜事了。 等沈家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一直沉默的沈夏树突然出了东屋。 到他们原本住的小东屋里，将王老太连人带被子的一起搬回了东屋。 沈秋树没看明白二哥的意图，开口问他：“你把娘搬过来干啥？” 沈夏树瓮声瓮气的回道：“我不想跟那个小畜生住一个屋。” 这话说的沈秋树一噎。 同时也让李小琴眉头一皱。 原本东屋住了一个公爹，就够让他们两口子不方便的了。 现在沈夏树把老太太也挪过来，而且听他那意思，他们两口子也要住过来。 那这炕上不得挤满了人？ 想到她一个新媳妇，居然要跟这么多人挤一铺炕，李小琴就难受。 如果不是沈四月动不动拿刀子威胁人，她都想跟沈秋树搬小东屋去得了。 嗯？ 想到这里的李小琴突然一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现如今老二两口子搬到东屋，那等沈四月搬出去之后，她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把老二两口子留在东屋，然后她和沈秋树搬去小东屋？ 这样，岂不是可以夺过那一间屋子？ 反正沈老二两口子在公爹面前也没啥话语权，说不定这事还真能行得通！ 李小琴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热情的上前帮着李香整理王老太的被褥。 而小东屋的沈四月，见沈夏树黑着脸把王老太扛走之后，又过来把他和李香二人的被褥也抱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再见人回来，沈四月这才明白过来，沈夏树两口子是准备住到东屋去了。 “哈......哈哈哈......”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四月快乐的蹦到炕上打了个滚。 从她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次心里感谢沈夏树。 沈四月猜测，这应该是一根筋的沈夏树，以此来表达与她断绝关系的决心。 所以得益于沈夏树的坚定，现在小东屋彻底属于沈四月了。 在炕上滚了几滚之后，沈四月翻身下炕，她还得找李香把房门的钥匙也给拿过来，这样更加保险。 出门正好碰到李香出来。 沈四月右手伸出：“屋门钥匙给我。” 李香看着沈四月欲言又止。 刚刚屋里都是人，完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即使当时沈四月问她，她也不敢帮着沈四月说话。 现在眼看只剩下她们娘俩了，李香哽咽着劝她：“月儿，你到底要干啥啊？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可怎么活？” “你跟娘进屋给你爷认个错，娘也帮着你求求情，刚才的字据不算数，以后咱还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沈四月不耐烦的继续伸着手：“先把钥匙给我，我再跟你说。” 李香只能将屋门的钥匙递给了沈四月，接着还想再劝她。 沈四月接过钥匙，转身就走：“你怕是忘了，刚刚你也在字据上按了手印了，咱俩现在可不是母女了。” “以后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处处为我着想的样子。我要是没你这样的娘，说不定还能活的更好一点。” 说完，沈四月站在小东屋门口：“要拿什么东西赶紧拿，以后我可不会给你再开门了。” 李香泫然欲泣的望着她：“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第80章 点火 沈四月十分不给面子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不懂李香是怎么想到把“赶尽杀绝”这个词用到她身上的？ 沈四月冷冷的盯着李香：“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这样让我很恶心，你知道吗？” 李香被沈四月冷漠的语气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她不知道原本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沈四月看着李香百思不解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也理解不了李香的脑袋里成天想的都是啥！ 都说为母则刚，怎么李香这个当娘的，满心满眼的都是想让闺女听话，听话，听话。 不论在这个家里，沈四月受了多少欺负，李香都希望她能忍下来。 好似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沈四月猜测，李香是因为没能给沈夏树生个儿子，所以一直抬不起头，继而总是在沈家伏低做小的忍让。 想以此来弥补自己没法给沈夏树传宗接代的罪过。 沈四月已经放弃说服李香，催着她将他们两口子用到的东西都拿出去之后，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将惹人厌的人关在门外，沈四月心情大好。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单独开火，算是迈出了脱离沈家的第一步。 不过，沈四月的第一顿饭，又生了波澜。 起因是当沈四月要烧火做饭，去拿柴火时，正好碰到了同样要拿柴火的王慧莲。 原本沈四月是没打算理她的。 可是当王慧莲看到沈四月也要去柴棚子拿柴火的时候，脑瓜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整个身子往柴棚子门口一站，双手拦着她：“字据上只写了给你口粮，暂时让你住家里，可没写你能用家里的柴火。” 王慧莲高扬着脑袋，恨不得把下巴都抬到天上去。 此时王慧莲心里特别兴奋，终于要拿捏住这个小蹄子了。 这回不论谁来，说破大天也是她占理。 字据里没写就是没写。 没写就不能用。 沈四月一愣，写字据的时候确实把这条给忽略了。 不过看着小人得志模样的王慧莲，沈四月撇了撇嘴。 她定定的看着王慧莲：“柴棚子里的柴火，大部分都是我一筐一筐从外面捡回来的，你确定不让我用？” 王慧莲呵呵笑了两声：“是你捡的又怎么样？那是我们沈家的，现在你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凭什么用？” “想要烧火啊？那你自己出去现捡喽！” 沈四月看着王慧莲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二话没说，将一开始就藏在自己口袋里的火柴拿了出来。 当着王慧莲的面，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火柴，还特意给她比划了一下。 然后从容的将火柴划着了，在王慧莲慢慢惊恐的目光中，毫不迟疑的将燃着的火柴扔向了柴棚子里用来引火的叶子堆中。 沈四月这惊骇的举动，当场将王慧莲震的连喘气都忘了。 直到看到叶子堆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王慧莲的尖叫声才从喉咙中发出。 “着......着火啦，快，快，快救火啊！” 喊完，王慧莲原地跳了一下，然后冲到着火处，想将火给踩灭。 可踩灭了这处，旁边又烧出去一大块。 眼看不行，王慧莲赶紧往屋子里跑去。 同时还伴随着她惊惧的喊叫：“水，水，着火了，快出来啊！” 沈家的其他人本来都在东屋里。 刚开始听到王慧莲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结果紧接着就听到外屋地霹雳乓浪的舀水声，以及王慧莲接连不断的喊叫，才着急忙慌的下地。 王慧莲转头看他们出来，眼里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边哭边喊：“快，快点儿，着火了。” 喊完端着一盆水就往外冲。 剩下的人拿舀子的拿舀子，拿盆的拿盆，李小琴甚至拿了两个碗，装了满满两碗水跑了出去。 在东北的农村，如果没有柴火烧炕取暖，那真是冻都能冻死人了。 一群人跑了好两三趟，才将火给浇灭。 怕里面还有看不见的火星，将靠近外面被浇湿的柴火叶子扒拉出来一大堆。 又用水浇了个透彻。 明明是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天气，沈家众人却是各个脑门子都冒汗了。 沈老头上午刚因为沈四月分家的事被气的脑瓜子嗡嗡的，现在又被差点儿着火一吓，等把火扑灭之后，人就有点儿发软。 实在是冬天天气干燥，有点儿火星就能烧起来。 而且房子就紧挨着柴棚子，如果火势控制不住，搞不好家里这几间房子就得没了。 这个院子，可是沈家两辈人慢慢建起来的。 要是在他手里烧没了，别说一大家子住哪里，就是死了，他也没脸见地下的爹娘了。 火扑灭后，一大家子人站在旁边气喘吁吁的后怕。 沈老头强撑着一口气，质问王慧莲：“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 王慧莲是亲眼看着火着起来的，在场最害怕的就是她。 此时听到公公问她，连忙用手指着沈四月候道：“是她，是她点的火，是她。” 沈家其他人顿时转向沈四月。 一脸淡定的沈四月双手一摊：“我要拿柴火烧火，她不让。” “我捡的柴火不让我用，那就都烧了吧，谁也别用了，公平。” 对于沈四月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沈老头到底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家三兄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了起来。 沈老头颤抖着手指着王慧莲，嘴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慧莲见公公不去骂点火的罪魁祸首，却转而指责她。 害怕加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涌了出来：“爹怎么怪上我了？是她点的火啊！” 沈春树松开扶着他爹的手，几步来到王慧莲的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没事你招惹她干啥？沈家差点儿就毁在你手里。” 这个败家娘们，总是在鸡毛蒜皮的儿小事上出昏招。 这要是赶上他们兄弟不在家，是不是回来房子都得没了？ 王慧莲捂着脸，悲愤的看着沈春树。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公公和自家男人不敢去指责沈四月，而是将气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当着老二老三两口子的面，王慧莲感觉颜面尽失，尤其是三弟媳李小琴还在旁边。 王慧莲一直在她面前自持大嫂的身份端着架子，此时却被沈春树一巴掌都给打光了。 “你们沈家就是一群窝囊废，就会拿我撒气，有本事去打点火的人啊？欺负我算什么东西？” 王慧莲崩溃大哭，指着沈春树鼻子破口大骂。 第81章 家徒四壁 王慧莲的控诉，让沈春树倍感没面子。 上前揪住王慧莲的头发就往他们自己的西屋拖。 心里的憋屈，加上头皮被扯的生疼，王慧莲滋哇嚎叫。 沈利民见状，赶紧上前去拉架。 “爹，你快松开娘的头发，有话好好说啊！” 沈春树用另一只手使劲儿的将小儿子扒拉到旁边：“你别管，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娘们，天天的哪儿都有她，今天这个家差点儿毁她手里。” 沈夏树和沈春树默默的站在一旁，谁也没上前去为王慧莲说话。 倒是李香看着被沈老大拖着头发疼的嗷嗷叫，有点儿于心不忍。 犹犹豫豫的想上前拉架。 被旁边的李小琴给拉了一把。 李小琴伸手也是下意识的，等反应过来，都已经把李香拦下来了。 在她的意识里，今天必然有一个人要承担这次着火的责任。 不是王慧莲，那就是沈四月。 李香作为沈四月的亲娘，怎么也不应该让沈四月挨打吧？ 李香也就是刚开始有勇气，被李小琴拦了一下，顿时那股气就散了。 低着头继续装鹌鹑。 沈老大家三个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沈四月就站在旁边看热闹。 沈家一直都是这样，欺软怕硬。 沈利民一边拦着沈春树的拳头，一边大声的劝王慧莲：“娘，你就给爹认个错吧？” 王慧莲死命的用双手把头发往回扯，嘴里仍不认输的大喊：“我没错，我认什么错？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就替娘报仇。” 沈利民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知道他娘嘴里的报仇是找他爹？还是找沈四月？ 可两个他都惹不起。 上次沈四月拿剪刀要捅死他的事儿，可是实实在在的在他心里落下阴影了。 没看他爹都不敢去找她的麻烦么？ 沈利民只能在他爹和他娘之间拦着。 最后还是沈老头看不下去了，推着沈夏树让他去拉架。 沈夏树加上沈利民两个人一人抱一个，才将沈春树和王慧莲分开。 沈春树的手上还攥着王慧莲的一小缕头发。 而王慧莲披头散发的倚靠在沈利民怀里，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 指着沈春树控诉：“你就会跟我使能耐，你咋不去揍你那个好兄弟？要不是他生了个好丫头，咱家能这样？咱们的红梅能嫁给赵长贵那个糟老头子？”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婆娘婆娘挨打，儿子儿子挨揍，你这个当爹的就会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 “你缩吧，我看你缩到什么时候？你个没种的......” 沈利民赶紧用手捂住王慧莲的嘴，连拖带劝的把她给拉回了西屋。 沈老头也在沈秋树的搀扶下回了东屋。 全程没一个人敢对沈四月说一句狠话。 沈四月撇了撇嘴，自顾自的抱了一捆柴火准备生火做饭。 这边沈四月照常生活，东屋那边却寂静的仿佛人不存在一样。 整个屋子里只有西屋传过来的王慧莲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沈老头好像得了大病一样，躺在炕上一声不吭。 沈秋树坐在炕沿上也不说话。 沈夏树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小琴和李香两个女人鸟悄的站在一旁当背景板。 压抑的气氛，让每个人心里都惴惴的。 最后还是沈老头打破了这份寂静：“以后离她远点儿，能不犯话就别犯话。去，做饭去吧！” 这里的她，当然是指沈四月。 李香和李小琴跟得了大赦似的，快速的逃出了东屋。 “二嫂，要不你去拿柴火？” 李小琴站在灶坑前看着李香，她现在可不敢跟沈四月碰上。 李香点点头，快步出了屋。 李小琴在背后看着李香瘦削矮小的身影，实在想不明白，沈老二两口子这性格是怎么生出沈四月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的？ 李香站在小东屋的门外，看着正在烧火做饭的沈四月，欲言又止。 不同于以前沈四月拿刀追人，这次点火确实吓到李香了。 沈四月余光瞄见李香站在外面老半天，既不走也不说话，不知道她要干嘛，便转头平静的看着她。 这个平静且又无所畏惧的眼神，让李香意识到，这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姑娘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认知。 李香的眼神跟大鼻涕似的让人难受，沈四月干脆站起来，当着李香的面，咣当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然后甩了甩头，将沈家这些令人恶心的脸甩出脑海，继续开始烧火。 今天沈四月煮了两个地瓜，天天吃苞米面粥，已经将她吃的够够的了。 快速的解决掉自己的晚餐之后，沈四月将房门锁好，迫不及待的去了村长给她安排的那个破屋子。 以前不论是干活，还是捡柴火，都会在路上看到这屋子，但沈四月从没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过。 趁着天还没黑，沈四月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兴奋，脚步轻快的来到了屋子近前。 与她的好心情相比，这屋子就有点儿匹配不上了。 虽然是泥巴墙建的，但靠近房顶的地方已经斑驳的很薄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站在房子里面，沈四月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无语了好一会儿。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过于简陋的环境给惊了一下子。 她用脚丈量了一下，长宽大概在3x3米左右。 屋里没有炕，看地上留下的痕迹，以前应该是搭的木架子。 墙上有一个洞，也没窗框，特别单纯的一个洞。 进门的地方也是光秃秃的，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没有门，还是后来让人给卸走了？ 稍微让她高兴的是，头顶上还留着一根姑且能算作是主梁的木头横在上面。 看着眼前这破的不能再破的屋子，沈四月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安慰自己：“好在还有四面墙，总比那种用木棍子搭的窝棚强多了。” “除了房顶要修好，做一个窗户，安一个门，搭个炕，垒个灶外，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沈四月嘴里不停的重复着“问题不大”，叨咕到最后，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这个未来的家，真是真实映射了“家徒四壁”那个成语。 沈四月两个胳膊挥舞了几圈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只要有奔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82章 砍树 看外面天色还早，沈四月跑回家里，从院子里拿了一把大扫帚，扛着又回了破屋子。 然后就开始打扫屋子。 将地面上大的树枝、叶子都给划拉出去。 然后就开始用扫帚推地上厚厚的灰尘。 如果现在有把铁锨就好了，可这东西属于重要的农具，都是锁在村部的仓库里，一般人家是没有的。 沈四月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地面上厚厚的尘土给推到了屋子外面。 然后用扫帚将原来已经踩实的地面给扫了出来。 沈四月看着干净的地面，总算是让她舒了一口气。 就光清理屋内地面的活儿，就让沈四月忙到了天擦黑了。 正当她站在门口要扛着扫帚回家时，却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石头。 两人都是脚步顿住一愣。 沈四月看看他来的方向，明显是村外很远的地方回来。 她很诧异，这人怎么这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 而石头则是疑惑沈家这个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村外晃荡? 石头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先是落到了她手里的扫帚，又看了看她站的地方，以及那个屋子外面堆放的东西。 最后又落到了沈四月的脸上。 那眼神中的疑惑与不解太明显了，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鉴于他上次也算是帮过她，是的，虽然当时沈四月还凶过他，可事后想想，当时他拉架也是偏向自己多一些。 所以沈四月冲他笑了笑：“村长把这个破房子暂时给我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哈哈！” 石头的房子在村子边缘，虽然离这里还有大概五六十米的距离，但相对于东梁村其他人家，也算是离这里最近的了。 沈四月称之为邻居，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石头眉头一皱，那房子连个房顶都没有，怎么住人？ 沈四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看到他皱起眉头，以为他不想跟自己搭话，挑眉耸了耸肩，然后示意他：“你先走？” 石头看了看天色，此时也确实不适合说话，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的这么晚了还站在一起，只怕对她名声不好。 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便迈腿向自己家走去。 可走了几步，到底没忍住，回头对沈四月说了一句：“如果有啥事做不来，可以找我帮忙！” 说完也不等沈四月答话，大步走了。 石头的这句话，倒是出乎了沈四月的意料之外。 他们两人除了上次他帮忙拉架，以前几乎没有交集。 她还以为这个人不爱搭理自己。 现在看来，可能就是话少。 不过当她等石头走过去，她迈步也要回沈家的时候，突然一愣。 石头背后背着一个大筐，从外面看，里面就是一些叶子什么的。 但让沈四月呆愣的是，顺着石头向她而来的方向，居然随风飘来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而且是肉香。 可当沈四月再使劲抽了抽鼻子，又闻不到了。 她皱眉的看着石头渐渐远去的身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吃过肉，而产生幻觉了？ 站在原地，为自己现在艰苦的生活心酸了一会儿，沈四月赶着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才回到沈家。 从这以后，沈四月一改往常窝在屋里的惫懒，天天早出晚归的一点点开始收拾属于她的小家。 上一次，将地面上清理干净后，沈四月又搬着沈家的一个凳子，将小屋子上面挂着的零零散散的破木头以及蜘蛛网等东西给扫了下来。 收拾完这一切，虽然房子还是一个只有四面墙的筒子，但最起码看着不是破败不堪了。 沈四月迎着呼呼刮着的西北风，咧嘴笑了笑，为自己这两天的成果高兴。 接下来，沈四月从沈家拿了斧子就去了最近的松树林。 她要为房顶慢慢的存一些木料。 东北的农村山上大多是石头山，山上树木主要就是松树。 说是松树林，其实也不大。 虽然村子里种有很多杨树，但那些杨树不是属于村上的，就是个人家的，不是谁都能随便砍的。 所以沈四月就盯上了这片松树林。 刘常山虽然说过开春暖和之后，可以叫人帮她修一下房子，可没说给她准备材料。 所以她觉得还是得自己想办法，靠人总是不靠谱的。 沈四月挑了一个直径大概不到30厘米的松树，一斧头一斧头的从根部开始砍。 不一会儿，沈四月的手臂就酸痛不已。 别看她能跟沈家人干架，那是她凭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但砍树这活儿，根本就不是一口气的事儿。 沈四月累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直喘气。 等歇的差不多了，只能又起来接着挥舞着斧头。 以前她只砍过松树上比较细的树枝，以为砍树很容易，可真当拿着斧头砍主干，才发现这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 沈四月之所以费力，是因为她没法将斧头砍在差不多的位置。 这就导致她白费了很多力气。 等她好不容易砍倒这棵树的时候，棉袄里面都出汗了。 看着自己的成果，沈四月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太不容易了。 手掌都磨出泡了。 虽然她有沈四月的记忆，很多农活知道怎么做，但真上手了才发现，脑子会了，但手不会啊！ 沈四月歇了一会儿，然后将带来的麻绳系在大树上，打了一个结，人往结里一钻，有点儿类似纤夫拉纤的意思，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家里拖。 要说砍树的难度在7颗星，那把树拖回来，难度还要再加一颗。 这还是山上有积雪，起了润滑作用，又是下坡，不然如果是光杆的土地，沈四月估计自己都拖不回来。 实在是太重了。 她不得不拖一会儿停一会儿。 等到了山下，都是平地了，路上的雪也少了，就更加难了。 沈四月使出了拼命的劲儿，还是跟蚂蚁搬重物似的，眼看着离家都不到200米了，愣是拖不回去了。 坐在树上擦了擦汗，沈四月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想了想，既然拖不回去，那就把枝条什么的儿砍掉。 再把主干也砍断。 化整为零吧！ 正当她把树头上的枝条都清理干净，正打量着主干，想从哪里下斧头时，石头从远处走了过来。 第83章 悉心教授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脚步声，让沈四月吓了一跳，手中的斧子差点儿没砍到自己的脚上。 沈四月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眼中的生气不要太明显。 石头看了眼地上的树，平静的对沈四月说:“你如果从那里砍，就不能当梁了！这么粗的树，可惜了！” 额？？？ 沈四月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脚下的大树。 她只是想着把树截断，这样好拖回去。 关于能不能上房顶，她还真没想那么多。 而且关于盖房子方面的活儿，她确实是不太懂，只是知道个大概。 石头看她站在那里，一脸的迷茫，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原来沈四月绑好的绳子挎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转头对沈四月说:“你收拾一下那些树枝子吧！” 说完不待她回答，便咬牙使劲儿把树拖着动了起来。 沈四月呆愣愣的看着移动起来的树，脑海中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男人果然更有力气一些啊！ 接着反应过来，赶紧把她砍下的杂乱的树枝聚拢在一起，随便抽了根长的树枝子捆了起来。 然后背在身后，快步追赶上石头。 见他脸上眉头紧皱，想必即使是他一个男的，拖着这么重的树，也费劲吧？ 沈四月走在他身边，急急忙忙的的表示感谢:“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要不是你，八成到晚上我都弄不回去！” 石头憋着劲儿，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不用谢！” 沈四月听他声音，后知后觉得缩了缩脖子，边向前跑边说:“我先把这些送回去，马上回来帮你。” 沈四月连跑带颠的往她自己的家跑。 把背上的东西卸到地上后，赶紧返身回去接石头。 两个人合力一起将树拖回到房子跟前后，石头又帮着沈四月将大树顺着房后摆放好，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本来冲沈四月点了点头，他就打算走人的。 但看她那一脸的懵懂，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房顶你打算用什么材料？” 沈四月回忆了一下沈家的房顶:“我看沈家用的是麦秆编的，也打算用那个。” 石头听后没说话。 沈四月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里可能有什么说法，忙问道:“用麦秆不行吗？” 石头:“不是不行，麦秆编的帘子密度大，也更轻一点儿，所以用麦秆肯定更好些。” “就是村里种的小麦你也知道，每年种的都少，产量也不高，每年打下来能用的麦秆就更少了，都很抢手，所以。。。。。。” 沈四月对盖房子这些事儿，其实完全不懂，她也就是从沈家的房子以及原主的一些记忆里获取一些。 沈家的房顶是用麦秆编织的像席子一样的顶棚，再上面从屋里就看不到了，但从房顶外面看，就是一层泥，想必里面也是了。 但现在石头的意思，她也明白。 他就是想告诉她，麦子抢收后，打下来的麦秆很多人抢，现在村里肯定是没有多余的麦秆的。 她总不能等到明年秋天再盖房顶吧！ “那还可以用什么做房顶呢？” 沈四月觉得既然麦秆不行，那就得找其他替代品了。 石头想了想，说道：“可以用高粱杆，这个咱们村子有很多。” “只是相对于麦秆来说，高粱杆要重一些，檩和檩之间，得放一些椽子来分担一下重量，所以得额外准备一些木料破开......” 沈四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满眼的问号。 石头说的这些词，她听都没听过。 一看她的表情，石头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对方根本不懂。 也是，这些活，一般都是男人的事情。 盖房子是每一家的大事，都是由男人出面组织。 女人通常就是做饭，干些杂活。 沈四月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石头无奈的迈步进了沈四月没有房顶的小屋，丈量完尺寸后，心里计算了一下。 然后对沈四月说:“顶上的那根梁不能用了，已经烂的都酥了。” “刚才拖回来的那根可以当主梁。你可以比照那根，再稍微细一点的当其他横梁，大概需要四根吧。” “再就是需要准备椽子，如果有你手腕粗细的小树就刚刚好。” “没有的话，那就得麻烦一点儿，需要把粗木头破开。” 沈四月趁着有人肯指导她，赶紧问道:“你说的椽子，我大概要准备多少？” 石头抬头仔细的瞅了瞅，心里面估算了一下，每一行需要五个，五行那就是二十五个。 沈四月将石头说的这些默默的记在心里。 眼角余光看到墙上的洞，以及没有门的门，赶紧又追问要做这两样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本来打算说两句就走的石头，只得又细细的教起了沈四月。 现在的沈四月，恨不得拿支笔，把石头所说的全部记下来。 “还有就是高粱杆，你需要提前处理一下。” 石头继续说道，“要把高粱杆的叶子去掉，然后晒干，这样才能使用。” “屋顶的防水也很重要，可以将干草剁碎了，拌在泥里，这样上房顶不容易漏雨。” 沈四月认真地听着，随着石头每说一项，她就跟着点头。 石头看她什么都点头，便好笑的问她:“我说的你全记住了？” 沈四月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呲牙一笑:“额，记住一大半吧！” 她脑袋又不是录音机，所以只能挑重点来记。 知道都需要准备什么，大概要多少，使用前是不是需要提前处理，记住这些就很好了。 其他的细节，她打算到时候再问。 村长说过要找人帮她修的，到时候不懂得直接问村长就行。 眼看着天色渐晚，她也不好意思再抓着人不放，感激的对他说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瞎准备了！” 石头笑了笑：“不用客气，我住的地方离你最近，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说完这个，石头又问了一个这两天一直疑惑的问题:“额，你搬这里来，你家里人同意吗？” 沈四月跟沈家断亲的事，虽然大部分人家都知道了，但石头跟村里的人不太走动，他也不太爱说话。 所以他至今还不知道这个事。 第84章 石头的过去 沈四月笑得眼睛一眯:“我跟家里断绝关系啦！” “以后我自己搬出来住，跟他们再没瓜葛。” “都立了字据，所以村长把这个房子给我住了！” 提到这个，沈四月开心的不得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真心实意的表达自己能脱离沈家的高兴。 石头惊讶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真正从当事人嘴里，如此兴高采烈的说出来，还是给了他很大震撼。 尤其沈四月还是一个女孩子，要从原生家庭脱离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逼迫到了绝境。 同时他又对沈四月的勇气表示佩服。 跟她一比，好像自己当年的境况都要比她好很多。 石头此时真心佩服起了沈四月:“你很了不起！” 被人夸，当然让沈四月很高兴。 沈四月无畏的摆摆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 沈四月傲娇的姿态逗的石头呵呵笑了起来！ 此时两个年轻人，站在刺骨的寒风中，有说有笑的十分和谐。 逗趣了一会儿，沈四月咧了一下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问题:“额，我能问下你为啥总是再三的帮我吗？” 话说出口，又感觉让人有点误会的意思，沈四月又急忙往回找补。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就是我纯属好奇，毕竟之前也没咋接触过，你都几次帮过我了。” “当然，我肯定是从心里面感激你的，呵呵！” 沈四月感觉越描越黑，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不行。 石头以为沈四月想多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手解释:“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 “就是碰上了，看你一个人挺辛苦的，帮把手而已。”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可能也是想到了我自己小时候，还有我......我妹妹。” 说到这里，石头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降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四月也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了他的遭遇！ 眼前这家伙，10岁以前过得貌似还算挺好的。 之后从村里听来的，就是他爹娘，先后没了，然后家也没了！ 再后来好像是他的家跟别人的家换了，当时这事儿在村里还是挺轰动的。 但那时候沈四月一个小姑娘，除了干活，跟这个石头也玩不到一起，两家隔的也有点远，这些消息都是从大人口中听来的八卦！ 沈四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额，是不是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石头摆摆手:“你现在确实跟我小的时候很像，但到底过去了那么久，再难过伤心也没用了，早就看开了。” 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飘回了他不想回忆的那几年！ 那时候他是家里的独苗，又是个男孩子，想也知道在家里多受宠。 可十岁那年，从他娘生二胎开始，一切就变了。 他娘自从生下他之后，好多年都没怀上。 他爷爷奶奶人前背后没少给他娘脸色看。 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二胎后，却在生产时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 接生婆让家里人赶紧送到镇上的卫生院吧，可石头的奶奶却坚决不同意。 用她的话说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生。 她一辈子生的多了，哪个用去医院了？ 在他的记忆里，那两天，屋子里面是他娘的惨叫声，外面是他奶的叫骂声。 就这样，又拖了一个白天。 他娘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尖利，可嘶哑的仿佛有根针一样一下一下的扎在他的心上！ 第二天的傍晚，一声陡然凄厉的惨叫声从屋里传来后，紧接着又从屋里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石头以为他娘终于生完了，高兴的刚想冲进去看他娘，可随后他爹的哭声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等石头不顾他奶的阻拦，冲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满被褥的鲜血，以及已经了无生气的他娘！ 之后他的记忆就模糊了！ 只模糊的记得他爹和他奶大吵了一架。 隐隐约约的听到他爹说，如果早送去镇上，说不定人还能活！ 后来他娘下葬了，留下了一个瘦弱得跟个耗子似的妹妹。 他娘拼死拼活生下的二胎，是一个女儿。 这让从一开始就看他娘不顺眼的他奶，更是见不上他娘生的“赔钱货”。 他爹一个大老爷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小婴儿，他就更不用说了。 从此以后都是他奶有一顿没一顿的喂着孩子。 在他娘死后大概半年的时间，他奶就说孩子也不行了！ 让他爹赶紧扔到山里去，免得跟她娘一样死在家里，晦气！ 那时候，他才从心里害怕。 紧紧的抱着这个他娘拼了命生下来的妹妹。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保住她。 更甚至，他爹将妹妹从他的怀中抢过去之后，连一件衣服都没留，就那么光溜溜的抱走了！ 那一刻，他无比痛恨他的爷爷奶奶、他爹，还有他自己！ 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梦里都是他娘生产时候的惨叫声。 以及她娘青白着脸，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妹妹！ 自责像蚀骨的蛆虫一样啃食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诅咒被老天爷听到了，从她妹妹没了之后，他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还没过两年，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光闻闻就苦得脑瓜子疼的药汤子喝下去也没用。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曾经他也问过他爹，这一切是不是报应？ 报应他没救得了娘，又亲手扔了自己的闺女！ 回应他的，是他爹更加剧烈的咳嗽声以及歇斯底里的怒骂。 但那时候他心里真的特别痛快，有种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的畅快感。 后来，他平静的送走了他爹。 看着他葬在他娘旁边，心里想的全是他爹终于下去找他娘和妹妹去认错了。 之后，就是他的爷爷奶奶，在他14岁那年也相继没了。 曾经见死不救的就剩下他了。 所以当跟他佰佰们想抢夺他家的房子和院子时，他觉得悬在他头顶的铡刀终于要落下了！ 第85章 他最艰难得时候 他爹是老大，爷爷奶奶自然跟着他们一家生活，其他的佰佰们成家后都搬出去另置办了宅基地。 但说实话，与老宅相比，其他佰佰们的院子一般都很小，而且房子就是一个大单间土屋。 不像老宅一样，分东西屋，厢房，柴棚子，院子大，又四方周正。 所以当石头的爷爷奶奶也没了之后，这个家里只剩下了还没成年的他。 这就像一块无主的肥肉一样吊在了其他人面前。 为了谁能得到这个老宅，几个兄弟差点儿没打乱套了。 那时候任谁都觉得，想要继承老宅，就得同时接手石头这个累赘。 或者说，谁能抢到石头，谁就能继承老宅。 所以为了房子，几个佰佰和婶婶，几乎天天过来讨好他。 又是做吃的，又是缝缝补补的，甚至各家的小子们都被派了任务，一定要接近石头。 但接二连三失去亲人，让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成熟了很多。 对于这些带着目的性凑上来的人，他一个都不想理。 可无奈他还没成年，这样一个大房子，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守得住的！ 当时的刘常山也曾私下找过他。 刘常山觉得石头这孩子挺可怜的，一大家子人，几年时间就死的只剩下了他。 他私下找石头，就是想问问他自己想跟哪个佰佰过。 他觉得石头还没成年，最好的结果就是先跟着哪个佰佰生活。 等到成年了，由亲戚帮着给说个媳妇。 或在一起生活，或是搬出去另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当前得先活下去！ 其实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告诉他，院子肯定保不住，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多为日后想一想。 可出乎刘常山意料的是，十几岁的石头，居然提出想自己一个人过。 他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想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所以，他当时是这样跟刘常山说的:“我也不小了，能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也能上工挣工分，我想自己单过。” “他们要是谁愿意跟我换院子，我就搬出去。” 这个意见提出来之后，果然就有人犹豫了。 虽说他们自己的院子比不上老宅，可那也是一块坯一块坯的垒起来的。 他们竞争老宅，可也没说就放弃自己的院子了。 到最后，还是最穷的一个佰佰，偷偷的找到石头，表示他愿意换。 他要换的院子，就是现在石头住的。 当时就只有一间比沈四月现在一个大了一点点的土屋子。 一圈不然太高的土墙围成一个院子，其他几乎啥也没有。 而且房基地又是在村子边缘，位置可以说是相当不好了。 石头不想再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当即就同意了！ 两人私下就找人写了字据，按了手印。 至于日后其他佰佰们同不同意，或是怎么闹，那就去找这个佰佰吧，反正房子不在自己手里了。 就这样，石头从十几岁起，就自己一个人过了！ 跟他同龄的小子，上完工还可以去玩，生病了也有人照顾，也不用担心会不会饿肚子。 而石头除了跟大人一样去上工，还要慢慢的给自己置办家当！ 生活中要用到的东西，要学的东西，很多很多。 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要自己学着做，学着修。 慢慢的，慢慢的就远离了同龄的人！ 石头就这样开始了独自生活。 平时只要有时间，就跟着别人白帮工干活，偷偷的学木匠和瓦匠的活！ 自己又在家里学着做土坯，攒盖房子的料。 自己丈量尺寸，自己砍树，不懂得就问别人，硬是自己慢慢的盖起了一个小仓房。 这样一些家里的一些东西，终于不用都堆在住的屋子里了。 经过这几年的的努力，原本破破烂烂的家已经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除了生活上没人帮忙，要吃苦以外，一个人生活最难得地方，其实是来自于同村人的欺负。 农村的人家，为啥很多老人即使好几个儿子都成家了，也不会分家，而是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呢？ 就像沈家，三兄弟各自成家了，沈老头还是拘着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农村，一个大的家庭，在村里不容易受欺负。 这可能也是农村重男轻女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而像石头这样，还没成年，就自己生活的，可想而知，平时受了多少别人的气！ 别人知道，你就一个人，即使欺负你了，你也只能忍着，因为没人在背后给你撑腰！ 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这也是石头看着沈四月一个人，就忍不住想上前帮忙的原因之一！ 他心里清楚，沈四月比他还要难？ 因为她是个姑娘！ 欺负他，也就是骂一骂，打一打而已。 可沈四月一个姑娘家，即使村里的二流子嘴里随便口花花几句，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更不用说，要是哪个流氓半夜来敲门了！ 石头将自己小时候的事，捡能说的简单说了几句。 他不想让沈四月误会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了他的故事，沈四月还挺意外，没想到比当初传言说的还让人出乎意料。 沈四月抿着嘴感慨到:“看来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石头笑了笑:“我最难得时候已经过去了，你的才开始啊！” 沈四月立马反驳:“我现在年龄可比你当年大啊，而且我有你这个好邻居，可比你当年的情况好多了！” 沈四月嫌气氛太沉闷了，赶紧往欢快的话题上扯！ 听她这样说，石头脸上也露出了笑:“那倒是，所以你有啥不懂得，尽可以问我。” “我就当帮小时候的自己了，所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沈四月高兴的点点头:“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麻烦你的时候，肯定还多着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见天色实在不早了，石头便对沈四月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晚了天太冷了！” 沈四月点点头，抬脚往沈家走！ 直到沈四月进了村子，看不见背影了，他才慢悠悠的回了自己家！ 沈四月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香。 “月儿，你咋这么晚才回来？” 第86章 给沈家挑起点波浪 对于李香这貌似关心的询问，沈四月只当没听到，径自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李香以为她没听到，又紧走几步:“月儿，娘问你话呢？” 沈四月烦躁的翻了个白眼，转身不耐烦的对着她说道:“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娘了，请不要这么亲密的叫我。” 李香泫然欲泣的看着她:“再怎么说你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啊！” 沈四月最怕这种跟鼻涕虫一样恶心的人！ 你说既然在字据上已经按了手印了，大家伙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不行么？ 就像其他沈家人那样，互不搭理，多好？ 李香这个人，不论别人对她怎么恶劣，哪怕当时可能害怕躲远了一点。 可没过两天，就忘在脑后了，又贴了上来！ 典型的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沈四月不再跟她废话，直接回屋。 李香紧跟在她身后，嘴里仍然喋喋不休:“你是一个姑娘家，这大冷天的，不能在外边待太晚了，被人看到该说......” 还没等李香说完，沈四月随手关上的房门，差点儿没拍在她的鼻子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四月干净利索的一个字:“滚！” 李香:。。。。。。 望着近在咫尺的木门，李香心里十分委屈。 她不明白明明是她一直在闺女和她爷她爹之间调和，可闺女就是一点儿都不领情！ “你啥时候能听娘一句话？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沈四月回应她的，就是不理睬。 这种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来劲儿！ 果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四月的半点回应。 李香有些气急败坏的用手打着房门:“你就作吧，哪天作死了你就不作了！” 絮絮叨叨的在门外又说了一会儿，见仍得不到沈四月的回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沈四月长出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处处打着为你好，却处处坑你没商量的人来说，就得给她找点儿事做，让她没工夫来烦你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在院子里碰到李小琴，沈四月总会有意无意的感叹自己一个人住一铺炕，多么多么自在。 早晨，碰到李小琴倒水。 沈四月在院子里伸了一个懒腰:“哎哟，昨天晚上一个人睡铺炕，从炕头滚到炕梢儿都没人管我，甭提都舒服了！” 下午吃完饭，李小琴将没烧完的秸秆抱出来。 沈四月打开屋门，拿着笤帚打扫灶坑，故意提高音量对着门外:“哎呀，吃完饭，可得在炕上躺会儿，腰疼。” 这给李小琴馋的，恨不得沈四月立时就搬出去，把房子倒给她和沈秋树。 她实在是受够了一大家子睡一铺炕，晚上想翻个身都难。 更何况沈秋树正处于新婚新鲜阶段，每天晚上总想弄一弄。 可谁知道屋里的人哪个没睡着啊？ 所以一等沈秋树有点儿那个想法，李小琴就在被窝里掐他。 给他大腿掐出好几块青的地方来。 这让沈秋树十分不满。 白天成天拉着个脸，也不好好跟她说话，让李小琴在沈家十分没脸！ 而沈秋树也十分委屈，自己要死要活娶回来的媳妇，晚上不让他碰，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这事儿归根究底就是没有单独的屋子。 李小琴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所以最近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讨好李香。 除了在做饭这些家务上一起帮着李香外，还接手了一部分王老太的日常照顾的活儿。 更是在平时王老太骂人的时候，及时的上前给李香解围。 这让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格外融洽。 李小琴的本意，是打算等沈四月搬出去之后，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挨个在李香身上试验一遍。 目标就是让李香同意将小东屋让给他们两口子。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李小琴也算是摸清了李香的性格。 心软，脑子不清醒，别人给几句好话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所以她有很大的信心拿下李香！ 现在唯一难的就是如何让沈老二同意！ 李小琴拐弯抹角的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沈秋树，希望他想想办法，看怎么对付他二哥。 没想到沈秋树对这个问题一点儿都没感到为难。 十分笃定的告诉李小琴:“这个你就放心吧，只要爹发话，他就会乖乖的让给咱们！” 李小琴让他别大意，这个事情，如果第一次不成功，后面老二两口子有了警惕心，就不好弄了！ 怕他不上心，李小琴又加重了筹码:“我也不是为我自己，你说现在这样，你也不舒坦不是？” “而且再这样下去，咱俩啥时候才能要上孩子啊？” 在农村，只有生了儿子，女人在婆家的地位才算稳当。 不信，你看李香，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还是一副新媳妇一样的小心翼翼。 不就是没有儿子的缘故么？ 听到媳妇说起孩子，沈秋树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更容易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两口子背着全家人谋划小东屋，而沈老二两口子全然不知。 一个满心满眼的沉浸在三弟媳是个好人的陷阱里。 另一个沉浸在自己弟弟给他规划的未来儿子出人头地的美梦里。 沈老大也好似完全忘记了当初一毛不拔，不拿钱出来给老三娶媳妇的事，天天笑容满面的。 一时间，沈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但这其中除了王慧莲！ 沈家总共三个儿媳妇，之前一直是王慧莲当领头羊，指挥底下两个弟妹。 原来的李香也确实什么都听她的，这就导致王慧莲觉得除了老太太，她是沈家最有话语权的女人。 李小琴刚嫁过来的时候，因为王慧莲的强势，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呢！ 可现在，李小琴居然对她看不上的李香百般讨好，把她这个大嫂给撇一边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么？ 尤其这种情况还是发生在沈四月点火之后，王慧莲觉得就是因为那天沈春树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让她颜面扫地的缘故。 才让李小琴转投了李香！ 这让她更恨李香了！ 第8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继王老太呜哩哇啦让人听不清的咒骂之外，沈家的骂声中又多了个王慧莲！ 李香去拿柴火，王慧莲跟在后面训斥:“弟妹，你现在咋干活越来越糙了？那柴火瞅瞅让你拽的，跟狗窝似的，你看着不糟心么？” 李香被说的满脸通红，两手还抱着柴火呢，只能尴尬的回应:“我......我不是故意的，等我把柴火放屋里去，马上就回来给它归拢好了。” 说完转身快步想将柴火拿进屋里。 没想到王慧莲又跟在屁股后头唠叨:“你看看你，拿个柴火拉拉一路，掉得哪里都是，就不能注意一点儿吗？” 李香这次连解释都不知道说啥了，只能回头尴尬的冲王慧莲笑了笑。 一旁的李小琴看着王慧莲在家里这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想撇嘴。 刚嫁进沈家的时候，因为老太太瘫痪了，老二媳妇又是泥人捏的性子。 所以她自然以为王慧莲就是家里女人们的老大。 可自从上次沈四月点火，王慧莲被打后，她觉得王慧莲也就那样。 不然沈家老大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就伸手打她。 而且当时一开始公公可是也没拦着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公爹的心里，王慧莲这个大儿媳地位也不高啊！ 这个认知，让李小琴心里都火热起来。 男人是在外面争面子，那女人争什么？ 不就争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么？ 她想当三个儿媳中最有脸面的那个！ 这就是她的野心！ 现在王慧莲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 毕竟沈春树占了个长子，王慧莲是大儿子媳妇。 天然的占据优势！ 不过，如果李香什么都听她的，那剩王慧莲自己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 所以，每当王慧莲欺负李香的时候，李小琴总会恰到好处的伸手帮忙。 比如现在。 “二嫂，你先烧火吧，我把掉得叶子扫掉就行。” 李小琴便拿着扫帚，在李香走后，几下子就将本就没有几个叶子的院子扫了一下。 王慧莲被李小琴这番举动气的胸口疼。 站在那里，使劲儿的拿眼睛剜愣她。 李小琴就是假装看不到。 扫到王慧莲站的地方时，故意使劲儿的挥了挥扫帚，扬起的灰尘呛的王慧莲不得不捂着嘴往后退。 李小琴面上表现的十分不好意思:“哎呀，大嫂，没事吧？你看看我，干活毛手毛脚的！” 王慧莲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又不能嚷嚷出来，憋屈死了！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三弟妹还年轻，看人看事还是思量思量的好。” 李小琴没说话，弯起嘴角微微一笑，看了王慧莲一眼，转身就进了屋。 王慧莲瞪着她的背影，牙都要咬出血了。 刚刚李小琴那表情，就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她，蔑视她！ 外屋地，李香放下柴火就要出去收拾柴棚子。 正好赶上扫完院子的李小琴进屋:“二嫂，干啥去？” 李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去收拾一下，刚才把柴火扯乱了。” 李小琴伸手拦住她:“那玩意有啥可收拾的，又没扯到院子里！” 李香听王慧莲的话听惯了，此时让她违抗心里有点儿害怕:“大嫂说。。。。。。” 还没等李香说完，李小琴就打断了她:“不管大嫂说啥，也不能耽误做饭啊！” “要是饭做晚了，爹该骂了！” “再说，做完饭再收拾也行啊，你不要那么死心眼，啥都听大嫂的，她就是故意找茬！” 李小琴一顿小声的嘀咕，成功让李香从收拾柴垛子，转为先做饭。 这让王慧莲更加不满了！ 吃饭的时候，王慧莲率先将炮火对准了李小琴。 “小琴嫁过来也有快一个月了吧？肚子有动静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慧莲的问题，直接让李小琴闹了个大红脸。 李小琴头都快埋进眼里了:“还不急，我们还年轻。” 王慧莲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婆婆不能说话，这事由她这个当大嫂的问问，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就得趁着年轻赶快生呢，身体底子好，恢复的快。” 李小琴能咋说，只能闭着嘴点头。 此时好几天有些沉默的沈老头突然说了话:“你大嫂说的对，成家了，还是得尽快给沈家开枝散叶。” 这句话，让王慧莲眼睛一亮。 这次公爹站在自己这边啊！ 随即她又提起了沈老三成亲的事:“老三两口子，也是好事多磨，当初三弟和三弟妹，差点儿就没成了啊！” 王慧莲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李小琴:“当初你爹娘是咋想的要10块钱彩礼啊？” “就是村长家的闺女，也不敢玩10块钱吧？” 本来还满脸羞赧的李小琴，瞬间脸色青白。 成亲前，她爹娘的所作所为，别说沈家，就是她自己也生气。 大嫂就这么大咧咧的又旧事重提，是啥意思？ 果然，王慧莲的话，成功的让沈老头想起了李家成亲前的做的那些事儿！ 刚刚还在笑着催生的脸啪嗒撂了下来！ 李小琴瞥了一眼公公，连忙心虚的往回找补:“我爹他们也不是真的要那么多钱，就是想考验考验秋树。” “呵呵，这考验可真艰难，当时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你娘家看不上老三，不想成这门亲事呢！” 王慧莲的话，说的好似开玩笑，却又夹杂着一丝丝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李小琴也看出来王慧莲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了！ 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她:“我和老三是天定的缘分，多点儿考验也是应该的！” 王慧莲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小琴，没想到这个三弟妹竟然如此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说这么肉麻的话。 其实李小琴说完也有点儿后悔，刚才就是被气的，有点儿口不择舌了。 她偷偷拿眼睛去看公公，见他没开口责怪自己，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随后心里更加生王慧莲的气候眼睛转了转，便扬起一个笑容问她:“伟民的脚还没好吗？我看大嫂天天都要把饭菜端过去，还不能下地吗？” 李小琴这个话题，顿时让王慧莲一僵。 第88章 沈伟民装病 沈伟民的伤早就好了。 可自从他被沈四月咬伤之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得他除了上厕所，根本不出屋。 上次王慧莲叫他一起去找沈四月的麻烦，最后还是把沈利民推出来了事的！ 背着人的时候，王慧莲跟沈伟民说过好多次了。 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能一天到晚的躺炕上不动呢？ 可沈伟民身上的懒筋已经养出来了！ 不管王慧莲说啥，沈伟民就是说脚疼。 母子两个因为这个争吵好几次了。 王慧莲觉得他就是懒得，而沈伟民则说是被沈四月给伤着脚筋了，一使劲儿就疼。 这事王慧莲还不敢大声嚷嚷。 她怕公公知道了发火。 沈老头最看不上懒惰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骂沈伟民。 现在被李小琴这么直白的给问了出来，王慧莲赶紧去瞅沈老头。 而沈老头当即也放下了碗:“伟民的脚还没好？这都多长时间了？” 提到这个，沈老头也是好长时间没有亲自关注过大孙子了。 以前还想着在老三成亲之后，紧接着给他也说个媳妇。 结果老三的亲事不顺，为了这桩亲事，又是托人，又是动心眼子的，精力全投入到跟李家斗智斗勇上去了。 好不容易成了亲，又闹出沈四月分家来。 这些事，牵扯了他全部的精力，确实忽略了大孙子。 听到公公问起，王慧莲只能给儿子打掩护:“外面的伤是好了，但他说脚用不上力，说伤到脚筋了。” “什么？”沈老头一听大惊。 一个都到了要成亲年纪的男人，要是走不了路，那以后可怎么过？ 沈老头当即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几下就来到炕沿上穿鞋。 “这么大的事你们两口子都不说跟我说一下？还有心思在那里吃饭呢？我沈家的大孙子要是毁在你们手里，我饶不了你俩！” 王慧莲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按照大儿子的话应付一下公公，就惹得他大发雷霆。 心虚得赶紧看向沈春树。 而此时的沈春树也坐不住了，放下碗去拦沈老头:“爹，你别担心，伟民没事，再待个几天就好了，你快吃饭吧！” 沈老头一把扒拉开他的手:“我没你那么心大。”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西屋。 沈春树无奈的下地穿鞋，扭头瞪了一眼王慧莲。 都是这个娘们，说个话都不会。 王慧莲觉得自己很委屈。 明明是李小琴提起的这个话题，不这样说，那让她怎么说。 难道直咧咧得跟公爹说:你孙子就是懒得动？ 沈老头来到西屋的时候，沈伟民已经吃完饭了，正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要说一开始他恨沈四月，但现在他倒是有点感谢她了。 不然怎么会有他现在这么清闲得时间？ 听到头顶上有动静，沈伟民抬头一瞅，见是他爷，后边还跟着他爹，以及不停得给他使眼色的娘。 沈伟民一惊，连忙起身，有些疑惑的问:“爷，你咋过来了？” 沈老头坐在炕上，眼神看向他的脚:“我刚听你娘说你脚使不上劲儿？多长时间了？咋不早点儿跟我说呢？” 沈伟民一愣，嘴里的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啊，好长时间了，我跟我娘说了。” 话音刚落，王慧莲就挨了一记来自沈老头的怒瞪。 “你这孩子，跟你娘说有啥用？得跟爷说啊！” 这句话说完，沈老头脱鞋上炕，拉过沈伟民伤的那只脚，左捏右捏的问他疼不疼？ 沈伟民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害的他娘挨训了。 现在听他爷问他，不知道是该说疼还是不疼，就拿眼神去瞅王慧莲。 “我问你话呢？你四处乱瞅啥？” 沈老头半天得不到回答，气的在沈伟民大腿上一拍。 沈伟民立刻开口:“疼。” 这句疼，也不知道说的是脚疼，还是刚刚被拍的地方疼。 但沈老头显然理解为脚疼了。 皱着眉头吩咐小孙子:“利民，你去找你玉山大爷去，让他过来给你大哥看看。” 还没等沈利民答话，沈伟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不用找大夫。” 开玩笑，他就是想躲个懒，要是大夫找来，说他啥问题都没有，他爷事后肯定得骂死他。 沈利民不知道该听谁的，犹豫不决的看向沈老头。 沈老头大手一挥:“我让你去你就去，磨蹭什么？” 沈利民转身就走，走前还给了他大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早就知道他哥就是懒。 沈伟民在后面喊了好几声，沈利民根本没听。 这下子他真慌了。 一会大夫来了，他是坚持说自己脚疼，还是说实话？ 坚持说脚疼，倒是能躲过他爷骂他，可是大夫肯定得给他开药。 那药可不是免费的，是要拿东西换的。 用口粮换能苦死人的苦药汤子，想想就想哭。 但要说实话的话，他爷得骂死他，他爹弄不好还会揍他。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说自己已经好了。 沈伟民纠结不已，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办的时候，沈利民已经把刘玉山给找了来！ 沈伟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平时指使他干点儿啥活费死个劲，今天倒是显得他挺能了。 刘玉山来了之后，沈老头跟他寒暄了几句，把沈伟民的情况跟他说了说，就让他赶紧给大孙子看看。 刘玉山心里疑惑:“当初包扎伤口的时候，没看到伤到脚筋啊？” 刘玉躺上炕，给沈伟民这摸摸，那捏捏，皱眉问沈伟民:“没看到伤到脚筋了，你真疼？” 这句话纯粹是刘玉山正常询问，却被沈伟民听成了在质问他。 本来还在纠结怎么回答的他，立马脸红脖子粗的答道:“当然疼，我还能不疼故意说疼么？” 这句话一冒出来，沈伟民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之后不管刘玉山捏哪儿，他都说疼。 誓要将脚疼装到底了！ 刘玉山看了半天，又细细观察了沈伟民的神情，心里大概有了定论。 都检查完，刘玉山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对沈老头说:“我没看出来哪里有毛病，但他说疼，你看要不要开一些止疼的汤药给他？” 第89章 摆烂的沈伟民 沈老头有些迟疑：“大伟的脚没事吗？” 刘玉堂抿了一下嘴：“我没看出来，也可能是我医术不好，要不你就带着他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听到要去镇上，沈老头就没了主意。 别看他在沈家能说一不二，可一说要到更大的镇上去，心里就犯哆嗦。 寻思了半天，沈老头才开口：“你给开点儿药先吃着，到时候再看看吧！” 刘玉堂也没再说啥，点点头，表示一会儿让儿子把药给送过来。 让沈利民把刘玉堂送走后，沈老头手拿烟袋锅子，狠狠的吸了起来。 嘴里像是烟囱似的呼呼往外吐烟。 大孙子的事，真的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脚真好不了，那说媳妇都成问题。 以后还怎么顶门立户，传宗接代？ 因为这事儿，沈老头连着好几天都没老大两口子好脸色。 沈春树吃完饭就出门了，任凭沈老头拉拉个脸，他就装看不到。 可王慧莲就惨了，本来想给李小琴使个绊子，没想到却绊倒了自己。 只能乖乖的守在家里给沈伟民熬药。 尤其想到给刘玉堂拿走的那些粮食，就肉痛。 趁着没人的时候，王慧莲揪着沈伟民的耳朵骂他：“你瞅瞅你干的好事？一个人一天的口粮就给出去了。” “家里都快不够吃了，还变着法儿的霍霍。到时候要是没吃的了，你就给我饿着！” 沈伟民自打刘玉山走了之后，他也想开了，以后他就装脚疼装到底，这样开春说不定就不用上工了，或者即使上工干点儿轻快活儿也行。 此时听他娘又数落他，嘴上就不耐烦起来：“给我换药就是霍霍？那你们给二佰那死丫头那么多粮食，怎么就不心疼了？” “从我这省口粮给那个丫头，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姑娘？” 王慧莲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要不是你一开始惹那个死丫头，能出来后头这些事么？” “是我想苛待你么？你看家里谁敢找她麻烦？上次差点儿把房子给点了，你爷就会训我，都不敢说她。那时候我就看好了，以后啊，绕着她走吧！” “惹不起，总躲的起吧？” 沈伟民嗤笑一声，要说他娘现在不敢惹沈四月，他相信，但不用多长时间，他娘就能忘的一干二净，以前啥样还是啥样，不带变的。 他这次装病也是向沈四月学的。 他现在算是看好了，谁能作，谁能狠，谁就在这个家里吃香。 以前的沈四月，任凭谁打她骂她，她都不敢吭声，干的最多，吃的最少。 可你再看看现在，都敢跟家里叫板分家搬出去了！ 自己一个人分了那么多粮食，这家里谁敢说一声？ 分家的时候，他猜测，他爷之所以答应给沈四月那么多粮食，也是想着事后再想办法弄回来。 反正她还得过完年才能搬出去，这住在家里，粮食即使少了，她又上哪里说理去呢？ 可没想到，分家的当天，沈四月就做了个大的，直接差点儿把整个沈家给烧了。 现在，那粮食就在小东屋的柜子里，你看家里谁敢去打主意？ 这才是有脑子！ 至于给出去的粮食，他也不想了。 与沈四月拿出去那么多的粮食相比，他吃药换出去的那一点点儿，就是毛毛雨了。 沈伟民彻底摆烂了。 只用躺着不干活，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实现了，多爽！ 王慧莲与李小琴的第一回过手，就以沈伟民半瘫在炕上，王慧莲频遭沈老头白眼而告终。 这让李小琴心里格外高兴。 与王慧莲走路顶头碰上，也敢抬头说话了。 从刚嫁过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到现在隐约有领头妯娌三个的趋势，让李小琴觉得自己在沈家特别得脸。 说话也多了起来，在沈老头面前也敢侃侃而谈了。 王慧莲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就恨的她牙痒痒。 干不过李小琴，王慧莲就可着劲儿的折腾李香。 李小琴要是帮她，王慧莲也不憋着了，非得嚷嚷到沈老头面前为止。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沈老头烦得不得了。 他也不管因为啥，谁对谁不对，通通骂一遍拉倒。 王慧莲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挺着脸皮厚，沈老头骂她，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不往心里去。 可李小琴是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又一心想在沈老头面前争个最得脸的儿媳妇，沈老头的责骂，让她羞愤不已。 可王慧莲这种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架势，让她毫无办法。 两个妯娌在心里都记恨上对方了，不论啥事都得争一争，扯一扯。 而李香，就是两人手里那根被拉扯的绳。 不论谁赢，受伤的总是她。 她想妯娌三个人和睦相处，看着两人斗的跟乌鸡眼似的，李香又着急又上火。 在李小琴面前，给王慧莲说好话。 李小琴生气的说道：“她天天欺负你，是我站你这边，帮你干活，帮你应对她，现在你跟我说她哪哪都好？” “我一颗真心是喂了狗了吗？” 李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意思就是说咱们都是沈家媳妇，不是应该好好相处么？” 这话一出，李小琴更生气了：“二嫂的意思是说我不想好好相处么？但凡大嫂能拿出当大嫂的气度来，我会不听她的？” “难道就因为她是老大，不论她说是什么？不管对不对，都要听她的？” 李小琴的质问，让李香哑口无言。 在她的认知里，王慧莲作为大嫂，确实应该她说啥自己就应该听啥，以前她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不然三弟妹肯定又要吵了！ 见劝说不了李小琴，李香就去王慧莲面前，替李小琴赔不是。 这让王慧莲更加确定了老二和老三两个穿一条裤子了。 “二弟妹，你可是找到靠山了啊？现在跟三弟妹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枉我以前那么照顾你了！” “你也不想想，她没进门的时候，咱家吵过么？还不是她一进门，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想管？” “你说我这个做大嫂的，该不该说她？” “现在你跟她站一边儿，是想把我排挤出去么？” 王慧莲的质问，让李香诚惶诚恐。 第90章 从里外不是人到统一战线 “没有，没有，小琴她年轻，压不住气，大嫂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我......我就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咱们三个好好相处。” 王慧莲转身就是一个大白眼送给她：“一个刚结婚的小毛丫头，也想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李香在王慧莲这里又遭碰壁。 隔天，王慧莲就阴阳怪气的对李小琴说道：“做错了事就自己认错，让别人来替你赔不是算怎么回事？敢做不敢当啊？” 李小琴皱眉，不知道王慧莲说这话啥意思：“你啥意思？我没做错事我认什么错？谁替我赔不是了？” 王慧莲得意的瞅着她：“不是你让老二来替你赔不是的？” 王慧莲明明知道是李香自作主张，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李小琴听了气的小脸铁青，转身扭着屁股就去找李香了。 看着李小琴气鼓鼓的样子，王慧莲多日来受的恶气终于出了。 叫你们俩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这下有得好戏看喽！ 李小琴找到李香，毫不客气的开口质问道：“二嫂，谁让你去找大嫂替我赔不是的？我做错啥了，就要赔不是？” “再说，我让你去了吗？你替我陪的哪门子不是？” 李香两手不知所措的握在一起，不知道李小琴为啥发脾气：“我寻思给你俩从中间说和说和，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不高兴呢？” 李小琴气结：“我用得着你说和？要不是我帮你，你不定被她怎么使唤呢？你有什么能力替我说和？” 李小琴此刻真是恨死了李香。 以前觉得她脑子不好使，正适合把她拉拢过来，让她跟着自己对抗王慧莲。 可没想到，她就是个拎不清的，不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那脑瓜子跟被屎糊了一样，自己啥地位不知道，还想在她们两个人中间说和？ 如果换成是她处于李香的位置，要不自己争一争，要不就找个对自己有利的站队。 她可倒好，还想着两边都调和。 要是她和王慧莲真的站一起了，那还有她李香啥事？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李香被李小琴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讷讷的替自己辩解：“小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谁占点儿便宜，谁吃点儿亏，那又有啥呢？” “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咱们三个妯娌和睦了，他们三兄弟才更好啊！” 李香苦口婆心的劝说李小琴，她作为小的，本就应该听大嫂的。 毕竟她是长子长媳，又为沈家生了两个儿子，是沈家的大功臣。 “呵......”李小琴一听到李香说什么王慧莲生了两个儿子，嘴里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像谁生不出儿子似的，她刚嫁过来一两个月的时候就生孩子了？你信不信我以后给沈家生他十个八个的？” 本来李香听到李小琴说到女人谁不会生孩子，心底最深处的痛一下子就被翻了出来。 可后来听到李小琴说要生十个八个的，立马又阴转晴了。 “对对对，小琴你能生就多生点儿，多多为沈家开枝散叶，公公肯定高兴！” 说到这里，李香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看我这脑子，我就应该站在你这边，我真是糊涂啊！” 李香想到将来得从李小琴这里过继儿子呢，不帮她帮谁？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把李小琴吓一跳：“你......你这么高兴干啥？” 李香乐呵呵的说：“你生儿子，我当然高兴啦！” “以前是我糊涂，以后我啥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 “你不高兴我去大嫂那儿替你说和，那以后我再也不去了！” “你和秋树生孩子是大事，其他都不重要！” 李小琴看着突然跟入了魔似的兴奋起来的李香莫名其妙。 她生孩子，关二嫂啥事？ 看起来她比当公公婆婆的还高兴！ 李香从胖乎乎的儿子的幻想中脱离出来，扶着李小琴：“家里的活以后不用你干，你就养好身子就行。我来，我自己来就中。” 李香的话，莫名的让李小琴有点儿心慌，可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猜想，可能是她和沈夏树没有儿子，以后想让自己的儿子给他们扛幡摔盆儿？ 对于这个，李小琴完全没放在心上，别说孩子还没影儿呢，就是送终，那也得几十年后呢，想那么远有啥用？ 那边王慧莲正等着两人打起来呢，没想到二人和和谐谐的回来了。 而且李香还搀扶着李小琴，跟个皇太后似的，这让王慧莲十分不解加生气。 看到气急败坏的王慧莲，李小琴的关注力瞬间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问了二嫂，二嫂的意思是说怕大嫂你下不来台，才说替我赔不是的，大嫂你可别误会啊！” 李小琴说完这句，还转头问李香：“二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小琴就是想验证一下刚刚李香说的以后啥都听她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回李香一点儿没犹豫，郑重的点了点头：“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李小琴的脸上就布满了得意的笑。 王慧莲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李小琴就收服了李香这个一根筋，十分生气。 “二弟妹，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发誓？” 李香有些心虚，尤其是面对着长久压迫她的王慧莲，身体不由自主的想后退，旁边的李小琴察觉到，立刻掐了她一下。 疼痛瞬间让她想到了自己将来的儿子，原本退怯的心又被拉了回来：”我......大嫂你......你做的不对的，我们得指出来。“ 李香答虽然答非所问，可确实是第一次反驳王慧莲。 王慧莲气的用手指着她们两个：”好好好，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我就等着看你们俩狗咬狗的那天。“ 李小琴立马反驳：“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有能耐的人大家自然听他的，没能耐的只能自己当光杆司令了哦！” 王慧莲气结：“小媳妇家家的，我就看你能笑多久！” 第91章 西屋不太平的夜 晚上，躺在炕上的王慧莲越想越气。 伸手捅了捅旁边的沈春树：“老三的那个小媳妇，忒不是个东西了，这才嫁进来多长时间，就拉着老二媳妇跟她穿一条裤子！” 沈春树对她们老娘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翻身背对着王慧莲，嘴里随意的敷衍道：“她们好她们的，碍不着咱们就行呗！” 王慧莲被沈春树这不在乎的态度气个倒仰，伸手掐了他一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沈家的长子长媳，她们看不起我，不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当大哥的？” 说到这里，心里又气又委屈，鼻子一酸：“都怨你，要不是你当着全家人的面打我，能让我颜面扫地？” “那老三媳妇刚来的时候，多听话，可你看现在，都敢明目张胆的给我脸色看了，都是因为你！你自己的媳妇，你不护着不说，还让我丢脸。” “我跟你说，咱俩是两口子，你让我丢脸，那就是你丢脸，现在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她们俩一伙儿，弄不好就是老二和老三合伙了。” “你这个傻呵呵的沈家老大，还啥都不知道呢！” 沈春树没想到她能从女人的斤斤计较，扯到他们三兄弟头上，语气更加不耐烦：“别扯犊子，就你们女人，那心眼儿跟针鼻儿差不多，天天就盯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有啥出息？” 王慧莲气的抬起上半身，使劲儿推了他一下：“还这一亩三分地？咋滴？你嫌小啊？外面倒是地大呢，有你一分么？”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咋就不能站我这边啊？” 沈春树困的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可王慧莲还是缠着他不放，为了睡觉，只想快点儿让她闭嘴。 “行行行，我站你这边，她们俩不对，行了吧？” “快睡吧，都啥时候了？你不困，我还困呢！” 王慧莲虽然心里不满，可也不敢再说，只小声嘟囔道：“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老三媳妇不讲规矩，你们谁都不管。” “哎，要是娘还好好的，哪有她那个小蹄子骚狼的份儿？” 王慧莲头一次想念王老太没瘫痪的时候。 沈春树听了忍不住打击她：“呵，娘以前最疼老三，要是娘还好好的，那就是娘和老三媳妇、老二媳妇一伙儿，你更糟。” 王慧莲：。。。。。。 “娘，有啥事明天再说吧，你和爹嘀嘀咕咕的，还让不让我们睡啊？” 沈利民忍了好一会儿了，本以为说两句就完事了，结果说起来没完了。 王慧莲不敢打沈春树，但她自己生的儿子她可没啥不敢的。 一巴掌拍在沈利民的被子上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娘都让人欺负了，你不说不帮我，还嫌我吵，我白生你了？” 越说越来气，王慧莲伸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说我生了你们两个有啥用？一点儿忙帮不上。” 沈利民嘴里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娘你可轻点吧，现在我哥残废了，以后咱家说不定就指着我了呢？你再打我，小心以后没人养你！”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你不养谁？” 王慧莲直起身子，原本只是抱怨抱怨，却没想到小儿子居然张嘴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刮人。 旁边的沈伟民也出了声：“呵，你出生是老二，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老二了，只要我没死，我就是沈家的长孙，你到啥时候也得靠边儿站。” 沈利民一看她娘被气的都坐了起来，赶紧道歉：“娘娘娘，我就是闹着玩呢，你看你咋当真了呢？” “我是你生的，不养谁，也不能不养你啊！娘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安抚好他娘，又转身回怼沈伟民：“我不是看你半残废了么？以后说不上媳妇，老了都没养老送终，说不定还得我儿子给你盖土呢？” “小犊子，你敢咒我？你说谁娶不上媳妇？” 沈伟民被沈利民的毒舌气的瞪圆了眼珠子，坐起来就要揍他。 沈利民也不甘示弱，把被子一推也坐了起来：“你自己说的你脚使不上劲儿，那不是残废是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装的，你就是偷懒不想干活，什么脚疼，全是骗人的。” “大夫都说看不出来你有啥毛病，也就是爷偏疼你吧！” 沈利民将近期一直压在心中的委屈说了出来。 自从沈伟民脚伤了以后，家里一些零活，不管是他爷还是他爹，都喜欢支使他干。 本来他以为他哥脚伤了，他干也就干了吧。 没想到他还装上瘾了，炕都不下了。 沈伟民被人戳穿了心思，上前就给了沈利民一杵子：“爷就疼我，你能怎么着？”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沈利民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两手咋呼着就朝着沈伟民扑了过去。 “你说我能怎么着？我能揍你！” 两个兄弟，你一巴掌，他一拳头的，大晚上的居然打了起来。 本来只想撒撒心中闷气的王慧莲傻眼了，怎么说说就打起来了？ “你们俩干啥？快给我住手！” 王慧莲从被窝里起来，爬过去抓沈利民的胳膊，想把两人拉开。 可沈利民胳膊被抓住就让沈伟民得了机会，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本来心里就有气的沈利民以为他娘也偏向他哥，回手一杵子就将王慧莲给推倒了。 “哎哟。”王慧莲只觉得胸口一疼，捂着就倒了下去。 睡在炕头儿的沈春树起来骂道：“给老子住手，要不就出去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是他先动的手。”沈利民捂着脸，喘着粗气表示不服。 “谁让你说我残废，还咒我没人养老了！”沈伟民也不甘示弱。 “去去去，你们俩都给我出去，出去接着打，打到服为止，去吧！” 沈春树指着二人，语气听着挺平静，可任谁都知道他是生气了。 沈伟民两个兄弟，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扭头各自钻进被窝，谁也不理谁了。 没人提到被殃及的王慧莲，疼过那一阵才缓过来。 刚想抱怨两句，就被沈春树给骂闭嘴了：“都是你这张破嘴，大晚上的唧唧个什么？整的他们两兄弟干仗，现在满意了？” 第92章 给王慧莲挖坑 王慧莲捂着胸口，眼里噙着泪：“我都被打了，你还说我？” 沈春树骂道：“不是你一直在那里唧唧歪歪的，他们俩能打的起来？不打起来你能挨打？都是你自找的。” “你天天的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儿啊？活了半辈子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白吃这么多年的粮食了。” “你要睡不着，就出去给我冻一冻，醒醒你的脑子，省得在屋里生事儿。” 沈春树骂完，转身躺下不搭理王慧莲了。 这老娘们越说越精神，越说事儿越多，不搭理她就好了。 王慧莲转身去看沈利民。 沈利民也知道刚才自己不对，可又不想当着沈伟民的面认错，索性拉起被子，把整个人都蒙了进去。 见儿子这样，王慧莲想骂两句，又不敢，只能委屈的坐在炕上抹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安慰，只能不甘不愿的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外屋地。 三个妯娌聚在一起准备做饭。 以前李小琴没嫁过来之前，王慧莲把做饭这一摊儿的事全推给了李香。 算是提前享受了一把当婆婆的福。 但自从李小琴嫁过来之后，王慧莲为了拿出大嫂的款儿来，每次做饭也会来到灶台旁。 活儿倒是没干多少，只管动动嘴，指挥两个妯娌做这做那。 刚开始，李小琴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沈家的情况，处处都小心翼翼的。 王慧莲是大嫂，李香又是个软柿子，她当然得听王慧莲的，三人倒是挺和谐。 可现在，李小琴想压王慧莲一头，做饭的时候不管王慧莲说啥，她都当没听见。 王慧莲让她去拿柴火，她偏偏先刷锅。 王慧莲让她先烧热水，她偏偏先煮粥。 明目张胆的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把个王慧莲气的干瞪眼。 而李香自从上次想清楚了之后，虽然心里还有点儿不是很赞同李小琴的做法，可也不会明着帮王慧莲了。 外屋地，三个女人，两种心思，在没有硝烟的战场做完了一顿饭。 好不容易等一家人吃完饭后，李小琴和李香一起将碗筷收拾到灶台上后，李香刚想给锅里再添点儿水刷碗，就被屋里的李小琴给喊住了。 “二嫂，趁着今天没其他啥活儿，你领我到村子里画鞋样子好的人家借个鞋样子吧？” 说完这句，她还特意在沈家众人面前对王慧莲说：“今天就麻烦大嫂刷下碗吧，我想趁还没过年，给爹和秋树做双鞋。” 李小琴找的借口冠冕堂皇，她以为王慧莲没法拒绝呢！ 结果没想到王慧莲大咧咧的开口道：“那你俩刷完再去呗？现在这么早，别人家也没吃完饭呢吧？去早了怕是让人背后讲究。” 村里人特别反感饭点儿到别人家串门儿。 东北人有个习惯，见面都喜欢问：你吃了吗？ 所以饭点儿到别人家，就会让主人为难。 你说跟你客气客气让你再吃点儿吧，现在家里粮食少，自己吃还不够呢，哪能给别人再添付碗筷？ 不让让你吧，显得没人情味儿似的。 李小琴：...... 王慧莲这么一说，让李小琴脸色顿时一僵。 她没想到王慧莲居然脸皮这么厚。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回击的办法：“那行，我刷碗，一会儿就麻烦大嫂去借个样子，给爹做双鞋吧！我正怕做不好呢，该白瞎东西了！” 王慧莲：...... 这回轮到王慧莲不自在了。 这老三媳妇心眼子咋那么多呢？ 做鞋是那么好做的么? 要纳鞋底子，打浆糊，还要准备好布。 现在又是冬天，做就得做棉鞋，还得往里絮点儿棉花。 她可舍不得。 她两个儿子还没的新棉鞋穿呢！ 老三媳妇之所以想给沈老头做鞋，那是因为她刚过门，想讨好一下公公。 当初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现在她可犯不上跟李小琴较劲，就往里搭东西。 王慧莲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呵呵，我怎么能抢三弟妹的孝心呢？你俩快去吧，外屋地下我来收拾就行。” 李小琴见她如此说，得意一笑：“那我和二嫂今天就偷个懒，麻烦大嫂收拾一下了。” 这话说的，听着好像感谢了王慧莲，可又话里话外的点出她平时不干活。 所以王慧莲听着这话就怪怪的，可脑瓜子又想不出什么不对来，只得点点头。 沈春树看着老三的小媳妇，心里感慨，没想到看着年龄不大，心眼子却不少。 相比起自家那个蠢婆娘，确实好很多。 这不一句话李就在给自己那蠢货挖坑，她还只能傻呵呵的点头。 胜了王慧莲，李小琴高兴的拉着李香，两人轻轻松松的出了沈家。 李香回头瞅着沈家的大门，小声跟李小琴说：“这还是头一次让大嫂收拾灶台呢！” 以前月儿听话的时候，饭后灶台那点儿活都是月儿干。 后来月儿脑袋犯倔后，是自己收拾。 大嫂和红梅就是偶尔沾下手，帮帮忙而已。 李小琴得意的看着她：“都是沈家的儿媳妇，凭啥就她不干活？天天跟老婆婆似的监督咱俩干活，她以为她是谁？” “你以前就是太老实了，被她欺负了也不吱声，可不就让她使劲的支使你么？” 李香憨厚的笑了笑：“我脑瓜笨，她是大嫂，就想着听她的准没错。” 李小琴：“以后你听我的吧，我就是心软，看不得你受欺负，不然我跟她争个什么劲儿啊？” 李香听的心都恨不得掏出来给她：“小琴，你真是个好人。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李香的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李小琴的心坎上了。 她笑眯眯的拉着李香的胳膊：“那可说定了，以后我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李香拍着她的手保证道：“那是肯定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也对你好。” 此时的李小琴有快要达成目的的喜悦。 而李香的心里也满心满眼的觉得老三这个媳妇真不错。 彼此看向彼此的笑容，都是真心实意。 第93章 沈红梅突然回来了 二人把鞋样子借回来之后，李小琴借口给沈老头要赶在年前把鞋做出来，拖着李香向她请教做鞋的技巧。 一个裁剪鞋面，一个搓线，妯娌两个在沈老头面前俨然一副相处和睦的和谐景象。 沈老头也觉得老三媳妇挺有孝心，唠嗑的时候，话里话外的透露出对她很满意。 这让李小琴心里得意，面上说话更是捧着沈老头说个不停。 李香作为陪衬，只负责偶尔笑笑，捧个场。 屋里三人说说笑笑的场景，极大的刺激了王慧莲。 以前这种情况，都是她是主角。 现在居然被个还不到20的小媳妇给抢了风头，就说谁能不气？ 不过没等她想出什么办法整治李小琴时，沈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 王慧莲正在外屋地摔摔打打的收拾灶坑里的土时，突然门口冒出一个有些胆怯的声音：“娘。” 王慧莲抬头一瞅，当即一愣，居然是嫁到赵家湾儿的红梅。 “红......红梅？你咋回来了？” 沈红梅成亲还不到两个月，王慧莲不知道这时候她怎么回来了？ 沈红梅迈腿进屋，站在王慧莲面前，有些不敢对视她娘：“娘，我......我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赵......长贵也说，现在没啥活儿，让我回来住几天也行。” 王慧莲再次怔愣，这刚成亲才多长时间，怎么就要回来住了？ 一般农村成亲的闺女，不是重要的节日或者娘家有大事，哪能随随便回来？ 王慧莲怔忪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拉过沈红梅，小声的问她：“红梅，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出啥事了？” 当初沈红梅三日回门的时候，娘两个闹的挺不高兴，她还以为过年的时候，红梅有可能赌气不回来看他们呢！ 实在是没想到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还没等沈红梅说话，屋里的李小琴听到动静，在屋里喊了一句：“大嫂，谁来家了啊？咋不进来坐？” 一听李小琴的声音，王慧莲就忍不住撇嘴。 暂时放下追问沈红梅的打算，小声对她说：“刚才说话的，是你三佰新娶的媳妇。一会儿进屋，你就说在那边过的挺好，不能让屋里那个浪货看咱们娘俩笑话，听到没？” 见沈红梅没反应，王慧莲等不及了伸手拍了她一巴掌，得到沈红梅的点头，才转头对着屋里说了一句：“是红梅家来了。” 王慧莲拉着沈红梅进屋，笑呵呵的对倚在炕头的沈老头说：“爹，红梅家来看你了。” 说完将沈红梅往身前推了推，眼神示意她打招呼。 沈红梅低着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爷，最近挺好的不？” 沈老头皱着眉头看向她：“这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啥？” 沈红梅被沈老头严厉的语气质问的有些心虚，说话都带了颤音：“我......我回来看看你们。” 见闺女被问的明显慌乱起来，王慧莲赶紧开口打圆场：“红梅说是长贵让她回来看看的，我估计准是怕咱惦记着，这回红梅回来看着好多了，哎呀，我这当娘的心终于落地了。” “咱就说长贵可真是个孝顺的，红梅找了个好女婿啊，条件也好，要不是他给的彩礼多，怕是到现在小琴还没那么快进门呢！” 这话说的李小琴脸色很不好看。 王慧莲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沈秋树没本事么？ 娶媳妇还是靠的沈红梅的彩礼钱。 虽然确实是事实，但是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王慧莲说完，赶紧让沈红梅炕上坐：“这嫁出去的闺女再回来，那都是娇客，红梅，快坐快坐。” 然后指着李小琴说道：“这是你三婶儿，你还没见过吧？快叫三婶儿。” 沈红梅对李小琴笑了笑，叫了一声：“三婶儿。” 李小琴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沈红梅。 她没见过这个老大家的姑娘，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沈红梅早就出嫁了。 后来唠嗑的时候，沈秋树跟她说过，他俩成亲的时候，给赵家湾儿的送过信儿，但赵家没来人，沈红梅也没回来。 李小琴十分好奇沈红梅在赵家的生活情况。 女婿的岁数那么大，但又能掏的起那么多彩礼，这两样，哪一个拿出来都够让人好奇的了。 而且看着她两手空空，又算是新婚不久的回来，心里的八卦之心就更压不住了。 “长贵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呢？”李小琴盯着沈红梅的眼睛问道。 沈红梅听到赵长贵的名字，身体忍不住一哆嗦，话也说的结结巴巴起来：“他......他忙，给别人帮工呢，来......来不了。” 李小琴又接着问她：“你没领孩子回来啊？该领回来跟咱们见见啊，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她们姥姥家呢，哈哈，是不是？” 这话一出，让王慧莲的脸啪嗒一声撂了下来。 你就说李小琴招不招人厌？ 明知道红梅嫁过去是当的后娘，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红梅正讷讷的不知道咋回答，王慧莲忍不住开口道：“虽说不是亲生的，但都大了，也不用人操心，还能帮着干不少活。” “红梅嫁过去，也算是直接享福了，这跟有人伺候着不差啥了，红梅，你说是不是？” 王慧莲最后几个字特意加重了声音，眼神中也饱含深意的看着沈红梅，就希望她配合自己说下去。 沈红梅抬头瞅了她娘一眼，嗯了一声。 王慧莲刚想把话题带向别处，可李小琴明显没想放过沈红梅。 “红梅，那他们管你叫娘了吗？” “老三媳妇，你这是啥意思？追着问个没完啦？” 王慧莲到底没忍住，眉毛都快竖了起来，大声质问李小琴。 “哎呀，大嫂这是咋滴啦？我就是担心红梅在婆家的生活，想问问，关心关心，怎么，我说错话了？是有啥不能问的吗？” 李小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一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妥妥的长辈关心晚辈被误会了的表情。 “你。。。。。。”王慧莲被她的装模作样气的话都说出不来了。 她就是看不惯李小琴这个装腔作势、扭捏做作的样子，每每看到，就让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第94章 她要在娘家住两天 李小琴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我年轻不懂事儿，之前也没见过红梅，是我问的太莽撞了，那我不问了。” 又来，又来。 就是这副委屈柔弱的样子，屡屡让王慧莲恨的牙痒痒。 王慧莲压着气：“叫不叫娘的，红梅也是他们娘，到老了，他们也得给红梅养老送终。” “再说等个一两个月的，说不定红梅就有了呢？等红梅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还在乎前面那几个？” 这几句话，王慧莲说的又快又急又重。 不论红梅过的咋样，她觉得都不能在李小琴面前露怯。 不然，在李小琴面前就更丢脸了。 “是呢，三婶儿也祝你早日跟长贵开花结果，赶紧给沈家开枝散叶。” 李小琴看着有点儿气急败坏的王慧莲，一点儿没生气，反而是笑意莹莹的表示希望沈红梅早日有自己的孩子。 王慧莲还想再开口说话，沈老头突然打断了她：“红梅刚回来，她自己都没说啥呢，你就都知道了？让她自己说。” 说完目光卓卓的看着沈红梅：“真是长贵让你回来的？” 来自沈老头的压迫感，让沈红梅心虚的都不敢抬头：“是......说让我回来住几天。” “还住几天？”这回沈老头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你一个刚成家的小媳妇，不在家里帮着长贵干活，收拾家里边儿，回来住什么住？” “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家里那么多孩子，你不回去掌控大局，怎么在赵家立住脚？” 沈老头不容置疑的驳回了沈红梅想在家里住几天的想法。 “爷，爷，让我住两天吧，就两天，我实在想家了。而且，而且我跟长贵说了，他同意的。” 沈红梅听到沈老头不让她在家住，惊的胸口砰砰直跳，原本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个说辞。 “要是今天就回去，长贵该觉得不给他面子了，到时候咱家也不好看啊。” 沈老头定定的看着沈红梅，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沈红梅吓的双手使劲儿的抓住衣摆，动都不敢动，就怕被她爷看出什么不对来。 沈老头虽然有怀疑，但心里着实对赵长贵的脾气有点儿发怵，也不能差人去赵家湾儿问问，想了想只能是相信沈红梅的话。 让她今天住一宿，明天就回去，这样即使赵长贵有啥想法，也能说的过去。 沈老头：“谁家里都是一堆活儿，今天就住一宿，明天赶紧回去吧！” 沈红梅高兴的直点头，不管住几天，反正今天不让她回去就行。 从刚回来的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现在脸上终于露出来笑容了。 听到公爹让红梅住一宿，王慧莲也很高兴。 觑着沈老头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说道：“红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咱做点儿好的吧？” 怕沈老头不同意，王慧莲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也给爹补补，累一年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起补一补。” “回去长贵一问，不单红梅，就是咱家脸上也有光啊，爹，你说是不是？” 沈老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王慧莲说道：“你看着办吧！” “哎，好嘞，爹。”王慧莲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去准备。 怕留沈红梅一个人在屋里，被李小琴那个心眼跟筛子似的家伙给套话，王慧莲招呼沈红梅。 “红梅，来，跟娘一起去做饭。”说完还冲着沈红梅使了个眼色。 沈红梅赶紧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就要离开沈老头跟钉子似的视线。 李小琴放下手里的做了一点儿的鞋就要下地：“红梅回来是娇客，哪能让她动手呢？快放着让三婶儿来吧，你陪着你爷唠唠嗑儿就行。” “不用，不用，你快别下地。”王慧莲急的赶紧摆手。 这老三媳妇平时干活能推给她就推给她，啥时候这么上赶着了？ 一看就没憋好屁。 沈红梅也连忙拒绝：“啥娇客不娇客的，自己家，不讲究那些，三婶儿你快呆着吧，我跟我娘来就行。” 心里不再害怕，沈红梅的巧嘴儿也回来了。 她也不想跟这个新三婶儿待一块，总感觉她的眼睛跟机关枪似的，恨不得给人打个透穿。 娘两个再三拒绝，到底没让李小琴下地。 看她们这样推让，一直没说话的李香犹犹豫豫的张口说道:“要不我来吧，我......” “不用。” “不用。” 还没等李香说完，王慧莲和沈红梅两人异口同声的给她驳了回去。 对待李香，沈红梅可不像对这个新三婶儿那么客气。 李香看她们母女二人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熄了心思，没再坚持。 等王慧莲两人出了里屋，同时舒了一口气。 屋里李小琴用眼神询问李香，沈红梅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事？ 李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指她不知道咋回事？还是让李小琴别管？ 李小琴盯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子，眼睛闪了闪。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不然哪有刚成亲没多长时间的新媳妇回娘家住的？ 就是不知道是沈红梅自己回来的？ 还是让赵长贵给撵回来的？ 不过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沈红梅总不能一直在家里住下去。 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到时候她就是看王慧莲还怎么把这事儿圆下去。 外屋地。 王慧莲把沈红梅拉到他们的西屋，回头瞅了瞅，见没人，才小声问沈红梅：“你这个妮子，给我说实话，这次回来干啥？是不是跟长贵干仗了？” 王慧莲再傻，也是当了几十年的媳妇了，哪能看不出来沈红梅的不对之处？ 单独面对她娘时，沈红梅原来的娇娇气又冒了出来：“我爷都让我住家里了，娘你还要撵我？” “哎呀，你个傻妮子，我是你娘，还能不为你好？你也说了，你爷让你住一天，又不是让你住一辈子，出了事，总得解决啊！” 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着沈红梅的额头。 都怪她以前把她养的一点儿心眼子都没有，成天傻呵呵的就知道玩。 第95章 母女二人争吵 沈红梅扭着身子坐在西屋的炕沿上，低着头，两手不停的搅来搅去。 心里也犹豫不决，她现在觉得她娘也不是实心实意的为她，有些事就不想跟她讲。 “哎呀，你要急死我啊？能不能给句痛快话儿？” 王慧莲伸手推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这丫头从啥时候开始学的扭扭捏捏了？ 沈红梅思来想去，对比下来，整个家里还是她娘向着她多些。 未语泪先流，鼓足了勇气才对王慧莲说：“娘，我不想回去了，你能不能跟爹说一说？” 说完这一句，沈红梅生怕王慧莲出口反驳，急切的站起来抓住王慧莲的胳膊：“娘，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反正彩礼钱我爷也收了，我......我也陪他睡了，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你跟我爹和我爷说一说，就让我住家里吧，好不好？” 王慧莲看着自己闺女如此的模样，终于算是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抬手抚摸着沈红梅的脸颊，心疼的问她。 “是不是和长贵吵架了？还是他打你了？因为啥啊？跟娘说说，如果是咱们占理，娘这次豁出去了，也得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你有爹娘，还有哥哥弟弟，咱不能让别人欺负了，红梅，你跟娘说实话，到底咋回事啊？” 不管王慧莲怎么问，沈红梅只是哭着摇头，就是不说因为啥跟赵长贵过不下去。 王慧莲是个急性子，哪有耐心跟她玩猜猜猜的游戏，问了几遍还不说，忍不住对她吼道：“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肉肉的了？” “就是想在家住几天，那也得让我有个准备啊？你也不想想，你啥都不说，你爷能让你住家里么？” “等赵长贵来接你，我和你爹也好拿捏拿捏他，让他以后不敢欺负你啊！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王慧莲生气的一屁股坐在一旁，忍不住抱怨：“这一天天的，对屋那个小狐狸精成天跟我对着干，你又回来给我找事儿，还让不让我过两天好日子了？” 沈红梅一抹眼泪：“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我不想再回去。” 王慧莲伸手使劲儿的掐了她一下：“你给我闭嘴，说什么胡话呢？” “你以为成亲是过家家呢？今天嫁过去，过两天觉得不好，就不过了？” “要这样，我跟你爹早就黄汤了，还能有你们兄弟姐妹三个？” 训完沈红梅，王慧莲看着闺女哭的满脸都是泪，心又软下来，忍着胸口的气闷，缓和了一下语气。 “红梅，咱不怕啊，你跟娘说实话，娘帮你一起想办法，中不中？” 王慧莲轻声细语的询问，终于让一直耻于开口的沈红梅绷不住了。 “娘，他......他每天晚上都要那个，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说完，转身趴在炕上，将脸埋进双臂中，哭的不能自已。 王慧莲听了后，嘴巴张了好几张，看向沈红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刚才在心里，她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比如两口子吵架了，赵长贵又动手打红梅了。 或者是红梅跟赵家的四个小崽子处不来，受委屈了。 再或者是邻里之间有啥矛盾了。 总之就是没想到是因为夫妻间那点儿事儿。 王慧莲有些尴尬的小声劝解沈红梅：“红梅，这男女成亲......那个是正常的，头一次是会有点儿疼，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这样，那咋能传宗接代呢？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要因为这个跑回来的，明天不用你爷，我都得让你爹给你送回去。” 说完这些，王慧莲又压低上身，小声对沈红梅说道：“睡觉的时候，你嘴甜一点儿，哄着他，这样你也少遭罪。” “要学会撒娇，知道吗？别跟男人对着干。惹他生气了，你是能打过他，还是能干过他啊？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王慧莲苦口婆心的给沈红梅传授夫妻之道，结果沈红梅一句没听进去。 “那你和我爹咋还干仗呢？我也没看你给我爹撒过娇啊？” “你......你这孩子......”这话怼的王慧莲老脸通红。 “我跟你爹都老夫老妻了，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你跟长贵这成亲才多长时间啊？” 说到这个，沈红梅心里更加委屈，对她娘哭诉道：“可他跟我爹差不多大啊，一个糟老头子，看见他我都觉得恶心，让我对他说好话，还不如杀了我。” 王慧莲立马训斥她：“那他也是你男人，女人嫁了人，就得以夫为天，传宗接代就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事儿。” “你看你二婶儿，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家里，说得上一句话么？谁听她的？谁给她脸？还不是因为生不出来儿子？” “你给娘争口气，快点儿生个儿子，早点儿在赵家立住脚，这样娘也能放心了。” 王慧莲喋喋不休的给沈红梅灌输要以男人为尊，平时可以耍耍小性子，但在大事儿上绝对不能含糊。 沈红梅本想从亲娘这里获得一些支持，可她娘嘴里说来说去，都是让她顺着赵长贵，跟自己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心中的委屈更甚，也忍不住冲王慧莲吼了起来：“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我不要跟赵长贵过了，我死也不回去了。” 沈红梅吼完，使劲儿的用拳头捶打炕面，仿佛那就是赵长贵一般。 王慧莲吓的赶紧上前用手去捂沈红梅的嘴：“我的祖宗哎，你可给我小点儿声喊吧，让别人听到可怎么得了？” 沈红梅就跟疯了一样，想挣脱开她娘的手。 她就是要喊出来，喊得全村人都知道。 谁让全家人都想把她推进火坑的？ 想起这些时间以来在赵家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就想死。 正当母女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李小琴跟李香掀开西屋的门帘走了进来。 李小琴惊讶的看着炕上正在撕吧的王慧莲二人：“这是咋滴啦？在那屋就听到这屋吵吵把火的？红梅咋哭啦？” 王慧莲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一心想在李小琴面前替红梅遮掩，也为自己争一份脸面。 可到底还是让这个小狐狸精看了笑话。 第96章 三妯娌统一战线 沈红梅本来趴在炕上，见外人进了屋，拼命的挣开王慧莲，坐起来就要把这件事嚷嚷的大家都知道。 把王慧莲急的，“啪”的一声，伸手就打在了沈红梅的脑袋上。 嘴上也没闲着，生气的骂道：“你失心疯啦？” 李小琴一看，连忙上前护着沈红梅：“大嫂这是干啥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还动上手了呢？” 李香也走上来拦着王慧莲：“大嫂快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沈红梅现在正在气头上，她娘越不愿意她往外说，她就偏要说。 此时趴在李小琴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嘶吼：“我要离婚，我不跟赵长贵过了，我就要离婚。” “你......你......”王慧莲被自己闺女气的差点儿上不来气，手指头直哆嗦，指着这个孽障，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下子，轮到李小琴和李香目瞪口呆了。 这年头，只有被婆家休了的，哪有女人自己要离婚的？ 李小琴本来还打算看热闹的，此时一听沈红梅这么说，立马放开了她。 “红梅，离婚可不能瞎说啊！哪有女人自己提离婚的？” 开什么玩笑？ 要是沈家出了个离了婚的女人，那不单单是她自己没脸，连带着整个沈家的人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没嫁过来之前，沈家有一个出嫁女离婚在家，她都不带跟沈秋树好的。 自己辛辛苦苦遮掩的丑事被一下子掀开，王慧莲一直硬挺着的一口气也泄了下去。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委顿在炕沿上，一边哭一边骂沈红梅：“孽障，养了一群孽障，我上辈子就是欠你们的，这辈子我就是给你们还债来了。” 骂完抬手捂着脸呜呜大哭。 李香不知所措的看着正在哭的母女二人，她嘴一向很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劝解。 求助的目光急切的看向李小琴，希望她能赶紧劝劝。 李小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毕竟她还不知道沈红梅两口子到底是咋回事？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能让沈红梅离婚回家。 不然不用多久，沈家就得丢脸丢到好几百里地去。 怕是以后提起沈家，都得说一句他们家有个离婚回家的老姑婆。 李小琴罕见的跟王慧莲站在了统一战线，一边给沈红梅擦眼泪，一边轻声细语的问她：“跟三婶儿说说到底咋回事啊？你跟赵......你跟长贵生气了？” “别怕，要是受了委屈，你就说，咱们沈家这么多人呢！沈家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跟三婶儿说，三婶儿给你做主。” “要真是他对你不好，我肯定让你三佰去找他算账，让长贵乖乖给你认错。” 不论李小琴怎么问，沈红梅就是哭，态度很坚决，就是要离婚。 至于因为啥，李小琴一句没问出来。 跟王慧莲这个当娘的，沈红梅说完都羞愤欲绝，跟刚见过面的李小琴，她就更不可能说原因了。 王慧莲也不想这个原因被别人知道，只能想个理由替沈红梅找补：“她就是嫌长贵不会疼女人，人太糙了。” 李小琴一听，心里放下一大块：“嗐，就因为这个啊？红梅，不是三婶儿说你，现在老爷们他懂个啥啊？天天就知道干活，干完活就睡觉。” “心思肯定没有咱们女人那么细，你就是因为刚成亲没多久，冷不丁跟一个不太熟的人一起过日子，不习惯罢了，等时间一长，就好了。” “你看那轱辘跟车轴，不还得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合适的么？” “没啥大事儿，咱做女人的，该说说，该闹闹，但离婚的话可不能说出来，知不知道？说出来会让别人笑话。” 李小琴坐在沈红梅的身边，一边轻拍着她的胳膊，一边开解她。 王慧莲破天荒的没嫌弃李小琴多管闲事，一句话都没说的，坐在旁边。 如果她能把闺女的别扭性子给掰回来，丢脸也是值了。 沈红梅对这个三婶儿不熟，这事跟她也说不着，赌气的将身子转向一边。 意思很明显，刚才李小琴说的那一大段话，她不认同。 李小琴一看劝不动她，只能转身跟王慧莲旁敲侧击的唠嗑。 “大嫂，你和二嫂都是过来人，这两口子的事肯定懂的比我多，刚成亲的时候，两口子哪有不呛呛的？是不是？” “呛呛过后，那不还是该咋过就咋过？你看咱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哪有离婚的？” “咱女人要是离了婚，不管是不是因为男人的问题，到头来都会怪到咱们女人头上，别人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王慧莲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配合着李小琴：“可不是咋滴？男人都是倔脾气，上来说话不好听了，或者做事不合心意了，当媳妇的就得让着点儿。” 李香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你看你二佰，跟我动手多少回了？我也没说要跟他离婚啊？丢不起那个人不是？” “女人啊，就得认命。人这一辈子，要享的福是有数的，现在苦点儿，说不定以后就能享福了呢？” 沈红梅不敢怼李小琴，但对李香很不客气，红着眼睛回怼：“那我看二婶儿的福还有点儿远呢？现在都还没看到。” “我看二婶儿还是少劝我了，多费点儿心找找自己的福吧！” 以前的沈红梅，对李香只有轻视和作弄。 可自从把沈四月换成她嫁给赵长贵之后，沈红梅就对李香一家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吞了他们三个。 李香被沈红梅说的满脸通红，讷讷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王慧莲破天荒的维护了李香一回：“你这孩子，咋跟你二婶儿说话呢？” 王慧莲的维护，更是点起了沈红梅的火气：“你说我咋说话呢？我就这样说话，她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走。” “要不是他们一家子作妖，我能嫁给赵长贵那个老头子？你不帮我，还帮着她说话？” 沈红梅说的话也是事实，王慧莲其实心里也恨李香。 只是现在不让闺女离婚才是大事，只得继续劝她：“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啥？” 第97章 和沈红梅交手 “你们过去了，可我过不去！” 沈红梅捂着脑袋，声嘶力竭的冲着王慧莲吼道。 此时一直在东屋的沈老头掀开门帘子过来了。 王慧莲一看公公过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沈老头死死的盯着沈红梅：“家里你也看过了，现在就赶紧回去吧！” 居然连饭都不想留沈红梅吃了。 沈老头在东屋听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但沈红梅接二连三的喊要离婚，他是听清了的。 王慧莲见公公连原因都不问，就要撵红梅回去，连忙帮沈红梅争取时间。 “爹，爹，不能让红梅就这么回去啊！要不然赵长贵更拿红梅不识数了。咱得等赵长贵来接，面儿上才好看啊！” 新婚两口子吵架，如果就这么让沈红梅形单影只的回去，以后赵长贵哪还看的起沈家的姑娘？ 沈老头皱眉想了想，才阴沉着脸看向沈红梅：“等到明天，如果长贵还不来接你，你自己痛快的给我乖乖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了。 话里未尽的意思就是，如果赵长贵不来接，沈家是不会出送她回去的。 王慧莲长出了一口气。 再怎么生沈红梅的气，可到底还是自己亲闺女。 她想等赵长贵来接人的时候，好好说一说他。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他丈母娘，长辈训斥晚辈，天经地义的事儿。 妯娌三个轮流上阵安抚沈红梅。 时间长了，沈红梅哭累了也不再哭，只是不论三人说什么，她就是不说话。 气的王慧莲几次想伸手给她两下子，都让李香给拦了下来。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再不做饭，就得摸黑了。 原本是王慧莲母女准备晚饭，现在看这情况，这娘俩谁都没心思做饭了。 李香深知自己不会说话，她便主动接过了做饭的活儿，将屋里劝解的事儿推给了李小琴。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家的男人都回来了。 对于沈红梅的突然回来，沈秋树充满了好奇，而沈夏树则是漠然，一句都没问。 沈春树这个当爹的倒是问了几句。 一听是因为两口子吵架，劈头盖脸的就训斥起了沈红梅。 “哪有一吵架就往娘家跑的？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呢？” “成亲嫁人就是大人了，不能还像以前似的，可着小性子来。” 说完还白了一眼王慧莲，用手点着她：“都是让你惯，一个好好的孩子教成这样。” 王慧莲不妨他不替闺女撑腰不说，还都怪上她了。 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是气上加气：“是，都怪我，闺女是我一个人生的，长这么大也是我一个人养的，她没爹，行了吧？” 王慧莲特别生气，你说你个当爹的，要不就说些宽慰闺女的话，要不就替她撑撑腰，要不就教教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也行。 张口闭口提以前的事儿有啥用？ 王慧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会事后埋怨人。 沈春树不妨王慧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抬手就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 “孩子教不好就算了，还学会顶嘴了？” 沈春树满脸戾气，这个臭娘们，最近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正当老大两口子要吵起来的时候，沈老头大喝一声：“好了，能不能好好吃饭？” 其他人被吓一跳，一动不动的都定在了那里。 沈秋树和李小琴的眼神在沈老头和沈老大两口子之间来回游移。 沈老头发了脾气，沈春树悻悻的闭嘴没再跟王慧莲争吵，不过还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沈红梅沉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心里则是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她娘在吃饭之前，还在教训她不会讨好男人，可现在呢？ 不是照样跟她爹在饭桌上争吵？ 要不是他爷嫌吵打断了他们，怕是得动手吧？ 所以说，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知道痛。 吃完饭后，沈红梅去院里上茅厕。 正好碰上从外边回来的沈四月。 沈红梅立刻停下脚步，眼神犹如吐着信子的蛇一样死死的盯着她。 沈四月也感到很奇怪，这不年不节的，沈红梅刚成亲没多久，怎么就回来了？ 沈四月又侧耳听了一下东屋的动静，没听到赵长贵的声音，心里越发的好奇。 沈红梅没忍住，率先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姐姐过得挺好啊？” 沈四月眉毛一挑，以前沈红梅可没管她叫过姐姐，今天还是头一次呢！ 看她这样子是要找茬了。 所以干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过得挺好，这还得多亏是你嫁给赵长贵了呢！而且我现在马上就要脱离你们这个大泥潭了，更是喜上加喜。” 沈四月以为沈红梅指的是她要自己搬出去住的事呢！ 不过显然沈红梅理解错了。 她双眼通红，犹如一个被惹怒的野兽一样，疯狂的看着沈四月：“你是故意害我的，那天你是故意推我出去的，是你害的我现在这副鬼样子......” 沈红梅嫁到赵家后，无数次在漆黑的夜里回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谈的都是沈四月嫁过来，怎么突然就变成她了呢？ 后来一点点的回想，加上沈四月的那一推，她觉得沈四月可能很早就打好主意了。 让她当替罪羊。 看着沈红梅一副要发狂的表情，沈四月眯着眼睛暗暗提高了警惕。 在她张着两个手冲过来想掐她的时候，沈四月侧身一躲，同时伸脚一绊，沈红梅顿时扑了一个大前趴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红梅重重的摔到地上的声音，以及她的惨叫声。 沈四月一脚踩在她的背上，用手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拽，迫使她抬起头来，恶狠狠的对她说：“你怕是嫁了人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 “你爹你娘没跟你说现在不要惹我么？今天我就教你个乖。” 沈四月按着她的脑袋，使劲儿向地上一摁，沈红梅的鼻子就磕在了地上。 突然的酸痛，让沈红梅鼻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这时候东屋的众人也听到动静了，急忙出来查看。 第98章 对沈红梅刮目相看 王慧莲一看沈四月踩着自家闺女，呜嗷一声：“你个小犊子，快撒开红梅。”说完就要扑过来。 沈四月回头瞅着她，得意的笑了一下：“你往前迈一步，我就磕她一下，咱们就看看，最后你闺女你撑到你几步。” 说完真就狠狠的又按了一下沈红梅的头。 疼的沈红梅立刻大叫：“娘，娘，你别过来，别过来。” 王慧莲不得不来个急刹车，气急败坏的指着沈四月大骂：“我不过去，不过去，你给我快放手。” 这时候李香也站了出来：“月儿，月儿，快放开你妹子，她都被气回娘家了，你可不能再欺负她了！” 沈四月一听，乐呵呵的低头瞅着一嘴血的沈红梅，幸灾乐祸的笑道：“哦，原来是被人撵回来了啊？那可真是个小可怜呢？” 沈红梅被鼻血糊了一嘴，此时听了沈四月的冷嘲热讽，仍嘴硬的反驳：“我是自己回来的，才不是被他撵回来的，我要跟他离婚，离婚。” 沈四月一愣，没想到能在六十年代，从一个还不到20岁的小媳妇嘴里说出“离婚”二字。 沈四月定定的瞅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话：“你要能坚持离婚，我倒是高看你一眼。” 说着将踩在她背上的脚拿了下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这辈子，不是只有嫁人一条，也不是成亲了，就得必须过下去。” “没男人，女人一样活，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说完，沈四月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原本沈四月恨沈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沈红梅。 这家伙可是在她刚清醒过来之后，帮着王老太一起揍过她的。 所以她才设计让她替嫁去了赵家。 沈红梅以后过的越差，沈四月心里就越解气。 但今天居然听到沈红梅竟然有勇气离婚，倒是真的让沈四月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人们还讲究以夫为天呢！ 刚才她对沈红梅讲的，在现在的人看来，那就是违反天罡、违背人伦、大逆不道的事了。 沈四月虽然不是一个单身主义的人，但她觉得女人嫁不嫁人，要看女人自己。 如果想找一个人共度余生，那就找个情投意合的人一起看朝阳升起，欣赏落日余晖，而不是将就的过一辈子。 女人不应该为了世俗的眼光而被迫嫁人。 尤其是现在的男人，动不动就打老婆，更是让她不屑。 但显然她的这个想法跟这个时代背道而驰。 沈红梅呆呆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动。 没想到这个家里支持她离婚的，居然是这个她以前看不上、现在恨的牙痒痒的人。 王慧莲看沈四月进屋了，连忙走到沈红梅面前，将失魂落魄的她给扶了起来。 一边给她拍身上的土，一边训她：“你说你惹她干啥？她都跟家里断亲了，没多长时间就滚出这个家了，你不要搭理她。” 沈红梅有些怔愣的转头看向她娘：“断亲？跟谁断亲？” “跟谁？跟她爹娘，跟你爷奶，跟咱沈家的人呗。” 王慧莲扶着呆呆的沈红梅往屋子里走：“我跟你说，她以后就不是沈家的人了，我们都签了字据了，村长和好几个人做了见证的，可没得她反悔。” “过完年她就搬出去了，所以你不用搭理她，以后她就是一个没家没根的人，你看着吧，活不了多久的......” 王慧莲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沈红梅的脑海中炸出了惊涛骇浪。 在进屋的最后一刻，她扭头看向了小东屋的方向。 而沈四月却没管隔壁的人怎么议论她，自己熟练的烧水烧火，开始做饭。 这些天她一直在一点点儿的准备木头，才没工夫跟沈家这些人废话。 回到屋里的沈红梅紧紧的抓着王慧莲的胳膊，开始追问起关于沈四月的事儿。 王慧莲看她不再嚷嚷着要离婚，也高兴给她讲一下沈四月的情况。 毕竟在她看来，一个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小姑娘，迟早会后悔。 与她一比，已经嫁人的红梅，真是强多了。 最起码有家有男人，还有一个正经住的地方，不像那个小犊子一样，临时住在村里的破屋子里。 王慧莲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沈四月的惨状，期望唤起红梅的优越感。 而沈红梅的脑子里，想的满是以后沈四月不用再受家里管了。 也没人可以让她嫁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了。 又想起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奶也挪回到东屋来了。 她娘还说，老二两口子也搬到东屋住了。 那现在小东屋岂不是就沈四月一个人住了？ 头一回，沈红梅的心里有了羡慕沈四月的想法。 王慧莲说完了沈四月以后的悲惨日子，又说起了沈四月要、点火的事儿。 “那个小犊子真敢下手，差点儿没把柴火都烧了，所以你以后躲着她点儿。” 又怕这么说激起沈红梅不服气的性子，王慧莲赶紧补充道：“不是咱们怕她，是那个犊子根本就是个疯子，不值当跟她硬碰硬，知道吗？” 见自己说了半天，沈红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王慧莲不由得有点儿奇怪。 以前红梅只要看到沈四月的惨样，就会很高兴，怎么今天这么平静？ “红梅？红梅？娘跟你说话呢，你听呢么？”王慧莲用手扒拉了一下沈红梅。 “娘，你说我学学沈四月行不行？”沈红梅回过沈来，脱口说出一句话。 王慧莲疑惑的问：“学她啥？学她顶撞长辈，学她以后孤家寡人啊？” 沈红梅看着她娘，默默的问了一句：“可你们都怕她，不是吗？” 王慧莲眉头一皱，像是要将沈红梅掐醒似的掐了她一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那是怕她吗？那就是不惜的搭理她。” “你等她以后搬出去的，村里人谁不得踩她两脚？一个没家没依靠的孤女，迟早得让人生吞活剥了，你看有人会帮她吗？” 王慧莲说完还撇了撇嘴，一想到沈四月以后会被人欺负得不敢说话，她就痛快的不得了。 沈红梅则是有点儿心如死灰的说：“我有娘家有依靠呢，不还是让人欺负的不敢说话？” 第99章 拿药 王慧莲一听，连忙安抚她:“红......红梅，她怎么能跟你比？” “她娘那就是一个大傻逼，啥啥都不知道，哪有娘这么疼你啊？我......” 还没等王慧莲说完，沈红梅立马打断她：“既然娘疼我，那就帮我脱离赵家吧！” 沈红梅满眼期待的看着王慧莲。 而王慧莲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红着眼眶仍是苦口婆心的劝她：“红梅，不是娘不帮你，是这事不能那么办啊！娘不能看着你走上绝路啊！” 沈红梅望着她哽咽道：“你现在逼我回去跟赵长贵继续过，才是把我逼上绝路啊！” 王慧莲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心酸的对沈红梅说：“红梅，娘跟你说实话，其实女人这辈子嫁给谁都是一个屁味儿。” “你看你爹，你再看看你二佰，不都是一个样儿。” “你以为你跟赵家离婚了，再找就能找个更好的？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认命吧！” “女人这辈子只有熬，等把孩子熬大了，把男人熬走了，才能轮到女人享福呢！” 沈红梅看着此刻终于露出一丝软弱的娘，小心翼翼的跟她商量：“如果我也像死妮子那样自己搬出去住呢？” 本来浑身散发着悲伤气息的王慧莲一听，立马戾气上脸：“你休想！” “我宁可你死在外面，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搬出去。如果你跟那屋那个犊子似的，让你爹和我还怎么有脸在村里活？” 沈红梅也不是真的想搬出去，她只是想试探试探她娘。 可没想到，她娘居然为了她和爹的面子，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就不是好脾气的沈红梅更加烦躁，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又再次冒了出来。 用手揪着头发，发狂的撕扯：“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红梅，红梅，别这样，别这样，娘看着心疼啊！” 王慧莲赶紧上前拽着沈红梅撕扯头发的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沈红梅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咕：“我死也不回去了，好疼啊，天天疼....... ” 王慧莲低头疑惑的问她：“红梅，你哪里疼？” 沈红梅把脸埋进王慧莲的怀里，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王慧莲的耳朵里。 “那里疼，从成亲的那天晚上开始就疼，我跟他说疼，他就打我，说我故意的，还是死命的折腾我。” “娘，我真的受不了了。” 沈红梅还有一个没说的原因，就是每天晚上，赵长贵折磨她的时候，赵平安就在旁边。 疼痛加羞愤，让沈红梅痛不欲生。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谁能懂她的痛？ 王慧莲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皱眉问她：“哪里？那里？” 沈红梅闭着眼睛点点头。 王慧莲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成亲当晚就伤着了？ 之后估计也没有好好休养，怕是得了毛病了。 王慧莲空出一只手来，去扒沈红梅的裤子：“把裤子脱下来，让娘看看。” 这么羞耻的事，沈红梅怎么可能让她娘看。 两手把着裤子不松手：“不行，不行。” 王慧莲说：“这屋也没旁人，你哥和你弟都让我给撵那屋去了，让娘给你看看，实在不行，好给你弄点儿药吃啊！” 可沈红梅死活不肯脱裤子，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母女二人撕扯了好半天，累的王慧莲鼻尖都冒汗了，也没能说服她。 没办法，最后只能放弃。 王慧莲只能从话语上问她什么情况。 沈红梅双手捂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大概。 听完后，王慧莲搅着双手想办法。 这得上点儿药，还得停一段时间夫妻生活。 王慧莲想了想，压低声音对沈红梅说：“我去接生婆那儿拿点儿药，你放心，我就说是我的毛病，不会把你露出去。” 王慧莲又跟沈红梅说了两声，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沈红梅蔫蔫的趴在炕上，嘴里紧紧的咬着枕头的边角，脑子里一会儿晃过赵长贵那张黝黑又难看的模样，一会儿又闪现出赵平安那张年轻干净的脸。 厌恶与喜欢，像是冰和火一样，不停的在她脑海中碰撞。 被赵长贵欺负的无数个夜里，她多想那个与她做亲密事的人是赵平安。 多想第二天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自己就变成了赵平安的媳妇。 那个赵家，是她又爱又恨的地方。 爱的是那里是赵平安的家，她可以天天看到他。 恨的是她名义上是赵平安的后娘，还得天天忍受着赵长贵令人恶心的碰触。 沈红梅愤怒的用手捶打着炕席。 她不想当赵长贵的媳妇。 她想做赵平安的女人。 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 才能让赵长贵放过她？ 那边王慧莲急匆匆的到了接生婆的家。 隐晦的跟接生婆说得了那方面的病，问她这里能不能给配点儿药。 这个接生婆可能也是接生的多了，一般女人方面的病，她也能大致说出个一二来。 慢慢的，妇科方面的问题，大家都爱来问她。 她也渐渐的的学了一点草药方面的东西。 不忙的时候，有时候还偷摸的去镇上的卫生院或者黑市，弄一些洗的药回来。 她也不怕别人举报，毕竟抓不到现行，那就没有证据。 至于来买药的女人，都恨不得拿线给接生婆的嘴缝上，生怕她泄露出去她们得了这样的病。 谁还能自己说出去？ 毕竟会医术的刘玉山是个大男人，哪个女人能跟他张的开口？ 听了王慧莲的话，接生婆秒懂。 不过还是意味深长的冲着王慧莲笑了笑，没想到这老夫老妻的了，还挺热乎！ 接生婆让她在屋里等会儿，她去给拿药。 王慧莲只当看不懂接生婆的意思，佯装不在意的让她赶紧去。 接生婆给王慧莲的，是一包药粉，嘱咐她必须用开水冲泡。 最好找个干净的盆儿，然后等水凉一点儿后，坐进去多泡一会儿。 而且这段时间，让男人忍着点儿，不然泡了也没用。 王慧莲硬着脸皮听完后，赶紧逃也似的从接生婆家里出来，快步往家走。 刚一到家进屋，沈红梅便迫不及待的坐了起来，高兴的对她说：“娘，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用离开赵家，还可以让大家都满意的法子。” 第100章 惊世骇俗的主意(上) 王慧莲不想听她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赶紧将她从接生婆那里换来的药粉，拆开给她看。 “我给你拿了一些药，找个干净的盆，用开水泡开，等稍微凉点儿的时候，你脱了裤子坐进去泡一泡。” “不用多长时间，那里就不疼了。你还年轻，肯定好的更快......” 王慧莲正兴致勃勃的教沈红梅怎么用药，然而沈红梅一句都没听进去。 挥手推开包着药粉的纸包，一脸兴奋的对王慧莲说：“这个先放放，我刚才想出了一个法子。” 王慧莲哎呀哎呀的用两只手拖住差点儿被沈红梅打翻的纸包，没好气的说：“你给我小心着点儿，这可是我豁出去脸面给你换回来的。” “如果打翻了，我可再不去了。” 见沈红梅皱眉要发脾气，只好包好纸包，按耐住脾气说：“好好好，你说，你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估计不听她说完，她根本没心思听自己说话了。 所以王慧莲只想等她说完后再跟她说怎么用药。 沈红梅两眼亮晶晶的望着王慧莲：“娘，把死妮子弄过去给赵长贵当媳妇吧，我给平安当媳妇。” 沈红梅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跟赵平安夫唱妇随的场面。 “反正赵长贵只是想要个媳妇，而且他还可以再睡一个大姑娘，怎么看他也不吃亏啊。” “我给平安当媳妇，这回也不用彩礼了，还给他们家省了一笔钱。” “对，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最好......” 沈红梅说到最后，好像魔怔了一样，不停的重复着“最好”两个字。 王慧莲惊得嘴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有些走火入魔的闺女，手上的药差点儿没掉地上。 王慧莲哆哆嗦嗦的将纸包放到炕上，抬手去摸沈红梅的额头。 “红梅，娘摸摸，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红梅一把打掉她的手，不耐烦的说道：“我想的办法不好吗？这样我也不用回家，赵长贵也有媳妇了，两全其美啊！” 王慧莲只觉得胸口闷胀，脑瓜子嗡嗡的。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啊？” “当初成亲的时候，赵长贵宁可退亲也不要死妮子，怎么可能现在就要了？” “再说你现在是赵平安的后娘啊，赵长贵怎么可能要你当他儿子的媳妇？” “那不是父子共娶一妇，乱伦了吗？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他怎么可能答应？” 王慧莲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赵平安如何会同意红梅这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女人给他当媳妇？ 他娶个黄花大闺女不好吗？ 可这话她不能说。 怕说了更让闺女难堪了。 王慧莲正苦口婆心的希望打消闺女这个违背人伦的想法，突然浑身一颤，顿在了原地。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她双手用力的抓住沈红梅的肩膀，满眼恐惧的看着她：“红......红梅，你跟娘说实话，你跟那个赵平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是不是那个了？是不是？” 第101章 惊世骇俗的注意(下) 说到最后，王慧莲崩溃的摇晃着沈红梅。 要是她跟那个赵平安已经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怕是赵长贵得先把她游街，然后再打死她。 他们沈家，也得被人戳脊梁骨，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王慧莲心里既害怕又想知道结果，满眼急促的看着她：“说话，你是不是干了丢人现眼的事儿了？” “放手，你抓疼我了。”沈红梅一把挣脱开她娘的钳制，不耐烦的说道。 王慧莲抬手直想抽她：“你她妈的还知道疼？我都快让你给气死了。” “你脑瓜子里装的都是啥？是狐狸精的洗脚水吗？” “我告诉你，你最好没有干出啥出格的事儿来，不然我和你爹先吊死在房梁得了，省得跟着你丢人。” 沈红梅生气的把脸撇向一边。 她气亲娘不帮她。 她还气沈四月那个王八蛋过的比她好。 从小到大自己过的就比她好，凭什么现在自己痛苦的想死，而她却豪横的家里谁都不敢管？ 她更气天天守着赵平安，却不能跟他亲亲热热，说说笑笑。 趁着王慧莲出去买药的间隙，沈红梅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沈四月即将搬出沈家，再也不用受沈家的掣肘。 内心的嫉妒，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噌噌的往上冒。 止也止不住。 从刚才的认同，到被比下去的不甘。 她发现她看不得沈四月那么自在，那么潇洒。 她怎么能过得比她好？ 老天爷不睁眼啊！！！ 沈红梅现在只想把她狠狠的踩进泥里，让她也在痛苦中挣扎挣扎，这样自己心里才好受。 沈红梅转头看着她娘，满脸的狠厉：“反正她也不是沈家的人了，怎么就不行？” 王慧莲真是要被她气疯了，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是她不行，是你不行啊！” “我就是让你哥他们把那个死妮子给你绑到赵家去，你以为你就能嫁给赵平安了？” “你这是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啊！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摊上这种事儿？” 王慧莲两手哐哐的拍着大腿，呜呜直哭。 好好的闺女，居然看上继子了。 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哪天被赵长贵看出什么端倪，那不是死定了？ 哭了一会儿，王慧莲突然又停住了，重新抓住沈红梅的胳膊，劲儿大的仿佛要掐断它一样。 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狠厉：“今天这事儿出你口，进我耳，你千万别再跟别人说了。” “就是你爹也不行，听到没有？” “你要还想要你这条命，就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也把你这个心思给我赶紧丢了，离那个赵平安远点儿，千万别让赵长贵看出来，不然他就是打死你，我和你爹也不带给你说一句话的。” “红梅，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好好跟长贵过吧，娘求你了，别作了，娘真的求求你了！” 王慧莲忍不住趴在沈红梅的肩上嚎啕大哭。 她怎么也不能忍受自己的闺女以后变成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第102章 母女合谋 王慧莲的眼泪，并没有打消沈红梅的心思。 此时的沈红梅，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哪怕自己不能嫁给赵平安，那她也要让沈四月失身于赵长贵。 本来就是沈四月要嫁给赵长贵的，她这么做，也只是把她拉回到本就属于她的道儿上而已。 沈红梅推开王慧莲，沉默的走到外屋地的碗架子旁，将平时用来擀饺子皮的擀面杖拿在了手里，掂了掂，随后又返回了西屋。 慢了一步的王慧莲刚想跟出来，却被突然返回的沈红梅又给推了回去。 王慧莲看了看她手里的擀面杖，一脸的不解：“红梅，你拿这个干啥？” 沈红梅定定的看着她娘，啥话都没说，拿着擀面杖照着自己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duang的一声，给王慧莲吓了一跳。 “红......红梅，你这是干啥？” 王慧莲赶紧上前去抢她手里的擀面杖。 沈红梅将手举高：“我可以不嫁给赵平安，但娘你要帮我把沈四月弄到赵家去。” “我就见不得她好，她好我就不好，我现在这样子都是被她害的，我必须要报仇。” “我要让她变成破鞋，变成人尽可夫的骚货，让所有人都朝她吐唾沫星子。” 沈红梅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仿佛里面暗藏的猛兽就要脱笼而出一样。 见她娘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沈红梅威胁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在你面前打死我自己。” 说完又拿着擀面杖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吓的王慧莲两手一哆嗦，用手捂住她的脑袋哭道：“红梅，红梅，快住手，住手啊，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是打在你身，疼在娘心啊！” 沈红梅趁机蛊惑她：“那你就帮我，不帮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王慧莲被她逼的没办法，只好妥协道：“好，好，娘帮你，娘帮你，你快把擀面杖给我，不要再打了。” 沈红梅见目的达成，这才将手中的擀面杖放了下来。 王慧莲一把将它夺过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沈红梅满脸期望的追问她：“娘，你打算怎么帮我？” 王慧莲只是想先安抚住她才答应的，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哪里有主意啊！ 一看她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沈红梅当即急了：“娘，你要不帮我，我肯定不活了。” “这一次你拦下来了，下一次我要是不在你面前，你还能拦得下来吗？” 王慧莲看着她一副疯魔的样子，到底亲情战胜了人性。 拉着沈红梅坐在炕上：“不是娘不帮你，只是你刚提出来，我实在还没想出好办法来。” “现在那个丫头都不跟我们说话，成天早出晚归的，都见不着她人影儿。” “你先容我想想，这事儿不能像你说的，弄的人尽皆知。更不能像你说的，把她整去赵家。” 赵家湾儿离着东梁村不近，沈四月又是一个大活人，想悄无声息的给她绑到赵家湾儿去，哪那么容易啊？ 再说把她绑到那里去干吗？ 赵长贵是红梅的男人，要是把沈四月绑去，那算什么？ 算小老婆吗？ 这王慧莲肯定不能答应。 “红梅，不拘是谁，只要毁了她的清白就行，让她成为一个破鞋，让她以后慢慢受罪，更能折磨她。而且这事得悄悄的来。” “悄悄的让人睡了她，让她有苦也说不出来。等以后她嫁了人，那男人一看，她已经不是个大姑娘了，你想想，以后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主要是王慧莲怕真闹的人尽皆知，按照沈四月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性子，怕是得弄个鱼死网破。 现在这年头犯了流氓罪的人，是会被拉去枪毙的。 她一个农村妇女，上哪儿去找一个亡命徒啊？ 但如果悄悄的毁了她的清白，她相信作为女人，沈四月为了脸面肯定会瞒下来。 只要不闹大，那这事儿就有可操作的余地了。 沈红梅低头想了想，如果沈四月嫁人后像自己一样经常被男人打个半死，那她光想想心里就忍不住的兴奋。 旁边的王慧莲还在说：“我估计她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应该是去鼓捣她那个破屋子了。” “正好那屋子又在村子外面，只要不是扯着脖子喊，村里人肯定听不着动静，正是动手的好地方。” 沈红梅也知道那个破屋子的位置，确实不错。 不过王慧莲皱起眉头又想到一个难题：“可这事儿让谁去做呢？咱们村儿里的一些二流子怕是靠不住！” 王慧莲在脑海里将村子里的一些小年轻们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事儿必须保证人选、办事儿一击必成。 不然她去找人祸害亲侄女的事儿怕是瞒不住。 那她就得被村子里的人骂死。 所以这人选一定要慎重。 不料沈红梅听了后，直接表示：“就让赵长贵来。” 王慧莲一听，瞪圆了眼睛望着她：“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红梅，你是不是疯了？赵长贵再怎么说，也是你男人啊？” 哪有女人让自己男人去睡别的女人的啊？ 王慧莲又忍不住抬手去摸沈红梅的额头。 她真的怀疑自己闺女这是发烧烧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红梅一把打掉王慧莲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没疯，我就是要让沈四月被赵长贵糟蹋了。” 想起这些日子每天晚上赵长贵对她做的那些的恶心事儿，沈红梅就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她就是要让沈四月尝尝被赵长贵糟蹋的滋味。 那个贱人不是当初设计让自己给她顶包了么？ 现在自己就是要把这一切都还回去。 让她原本的计划到头来一场空。 王慧莲仔细的看着沈红梅的神色，见她不像是开玩笑，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实在不明白，闺女的脑子里是咋想的？ 作为一个女人，再怎么看不上自己男人，也不至于亲自设计让他去睡别的女人啊？ 这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王慧莲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她：“红梅，你......你让长贵去，他......那都脏了，你就不觉得别扭吗？” 第103章 隔墙有耳 沈红梅不屑的撇了撇嘴：“早就脏了，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媳妇，前面那个不是人？还她妈的生了四个逼崽子呢！” 王慧莲张了张口，想反驳她。 毕竟前头那个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跟这样出去睡女人不是一回事啊！ 但在沈红梅看来，没什么不同。 反正他那里也给别人用过了，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恶心到沈四月，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沈红梅现在就是一个想法，哪怕自损一千，也要伤沈四月八百。 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沈四月也别想独善其身。 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而且还有另外一方面，如果让赵长贵来，事后他肯定不会把她和她娘给供出来。 毕竟姐夫睡了小姨子，也不是一个好事情。 所以沈红梅觉得赵长贵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王慧莲又起了另一个担心：“那......长贵能同意么？” 她们这里想的好好的，万一赵长贵不同意，那不是白搭了？ 这次倒是轮到沈红梅沉默了。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赵长贵。 但沈红梅相信，只要她和她娘将计划编的天衣无缝，不愁赵长贵不上套儿。 毕竟白睡一个大姑娘，就凭赵长贵每天晚上都要弄一把的德行，她不信赵长贵能忍得住？ 接下来母女两个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她们得趁着赵长贵来沈家之前，摸清沈四月的行踪。 定好明天悄悄跟在沈四月身后观察观察后，沈红梅问王慧莲：“这事儿要不要跟我爹说声？” 她怕她们两个办不成。 结果王慧莲赶紧摆手：“不要，不要。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爹、你哥还有你弟，谁也不能说，听到没？” 王慧莲一怕沈春树不答应，到时候红梅免不了一顿打。 二怕沈春树告诉沈老头，她拿不准沈老头的脾气，怕他也会阻拦。 如果只有她们母女知道，那泄露的风险就要小一些。 现在只要说动赵长贵，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商量好后，王慧莲不忘问沈红梅要保证：“红梅，这事儿娘帮你办成后，你就乖乖的跟长贵回去好好过日子，中不中？” 沈红梅本来高兴的表情一下子没了，拉拉个脸不说话。 王慧莲一看急了，她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她，不就是想打消她离婚的念头么！ 如果折腾一气，红梅还是要离婚，那她还费这个劲干啥？ 沈红梅一看她娘的表情，就知道要急眼了。 怕她娘不帮她，想了想只好咬牙说道：“好，只要娘帮我毁了沈四月的清白，我就回去跟赵长贵继续过日子。” “哎，这才是娘的好闺女！”得到沈红梅的保证，王慧莲高兴的拉起沈红梅的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紧接着，王慧莲又朝外边看去，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今天长贵还会不会来？” 现在天已经有些擦黑了。 沈红梅也向窗户望去。 相比于刚回到家时她死也不想再见到赵长贵的想法，现在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他赶紧来赵家。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说服赵长贵了。 但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赵长贵也没来。 沈红梅只好悻悻的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慧莲破天荒的早早起来做了早饭。 吃完后，又将碗筷都收拾好，母女两个人就竖着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后，两人赶紧下地穿鞋跟了出去。 趴在屋门缝隙往外一看，果然见沈四月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 王慧莲和沈红梅借着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门洞子作为掩护，悄悄的跟在沈四月身后，一直到村外，看到她径直朝着村外的小破房子走去。 再过去就是野地，没了遮挡物，母女二人只好躲在村口最靠外的一家土墙的拐角处，从远处观察沈四月。 就见沈四月的那个小破屋子旁堆了好多木头，有粗有细。 沈四月到了破屋子房前时，突然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拖起一根小树模样的木头，劈砍起来。 两个人偷偷的看了一会儿，王慧莲便对沈红梅说道：“红梅，我看她估计会一直在那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回去吧！” 毕竟她俩这样鬼鬼祟祟儿躲在墙角，被村里人看到也不好。 沈红梅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沈四月吭吭干的正起劲儿，眼中的小火苗就噌噌的往外冒。 嘴里也狠狠的说道：“我真恨不得现在就让赵长贵去睡了她。”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可给我小点儿声吧！” 王慧莲吓的赶紧伸手捂住了沈红梅的嘴，又小心翼翼的转头四下瞅了瞅，见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王慧莲忍不住埋怨她：“我的小祖宗，有啥话，咱回家去说不行吗？这大街上的，你怎么不注意点儿啊？万一被人听了去呢？” 真是一句嘱咐不到位都不行，这丫头口无遮拦的，万一被人听了去，那计划不就泡汤了？ 沈红梅不耐烦的转了转头，打掉王慧莲的手，不耐烦的说：“这周围哪有人啊？娘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活了那么多年，还没我的胆子大！” 王慧莲闭眼赶紧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不想在大街上跟她吵起来，只好先哄道：“行行行，我胆子小，行了吧？” “有啥事儿咱回家再说，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么？” 沈红梅也不想这事儿泄露出去，转身跟在王慧莲的身后往回走，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顶嘴：“这大早上的，谁会这么早出来？” 等到王慧莲和沈红梅转过拐角不见了身影后，刚刚她们躲避的旁边，石头打开了大门，定定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刚才他本打算趁着天还早，出门去山上看看他下的套子有没有收获。 结果正要打开大门时，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一愣，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就这么一耽误的工夫，他就听到了“赵长贵”这个名字。 第104章 提醒 “赵长贵”这个名字，只跟村里的沈家有关系。 而最近他和沈四月也算是熟人了，直觉告诉他，外面的人所说的应该是跟沈四月有关系，而且还不是好事儿。 于是他趴在墙内，想听听墙外的人到底想干啥！ 结果因为之后墙外之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他也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等墙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石头悄悄打开了一个门缝，就望见了王慧莲和沈红梅的背影。 石头眉头紧皱，可能源于男人对危险的敏感，他总感觉沈家大儿媳要干什么坏事儿。 于是关好院门，来到拐角处，果然远远的就望见了正在干活的沈四月。 而此刻，他也知道了刚才王慧莲母女二人一定是躲在这里，悄悄的在观察沈四月。 石头低头想了想，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对沈四月提个醒。 毕竟他只听到个名字，而且赵长贵现在是沈红梅的男人。 照理来说，母女二人提到赵长贵，再正常不过。 但王慧莲两人躲在这里悄悄监视沈四月，那就不正常了。 毕竟她们现在可是断绝关系了。 这母女俩一大早上的趴在这里瞅沈四月，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秉着宁可说错，也不能放过的想法，石头大步流星向沈四月走去。 正在挥舞着斧头劈木头的沈四月听到脚步声，将手里的活停下，回头一瞅，就见石头满脸严肃的正向自己走来。 还没等石头开口，沈四月倒是先说了话：“那旁边的木头，是你帮我劈的？” 今天早上，沈四月刚过来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房子东边墙下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溜儿的木头绊子。 显然是有人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帮她做了这些活儿。 沈四月在脑海中将所有认识的人过了一遍，除了最近接触比较多的石头，她真想不出其他人了。 看着那一摞劈的长短一致的木头，沈四月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喜欢猜来猜去，多少误会就是因为不直接问个明白而导致的。 所以在看到石头朝她走来的时候，沈四月直接就问出了口。 本来一脸郑重严肃的石头，被她这突然的一问，给弄的一愣。 然后被晒的小麦色的脸庞突然爆红。 心虚的更是转头就想往回跑。 他帮沈四月劈木头的时候，根本没想什么，就觉得她一个姑娘，这些活儿应该干不来。 但对于他这个常年干活的男人来说，就是费点儿力气的事儿。 所以顺手就趁着天擦黑，没人过来的空档哐哐给沈四月劈了一些。 结果拿着斧头回家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这个举动，恐怕会让沈四月有点儿为难。 如果不小心再让别人看见，怕是村子里的人会传出闲话。 这对于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而且是刚跟家里断亲、无依无靠的姑娘来说，留言可能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 但如果再来一次，石头觉得他还是会帮她劈了那些木头。 那种感觉就如那本来就是自家的活儿，自然而然的就干了起来。 只是现在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沈四月带来麻烦。 石头侧过一点点身子，躲避开沈四月的视线，咳嗽了两声，以掩盖自己的慌乱。 “我......我......我力气大，顺手就帮你做了。” 沈四月定定的看着不敢直面她的石头，给他看的看天看地看旁边，就是不敢看自己。 石头现在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像是做了坏事被大人发现了一样。 他用余光瞅了瞅沈四月，见她一脸的正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下一空，声音中微不可察的掺杂了一丝丝的失落。 “你放心，没别人看见，我......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做这些也不方便，而我做惯了的......” 说到这里，石头突然没了声音，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出了神。 沈四月见他一下子突然沉默了，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有点儿审犯人一样的咄咄逼人感。 毕竟人家是给自己帮了忙的，好似自己有点儿不礼貌了。 赶紧换上笑容：“那谢谢你了，我还真是干不好这个活儿。” “你瞅瞅我劈的这些，都是一半厚一半薄，太不均匀了。” 石头往她脚下瞅了瞅，确实如她所说，很多已经不能当椽子，只能当柴烧了。 知道她是做不惯这个活儿，不会使那个劲儿，下斧头的角度不对，才导致的这种结果。 他抿了抿嘴角，还是鼓起勇气对沈四月说道：“这些都是你好不容易从山上拖回来的树，劈坏了可惜了。” “你放那儿，剩下的我来吧。” 想了想，怕沈四月不好意思，赶紧又说道：“这次我帮你，下次等我有什么事儿，你再帮我就是了。” 沈四月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废品，确实可惜了。 于是想了想，便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见沈四月没拒绝，石头很高兴，忙用力的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反正待着也没事儿。” 说到这儿，两人都没了话。 突然的沉默，让空气中有了一丝丝的尴尬。 沈四月绞尽脑汁的想找个什么话题打破这份尴尬，于是便问道：“你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哦，对，是，我有事儿想跟你说下。”石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想心事，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刚才你大娘和你堂姐趴在我家墙外向你这边看来着，而且我还隐约听到她们说什么“赵长贵”的，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事儿对你不利，所以给你提个醒，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儿。” 石头赶紧将刚才见到王慧莲和沈红梅的事儿说了，虽然没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但是沈四月跟沈家如今的关系，显然不会让沈家母女俩大早上来关心沈四月。 听了石头的话，沈四月也是眉头就皱了起来。 沈红梅要跟赵长贵离婚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但她们娘俩跑来悄悄看她是什么意思？ 鉴于那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又是在打她什么坏主意？ 第105章 赵长贵来算账 自己瞎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赶紧回沈家去弄个明白。 沈四月谢过石头：“谢谢你来给我报信儿，我会注意的。” 说完，将自己劈废的一些木头重新码好，跟石头告别后直接就往回走。 石头一直等她走的不见了人影，才来到木头旁边，将一些木头聚拢在一起，半背着就往自己家拖。 趁着早上没人，石头将差不多要劈成椽子的木头都拖回了自己家院子。 关上院门，便开始在院子里扬起斧头哐哐的劈了起来。 那边沈四月回到沈家时，院子里不见半个人影。 她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来到西屋窗户旁边，趴在墙上侧耳听了起来。 听了好一会儿，屋里都是王慧莲在劝沈红梅跟赵长贵好好过日的车轱辘话。 这让沈四月心里有些奇怪。 难不成，石头听到的“赵长贵”跟自己没关系？ 可这又说不通王慧莲母女为啥大早上的跟踪她去破屋子。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突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沈四月一顿，赶紧几步跨到小东屋门口，还没等她躲进屋里，就看到赵长贵从门口进来了。 既然被发现了，沈四月干脆大大方方的打量起赵长贵来。 沈四月想从他脸上观察观察，看看能不能瞅出点儿端倪。 赵长贵被沈四月犹如打量猎物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原本一肚子气，想进了沈家就发火的他，气焰却突然矮了几分。 看了她几眼，赶紧进了东屋门。 隔绝了沈四月的目光，赵长贵身上那种不舒服感终于消失了。 胆子也回来了。 赵长贵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充满怒气的大喊：“沈红梅，你给我出来！” 听到赵长贵的声音，西屋的王慧莲一愣，而沈红梅则是下意识的一哆嗦。 不论她在家跟她娘说的多么的坚定，可一听到赵长贵的声音，沈红梅还是下意识的害怕。 东屋的沈老头也听到了赵长贵的声音，还没等他下地，赵长贵就掀开门帘子进了屋。 “长贵来了？快炕上坐。”沈老头招呼道。 赵长贵阴沉着脸，压着怒气瓮声瓮气的叫了声：“爷。” 接下来就开始质问：“红梅是不是跑家来了？” 沈老头点了下头，刚想说话，可还没等张口，就让赵长贵给打断了。 “你们沈家这是啥意思？刚成亲就往娘家跑？而且还是偷偷背着我，她这是要断了我这门亲么？还是你们根本就是骗亲？” 赵长贵越说越生气，昨天傍晚的时候，他就发现沈红梅不见了，刚开始以为她是去谁家串门了。 结果左等右等，天都完全黑了，也不见人回来。 赵长贵让闺女去村子里问了问，都说沈红梅没在他们家。 赵长贵这才察觉，沈红梅怕是跑了。 除了沈家，沈红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赵长贵就想来找沈家算账的。 但让赵平安给拦下了。 大晚上的，天又冷，万一路上出啥事呢？ 既然她回了娘家，那晚上去还是白天去，没啥区别。 赵平安好说歹说的，才把赵长贵拦住。 这不，第二天一大早，赵长贵就火急火燎的来找沈家算账了。 沈老头抽了一口烟，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刚刚赵长贵的质问，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赵长贵一个当小辈的，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原本想让沈红梅给赵长贵认个错，就让他领回去的，现在沈老头突然改了主意。 他看着赵长贵说道：“红梅昨天晚上回来的，回来就一直哭。我问她啥，她也不说。” “但我自己的孙女我自己知道，要不是受了大委屈，哪能天黑了还跑回娘家来？” “我把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孙女嫁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这才刚成亲没多久，你就让她哭着回娘家？” 沈老头这强硬的态度，让赵长贵有一瞬间的怔愣，脱口而出道：“她没跟我说一声就回娘家，她还有理了？” 沈老头把烟袋锅子往炕上重重一放：“我不管她跟你说没说，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赵长贵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叫我欺负她？我娶她过门，是让她给我洗衣服做饭收拾家的，结果她呢，饭饭做不好，衣服衣服洗不干净，天天哭天抹泪的。” “我是娶媳妇，不是娶丧门星。” 沈老头本来以为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压一压赵长贵，结果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站在那里将沈红梅在赵家的事，一件一件的摆在沈老头面前。 赵长贵的声音如洪钟一样，将沈老头的气势瞬间给压了下去。 沈红梅的所作所为，确实不符合现在社会对女性的要求。 这让沈老头连反驳的机会都找不到。 最后只能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你也不能跟她动手啊？她还年轻，不会的你就慢慢教呗！” 赵长贵立即大声反驳道：“我哪没教啊，说一遍不会，说一遍还不会，打一顿立马就会了，你说能怎么办？” “我也不愿意动手，但凡她事儿都做好了，我能揍她么？” 赵长贵的大嗓门，震的沈老头脑瓜子都嗡嗡的。 沈老头只能极力的给自己找回脸面：“我知道你是把干活儿的好手，但红梅她还年轻，在家的时候几乎没干过啥活儿。” “你年龄比她大，又是刚成亲，理应让着她点儿啊。”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土埋脖颈的人了，就只图你俩能好好的过日子，我还盼着你们俩给我舔个大外孙呢！” 沈老头的这话倒是说到赵长贵的心里了。 他也知道当初沈红梅嫁嫁给他是不情不愿的，所以迫切的希望能赶紧让她怀上娃。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再野的心也能定下来了。 正当这时，王慧莲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王慧莲的脸上面无表情，但任谁都看的出来，她很不高兴。 也没跟赵长贵打招呼，径直坐到炕沿上，看着赵长贵。 “长贵，我作为红梅的娘，你的丈母娘，能说你几句不能？” 第106章 王慧莲借题发挥 虽然赵长贵的年龄跟王慧莲差不多，但王慧莲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并且用一种看似商量，实则不容人拒绝的语气问他，这倒是让赵长贵不好反驳。 赵长贵收起刚刚还炸毛的态度，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娘说的啥话，您有啥话就说。” 王慧莲本想装作面上严肃、眼神坚定的质问一番赵长贵。 但她的目光在赵长贵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移到了别处。 怪不得红梅吵着闹着不喜欢他，实在是赵长贵这家伙长的太不咋地了。 她作为一个中年妇女，都看不上赵长贵的长相。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抛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王慧莲挺了挺腰，尽量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我的红梅，花儿一样的年纪嫁到你赵家，三日回门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伤。” “我想着可能是你们刚成亲，彼此还不熟悉，有摩擦也很正常，等日子长了，怎么也会好起来。” “毕竟你年纪比红梅大那么多，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人，怎么也该疼红梅多一些吧？” “可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儿啊？两口子之间，毫无节制。你不是第一次娶媳妇，但我的红梅是第一次嫁人啊！”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教就是了，为什么动不动就打她？” 王慧莲说到这儿的时候，赵长贵刚想跟怼沈老头一样辩驳一下，但王慧莲没给他机会。 “你别跟我说教不会，我们红梅也不是个傻子，如果你好好说，她能不会？” “你要张口就骂，抬手就要打，吓都吓死了，谁还有心思学？” 王慧莲可逮着机会了，把赵长贵好一顿说。 里边坐着的沈老头都有点儿对这个大儿媳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这大儿媳的话说的如此不客气。 沈夏树和沈秋树两口子也鸟悄的坐在炕梢的位置，一句话也不敢说，看着王慧莲跟机关枪似的突突赵长贵。 本来赵长贵怼沈老头的时候，沈秋树想上前帮忙来着，他也不是说就是帮他爹，他纯粹就是看不惯赵长贵那嚣张的样子。 不过被李小琴在背后给紧紧的拉住了。 赵长贵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几次眼看着要急眼，都被王慧莲给拿丈母娘的身份给压下去了。 赵长贵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任凭王慧莲爱咋说咋说吧，他不跟老娘们一般见识。 只等王慧莲说的口干舌燥了，赵长贵在沉着一张脸说道：“那娘是啥意思？让红梅跟我分开吗？” 王慧莲本来想借此机会好好说一说赵长贵，让他以后对红梅好点儿。 结果这家伙的一句话就给她整卡壳了。 “你......你......”王慧莲对于赵长贵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十分气愤。 可为了红梅以后的日子，只得压下心中的火气：“我说了那么大一堆，就是想让你以后对红梅好点儿，两个人有商有量的过日子，不要动不动就动手。” 赵长贵一听，嘴一撇，对于王慧莲刚才说的那些话十分不屑。 既然还要跟他过，那以后怎么过还不是他说了算？ 但为了堵住王慧莲的唠叨，赵长贵也做了让步，张嘴就说了一个字：“中。” 王慧莲如何看不出赵长贵的敷衍，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下不去上不来。 这就是找个年龄大的女婿的坏处。 如果此时换成一个年轻小伙儿，可能早就被王慧莲拿捏住，被她说的无地自容了。 可对于赵长贵这个活了大半辈子，自有一套生活法则的男人来说，只要抓住沈家不会让沈红梅跟他离婚，那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候，沈春树从外面回来了。 见到赵长贵来了，沈春树觉得自己作为大男人，不应该纠缠于这些小儿女的事。 跟赵长贵就是来串门一样唠起了嗑。 赵长贵不用再受王慧莲的数落，也乐于跟沈春树唠了起来。 一直憋着的沈秋树终于不用再忍受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乐呵呵的加入了他俩。 沈夏树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说话。 王慧莲几次三番给他使眼色，让他趁此机会好好跟赵长贵说说。 可沈春树就像没看见一样，乐呵呵的跟赵长贵扯家常。 气的王慧莲找了个机会把他叫到了外屋地。 小声的数落他：“你跟他说那些个干啥？还不趁这个机会拿捏拿捏他？让他以后对咱闺女好点儿？你倒好，还跟他扯上里根愣了。” 沈春树不耐烦的说道:“我一个大男人，掺和两口子拌嘴那点儿事干啥？多有失身份？” 王慧莲使劲儿白了他一眼：“你有个屁的身份啊？” “你这个老娘们......” 沈春树刚想发火，话还没说完，就让王慧莲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是有身份的人，行了吧？但这次两口子是因为晚上那点儿事干仗了，你瞅个没人的空儿，跟他说一说，让他最近先别碰红梅了。” “我......你......不是.......” 沈春树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婆娘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个活儿，尴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让他一个老丈人，去跟女婿说晚上不要干那事儿了，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王慧莲一瞅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拒绝。 趁他没开口之际，抢先说道：“如果你不说，那就我去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春树：。。。。。。 他更不能让自己婆娘去说这事儿，毕竟赵长贵可是跟他同龄的人。 憋屈了好半天，沈春树才点头答应：“行了，我会跟他说的。” 因为后边还有计划，王慧莲又拉住要转身回屋的沈春树：“你跟他说完了，告诉我一声，我有事儿呢！” 心烦意躁的沈春树也没在意她有啥事，胡乱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别磨叽了。” 王慧莲没再回东屋，而是来到西屋。 对着一脸紧张兮兮的沈红梅说道：“我跟你爹说了，你爹答应了。只要他跟赵长贵说了，我再找个借口把他叫过来，你就可以跟他说那个事儿了。” 第107章 引诱赵长贵上钩 沈红梅心脏怦怦跳，两手握在一起搅来搅去，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慧莲有些担心：“红梅，你有把握说服他么？万一他不信怎么办？” “不会的，他肯定会信的，肯定会信的。” 沈红梅也不知道是想安她娘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多说几次，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一样。 东屋，赵长贵跟沈家几人聊了一会儿，他就想接了沈红梅回去。 沈春树身上还背着任务呢！ 此时一看赵长贵要走，只得厚着脸皮，将他招呼到外屋地。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中年汉子站在一起，沈春树尴尬的不行。 坑坑吃吃的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红梅跟她娘说，她伤着了，让你晚上......克制着点儿。” 说完沈春树的老脸通红。 一开始赵长贵都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沈春树的意思后，脸色异常难看。 赵长贵认为这就是沈红梅不愿意让自己碰她而想出来的招数。 但当着沈春树的面，赵长贵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万一再传出什么他不行的话来，那脸真是丢尽了。 赵长贵想等把沈红梅领家去后再收拾她。 沈春树说完，也没敢看赵长贵的神色，低着头又将他迎进了屋里。 一直在西屋偷听的王慧莲没等沈春树来通知她，径直进了东屋。 “长贵，红梅就在那屋呢，你过去跟她说说话吧！” “在这里就把话说开了吧，两口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说开了就好了。她要有啥不对的地方，我这当娘的还可以训训她。” 王慧莲的意思，就是让赵长贵在这里就哄好沈红梅，不然两人走了她不放心。 赵长贵心里正有气呢，哪能愿意？ 他啥时候在别人面前低过头？ 让他对着一个小婆娘说好话，那还不如杀了他。 见赵长贵不动地方，王慧莲心急如焚。 这家伙不过去，红梅的计划还怎么开展？ 没办法，王慧莲只能又改口说：“红梅有话对你说，这边人多，她不好意思。” 赵长贵不知道沈红梅要说啥，但他心里现在憋着一股火呢！ 也急需找沈红梅说个明白，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想到这里，赵长贵终于站了起来，对屋里的其他人说了一句：“那我过去看看。” 王慧莲将西屋完全留给了沈红梅和赵长贵两人。 沈红梅一见到赵长贵阴沉的脸，先是吓的一抖，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想往炕里躲。 但接下来的计划由不得她退缩。 沈红梅赶在赵长贵开口前，先说了话：“长......长贵，我最近有点儿不得劲儿，那......那伤着了，那啥的时候，有点儿疼。” 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沈红梅被臊的火烧火燎的。 赵长贵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不想跟我睡觉。” 他的声音有点儿大，怕被东屋的人听到，沈红梅赶紧站起来，忍着恶心靠近他，手忙脚乱的解释。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就成亲那天晚上，你......我......” 沈红梅有点说不下去了，那天晚上简直是她的噩梦，即使现在想起来，仍然恨的不得了。 可此时她只能忍下去，索性越过这一段儿，直接进入正题。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对，但我确实需要休养一下。” “正好昨天我堂妹找我说了一个事儿，我觉得可以弥补一下我的过错。” 听沈红梅提到沈四月，赵长贵感觉很奇怪。 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接亲那天，沈四月狠厉又疯魔的眼神。 赵长贵奇怪的问道：“她的事儿跟我能有啥关系？” 沈红梅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鼓了几下勇气，才说出了那句她反复在心里斟酌的话：“她想当你的相好。” “啥？啥？” 赵长贵惊得倒退了两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红梅。 把话说出口的沈红梅心也砰砰的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她主动找我说的，说后悔没有嫁给你了。” “觉得你是个好人，又能干又正派，她不求名分，只求能跟着你就行！” 说完，沈红梅就忐忑不安的看着赵长贵。 赵长贵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可能吧，她当初......当初......” 赵长贵想说，当初沈四月可是宁可死也不嫁给他的，不然他怎么会娶沈红梅？ 沈红梅赶忙解释：“她被家里赶出去了。没吃的没住的，一个人没着没落的，所以想找个男人依靠。” 赵长贵听她这么一说，略一寻思，就感觉不对：“不对啊，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她站在隔壁那屋的门口啊！” 沈红梅：“我说的是真的，她现在之所以还住在家里，是我爷不忍心让她冻死在外面，所以宽限她让她开春再搬出去。” “已经签了字据了，有村长作证，还有好几个见证人呢，这事儿可做不了假。” 赵长贵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吓给整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没言语。 沈红梅觑着他的神色，再接再厉的蛊惑道：“就是因为被赶出去了，名声在村里已经臭大街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要她了。” “所以她才想到了你，毕竟你们当初差一点儿就成亲了的。” 赵长贵抬头疑惑的看着沈红梅：“那你也愿意？” 主动让自己男人去找别的女人，赵长贵实在不理解沈红梅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沈红梅则是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态来：“我怎么可能愿意？可她是我的堂妹，求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我能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吧？” “再说了，我......我暂时不能伺候你，这时候让她伺候着你，我心里也好受一点儿。” 见沈红梅说的情真意切，赵长贵心里真动摇了几分。 但还是心有有顾虑：“那她爹娘也同意？不会事后找我麻烦吧？” 沈红梅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立刻高兴的回道：“她爹娘也跟她断绝关系了，不然怎么会弄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赵长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沈四月现在还真是无依无靠了，投奔他还真有可能。 “那......那把她也接家里去？”赵长贵想了半天，终是动了心思。 第108章 赵长贵上当 赵长贵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沈红梅肚子里一阵阵的反胃。 虽然这个主意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看到男人这样为了那点子事儿，连脸面都不要了，更加觉得这个男人恶心。 沈红梅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倒是想叫她过去，但她说不愿意破坏咱俩的生活，只奢求能跟你偷偷的好就行。” 此时的赵长贵，嘴角不停的翘起来，想压都压不下来。 心里更是得意的不得了。 想起刚进院的时候，沈四月就直直的盯着他看。 起先他还觉得沈四月的眼神不怀好意。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在给他暗送秋波。 想到这里，赵长贵懊悔的不得了，抬手哐哐的给自己脑瓜子来了两下。 暗骂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留心一点儿，生生错过了。 赵长贵突然发疯，把沈红梅吓的倒退了好几步。 她还以为赵长贵又要动手打人呢！ 接下来，沈红梅就看到赵长贵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 当下这种情况，沈红梅也不敢打扰赵长贵，只能等他过了这股儿劲儿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赵长贵长吁短叹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两只大手互相搓来搓去的，对着沈红梅头一次露出了羞赧的意思。 “不去咱家，那......那要怎么......怎么？呵呵，你懂我说的啥吧？” 沈红梅垂下眼睑，盖住眼中的厌恶说道：“她不是分了一个村里的屋子么？那个屋子在村子外边。” “虽然没有顶，但四周有墙，办那事儿不耽误。” 说到这里，沈红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赵长贵：“条件是不好点儿，但更有意思不是？” 沈红梅的眼神，加上小姨子赤裸裸的示好，这种不伦的畸形关系，仿佛大烟一样，让赵长贵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紧张、兴奋，让赵长贵恨不得现在就办了沈四月。 沈红梅将赵长贵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又笑呵呵的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就先住在这里吧！月儿说趁着今天晚上就跟你成了好事。” “到时候她通知我，你再直接去村子外的那个屋子就行。” “好，好，好。” 赵长贵喜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沈红梅也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讨好处：“我娘找人问了，说我这毛病得一两个月不能行房事，所以你......” 这回赵长贵一点儿没发脾气，反而安慰沈红梅：“没事，没事，你身体要紧。” “以前是我太莽了，这回你放心的休息，我绝不勉强你。” 能讨得一段清静的日子，沈红梅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儿。 沈四月那个贱人能给自己换得一时的平静，也算她不白活一回了。 事情都说完了，沈红梅看到赵长贵就烦，此时开始往外撵他：“行了，我说完了，你过去陪我爷我爹他们说说话吧！” 赵长贵点点头，满脸笑的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又被沈红梅叫住了。 “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我爷我爹他们也不能说。” “他们现在正气我堂妹呢，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就成不了了。” 赵长贵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管沈家有没有跟沈四月生气，这事儿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毕竟小姨子勾引姐夫，这事它好说不好听啊！ 赵长贵重新回到东屋，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对待沈老头和沈春树，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不像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沈春树以为闺女哄好了女婿，心里也挺高兴。 几个人说着说着，赵长贵首先提了出来：“红梅说今天晚上在家再住一宿，我不放心她，所以我也舔着脸在这儿住一宿，得麻烦爹和娘了，呵呵。” 沈老头和沈家众人完全没想到赵长贵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赵家湾儿虽然离着沈家所在的东梁村不近，但也不是说太远。 赵长贵居然提出要留宿一宿，确实出乎了沈家众人的意料。 可赵长贵已经提出来了，沈老头也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这里是红梅的家，也是你的家，想住几天住几天。” 东屋里男人们正在说留宿的事儿，王慧莲趁着没人注意她，蹑手蹑脚的回到西屋，悄悄的问沈红梅。 “跟长贵说了？他咋个反应？” 沈红梅盘腿坐在炕上，满脸的不屑：“还能啥反应？高兴的都要找不着北了呗！” 听着沈红梅语气里的酸气，王慧莲有些无奈的说道：“要不这事就算了吧，毕竟他是你男人，你这样图个啥呢？” 沈红梅两个眼珠子一瞪：“不行，坚决不行。” “娘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事儿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晚上我找个借口把沈四月那个贱人引到破屋子去，过一会儿你再让赵长贵直接去就行。” “之后，我们再带着人去捉奸就行。到时候，沈四月不要脸的样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 沈红梅越说越兴奋。 王慧莲连忙拦住她：“不行不行，咱不是说好了，不把这事儿捅出来吗？” “赵长贵毕竟是你男人，你要沈四月身败名裂，你们两口子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要是想这么干，那我坚决不能让你成事！” 沈红梅觑着她娘的脸色，见她不像吓唬她，只得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行行行，那就咱俩去捉奸总行了吧？” “这样，以后沈四月也算是有一个把柄在我手里了。” 王慧莲想了想，如果只有她们娘俩去捉奸，那倒是无所谓，所以点头道：“那行，到时候我等赵长贵走了我再去。” 娘俩商量好，王慧莲让沈红梅好好歇着，她和老二媳妇去准备下午饭。 沈红梅以为她和她娘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没想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躲在窗外的沈四月给听的清清楚楚。 见王慧莲要准备做饭了，沈四月才从西屋的窗下赶紧溜回了自己屋。 想到晚上的事情，沈四月拧眉想了想，转身从外屋地找了一条麻绳出来。 缠吧缠吧，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条麻绳，可有大用呢！ 第109章 提前收点儿利息 下午吃完饭后，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赵长贵跟沈老头等人说话，显得格外的亢奋。 几个人一起唠嗑儿，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赵长贵在吹牛逼，而且话里话外的炫耀自己身体好。 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优越感，让沈家人莫名其妙。 看着他们不解却又不敢问的表情，赵长贵的心里就非常得意。 谁能知道，只要过了今晚，他即将睡了他们沈家唯二的两个闺女。 重要的是，沈家的这几个男人对其一无所知，这就让赵长贵十分自得，有种高高在上，把他们玩弄余股掌之间的畅快。 看着外面天已经擦黑了，赵长贵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频频的往西屋的方向看去，不知道沈四月有没有叫红梅。 好不容易等天完全黑了之后，沈家人都要准备睡觉了。 沈红梅才裹紧了棉袄，从西屋出来，直奔沈四月现在所住的小东屋。 当屋里的沈四月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时，无声的笑了笑。 没想到沈红梅干坏事前，还知道讲礼貌了。 沈四月将屋门打开，一股冷风就从外面灌了起来。 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她很好奇，沈红梅要以什么理由，把她骗出去。 沈红梅抱着目的而来，所以率先开口道：“咱们姐妹儿挺久没见面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四月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笑声很小，可在这寂静的也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沈红梅只觉得对面站着的人连笑里都充满了嘲讽之意：“怎么？还怕我吃了你？” 沈四月双手抱着肩，以一副不欢迎的姿态说道：“咱俩的交情可不咋地，我可不敢让你进去，我还怕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呢！” “你......”沈红梅被沈四月这不客气的口气气个半死。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沈四月这个贱人说话贼气人。 但想着后边的计划，沈红梅只能压下心中的恨意，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 “以前我确实是欺负过你，年纪小嘛，总喜欢跟你争个高下。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嫁人了。” “以后一年到头，咱们姐妹俩都见不了几次面，何必还斤斤计较以前的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呢？” 沈四月“切”了一声：“以前都是你欺负我，对你来说当然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了。” “如果你能让我打你一巴掌，那以前的事儿，我就既往不咎了，怎么样？” “你......”这么大会儿工夫，沈红梅已经被沈四月第二次气无语了。 沈四月笑了笑：“不愿意啊？那算了，天不早了，我关门了。” “别别别。”沈红梅赶紧伸手把住门。 借着昏暗的月光，沈红梅的气息越来越粗，最后竟咬着牙说道：“好，我让你打一巴掌，以前咱俩的事一笔勾销。” 哎呀？ 沈四月惊讶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没想到这妮子居然真的同意了。 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沈四月再次试探道：“真的？” 沈红梅此时豁出去了，跟要失身的沈四月相比，她这点儿委屈算个啥，所以很光棍的回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不信你现在就打，我保证不动，你......” “啪。”还没等沈红梅说完话，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四月龇牙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嗯，有点儿痛。 但她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别人有要求，又是在自己举手之劳的范围内，当然要满足她了。 沈红梅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的左脸，她没想到沈四月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你......”沈红梅的眼眶都红了，除了一个“你”，再说不出来第二个字了。 但提前收了利息的沈四月，却心情大好。 笑意莹莹的站在那里，就等着沈红梅接下来切入正题了。 结果等了半天，沈红梅就颤抖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沈四月不得不自己开口问道：“你找我有啥事？快说吧，怪冷的。” 沈红梅气的差点儿忘了正事，擦掉眼中的眼泪，语气也尽量正常的说道：“我听说村外的那个屋子分给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以后住的地方不够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让你姐夫给你帮把手。” 沈四月听了只觉得心下好笑，于是故意逗她：“现在去？天都黑了，也看不清啊，明天再去吧！” 这沈红梅哪能答应？ 于是赶紧补充道：“明天我和你姐夫一大早就得回去，没得时间，就现在吧，没事，今天晚上有月亮，看的清。” 还怕沈四月不答应，只得又委屈的说道:“刚才你都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这点儿小要求，你还不答应我吗？” 沈红梅这委屈巴巴的小声音，着实让沈四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了不让自己难受，沈四月连忙说道：“可以，可以，你要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等我锁下门，咱这就走。” 沈红梅一看沈四月居然答应了，也不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了，声音里都是高兴。 “行，你先锁门，我去跟我娘说一声。” 说完也不等沈四月回应，快步就跑向了小东屋。 把赵长贵叫了出来，小声嘱咐他：“月儿自己一个人不敢过去，让我陪她一起过去，你过一会儿再去，听到没？” 赵长贵有点儿等不及了：“要不我直接跟她过去得了。” 省得还得她在中间搅和。 “不行。”沈红梅突然高声拒绝了他。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沈红梅只得又压下烦躁：“你跟她一起过去有什么意思？” “她在那里等你，这不更像是她在洞房等你？” “听我的吧，你过会儿再去，我们得准备准备。” 赵长贵觉得沈红梅说的有道理，毕竟是沈四月第一次，麻烦点儿他也能接受。 不过还别说，要是沈四月在那里等他，还真是让他有种入洞房的感觉。 沈红梅安抚好赵长贵，又给在西屋门帘后的王慧莲使了个眼色。 然后就出了屋门，从房檐下抓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朝着已经等在院门口的沈四月走去。 第11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朦胧的月光中，只有沈四月和沈红梅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沈红梅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重的沈四月想忽略都难。 沈四月在心里哂笑，沈红梅这心理素质也不太行啊，就这么点儿胆量也敢打别人主意？ 沈四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红梅：“怎么？好日子过惯了，这么点儿路就走的气喘吁吁了？” 月光中，沈红梅看不清沈四月脸上的表情，但就是这种黑漆漆的情景，让沈四月显得更为恐怖。 沈红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话说的也颤颤巍巍的：“有......有点儿黑，我有点儿害怕。” 沈四月“嗤”的笑了一声：“既然怕黑，那干嘛还要晚上来？要不，回去吧？”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沈红梅哪里肯干？ 她越过沈四月走到了前面，同时恶狠狠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哪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到好姐妹你的新家去看看。” 见她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沈四月也不再逗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村外走去，谁也没说话。 等出了村子，没了房屋的阻挡，冬夜的寒风更加凛冽。 随着远处黑乎乎的的屋子越来越近。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沈红梅突然问道：“你自己搬出来住，心里很高兴吧？” 沈四月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酸气。 但还是心情颇好的告诉她：“是啊，以后再也没人能管着我，对我指手画脚了，你说我高不高兴？” 沈红梅听了，心中的怒气更甚，说起话来，语气也更加不客气：“你以后一个人，要是谁想欺负你，也没人给你撑腰了吧？” 沈四月看着她：“无仇无怨的，谁心思那么坏想欺负我呢？” 沈四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居然让沈红梅一瞬间有种计划被识破了的错觉。 即使有夜色的掩饰，沈红梅还是心虚的将头扭向了别处。 终于到了沈四月的屋子跟前。 沈四月站在黑漆漆的门口，抬手示意沈红梅：“到了，进去看看吧？” 沈红梅紧张的站在门口，扭头左右观察了一下，见四下没人，便对沈四月说：“里面看不清，你给我带路吧。” 沈四月也想在屋子里解决她，也没再废话，直接大步迈进了屋子。 沈红梅见她进去了，连忙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咬牙跟了进去。 她本想进去后，就从后面将沈四月给绑起来。 没想到进入到屋子后，却突然失去了沈四月的身影。 正当她愣神的工夫，一根绳子从天而降，一下子就将她套住了。 原来沈四月进屋后，直接闪身藏到了一旁。 惊慌失措间，沈红梅松开了自己手中的绳子，转手想去解开身上的绳子。 同时嘴里还大叫着：“沈四月，你想干啥？” 沈四月从她的身后紧紧的箍着她：“你说我想干啥？我想干你想干的事。” 沈红梅一听，更加开始拼命挣扎。 同时嘴里开始拼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沈四月虽然有砍人的经验，但那都是凭着一股狠劲儿就行。 此时想把沈红梅绑起来，又想倒出手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了。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先松开她，再一棍子打晕她得了的时候，突然从屋子外面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沈四月被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赵长贵来了。 刚想将沈红梅顶在身前，门外的人大步就迈了进来。 抬手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就塞到了沈红梅的嘴里。 刚刚还嗷嗷的喊叫声，现在只剩下了“呜呜”声。 这变故让沈四月一愣。 那人又拽过她手里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沈红梅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一脚给踹倒在地上了。 此时离的近了，沈四月才从身影中看出眼前之人是谁，刚想张口问，耳中听到“嘘”的声音。 沈四月心领神会，两个人随即退出了屋子。 “石头？”出了屋子，沈四月小声叫道。 石头点了点头，但发现现在是晚上，对方估计看不见，又赶紧“嗯”了一声。 沈四月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这大晚上的，他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 石头只轻声说了一句：“我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了，就过来看看。” 其实他还有没说的，自从上次提醒过沈四月之后，闲着没事他就坐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墙外的声音。 每逢有人路过，他总会趴在墙头上看一看。 冬天天不是冷么？ 没办法长时间的待在外面，他还在院子里的墙角下升起了一堆火。 今天晚上，他本来都想进屋睡觉了的，结果就听到墙外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的脚步声过去了。 起先他以为是王慧莲母女，便赶紧上了墙头，想看下她们俩要干啥。 但借着月光，石头一眼就认出了沈四月的背影。 又看看她身后跟着的人，不由得心下一紧。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不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么？ 他怕沈四月有什么事情，便悄悄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对于他这样一个常年在山里转悠的人来说，想避开两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着实是轻而易举。 所以当听到屋里传来了不是沈四月的喊叫声时，石头就知道里面的两人打到了一起。 并且沈四月还占据了上风。 但如果不能很快的将对方的声音压下去，在这寂静的夜里，也很容易惊动村里的人。 所以他闯进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沈红梅的嘴给堵上了。 还没等沈四月开口，石头则是率先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知道沈红梅的具体计划，但也不能就将人扔在这里不管。 如果放任她在这里一夜，第二天人都得冻硬了。 教训她一顿可以，但不能整出人命来。 不然过后总会查到沈四月身上。 为了这样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偿命，不值得。 沈四月回头看了看屋子，里头还传来沈红梅断断续续的挣扎声。 “把她绑紧，嘴堵严实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救她”的。” 石头听出她话里有话，不由得又问道：“来人原是冲你来的？” 沈四月也没瞒着：“是，我现在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他们成就好事的时候，我会招呼村里的人都来看看，这两口子多有情趣？” 第111章 第一次无言的表白 石头突然开口：“我来吧！” “来什么？”沈四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来叫人吧，你一个姑娘家，对你名声不好。” 带人抓姐姐姐夫的奸，村里那些喜欢嚼老婆舌的人事后肯定会乱说。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不对，但也不想别人背后说沈四月的坏话。 更何况她如果这样做了，事后还要面对沈家的那些人。 从最近的这些天以来，他看的出沈四月并不想跟沈家那些人再有什么瓜葛。 但沈四月不想把石头卷进来，沈家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捉奸后肯定还有一场嘴仗要打，何必将石头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 可石头态度很坚决：“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是个男人，不怕这些，以后这些脏活儿我来吧。”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将绳子又给绑紧了一些。 怕沈红梅将嘴里的破布吐出来，石头又用绳子把她嘴给绑了一圈。 随后出来对沈四月说道：“行了，你悄悄回去吧，别让人看见。” “我会盯着，等一会儿赵长贵过来，我再带人过来。” 沈四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出了以前问过的那句话：“你为什么帮我？” 以前的帮忙，可以看作是顺手干点儿活的事。 但今天的事，如果他掺和了，可能就得跟沈家交恶了。 这次，石头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看着她。 一向厚脸皮的沈四月居然被石头直接而灼热的目光给看的心慌意乱，满脸通红。 幸亏现在是晚上，不然她的囧状就要完全暴露在石头的面前。 “你......你......”沈四月低下头，眼睛四处乱瞄，磕磕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石头却轻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该怎样就怎样。” “如果你非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就让我帮你吧，你让我帮忙，我就很高兴了。” 沈四月歪了歪头想了想，她怎么有点儿被绕晕了呢？ 她是因为石头帮她而不好意思，但石头又说如果感到不好意思，就让他帮忙得了。 额...... 脑子着实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了！ 石头看她呆愣在原地，笑着提醒她：“快走吧，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经他一提醒，沈四月也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做呢！ 赶紧转身进屋，将沈红梅的裤腰带解开，把她的裤子给扒下来了一点。 热乎乎的屁股蛋子，冷不丁的挨到冰凉的土地上，让沈红梅冻的一哆嗦。 沈四月做完这一切，压低身子，靠近沈红梅：“别急，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等着啊！” 沈红梅奋力的扭动着身子，嘴里虽然被塞了东西，可还是“呜呜”的咒骂着沈四月。 她实在没想到，打鸟的她居然被鸟给啄了。 一想到一会儿赵长贵就要过来，她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跳起来把沈四月给打晕了。 沈四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也不管她跟个蛆虫一样在地上顾涌顾涌的，直接出了屋子。 屋外石头还没走。 沈四月看了他一眼，为了避免尴尬，只能率先向来时的路走去。 石头则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回响在两人的耳旁。 就当两人快要进村的时候，走在后面的石头，突然大步上前，猛的将沈四月拽向了一边。 这突发状况，给沈四月吓一跳。 心里陡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难不成一直沉默寡言的石头，要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化身为流氓“吃”了她？ 沈四月刚想张嘴，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同时耳边传来了“嘘”的一声。 因为两人离的太近了，石头呼出的气息喷在沈四月的脖子上，让她有点儿痒痒的。 这时又听到石头在她耳边说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沈四月身子一定，侧耳听了一下，啥也没听到。 正当她怀疑石头是不是听错的时候，果然出村的路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此时的沈四月，只觉得很神奇。 难不成这个石头耳朵是属狗的，离着那么老远的距离都听得到声音？ 还没等她感慨完，那道人影越来越近。 沈四月也从他走路的姿势判断出来，来人正是赵长贵。 她和石头躲在墙角，一直到赵长贵走出村子，径直走向沈红梅所在的屋子后，石头才松开了他的手。 “你赶紧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放心，肯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石头说完，就催促着沈四月赶紧家去。 可沈四月看着赵长贵已经快要到屋子那里了，哪舍得错过这场大戏。 所以反驳道：“我不回去，我得亲眼看着他们俩身败名裂才行。” 石头又劝说了两句，见沈四月不为所动，只能任由她了。 石头让她先躲在这里，他去叫人。 再说赵长贵这边。 他摸着黑来到屋子外面。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的声音。 赵长贵站在屋外，兴奋的搓了搓双手，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嘴里嘿嘿的说道：“月儿，别急，我这就来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屋里。 借着头顶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赵长贵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 刚想低头去亲一下脸，突然手摸到了细嫩的肉。 赵长贵一愣，伸手又摸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沈四月居然把裤子都脱了。 “你还挺急，哈哈哈。” 说完两手松开地上的人，伸手就去扯自己的裤腰带。 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己的裤子褪到了脚脖子，紧接着急不可耐的就想办事儿。 被绑住上半身的沈红梅嘴里不住的呜呜直叫，心里大骂赵长贵这个大傻逼。 赵长贵听着声音不对，伸手往脸上摸去。 随即便摸到了一根绳子，还有堵住嘴的破布。 这情况让他一愣。 紧接着他又摸到了身上被绑着的绳子。 这下他才反应过来，地上的人被绑住了。 这情景怎么看都不像是地上的人是自愿的。 可赵长贵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憋的都快要爆炸了。 此时的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反正他有沈红梅给他作证，是沈四月率先勾引他的。 想到这里，赵长贵不管不顾的就趴了上去。 第112章 当场捉奸 当赵长贵得逞的那一刻，沈红梅恨死了这个丑陋的男人。 她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从赵长贵的都钳制中挣脱出来。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全身被绑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挣的开？ 所以纵使手都快被磨出血了，也仍是只能任由赵长贵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此时的赵长贵，已经被精虫充脑，完全沉溺于男欢女爱的欢愉中。 尤其又是这种野地偷情的戏码，更是让他亢奋异常。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刺激，更不用说此时的他还身临其境！！！ 即使在寒冷的冬夜，赵长贵的脑门上，硬是沁出了汗珠。 他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动作粗鲁暴躁。 本就那里疼痛的沈红梅，更是被他这粗鲁的行为给弄的想死了。 愤怒、懊悔、痛苦、悲哀，各种情绪在沈红梅的脸上轮番浮现。 空旷的小屋内，飘荡着赵长贵兴奋的闷哼声，以及沈红梅的呜咽声。 那边，在家的王慧莲偷偷看到赵长贵出门后，就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等赵长贵差不多到了破屋子之后，王慧莲便焦急的等着沈红梅回来。 之前她们两人已经说好了，赵长贵走之后，沈红梅会回来和她一起去村外的破屋子里捉奸。 可是她在家左等右等，也不见红梅回来。 赵长贵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王慧莲的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头儿？ 可她左思右想，也没察觉到哪里有破绽，只能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后来实在等的有些着急了，便悄悄走到了院门口向外不停的张望。 正当这时，她突然发现村头出现了不少人影。 同时还陆陆续续的还出现了几只火把。 这使得她更加担心了。 顾不得再等沈红梅，她便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王慧莲走到一个人面前，由于火把在风中不停的晃动，她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但从身形看貌似是个女人。 她一把抓住此人的胳膊，连声问道:“怎么了？出啥事了？大晚上的，大家伙儿这是要干啥去啊？” 被王慧莲抓住的人是刘金河的媳妇，村里数一数二爱凑热闹的人。 此刻正两眼冒光的盯着人群，一听别人问她，她的嘴就跟机关枪一样开始突突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着外面吵吵把火的，金河出来我就跟着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体现不出自己的能力，于是靠近王慧莲，悄声说道:“不过，我好像隐约听到什么捉奸的！” 她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才在这么大冷天的晚上，跟着这群男人在这儿冻着呢！ 这么劲爆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 现在人们都在等村长，只要村长一到，这群人就会立马出发。 她一定得瞧瞧是哪对儿野鸳鸯能在这么冷的晚上在外面办事儿？ 王慧莲一听，心里一惊，知道这是赵长贵去找沈四月的事发了。 紧接着就是生气。 之前明明说好不把这事闹出去的，怎么红梅就是不听呢？ 她认为是沈红梅到底没忍住，趁她不在，将这事儿捅的人尽皆知，意图就是让沈四月身败名裂。 王慧莲很后悔，没有跟在红梅后面，阻止她告诉别人。 毕竟这事闹出去，赵长贵也没脸。 赵长贵没脸，沈红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怪不得红梅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肯定是去找人了。 王慧莲在人群中搜索沈红梅的身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猜测这是怕自己骂她，不知道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 王慧莲心里气的要死，可是也不敢扭头就走。 红梅狠的下心来不管赵长贵，可她不能任由红梅这么胡闹下去。 她只能一会儿尽量将过错推到沈四月的身上。 反正那个死妮子也不是沈家的人了。 只要咬死了是沈四月故意勾引自己的姐夫，那她必然得受千夫所指。 至于沈四月被捉奸后，是跳冰窟窿啊，还是上吊啊，那也不关他们沈家的事儿。 想到这里，王慧莲决定一会儿就跟着人群一起去“捉奸”。 刘常山阴沉着脸出现在人群中，本来吵吵嚷嚷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他们东梁村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 作为村长，他本不想管这种乱糟事儿，可别人已经找到他这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被人从热乎的被窝里拉起来，任谁心里都憋着怨气。 他也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不要脸，在这大冷呵天的晚上不在家睡觉，跑野地里去冻屁股蛋子。 一行男人在石头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远处的破屋子走去。 沈四月躲在石头家墙外的拐角处，等人群全部走过去了，她才悄悄的从拐角处坠在人群后方跟了上去。 此时小破屋子里的赵长贵正处于紧要关头，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只剩男人的本能了。 躺在地上的沈红梅，突然看到墙的外面有光在晃动，心里一惊，顿时反应过来，怕是有人过来了。 一想到如果一会儿有人过来，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沈红梅就恨不得当场撞墙自尽。 她努力的抬起上半身，想提醒只顾自己的赵长贵。 可惜处于兴奋中的赵长贵根本没有发觉。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对这次欢愉的自得之意。 这回是他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这么持久，仿佛又让他找回了年轻时的勇猛。 沈红梅看着越来越近的光亮，急得眼泪直掉。 可无论她怎么示意，赵长贵都没理会。 村里的一行人还没到破屋子附近，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男人隐隐的闷哼声，以及papa的撞击声。 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当即就红了脸，脚步也随之一顿。 可随即互相扭头看了看，在火光的映衬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扬起了八卦之色。 前面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声，打算把这对儿野鸳鸯堵个正着，给众人来个现场表演。 就在还差几步就到门口的时候，几个小伙子举着火把，快步窜到门口。 将火把往屋里的两人一照，顿时就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骑在一个人的身上。 还有他们与黑暗对照更加明显的白花花的下ban shen。 第113章 栽赃陷害 漆黑的屋子里突然出现的火光，把正处于亢奋状态的赵长贵吓了个半死。 那感觉就犹如突然睡觉时，被人从万米高空扔下来一样。 心脏仿佛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本来兴奋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赵长贵更是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来，连滚带爬的从沈红梅身上翻了下来。 门口处晃动的火把，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抬起双手遮在脸上。 冲进屋子里的几个小年轻的，将下身光溜溜的二人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小伙子又笑又拍大腿的喊出了声：“哎呀我滴妈哎，也不嫌冻屁股。” 另外几个人往沈红梅白花花的大腿gen处偷偷看了好几眼。 不管这是别人家的媳妇，还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能错过？ 沈红梅羞愤欲死的费力翻了个身，好歹将女人最隐私的部位给避了开来。 由于背对着众人这也就导致村里人没有看到她的脸。 但赵长贵的脸却是正对着大家的。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哎呀妈呀，这不是老沈家的姑爷赵长贵么？” 被挤在人群外面的王慧莲一听这话，立马更加断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但门口窄小，一群男人冲在前面，她根本挤不进去。 不得已，只能在后面高声喊了起来：“我家长贵是被迫的，他是被沈四月那个贱人勾引的。”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向她。 这时屋里的赵长贵也反应了过来，也不遛鸟了，连忙站了起来，火急火燎的将裤子提好。 王慧莲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自己这里来了，心怦怦直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沈四月那个贱人就是看我们家红梅嫁的好了，现在她又被赶出沈家，心里气不过，所以才勾引了长贵。” “我们长贵是个好的，不然绝干不出这种事来。” “那个贱人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来，咱们东梁村绝容不下她。” “不然哪天她要是看上别人家的老爷们，还不是脱了裤子就能让人上？” 王慧莲此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沈四月的头上。 所以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场也有像刘金河媳妇一样的女人，一听王慧莲的话，立刻也跟着应和起来。 “打死这个不要脸的骚货，把她赶出东梁村去。” 妇女们群情激奋，现场的年轻男人们倒是默不作声。 只有石头阴沉着脸站了出来：“沈家大娘这话说的倒是挺有意思，你看都没看里面的女人是谁，就一口指定是沈四月，怎么？你有千里眼还是透视眼？” “往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身上泼这种脏水，你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还是这本就是给她下的套儿，你们沈家就是想活生生逼死她？” 其他的女人一听，心里一虚，不由得面面相觑。 她们刚才确实是有点儿冲动了，毕竟如石头所说的，现在还没搞清楚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都怪王慧莲这个老娘们呜嗷的瞎喊，害的她们也跟着上头了。 可此时的王慧莲丝毫不怕，她笃信里面的人就是沈四月，气焰越发嚣张。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破屋子不就是她的？” “这几天咱村里的人谁看不到啊？她天天往这里来，咱村里还能有谁比她还不要脸？” 石头怒气布满全脸，愤怒的开口说道：“怪不得她一个小姑娘，死也要跟你们沈家脱离关系。” “之前大家可能还认为是她被赶出沈家，可现在看来，她要是不跟你们沈家断绝关系，迟早得死在你们手里。” “你一个当大娘的，张口闭口都是逼人去死的脏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石头的质问，让众人心里都翻了个个儿。 本来农村人的观念就比较老旧。 很多人对于沈四月跟沈家断亲，其实心里都是认为沈四月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被沈家给赶出来了。 但现在经石头这么一说，再看王慧莲一副要置沈四月于死地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点儿同情起了沈四月。 王慧莲环顾四周，眼看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当即手指石头骂道：“你他妈的算哪根葱啊？沈四月跟你有个毛的关系，让你这么帮她说话？” 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哦，我知道了，怕不是你也跟她搞过了吧？” “我叫你满嘴喷粪，我他妈的踹死你。” 石头被王慧莲的污言秽语给气的暴跳如雷，跳起来就踹向了她。 王慧莲不妨他说动手就动手，好歹有旁边的人拦了一下，石头的这一脚，没有踹到她身上。 可也把她吓的退后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慧莲顿感没面子，还没等坐起来张口就骂：“怎么，被我说着了？呵呵，我就知道沈四月那个贱人，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裤腰带恨不得没有，有个男人就能上她。” 石头被气的目眦欲裂，四五个人都没拦住他，硬是让他给挣脱开来，冲到王慧莲的面前，挥舞起手中的火把，就向王慧莲打去。 火把把王慧莲吓了个半死，举起两个胳膊去抵挡。 胳膊处的棉袄被火把烫了个稀巴烂，棍子打在胳膊上，让她疼的要死。 嘴里不停的喊着：“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男人们把石头给拉开。 石头趁机又踹了王慧莲好几脚。 给她踹的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此时，刘常山看着眼前的闹剧，头疼的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村长的暴喝，终于让石头冷静了下来。 他整了整被众人扯乱的衣服，沉着脸对村长说道：“我就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她就把我跟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扯到一起，我是不怕，可人家呢？让人家怎么活？” “这事儿换到谁身上，谁能忍？” 刘常山也觉得石头刚才说的话没啥不对，头疼的对王慧莲说道：“你也挺大岁数的人了，现在事儿还没弄清楚呢，怎么啥话都说？” 王慧莲忍着身上的痛站了起来，不是好眼神的瞅着石头：“我说不说的也是事实，就是沈四月那个不要脸的勾引长贵。” “现在都被捉奸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第114章 害人者必被害 这时屋里的赵长贵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是她，就是她，我是被勾引的，是红梅的堂姐让我来这里的。” “等我来了这里，就看到她躺在地上，脱......脱了裤子等我，我......我就没忍住，这事儿不怨我，真不怨我啊......” 刚才外面乱成一团，赵长贵不是不想趁此机会溜走，可是门口被人群堵的个水泄不通，他想跑也跑不了。 有赵长贵的开口，屋子外面的王慧莲更是信心十足。 “看吧，看吧，你们看吧，我就说是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岔开腿勾引的长贵。” “就这种贱货，就应该给她绑起来，挂上破鞋，让她游街示众，让大家伙看看她是有多不要脸。” “我们应该拿石头打死她，省得她出来丢人现眼！” 此时的王慧莲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给沈四月钉的死死的。 正当王慧莲满脸欣喜的大声嚷嚷着，人群后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位沈家大娘，你说让里面的女人游街示众、打死她，说话算不算数？”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又有些熟悉。 王慧莲一愣。 随着众人一起回头，把一直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沈四月给显现了出来。 王慧莲像看到怪物一样，张大了嘴巴，哆哆嗦嗦的指着沈四月，话都说不上来了。 人影攒动间，赫然是沈四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王慧莲只觉得浑身冰冷，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明白本应该在破屋子里面被人毁了清白的沈四月，怎么会出现在人群后方？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声终于从王慧莲的嘴中发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不是应该是......是在里面吗？” 沈四月挤开人群走到近前，不屑的看着王慧莲说道：“瞧您说的，这大晚上的，我不在家里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要不是瞅见你偷偷摸摸的出来，想看看到底咋回事，我还真不知道您这么不遗余力的在村子里败坏我的名声呢？” “就你那老的能当人爹的好姑爷，你以为谁稀罕呢？白送给我，我都嫌脏。” “不可能，不可能，你应该在里面！你应该在里面！” 王慧莲还是不相信，仍是大吼大叫的说沈四月就是那个贱人。 沈四月双手摊开，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群耸了耸肩。 虽然这动作在人们看来有点儿怪模怪样的，但奇怪的事，意思大家居然都懂。 沈四月的人都好好的站在众人面前了，王慧莲到现在还在抹黑沈四月的名声，这让人们立刻后退几步，远离了王慧莲。 毕竟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毁人清白的做法，实在是有点儿让人不耻。 王慧莲看着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有点儿发懵。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在关键时候沈四月出现在了人群里？ 那...... 那屋里的女人是谁？ 紧接着想到一直没回家的沈红梅，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遍布了王慧莲的全身。 王慧莲突然哇哇大叫的拨开人群，冲进了屋里。 一把掰过地上背对着众人的女人。 在身后火把的映衬下，沈红梅那张哭红的脸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红梅......”王慧莲震惊的喊叫声，透过无顶的房子，直直冲向天空。 随着王慧莲凄厉的喊叫声升起的，还赵长贵不可置信的粗喘声，以及村里其他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任凭谁也没想到，跟赵长贵在这荒郊野外、没顶的破屋子里苟且的女人，居然是赵长贵自己的媳妇沈红梅。 这两口子是有啥爱好啊？ 放着家里暖和的炕头不滚，跑到这黑咕隆咚、干冷干冷的土地上来亲热？ “红梅，红梅，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是你啊？” 王慧莲崩溃的大哭，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扯沈红梅绑在嘴上的绳子。 待沈红梅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哭着对她娘说：“裤子，裤子，我的裤子。” 原来，赵长贵办那事儿的时候，嫌沈红梅的裤子搭拉在脚脖子上不得劲，随即用手给她扯了下来，撇到一边去了。 此时下半身无遮无挡的沈红梅，已经被冻的快要僵了。 王慧莲这才反应过来，四处看了下，也不知道裤子被撇哪里去了，只好用自己的身体盖住沈红梅的下半身。 然后回头朝村里人哭喊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快出去。” 刘常山赶紧把里面的几个人给喊了出来。 捉奸这种事本来就尴尬，刚才他就在外面没进去。 此时听到里面的动静，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是王慧莲的亲闺女。 想必里面的人没穿衣服，只好出声把冲在前面看热闹的人给叫了出来。 看了一场大戏，外加占了便宜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憋着笑退出了屋子。 一个个的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天这场戏可是真精彩。 原本跟着王慧莲起哄的几个妇女，此时互相挤眉弄眼的，一脸的八卦。 也就是现在沈家的当事人在现场，不然她们就得凑在一起哈哈大笑。 破屋子里只剩下了站着发懵的赵长贵，以及倒在地上的沈红梅母女二人。 赵长贵看着地上被绑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沈红梅。 再抬头瞅瞅屋子外面的人影，赵长贵悔的一把抱住脑袋蹲了下去。 今天这个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如果是沈四月，那他也认了。 毕竟睡了一个大姑娘，好处他占了，丢不丢脸的反正他也不在东梁村住。 等以后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渐渐淡忘这事儿了。 可没想到刚才让自己兴奋至癫狂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婆娘。 这下子两口子都让人给看光光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吃这种闷头亏。 那边王慧莲没找到沈红梅的裤子，开始手忙脚乱的解绑在身上的绳子。 结果越忙越乱，拿着火把的人都在屋子外面，里面光线不好，半天都没解开。 王慧莲崩溃的冲着蹲在一旁的赵长贵喊道：“你是个死人吗？还不快点儿过来帮忙？” 第115章 狗咬狗，一嘴毛 可陷入悔恨中的赵长贵充耳不闻，只顾抱着头懊悔。 王慧莲只得脱下自己的棉袄先给沈红梅盖上腿，然后冻的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满屋子找裤子。 好不容易在漆黑的角落里找到了沈红梅的裤子，赶紧拿起来，奔到沈红梅身边蹲下，手忙脚乱的好一会儿才把裤子给沈红梅穿上。 然后王慧莲好不容易才把沈红梅绑在身上的绳子给弄了下来。 刚得到自由，沈红梅顾不上其他，张开双手把头埋进王慧莲的怀里，抱着她嚎啕大哭。 被那么多人看光光，沈红梅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以后没脸见人了。 沈红梅的哭声哭的王慧莲的心都要碎了。 王慧莲心里有些后悔听了红梅的意见。 如果不是想害沈四月，红梅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可沈红梅的惨状已经让王慧莲心疼不已，又如何忍心再去骂她？ 正当她无处发泄的时候，突然看到赵长贵还蹲在一边。 顿时将怒气对准了他：“你个死人，你是瞎子吗？连红梅都没认出来？” “你这个糟老头子，我的红梅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本就处于懊悔的赵长贵也没忍住脾气，劈头盖脸的痛斥道：“我怎么知道是她？黑灯瞎火的谁看的清？” “再说，是她说的沈四月在这里等我，我就以为地上的人是沈四月啊！谁知道躺地上的人是她？” “你骂我干啥？要不是她把我骗来这里，我能丢这么大的人？” “这事儿，你们娘俩肯定是商量好的，才把我我过来。” 经过刚才这一系列的事，赵长贵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王慧莲一口咬定屋里的人是沈四月，明显就是知道沈红梅的计划的。 还有屋子外面沈四月说的话，更是让赵长贵明白过来。 今天的事儿，明显就是沈红梅哄骗他过来，让他坏了沈四月的清白。 他现在都恨不得揍死沈红梅这个臭娘们。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丢人丢到东梁村来，就这么让一群人看光了屁股。 这要是传回到赵家湾儿去，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放？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的是，沈红梅光溜溜的下半身已经被东梁村的男人们看光光了。 这事儿换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难以接受。 现在的赵长贵，连看都不想看沈红梅一眼。 只觉得看一眼都觉得脏。 王慧莲气的恨不得堵住赵长贵的嘴：“你瞎说啥？明明就是沈四月勾引你，你怎么能赖到红梅身上？” 王慧莲心里气的发疯，大声叫骂赵长贵，想让他闭嘴，别再胡言乱语。 可被利用后愤怒充斥胸中的赵长贵根本听不进去。 “是她说沈四月在这里等我的，说她想跟我睡觉，当我相好的，我才来的。” “就是你们娘俩捣的鬼，才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等回去我非揍死她不可。” 毫无默契的赵长贵让王慧莲气的发疯，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他妈的就让你干这么点儿事你都干不好，你还能干啥？” “别人和自己媳妇你都分不清，你眼眶里长的是驴粪蛋子吗？” “你连我闺女一百分之一都赶不上，枉你活了那么大岁数，我要是你，我自己就吊死了。”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互相对骂，王慧莲也顾不上遮掩了，跟赵长贵两个人你一句，他一言的，将之前沈红梅的计划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屋子外面的众人，有的睁大了眼睛，有的张大了嘴。 王慧莲和赵长贵的对骂，让众人都明白了，这是王慧莲母女两个人设下的毒计，为的就是栽赃陷害沈四月。 被亲人在背后这样算计，人们都将同情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沈四月。 这小姑娘长在这样的家里也太可怜了！！！ 同时想起石头之前说的话，此时众人也相信了。 与这样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还真有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北，夜晚的小西北风的威力可不是盖的，虽然这热闹挺好看，可站久了也不是个事儿啊。 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刘常山。 本来今天晚上，如果抓到的是一对野鸳鸯，那么接下来是游街啊，还是干啥的，总之得带回去把人给看起来。 可现在人家是两口子，这事儿就难办了。 流氓罪也不是，搞破鞋也不是。 想把他们抓起来都没借口。 刘常山也头疼。 不知道该拿里面的人怎么办？ 旁边的人小声叫他：“叔？” 刘常山只能摆了摆手：“先把人带回沈家吧。” 说完这句又补充了一句：“赵长贵也得去。” 他怕那老小子因为丢脸，再半道儿跑了？ 然后叫过来两个妇女，让她俩进去帮王慧莲母女收拾收拾。 在这么冷的天办事儿，没冻死就算好事了。 这事儿得跟沈老头说一声。 家里小辈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怎么也得通知他一下。 又叫几个男人看着点儿赵长贵，安排好这些，刘常山率先迈开腿朝村子里的沈家走去。 被安排活计的两个妇女，忍住满脸的八卦，进到黑乎乎的屋子里，对着呜呜哭的两个母女说道：“慧莲，赶紧带红梅家去吧？可别把孩子冻坏了。” 王慧莲听罢，艰难的扶起瘫软的沈红梅。 那两个妇女见状，也只能上前帮忙扶着她，三个人慢慢的走出了黑屋子。 然后几个男人对还蹲在屋里的赵长贵笑道：“赶紧起来吧，有啥想说的，回沈家再说吧！” 赵长贵无法，只能低着头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押送下，也走了。 见当事人都走了，村里看热闹的人肯定得跟着去啊。 现场只剩下了沈四月和石头。 沈四月借着月光对石头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这次的事儿，要是沈四月叫着众人过来，让王慧莲一开始就看到她，肯定会想出其他的法子陷害她，肯定没现在的效果好。 而石头揽过去了这个活儿，则是完全出乎了王慧莲的意料，她断定屋里的人是沈四月，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在众人面前抹黑她。 也让村里人都看到了她的狠毒心思。 无形中帮沈四月挣了一个好名声。 第116章 沈老头丢脸 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的向沈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都是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在人群中的赵长贵。 而男人们的目光则是更多的瞥向一直将头埋在王慧莲怀中的沈红梅。 没想到沈家这个以前的小辣椒，居然还有这个爱好。 尤其是想到黑夜中那白花花的双腿，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王慧莲感觉到周围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赶紧将怀中的沈红梅给抱紧。 并瞪眼回击周围的男人，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可黑暗中，火把的光不停的晃动，王慧莲的瞪视显得毫无威慑力。 她越是这样，旁边的年轻人更是将目光死死的盯在沈红梅身上。 沈家，东屋。 沈老头等人已经睡着了。 可院门口突然传来啪啪的敲门声，惊醒了众人。 沈秋树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外边是不是有人来了？我怎么听到有说话声呢？” 沈老头也披着衣服起来了。 因为王慧莲偷偷溜出门，沈家的大门没关，所以此时王慧莲直接扶着沈红梅进了院子。 刘常山也进来了。 看着身后跟着的人群，刘常山觉得沈老头肯定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所以他想把其他人都给撵回家。 “行了，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跟着来干啥？” 可堵在门口的人，谁也没动。 虽然最精彩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但回到沈家之后，沈家当家做主的沈致富知道这事儿后，脸上的表情肯定更精彩。 谁也不想错过啊！ 这长夜漫漫的，反正已经起来了，还不如将热闹看个够。 刘常山呵斥了几声，见人们不为所动，也只能任他们去了。 随后他走进屋里，正碰上出来的沈老头。 此时的王慧莲已经扶着沈红梅回到了西屋。 沈春树疑惑的看着她们母女俩，不解的问：“你们干啥去了？这是咋滴啦？红梅怎么哭了？” 沈红梅只顾着哭，当然不会回答沈春树的话。 王慧莲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他，但还是说道：“你们爷仨先去那屋，红梅......红梅她有点儿不方便，我要给她检查检查。” 沈春树皱眉的看着他们娘俩，他猜到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好外边传来了刘常山的说话声，沈春树便叫了两个儿子一声，爷仨都去了东屋。 东屋里，沈老头一脸懵的看着跟着刘常山一起进来的众人。 “大家伙这是......这是咋滴啦？发生啥事了吗？” 刘常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有人看见村外那屋子里有人。” “额，大家伙就想去看看咋回事，结果到了那儿，就发现......发现是你们家的红梅和她男人。” 刘常山的话，说的比较委婉，将赵长贵两人不堪的那一段给隐去了。 这也让沈老头弄的满头雾水，不由的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红梅和长贵去那里干吗？” 这回刘常山没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老头一眼。 沈老头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旁边的其他人，见他们一个个憋着笑，虽然眼神不敢直视他，可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都说明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有人将后方的赵长贵给拽了过来：“沈大爷，您还是直接问您的姑爷吧！” 赵长贵被人推到人前，也不敢抬头，就那么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跟平时赵长贵嚣张跋扈、脾气暴躁的形象完全相反。 沈老头将信将疑的问他：“长贵，你和红梅去那儿干啥去了？” 这时身后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让赵长贵更觉得丢脸。 他本不想说话，可架不住沈老头不住的问他，只好开口说道：“红梅说沈四月想给我当情人，晚上跟我睡觉，让我去村外的那个小屋，所以我就去了，但没想到屋里的人是红梅。” 说到这里，赵长贵就停了下来。 这下更让沈老头云里雾里了，不由得着急的问道：“沈四月那个死丫头已经跟咱们沈家断绝关系了，红梅扯她干啥啊？” 沈老头知道沈四月看不上赵长贵，不然成亲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闹了。 赵长贵把头扭向一边，他现在也冷静了下来。 如果说沈红梅要毁了沈四月而编造了瞎话，那他居然相信了，岂不是说他更傻？ 所以他现在不想开口，说的越多越显得自己越笨一样。 见沈老头和赵长贵支支吾吾的总说不到点子上，看热闹的人中有性子急的，就忍不住开了口。 “红梅和她娘设计陷害四月，想毁了人家清白呗。” “结果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咱们大家伙去的时候，正跟她女婿办事儿呢！” “哈哈哈，也不嫌个冷。是不是想干坏事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就忍不住了？” “我看是，你没看到两个人那个投入啊，连来人了都没发觉？那大屁股，那腿，嘿嘿嘿......” 人群中你一句，他一句，越说越不堪。 此时活了大半辈子的沈老头，哪能不明白，这是红梅和赵长贵干那事儿的时候，被人给看了个正着。 沈老头只觉得脑瓜子天旋地转，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一直坐到炕沿上才停了下来。 等他再抬头看向挤在门口的人时，只觉得每个人脸上的笑，都带着嘲弄和戏谑的神情。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丢人过。 见村里人越说越不像话，刘常山开口制止了他们：“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训斥完众人，刘常山又转过头对还处于震惊中的沈老头说道：“老沈，你真得好好管管家里的人了。” “你们老大媳妇，在门口指天发誓的说四妮子勾引长贵，一口咬定里面的人就是她。” “虽然你们断了亲，可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好聚好散都做不到么？非得把人逼死了才罢手？” “就即使最后做不成一家人，但同为一个村子里的人，这样毁一个姑娘的清白，也太过分了点儿吧？” 刘常山的质问掷地有声，他没想到沈家的两母女能这么没下限？ 也不知道沈家的男人们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那这家人真是从根子上就坏了。 第117章 互相推诿，各有心思 沈老头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想喷涌而出。 老脸臊的通红，脸上的血管仿佛都要爆炸开来。 “没有，没有，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他慌乱的解释着，想将沈家从这事里撇清出来。 “自从上次签了字据，我就当没沈四月这个孙女了，她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了，怎么还会故意去找她茬？” “今天这事儿，如果真是她干的，我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放啊！” 见没人相信，沈老头也急了起来。 “老大，去把你媳妇给我叫过来，到底咋回事，给我说清楚，不然她就滚出我沈家的大门。” 沈老头气的闭了闭眼睛，他还是有点儿不相信，沈红梅会让赵长贵去霍霍沈四月。 毕竟赵长贵是她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主动要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 脸色铁青的沈春树，挤开门口的人，冲到西屋，话都没说，直接两手揪着王慧莲的脖领子就给拎到了东屋。 沈春树怒气冲冲的对着她喊道：“说，今天这事儿到底是咋回事？赵长贵让你跟红梅刚才干啥去了？” 睡觉前，沈春树就觉得这娘俩不对劲。 本来平时应该上炕脱衣服睡觉的时候，可她们俩说外屋地还没收拾完，等会再睡。 王慧莲就不用说了，沈红梅是他的闺女，他还能不知道她有多懒？ 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是娘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所以也没在意。 之后他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连躺在旁边的赵长贵啥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想来是这三人早就商量好了。 只是不知道谁才是主谋？ 沈春树看向赵长贵的目光极其不善。 他觉得这个事里要说谁占便宜了，那当然是赵长贵了。 所以沈春树自然而然的就怀疑起是这个老家伙哄骗的自家两个傻女人去设计沈四月。 沈春树的劲儿大，一甩就将王慧莲给甩倒在地上。 王慧莲看着沈春树和沈老头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一样，吓的啥都忘了。 哆哆嗦嗦的就将沈红梅的计划给抖了个干净。 王慧莲的语速快，还没等沈春树打断她呢，她就说完了。 然后哀求的看着沈春树：“我当时就劝红梅来着，可她跟着了魔一样，说啥也不听，我也没办法啊！” 隐隐有种将这事儿推到了沈红梅头上的意思。 沈春树的脑门子被气的一跳一跳的，指着地上这个只顾着哭的傻娘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愚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纯纯的带坏了他沈春树的种。 刚才他的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就是想着暗示王慧莲将一切都推到赵长贵的头上。 反正他不住在东梁村，到时候回到赵家湾儿，谁还能追出去那么远，当他面嘲笑他么？ 可这个傻娘们，硬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就这么大咧咧的把啥事都说出来了。 好了，现在辩无可辩。 沈春树都能想到以后只要谁看他不顺眼，就能拿这事儿损他几句了。 对于沈春树心里的这些想法，王慧莲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她也不是不想将这事推到赵长贵的头上。 可是赵长贵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么？ 到时候给他整急眼了，再不要红梅了可咋整？ 所以她才将事都推到了沈红梅的身上。 只要赵长贵还能领着红梅回去赵家湾儿，那这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平息下去。 至于丢不丢人的，她已经顾不上了。 反正人已经丢完了，现在还想这些有啥用呢？ 夫妻两个，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 见自家这个蠢婆娘居然把脏水泼到了自家人身上，沈春树气的上前就踹了王慧莲几脚。 要不是被看热闹的人们拉住，王慧莲得挨一顿好打。 见打不着她了，沈春树也冷静下来，喘着粗气让众人放开他。 然后对着刘常山说道：“村长，这事儿我跟我爹真不知道，都是这两个娘们自作主张整出来的事。” “我要是知道，提前我就能打死她们，省得给沈家丢脸。” 说完这句话，沈春树突然转身朝着站在一旁的赵长贵的脸上就打了一拳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 沈春树早就看不惯这个嚣张跋扈的姑爷了。 之前因为给的彩礼多，所以才顶着村里人的议论将闺女嫁给了他。 可这家伙每次来沈家，从来没个好脸色。 本来这次来，沈春树还想着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因此还热情的陪着说话。 没想到转过头来就给他们沈家整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来。 被打的赵长贵一开始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更是怒不可遏。 先是被骗，再是被看笑话，压抑已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 随即就冲了上去，跟沈春树这个老丈人在众人面前就打了起来。 一边打，赵长贵的嘴里还一边骂：“我草泥马的，娶了你们沈家的婆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居然还敢打我？” 沈春树嘴上也毫不示弱：“你个老棺材瓤子，亏你活了那么大岁数，她们不懂事，你也不懂？我看就是你撺掇的，你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 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就滚到了地上。 这下看热闹的人也不能干站着了，纷纷上来拉架。 王慧莲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心急如焚，亏她为了平息赵长贵的怒火而将过错推到了自己闺女头上。 现在可倒好，老丈人和姑爷硬生生打到了一起。 她的一番心血全白费了。 想想这一夜发生的事儿，王慧莲也崩溃了，也不管那边滚在一起的两人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老头看着屋里的一出出闹剧，十分想开口大骂让他们都住手，可张了张嘴，硬是一个音也没发出来，而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最终，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随后啥也不知道了。 坐在旁边的刘常山率先发现了倒在炕上的沈老头，他着急的上前拍了拍人，见他毫无反应，心知坏了。 随即朝着地上乱哄哄的人群吼道：“都给我住手，春树，你爹都迷糊过去了。” 第118章 溜之大吉 刘常山的一声大吼，终于让各自心怀怨气的沈春树和赵长贵停下了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倒在炕上的沈老头，均是一愣。 还是沈夏树率先喊出了一声：“爹。” 这才把两人喊醒，沈家众人连忙跑到跟前，将沈老头团团围了起来。 刘常山一边拍着沈老头的脸，一边对沈家哥仨说道：“快，快去叫玉山过来。” 沈夏树一听，一边着急的想去找大夫，一边又担心沈老头，急的直挠脑袋。 突然看到柜子边上站着的沈利民，于是赶紧冲他吼道：“利民，你去，快去叫大夫过来。” 沈利民慌张的看了他爹一眼。 沈春树见他没动，瞪眼珠子大喊：“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哦，好......好......”沈利民这才拔腿往外跑去。 王慧莲也不敢再坐在地上哭了，趁着男人注意力都在公爹身上，悄悄的站了起来。 此时的她心里虚的不行。 如果公爹因为这事儿气出个好歹来，那么沈春树为了面子绝对饶不了她。 那边赵长贵见沈老头半天都没醒过来，心里也是凉了一截。 他跟王慧莲的想法一样，如果沈老头真因为这事儿两腿一蹬没了，沈家三兄弟得揍死他。 赵长贵往门口瞅了瞅，又看了看围着沈老头的沈家三兄弟，一咬牙，便慢慢的往门口挪动。 东梁村看热闹的人中倒是有注意到这位沈家姑爷的，但谁也没吱声。 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们谁也不想惹事上身。 更何况，沈家这位姑爷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没看连老丈人都敢打么？ 赵长贵就这么的溜到了外屋地，本以为可以顺利的离开沈家，却被跟出来的王慧莲给拽住了。 “长贵，你要走可以，但得把红梅带上。” 王慧莲抓着赵长贵的胳膊，一脸的不容商量。 但赵长贵连老丈人都打了，又如何会给王慧莲留面子？ “你们沈家的姑娘我可不敢要了，她不是愿意往娘家跑么？那就让她在娘家待着吧！” 赵长贵说完就想挣脱开王慧莲的手，他怕再待下去，沈家再给他赖上。 即使沈老头死不了，但万一整个半死不活的要吃药呢？ 沈家三兄弟极有可能让他掏药钱。 所以赵长贵想赶紧离开沈家这个泥坑。 王慧莲一听，按赵长贵的意思就是不想要红梅了，这怎么得了？ 她要不是为了打消红梅想离婚的念头，又如何会帮她做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现在赵长贵居然要撂挑子不干了，王慧莲怎么可能答应？ 王慧莲气的咬牙切齿的小声威胁道：“你要是不带红梅走，今天就别想踏出沈家的大门。” 要是换做平时，就王慧莲这种老娘们，赵长贵一只手就能给她掀翻在地。 但当下他想悄悄的走，就不想跟王慧莲撕扯起来。 而王慧莲则是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让红梅跟着回去。 红梅如果今天留在沈家，不说接下来沈春树和沈老头事后会怎么收拾她，就是赵长贵都极有可能就这么把她扔在沈家不管了。 到时候沈家进退两难，更丢人。 所以今天她说什么也得让赵长贵带着红梅一起。 王慧莲也看出来赵长贵不敢大闹起来，所以她才敢如此的抓着他不放。 不然按照刚才他跟沈春树打仗的架势，她还真不敢上手拉他。 见他有点儿犹豫不决，王慧莲又赶紧说好话：“长贵，红梅怎么说也是你媳妇，如果她爷爷因为这事儿落下什么病，她在跟前就得掏钱。” “可她手里哪有钱啊，最后还不是得你拿？” “你把她带走，到时候都见不着她人了，哪里还能找她要钱？” 赵长贵眼珠子一瞪：“沈红梅这个媳妇我不要了行不行？” 经过这次事儿，赵长贵真是有苦说不出，丢人不说，还惹一身骚。 自从跟沈家定了亲，就没一件事顺利过。 更何况，沈家这个媳妇，他可是花了别家两倍的价钱娶回来的。 一想到这个，赵长贵的心就更痛了。 而且要是他把沈红梅踹了，可没钱再娶一个了。 正当他郁闷的时候，王慧莲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要真敢这么干，我就领着红梅去你们赵家湾儿好好说道说道。” 赵长贵气的鼻孔都一张一张的，死死的盯着王慧莲，仿佛随时都会暴起打人一样。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今天这事儿传回赵家湾儿。 王慧莲也被他这副模样吓的心里直哆嗦，可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威胁赵长贵。 钱财+脸面，让赵长贵心里即使恨极了沈家人，可也没不得不妥协。 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沈红梅还是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所以他闭了闭眼睛，忍着心中的烦躁，没好气的说道：“那就让她快点儿滚出来。” 见赵长贵答应了，王慧莲一改刚才凶狠的表情，高兴的说道：“我这就叫她出来，你可别走啊！” 说完，王慧莲连忙来到西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拉沈红梅：“赶紧起来，跟长贵回去。” 今天丢了大人的沈红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任凭王慧莲怎么拉都不起来。 气的王慧莲伸手掐她：“你是不是傻？那屋你爷都被你气得背过气去了。要是出个什么好歹，你爹能削死你，你还不快跑？” “而且......而且，你留在这里，不是让其他人看笑话吗？” 王慧莲说的第一句话根本就没进沈红梅的心里，倒是第二句话听进去了。 虽然她不想跟赵长贵回去，可现在她也没脸再面对栋梁村的人。 两相其害取其轻，沈红梅现在宁可回去挨赵长贵的揍，也想赶紧逃离东梁村。 想到这里，沈红梅麻利的擦干眼泪，裹紧棉袄就下了地。 见闺女不再犯倔，王慧莲终于松了一口气。 拉着她和赵长贵，又从院子里给他们俩拿了一个火把，悄悄的把两人送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王慧莲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红梅的婚姻是保住了。 正当她站在院门口张望的时候，另一头儿，沈利民终于拉着刘玉山来了。 第119章 奇怪的想法 沈利民拽着刘玉山急匆匆的从另一边赶来。 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王慧莲，沈利民以为是他娘因为焦急而特意到门口来等他们的。 所以隔着老远就冲着王慧莲喊道：“娘，娘，大夫来了，来了。” 王慧莲赶紧扭头看向赵长贵和沈红梅离去的方向，见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才放下心来。 然后迎着刘玉山二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着急忙慌的将沈老头的情况跟他说了说，最后三人一起进了沈家。 等刘玉山进了东屋，发现沈老头已经醒了。 原来就当王慧莲在外屋地拽住赵长贵要他带走沈红梅的时候，屋里的沈老头就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当时王慧莲一颗心全扑在了沈红梅的身上，根本没听到屋里众人的说话声。 此时的沈老头虽然人醒了，但却虚弱的连说句话都费劲。 眼睛要睁不睁的看着围在他身旁的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大儿子沈春树的脸上。 而早已心慌气乱的沈春树却以为老爷子被气的到了弥留之际，赶紧上前握着沈老头的手。 同时嘴里说出来的话，差点儿没给沈老头又气过去。 “爹，爹，你还有啥想说的？尽管说吧，我都听着呢！” 见沈老头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沈春树甚至挤出来几滴眼泪：“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弟和三弟的，你就放心吧！” 沈老头一听，只感觉眼前又是一黑。 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就是这时候，王慧莲领着刘玉山进了屋。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开，让开。” 王慧莲拉开围在一起的人，给刘玉山腾出一个空隙，示意他赶紧上前看看。 刘玉山凑到近前，看了看沈老头的脸色，然后赶紧将手放到了他的手腕处，开始摸起了脉。 此时无人敢打扰刘玉山，都屏气凝神的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刘玉山才收起了手，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说道：“就是怒极攻心，一股急火导致的，没啥大事儿，好好歇一歇，最近注意别动气就行。” 说完这些，又对着沈家哥仨个说道：“老人上了岁数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以后尽量少让他操心，更要少生气。我给他扎几针吧！” 说完便打开自己带来的东西，开始拿出尝尝的针，在沈老头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 刘玉山刚才说的话也是在委婉的劝告沈家三兄弟。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全村子里就属沈家最热闹。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别人嘴中的笑柄？ 而且他的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刘玉山和刘常山一样，都有点儿看不上沈致富的为人。 如果这老头子让权给底下的儿子们当家做主，也许还会好一点儿。 听了刘玉山的话，真正放下心来的只有沈夏树两口子。 沈夏树两口子就是一对儿大憨憨。 不管沈老头怎么对待他们，自古以来的孝道就压的他们俩不敢反抗。 老三沈秋树对于沈老头如何一点儿都不在乎。 倒是旁边的李小琴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是真怕沈老头跟王老太一样，瘫在炕上不能动。 家里有一个瘫子就够呛了，要是再来一个，这家里都没法待了。 而作为老大的沈春树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丝的失望之情。 他作为家里的老大，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当家做主。 可沈老头固执的很，曾放话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三兄弟分家。 刚才的那一瞬间，沈春树似乎都要看到自己当家做主的曙光了。 只要沈老头...... 可惜事与愿违。 刘玉山等沈老头的脸色转好，又将针拔下来收好，转头问沈家三兄弟：“要不要再开点儿补药喝一喝？” 其实就是一些凝神静气的草药。 这类药喝也行，不喝也行。 三兄弟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想先开口。 要草药，那就得掏钱或者拿东西换。 自从上次给了沈四月那老些东西后，沈家的日子就不咋好过。 现在每顿吃的都在减少，就这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明年开春呢！ 要是换在平时，嘴甜的沈秋树老早就嚷嚷着要刘玉山开药了。 毕竟这是一个给自己树立孝顺儿子的好时候。 可此时的他，目光游移，也不想开口说话。 他怕他要是一提议，沈老头也点头，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更得勒紧裤腰带了。 沈老二一向在家里没地位，像这种要动家里贵重东西的决定，他只有听从的份儿。 所以三兄弟的三双目光又集中到了沈老头身上。 而虚弱的沈老头显然也想到了家里的情况，对着刘玉山摇了摇头。 更何况他自认自己还不算老，这次就是一时间被气狠了，歇一会儿就能好，完全不必浪费东西喝药。 见沈老头舍不得东西，刘玉山也不再劝，嘱咐好三兄弟就准备回家了。 随着刘玉山走的，还有东梁村看热闹的人。 毕竟沈家差点儿闹出人命来，谁也不想沾染这种晦气的事儿，赶紧跟着大夫走了得了。 很快，外人走的干干净净。 就连刘常山在劝慰了沈老头几句后，也回家了。 家里只剩下了沈家的人。 沈老头背后倚着一个枕头，斜靠在炕里的窗台上闭目养神。 其他人坐的坐，站的站，谁也不敢说话。 屋里静的恨不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闭着眼睛的沈老头回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老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没想到这种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沈家？ 还被村子里的人抓了个正着。 以后出门恐怕背后谁都得对他指指点点。 一想到这个，沈老头抬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炕上。 怦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沈老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老二家的沈四月，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觉得老沈家生的丫头片子都克沈家。 先是沈四月，再是沈红梅，都让他丢尽了脸面。 沈老头微微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小琴的肚子。 以后他们老沈家只许生男娃，不许生女娃。 女娃天生就是克他的。 李小琴被沈老头的目光给看的莫名其妙。 这事儿跟她毫无关系，不知道公爹怎么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第120章 乱作一团 好在沈老头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了沈春树两口子。 “红梅呢？”沈老头的声音阴沉沉的，毫无感情。 听老爹问起闺女，沈春树四下一瞅，发现赵长贵也不见了。 随即满脸怒气的看向王慧莲：“赵长贵在西屋？你去把他们俩给我叫过来。” 沈春树的凶神恶煞，让王慧莲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可赵长贵和沈红梅早就跑了，让她去哪里叫人？ 沈春树看王慧莲站在原地没动，本就生气的他伸手就给了王慧莲一巴掌：“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王慧莲侧身躲了一下，她对于沈春树会动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这个人就这样，平时没事的时候，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但一生气，马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暴躁、动手打人，都是常事。 尤其是这个冬天以来，王慧莲都不知道挨了几次打了。 所以对于这次红梅惹出来的事儿，她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见沈春树已经不耐烦了，王慧莲只得小声说道：“红梅跟长贵已经回赵家湾儿了。” 说完，低着头，两手搅在一起就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果然，沈春树一听赵长贵跑了，顿时大发雷霆：“他打完我就跑了？你看着了怎么不拦着他？” “我这个老丈人就让他白白打了？” “他们两口子把爹气的都迷糊过去了，问都不问一声就跑了？” 沈春树越说越气，上手揪过王慧莲的头发，巴掌啪啪的就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都是你生的孽种，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儿，给我们老沈家丢人，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沈春树的怒骂声和王慧莲哇哇的求饶声。 沈老二和沈老三两口子赶紧上前拉架。 沈老头脑袋本来就有点儿迷糊，此时耳朵里更是嗡嗡的。 老大老口子在地上撕扯来撕扯去的，在他眼里都出现了重影。 “住手，都给我住手。”沈老头忍着胸口即将喷涌而出的东西愤怒的朝着乱糟糟的屋里吼道。 可正在气头上的沈春树哪里听得进去？ 沈春树被沈夏树和沈秋树两兄弟一个抱腰，一个拉着胳膊的，好不容易才给他拉开。 此时的王慧莲头发被扯的跟个疯子似的，脸上红肿一片，满脸都是泪。 沈春树虽然够不着王慧莲了，但嘴里的咒骂却没停：“都是你个臭娘，就给我养出来一个这么丢人现眼的孽种？娶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王慧莲的心中也十分委屈。 沈春树天天就干外面那点儿活，家里面和孩子的事儿他啥时候管过？ 他倒是一哆嗦就啥都不管了，从小到大三个孩子全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 这时候孩子做错事了，都成了她的错了？ “你不是她爹？她是我一个人的种吗？现在啥都赖我了？” 王慧莲本想忍着不顶嘴，可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哪里又忍得住呢? 沈春树见她还敢还嘴，顿时更加生气了：“你她妈的还敢顶嘴？养个孩子都养不好，我要你有啥用？” 随即就想挣脱开束缚，继续去揍王慧莲。 好在沈夏树和沈秋树两个人给紧紧拽住了。 那边李香和李小琴也在劝王慧莲少说两句吧。 男人正在气头上，说的越多越是容易激怒他，还不如鸟悄的等他气过这阵呢！ 王慧莲被沈春树打的头皮和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跟暴怒的沈春树动手，但把一腔的怨气都撒在了旁边劝架的李香身上。 王慧莲的拳头突然劈头盖脸的就打在了李香的脑袋上。 嘴里还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生了个小丧门星。” “要不是因为你生的孽种，我的红梅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李小琴冷不防本是老大两口子干仗，却突然把火烧到了李香的头上。 又赶紧站在王慧莲和李香中间拉架。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拽头发，挠脸，拿脚踹老三样。 李小琴一边拉架还得一边防着王慧莲挠到自己的脸，忙乎的一身汗。 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利民和沈伟民两个哥俩，李小琴气的大骂：“你们两个站在那儿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你娘拽走？” 李小琴的这一嗓子，没喊动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倒是先激怒了王慧莲。 本来去够李香的拳头，顺势就打在了李小琴的脸上。 “你算哪根葱？居然骂我儿子？” 王慧莲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 沈家这一系列的事，说起来源头都在李小琴身上。 要不是沈老三为了娶李小琴，也不会让沈四月嫁给赵长贵。 没有这桩亲事，她的红梅说不定会找个好小伙子，又如何会有今天的事？ 所以王慧莲自心底看不上李小琴。 觉得她就是个搅家精。 李小琴只觉得左脸颊一阵剧痛，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气呼呼的王慧莲。 沈家大房两个儿子，一个快到20了，另一个也是半大小伙子了。 爹娘两个都打到一块堆儿了，两个人一动不动，都不知道上前拉架，不该骂吗？ 此时她算是明白沈春树刚才的愤怒了。 就这样的娘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李小琴一直秉持的是动脑不动手的策略。 可今天居然被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拳头。 她不想像王慧莲一样披头散发的当个泼妇，随即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汪汪的看向沈秋树叫了一声：“秋树......”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而沈秋树最吃李小琴这一套。 见自己媳妇突然被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松开沈春树就指着王慧莲骂道：“大嫂你打小琴干啥？小琴好心好意拉架还拉出错来了？” 王慧莲可不怕这个小叔子：“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好鸟？她比老二媳妇更坏，就你个傻b呵呵的还当她是个宝！” 这下子，王慧莲不但将李小琴打了，还连带着把沈秋树也给骂了。 一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沈秋树当即急眼了：“你他么的说谁傻？信不信我抽你？” 这回轮到沈利民和沈伟民不干了。 别看刚才他们一直站着没动，那是因为开始是他们爹和娘打仗，不敢管。 另一个跟二婶儿李香干架，她娘就没输过，所以不用管。 但沈秋树要打王慧莲，他们两个当儿子的当然不能让了。 眼看着沈家一家子又要打在一起。 这时候，沈老头终于怒了。 第121章 母代女过 “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给我都住手。要是不认，就给我滚出沈家去，别在我的地盘上嚷嚷。” “反正已经有个孽种断绝关系了，现在也不差多你们几个。” 沈老头被气的脸色铁青。 看着这一大家子，你骂他，他打你，一有点事儿，就是互相埋怨的样子，让沈老头失望至极。 沈老头的怒吼终于让吵成一团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犀利的目光略过站在地上的每个人脸上。 沈家众人被他看的各个面露不自在。 “老大媳妇，你给我跪下。” 沈老头目光森森的盯着王慧莲，开口就是扎心的话。 刚缓过来那阵儿，他本想把赵长贵和沈红梅叫到跟前，决心好好教训他们两口子一顿。 可没想到人早就跑了，连他这个当爷爷的死活都不管了。 虽然抓不到赵长贵和沈红梅，但王慧莲这个当娘的，同时又是参与人，照样跑不了责任。 王慧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老头。 她嫁进沈家这么多年，以前做错事沈老头顶多训斥她两句，啥时候有过这么不给她脸面的惩罚？ “爹，你......我......” 王慧莲焦急的转头看向沈春树求助。 可沈春树现在正恨不得好好揍她一顿呢，怎么可能给她说好话？ 而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刚刚又被她打了，也不可能给她求情。 王慧莲此时才觉得后悔了。 她不怕跟沈春树干仗，虽然也丢人，但那毕竟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 可沈老头的一句“跪下”却如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她的头上。 作为沈家的大儿媳，她一直自诩是将来沈家的当家主母。 沈老头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两个弟媳面前一丝脸面都没给她留。 “爹......”王慧莲终于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可沈老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眯着眼睛看着她。 在他看来，今天总要有人为这事儿受到惩罚，不然他如何在这个家里维持威严？ 既然她放走了沈红梅两口子，那就她这个当娘的来受着吧！ 沈老头心里有一点是同意大儿子的看法的，就是王慧莲这个大儿媳确实不咋会养孩子。 大孙子沈伟民，被王慧莲养的有点儿唯唯诺诺的，一点儿不符合沈老头心目中那种特别闯荡的男娃的性格。 小孙子又太跳脱，天天着三不着两的。 唯一的闺女就更不用说了。 出嫁前就好吃懒做。 没有小姐的命，却得了小姐的病。 三个孩子，没一个让沈老头满意的。 王慧莲见沈老头一点儿情面都没得讲，只得忍着委屈跪了下去。 随即呜呜的哭声也响了起来。 王慧莲真心觉得自己很委屈。 这么多年，她为这个家操了多少的心？ 以前她在这个家里，是最有脸面的儿媳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公爹一次又一次的训斥自己的呢？ 沈老头看她完全一副不知错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你以为春树说错你了？身为女人，最主要的不就是伺候好爷们，养好孩子么？” “可你看看你给红梅养的，成天就会好吃懒做，都嫁人了还给娘家招祸，我的老脸都让她丢尽了。” “我告诉你，以后让她少往回跑，老实的给我待在赵家过日子，不然连你一起都给我滚蛋。” 王慧莲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辩驳。 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错。 但心里却十分不服。 现在一个个的说的都挺好，但红梅刚回来的时候，谁关心过问问到底咋回事了？ 红梅受欺负了，谁给她出过头？ 要是娘家给力，赵长贵会肆无忌惮的欺负红梅？ 要是沈春树这个当爹的但凡管一管，红梅也不会非得自己冲锋陷阵的去陷害沈四月。 现在出事了，一个个的都怪在她的头上了。 她还想怪人呢！ 可谁能让她怪？ 沈老头坐在炕里，对着王慧莲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沈家其他人没一人敢上前劝解。 一直等到沈老头骂的口干舌燥，胸口的怒气出了才停下来。 李小琴对着站在屋门口的沈秋树偷偷使了个眼色，嘴巴朝沈老头努了努。 沈秋树看倒是看到了，但完全没明白媳妇啥意思。 没办法，李小琴又只能轻轻的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这才让沈秋树恍然大悟。 他连忙跑到外屋地，用大碗给沈老头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 “爹，您快消消气，喝口水润润嗓子。” 沈老头这一夜，又气又怒，刚刚还骂了一顿，正是口渴的时候，见小儿子这么有眼色，顿时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你说说你们哥三个，老大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快要有儿媳妇的人了，屋里那点儿事儿都整不明白。” “老二就更不用说了，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养的丫头，更是天降灾星。” 数落完哥俩，才看向沈秋树：“老三以前也是个混不吝，但自打成了家，懂事多了。” “你们哥俩跟老三好好学学，啥时候能不让我操心，我也多活几年！！！” 沈老头的手在老大和老二之间指指点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沈秋树对于沈老头的夸奖其实没啥大的感受。 毕竟从小到大，王老太就偏向他，夸他的话没少说。 可如果能压下大哥和二哥，那他还是很高兴的。 沈老头这一次贬二抬一的话语，让本就觉得沈老头偏心的沈春树更加不满了。 他低着头，瞄向沈秋树的方向，见他一脸的得意之色，心中俱是冷笑。 “行了，我该说的也说了，该骂的也骂了，都别站着了，该干啥干啥去，别在我眼前晃，我岁数大了，熬不起夜，我要睡觉了。” 沈老头身心俱疲，摆摆手让众人赶紧散了。 但只字未提让王慧莲起来。 沈春树转头就走，一点儿管慧莲的意思都没有。 沈秋树两口子和沈夏树也上炕准备睡觉了。 只有李香看着王慧莲为难的站在地上欲言又止。 大嫂在地上跪着，她可做不到踏实的在炕上睡觉。 第122章 罚跪 李小琴皱眉的看着李香，对于她这种不记打的性子十分无语。 刚被王慧莲挠的脸上都是印子，现在居然又替人家担忧上了。 这不是犯贱么？ 李小琴实在看不过，对着李香说道：“二嫂咋还不上炕睡觉？你也要跟大嫂似的，想跟爹对着干么？” 她的话里，暗示、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她还想着拉拢李香，图谋小东屋，必须得让她跟王慧莲站在对立面才行。 可李香的性格自来如此，看不得别人受苦。 支支吾吾的对已经躺下的沈老头求情道:“爹，让大嫂回屋吧！地上凉，她岁数也不小了，跪一宿哪受的了？” 结果，沈老头的阴沉的声音从黑漆漆的屋里响起：“那你就陪着一起跪吧，反正你生的孽种也是一路货色。” 李香一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只得又转向李小琴的方向：“三弟妹......” 还没等李香说完，李小琴马上打断她：“别找我，爹说啥就是啥，我们做小辈的，只要听话就得了，我可不想违逆爹。” 说完再不管李香，自顾自的翻了个身。 刚才劝她她不听，非得给王慧莲求情，既然不听自己的，还找她干啥？ 今天这事儿跟她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结果就因为她是沈秋树的媳妇，也得跟着吃瓜落。 以后出去免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李小琴心里也有气。 关于沈老头对王慧莲的惩罚，虽然不痛，但足够丢人，也算是解气了。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嚣张？ 所以李小琴巴不得王慧莲跪一夜，怎么可能为她说情？ 只有李香这个脑子糊涂的女人才会为了王慧莲惹的沈老头不快。 屋里的煤油灯早已经熄灭，只有朦胧的月光还能勉强显现出物体的影子。 李香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听到炕上逐渐响起的呼噜声，知道为大嫂说情的事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只能从炕上抽出自己的枕头，悄悄递给跪在地上的王慧莲，示意她让她垫在地上。 可王慧莲正处于屈辱的愤恨中，对于李香的帮助，反而让她更加觉得羞辱。 一手打掉她递过来的枕头。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王慧莲脸上的表情，但那种憎恨的视线，却真实的让李香退后了一步。 李香感觉很委屈。 全家只有她还担心大嫂，可大嫂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领情？ 手足无措的李香默默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见再无人理她，只得爬上了炕。 黑暗中的东屋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有跪在地上的王慧莲轻轻的颤抖着身体，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委屈、痛苦、无助又憋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大嫂在家里就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地位。 又想起跟着赵长贵回了赵家湾儿的红梅，不知道会不会又挨打？ 担心又充斥了她的心。 不知道跪了多久，地上的寒气，透过棉裤慢慢的浸蚀了她的膝盖。 王慧莲也是即将奔五十的人了，跪的时间长了，两条腿又酸又痛。 她只好歪坐在一边，伸手敲了敲腿，心里又有点儿后悔刚才没接李香的枕头了，最起码少受点儿罪啊！ 正在这时，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了进来。 王慧莲被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刚想喊，结果就听到那人“嘘”了一声。 “娘，是我，大利，别跪了，快出来吧！” 沈利民用喉咙发出的气音招呼王慧莲。 王慧莲转头看向炕上躺着的一排人，想了想，还是忍着小腿的酸痛，慢慢的站了起来，悄悄的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口。 她还没那么傻的会真的跪到天亮。 沈利民也帮她掀开了门帘，将王慧莲扶着出了东屋。 一脱离东屋，王慧莲终于舒了一口气。 沈老头的压迫感，让她待在东屋，就像是头上顶着一座大山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 黑暗中，看不清沈利民的脸，但王慧莲还是伸手摸了摸。 带着哭音，小声哽咽道：“咱们家，只有你心里还有娘。” “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就会埋怨我.......” 沈利民一见他娘老毛病又要犯了，赶紧提醒她：“快别说了，赶紧回屋睡觉吧！” 说完扶着王慧莲慢慢的向西屋走去。 就这么几步的路上，王慧莲还在不停的唠叨：“也不知道你姐回去会不会挨打？你们谁都不帮她，我可怜的闺女......” 沈利民难得一次的孝心，立马被王慧莲给浇灭了。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了一丝不耐烦：“我二姐都嫁人了，你还管她那么多干啥？” “要不是你惯的，她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沈利民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好面子的时候。 不提沈红梅，他还没想那么多。 一提到她，就不由得会想到明天出去玩，肯定会被同伴嘲笑。 也不知道今天去破屋子的人里有没有自己的朋友，要是有...... 沈利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姐姐光溜溜的被人捉奸当场的画面。 王慧莲一听沈利民的话，好不容易平息的气又冒了出来。 “她是你亲姐姐，她遇到事儿了，你不想着帮她，还嫌弃她？亏她平时那么疼你了！” 本来心疼他娘，偷偷来叫她，结果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说，沈利民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她啥时候疼过我？我爷好吃懒做说的就是她。再说这事儿还不是她自己作的？现在出事了，想到我了，平时咋不见她想着我？” 别人家爹娘都是偏向儿子，可他家却恰恰相反，他娘总是偏向他姐。 半大小子脾气上来了，就啥都不管了。 甩开王慧莲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么疼她，也没见她留下来帮你说句话。” “跟着她那个老头子，跑的比兔子都快。惹出来一大摊子事儿就这么跑了，你还想着她？” “娘，你睁眼看看，是我，是我大半夜不睡觉的爬起来看你，哼。” 沈利民说完，再不管王慧莲，生气的跑回了西屋，赌气爬进了被窝。 他就不该管。 王慧莲张着嘴，看着西屋晃动的门帘子，刚刚温暖气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 她想不明白，都是自己的儿女，为什么她就为女儿着想了一点儿，就招来这么多的厌烦？ 站在外屋地默默的流了一会儿眼泪，终究抵不住寒冷的天气，王慧莲轻手轻脚的进了西屋。 沈家这一夜的热闹，让东梁村好多人家都睡的很晚。 第二天，这个劲爆的消息，当即就传遍了全村。 第123章 溜溜梅引发的打架 平时喜欢出去串门的沈家三兄弟，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跟商量好了似的，谁也没出门。 而闲不住的沈利民还是没忍住，仍旧像往常那样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他们冬天的活动，很多时候是去已经结冻的冰面上滑冰。 宠孩子的家庭里，父母会给自己孩子做一个冰车。 其实这玩意很简单，几块木板子拼成一个可以坐的大小。 富裕一点儿的人家可能会在冰车的两个接触地方镶嵌一根钉子，来减少与冰面的摩擦力。 而一些简易的冰车，就是用绳子把几块模板绑好，能坐，不散架就行。 今天沈利民出门的比较晚，他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玩了。 叽叽喳喳的冰面上，全是男娃子们的尖叫声。 有自己滑冰的，还有互相比赛的，冰面上一片欢声笑语的场景。 冬天虽然冷，但也是这群半大孩子最闲的时候。 唯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啥也不干的出来尽情的玩儿。 沈利民兴高采烈的就踏上了冰面，要跟他们一起。 其中一个眼尖的小子看见来的是沈利民，不由得大喊一声：“溜溜梅她弟来啦，大家快看啊！” 原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关于沈红梅和赵长贵两个人跑到野外去鬼混的事儿，迅速在村子里传扬了起来。 而家里的这些小子们，听的一知半解的，什么大白屁股，光溜溜的，各种带有颜色的字眼便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刚处于青春期的小子们，虽然对于男女之事朦朦胧胧的不太懂，但羞耻心谁都有。 沈红梅和赵长贵的事，就像是一锅被烧开的油中滴进去了一滴水，炸开了他们的想象力。 半大的小子们聚在一起总能快速的从事件中抽离出适合他们的东西。 于是“溜溜梅”这个外号便很快的在村子里的小子们传遍了。 一开始沈利民还没反应过来“溜溜梅”是啥意思。 一个稍微大点儿的孩子王，让跟着他一起的几个小子拉住沈利民的胳膊，问他：“你姐真脱得光溜溜的了？她不怕冻屁股吗？” 引得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小子哈哈大笑。 还有人贼嘻嘻的问沈利民：“你姐在家会光屁股吗？你看没看过她的屁股？” 沈利民的脸涨的通红通红的。 此时他才明白“溜溜梅”指的是脱的光溜溜的沈红梅。 一股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一拳头就打在了带头哄笑的小子脸上，并且嘴里还骂道：“你妈才脱的光溜溜的，你妈才露屁股！”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被打的人哪里肯罢休，他本来就是村里这些人的孩子王，此时被沈利民一拳头削在了脸上，顿时感觉颜面全无，想也不想的就扑向沈利民。 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就滚到了一起。 你一拳，他一巴掌的就打了起来。 跟人打架，也没耽误沈利民嘴里将取笑他的人都给骂了个遍。 惹的旁边几个被骂的也加入了战团。 沈利民就一个人，哪能打得过几个？ 不一会儿就被他们给按在了冰面上。 脸直接贴在寒冷的冰上，那种冷，好像针扎一样，让沈利民嗷嗷大叫。 可他越叫，其他孩子就笑的越厉害。 还有一个小孩子，从河边上抠下来一小块冰，塞进了沈利民的衣服里。 看着他被冰块冻的哆哆嗦嗦的，周围的笑声更加大了。 跟他打架的小子抬脚踩在沈利民的屁股上，晃了晃：“哟，还挺有弹性！” “嘿嘿，我想看看他的屁股白不白，你们想不想？” 他的提议，让好几个小子高声附和：“想，我也想，看看他们沈家是不是屁股是不是都是白的，哈哈哈!” 但旁边也有觉得不妥的。 毕竟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要是就是几岁的小孩子，被人脱了裤子看小鸟，那看了也就看了。 这么大的人，肯定都知道要个脸了。 所以劝道：“还是别了吧？大家平时也在一起玩，没必要整的太僵。” 有一个说情的，就有跟随的。 所以围在一起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 沈利民被几个人按住动弹不了，只能用嘴反抗：“王虎子，我告诉你，你敢扒老子的裤子，老子跟你没完！” 王虎子就是孩子王的名字。 本来可能就是随口吓吓他的玩笑话，可在沈利民威胁他后，少年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张口闭口老子的，你他么的是谁老子呢？” “我今天还就要扒你裤子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王虎子说完就真的跪在沈利民的腿上，开始解他裤腰带。 沈利民则是拼命挣扎，嘴里什么狠话都冒了出来，把王虎子的祖宗十八辈都给问候了一遍。 可双拳难敌四手，他被压制的完全不能动弹。 有人觉得王虎子做的有点儿过分了，上前去拉架。 叽里咕噜的打到一起没事，毕竟他们从小打到大。 谁要是能赢了，还能在村子里的同龄人中高人一头的。 这也是王虎子被称为孩子王的原因。 可扒人裤子这种让人丢脸的事儿，有人就下不了手。 别看嘴上啥带颜色的话都说，但真正做起来，没几个敢。 可王虎子已经被沈利民的话激的下不了台了。 过了不一会儿，沈利民的棉裤就真的被扒了下来。 里面穿着的补丁摞着补丁的裤衩子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随后王虎子一把给它扯了下来，白白的屁股蛋子就这么直接跟刺骨的小西北风来了个亲密接触。 沈利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少年的自尊心被狠狠的踩踏到了地上。 他对王虎子的咒骂里也带了哭腔：“我艹你妈的王虎子，我要杀了你，你个犊子，我非揍死你不可。” 见他还不服，王虎子用脚直接踩到了他的屁股上，得意洋洋的说道：“果然，沈家人的屁股蛋子都挺白，大家都看到了吧？” 说完还不解气，随即他蹲下，附在沈利民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也会像你姐似的，跟哪个女人跑到荒郊野外的去鬼混啊？” “不然可白瞎你这鲜嫩的小屁股了。” 说完，王虎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即让几人放开沈利民，看着他慌乱的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裤腰带。 “王虎子，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沈利民眼眶通红，一边提着裤子放狠话，一边向河边跑去。 今天他们人多，沈利民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 也是因为刚才丢了脸，沈利民只想赶紧逃离此处。 等背对着众人后，沈利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124章 背后的默默付出 沈利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即使嘴唇咬得死死的，可还是没挡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一直到跑进沈家，撞到从西屋出来的王慧莲才停下。 看到儿子通红的眼眶，王慧莲连忙问道：“大利，你眼睛咋啦？这是......这是哭了？” 她这个小儿子，自小就淘气，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从七八岁之后就几乎看不到他哭了。 今天这是咋了？ 沈利民再也绷不住，哭着冲王慧莲吼道：“还不是我姐干的好事儿？都怪她。” 王慧莲一听是因为沈红梅，猜想他是被人嘲笑了。 只能无奈的说道：“早上就让你不要出去，你偏不听。这时候正在热头上，你非得出去招别人干啥？” 沈利民听了顿觉十分不服气：“丢脸的事又不是我做的，凭啥让我躲家里不出去？” 王慧莲被这倒霉孩子气的无语：“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在家猫两天不行吗？” “明知道出去会让人笑话，你还非得出去，这不是自找的吗？” 沈利民见跟他娘说不清楚，直接撞开王慧莲就要跑进屋里。 王慧莲被撞的一个趔趄，对着沈利民的背影叫骂道：“你干啥？想挨揍是不是？” 随即突然看到小儿子的棉裤腰松松垮垮的围在腰间，全凭一只手拽着裤腰带才没掉下来。 这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更让王慧莲来气：“好好的裤子你不系好，用手拽着干啥？挺大个人了，系裤腰带还不会吗？” 听王慧莲说起这个，沈利民更加生气了。 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她，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你说我为啥不系上？我倒是想系呢，可别人要看啊。” “别人想看看咱们沈家每个人的屁股是不是都如我姐的那么白，你们都等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西屋。 王慧莲：......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西屋还在晃动的门帘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心疼小儿子遭遇。 随后怒气冲冲的一把将晃动的门帘子甩到了一边：“说，是谁扒你裤子了，我去找他，看我不骂的他八辈祖宗都得起来赔不是？” 可这么丢人的事，沈利民哪里有脸说。 生气的趴在炕上一声不吭。 王慧莲上前使劲儿推了他一把：“说话啊？刚才跟我呛呛的劲儿哪去了？” “在别人面前就怂，就会在我面前使横？” 沈利民扭了一下身体仍是不说话，以此表示抗议。 斜倚在炕头的沈春树不耐烦的训斥王慧莲：“嚷嚷啥？你要去找谁？还嫌不够丢脸吗？还敢出去找不自在？” 王慧莲瞅了瞅沈春树的脸色，见他不是好眼神的瞅自己，只得压下心里的怒气。 但还是忍不住推了沈利民一下，小声教训他：“你都多大了？别人欺负你，你就不会还回去？白长这么高个子了，被人欺负了就知道掉猫尿？个没出息的。” 自此，除了沈四月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收拾她的破屋子，其他人愣是好几天都没出院。 经过这件事儿，沈家着实是安静了好几天。 那天晚上的热闹，沈四月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了个透彻。 生活了这么久，沈四月也算是看明白了沈家的众人。 除了沈老二两口子是一对傻憨憨，只知道干活外，沈老大和沈老三哥两个，谁也不服谁。 李小琴更是想在沈家争一席之地，与王慧莲的地位之争不断。 作为大儿媳，王慧莲早早的嫁进沈家，占了一个先来后到。 后来的二儿媳李香又是个傻的，啥都听王慧莲的，这么多年下来，就养成了她自大、遇事只会莽的性子。 现在冷不丁碰上喜欢耍心眼的李小琴，所以才屡屡吃亏。 越吃亏越不服，越不服就会越乱了方寸。 尤其是经过沈红梅的事，王慧莲在沈老头面前是彻底没脸了。 蔫蔫的也不以大嫂之名高高在上了。 乖乖的跟李香和李小琴轮流做饭、干家务。 而沈四月那边，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修葺屋顶用的木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要准备开春时搭炕用的土坯了。 可此时正值冬季，没法和泥，所以也只有等来年开春再开始做了。 石头帮沈四月劈好要用的椽子之后，白天照旧背着自己的东西进山。 晚上便在屋里开始用锯子、凿子等工具开始准备做窗户要用的木板、木条等东西。 他这个半路出家的木匠，也是从给自己做东西一路摸索过来的。 石头所做的窗户的尺寸，并不是按照那个屋子留出来的洞做的。 而是比那个大了很多。 本来那个屋子就是给看地的人准备的，本就不是给人常住的，所以窗户留的尺寸很小。 现在既然要修整，干脆做个大一点儿的窗户，这样不论光线，还是通风，都会好一些。 花了好几天，石头终于将窗户做好了。 然后根据窗户的尺寸，趁着晚上没人，把原本窗户的四周慢慢的铲掉一部分，将他做好的窗户安了上去。 所以等第二天，沈四月来到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还是崭新木色的窗户，已经严丝合缝的安上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谁做的。 回头看了看石头家所在的方向，沈四月的心里有点儿五味杂陈。 自从上次他帮自己叫人抓沈红梅的奸，并且表白后，可能是怕沈四月心里有负担，所以石头有意无意的跟她错开了时间。 白天，他趁沈四月还没过来，就早早的出村了。 等晚上，沈四月回沈家了，才会来这里做一些活儿。 沈四月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她此时真没想在这个时空跟任何男人产生感情上的纠葛。 可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她，对于这些农村的活计，尤其是盖房子的事不懂，她又确确实实的需要他的帮助。 这就让她有种道德绑架、利用人的感觉。 沈四月只能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摸着崭新的窗户傻笑。 看着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小家终于在一点一滴的变好了，心里的高兴与日俱增。 至于石头在背后默默帮她的人情，沈四月想着，也只能以后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了。 第125章 还不完的情 沈四月的小屋子一侧，已经堆了一大堆还未处理的木头。 而另一侧，则是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石头已经劈好的椽子。 石头把窗户做好后，又丈量了房顶的尺寸，计划好房梁的位置，便开始收拾要用作顶梁的木头。 想要盖房顶，木头表面得去皮，两端得处理。 每天晚上，石头都会拖一根木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吭哧吭哧的慢慢用工具打磨。 这些都是细致活，做起来快不了。 为了不让别人说沈四月的闲话，他都是趁着夜色拖回到自己院子里处理，等做好后再拖回到小屋子旁边。 沈四月看着每天早上过来，总有一根木头变了样，心里也是很无奈。 便抽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特意没有回家，而是躲在了土屋的后面。 果然，就拦住了来“偷”木头的石头。 石头也是很意外：“吓我一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经过上次沈红梅陷害沈四月清白的事，石头就总是担心沈四月的安全。 毕竟现在沈家那个狼窝，虽然离了一只沈红梅，可还有其他人呢！ 更何况王慧莲是沈红梅的娘，上次的事，让她们娘俩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实在怕沈四月被报复。 所以这也是他天天晚上即使不睡觉，也想快点儿把修房子要用的东西给准备好的原因。 甚至每天晚上干活的时候，石头都在想：要是现在天气马上暖和了就好了，土地解冻，那就可以立马做坯、上房顶了。 如果人手足够，不用几天，房子就能完全修好，沈四月也可以立即从家里搬出来。 可这一切也只能想想，呼呼的小西北风不允许啊。 沈四月佯装生气的看着他：“不是说了让你不用帮忙了么？我自己能行。” 石头则是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肯定的对她说：“别说大话，这些活你不会。” 幸亏天色晚了，沈四月看不清他的白眼，不然小手指就得立马指到石头的鼻尖上。 但石头的话确实堵的沈四月哑口无言。 酝酿了半天，沈四月才憋出一句话：“村长说开春的时候，会找人帮我弄。” 石头叹了一口气，不想打破沈四月的幻想，却又不得不揭开残酷的现实：“开春的时候，大家都得忙着翻地上肥，帮你修房子也得趁着下工的时候才能干点儿。” “所以什么时候能修好就不好说了，你想拖那么久吗？再说了......” 说到这里，石头则是止住了话头。 来人帮忙，按理说主人家怎么也得做点儿吃的表示表示。 可他猜想，沈四月的口粮肯定不多，能不能够自己的都不好说，又如何给别人吃呢？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虽然村里人都是世代相熟，可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可能在村长的号召下，别人不得不来给沈四月修房子，但绝不会上心就是了。 毕竟彼时的沈四月只是一个孤女，没有亲人帮衬，甚至跟沈家还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情况下，不论对错，很多人都会站队沈家。 毕竟那是一大家子人 ，人多就意味着力量大。 在农村，宗族的力量不可小觑。 人多，别人想欺负你，都得先在心里掂量掂量。 别人帮沈家，以后就可能获得沈家的帮助。 但帮沈四月一个孤女，能换来啥呢？ 说不定，还会交恶沈家。 在将来，村子里的人不主动欺负沈四月就已经很好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神四月作为一个孤女，就是人们眼中的“善人”。 想到这里，石头双手抱起肩膀忧愁道：“你别凶我，我做好事都得偷偷摸摸的做，我很忧伤。” 石头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点儿忧伤。 修房子的活一大堆，他却没有立场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干活，这让他感觉很憋屈。 沈四月不怕跟人干架，掐腰跟人对骂她也不怵，但唯独受不了别人软语相求。 胸口起伏，嘴巴张了又张，仍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平时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此时却如哑了的炮弹一样，砸自己手里了。 石头看出了她的囧境，为了不让她为难，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你也说了，开春村长会找人帮你干，那这些人里肯定有我。” “你就当我提前干完本就属于我自己的活儿就是了，不要有心理负担。” “而且我的活儿好，现在慢慢弄，不用赶时间，可以仔细一点儿。盖一次就盖好点儿，省得以后下雨漏雨。” 说完这些，石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沈四月还想说点儿什么，但都被石头给打断了。 就这样被石头撵离了本来是她屋子的地方。 石头让她走前面，他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把木头撂在自家门口，然后直到看到沈四月进了沈家的大门，石头才转身往回走。 自此，石头算是接过了修葺房子的所有活计。 处理完房顶的梁，他又开始用剩下的木头破板子，准备打一个碗架子。 白天出门回来，每每都是顺路背回了满满的一筐冻土。 倒在自家屋里的地上，一点点的砸碎，等化冻后，掺了一些砍碎的稻草，再用温水和泥，便开始在屋里做土坯。 土坯得经过和泥、压膜、脱模、晾晒，虽然没啥技术量，但需要的时间长。 那个屋子越往顶上的土坯越薄，已经掉的不能用了，到时候肯定得扒掉重新换。 而且搭炕也得用，所以需要准备的土坯还得不老少呢！ 这样虽然慢点儿，但做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要用了先做会快点儿。 还有一些日常要用的生活用具。 盖帘、炕席、扫把......等等 石头将生活中需要用到的东西都一一的罗列了出来。 按照这个清单开始帮沈四月准备东西。 沈四月回到家后想了很久，也不能白白这样让他帮忙。 在家里转来转去，除了吃的，好像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以做谢礼。 所以，第二天，沈四月就用玉米面烙了十来个薄饼子，在晚上又再次堵住了石头。 第126章 开诚布公的谈话 石头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又这么晚？” 这回轮到沈四月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的屋子，我啥时候出现在这儿都行吧?” 石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晚上外边冷，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 沈四月挥手打断了他：“我出门带了刀的，你少操些心吧。” “给，这是我烙的饼子。我知道这点儿东西，肯定抵不了你干的活，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了。” 说完，把胳膊上挎着的小筐，强行塞进了石头的手里。 石头揭开上面的布帘，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金黄的玉米面饼子。 他当即拿起一个就塞进了嘴里，随即对沈四月笑了，说道：“甜。” 这一个字，给沈四月闹个大红脸。 那就是普普通通的玉米面做的，里面又没放糖，怎么可能甜？ 她没想到这六十年代的小伙子，说起情话来，居然丝毫不输于现代人。 沈四月大眼睛一瞪，有些生气的说：“你要再瞎说，以后不要到我这里来了。” 见沈四月真的有点生气了，石头当即慌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气，刚才是我发混了。” 沈四月觉得得跟他说清楚，不然这样不清不楚的，自己总是享受人家的帮助，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满脸严肃的对他说道：“上次也跟你说了，我现在没有成家的打算。做朋友可以，其他的不行。” 沈四月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石头拿着苞米面饼子的手一顿。 刚刚还被自己喜欢的人送吃的给甜到心坎上的高兴劲儿，如大雨下的小火苗一样，噗噗的就给浇灭了，连丝烟都没来得及冒出来就没了。 但随后又强装笑意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两个人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四月才开口道：“那你把东西放下吧！等开春的时候，我再找人弄得了。” 这是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了一晚上的结果。 之前昧着良心接受了他的帮助，而自己又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总有种拿人当备胎的负罪感。 沈四月十分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 渣，太渣了。 所以今天想着快刀斩乱麻。 宁可开春麻烦一点儿，也不想再这样欠人情下去了。 石头心里一慌，他没想到头一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就过了一天，沈四月居然连让他帮忙都不肯了。 于是连忙追问她：“是有别人在背后嚼舌根了吗？” 除了这个，石头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沈四月突然改变了主意。 沈四月则是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没人说闲话。” 石头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沈四月烦躁的挠了挠头，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她在心里组织好半天，才说道：“我现在对你没感觉，你明白吗？” “你这样帮我，让我有种故意占便宜的感觉，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石头看着她，想了想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喜欢我？所以不好意思接受我的帮助，是吧？” 沈四月皱眉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也没错，所以冲他点了点头。 结果石头笑了：“那我就放心了，你有啥不好意思的，脸皮厚点儿就行了呗！” 沈四月：...... 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感觉这句话应该自己这方说才符合常理呢？ 沈四月：“不是，不是厚不厚的问题，或者我换句话说，你试着想一下，假如你一直帮我，一直帮我，但忽然有一天，我跟别人成亲了，你心里会咋想？” 正常人都会觉得委屈，愤怒吧！ 自己一直默默的付出，喜欢的人却嫁给了别人。 沈四月现在只是提前将这件事提到了明面上，想让他早日看清现实。 石头则是看着沈四月摸了摸鼻子：“我可能会有两个想法。” 沈四月盯着他问：“哪两个想法？” 石头：“第一个，把你抢回来。” 沈四月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下一个。” “第二个，要不随份份子钱？”石头小心翼翼的觑着沈四月说道。 “你......”沈四月生气的指着石头。 这话一听就是逗人玩的话。 见她生气了，石头只好认错：“开玩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啥意思。” “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想接受我的帮助，怕以后你嫁给别人了，我会因此生气或者后悔。” 沈四月一看他这不是心里很明白么，遂说道：“你都知道你还这一直这么做干啥？” 石头抿了抿嘴，正色的问沈四月：“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沈四月摇了摇头。 石头松了一口气：“那不就行了？上次我也跟你说过，我做什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只要没扰乱你现在的生活，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邻居就行。” “邻里之间互相帮忙，那不是应该的么？” “再说到你刚才说的那个问题，即使我做了那么多之后，你最后还是嫁给别人了，那肯定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跟你没有关系。” “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强制我不喜欢你！” 沈四月被石头的一大段话给说愣了，心怦怦直跳。 这要是给他换身西服，再换个场景，这不是妥妥的霸总范儿？ 沈四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他，说实话，石头长的确实挺符合沈四月的审美。 大眼睛、高鼻梁、有点儿性感的薄唇...... 加上又比其他人那样强壮的身体。 沈四月赶紧收回目光，偷偷咽了咽口水。 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现在连饭都还吃不饱，住的地方还没搞定呢，可千万不能被美色所诱惑！ 这时候，石头又开解她：“男人追求女人，向她示好，这多正常啊！” “结果无非也就两个，一个成了，一个没成，我都能想通，你还纠结啥？” 沈四月看着他：“你倒是挺豁达。” 石头龇了龇牙：“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沈四月被他这无赖劲儿给逗乐了：“这么说，我就只用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就行了？” 第127章 邀请进山 石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呢！心大着点儿，脸皮厚点儿，该麻烦我的，就要麻烦，千万别客气，也别让自己为难就对了。” 被他这么插科打诨的一说，沈四月心情确实豁朗了很多。 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那沈四月也不纠结了：“行吧，既然你愿意无私奉献，我就却之不恭了。” 石头笑呵呵的说道：“对的呢，我甘愿为人民奉献终生。” 沈四月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他一句：“思想觉悟还挺高呢！” 见沈四月不再纠结他帮不帮忙的事，石头才终于放下心来。 想着赶紧风紧扯呼吧，不然一会儿沈四月再变卦了怎么办？ 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手上还拿着的饼子。 皱眉看向沈四月：“你自己的口粮还够吃么？” 不用想也知道，沈家分给她的口粮不会多。 今天又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够她一个女孩子好几天的饭量了。 沈四月既然决定送了，当然不会叫苦：“当然够，你就坦泱儿的拿着吧！” 石头仔细的看了看她，将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如果他再说下去，怕是沈四月更会不好意思了。 站在那里想了想，突然对沈四月说：“我白天每天都会进山，挖些陷阱或者设置一些套子之类的，你去不去？我可以教你。” 直接给沈四月，她肯定不会要。 而且弄不好，还有可能更加远离自己。 还不如两个人一起进山，一起捕猎。 没人，独处，就他们俩。 石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早他咋没想到呢？ 嗯？ 沈四月听到这个，眼睛顿时就噌噌往外冒光。 想她穿来这么长时间了，一顿肉都没吃过。 天天无油少盐的日子，真是只能保证饿不死人，寡淡无味的很。 此时听到石头说可以进山去捕猎，那不就意味着可能会有肉吃？ 沈四月高兴的狂点头：“去去去，明天就去吗？我都要准备些什么？” 石头咧嘴一笑：“你啥都不用带，人去就行。” 沈四月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啥都不用带？我怎么感觉你要把我骗进深山老林里面杀人埋尸呢？” 石头先是一愣，继而突然忍不住噗噗的笑了起来。 “那你可得做个准备，留个后手啥的，不然我要真把你杀了，公安抓不到我可咋整？” 他这一笑，倒是打破了当下严肃的气氛。 “虽然我是女的，但我可不是那些只会哇哇叫的小姑娘，你要是心思不正，咱俩不定谁埋谁呢？” 沈四月输啥都不能输阵，结果如何先不说，嘴上必须得占个上风。 石头笑呵呵的点头道：“是是是，看出来了，一人就能对阵全家，你可比别人家的小姑娘厉害多了。” 说完还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沈四月斜了他一眼：“你别话里有话的埋汰我啊！” 石头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真的是在夸奖你。” “算了算了，我越说越错，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明天早上吃完饭，就在这里等我，我带你进山。” 说完，石头可不敢再跟沈四月斗嘴了，仍旧拖起地上的木头，示意沈四月走前面。 看着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的天色，沈四月也不想再站在这里吹冷风。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石头仍是目视着沈四月进了家门，才回了自己的家。 晚上，沈四月点着煤油灯就开始清点自己明天需要带啥东西。 虽然石头说了可以不带，但水、吃的、保暖的，肯定是需要的。 她猜想，进山一趟，不到下午出不来。 而且还不知道要走多远，所以就得按照最长时间的准备。 沈四月晚上煮了几个大地瓜，打算明天带着，这玩意凉着也能吃。 不像玉米面饼子，在外面待一上午的话，能冻的邦邦硬，咬都咬不动。 从柜子里翻翻捡捡的，拿出一副破手套。 又在棉鞋里多垫了一双鞋垫。 把自己冬天保暖的衣服，都找了出来，挑了一件平时干活穿的破衣服，打算明天穿在外面。 不然她怕把好衣服给划坏了。 帽子、围脖也准备好了。 想想再没什么可带了，才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有点儿蒙蒙亮，沈四月就爬了起来。 先烧了锅开水灌到水壶里，又热了两个地瓜，胡乱吃了一口，把自己武装好，背了一个小背篓，拿着镰刀就出了门。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会不会晚？ 现在也没个表，说是早上，也不知道石头具体几点钟要出发。 等她赶到村外的小屋子时，果然就见到石头已经等在那里了。 沈四月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是来晚了？” 石头摇了摇头：“不是，你没晚，是我怕你等，来早了，进山不用太早。” 沈四月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反正就当是真的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走吧！” 石头点了点头。 见她后背背着一个小筐，开口说道：“筐我给你背着吧？” 沈四月向旁边躲开两步拒绝了：“不用，不用，不沉，我自己背着就行。” 石头的背后也背着一个筐，而且比她的大多了。 再背一个显然不太方便。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顺着大路往前走。 石头则在前面带路。 开始的时候，怕碰到村子里的人，石头走得很快。 待身后看不着村子的影儿了，石头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太不好了。 可看着渐渐跟他并排着走的沈四月，心又慢慢的定下来。 只要沈四月还能跟自己说话，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沈四月为了防寒，将自己围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察觉到石头看向自己的目光，沈四月上下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啊！ 于是闷闷的声音自围脖中传出来:“咋了？我身上有啥不妥的地方么？” 石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望向她的背篓:“你筐里背的啥啊？重的话放我筐里，我给你背着吧！” 第128章 边走边聊 “没什么东西，一把镰刀，一壶水，还有点儿吃的。” “我把你那份吃的也准备出来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客气。” “我这东西也不是白吃的，你得教会我怎么套兔子、挖陷阱......” “你要是教不会，学费得退给我，所以你可得给我上点儿心。” 石头看她一副喋喋不休样子就觉得挺好玩。 遂起了逗她的心思:“那你要是太笨，我怎么教都教不会咋整？” 沈四月立刻反驳：“不可能，想当年，我可是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我......” 说到这里，沈四月突然闭了嘴。 一不小心，差点儿把以前参加高考的事给秃噜出来了。 石头见她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好奇的问她：“你从哪里来的千军万马啊？” 沈四月有些心虚的盯着路面敷衍道：“额，我就是打个比方，比喻千难万难，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挺不容易的，是不是？嘿嘿嘿，嗝......” 话弯拐的太急，沈四月忍不住打起了嗝。 石头抬手想给她拍拍背，又怕沈四月嫌弃，只得默默的放下了。 随即又说回到打猎的事上：“教会你肯定是没问题，但你学会之后呢？一个人进山？” “山里可啥都有，运气不好还会碰到狼，你确定你能行？” 沈四月一听，顿时大惊:“狼？山里有狼？” 沈四月以为山里无非就是一些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呢？ 石头对沈四月的反应十分不解:“对啊，山里有狼不是很正常么？” 沈四月有点儿想哭:“有狼你还带我去？要是遇到狼群，那我们这两条腿的，哪能跑的过人家？不是成了送上门的美餐？” 她可没想过去给野狼家族当点心啊！！！ “哈哈，你放心，狼也不是那么好碰的。” “再说，只要不是碰到饿狠了的狼，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先去攻击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狼也不傻，人类有很多武器，不是实在饥饿的情况下，都会默认各自退让。 见沈四月还是不信，石头拿自己举例:“我年年冬天进山，也碰到过几次，现在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天我们去的地方肯定碰不上。” “我之前设了几个套子，今天就是去看看有没有收获，安全的很。” 见石头说的信誓旦旦，沈四月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反正碰到狼群，她就拽着他不放，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随后一边走一边问他:“那你设套子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啊？” 石头举起手，指着远处的山说道:“不远，翻过去两道山就到了。” 沈四月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多远？你再说一遍？两道山？” 看着远处的两道山，沈四月只觉得腿都发软了，更别说还要翻过去？ 沈四月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石头。 沈四月瞪得大大的双眼，让石头想起了兔子那双黑黑的大眼睛，特别惹人爱。 “也没多远，走习惯了就好了。” “用不了一上午就能到，晚上天黑前，肯定能带你回来！” 沈四月站在原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走下去，最终什么情况，都得去实践一下。 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就不能在近点儿的地方设套子吗？” 这一天时间，一大半都浪费在路上了。 “你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啊！这附近十里八村的，每到冬天，凡是会点儿这个的，都会到山里寻摸点儿东西。” “一来二去的，山里的活物只能往更里面跑，外面逮不到啥了！” 沈四月一想也是。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期，啥都是公家的。 而且不允许各家各户私自圈养大型的家畜，肉类只能靠用工分从村部换。 可口粮还不够吃呢，哪能换多少肉？ 最起码这一冬天，沈家就没见过肉。 山里的东西虽然说也是公家的，可一般情况下没人管。 从山里逮点儿猎物，就是唯一能改善伙食的机会了。 而其他季节，每个人都得下地干活，根本没时间经常上山。 望着远处的山，沈四月来之前还以为自己学会了就可以上山自己打猎呢，现在看来，纯粹是白日做梦。 不说路程有多远，就像石头说的，碰到大型的食肉动物，她就没法应付。 想到食肉动物，沈四月转头问石头:“除了狼，还有其他大型的野兽吗？比如老虎啥的。” “我没碰到过老虎，但听以前的人说，有人碰到过，但那人没回来。” 沈四月刚想问“没回来”是啥意思，突然间反应过来，应该是指死了。 可人都死了，别人怎么知道他遇到的是老虎？ 沈四月觉得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那边石头又接着说道:“其他大型的，大概就只有野猪了！” “要是能逮到一头野猪，那一年的肉都够了。” 石头提到野猪，眼睛都在冒光。 野猪不光肉多，就是野猪皮什么的，都能换点儿钱。 可同时野猪也不好抓。 野猪的警惕性很高，又是群居动物，皮厚，一般农民自制的木箭根本射不穿它的皮。 要是不能一招制胜，那接下来野猪会追着人疯狂报复。 连狼都不敢轻易招惹！ 石头在路上慢慢的给沈四月讲解山里可能出现的动物，哪种怎么捕？捕到了怎么收拾？猎物身上的哪块地方要注意等等。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唠，走走歇歇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终于翻过了两道山，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 沈四月也走不动了。 她的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整条腿酸痛酸痛的。 外面寒风刺骨，但衣服里面却出汗了。 她都怕自己出来这一趟，再给她整感冒了。 “我们先在这儿歇歇吧，顺便吃点儿东西。” 石头察觉到沈四月的状况，率先开了口。 随即从筐里拿了一块皮子出来，递给沈四月：“垫着点儿，地上凉。” 第129 解馋 沈四月接过来看了看，好像是兔子皮拼接成的。 她也没矫情，挑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将皮铺好，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一边捶着酸痛的双腿，沈四月一边感慨，这家伙，就为了吃口肉，她可太难了。 另一边，石头并没有歇着，他从周围捡了一些干树枝，用石块围成一圈，三下五除二就垒了一个最简易的小灶。 又从筐里拿出火柴，不一会儿就生起了火。 沈四月拽过自己的筐，刚想把地瓜拿出来烤一烤，就看到石头从他的筐里掏出了一个大饭盒。 将饭盒盖子打开，就放到了垒起的灶上开始加热。 沈四月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饭盒上。 只因为那饭盒里满满的都是肉。 沈四月:。。。。。。 沈四月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肉上挪开，嘴里不停的分泌口水。 她在心里不断的唾弃自己。 太没出息了。 就为了一口肉，至于么？ 想想以前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太肥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能见到肉就挪不开眼了呢？ 沈四月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 随着饭盒里的肉渐渐的热了，香味也飘了出来。 沈四月一会儿低头捶腿，一会儿扒拉自己裤子，反正假装自己很忙，极力想压下肚子里的馋虫，可越是想就越是馋。 正在这时，石头叫了沈四月一声：“你带的地瓜呢？我烤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沈四月幽怨的从筐里将地瓜递给了他。 就见他用筷子穿了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烤。 “没想到你带的家伙式儿还挺齐全。” 石头抬头瞅她笑了笑没说话。 他平日自己进山，就是带点干粮，带点儿水。 今天这些都是为了她准备的。 等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石头居然还从筐里拿出来一个粗瓷碗。 将饭盒里的肉拨了一大半出来，连同一个烤地瓜，一起塞到了沈四月的手里：“来，尝尝我的手艺。” 沈四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不可置信的看向石头：“你居然还带了碗？” 进山要带这么老些东西的吗？ 沈四月一度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对进山打猎理解错了。 石头看着沈四月脸上的小表情就想笑，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如果不是怕太夸张，他都想带一口锅来了。 不能光明正大的邀请她去家里吃饭，能在这山里也挺好。 两人围着坐在一起，再生堆篝火，也别有一番趣味！ 沈四月虽然馋的不行，但无功不受禄，她还是将饭盒又递了回去：“我吃地瓜就行，肉你自己吃吧！” 石头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不紧不慢的又将饭盒推了回去：“不白吃，从你以后捕到的猎物里面扣就是了。” “即使今天没有，以后你来给我帮忙，总会捕到的，放心吃吧！” 沈四月想了想，要按这样说，那也不是不可以吃。 以后她跟着来，总能让她这个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然后将肉拨回给石头一些：“那一人一半。” 石头没推辞，端起来就吃上了。 只是心里特别高兴。 沈四月也不客气了，三两口将地瓜吃完，就抱着肉吃了起来。 别怪她吃相难看。 连续长时间都是粗拉拉的苞米面，一点油没有，任谁都优雅不到哪去。 她又不是特意要减肥。 肉应该是兔肉。 没什么花椒大料的味道，纯纯的就是肉味。 可还是吃的沈四月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这种不肥不瘦的肉，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是她的最爱啊。 两个人吃的都很快，毕竟在野外，天气太冷了。 稍微吃慢点儿，好不容易加热得来的热乎气就要没了。 一碗肉，不一会儿就让沈四月给吃完了。 要不是石头在旁边，她都想把碗舔一舔。 这一顿，可是让她解了馋。 等石头吃完，两个人也不敢耽搁，把火灭了，用土压好，收拾好东西后就直奔石头设置好的套子而去。 还没等到第一个套子近前，石头远远的就看到了挂在套子上的兔子。 “哈哈哈，有收获，有收获，今天总算没白来。” 石头高兴的跑上前将已经死掉的兔子解下来，然后一边将绳套恢复原状，一边给沈四月讲解绳套的打结手法。 等沈四月学了个大概后，石头又指着附近说道：“设套子的地点也有讲究。” “你得观察附近有没有兔子活动的痕迹，比如说兔子粑粑啊，或者兔子洞等。这样下的套子套住的机会就大些。” 沈四月此时化身为好学宝宝，石头说啥她都点头，暗暗的记在心里。 弄完这一处，两人又继续出发去下一处。 “啊啊啊，又有一只。”这回是沈四月高兴的尖叫声。 自此开始，沈四月和石头的惊喜一次比一次大。 几乎设置的每个套子都套住了东西。 兔子最多，有五只，还有两只长着长长尾巴的野鸡。 这种情况，石头还是第一次碰到。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以前套子放那里，有时候可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好端端的在那儿。 有时候可以看到套子被破坏了，但现场却啥都没有，或者套住了但被别的动物给捷足先登了。 所以这种下套子的方式，运气占一大部分。 石头将筐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猎物放进去。 这一次，可以抵得上以前一两个月的收获了。 沈四月将石头筐里的碗筷什么的放进了自己的小筐内。 然后拿起地上的弓问他：“你还会射箭啊？” 这弓是石头自己做的，弓柄是木头的，弓弦沈四月摸了摸，没看出来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黑黄黑黄的，还挺有弹性。 石头接过弓箭，随意拉了拉弓弦：“来检查套子的时候，要是碰上了就打一打，反正要在这山里钻来钻去。” 这时候，沈四月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了。 年纪不大，居然啥都会。 就看他给自己收拾的那些木头，木匠活也不差。 沈四月满眼冒星星的感慨道：“这要是一个月进山来几趟，那不是发财了？” 第130章 新手大礼包 石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哪能天天这样啊？我打猎都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好的运气呢！” 说到这里，石头停顿了一下，看着沈四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也许这不是我的运气，而是你的运气。”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运气好过。 而今天与以往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沈四月。 沈四月听了他的话，也是有点儿意外。 然后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这可能是我的新手大礼包，保不准你真是占了我的便宜呢？” “新手大礼包？啥意思？”石头没听过这个词，当然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思。 沈四月给他解释道：“就是一个人冷不丁的第一次做一件事，往往老天爷都会让他有个好运气，白送一份大礼，俗称：新手大礼包。” 石头想了想，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那今天的猎物，有你的一半，咱们平分。” 正好借着这个借口，石头提出将收获到的猎物分一部分给沈四月。 本来沈四月就是为了好玩，随口那么一说，结果没想到石头居然要分她一半的猎物。 她赶紧拒绝他：“不行，不行，我就是开玩笑的。无功不受禄，今天这些猎物，我一点儿力没出，哪能白拿你的劳动成果？” 但石头也很坚定：“我以前从来没一次捕到过这么多，指定是占了你的好运气了，理应分你一半。” 两个人一个硬要给，一个非不要，争执了半天。 最后石头提出了一个办法：“这样吧，让老天爷决定吧。更远处还有一个套子，本来今天不打算去那里的，现在我们就去看看。” “如果还有猎物，那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咱俩一人一半。” “如果没有，这些我就都拿了，你看行不行？” 沈四月却不同意:“这有咱们两个人，如果真有猎物，也不能说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啊？” 可石头也很坚持:“我以前真没这么好运气过。” 最后沈四月没办法，只能同意了他的说法。 两个人又爬上了另一个山包。 等看到挂在绳套上的獾子时，沈四月和石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石头上前把这只獾子解下来之后，两眼冒光的看着沈四月:“老天爷给你的大礼包着实有点大啊！！！” 他将獾子往自己背后的大筐一甩，兴奋的对着沈四月说:“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去附近的陷阱看一眼吧！” 沈四月稀里糊涂的跟在石头的身后，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等到了目的地，然后两个人这下真的是彻底惊呆在原地了。 只见大概有一人深的坑里，赫然是一头黑漆漆的野猪。 坑里的中间处，让石头插了一些一头削的尖尖的木棍，此时野猪的肚子就是被一根木棍穿透了。 整根棍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掉进去没多久，野猪还没死，猪嘴里还一张一张的正哼哼气！ 野猪的体积不算很大，目测大概也就100多斤。 石头有些呆愣的看着坑底的野猪，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心底的一个疑问:“老天爷有没有跟你说新手大礼包管多长时间？” 沈四月的脑子也有点儿发懵:“我跟老天爷也不是熟，他没细说啊！” “哈哈哈！！！” 石头被自己两人的反应给逗笑了。 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赶紧将背后的筐放在地上:“咱们得快点儿把它整走，不然时间长了，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的东西。” “你转过身去，别看。” 说完就跳进了坑里，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刀子，照着野猪的脖颈嫩肉处就是一刀。 鲜血噗呲噗呲的就冒了出来。 很快本就要不行的野猪彻底没了气息。 “我的筐里有绳子，你帮我拿出来。”石头对着站在坑外一点儿没害怕的沈四月说道。 等把绳子找出来递给他之后，沈四月就蹲在坑边看着石头手脚麻利的把野猪给捆了起来！ 然后将绳子的一头重新又递给沈四月:“一会儿你在上面拉，我在底下推。” 沈四月点点头，在石头数着“一，二，三，拉”的口号声中，憋的一脸通红的开始使劲儿。 坑底的石头用自己的肩膀作为支撑点，一点一点的把野猪顶出了坑底。 之后又在沈四月的帮助下，拽着绳子爬了出来。 此时也顾不得身上弄的都是土，石头将原本他筐里的猎物倒腾了出来，放进沈四月的小筐。 随后将野猪给抬进了他的大筐里，怕筐受不住这么重的东西，他又用绳子给加固了一下。 试了试沈四月的小筐的重量:“这些你背的动么？” 沈四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帮忙将筐放到她肩膀上。 石头也没再废话，一会儿他得背着野猪，一百多斤的重量，还得走山路，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这些重量对于常年干农活的沈四月的身体来说不算重。 她试了试份量，觉得没问题，对着石头点了点头。 石头便没再说啥，走到他的大筐下，蹲下身，将筐子的麻绳绕到肩膀上，然后一咬牙，就将一百多斤的猪给背了起来。 “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个人之后都没再说话。 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开始小心翼翼的在完全没路的山上往回赶。 开始沈四月觉得还能坚持，但越走就落后越多。 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很多都没下脚的地方。 身后几十斤的重量又坠的人很容易失去平衡。 见已经翻过了一道山，沈四月连忙招呼前面的石头:“歇......歇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随后将背后的筐靠在一个斜坡处，抬手就要将脖子上的围脖给拽了下来。 她衣服里面都是汗，热死了。 石头见状，赶紧返身回来按住她的手:“不能摘，小心风寒。” 出了热汗，再让冷风一吹，肯定得生病。 沈四月气喘吁吁的对他说:“实在有点儿闷的慌。” 石头看了看四周，担心这里还是不安全，他背后的野猪身上的血腥味能传出去老远。 被狼什么闻到就遭了。 第131章 换钱换钱，通通换钱 石头走到沈四月旁边，伸手将她背筐里的兔子就往自己的筐里扔。 “哎？哎？你干啥？你筐里已经够沉的了。”沈四月连忙阻止他。 “没事，多个几斤没啥问题。咱们得加把劲儿，再翻过一座山才行。” “野猪身上都是血，要是被狼群闻到，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石头一边说着话，手上也没停。 一直从沈四月的筐里拿出了4只兔子甩在了自己背后的筐里才停下来。 然后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背后的背筐，接着给沈四月解释道:“要是没有筐里的野猪，那没啥事儿。” “可是野猪血气味太大，到时候除非把野猪留给狼群，不然连同咱们两个就得一起跟野猪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说完，石头搀着沈四月的胳膊一使劲儿:“再坚持一下，这里不安全。” 他们两个得尽快远离这深山里才行。 不然好不容易抓到的野猪，就有可能成为他们俩的催命符。 沈四月也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野猪给其他动物加餐，只能在石头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的继续往回走。 直到又翻过一道山，眼看着马上就要出了山里，石头才找了一块空地，让沈四月卸下筐休息。 他自己也蹲下身子，将塞得满满的筐慢慢的放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鼻尖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呼哧带喘的喘着粗气。 虽然两条腿累的又酸又疼，可是看着筐里满满的肉，沈四月嘴角的笑是压也压不住。 趁着休息的空档，石头问她:“你那一半能直接拿回家么？” 本来正高兴的沈四月闻言突然一僵。 如果她就这么大咧咧的把肉拿回去，被沈家那些人看到，肯定又要生事端。 干仗她倒是不怕，可如果沈家人坏心眼的去举报她，那她这些东西搞不好就要充公。 石头也是想到这些，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沈四月想了下，抬头问了石头一个问题:“你平时打猎得到的猎物都自己吃了？” 沈四月的意思其实是想打探一下石头最后都是怎么处理猎物的。 她不信石头都自己吃了。 果然，石头听了没有立即回答她。 而是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大部分换了口粮，有时候也换些钱。” 对于农村人来说，如果粗粮能填饱肚子，那就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至于不年不节的吃肉，那是城里有钱人家才能有的日子。 当初石头从自己家里搬到现在的房子时，只有一个空壳子。 现在家里用的东西，都是他一点一滴的自己攒起来的。 也就是这一两年，他才偶尔能留一点儿肉解解馋。 沈四月抬眼看了看他，抿着嘴有些小心的问道:“黑市？” 她在以前的小说上看到过，六七十年代实行计划经济的时候，也是有人顶着掉脑袋的风险私下卖东西。 不过，地方一般都是很隐秘，不是谁都能找到的。 不然那些纠察队早就给一锅端了。 石头没想到沈四月居然知道黑市的事儿，他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去过？” 沈四月老实的摇了摇头。 在原主沈四月的记忆里，她都没出过东梁村。 最远的地方估计就是去东梁村附近的小山上捡蘑菇了。 石头听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开始回答沈四月刚才的问题:“去黑市风险太大了，我就去过一次。” “但我认识镇上的一个人，每次都是把东西给他，至于他怎么处理，那就是他的事了。” 这人外号叫刘三。 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暗地里却干着掉脑袋的事儿。 刘三给的价格，会比黑市里低一些，但好在安全性要比黑市低很多。 东西给到他手里，说好换什么，刘三估个时间，石头再过去拿就行。 双方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 他已经跟这个刘三合作两年多了，从没出过差错。 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刘三的手换来的。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过。 沈四月听完眼前一亮:“那我的那一份，你也帮我换成钱和票吧。” 她的东西直接换成粮食都不行。 沈家不安全，新屋子还没修好，只有钱和票才方便随身携带。 等新家修好之后，再想办法换成口粮也不迟。 这事好办，石头当即答应下来:“可以，到时候换完了我再给你，就是可能得等个几天。” 沈四月听了摆摆手，表示她不在意。 今天得的这些东西，石头给她多少，都是她额外赚的。 所以她也没问一斤肉可以兑换多少钱和票。 对于马上就要有私房钱了，这让兜比脸还干净的沈四月格外开心。 想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终于要见到光明了。 不然她还以为老天爷把她这个穿越人士给忘了，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呢！ 石头见沈四月露出来的眼睛都是笑意，自己也很高兴。 “野鸡我给你留一只，野猪肉也给你留点儿。” 马上要过年了，虽然村上会分猪肉，但肯定没沈四月自己的份儿。 这个年估计她得自己过。 所以正好赶上这次机会，自己留点儿肉。 “给我留二斤猪肉就得了，其他都换了吧！” 馋归馋，但过完年就要搬家，还啥啥都没有呢，到处要用钱。 石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继续赶路。 等终于远远的看到东梁村时，太阳已经落山，只留了一抹夕阳在山边。 这时候，两个人故意放慢了脚步。 怕路上碰到其他人，到了沈四月的房子时，两个人躲在里面又待了一会儿，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沈四月才跟着石头快速闪进了他家。 这还是沈四月第一次来石头的新家。 正对院门的是一个两间小土屋。 右手边还有一个厢房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连用来烧火的木头，都被劈的长短一致，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墙边。 这让沈四月对石头的感观又上了一层。 一个单身汉，能把家收拾的这么干净整洁，可想而知应该是一个很勤快的人。 两个人把筐卸到屋里，沈四月刚想走，结果被石头给拦了下来。 第132章 半夜爬墙 看着被石头拉住的胳膊，沈四月有些疑惑：“干啥啊？” 石头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孟浪了，赶紧抽回手：“太晚了，要不你就在我家对付吃一口得了。” 怕沈四月拒绝，石头还补充了一句：“省得你回去还得再做了。” 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又是翻山又是越岭的，体力消耗的不是一般的大，在这里他可以给她做点儿吃的。 但沈四月拒绝了：“不用了，反正回去也得烧炕，随便热两个地瓜吃一口就得。” 说完也不等石头再说啥，直接就拿起自己的小筐，出了屋子。 石头看着走的毫不迟疑的沈四月，要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 看来现阶段，只有在野外，才能跟沈四月一起吃饭了。 但他也知道再挽留可能会让沈四月反感，随后送沈四月到门口。 抬手示意她等一等，然后他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见没人，才打开门。 沈四月一边走一边侧头打量他，这家伙是属狗的吗？耳朵好使？ 心里想着但脚步没停，直接就迈步走进了黑暗中。 走着走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四月诧异的回头看向跟着她的石头：“你跟出来干啥？” 这家伙不是一直怕被别人看到，背后讲究自己么？ 怎么今天大晚上的跟在自己身后了？ 石头低声说道：“我送你到家门口，看着你进了家我再回去。” 沈四月一顿，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朝着沈家的方向走去。 石头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沈四月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个女孩子怕黑。 此时，沈四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虽然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可还是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有了一丝丝温暖。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漆黑的夜里。 黑暗中只有踩在地面上的嘎吱嘎吱声。 直到沈四月走到了沈家的家门口，回身看到身后远处的石头也停住了脚步。 黑暗中，沈四月看到好像他抬起手冲着她挥了挥，让她赶紧进去。 她也冲着他摆了摆手，这才去推门准备进院。 结果门纹丝不动。 沈四月：...... 特么的，居然门从里面拴上了。 沈四月看着眼前关上的大门运气，她特别想踹两脚，让里面的人也别睡了。 可今天刚刚猎到那么多东西，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压下心中的怒气，转身出了门楼。 门进不去，她还不会爬墙么？ 以为一道破门就能给她关外面了？ 想得美！！！ 沈四月走到墙边，然后按照平时的记忆，摸索着来到一处地方。 她记得这里墙底下堆了几块石头来着。 正当她用脚在地上寻找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儿：“你在干啥？” “哎哟.....” 这个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的沈四月不由自主的小声的惊叫出声。 等反应过来声音是石头的时候，她没好气的对着黑影说道：“吓死我了，你咋还没回去啊？” 她以为石头已经回家了呢！ 石头小声解释道：“我没听到你开门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咋回事？” 沈四月在黑夜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家伙的耳朵还真是好使啊。 离着那么远都能听到没有开门的声音。 沈四月：“门从里面插上了，我打算跳墙进去。” 石头秒懂，她估计是不想让沈家的其他人发现她还没回来。 “我来帮你，你踩着我上去吧！” 说完走到墙下，然后半蹲扎了一个马步，拍了拍自己的腿，对着沈四月伸出了手。 沈四月目测了一下墙的高度，如果没有石头的帮助，可能光凭她自己得折腾半天。 索性也不矫情，直接伸手握住了石头的大手，抬脚就踩到了他的膝盖上。 然后借着石头的推力，一下子翻坐在了墙头上。 石头仰头看着她：“那边能跳下去吗？” 沈四月点点头，又想起晚上估计他看不见，遂小声回他：“跳的下去，那边是柴火垛子。” 听到有东西踮脚，石头就放心了。 直到沈四月跳了进去，并从墙那边传来了她的声音：“行了，我进来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过几天我再去村外的房子找你。”石头回应道。 再找她，那就是给她送钱了。 沈四月想到这里，高兴的又回应他一声：“好。” 墙外的石头当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高兴，嘴角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把她送进了家，他这才放心的快步往家走去。 家里还有一堆的事，今天一晚上他都得忙。 得尽快将捕到的猎物收拾出来。 明天他想先背着一点儿去刘三那儿探探风。 这次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刘三能不能一次吃得下？ 墙内的沈四月从柴垛子里出来，随便扫了扫身上，便往小东屋门口走去。 结果从东屋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咋这么晚才回来？” 心神放松下来的沈四月心差点儿吓出来。 但听出说话的声音是李香。 这一晚上，先是被石头吓了一跳，这会儿又被她吓了个半死。 沈四月无语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懒得搭理她，直接就想开门进屋。 李香见她不回答自己，几步来到小东屋门口拦住了沈四月：“月儿，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还没成家，一个未婚的姑娘家，怎么能三更半夜的才回家呢？” “这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你不守妇道啊？” 沈四月爬了一天的山路，早就累的不行了，此时只想烧点水赶紧泡个脚，哪有那个心情去应付这个脑子跟个浆糊似的人。 因此说出来的话一点儿没留情面：“别娘娘娘的，你是谁的娘啊？你跟我可断绝关系了，别没事找事啊！” 随即一胳膊狠狠推开她，径自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趁李香还没跟进来，“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李香被推了一个趔趄，等再跟到门前，差点儿没被门拍在鼻子上。 “月儿，月儿，你得听娘的话啊，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了，你自己得注意啊！” 第133章 李香的苦口婆心 可屋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李香站在门口仍然在不停的叨叨着。 今天天色渐晚的时候，大嫂去关大门，李香就发现小东屋里静悄悄的。 平时这个时候都要烧炕的闺女，此时却并不在家里。 当时她就留了心，躺在炕上一直没睡。 直到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她才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果然就看到自己的闺女正站在院子里要回屋。 联想到刚才的声响，哪能不知道她是跳墙进来的？ 李香想起往日无比乖巧听话的闺女，如今又是跟家里闹翻，又是夜里晚归跳墙的，她就忍不住想上前说两句。 “月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女孩子家的名声最是重要，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背后指不定怎么讲究你呢？” “到时候哪个好婆家会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啊？” 隔着一道房门，李香的声音就如念经的和尚一般，嗡嗡的传进了屋里。 沈四月躲在屋里收拾她的筐，本不想搭理她，让她自顾自的站在外边吹着冷风说就是了。 反正自己不冷，等她受不住冷自己就会回屋了。 结果也不知道今天李香发什么疯，絮絮叨叨的在门口说个没完。 突然，沈四月哐当一声打开房门。 她不累，沈四月还累呢！ 她现在只想出去拿点儿柴火，给灶堂里添把火，把炕烧热一些，不然晚上没办法睡觉。 见门打开了，李香以为沈四月把刚才她说的话听进去了，神情很是高兴。 但沈四月却绕过她，径直去拿柴火了。 沈四月心里清楚，李香这种人，就属于蹬鼻子上脸，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 你要搭理她，就会让她以为她说的、她做的都是对的，更加会对你死缠不休。 所以现在，沈四月对她都是实行视而不见政策。 拿她当个透明人。 沈四月抱起一捆柴火想回屋，结果没等她关门呢，李香也跟着进了屋。 沈四月：。。。。。。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呢？ “你到底想干嘛？”沈四月不耐烦的看着她。 李香脸上又浮起那种想让人揍她的笑容：“月儿，我知道你现在不待见我，可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 还没等说完，沈四月就烦躁的打断她：“你要是还是这些车轱辘话，那就趁早回去睡觉，别逼我大晚上的骂人。” 说完，也不管她，自己蹲下开始给锅里添水烧火。 李香站在一边，对沈四月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很是无奈。 苦口婆心的想劝说沈四月改邪归正：“月儿，你现在还小，很多事儿你都不懂，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瞅瞅你干的这些事，你奶让你吓得瘫痪在炕上了，现在还起不来。这就是你三佰成亲了，你奶看着才有点儿人样，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这时候？ “你爷也不待见你，连带着我也得受你拖累不得脸。你大爷家你更是谁都打过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家里没把你吊死在房梁上，已经是你爷对你开恩了，你咋就不知道感恩呢？” 沈四月抬起头看着李香，说出的话里都是不屑：“沈致富他不是不想弄死我，他是没那个胆儿。” “哼，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他要是真把我弄死，我还高看他一眼呢！” 沈四月对沈老头尤其不耻。 沈家其他人坏那也是坏在表面上的，而沈老头的坏，偏偏还要夹杂着什么家族大义、长辈疼爱等等。 总想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慈爱的模样。 李香对沈四月这样讲究公公很不满：“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爷爷？” “你看我啥时候说过你爹的不好？这是作为女人的本分，知不知道？” 沈四月听了好笑的问她：“那你守了一辈子的本分，换来的是什么？” “是你公婆的偏心？还是你男人的疼爱？还是妯娌小叔子对你的尊敬？” “你有一样拿的出手么？” “我跟你学？学你唯唯诺诺？学你胆小怕事？学你坑害自己的闺女？学你重男轻女？学你忍饥挨饿还不讨好？还是学你天天挨揍没够？” 李香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四月：“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尖酸刻薄了？” 沈四月低头烤着火：“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别人的娘都知道为自己姑娘着想，偏偏我遇到一个恨不得把我卖了去讨好别人的窝囊废。” “你说我再不厉害点儿，岂不是死了骨头渣滓都得被你嚼吧嚼吧喂给别人？” 李香的眼泪说来就来：“你还在记恨我让你嫁给长贵的事儿，是不是？” “你咋就不替娘想一想，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又不是给你找的瘸子瞎子，怎么就能让你记恨到现在？” “当初你要是乖乖听话嫁给长贵，也不至于让你大娘一直看我不顺眼，红梅也不会在全村面前丢那么大的人了？” 听到李香说起这个，沈四月摸着下巴看着她。 此时她的心里一片平静，一点儿都没生气。 她倒是起了想看看李香这个胳膊肘总是往外拐的人，是怎么看待上次沈红梅陷害她的事的？ 沈四月便直接问她：“你一直说都是为我好，那沈红梅想害我失了身子，你没替我讨个公道？” 没想到李香理直气壮的回道:“那不是没成么？” “最后还是红梅和长贵丢了人，你知道你大娘还被你爷给罚跪了一晚上么？” “你还有什么好气的啊？” 沈四月继续追问她：“没成那是因为我提前发现了，如果我没发现，而是被赵长贵霍霍了，你怎么办？” 李香被沈四月追问的有些支吾：“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还能去堵别人的嘴不成？” “要是没了清白，我只能给你寻摸一个条件差点儿的，或者有点缺陷的，总不能让你留家里就是了。” 第134章 沈红梅的后续 “再说，红梅是你亲堂妹，你又没真失了身子，该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都是一家人，总是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日子还怎么过？” “两个小姐妹儿，你生气，那骂她两句就得了呗，干什么还要闹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你知道现在村子里全是说红梅的风言风语么？” “你大娘又是挨打，又是被罚，现在更是连门都不敢出，整的家宅不宁你就高兴了？” 在李香的观念里，无论如何，给闺女寻一个婆家，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尤其还是在沈四月干了这么多她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她还能不计前嫌的给她找对象，难道还不能表现她这个当娘的疼爱么？ 可沈四月显然对她的做法不感冒：“哦，我知道了，按你的说法就是：我要是被欺负了，那就是我活该，以后无论吃苦还是被骂，那都得忍着。” “我要是反抗了，把她们用在我身上的阴谋诡计还给她们，那就是我不顾念姐妹情分，破坏家庭团结，是吧？” 沈四月对李香真心的竖了一个大拇指：“您可真是沈家的好儿媳妇，沈老头真应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无私贡献奖。” “就挂在沈家的大门口上，让全村的人都来瞻仰，看看沈家的二儿媳妇，是怎么为了家庭和谐来忍辱负重的。” “你真棒，继续保持，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加油！” 李香哪能听不出来沈四月话里的讽刺意味，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不用这样话里话外的给我说小话听。” “你现在这么作，让全家人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以后谁还敢娶你这样一个厉害的姑娘当媳妇？” 沈四月神烦李香动不动就拿嫁人说事：“你是不是觉得，女人这辈子不嫁人，就得立马死了活不了了，是不是？” “那我就告诉你，我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就不嫁。” “我要是嫁人，那也肯定是跟我站在统一战线的人，而不是像你这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整天坑害我、让我忍的人。” 同样是怕别人背后讲究自己，李香一直给她灌输的就是名声不好，以后不好嫁人，找不到好婆家。 而石头则是怕别人说她坏话，让她受委屈。 相同的担忧，但不同的目的，高下立判。 李香见无论如何也说不动沈四月，不由得也有些生气了。 她蹲下身子，抓着沈四月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家里现在谁都不敢出去串门了？” “你大娘让大利去赵家湾儿看红梅，结果大力回来说，红梅都被打的快没个人样了。” “你还要作到啥时候才肯罢休啊？” 原来王慧莲安静的这几天，一直心里惦记着沈红梅，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不是两口子又得干仗？ 她担心赵长贵那个脾气不好的再揍沈红梅呢？ 就好说歹说的，非让沈利民走着去看看。 沈利民刚因为他二姐被同伴侮辱了一次，哪还肯乖乖的走路去那么远的地方看她？ 王慧莲又是打，又是骂，最后更是跟沈春树闹上了，让他开口让沈利民去赵家湾儿。 沈春树也是被她闹的实在烦了，才没好气的训斥沈利民，让他赶紧去。 省得他娘在家里一直发疯。 老爹发话，沈利民不敢不听，只得极其不情愿的去了赵家湾儿。 早上去的，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原本一肚子气的沈利民，回来后，居然破天荒的没对他娘发脾气。 王慧莲拉着他不住的问：赵长贵有没有打人？他姐还好不好？ 可沈利民居然一声不吭，坐在那儿撅着个嘴，也不知道生的啥气。 最后还是王慧莲急的忍不住了，照着他脑袋来了几巴掌，他才开了口。 他到赵长贵家里的时候，只有他们家的两个小的在。 赵满分疑惑的问他找谁？ 沈利民则是告诉她，自己是沈红梅的弟弟，过来看看她。 结果就见赵满分扯着她弟弟，两个人站在门口就那么好奇的上下打量他。 也不说让他进去，就这么把他尴尬的晾在了大门口。 眼瞅着赵家湾儿有人探头探脑的望过来，沈利民只得再次询问，这里是不是赵长贵的家？自己姐姐是不是在家？ 赵满分好半天才点点头：“你说的沈红梅，确实是我们家的后娘。她躺在炕上呢，你进来吧！” 沈利民见这个小丫头终于让自己进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然一直站在门口被人当猴似的看，让他要多不自在就多不自在。 等进了院子，赵满分指了指那间被用来放杂物的屋子：“搁那屋呢，你自己进去吧！” 沈利民见她跟躲什么脏东西似的躲着自己，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赵家的家教看来也不咋地，来且了也不知道招呼到屋里倒点儿水。 不过他也不想在赵家久待，只想看一眼，赶紧回去给他娘交差。 结果刚一进屋，就发现这屋应该不是常住人的屋子。 地上堆放着各种杂物不说，屋子里还冰冷冰冷的。 转头又看到脏兮兮的炕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跟疯子似的人。 沈利民疑惑的上前仔细瞅了瞅，这才发现躺着的人就是他二姐。 别怪他没认出来，而是沈红梅的脸上简直没一块好地方。 全是青青紫紫的，两个眼睛已经肿的看不到眼睛了。 尽管沈利民心里也恨沈红梅做了那么丢脸的事儿，可是当下看到她这个惨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忍。 他上前轻轻叫了一声：“姐？” 炕上的人动了动，艰难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当看到是自己亲弟弟的时候，沈红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大利，呜呜呜......”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你带我回家吧？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沈红梅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绝望和害怕。 她的嘴巴四周都是淤青，嘴唇也破了，一看就是打的不轻。 第135章 赵长贵的反常暴怒 沈利民为难的看着沈红梅。 带沈红梅回娘家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做得了主？ 如果此时他把人带走了，到时候赵长贵去沈家闹，本来刚要平息下去的东梁村，又得热闹起来了。 沈利民低头避开了沈红梅的脸，有些心虚的说道：“姐，我......我......就是娘叫我来看看你，要不......要不我回去跟爹说一声，让他来看看你？” 沈红梅一听，顿时挣扎起来。 知道他回去说了也没用，当初事发的时候，她娘都逼着她跟赵长贵回来，此时又怎么会来救她？ 快要哭干的眼泪，又积满了泪水。 她紧紧的抓着沈利民的手不放，用近乎哀求的声音祈求他：“大利，姐......姐求你了，你现在......就带我走吧，不然我真的.......真的会死在这里。” 沈红梅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全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样，一动哪哪都疼。 沈利民上手想帮她一把，结果刚碰到她肩膀，沈红梅的嘴里就忍不住疼出了声：“别碰，别碰，疼，疼。” “姐，你......你.......” 沈利民连说了两个你，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前他只有有求沈红梅的时候才叫姐，其他时候都是直呼大名。 姐弟两个也总是为了一点儿小事就争执打架。 就即使今天，沈利民在来的路上，还想着到了这里，狠狠的骂一顿解解气呢！ 可现在见到她被打的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心里也很难受。 说话的声音也带出了一丝丝的哽咽：“他们就这么对待你吗？赵长贵也太不是人了。” “我回去就跟爹说，让爹来找赵长贵算账。” 沈红梅无力的躺在冰凉的炕上，想到这些天来的遭遇，眼里一片绝望。 那天回来的晚上，也不知道是赵长贵太累，还是一时没缓过神来，到家后并没有打她。 可第二天早上，等沈红梅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赵长贵连衣服都没穿，就那么光着上身坐在被褥上，脸色铁青的盯着她。 那眼神，就仿佛沈红梅杀了他老母一样。 恨不得当场就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这副要吃人的表情，吓的沈四月不由自主的就往旁边躲。 见她这样躲着自己，赵长贵更加来气了，跪坐起来抓着沈红梅的脚就给拖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不断落下的拳头，以及嘴里的怒骂。 臭娘们、贱人、丧门星、骚货...... 凡是能用在女人身上的咒骂，都让赵长贵用在了沈红梅的身上。 赵家的四个孩子，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一旁，低着头，仿佛雕像一样装死人。 这次，赵长贵真的是下了狠手。 打的沈红梅鬼哭狼嚎的求饶，都没能让他停下手。 直到沈四月躺在炕上不动了，他也打累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到了一边。 那天早上，一直到吃过早饭，沈红梅才勉强爬起了身。 接下来的时间，赵长贵看向沈红梅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意。 沈红梅以为赵长贵是因为自己让他在东梁村丢了脸，所以才打她。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忍过赵长贵生气的那两天，就没事了。 可第二天一大早，赵长贵又如前一天那样，铁青着脸坐在炕上盯着她。 紧接着的，就是比上一次更加暴虐的拳头落在她身上。 这次直接打的她一天都没能起的来炕。 第三天又是如此。 而且，赵长贵更是直接让赵平安几个孩子把沈红梅给抬到了杂房。 杂房的窗户封的也不是很严，炕也没有每天都烧，根本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沈红梅身上又带着伤，住在这种屋子里，一个弄不好，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对赵长贵来说，打女人那是家常便饭。 所以赵家的孩子也对此习以为常了。 可这次，赵长贵的狠厉，真是前所未有。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早上，赵长贵都会来到杂物房，给沈红梅来上几拳才算完。 新伤加旧伤，沈红梅已经被打的没了人样。 要不是赵平安偷偷私下里给她烧烧炕，每天趁着他爹出门的时候喂了她一些粥水，怕是她都挺不到沈利民来看她。 沈红梅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赵长贵俨然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 虽然总是在王慧莲的面前嚷嚷着不活了，但直到真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才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次沈利民过来，终于让她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可沈利民在沈红梅的纠缠下，越发的不敢带她回去。 安慰了沈红梅一会儿，强行扒开了沈红梅抓着他袖子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赵家。 在回家的路上，沈利民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他既想救一救沈红梅，又不敢想赵长贵到沈家闹会是什么样？ 这种矛盾的心思，缠得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烦躁不已。 一直到回了家，王慧莲不停的追问他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自己懦弱的懊悔中。 直到王慧莲忍不住打疼了他，沈利民这才断断续续的将沈红梅的处境说了出来。 王慧莲一听闺女都要被打死了，顿时瘫在炕上呜呜哭了起来。 沈春树满脸怒气的坐在一旁：“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王慧莲正伤心的时候，沈春树的话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一下子就激起了她的怒气。 她不管不顾的扑到沈春树的身上，又是挠，又是抓：“你是不是人？那是你亲闺女啊！” “我的红梅，我可怜的红梅啊！呜呜呜.....” 王慧莲的哭声，惊动了东屋的众人，其中当然包括李香。 从王慧莲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叫声中，她也从中得知了沈红梅的处境。 所以这才有了深夜还等着沈四月，起了教育她的心思。 而沈四月从李香对沈红梅满是心疼，对自己满是埋怨的话语中，竟然觉得自己可能察觉到了赵长贵反常的原因。 那个老家伙，怕不是被上次一吓，那方面不行了吧？ 第136章 赵长贵那方面不行了 还真被沈四月猜中了。 赵长贵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以前每天早上，他那里都会硬邦邦的。 这也是他花大价钱也要娶个黄花闺女的原因之一。 自从成亲之后，赵长贵的性欲就格外强烈，每天都想干那事。 第一个老婆是个内向、沉默寡言的女人。 在房事上更是感觉羞耻，放不开。 这也导致每次过夫妻生活的时候，赵长贵总觉得不尽兴。 本来性子就不怎么好的他，越发看女人不顺眼，脾气就变得异常暴躁。 在这方面得不到的满足，便转化为了一种暴力。 动手打人过后的畅快淋漓很大一部分弥补了房事上的不足。 这也导致赵长贵家暴次数越来越多。 而跟赵长贵结婚后的沈红梅，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得被迫充当他发泄欲火的工具。 从而导致她得了妇科病，却一直得不到休养。 这也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但自从这次从东梁村回来的第一天早上，他就发现自己那嘎达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伸手拨了拨，仍是软塌塌的支楞不起来。 当时他就觉得是前一天的事影响了他。 所以才狠狠揍了沈红梅一顿。 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生气，以为过个一天就好了。 可第二天，居然跟第一天一模一样，一点儿变好的迹象都没有。 任凭他怎么想男女那点儿事，那嘎达都完全不给他面子。 第三天，仍是如此。 这个情况，让赵长贵就如发了疯的老虎一样，逮着沈红梅就打。 心中恨不得将沈红梅给生吞活剥了。 此时，赵长贵的懊悔就像已经喷发的火山，将自己完全湮灭了。 如果不是鬼迷心窍的听了沈红梅的馊主意，他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面对害得他男人都当不成的罪魁祸首，赵长贵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所以开始的那几天，赵长贵真是想打死沈红梅的。 还是赵平安拼命的拦着，沈红梅这才留了一条小命在。 赵平安对于东梁村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所以他对于老爹突然变得如此暴躁一头雾水。 再见到他恨不得打死沈红梅的样子，猜测是跟沈家有关，而他爹是算在沈红梅的身上了。 心里就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后娘产生了同情。 看着她每每被打的起都起不来，赵平安就想到了自己的娘。 心里越发的痛苦自己当初没有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娘。 所以在赵长贵让沈红梅自生自灭的时候，赵平安一直在偷偷的照顾沈红梅。 换句话说，赵平安可以算的上是沈红梅的救命恩人了。 对于赵家发生的这些弯弯绕绕，沈家只知道沈红梅被打了，而且还被打的不轻。 对于刚刚勤快了几天，想在沈老头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让公公原谅自己的王慧莲也顾不上这些了。 王慧莲一直在家哭，让沈春树想办法救救沈红梅。 对于两口子打架这个事，老丈人家确实可以出面给自己闺女撑撑腰。 可沈红梅因为什么被打，沈家人都心知肚明。 不论换成谁，谁都得动手。 所以沈春树心里就很为难，犹犹豫豫的不想去。 他知道，一旦去了，很可能得吵吵起来，那沈红梅做的事必定要被翻出来，到时候又得丢一次脸。 沈春树：“你让我去找赵长贵，我去了能说啥？说你别打我闺女？” “要是赵长贵把红梅干的事嚷嚷出来，你让她以后在赵家湾儿怎么过？” 本来撒泼打滚的王慧莲顿时呆愣在原地。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红梅被那个王八蛋给打死吧？” 现在王慧莲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打死她，她也不会同意让红梅嫁到赵家去。 “她爹，你说，要不把......红梅给接回来吧？” 王慧莲睁着哭的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跟沈春树商量。 沈春树抬头瞪了她一眼：“接回来干啥？接回来让全村笑话她？” 王慧莲两只手忐忑不安的搅在一起，说出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就是......就是跟赵长贵分开，离......离婚得了。” 沈春树听了一巴掌拍在炕上，大骂王慧莲脑子发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咱们沈家可没有离婚归家的女人。” “你还嫌沈家现在不够丢人么？居然还想让红梅离婚？” “你也不想想，红梅名声都这样了，你让她离婚回来，以后谁还能要她？她还能找着婆家吗？” “你总不能让她在家里一直待到老吧？不说丢不丢人，等我们老了，大伟大利的媳妇，能容得下她吗？” “跟着赵长贵总还有个家，以后生了孩子，老了也算是有个依靠。” “以后这种蠢话不要让我再听到，活了这么大岁数，脑子全被你吃了？” 王慧莲被沈春树教训得头都不敢抬。 她也知道这个主意不好，可此时真是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现在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沈春树皱眉想了一下：“等明天我叫上老二和老三，还有大利，我们四个去赵家湾儿一趟。” 沈春树叫上沈家的四个男人，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一下赵长贵，让他不要太过分了。 如果沈红梅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们沈家也不是没男人站出来的。 王慧莲听到这话，立刻点头同意。 她其实内心深处就是这个意思，但她不敢主动提出来。 因为如果一旦发生冲突，事后沈春树肯定会怪她。 她又哭又闹的，就是想让沈春树自己提出来，这样他过去，也能心甘情愿些。 不过，她又担心起另外一件事：“老二那个木头，肯定你说啥就是啥，可老三......他媳妇能让么？” 李小琴那个心眼子跟筛子似的人，王慧莲害怕她因为跟自己的恩怨而从中使坏，不让沈秋树去。 沈春树不屑的说道：“我们男人的事，她个老娘们掺和什么？” 第137章 给李香洗脑策反 沈家的这些事情，沈四月从李香不厌其烦的唠叨中给归纳了个大概。 听到沈春树打算组织沈家几个男人去赵家给沈红梅撑腰，沈四月有些戏谑的看着李香：“你就没拦着沈老二？” “从前你不是一直说，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打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么？” “你不是一直觉得是女人犯了错，才会被打么？” “现在沈春树打算去找赵长贵，这也不符合一个女人三从四德的品德啊？你的红梅侄女就应该忍一忍的啊！！！” 李香被沈四月反问的哑口无言。 从前她确实一直是这么教沈四月的。 即使自己被沈夏树打，她都不停的给她男人找借口。 认为是自己事情没做好，尤其是没给沈夏树生个带把儿的，对此，李香一直觉得对不起沈夏树。 再说到沈红梅这次挨打，李香其实觉得也不冤。 不管怎么说，让赵长贵在东梁村丢了那么大的人，挨几下打也是应该的。 所以在李香看来，沈红梅真的不应该让大利回家来叫沈家去掺和。 此时，让沈四月这样一说，她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 那边，沈四月已经烧开了水，把蒸笼里已经热好了的地瓜拿出来，一边吃一边继续给李香洗脑。 “你明天必须得拦着沈老二，不能让他去趟这趟浑水！” 但李香想到沈老二的脾气，又有些为难，嘴里支支吾吾的说：“我也说不听你爹啊！” 沈四月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接着给她出主意：“你说不听沈老二，那你就去劝王慧莲啊！” “女人嫁了人，就应该事事顺从丈夫，哪能一发生点事儿就叫娘家人过去吵？这样像什么话？” “同为女人，她应该知道遵守女人的本分啊！尤其她还是沈红梅的娘，本就应该教她闺女这些事。” “不过，她现在可能就是被上次的事给气昏了头，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明白人。你一去说，她肯定就会幡然醒悟的。” 说完还怕李香犹豫，赶紧猛点头，以增加可信度：“真的，你要用你的美好品德去感悟王慧莲！让她醒悟过来。” “女德无边，回头是岸啊！” 李香被沈四月说的蠢蠢欲动。 她有一种感觉，觉得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为沈家做点儿贡献的时候了。 月儿说的对，两口子打架多正常的一个事儿啊？ 像她和沈夏树，三天不打，五天早早的。 难道每次都要让她娘家人来找沈家麻烦么？ 女人被打，就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尤其是沈红梅本就做错了事，沈家过去也是只有丢脸的份儿。 李香越想越觉得对。 沈四月看着李香脸上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就觉得心里好笑。 李香这个人，纯粹是被封建思想荼毒了个彻底的女人。 不能让她总来祸害自己，还是给她洗洗脑，调转头去祸害祸害沈家其他人吧！ 把李香给忽悠走之后，沈四月终于洗漱完毕躺在了炕上。 这一天下来，她腰也酸，背也痛，腿也疼。 此时躺在炕上，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似的。 想着过几天，就能从石头那里得到一些钱，她又高兴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从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以后必须得跟着石头经常进山。 这次怎么说，也真是占了石头的便宜。 那个什么新手大礼包的说法，只不过是石头为了让她收下钱而找的借口而已。 她其实也心知肚明。 但她现在确实啥都缺，所以以后她得给找补回来。 身上疼，可精神又很亢奋，这让沈四月很晚才睡着。 想到第二天又没什么事儿，沈四月就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从隔壁传来了王慧莲的怒骂声，沈四月才醒了过来。 她就这么趴在被窝里，睡眼惺忪的听着隔壁吵架。 原来李香真把昨晚上沈四月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今天一大早，沈春树想叫上两个兄弟，再加上沈利民，他们四个人一起去赵家湾儿。 结果王慧莲正抬眼死死盯着李小琴，怕她出来捣乱的时候，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老二媳妇却站出来反对。 一向在众人面前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人，今天居然在沈家所有人面前要反对男人们做出的决定。 她认为两口子打架常有的事儿，如果一打架娘家就去人，那让赵家湾儿的人该怎么看红梅？怎么看沈家？ 她还满眼真诚的看向王慧莲：“大嫂，你也是女人，你跟大哥也有打架的时候，你叫娘家人过来了吗？” “成了家，娘家人再怎么亲也算是外人了。本来就是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娘家一插手，那事就变了。” 李香说的话情真意切，全是她的肺腑之言，话里全是为沈红梅、为沈家着想。 李香的一番话，让没见过沈红梅惨状的沈家其他人都觉得有道理。 尤其是经常动手打人的沈夏树，闻言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见沈老二都不去了，李小琴顺势也拉住了沈秋树。 本就不是自己家的事儿，尤其她和王慧莲还不对付，李小琴就更不愿意让沈秋树去帮忙了。 整不好在赵家湾儿还得挨打，图啥呢？ 这情况着实让王慧莲始料未及。 她发了疯似的扑向李香：“你她妈的狗嘴里放什么屁？感情不是你闺女是不是？” “红梅都要被打死了，你这个当婶子的居然还拦着？你还是不是人？” 王慧莲越说越气，她家红梅之所以造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她生的那个孽种？ 王慧莲将心中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到了李香的头上。 李香原本以为这事儿她提几句，就能赢的沈家其他人的赞同，结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王慧莲不要命似的抓挠扑打。 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王慧莲，只觉得李香母女俩生来就是克她的。 李香因为体型原因，被王慧莲压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抬起胳膊尽量护住脑袋。 王慧莲将对沈四月的怒气也撒到了李香身上。 沈四月躺在被窝里，听着隔壁李香被打的不断求饶声中，还夹杂着女人要三从四德的话语，就忍不住笑。 想必此时的王慧莲已经被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女人给气昏了头吧？ 对于沈四月来说，这两天过得可真是顺遂啊！ 沈家人天天打在一起，她才开心呢！ 第138章 谁去赵家? 沈家因为李香的突然反对，本来准备早上吃完饭就去赵家的事，就此搁置了下来。 一大家子你指我，我指你的吵吵了起来。 众人将王慧莲和李香拉开后，就去不去赵家的事产生了分歧。 以王慧莲为首的沈家大房，坚持要沈家出人去赵家给沈红梅撑腰，找回沈家的脸面。 而以李香和李小琴为代表的反对派，则是以两口子打架是常事为由，反对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赵家麻烦。 沈老头闭着眼睛，任凭几个儿子为此吵的不可开交也没吱声。 这段时间，他天天坐在炕上，闭目养神，完全没了以前出去串门的爱好。 而此时，那个被除了李香之外的其他人忽略了很久的王老太，却突然艰难的翻了个身。 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站在地上吵架的众人。 自从上次沈四月闹分家，把她从小东屋接过来之后，看着已经娶了媳妇的老儿子，王老太正经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为了在新儿媳妇面前讨个好，王老太甚至都破天荒的放过了李香。 平时的吃饭、擦洗，一次都没闹过。 这也让从没见识过王老太战斗力的李小琴对这个瘫痪在炕上的婆婆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在新媳妇李小琴看来，虽然这个婆婆不能说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但也没其他人说的那么不好相处。 反正给她擦屎擦尿、换衣服的人是李香，也用不着她动手。 她只需要在旁边嘘寒问暖的说几句好话给沈老头听，就完美的演绎了一番孝顺儿媳妇的样子。 甚至还觉得幸亏王老太瘫在炕上不管事，还少了不少婆媳间的矛盾呢！ 其实王老太也不是转了性子突然变成好人了。 只是因为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废人，如何还能在人前摆威风？ 要是换成以前她还好好的时候，对于最偏心的小儿子，王老太肯定得把小儿媳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好让她全心全意的伺候自己儿子。 此时听到老大家的要让老三去赵家湾儿干架，王老太躺不住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赵长贵，知道那就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牲口，去了还不得打起来？ 赵家湾儿又是人家的地盘，村里的人还不得都向着赵家？ 沈家这些人去了能讨到什么好？ 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又是干了那么现眼的事儿，有什么脸让她老儿子去跟着丢脸？ 所以正当众人吵吵把火的时候，王老太张开嘴大喊了一声：“啊！” 这突然的一声，让众人着实惊呆了一下。 毕竟这段时间，王老太在沈家，可以算是一个透明人了。 此时见她突然发声，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王老太见他们终于肯看向自己了，赶紧伸手指着沈秋树，然后拼命摇头：“布曲......布曲。” 正当众人疑惑老太太要表达啥的时候，还是李小琴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王老太身边，抓起她的手急切的问她。 “娘，你是不是不让秋树去？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王老太果然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沈春树不耐烦的看着王老太：“娘，这时候你跟着添什么乱？好好躺着你的得了！” 他就知道，老两口子自始至终都偏心老三。 挨了训斥的王老太，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用还能动的手指着沈老大，嘴里呜啊呜啊的。 虽然听不出来说的啥，但一看就知道是在骂沈春树。 沈老大只当看不出老娘的怒气，对着沈家其他人说：“娘她都这样了，她知道个啥？” “今天咱们必须都得去赵家，不然赵长贵还不得以为沈家没男人了？这可关系到咱们整个沈家的脸面问题。” 李小琴嗤笑道：“现如今咱们沈家还有脸面吗？不早就让红梅给丢光了么？” 王慧莲一听，当即就要冲上前跟李小琴比划比划，但让沈春树给拦住了。 跟老三媳妇撕吧到一起，除了耽误时间，有啥用？ “爹，这事您拿个主意吧？总不能就这样让赵长贵把红梅给活活打死吧？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踩在咱们头上拉屎了？” 其实沈老头一直也在想这个事情。 去？免不了吵一场。 他不怕吵，但赵长贵那个暴脾气他知道去说了也没用，到时候更是得将事情嚷嚷的赵家湾儿那边都知道了。 他怕丢人。 不去？又觉得窝囊。 王老太见问题抛给了老头子，赶紧用手扒拉他。 嘴巴、眼睛一个劲儿的朝他叽咕，那意思不言而喻，为了一个孙女，不值当的！ 沈老头看着地下站着的三个儿子，心里在思量都让谁去。 老大肯定要去，那是他闺女，名正言顺。 老二寡言少语的，不会拱火，要是打起来，倒是可以帮着点儿。 至于老三，油嘴滑舌，办事也不牢靠，去了还不如不去。 所以在沈老头想了半天后，开口道：“老大，让老二陪你去吧，老三嘴巴没毛、办事不牢，去了也是惹事，他就别去了。” “爹？”沈春树脸色铁青的看着沈老头，心里气愤至极。 果然，偏心都偏的这么没边儿了吗？ 沈老头的这个提议，倒是让王老太和李小琴都消了音。 她俩只要沈秋树不去就行，至于别人去不去，完全不关心。 李香听了之后想反驳，可是看着公爹面无表情的脸，胆小懦弱的性格又冒了出来。 她转头去看沈夏树，希望他说一句话。 可沈夏树自来最听爹娘的话，现在沈老头都发话了，他怎么可能去反驳？ 一言不发的就站了起来。 到最后，去赵家的人选就变成了：沈春树、沈夏树、沈利民三个人。 本来作为大房长子的沈伟民则是被众人默认的给刨除了。 自从他说他的脚走路疼的时候，不论是沈老头，还是沈春树，都有意无意的默认了他不出门的事实。 王慧莲倒是也想跟着去，但让沈春树给拦了下来。 沈春树觉得，老娘们去了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没事都能整出事来。 虽然他们是去给沈红梅撑腰的，但能不打起来就不打起来最好。 所以沈春树驳回了王慧莲的请求。 就这样，一行人在日上三竿了，才从沈家出发去往赵家。 第139章 暗下的交易 沈家三人轻手利脚的走在去赵家湾儿的路上时，恰巧碰到了出门没多久的石头。 年纪不大的沈利民还记恨着上次沈四月发疯时，这个臭石头按住自己的仇。 所以当看到他筐里露出来的树叶子时，话里全是嘲讽：“哎哟，搂树叶子呐？” “啧啧，这可怜见儿的，也没个爹娘帮衬，还得自己天天出来捡柴火！” 沈利民明知道石头家就他一个人，还偏偏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石头没搭理他，而是看了一眼沈夏树，又转头对着沈春树问道：“沈家大爷这是要干啥去啊？” 看着沈春树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不高兴，也不知道与沈四月有没有关系？ 沈家对这个孤家寡人的石头一向不是很在意，沈春树随便敷衍了他一句：“上我姑爷家看看。” 说完就带着其余二人快步向前走了。 得亏沈春树不知道那天晚上去叫人来捉奸的是石头，不然今天怕是仗着他们是三个人，就得把他按在这里教训一顿。 当时在现场的只有王慧莲一人，她一直以为是沈四月设的局，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掺和进了别的人。 其他人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谁也没关注带头的人。 所以石头这个捉奸事件的牵头人就这么淹没在了后续的热闹中。 石头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三人，不知道他们这时候去赵家湾儿干什么？ 想了想，还是快走几步追了上去，决定打听打听。 不过他没直接问沈家两个大人，而是凑到了走在最后边的沈利民的身边。 装作一边走路一般小声闲聊：“你和你姐感情可真好，这么冷的天还去赵家湾儿看她啊？” 沈利民疑惑的撇头看他：“我去看我姐，跟你有啥关系？去去去，离我远点儿，我嫌你晦气。” 石头也不在乎他说话的语气，继续说道：“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姐夫啊！” 沈利民听了顿时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就赵长贵那个王八蛋，差点儿没把我姐打死，我们这正是要去找他算账呢！” 石头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了？因为啥啊？难道是因为前几天......的那事儿?” 听石头提起那件事，沈利民脸上顿时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哼哼唧唧的揣着两个手不说话了。 石头一看他这个样子，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赵长贵回去打了沈红梅，沈家这是去找场子去了。 见跟沈四月没什么关系，石头也懒得再费心打探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沈利民觉得此时的沉默更让人尴尬，无意间瞥到他背后的筐，不解的问道：“你就搂个叶子，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 搂叶子在村子附近就行了，他们走的这条路，可是离村很远了。 石头马上反应过来回道：“村子四周都让人搂没了，不走远点儿不行，我也就走到这儿了，不往远处去了。” 说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沈利民脚下没停，回头对着作势要往地里去的石头戏谑道：“记得早点儿回去，不然可没人在家做好饭等你哦！” 石头看了看他，懒得跟这种幼稚的小孩计较，便假装在地里划拉叶子。 沈春树也刚好回头叫沈利民快跟上。 待三人走远后，石头才回到路上。 幸亏没跟他们说去打猎，不然进山的路跟去赵家湾儿路很长一段是重合的。 而去镇上的路在这里就跟他们的方向分叉了。 石头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沈家三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了，这才背着筐直奔镇上而去。 等快到镇上的时候，石头将自己的整个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刘三的家不在镇子中心，就在镇子的郊区。 等他到了刘三家的门口，没有直接上去敲门，而是背着筐径直路过走了过去。 眼角余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见四处没人，这才又快速折返回来，躲在门洞子里敲响了院门。 今天也算是石头运气好，来给他开门的，正是刘三。 他见石头背后背着筐，就知道这是又逮着什么东西了，连忙将他让进了院里。 然后站在门口往左右瞅了半天，见没人关注这里，才关上院门和石头进了屋。 “哈哈，石头老弟，这是又逮着啥好东西了？” 现在镇上肉少、票也少，什么都限量，稍微富裕一点儿的家庭想吃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久而久之，就催生了他们这种倒卖东西的二道贩子。 肉在所有的东西中，是最容易出手的。 尤其现在还是冬天，也不担心会坏。 石头每次送过来的，大部分都是肉，所以刘三对石头特别热情。 石头也没废话，将自己带来的兔肉和野鸡肉从筐里拿了出来：“这次带了4只兔肉和2只野鸡肉，你要不要？” 兔子肉都是瘦肉，对于缺油水的人们来说，不算是好肉。 但野鸡肉就不一样了，可以煮着吃，也可以拿来炖汤，也算是大补的东西了。 所以当刘三听到有野鸡肉的时候，当即就很高兴。 “要要要，当然要。这次你想换什么？” 石头没有任何犹豫：“这次换钱和粮票吧！” 刘三心里算了算家里的存款，还够，他让石头等一等，现在就可以结现钱。 此时一斤猪肉大概是6毛钱，还要票，而兔子肉，因为都是瘦肉，不太受人待见，所以不要票，也差不多是6毛多点儿。 但那是黑市的市场卖价，在刘三这里，肯定给不上这个价，毕竟刘三还要从中赚一点儿。 因为也算是长期合作了，刘三给石头算了4毛钱一斤。 一只野兔子，净肉大概在3斤左右。 四只就是4块8毛钱。 两只野鸡的净肉重量总共不到5斤，但它的单价要高很多。 所以最后算下来，两只野鸡就换了4块1毛钱。 刘三一边将肉放进柜子里，一边对石头说：“今天没带皮毛来吗？” 这些动物的皮毛也能换些钱，毕竟现在的棉花也是稀罕物，可不是谁家都能实现棉花自由的。 寒冷的冬天有好几个月呢，总得寻摸其他可以御寒的东西。 东北这边，当然就是各种动物皮毛最合适了。 石头摇了摇头：“以后的皮毛我得自己留着，有别的用处。” “这次来，还有另一个事儿。我捕到了一头野猪，净肉大概有80多斤，你看你这边能不能都吃下？” 第140章 去供销社 “80多斤？”刘三惊讶的看向石头。 “是，还是放了血的。”石头点了点头。 野猪因为没有经过阉割，肉会比养殖的猪肉多了一些腥膻味。 石头之所以特意提了放血，则是因为在野猪死之前给它放干净了血，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野猪肉本身的味道。 而人们偶然捕获到的野猪，一般都是乱刀捅死的，血放不干净，腥膻味儿就会重一些。 但就即使野猪肉存在着种种不足，它的肉也不是人们想吃就能吃到的。 80多斤的肉，确实很多。 刘三自己一个人肯定短时间内卖不出去那么多。 现在人们买肉，最多买个一两斤，就会吃很久。 所以想把这几十斤的肉都卖完，则需要很多时间。 但好在现在是冬天，不用担心肉会腐败变坏。 但刘三不可能将手里的钱都压在野猪肉身上。 所以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要是卖不完，倒是可以散一些给其他跟他一样私底下做二道贩子的人。 只是少赚一点儿而已，赔是肯定赔不上的。 遂对石头说道：“猪肉我都要了，合你一斤5毛钱，你看行不行？” 这个价格，说实话照市场价低了很多，但相比于自己偷偷摸摸去黑市卖，风险确实要小很多。 石头考虑了再三，还是答应了刘三的提议。 “我晚上再来一趟，把肉都给你送来，到时候你给我留个门。” 说完，石头就将背筐整理好，重新背在自己的背上。 跟刘三商量好了时间，就快步出了他家。 80多斤的猪肉不算少，装筐里也一大堆呢！所以他打算趁着后半夜的时候来。 从刘三家里出来，他本来想直奔东梁村。 但脚步一停，想着既然来都来了，索性顺便去供销社看一看。 今天供销社里来买东西的人看着不多，也有可能是石头来晚了。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供销社的柜台前看来看去。 而柜台里的销售员，有的做着针线活儿，有的在织毛衣，彼此之间嘻嘻哈哈的都在聊天，没有人搭理来买东西的人。 石头转了一圈，买了一些盐和火柴等日常用品之后，就站在了一处卖布料的柜台前面走不动了。 柜台上卖的并不是普通常见的粗布，也不是昂贵的确良，而是看上去有些厚实，但从表面也看不出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颜色也要比一般的布鲜艳，各种花色都有。 他刚想上手摸一摸，却突然被里面的售货员给呵斥住了。 “哎哎哎，干啥干啥？你手干不干净就摸？” 早前这个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了。 从他的穿戴上就能看的出来，肯定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他看中的这匹布料，听说是从上海那边进过来的，连她以前都没见过，特别昂贵。 从哪里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能买的起的。 而且乡下常年干活的人，手上都是厚厚的老茧，粗剌剌的，再把料子刮抽丝了呢？ 对于售货员脸上不屑的表情，石头也没计较，不让摸，那就不摸。 他直接开口问：“这种布叫啥？多少钱一尺？” 售货员将手里正缝着的东西放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石头：不屑的问：“你买的起吗？这可是上海来的布。” 石头皱起了眉头：“你先说多少钱一尺，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售货员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叫条绒，1块5一尺！买不买？” 说完也不再看石头，而是继续低着头忙活手中的活儿。 这个价格确实让石头吃了一惊，普通的花布大概也就4、5毛钱一尺。 粗麻布甚至只要三毛钱。 这个看着毛茸茸的布，居然一尺就要1块5了。 见石头听完价格就不说话了，售货员了然的撇了撇嘴角：“我就知道你买不起，还偏要问，哼，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对于她的嘲讽，石头只当没听到，又仔细看了看那布，转头走向了卖铁锅的柜台。 那布，他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手里的钱当下更应该置办一些紧要的东西，不过以后说什么他也要扯一块。 卖铁锅的柜台上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石头先开了口：“铁锅现在多少钱？” 柜台里的人瞅了瞅他：“6块，要票啊，没票有钱也不行。” 随后又补充道：“现在没货，想买也只能预定，啥时候到不一定。” 石头有钱，但没票，好多年没买过锅了，他来也只是打听一下价格。 听此也没说啥，点了点头，转身从旁边的柜台上买了几副碗筷，还有几个粗瓷盆子。 这才背好东西走出了供销社。 站在门口想了想，石头觉得铁锅还是只能找刘三想办法了。 去他那里卖东西价钱低，但你要买东西，那价格就很高了。 他估摸着，供销社卖的锅6块钱一口，到刘三那里搞不好得要8块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没有票呢？ 好在这次捕到的东西多，自己分到的钱应该也能买的起。 用围脖将自己的脸包裹好，石头便踏上了回村的路。 而另一边的沈家三人，却没有石头这么顺利。 到了赵家之后，赵长贵倒是在家。 赵平安将三人迎进屋后，就张罗着给他们倒热水。 赵长贵则是木着一张脸坐在炕里没搭理三人，气氛一时间就有点儿尴尬。 正当沈春树要开口质问赵长贵的时候，却没想到被一直黑着脸的赵长贵抢了先。 “主意都是你们沈家两个婆娘想出来的，老子也跟着丢了人，我还没找你们要损失呢，你们倒是先来找我了？” “我的钱都被你们给搜刮干净了，反正我现在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原来赵长贵以为沈家三人过来，是因为沈老头有个什么不好了，来找他要钱的。 毕竟当初他和沈红梅偷偷溜回来那晚上，沈老头可是被气晕了过去的。 在那之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怎么重振男人雄风上，根本没心思去打听沈家的事。 年纪最小的沈利民沉不住率先沉不住气了：“谁敢要你的命？你不要我二姐的命就不错了！” 第141章 赵家和沈家打起来了 旁边沈春树抬手制止了沈利民接下来的话，对着赵长贵问道：“红梅呢？她爹来了，她怎么不出来？” 赵长贵看着到现在了沈春树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红梅病了，躺着呢！想必你这当爹的也不会跟自己亲闺女计较这个了？” 沈春树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当即站了起来：“那正好，我去看看她。” 赵长贵一点儿都不害怕沈家发现沈红梅被揍，冲着赵平安抬了抬下巴：“去，领他们去那屋。” 当沈春树看到躺在杂屋炕上一动不动的沈红梅时，还是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 虽然从沈利民的口中得知她被揍了，可没想到被揍的这样重！ 沈春树顿时火冒三丈，冲回到赵家主屋里指着坐在炕里的赵长贵破口大骂：“你她妈的还算不算个男人？” “红梅比你小那么多，你不说让着她，还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信不信我去报公安给你抓起来？” 沈春树再怎么混蛋，沈红梅也是他的亲闺女。 被个外人打成这样，着实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踩了。 再加上那天夜里，赵长贵就跟他动了手，更加让他这个老丈人脸面全无。 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赵长贵一听公安俩字就乐了：“我打我自己的媳妇，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沈春树被气的脸色铁青，大吼道：“天王老子管不着，我是她亲爹，我管不管得着？” 赵长贵看着沈春树嗤笑了一声：“你？我又不是没打过，你算个屁？”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沈春树的马蜂窝。 本来作为老丈人，被姑爷打，就够让他在东梁村抬不起头来了，此时更是被赵长贵这句话给气炸了肺。 来之前想着要好好解决这件事，尽量不动手的想法，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沈春树穿着鞋，跳上炕就直奔赵长贵而去。 “你个王八犊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沈春树的突然发难，打了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赵长贵一个不防，被沈春树一拳头打在了脸上。 随即反应了过来，也挥舞着拳头跟沈春树在炕上打了起来。 赵平安愣了一下之后，赶紧上前想拉架。 沈利民以为他要二打一，嗷嗷大喊着“小崽子，有种冲我来！”就上去拦住了赵平安。 还没等赵平安解释，拳头跟雨点似的就朝着赵平安的身上招呼而去。 院子里不想搭理沈家人的赵胜利听到屋里的动静，跑进屋一看，这怎么得了？ 当即也举着拳头加入了战圈。 剩下的沈夏树，当然要帮他大哥了。 一时间，屋里的六个男人，两两一组就打乱套了。 剩下赵满分看着明显是自己家这边吃亏，拖着弟弟就往外跑。 东梁村的人跑他们村来欺负人了。 她要去叫村长。 不一会儿，赵家湾儿的村长，以及身后跟着看热闹的人，乌泱乌泱的来到了赵家。 众人冲进屋里，只见炕上被蹭的都是血。 一个男人的脸上甚至被血糊满了，看着很是吓人。 赵家湾儿的村长赵国平怕闹出人命，赶紧招呼其他人：“快，快把他们拉开。” 几个村民赶紧上去拉扯沈家的三人。 这让赵家父子趁机又给了他们几下子。 最后还是赵国平大喊一声：“长贵，住手。” 双方这才彻底停了下来，但都是眼神不善的盯着对方。 刚才的一番打斗，已经彻底把身为男人喜欢逞凶斗勇的天性给打出来了。 沈春树毕竟年龄大一些，此时看到屋里大部分都是赵家湾儿的人，他也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这方占不到便宜。 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一下子就将目光定在了赵国平的身上。 这人一看就是在村里地位高的人。 “我是赵长贵的老丈人。” 就这一句话，就把赵家湾儿的众人给唬住了。 他们急匆匆的来，只知道有人到赵家干架，没想到居然是长贵的老丈人。 这个长贵，连老丈人都敢打，也太胆大包天了。 赵国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当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是赵家湾儿的村长，有什么话，咱大家坐下来好好说。” “都是实在亲戚，打成这个样子，多让人笑话？” 赵胜利本就不喜欢沈家人，此时忍不住开口道：“赵大爷，是沈家的人来咱们村打人的，这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你得给我们做主。” 跟赵胜利年纪相仿的沈利民立刻怼他：“呵，你爹没大没小的，生的小的也没教养，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小兔崽子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赵胜利顿时就要再冲过去动手，好在被人给拦住了。 沈春树把小儿子拽到自己身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对着赵国平说道：“我们今天来，是想替我闺女讨一个公道的。” “上次我儿子过来看他姐，没想到赵长贵这个畜生，都快把人打死了。” “现在又打我这个老丈人，今天这事儿您看怎么说吧？” 赵国平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觉得沈家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赵长贵打老婆，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但还不至于到要把人打死的地步。 所以对沈春树劝说道：“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说开了就好了。” “长贵虽然爱动手，但肯定也是有分寸的，可不至于要打死人。” 沈春树见他不信，立马拉着他的胳膊：“我闺女就在那屋呢，走，我领你去看看。” 当赵国平和拉架的人来到沈红梅面前时，也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哎哟，长贵这下手也太重了。” “是啊，把个小媳妇给打成这个样子，怪不得娘家人找上门来！” 一些人议论纷纷的站在后面唏嘘。 赵国平心里也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后回到主屋，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赵长贵骂道：“长贵，你糊涂啊，太糊涂了。” “前一个婆娘的事儿还没让你受到教训吗？现在新娶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 “人家花骨朵一般的闺女，瞅瞅让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瞅啥？还不赶紧给你老丈人认错？” 赵国平确实觉得赵长贵做的有点儿过分了。 这换成是谁的姑娘被打成这样，人家爹娘也不能干吧？ 但身为赵家湾儿的村长，心里还是向着赵长贵的。 所以紧着使眼色给他，让他给老丈人认个错得了。 第142章 连吓带唬 可已经被沈红梅害的男人都做不成的赵长贵，怎么可能低头？ 他摸了下被打青的嘴角：“我打的是自己的婆娘，谁特么的也管不着！” 任凭赵国平在旁边如何的小声劝解他，赵长贵仍是不肯给沈春树低头认错。 沈春树见他到现在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加怒不可遏。 胸口的一股怒气憋得他上不来下不去的。 被赵家湾儿这么多人看到自己被姑爷揍，他只觉得丢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 愤怒让他完全忘了来之前跟王慧莲说的事情，当即只想找回脸面，便指着赵长贵大骂：“我闺女不嫁你了，我现在就要接她回家。” 随后怒气冲冲的招呼沈利民：“去，上那屋把你姐背出来，我们现在就走。” “哎，好了，爹。”沈利民听了麻溜的就要去杂屋。 已经把沈红梅打了个半死的赵长贵却突然站出来挡住了沈利民的去路：“我花钱娶的婆娘，谁敢背走？” “想把人带走，好啊，把我给的彩礼钱还回来，不然她生是我赵家的人，死是我赵家的鬼！谁也别想动。” 赵长贵怎么可能放任沈家人把沈红梅接回去？ 那样他岂不是到头来人财两空了？ “你......你......”沈春树被气的浑身颤抖的抬手指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与他说不清，沈春树当即调转枪头对准赵国平。 “我要去镇上公安部去举报你们，举报你们赵家湾儿草菅人命，举报你们......你们官官相护。” 受了无妄之灾的赵国平差点儿被沈春树说的话给逗乐了。 沈春树胡口乱说的这两项罪名，跟他有啥关系？ 打人的是赵长贵，也不是他。 而且人也没死，又是赵长贵明媒正娶的婆娘，即使被公安带走了，也顶多就是被教训几句的事儿。 至于沈春树说的什么官官相护，那就更说不上了。 自打来了赵长贵家，他可是从始至终都是帮沈家说话，劝赵长贵来着。 再说，赵长贵算哪门子的官？ 他和赵长贵从哪里论，也跟官官相护扯不上关系啊。 但赵国平仍是不能真的让沈春树告到镇上去。 不管怎么说，赵家湾儿的人被人告到公安部，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找的都是他这个村长。 一个训斥他肯定是跑不掉的。 搞不好到时候年底开大会的时候，还会把他拉出来当典型批评。 虽然可能没实质性的惩罚，但丢人啊。 再就是，从下往上数，他和赵长贵都是一个老祖宗。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沈春树真的闹到镇上去。 赵国平让其他人先安抚沈家三人，自己则是连拖带拉的把赵长贵给弄到了院子里。 对着这个已经40多的汉子，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着他的脑袋：“你说说你，挺大个岁数的人了，跟你老丈人逞什么强啊？” “我告诉你，如果他们真闹到镇上去，到时候公安部肯定会派人下来把你抓走。” “大狱啊，你想想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进去可就出不来了，你想把命搭进去是咋地？” 赵长贵就是一个农民大老粗，活了这么大岁数，大字都不识几个。 打架他一点儿都不怕，但民不与官斗的思想却是深入骨髓。 所以当下听到村长说要把他抓走，就有点儿发怵。 但还是有点儿不服气：“沈红梅是我婆娘，我打我婆娘还犯法啊？” 赵国平白了他一眼：“打婆娘倒是不犯法，但是你要把人给打死了就犯法了啊！” “人家爹娘不追究也就算了，要是真追究起来，说什么你也跑不了。” “想想你自己，再想想你几个孩子。你要是真进去了，这辈子就算完了啊！” “你要真不想跟她过了，那就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该往回要钱要钱，该咋地咋地，不论怎么说你也不能跟你老丈人动手啊！” 赵国平连吓带训的，让赵长贵的火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赵长贵站在院里想了半天，最后憋憋屈屈的挤出了一个字：“过。” 现在这种情况，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沈红梅回家。 自打娶了这个婆娘，家里的钱也花没了，他的脸也丢光了。 现在他更是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就这么放她走，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更何况，赵长贵更怕沈红梅已经知道他不行了。 到时候一旦跟他离了，万一再把这件事传出去呢？ 往更坏的地方想，万一他这辈子都硬不起来了，那他也得让沈红梅陪他守一辈子活寡。 谁让这是她造的孽？ 见赵长贵还想跟沈红梅过，赵国平就拍着他的肩膀劝说道：“这就对了，两口子哪有不打仗的，进去跟你老丈人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以后也管着点儿自己，别忘了平安他娘是咋没的，你还想走老路啊？” 说完见赵长贵没反驳，便拽着他重新进了屋。 屋里，赵家湾儿的其他人正在你一句，他一句的对沈家的人给赵长贵说好话。 沈夏树虽然仍是一脸气愤的模样，但语气还是好了很多，跟周围的人也能回个一两句。 所以此时屋里的气氛挺好。 赵国平拉着赵长贵进来之后，便笑呵呵的对着沈春树说道：“刚才我把长贵拉出去好一顿训，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还不知道好好珍惜，脑子混球了不是？” “他知道错了，刚才在院里跟我一顿保证，说以后肯定会好好对待红梅的，我就说他，你跟我保证有个屁用，你得跟红梅她爹说不是？” 说着把赵长贵拉到身前来，又推了推他：“刚才在院里咋跟我保证的，再跟你老丈人说一遍。” 赵长贵站在沈春树面前，面对着刚才还打到一块堆儿的人，现在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他就觉得老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而沈春树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迟迟不肯开口说话，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又要冒了出来。 赵国平一看不好，连忙踹了赵长贵一脚：“哑巴啦？说话啊？” “这是你老丈人，还有啥说不出口的？你要还想过，就赶紧说。” 第143章 赵长贵认错 赵长贵看着沈春树，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才挤出了一句话：“我不对，我以后对红梅好。” 说完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又没动静了。 眼看着沈春树一点儿熄火的意思都没有，赵国平赶紧又怼了怼赵长贵，还冲他使劲儿的使眼色。 赵长贵想起了村长说的要被公安抓走的事，只得又不情不愿的继续说道：“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动手。” 沈春树黑着脸问他：“你在跟谁认错？” 赵长贵有些不解，随口回了一句：“你啊。” 沈春树继续追问：“我是你的谁？” 赵长贵当即就明白了沈春树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叫他爹啊！ 虽然在关系上，他确实应该叫沈春树爹，可现在刚刚干完仗，赵长贵就觉得沈春树是在故意羞辱他。 好不容易压下的气又冒了出来。 但又因为害怕村长说的公安，黑着脸站在原地没说话。 沈春树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抬手就给了赵长贵一杵子：“我是你的谁？说啊，你咋不说话？” 赵长贵被他怼的一下一下的不住的往后退。 沈春树虽然见赵长贵没有还手，但也不敢太过分了。 稍稍找回面子后就停了手，对着赵长贵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红梅自小就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初就是因为看你是个勤快人，年龄又比红梅大，觉得她跟着你，往后的日子总差不了。” “没想到你居然三天两头的动手。大姑娘家家的，她扛得住你的三拳两腿吗？” “我这次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她打死了事了？” “我告诉你，我的红梅要是哪天真没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必定会把你举报到镇上，让公安来抓你，枪毙你。” “枪毙你，信不信？我让公安会枪毙你。” 沈春树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到处飞。 “枪毙”这两个字，确实是对赵长贵产生了威慑力。 尽管沈春树的手指头已经指到他的脸上了，他也没敢像之前的时候那么冲动。 只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村长悄悄跟他说过:这次他打的太狠了，要是公安真来，不管是走过场还是干啥的，肯定会把他带走。 让他以后动手稍稍的注意一点儿，轻来轻去的公安肯定不会管。 村长的意思他也听懂了，只要这次糊弄过去就行。 赵长贵的默不作声，在沈春树看来就是服软。 这让沈春树心里大大的畅快，终于从赵长贵这里找回了场子。 赵国平见此，赶紧让沈春树坐好，然后让平安去倒水。 其他人也拉着赵长贵在一旁坐下，说说笑笑的缓和气氛。 沈春树看着赵长贵臭着的一张脸，心里就解气。 但嘴上也没闲着：“红梅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了，你都不说去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吗？” 赵国平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沈家亲家说的对，是该给红梅好好看看。 “平安，不，胜利你去，赶紧去叫老赵头儿，让他赶紧过来给你娘看看。” 赵胜利刚跟沈家的动完手，撅着嘴不愿意动弹，还是赵平安见赵长贵没有反对，赶紧在旁边推了他一下。 打架是打架的，但沈红梅确实要找大夫看看。 本来他也早就想找人给沈红梅看看的，但他爹不发话，他不敢。 正好趁着村长在这里，不然他怕他爹过后再不让呢？ 在赵平安的推搡下，赵胜利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老赵头儿就是赵家湾儿的赤脚大夫。 等他到了赵家，已经是20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在杂屋给沈红梅摸了摸脉，扒着嘴巴看了看，又在身上各处按了按，才叹着气开了口。 “脸上的都是皮外伤，看着挺吓人，但没啥事，养养就能好了。” “就是身上的，不知道内里有没有......” 老赵头儿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村长站在人群里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村长心里暗怪这个老赵头儿怎么看不出眉眼高低呢？ 没看沈家人还在这里呢么？ 这要是说有什么大毛病，难不成还把人给整到镇上卫生院去不成？ 随便敷衍几句糊弄过去就得了呗！ 可老赵头儿后来的，他哪里知道先前沈家和赵家刚打完一场？ 不过他再傻，也看出现场气氛不对了。 老赵头儿看了看赵长贵，又看了看沈家的人，眨了眨眼睛，才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内里......内里有些亏着了，吃点好的补补就行。” 老赵头儿的眼睛余光看见村长微微点了下头，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不想接下来，老赵头又接着说道:“我给抓点儿药，一会儿平安去拿回来。” “这得喝几副呢，正好补补身子。” 村长一愣，知道是这老赵头儿占便宜的毛病又犯了。 估计他是看清了当下的状况，知道现在他说什么，赵长贵都得答应下来。 就想借此机会卖药换点儿东西。 村长虽然看出来了老赵头儿的意思，但他也没反驳。 只要今天把沈家的人给哄走了就行，过后等沈红梅好了，那时候沈家想闹也没证据了。 就这么的，老赵头儿让赵平安跟着回去拿药去了。 剩下来拉架的人，见两方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回家的回家，串门的去串门，人走的也差不多了。 自打认了错之后，赵长贵就一言不发。 赵国平倒是坐在赵家陪着硬唠了一会儿。 可现场气氛还是越来越尴尬。 沈春树也觉得再待下去不自在，索性站了起来:“家里还一堆的活儿，我们这就回去了。” 赵国平拽着赵长贵一起站了起来:“再坐会儿啊，留这儿吃顿饭吧，让平安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吃完再走。” 沈春树赶紧摆了摆手，那又不是自己亲外孙，他可吃不起。 而且当家的赵长贵一直都没发话，赵国平的话，也就只是客套客套而已。 随后就带着沈夏树和沈利民出了赵家。 回去的路上，沈利民还有些不服气:“就这么放过赵长贵了？看他把我姐打的。” 第144章 预订大铁锅 沈春树脚步不停的往前走:“那你还想咋地？” 沈利民委屈的撅着嘴问他:“爹，你不是说去报公安抓赵长贵的么？” 他看到赵长贵那个嚣张样就生气。 沈春树听罢转身没好气的给了沈利民脑袋一巴掌:“别人说啥你都信？我那就是吓唬吓唬他！” “你也不想想，报完公安之后呢？让你姐咋整？回家当寡妇吗？” “再说，你知道公安的大门儿朝哪儿开么？你以为报公安那么容易？想报就报的？” “你都多大了？天天就长了个玩的心眼子，一点儿事都不想！” 自古民不与官斗，不是真死了人，谁敢去麻烦管家？ 沈利民被训了一顿，心里非常不爽。 明明报公安是从他爹嘴里说出来的。 结果居然是唬着人玩的！ 哎，没意思！！！ 他还寻思见识见识公安抓人啥样呢？ 接下来的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迎着寒风快步往家赶。 快到沈家时，王慧莲正翘首以盼的巴巴在门口等着。 老远见到三人的身影时，就赶紧迎了上去。 “她爹，咋样？红梅好点儿没？赵长贵那王八犊子咋说的？” 沈利民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刚要张嘴把赵家发生的事儿跟他娘说一说，就被旁边的沈春树给瞪了一眼。 随后沈春树转头没好气的对王慧莲说道:“回家去说，在这吵吵什么？” “哦哦哦，好，回去说，回去说。”王慧莲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着三人回家进了屋后，王慧莲赶紧放桌子给他们拿吃的。 她看到沈春树的脸上有一块青了，就知道在赵家肯定是动手了。 那吃饭肯定是不用想了，肚子指定早饿了。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但王慧莲早早的就把他们三人的份给留了出来。 此时赶紧往桌子上摆碗筷，拿饭食。 沈老头眯着眼睛一直等着呢，见他们回来了，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三人脸上的伤，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关心沈红梅怎么样，但他在意老大跟赵长贵谈的怎么样。 这关乎沈家的颜面。 他们还是早上吃的饭，这中间又是走路，又是干架的，确实是早就饿了。 等王慧莲给他们一一盛好粥，谁也没说话，端着碗就开喝。 看着老大终于吃完了一碗，沈老头才开口问道:“谈的咋样？” 沈春树放下碗:“谈妥了，赵长贵认了错，也给红梅找了大夫，保证以后不会动手了。” 沈春树的话，让沈利民不由自主的偷偷的看向他爹。 前面打架的事儿不说了？ 沈春树察觉到小儿子的目光，偷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乖乖吃饭，少说话。 在沈春树看来，前面的那些过程说它干啥？ 他们三人被揍了，脸上有光是咋地？ 尤其是老丈人被姑爷揍了，即使沈老头是他亲爹，沈春树也觉得丢人。 不管咋说，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就行呗！ 沈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老大的脸，也没戳破他，只点了点头:“中，赵长贵认错就中。” 只要赵长贵认错，那这趟就算没白去。 而旁边的王慧莲听到赵长贵给红梅找了大夫，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希望以后他们两口子能好好过日子，可不兴这么随便动手了” 就在沈家全家松了一口的时候，那边的石头，又背着装好的肉，趁着天黑悄悄的出了村子。 为了不被别人看到，石头摸着黑走出去老远了，才把手上的火把点燃。 借着晃动的火光，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去镇上的路上。 因为背着近100斤得东西，又加上晚上路不好走，石头花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才到了刘三家里。 刘三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到有敲门声，赶紧迎了出来。 等把石头领进屋之后，一边帮他卸筐，一边吩咐他媳妇:“快，快去倒碗热水来，给石头兄弟暖和暖和。” “这大冷的天，又是走夜路，冻坏了吧？” 石头也没矫情，脱了鞋就上了刘三家的炕头。 一边搓着手，一边把脚伸进了炕头放着的小褥子底下。 “没办法，晚上碰不到人，能安全些。” 然后他就看着刘三和他媳妇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将肉拿出来。 仔细看过之后，又给过了称。 刘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上账，剩下的让他媳妇把肉拿下去放好，这才自己上了炕。 “总共是84斤，一斤五毛，那就是42块钱，对吧，兄弟？” 石头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刘三压价厉害，倒从没有在称上做过假。 “刘哥，我还想请你帮忙给弄一口大铁锅，你看你这边有没有门路？” 铸一口铁锅要用到的铁不少。 这玩意现在国家管控极其严格，所以私底下很难弄到。 刘三听了也是眉头一皱。 有些犹豫的说道:“弄是能弄到，就是有点贵哦！” 石头赶忙问道:“大概要多少钱？” 刘三朝石头伸出了一个拳头。 “十块？” 饶是石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刘三这个报价给惊了一下子。 要知道，普通人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有个十块二十块的！ 娶媳妇的彩礼钱才只要四五块呢！ 这一口锅比一个新媳妇还贵。 石头的表情那么明显，刘三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即便给他解释道:“不是哥哥坑你，而是现在铁制的东西管的真挺严格。” “换以前，7，8块钱我就能给你整过来。但现在真不行，中间用于打点的就得好几块。” “要不是跟兄弟你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了，这买卖我都不能接，被抓到，整不好要掉脑袋的。” 石头也分辨不出来刘三的话里掺着多少水分。 但现在自己没门路，也只能任人宰割。 “行吧，十块就十块，从猪肉钱里扣吧！” 本来42块钱的巨款，还没等钱到手呢，就花出去四分之一了！ 要说石头不心疼，那才怪呢！ 可他也知道，大铁锅确实不好整。 第145章 终于有了存款 卖野猪肉的钱，刘三没有当场结给石头。 双方约定好五天后付一次。 到时候就看野猪肉卖的怎么样了！ 如果都卖完了，那就能一次性付清。 如果卖的不如预期，这钱就得往后推。 毕竟32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上午的时候，刘三刚给了石头8块多钱。 现在他的手里确实没有多少现金了。 手里还得留点儿以防万一收到其他紧俏的东西。 等石头回到东梁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尽管腿脚酸痛，又冷又饿，可他还是得自己点火烧炕。 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炕会很凉。 这就是一个人住的孤独。 不论你多晚回家，家里也是冷锅冷灶的。 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什么。 相反还觉得没人管着自己，挺自在的。 可现在，莫名的希望此时有人能跟他说一句:回来啦？ 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石头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四月。 心里寻思明天要不要去沈家门口晃一晃，把她叫出来，告诉她可以分钱了。 想到上次听到可以分钱时她脸上的高兴劲儿，石头也不由自主的对着灶堂里的火笑了出来。 第二天，石头起来后，简单的吃完早饭，就准备去找沈四月。 结果出门后，就像有种感觉指引他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朝着沈四月那间小屋子的方向看了看。 结果，果然就看到了沈四月。 此时，沈四月正拿着一把斧头，在屋子前面学着劈木头。 天知道她昨天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沈四月既想知道石头有没有卖到钱，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所以早上早早就醒了。 在沈家，懒得和其他人碰面，索性来了自己家这里干活吧！ 其实如果她能脸皮再厚点儿，可能就直接上去敲门了。 石头正愁怎么把沈四月叫出来呢，现在看到她了，当即便朝着她走去。 “你来很久了？”到了跟前，石头问她。 沈四月停下手上的斧头回道:“没，刚来没一会儿，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劈点儿木头，省的以后忙的时候没时间。” “你......找我啥事儿啊？” 沈四月问的小心翼翼，又心痒难耐。 石头笑了:“昨天我把肉都给刘三送去了，一共卖了51块钱。” 其实本来应该是50块9毛钱，但石头给凑了个整。 “有你一半，那就是25块5。不过，野猪肉的钱还没给，得等几天。” “给，这是兔子和野鸡的钱，总共9块钱，还有粮票。” “我还给你留了2只兔肉，还有几斤的野猪肉，过年的时候，也算是能添两个荤菜了！” 沈四月有些兴奋的接过石头手里的一把毛票。 9块钱听着不多，但因为面额不大，看着也有挺厚的一叠。 其中最大面额的是一块钱，就一张，其他的最小的还有几张5分钱的。 沈四月跟看稀奇东西似的，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钱。 别笑话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人们出门花钱几乎都是用手机支付，很少有人用现金。 而这里的原主沈四月，长这么大，手里就没沾过钱。 而且六十年代的钱，跟二十一世纪的钱可不一样。 更不用说八十年就取消了的粮票了，沈四月更是见都没见过了。 她在心里寻思，也不知道现在的钱，要是保留到以后，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呢？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也就是想想，有多余的钱才能存下来，像她这样的穷光蛋，只能现挣现花。 但那也够她高兴的了，毕竟终于不再是身无分文了。 沈四月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是兜比脸还干净。 俗话说，钱是怂人胆，没钱就志短啊！ 手里没钱，说话都没底气！ 现在好了，她也终于是有存款的人了。 说不定村里其他人家，还没她手里钱多呢？ 沈四月美够了，小心翼翼的把钱装进口袋里，郑重的对石头道谢:“算是我占你便宜了，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至于怎么报答，以后再说吧。 先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现在的她见钱十分眼开，厚着脸皮也得昧下这个钱。 毕竟，开春后，她就要自己单独生活了。 到时候肯定处处要花钱。 有了第一笔钱，沈四月就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进山。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石头之后，倒是惹得石头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已然是我们撞了大运了，这才过了一天，哪能那么快又有猎物？” 沈四月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侥幸心理作祟，觉得万一就有猎物上钩了呢？ 石头平时进山的频率并不高，几天才会去看一次。 可看沈四月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她。 想想进山后还能让两人更加自在一些的相处，石头觉得也挺好。 所以试探的问了问沈四月:“要不......我们今天就去？” 沈四月倒是挺心动，但她没提前准备吃食。 上次已经厚着脸皮吃了石头的一顿肉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占便宜了。 沈四月:“明天吧，现在回去还得收拾收拾，时间该挺晚的了！” “明天我们早点儿出发，也好准备准备。” 对于今天去，还是明天去，石头都不抱很大希望再捕到猎物，所以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说完话，他想接过沈四月手里的斧头劈柴。 但让沈四月拒绝了:“行了，这些活以后我总要自己干的，你忙你的去吧！” 沈四月的拒绝，让石头的眼神一暗。 可一想到让人看到对她的名声也不好，也只能让她自己注意一点儿，别劈到了自己。 就在石头转身要走时，沈四月突然叫住了他:“明天进山吃的由我来带，包括你那份，你就别带了。” 说完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那意思不言而喻，上次他请客，这次该轮到她了。 不然她就生气了。 石头有些无奈。 不过只要两个人能自在的在一起，吃她一顿也行。 所以从善如流的说道:“好，那听你的！” 第146章 动了投机倒把的心思 第二天，沈四月和石头照例早早的就出发了。 本来以为今天不会有收获的石头，却惊喜的发现，总共下的六七个套子，又套住了四只兔子。 其中还有一只没咽气，还在那儿扑扑腾腾的挣扎着。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四只兔子，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是幻觉:“这可真是怪了事了。” 以前从来没有像这两次这样能套住这么多兔子。 如果第一次全是运气好，那这一次呢？ 还是运气好？ 可是前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能套得那么两三只。 要是赶上运气不好，整个冬天都不一定能套到一只。 不用说每次都套住好几只，就是次次都能有点儿收获，那附近的村子早就成群结队的来套兔子了。 石头又想，难不成是最近兔子生的太多了？ 就连一向以实干为主的石头，都忍不住感叹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他和沈四月两个人是不是要发财了？ 不管石头在那里怀疑天怀疑地的，沈四月倒是真正打心眼里高兴。 这次都没用他帮忙，解下兔子后，沈四月自己就将绳套复原了回去。 然后看着那只还活着的兔子，沈四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只能不能偷偷的养起来？” 如果能家养，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来山里跋涉了。 而且兔子的繁殖能力快，一般小兔子长到六个月就可以再生小兔子了。 一般2个月左右的孕期，一个月的哺乳期，一只兔子一年至少可以生产4窝。 一般一窝大概有4到6只。 照这么算下来，一只兔子，经过一年后，就可以收获16到24只。 要是多养几只。。。。。。 沈四月越想越心动。 可石头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不行，被人发现，要是给扣个投机倒把的罪名，轻者没收非法所得，重则要蹲大狱的。” 现在几乎什么东西都是实行计划经济。 一般的生活用品，都需要凭票购买！ 是不允许私人圈养任何除计划外的活物。 每家每户只能养殖的份额就只有两只鸡，或者集全家之力养任务猪。 兔子肯定不在计划内。 魂为二十一世纪的沈四月，对现在的政策实在有点儿束手束脚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的新家连个围墙都没有，她真想自己把兔子抱回家养起来。 反正被她在这个村里也没什么亲朋好友，估计也没人来她家串门。 如果侥幸没被发现，那不就赚到了。 石头看沈四月盯着兔子的眼睛滴溜乱转，就知道她在打它的主意。 可她想也白想。 沈家肯定不行。 她要是敢养，肯定瞒不过沈家其他人。 新房子那更不行了，连个围墙都没有，现在谁都能到那个没顶的房子里瞅两眼。 可即使这样，也没打消沈四月想圈养兔子的心思。 她把那只活兔子绑住腿脚，然后扔在自己的筐里。 又对着石头说道:“这只活兔子我要了，其他的给你吧！” 石头怎么会占她便宜，非要再给她一只，坚持两人平分。 可沈四月无论如何没同意。 要不是怕遇到狼群、熊瞎子或者野猪群之类的大型动物，沈四月都想自己来山里可。 叫上石头一起，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加个保险，给自己当个保镖。 既然以后还想来，那么就不能什么都指着石头。 沈四月便自己选了几处地方开始下套子。 还选了一个自觉的是风水宝地的地方，用石头带的一个小镐头准备挖一个陷阱。 毕竟上次抓到的野猪换的钱实在太诱人了。 那么多只兔子和山鸡肉卖的价钱，也才大概顶野猪肉的四分之一。 要是能再弄一头。。。。。。 那她一下就能跻身村里的存款大户。 哈哈哈！！！ 想想那光景，沈四月就忍不住的乐呵起来。 石头在旁边，疑惑的看着沈四月一边不停的挖坑，又忽然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想到啥开心事了。 对于她现在挖的坑，石头心里其实一点儿都不看好。 这里靠近外山，几乎不会有野猪到这里来，所以他觉得挖了也是白挖。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可沈四月仍然想试试。 沈四月开始的时候，信心满满，以为不就是挖坑么，有什么难得？ 结果就是现实给她上了大大的一课。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双臂就被坚硬的地面给震的又麻又痛。 怪不得石头设置的挖坑陷阱只有两个。 她还寻思，这玩意多挖它一些个，捕到大型猎物的几率不就更大些？ 现在没想到这么难挖，一搞头下去，跟敲在冰面上似的。 刚开始石头要帮忙，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来就行，这下子可打脸了。 石头见她把脸上的围脖都扯掉了，镐头也抡的呼哧带喘的，就知道这是累了。 本来这也不是女人能干的活儿。 冬天挖坑不仅需要力气，还需要耐力。 所以上前不由分说的将沈四月手里的镐头拿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怕沈四月好面子逞强，又补充了一句:“咱俩一起进山，挖陷阱得两个人啊，我还指望沾沾你的好运气，再抓到一头野猪呢！” 沈四月这回没矫情，痛快的让出了地方。 这活儿干不了就是干不了的，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行。 看着石头铿铿几镐头下去，大块的土块就被撬了起来，不得不感慨男女体力上的差距。 趁着石头在这里挖坑，沈四月也没闲着。 陷阱挖好后，上面还得用东西遮掩一下。 她准备捡一些比较长的树枝，到时候零散的铺在上面。 然后再盖一些叶子，加一层的薄土。 而且底部还需要一些削的尖尖的木刺。 沈四月即使不挖坑，也有好多事儿要做。 两个人分工合作，每个人都没闲着。 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沈四月和石头才合力将陷阱给完全布置完。 之后收拾起家伙式儿便急匆匆的往回走。 还不等他俩走出山里，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石头不得已，只能点起火把在前面带路。 沈四月深一脚浅一脚的紧紧跟在后面。 这时候就体现出两个人一起进山的好处了。 不然虽然沈四月不怕走夜路，但她怕在深山里走夜路啊！ 到了村子外面时，石头突然对沈四月说:“那只兔子我先帮你养着吧？” 第147章 做笼子 既然无法说服沈四月，石头觉得那还是把兔子养在自己家会更安全些。 但没想到，却被沈四月给拒绝了。 沈四月给出的理由是：“兔子又不会叫唤，而且只有一只，我偷偷把它养在屋里，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现在她住的小东屋，只有李香偶尔趁着沈四月在家时会过来看一看。 沈家其他人鉴于沈四月彪悍的过往，一般情况不会主动过来招惹她。 可石头接下来说的话，又让她犯了难：“那你有笼子么？这玩意可不能直接养在地上。” 兔子会盗洞，屋里都是用土夯实的。 如果直接把兔子养在屋里，不用几天，它就能从地底下打个洞跑出去。 沈家倒是有养鸡的一个木笼子空着放在那里。 但沈四月一旦把它拿进屋里，沈家其他人必定会察觉到。 沈四月此时也明白石头说的了，烦躁的她直挠头。 哎，住在沈家，真是处处受限制。 沈四月想了想，将活兔子递给了石头：“你先帮我养两天，最晚到后天，我再抱回来。” 之后不论石头怎么说，沈四月都打定了主意。 两人就这样在村口分道扬镳。 沈四月照例翻墙进入沈家，匆匆忙忙的烧了炕之后，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第二天，沈四月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在柴垛里扒拉。 李小琴出来倒水，看到她从柴垛里挑了一些成人手腕粗细的木棍出来，忍不住站在门口看了两眼。 沈四月不想被沈家人关注到，转头盯着她：“看什么？怕我拿多了柴火？” 李小琴被沈四月那冷冰冰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想起这家伙二话不说就点火的彪悍劲儿，她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丝笑意，扭着腰转身赶紧回屋了。 沈四月挑好木头之后，把它们通通搬进了屋里。 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按照心中设想好的开始砍断。 她预想的长短只有两个尺寸，长的大概1米2，短的八九十厘米。 然后就开始把粗粗的麻绳拆分成小股小股的。 之后便开始动手绑了起来。 沈四月的手里没有钉子，她打算用麻绳绑一个笼子出来。 打结这个事儿，对于常年要上山割猪草的她来说，很容易。 不一会儿，她就绑好了一个长方体的框架。 接下来就是用棍子把各个面给封起来。 这活儿说难也难，但说简单也很简单。 沈四月只在第一面绑木棍的时候废了点功夫，剩下的几面她很快就找到了窍门。 先把第一根棍子固定在框架上，用麻绳把棍子绕一圈，然后再缠到架子上，两面齐头并进，然后像编帘子一样，很快就能封好一面。 她还将底部的木棍之间空隙故意留的大一点，到时候方便兔子便便掉落下来。 笼子的顶部预留出了一小块做门的地方，从这里可以方便的将兔子放进去拿出来，而且也不怕兔子从里面自己跑出来。 这个笼子在外形上看起来不怎么板正，每个边缘都是凸出来的不甚整齐的木棍，但从里面看却很不错。 然后沈四月又出去寻摸了好几块看起来稍微平整一些的石头。 将它们搬回来，在屋里最里面的角落垫在四个方向上。 然后自己将纯手工刚刚绑制的笼子搬了上去。 这样可以方便的兔子的粑粑直接落在地上，她从底下扫一下就行。 沈四月拍了拍手上的土，退后两步看着这个有点儿大的笼子，相当满意。 这个笼子，可是整整花了沈四月一整天的时间。 晚上等天黑后，沈四月悄悄的出了沈家。 一路来到石头家门口，看了看四周没人，随手捡起一块石块儿，就扔进了院子里。 石块儿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啷啷”的声音。 屋里正在干活的石头本以为是哪个淘小子晚上不睡觉，调皮捣蛋的扔石头玩呢！ 他放下手上的活儿，来到院子中就想呵斥一下。 正在门外的沈四月，当然也听到了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赶紧扒在院门口，冲着里面喊道：“开门，是我。” 石头一愣，皱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沈四月见院门迟迟没打开，不由得又叫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这才让石头确信，门外的人真的是她。 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果然就见沈四月站在门口。 两个眼睛睁的大大的，大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你......你怎么来了？”石头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么晚了，沈四月来找他干啥？ 沈四月笑眯眯的小声对他说：“我来接我的小兔子啊。” “我自己做了一个笼子，这样就可以把它养起来了。” 说到这儿沈四月还兴奋的搓了搓手：“趁着没人，赶紧把它抓出来我好回家。” “你自己做了一个笼子？”石头惊讶的看着她。 石头语气里的惊讶让沈四月很不解：“是啊，怎么了？这又不是很难，我自己怎么就不能做出笼子来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头见沈四月误会了他的意思，赶紧向她解释：“我是惊讶你居然这么快就做了一个笼子，我......” 沈四月冲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释了。” “赶紧把兔子给我吧，太冷了，我可不想站这里吹冷风。” 在沈四月的催促下，石头拎着兔子耳朵将那只灰兔子拎了出来。 并教她：“拎住它的耳朵不要松手，这样它就跑不了了。” 沈四月兴奋的接过兔子，转身就要走。 石头连忙叫住她：“我看了，这只是只母兔子，但你如果想让它下崽，得再抓只公的才行。” 沈四月无所谓挥了挥手，这种常识她肯定知道。 只是现在抓到一只算一只，慢慢攒呗，她不着急。 石头看着沈四月手拎着兔子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才反身回到屋里。 此时他的屋里乱七八糟的，一块地方摆的是做好正在晾晒的土坯。 而另一块地方，则是堆着很多木头。 旁边还摆着一个正做了一半的笼子。 第148章 好运连连 昨天到家太晚了，他早上就起来的晚了点儿。 白天的时候还得抓紧把死掉的兔子收拾出来，皮毛也要处理好。 尤其是皮毛，要用草木灰水稍微硝制一下，比较费工夫。 忙完这些，就已经是下午了。 然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做笼子的材料。 可现在，石头看着这个半成品笼子，沉默了半晌。 但接下来，石头仍然蹲下身子继续敲敲打打，准备还是将笼子给做完。 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也用不到。 即使最后送不出去，过完年他也可以拿来养两只鸡。 沈家那边，沈四月偷偷进屋后，迫不及待的将兔子放进了自己做的笼子里面。 看着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进到笼子里就躲到了角落里。 上方留出来的洞口还没来得及做门，沈四月只用了一块石头压住。 然后又到院子里拽了一些苞米叶子，塞进了笼子里。 这大冬天的，也没有青草，能喂给兔子的，也就是晒的干干的苞米叶子了。 想像后世一样喂点儿粮食之类的，那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 人还不够吃呢，怎么可能给它？ 沈四月躲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兔子，眼里心里只有以后逐渐壮大的养兔大业。 越想越兴奋。 直到最后感觉脚已经麻了，这才放过可怜的兔兔。 晚上的时候笼子里静悄悄的。 这两天频繁“搬家”的兔子特别老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只是到了早上的时候，沈四月才从笼子里听到了咔吃咔吃的声音。 看样子兔子开始吃东西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 沈四月又拿了一个破掉的碗，装了一碗清水放到了笼子里面。 现在只要没人进到她的屋子，这只兔子暂时就是安全的。 为了以防万一，沈四月打算搜集一些高粱杆，把皮扒下来编一个席子。 然后盖在笼子上，这样可以让人第一眼看不到笼子。 虽然不能十全十美的把笼子隐藏掉，但好歹也能遮挡一些视线！ 接下来得日子，沈四月便偷偷的把这只兔子养在了屋里。 自此，沈四月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节奏。 一方面是要给兔子去划拉叶子，另一方面，每天还要将兔子粑粑给倒出去。 为了不被沈家其他人发现，沈四月都是悄悄的把粑粑运到了村外她的房子附近。 白天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一个坑，每天把粑粑倒进去，再用木柴盖起来。 也算是为来年攒一些肥料。 其他时间，便是跟随石头一起进山去查看陷阱。 连续十多天，两人进了三次山，每次都可以收获几只兔子。 石头除了一开始很惊讶外，现在已经很淡定了。 期间他为了验证，在与沈四月约定好的前一天，自己偷偷先进了山。 果然，所有的套子和陷阱均是空空如也，跟以前没有区别。 然后第二天，等他和沈四月一起进山后，看着套子里已经咽气的兔子，石头默默的转头看向旁边高兴的不行的沈四月。 这样的情形，石头试过两次。 之后他心里无比确定，能够捕到猎物，全是因为沈四月的原因。 至于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石头也不想不明白。 只是只要跟沈四月一起进山，就总能有收获。 几乎没有空手而回的时候。 石头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沈四月运气格外的好？ 这个问题一直悄咪咪的困扰他很多天。 可不论他怎么困惑，山里的兔子仍是争先恐后的往他们的套子里钻。 有时候石头都在怀疑，照这么下去，山里的兔子会不会让他们给套完了？ 想到第一次分给沈四月的钱，开始还觉得自己是在帮助她。 可现在看来，谁占谁的便宜还真不一定呢？ 自此，石头去镇上得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每次去镇上，都会背着一些兔子肉。 现在的石头，俨然已经成为刘三主要的兔肉类供应商了。 也让刘三一跃成为镇上唯一能够不停供应兔肉的人了。 上次卖野猪肉的钱，刘三已经全部结清给了石头。 刨除预订大铁锅的10块钱，石头还应该给沈四月17块钱。 到现在，沈四月手里的存款已经到了26块钱。 一想到这个数字，沈四月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这点钱可能在二十一世纪就是吃一顿快餐的钱。 但在这个物资十分匮乏的年代，不可谓不是一笔巨款了。 而沈四月的兔子养的也一直很好。 每天晚上就着兔子吃叶子的咔吃咔吃声，还挺有助于沈四月的助眠。 唯一遗憾的是，后期套的兔子都死了，一直没能再抓到一只活的。 沈四月决定，布下陷阱的第二天就再进山一趟，看能不能运气好的逮到一只活的。 对于沈四月的这个提议，石头完全没反对。 现在他算是找准自己的定位了。 自己就是个跟班加出苦力的。 但这种苦力，他甘之如饴。 不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大把的钱赚。 前一天布下了陷阱，第二天两人就进了山。 虽然套子里没有活兔子，但以前挖的坑里却传出了动静。 石头听音辨物，眼神一亮:“是狍子！” 沈四月迄今为止还没见过活着的狍子，自然听不出来这是不是狍子的声音。 但看石头那么高兴，想也知道，这个老猎手应该不会认错的。 石头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相对于有一股骚气的野猪肉而言，狍子肉则是更加的鲜嫩，吃法也更多一些。 烤、煮、炖、涮都行。 伴随着好吃的同时，价钱上自然也要更贵一些。 黑市里，狍子肉可以卖到1块3毛钱一斤。 两人疾步来到陷阱旁边，往下一瞅，果然一只傻狍子半跪半站的在坑底哀鸣。 两条前腿被底部的尖刺刺伤了。 这只狍子的体型比较大，估计体重得有60多斤。 石头目测这应该是一只雄性的狍子。 他兴奋的转头看向沈四月:“你是受山神爷厚爱的！” 沈四月对这个说法不甚赞同，但眼下又是一笔小财摆在面前，她想低调点儿乐呵都做不到。 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啦！！！ 第149章 有钱底气足 剩下的事儿，就是石头这个出苦大力的人来干了。 他麻利的从坑边溜到坑底，用刀子在狍子的脖颈处狠狠地来了一刀。 然后从后面抱住狍子让它不要乱动。 直到血流的差不多，狍子没动静了，沈四月才从心里上面递过去麻绳，由石头捆好，两人合力将它拉了上去。 其他陷阱也来不及去看了，石头将狍子使劲塞到背筐里，两人便开始往回赶。 路上，沈四月听着石头给她说的价格，心里越发高兴。 照这样下去，等过完年，她完全有钱可以直接买一些土坯砌一圈的围墙了。 本来她打算开春的时候，先用细木头围一圈栅栏得了。 但现在有条件了，当然可以换成土墙了，更安全一些不是？ 而且她还想要把房子彻底买到手。 当初村长刘常山可是说这房子只是暂借给沈四月居住的。 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要准备。 以前没钱的时候，沈四月打算从沈家带过去。 虽然她知道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又是一场干仗，但手里没钱，她也没办法不是？ 现在好了，手里有钱，底气十足。 就沈家那破破烂烂的家伙式，她还看不上呢！ 逐渐成为一名小富婆的沈四月，感觉自己有点儿飘。 赶紧抬手拍了拍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旁边的石头突然见她用手打脑袋，以为她生病了:“怎么？风吹着头疼了？” 沈四月笑呵呵的冲着他道:“不是，不是风吹的，是让钱烧的，哈哈哈！” 这山里四下无人，沈四月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大笑声传出去老远。 石头也被沈四月的得瑟样给逗笑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坐在地上。 吓得沈四月连忙扶住他:“哎哟，小心小心，你可得加点儿小心，你的背后还背着我美好未来的本钱呢！” 石头看着由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转变为脸上笑容逐渐多了起来的沈四月，也很高兴。 而且迄今为止，石头也借着沈四月的好运，着实是攒了不少钱。 有了这些钱，未来确实会变得越来越美好。 两人今天回来的挺早，远远的看到东梁村的时候，太阳还有老高。 石头眼尖的看到村子方向有人在漫地里搂叶子。 他们只能先找个低洼的地方躲起来。 石头正好将背筐卸下来歇一会儿！ 待着没事，石头对沈四月说:“之前那些兔子皮我都硝制好了，缝起来应该能做一个坎肩了，你要不要拿回去？” 沈四月还记挂着第一次时，石头无条件的将捕到的猎物分了她一半的事，所以此时便拒绝了。 “你自己留着吧！我已经借你不少光了！” “再说那是你好不容易硝制出来的，背重物的也是你，你理应多得一点儿。” 石头看着她笑道:“要说我哪里帮到你了，也就是领了你进山。” “后期猎到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都是因为你的运气啊！” 沈四月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那你还得背到镇上去卖呢？身上可是还多担着一份风险呢！” 两个人争执来争执去，彻底把石头逗笑了:“以前都是为了一口吃的抢东西打起来，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互相谦让的时候！” 沈四月老神在在的对着他画大饼:“看到没，这就是跟着我的好处。” “以后好好跟着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没了生活上的压力，沈四月贫嘴的毛病也显露了出来。 石头很喜欢两人现在这样放松的聊天说话。 其实沈四月的性格本就不是内向的人。 只是以前太穷了。 穷的一清二白，干干净净。 穷的连欠别人人情都不敢的地步。 就怕别人需要的时候，自己还不起。 现在手里有了钱，心也跟着敞亮了起来。 她还想着，等以后自己单独出来过后，也跟着石头去镇上逛一逛。 在原主的记忆里，长这么大，她还没去过镇上呢！ 石头一边跟沈四月唠嗑，一边时不时的起来看看远处的人走了没有。 直等了好一会儿，才不见了刚才那人的身影儿。 其实这样猎到的野物只要没人举报也没人管。 但能不让别人知道就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毕竟很多人心里都不希望别人比自己过的好。 恨人有，笑人无，自古都是这样。 尤其是农村这种左邻右舍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的，更是如此。 两人站起来后，紧着往村子走。 石头先到家，先将狍子肉背到院里放好，才问即将离开的沈四月:“我明天会去镇上，你有什么要捎回来的么？” 以前他之所以不问，是因为知道沈四月手里没钱。 他要是提出自己给她买，估计两人早就断绝来往了。 沈四月本来以为没什么可买的，但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帮我多买点儿卫生纸吧！钱从肉钱里扣就行。” 自打她穿越过来，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是用一根缝起来的布条子，里面装上草木灰来应付大姨妈的。 对于用惯了小天使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 现在有钱了，其他可以暂缓，这个必须第一时间解决。 单身到现在的石头当然不知道沈四月买卫生纸干嘛，自以为她是爱干净，上茅厕要用，红着脸点了点头。 跟石头告别后，沈四月快步往沈家走。 早上走之前，她给兔子塞了两顿量的叶子。 也不知道傻兔子知不知道按顿吃，还是一次就都吃完了？ 别以为这是沈四月杞人忧天。 兔子的消化系统有点儿特别，它跟其他动物不一样。 它们需要不停的进食和消化，以避免盲肠受到伤害。 所以对于兔子来说，确实有可能因为一次性进食太多，导致消化不良或者直接撑死。 但好在当沈四月回到家时，兔子还好端端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沈四月先给它填了一把叶子，这才开始烧火做饭取暖。 连续多天的早出晚归，让西屋的王慧莲察觉到了沈四月的异常。 她趁着早上沈四月开门出来拿柴火的几乎，假装拿着扫帚扫院子，实则眼神不停的往小东屋里瞄。 第150章 石头嘲笑王慧莲 王慧莲发现小东屋的外屋地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她总感觉最近的沈四月怪怪的，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以前的沈四月跟沈家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但那时候的她，天天板着个脸，好像随时要准备跳起来打人一样。 而最近的沈四月，王慧莲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许久没看到的笑容。 那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笑，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似的。 如今的王慧莲在沈家早已没了长媳的威严，现在在沈老头面前最的脸的是李小琴。 相对于自己现在憋憋屈屈的生活，沈四月脸上的笑容，极大的刺激了王慧莲的自尊心。 被警告过多次不要招惹沈四月的心，又变得蠢蠢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反正就是见不得沈四月过的好。 沈四月也察觉到了王慧莲时不时的监视。 为了不暴露她和石头偷偷摸摸的倒卖野物的事儿，连着好几天，沈四月都没有联系石头说要进山。 这也让石头察觉到了不对。 他有事没事从沈家门前路过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沈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结果院子里静悄悄的，也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等不来沈四月，因为担心山里的猎物，石头只能单独自己进山。 毫无意外，每个陷阱都是空空如也，让石头白跑了一趟。 没办法，他只能待在家的时候，时刻注意着自家院子外面的动静。 一听到外面有走动的脚步声，他就会装作要捡柴火的样子出门查看一下。 有一次还真让他碰到了路过的沈四月。 石头刚想跟她说话，却见沈四月朝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后面有人，然后装作没看见石头一样，径自朝她的房子走去。 而石头也恰巧看到了正偷偷摸摸跟在沈四月身后的王慧莲。 当即他便明白了沈四月刚才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了。 他走上前去，装作偶遇的问躲在墙角不停向村外张望的王慧莲：“王大娘，你这是干啥呢？等人呢？” 王慧莲还记得当初红梅被捉奸时，石头在现场跟自己对峙的场景。 对他这个孤家寡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因此语气也很不客气：“你管我干啥呢？管好你自己得了！快走开，别妨碍我！” 说罢就打算不再理他了。 但王慧莲突然灵光一闪，石头的家是沈四月出村的必经之路，说不定他能知道点儿啥呢？ 随即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叫住石头：“哎，哎，石头石头，大娘问你个话。” “你住这儿，有没有看到过我们家四月什么事儿啊？” 说完又怕石头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当即又补充道：“就是......就是什么特别的、或者其他的事儿也行，你看没看到过啊？” 石头立刻便明白了，王慧莲这是又要打沈四月什么坏主意了。 他便将计就计的装作回忆了一番：“好像......没有吧！我最近碰到特别的事，就是你家红梅那档子事了。” “你家红梅现在还好吧？听说赵长贵愿意打人呢？” 见石头提到了自己闺女的丑事，王慧莲当即脸色一变：“你少给我瞎说啊，我们红梅那是被人冤枉的，知不知道？” “你这小子，从小就眼瞎，怪不得没爹没娘，你们家都是让你克的。” “我看你跟那王八犊子倒是可以凑成一对儿，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王慧莲见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 说出的话直击石头内心深处最不堪的回忆。 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沈四月，这次石头都没选择沉默：“我跟谁成为一对儿，就不劳您操心了。您有时间还是多管教管教自己的闺女吧！” “都成亲了，偷情偷到娘家，还偷到荒郊野外去，也算是咱们村头一份了！就是不知道在赵家湾儿得怎么浪呢？” 说完又突然十分好奇的看着王慧莲：“嗯？您这大早上鬼鬼祟祟的跑这里来干嘛？不会也是想幽会什么人吧？难不成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你......你......”王慧莲被石头的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个小瘪犊子，放他娘的什么狗屁？” 王慧莲指着石头破口大骂，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野小子居然敢对她出言不逊？ 她的声音有些大，靠近的人家听到骂声好奇的出来查看。 就看到王慧莲脸色铁青的正指着石头的鼻子。 有人就问：“这一大早上的，咋滴啦？” 石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咋滴啦，王大娘问我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儿，我就说了除了上次她闺女和女婿野合的事，咱村也没发生什么其他事啊！” “噗......哈哈哈。” 有人听了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的场景，顿时笑了起来。 然后用手点着石头：“你这小子，啥时候也学会贫嘴了，快跟你王大娘认个错。” 石头也不辩驳，从善如流的对着王慧莲一脸真诚的认错：“王大娘，我错了，刚才是我不会说话，毕竟当初我也没进屋，没亲眼看到，您就大人不计好人过，原谅我吧？” 王慧莲指着石头，此时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这件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一段时间，人们也开始渐渐的不再提起这件事，她才敢走出沈家。 没想到今天早上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个缺心眼的混小子，让她在村里众人面前又丢了个大脸。 “你给我等着，你个小犊子，我咒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你给我等着......” 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王慧莲一边骂，一边转身往家走。 人们的笑声让她倍感丢脸。 石头则是在背后继续高声道：“要是像您闺女那样，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敢娶啊，不然丢不起那个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笑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明里训斥石头，实则一听就知道是幸灾乐祸的话语。 这些声音，让王慧莲感觉就像是身后有条恶狗在追一样，不得不狼狈的逃回家里。 第151章 良心发现 等看热闹的人们散去后，石头才背着筐走出了村外。 回头看身后没有人，他立即从大路拐进了通向沈四月新屋子的小路。 沈四月正在里面劈柴。 她抬头看到石头来了，不由得往他身后看去：“你没让王慧莲跟踪吧？” 石头卸下背筐，帮她把已经劈好的木柴码好：“放心吧，没有，她被我气得跑回家了。” 石头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大概给沈四月说了一下。 “你得尽快搬出来。” “我得尽快搬出来。” 石头和沈四月两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哎，沈四月自己当然想早点儿搬出来，可气候不允许啊。 房顶上梁之后，最上面要抹一层泥巴用来防雨。 这活冬天干不了，即使勉强和泥抹上了，这么冷的天不出一会儿就得冻上。 等天气暖和再一融化，会出现很多裂痕。 所以只能等来年化冻之后才行。 石头也知道这个事儿急不得，但是其他的东西倒是可以准备了。 石头建议:“顶棚用的高粱杆帘子直接用钱买吧？” 换成以前，石头肯定建议沈四月搜集材料自己编。 但显然现在沈四月的精力更应该放到进山上，才最划算。 “还有搭炕用的石块和大块的土坯，我帮你做吧！” “争取开春前，把所有东西准备齐全，上完屋顶就可以住进去了。” 石头没说的是，他已经给沈四月做好了窗户和门。 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先把窗户安上。 门因为还需要打门框，需要再等等，不过也快了。 沈四月除了一开始听到买席子点了点头后，就一直没说话。 石头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些天跟你进山赚到的，顶我好几年的收入了。” “现在可不是你占我便宜，而是我占你便宜了。” “我这些天赚到的钱，你雇人做这些东西也绰绰有余了。” 石头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他们俩之间的很多活计都是石头在做。 而且当初还是石头领的沈四月进山，不然她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好运气呢！ 现在整的好像沈四月只负责出人就行。 如果她把自己的顾虑说给石头听，石头肯定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不错，现在沈四月就只出个人就行。 石头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沈四月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只要她出了人，保准不会空手而归，那么次数多了，他们俩就真的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将沈四月说服后，石头背上筐刚要走，又想起了王慧莲。 “那只兔子你得尽快处理掉，不然被沈红梅她娘发现，也是个麻烦事！” 沈四月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就引起了沈家人的注意。 可让她就这么了结了兔子，她又实在舍不得，这可是她以后养兔大业的001号员工。 而且现在想弄只活兔子多不容易啊！ 这么多天过去了，第二只活兔子都还没影儿呢！ 石头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舍不得，不由得说道:“要不你还是把兔子给我，我给你代养吧！” 现在这种情况就显示出了单过的好处。 围墙一围，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在屋里干啥！ 沈四月十分幽怨的看着他。 要早知道这样，她还费劲做什么笼子啊！ 沈四月为了留兔子一命，好让它将来儿孙满堂，只得无奈道:“那你给我好好养，可别给我养死了。开春之后，我还是要接回来的。” 石头赶紧点头。 这自己帮助别人，还得要上赶着，而且自己还怕沈四月不同意，石头就有点儿哭笑不得。 为了怕夜长梦多，两人商量好，今天晚上就把兔子给转移了。 这么想着，沈四月收拾收拾东西，决定赶紧回家！ 她怕王慧莲那个老娘们脑子不记打，万一硬是要撬门进去一探究竟呢？ 而此时的王慧莲已经忘记了要打探沈四月隐藏的秘密，现在正坐在屋里生石头的气。 她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仿佛是个哑巴似的闷小子，居然也敢当面嘲笑她了！ 真是岂有此理！ 王慧莲一边生气，一边拿手不停的拍着炕席出气。 沈伟民躺在炕上，只觉得炕上一震一震的。 不耐烦的看向她:“娘，这又是谁惹着你了？” 王慧莲看向这个天天躺在炕上的大儿子，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天天的想躺到啥时候啊？” “难不成你想像你奶似的，躺到死不成？” 沈伟民的年纪和石头差不多，王慧莲一看自己的儿子这样，又想起石头那壮硕的身体，就更心堵了。 沈伟民没想到自己就是犯贱多了一句嘴，结果没想到把战火惹到了自己身上。 “你以为我想躺着啊？跟个废人似的，可我脚疼啊，我能怎么办？” 反正他是能装一天算一天了。 不用干活，一天天轻轻松松的，多好？ 王慧莲说不听大儿子，看着他又来气，索性出屋想透透气。 结果正好碰上回来的沈四月。 王慧莲就不是好眼神的瞅她。 沈四月察觉到她不善的目光，当即停下脚步:“怎么？有话想对我说？” 而在沈四月赤裸裸的注视下，王慧莲心虚的赶紧挪开目光，假装没听到一样转身又回了屋里。 王慧莲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 你要是软弱，她就强。 你要是强硬，她连跟你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王慧莲这怂样，沈四月不明白以前的原主和她娘，是怎么在这个空壳子的统治下过了那么多年的？ 王慧莲进屋之后，西屋不想去，倒是破天荒的进了东屋。 东屋只有李香在做针线活儿！ 王老太一如既往的躺在炕上装死人。 要说现在谁最想王老太好起来的，可能非王慧莲莫属了！ 想当初王老太太掌管家里的时候，除了王老太，她是最得脸的儿媳妇。 想到这里，王慧莲凑到王老太身边，有些良心发现的摸了摸她的被子:“娘，你好点儿了没？” 第152章 脑子发昏的王慧莲 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将旁边的李香惊的忘记了手中的活，就是王老太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王慧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发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中就蓄了泪水。 “娘，你啥时候能好起来啊？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真是难受。” “都怨那个畜生，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从你躺下了，咱这家里就没了主心骨，你瞅瞅现在，长不长幼不幼的，一点儿规矩都没了。” 王老太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今天这个大儿媳是抽了什么风。 自打她瘫在炕上，王慧莲是一把手都没伸过，更不用说给她擦屎擦尿了。 王慧莲自觉情真意切的关心了好一会儿，也没从王老太的脸上看出痛哭流涕、对她感恩戴德的表情，不由得有点儿生气。 但她没朝着王老太发脾气，而是对着旁边的李香训斥道：“二弟妹平时也该对娘上着点儿心。你看看娘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你生的那个孽种，娘何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家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害的老二没儿子传宗接代，生个没把儿的还是个祸人精，你生来就是来克沈家的吧？” 王慧莲借着这个由头，把李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连同对沈四月的恨意，加上对李香倒戈李小琴的不满，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李香被骂的莫名其妙，手足无措的看着王慧莲。 “大嫂，我......我一直都在尽心伺候娘，我没偷懒。” 李香的辩驳声音轻的好似都听不见，显得弱小又无力。 可王慧莲本就是借题发挥，她哪里是真管李香有没有认真伺候。 “二弟妹，不是我说你，以前你也是个勤快的人，干活麻利还不耍心眼，怎么现在这是跟谁学的啊？偷奸耍滑，阳奉阴违的？” “哟，大嫂这是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正当王慧莲骂的正欢，李小琴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王慧莲转头就看着李小琴扭着屁股进了屋，眼里的嫉妒压都压不下来，嘴上的话也没闲着。 “谁心眼不好，我就说谁呗！这人呐，得认清自己的地位，什么身份就得干什么活儿，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小心老天爷怪罪。” 李小琴对上王慧莲一点儿不怵，但她很好奇，最近老实了一段时间的王慧莲怎么突然又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 她目光转向红着眼眶的李香：“二嫂，你干啥惹着她了？” 李香觉得很委屈：“我早上就坐这儿做针线活了，啥也没干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王慧莲倍感受辱。 “老三媳妇，你嫁进来也挺长时间了吧？娘跟你住一个屋，你瞅瞅你们两个给伺候的？你们就不怕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吗？” 李小琴一脸诧异的看着王慧莲，不知道她这是抽的什么疯？ 王老太一直是李香接手伺候，这是她们三个儿媳妇都默认的事情，怎么突然拿这个事儿出来说了？ 能每天忍受王老太身上的味儿，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还想让她怎么着？ 再说了，王慧莲作为大儿媳，都躲的远远的，凭什么指责她这个三儿媳？ 不过看着王慧莲一副真心实意要为王老太出头的架势，李小琴眼珠子一转。 语气也由原来的针尖对麦芒，变成了认错的态度：“是，大嫂说的对，我和二嫂有错，没伺候好娘。” “要不这样，把娘接你们那屋去，大嫂你见识广，人又巧，肯定能把娘伺候的好好的，说不定还能让娘重新站起来，重新说话呢？” 王慧莲本是借着王老太的病，骂骂老二老三两个媳妇，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却没想到让李小琴抓住了她的话头要把老太太甩给她。 “我......我......”王慧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李小琴一看，赶紧再接再厉的激她：“大嫂不会是不想伺候娘吧？那你刚才对着我和二嫂蛐蛐那些干啥？光动嘴不动手的人，咋就那么厚脸皮的有脸教训别人呢？” 说完，又转头对着李香，小声抱怨道：“天天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一到真章儿时候了，就往后缩了，怪不得作为长媳都立不起来。” 李小琴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王慧莲：“谁说我不伺候老娘了？你没嫁进来之前，不都是我和老二媳妇伺候娘的？” “搬我们那屋就搬我们那屋去，你看我能不能把娘给伺候好的？” 此时的王慧莲，只想跟李小琴争一口气。 李小琴见王慧莲果然上了当，当即一拍巴掌：“大嫂说话算数？可别一会儿又反悔了？” 王慧莲把下巴一扬：“谁反悔谁是王八犊子。” “好，有魄力，来二嫂，咱们搭把手，把娘抬那屋去。” 李小琴特别高兴，赶紧招呼李香，当即就要把老太太就抬过去。 她是真怕王慧莲一会儿就反悔了。 别看她话说的多么斩钉截铁，但这么长时间了，李小琴也算是看出来了，王慧莲就是一个泼妇。 李香有些发懵，不知道怎么两三句话的事儿就要把婆婆给挪那屋去了。 李小琴：“二嫂还愣着干嘛？帮把手啊？” 李香：“可......可大嫂能伺候好娘么？” 这么多年了，别说现在老太太瘫在炕上了，就是之前还好好的时候，王慧莲作为大儿媳也没给老太太干多少活儿啊？ 李小琴对李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都是暗示：“大嫂说能就能呗，你操那些闲心干嘛，快着点儿，现在就抬过去。” 还不趁王慧莲脑子发昏的时候，把老太太的这个拖油瓶给甩过去，还等啥呢？ 李小琴都不敢想，今天还有这么好的事呢？ 李香被李小琴指挥的团团转，稀里糊涂的就要帮着抬老太太。 可此时谁也没想到，一直挺安静的王老太却叫了起来。 “啊......啊......窝布曲，布曲。” 第153章 甩掉拖油瓶 王老太又不傻，大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个活了一把年纪的人还能不知道？ 天天就是个嘴好。 以前她和红梅那孩子一起哄着她，所有家里活计都丢给了老二家的去做，懒得很！ 那时候有老二家的两个傻子干，她也就懒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看王老太掐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李香，更是每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三个儿媳妇，能够伺候她的只有李香这个最老实的儿媳妇。 更何况王老太想跟三儿子沈秋树住一起，她还指望着李小琴赶紧给她添一个大胖孙子呢！ 此时让她搬到老大那屋子去，王老太打从心里不愿意。 她不断用手拍打着李香抓住褥子的手，嘴上啊啊的叫个不停。 她不向提出让她搬地方的李小琴使劲儿，而是威胁起了只知道干活的李香。 虽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就看脸上的凶狠表情也知道老太太不愿意。 李香有些为难的看向李小琴。 李小琴见王老太不愿意去，心里很不满。 王慧莲作为沈家的大儿媳，伺候公婆本就是她份内的事儿，哪有王老太这样可着一个儿媳祸害的道理？ 这也就是有李香这个受气包在，不然换成哪一家，也得几个媳妇轮流来伺候吧？ 反正如果没有李香，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王慧莲这样当甩手掌柜的。 不干活不说，还天天的挑三拣四的。 但李小琴向来不愿意大吵大闹，给自己扣一个泼妇的名声。 她想了想，然后凑到王老太的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也不知道她说了啥，只见原本还十分不愿意的王老太，突然默默的收回了打李香的手。 刚才还激动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香一眼。 李小琴看老太太终于不闹了，赶忙招呼李香帮忙。 她还对着站在旁边的王慧莲说道:“大嫂愣在那里干啥？倒是搭把手啊！不会刚才说的话，现在就反悔了吧？那咱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被她这样一僵，王慧莲顿时翻了一个白眼:“收起你的小心思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休想出去败坏我的名声！” 在王慧莲的心里，李小琴这个三弟妹就是一个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内里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纯纯的一个笑面虎，她才不会上她的当呢！ 为了堵住她的嘴，王慧莲扭着身子上前两手拽住褥子的一角:“使劲儿啊！” 随着三人吃力的将王老太连同被褥一起抬了起来，一路晃晃悠悠的就将王老太给抬到了西屋。 李小琴把王老太安置在炕头后，拍了拍双手，对着王老太笑了笑:“娘先在大嫂这屋住些日子，也好享享大儿媳妇的福。” 对于李小琴的说法，王老太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然后李小琴对准了王慧莲:“刚才大嫂嫌弃我和二嫂照顾的不好，想必你会做的比我们俩好了。” “那以后我和二嫂是要时刻监督大嫂的，大嫂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李小琴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让王慧莲有种自己上当了的感觉，心里总有种不安。 可李小琴并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拽着李香就出了西屋。 并且边走还边说:“二嫂，咱们可得出去串串门，给大嫂宣扬宣扬，她是沈家最孝顺的儿媳妇呢！” “主动接老太太过去他们那屋住，说以后老太太都由她伺候！” “有这样的大嫂当对比，真是让我这个年轻小媳妇惭愧啊！” 李小琴说的很大声，明显就是给屋里的王慧莲听得。 给王慧莲扣完孝道的大帽子，李小琴就拉着李香出了沈家。 院门外，李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好吧？大嫂她......” 还没等她说完，李小琴就打断了她:“有什么不好的？她是三岁小孩？还是傻子疯子？别她她她的了，你管她干啥？” “她不是一直在你面前充当孝顺儿媳妇么？那就让她别光说不做啊？”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她还能把娘饿死是咋地？” “你应该感谢我把你从屎尿中救出来，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去哪家串门唠嗑好。”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待的住的，快出去串串门唠唠嗑吧，一直在家待着多没意思？” 李香虽然老实，可她也希望趁着冬闲的时候能够去相熟的人家乐呵乐呵。 当即就很心动。 但还是没忘记自己手里的活:“那我把刚才没做完的针线拿上，挺久没去串门了，还真挺想的。” 说完也不管李小琴拉着她的手，兴冲冲的回屋拿上针线才出来。 李小琴对于她这种啥时候手都不闲着的性子十分无语。 真就是生了一副干活的身子，一辈子劳碌的命啊！ 自己愿意受累，没人会在意。 李小琴有自己处的好的朋友，便跟李香分道扬镳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三弟妹跟婆婆说了什么，才劝动婆婆搬去了大嫂的屋子。 其实说起这个，李小琴无非就是在王老太的耳边说了一句:老二和老三两兄弟可都没孩子呢，炕上有点儿挤。 剩下的，不用说王老太也明白是啥意思，就是让她给老二和老三两口子倒地方呗！ 如果就是老二两口子的话，王老太根本不为所动。 但涉及到老三的话，那暂时给他们腾个地方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她也着急让老三媳妇赶紧怀个媳妇。 她生下的孩子，不单单是老三两口子的，还有老二一个呢！ 关于这个事，沈家所有人十分默契的没对李小琴提过一嘴。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王老太没闹，痛痛快快的同意了！ 不过这些李小琴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正高高兴兴的在玩的好的小媳妇家炕上唠嗑呢！ 再说回西屋的王慧莲，看着躺在炕上的王老太，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这个事情没跟老爷们商量，她害怕自己这么自作主张，沈春树会不会揍她？ 第154章 终于得了夸奖 下午吃饭的时候，沈老头突然发现一直躺在炕上的王老太不见了踪影。 他皱眉问向围坐在桌子旁的其他人：“你们娘呢？” 沈老头的疑问，这才让三个儿子发现王老太不见了。 王慧莲心虚的看了看沈春树，有些小心翼翼的鼓起勇气开了口：“那......那个......娘让我抬我们那屋了。” 说完了这一句，又赶紧补充道：“我......我是当大嫂的，伺候婆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老二媳妇管了那么长时间了，现在也该轮到我尽尽孝心了，不然该让外面人讲究了。” “以前是我净忙着红梅的事，都没顾得上娘，现在红梅也不用我操心了，正好把娘接过去让我伺候伺候，也算是尽尽我和他爹的孝心。” 王慧莲一边说，一边看向沈春树，极力想从孝道上给自己的自作主张找补。 果然，沈春树刚听到老娘被自家婆娘擅作主张的搬到了西屋，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发作。 但再听到“孝心”、“外人讲究”等词之后，只是抬眼瞥了她一眼，到底是没开口说话。 沈老头挺奇怪大儿媳这突如其来的做法，但小辈孝顺长辈，他还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一边吃饭就一边夸了王慧莲几句：“老大媳妇做的对，这才是当儿媳妇应该有的孝心，不白搭你娘之前疼你们的心。” 说完又看向另外两个儿媳妇：“你们当小的的，也应该向你们大嫂学学。当儿女的，孝顺父母才是做人的根本。” “别天天心里净想着偷奸耍滑，到啥时候脚踏实地才能吃上饭。” 沈老头借着王老太的事儿在儿女面前大谈孝道之重。 其他人都只是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唯独沈老二两口子听进去了。 原本王老太都是李香自己一个人伺候，她就觉得刚才公爹是在拿话点她，暗示她做的不好，说她不孝顺，这才让老大媳妇把娘接过去。 这让她急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说出的话里也带了哭音：“爹，我伺候娘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偷过懒。” “娘有啥事儿，哪里不舒服，我都是第一时间给她收拾、换洗，我......” 李香嘴里着急忙慌的想向沈老头解释，但越着急越不知道怎么说。 整个饭桌上都是她焦急的声音。 最后竟然对着王慧莲说道：“大嫂，要不你还是让娘回来吧，还是让我伺候吧！” 李小琴好不容易把瘫痪的老太太甩给了王慧莲，哪能就这么让她给甩回来？ 她看着一点儿事儿都担不起来的李香十分无语，赶紧把话头抢了过来。 “二嫂怎么能不让大嫂尽孝心呢？你伺候娘也伺候挺长时间了，一直霸着不让大嫂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李香一听李小琴说她不让大嫂尽孝心，她连忙猛的摇头摆手。 李小琴拉下她的手：“二嫂急个啥？咱们大家都知道你最勤快了，没人说你做的不好，但咱俩总得让大嫂也尽尽孝心不是？这样咱们三个妯娌都能对娘尽孝，岂不是更好？” 李小琴又转头看向沈春树：“大哥，你说是不是？” 沈春树对于这个嫁进来没几个月的老三媳妇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此时听到她直接问向自己，也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沈春树的回应，李小琴笑呵呵的对李香说：“你看，大哥大嫂都是这个意思。我真挺高兴能嫁到咱们这样和美的家里呢！” 有了李小琴高兴的声音，沈家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很多。 沈老头也乐见儿女们和和睦睦的，当即大手一挥：“你们要是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和和气气的，我和你们娘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一向嘴巴甜的沈秋树赶紧拦住沈老头：“看爹说的什么话？我们哥仨啥时候不和气了，平时那些小吵小闹的谁还能真放在心上是咋地？” 沈夏树在旁边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他是真没觉得他们哥三个之间有什么龌龊的，他感觉他们一直都挺团结。 沈老头脸上的老褶子都笑开了：“对对对，亲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吃饭吃饭。” 其他人也赶紧拿起碗筷，该吃吃该喝喝，饭桌上真是久违的其乐融融。 等吃完饭，沈春树回到西屋，刚想躺到他平时喜欢的炕头上，结果一进屋就看到炕头上铺了王老太的被褥。 这才想起来，自家婆娘把老娘给搬过来了。 “娘，你好点儿了没？”沈春树觉得这个时候得跟老娘说句话，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王老太对于这个大儿子也不是说不心疼，但就是对于他当初没帮自己教训沈四月那个贱丫头而耿耿于怀。 此时听到他的问候，一声没吭，转头就把脑袋换了一个方向。 沈春树当即有点儿尴尬。 但他都是40多岁的人了，现在也不缺母爱，既然老娘不搭理他，他也不会舔着脸上赶着非要去找罪受。 沈春树便走到了靠近炕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王慧莲收拾完外屋地的活，一进西屋，就发现屋里气氛有点儿不对。 随即沈春树紧抿着嘴角、明显生气的眼神就向她射了过来。 王慧莲以为沈春树不想让老娘过来，所以小步走到他跟前，悄声对他说：“当家的，你别生气，当时你没在家，我和老三媳妇话赶话的，就......” 沈春树用眼睛瞪了一下王慧莲，又看了王老太一眼，示意她说话小声点儿。 他看了炕头的老娘一眼，小声咬牙训斥王慧莲：“你为啥不跟我商量一下再做？这家里我不当家了是吧？” 沈春树生气的点是怪王慧莲的擅作主张。 这么得脸的事，本应该由他去向爹提出来，这样才能显得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大儿子。 可王慧莲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将老太太接了过来，这中间完全就没他什么事了啊！ 说到这里，沈春树又奇怪起来：“你怎么好端端的想把娘接过来了？” 第155章 给自己编个理由 伺候一个瘫痪在炕的老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儿。 累还是其次，主要是脏。 想一想，老太太拉在被褥上，尿在被褥上，得让人收拾，那真是又脏又有味儿！ 平时更是要被绑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更何况他老娘又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别看她现在行动不便，话也说不清楚，但不妨碍她用好的那只手打人啊。 沈春树就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老娘不是好气的打老二媳妇。 而自己家的这个婆娘，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秉性自己还不知道？ 原来家里的活儿是能推就推给老二媳妇，偷奸耍滑的一把好手！ 老娘都瘫痪这么长时间了，她啥时候主动伸手帮过忙？ 那都恨不得离老太太越远越好。 这怎么居然破天荒的想着把老娘接过来亲自伺候了？ 王慧莲不敢告诉他是自己先找茬骂架才被李小琴给架在了火上。 她虽然当时脑子一热，答应把老太太给接过来，但过后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怕是上了李小琴的当了。 想想往后的日子，老太太要一直躺在他们屋里的炕上，她就觉得心烦。 但此时她却不敢说实话，只能编了个理由搪塞一下沈春树。 “我这不是看着因为红梅的事儿，咱俩在村里都挺没脸的，所以想着把娘接过来，挽回挽回名声么？” “你出去串门的时候，也往外漏漏这事儿，往回找补找补，要不然别人也不知道啊！” 沈春树抬手指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出去串门，那都是一帮老爷们，说的都是正事，谁会说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 王慧莲听了这话却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心里更是暗暗的嘀咕：可拉倒吧！就那些老爷们能有什么正事儿？现在又是没活的时候，不就是天南海北的胡侃？ 那吹牛的本事比天上的玉皇大帝都厉害，当谁不知道是咋地？ 但她可不敢把心里的鄙夷当面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就唠嗑的时候，提一嘴现在老娘是我在伺候不就得了？” “你想想，大伟都这么大了，有合适的姑娘就得准备着了，咱家现在名声这么差，到时候找不着好的怎么办？” 要说别的，沈春树肯定会给王慧莲驳回去，但一说到大儿子的亲事，他倒是也犯了愁。 此时的沈伟民正躺在炕上睡觉。 他现在除了吃就是睡，跟个傻子一样，在沈家就是个透明人。 沈春树没好气的用脚踹了他一脚：“吃完就睡，你是猪吗？” 沈伟民正迷糊着呢，冷不防被一脚踹醒，心情很不好。 “我又哪里做错了？这一天我一句话都没说，这都能惹着你们？” 就是他这个样子，才让沈春树生气呢！ “你是快死了还是咋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天天躺炕上装死？” “你也跟你弟弟学学，没事出去跟村里的那些小伙子去玩玩，成天躺着，人都要躺废了！” 沈伟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玩什么玩？” “天天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出去玩？还不如在家躺着！” 王慧莲虽然也生气儿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看他爹训他，心里又疼上了。 赶紧给父子两个调和：“行了行了，别说他了，现在也没啥事儿，躺着就躺着呗！等过完年该忙起来了，那时候想歇着也没时间了。” 沈春树皱眉看着王慧莲：“都是让你惯的，我看你能惯到什么时候？” 王慧莲对他的指责嗤之以鼻：“中中中，都是我惯的行了吧？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然后她又换了一副商量的语气，问沈伟民：“大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寻思寻思娶媳妇的事了吧？” “你这天天不出去的，你知道谁家的姑娘好啊？” “你要是不自己寻摸，那娘可就给你找了啊。别到时候你又说看不上？” 沈春树对王慧莲这么惯着儿子十分生气：“哪有当娘的撺掇儿子自己找对象的啊？让别人知道了成什么事了？” “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他找啥样的，他都得听着。敢不娶，我打断他的腿。” 王慧莲赶紧给沈春树使眼色，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干啥在这里说这些？ 到时候他们俩要是相中了哪个姑娘，直接让儿子见见不就得了，何必现在说这些伤父子之情的话？ 果然，那边的沈伟民也来气了，说出的话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你们谁愿意娶谁娶，反正我不娶。” “你......你这个犊子......”沈春树一听他说混账话，当即就要上去给他两巴掌。 王慧莲赶紧拦住他：“哎呀，行了行了，就说几句话儿事，也能干起来，你俩快都少说两句吧！” “现在也不着急说媳妇，慢慢碰呗，啥时候碰到好的，咱啥时候再说。” 这老爷们成天还说她脑子里不想事，说话不过脑子，现在对自己儿子还不是三句话不离骂，五句话不离打？ 沈春树赌气的转过头不再理沈伟民。 儿子大了，他这个当老子的就说话不好使了。 他想躺下，但平时的位置现在被老娘占了，心里更烦躁了。 随即起身穿鞋就打算出去。 王慧莲惊讶的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出去转转，你不用管我。” 沈春树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王慧莲只得在后面喊道：“别太晚了，人家别人家要点油灯的，可别定在人家炕上招人烦。” 沈春树听着这话更是烦躁，脚步迈的更快了:“你管我呢！睡你的觉得了。” 王慧莲撇了撇嘴，不再管他。 王老太太每天睡的都很早，现在已经到了她睡觉的时候了。 她习惯了睡之前尿个尿，此时便指使王慧莲，让她将尿盆拿进来。 之后自然是伺候王老太方便了。 王老太艰难的翻了个身，然后王慧莲将尿盆放到她身下。 然后就是一阵哗哗哗的令人尴尬的声音。 第156章 半夜折腾人 这时，从沈利民和沈伟民躺着的位置发出了翻身的声音，同时还有不耐烦的喘息声。 王老太套拉的眼皮子瞅了一眼两个孙子的方向，但她也没说啥。 毕竟当着孙子的面在炕上尿尿，她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等王老太尿完，王慧莲忍着恶心把尿盆拎去了外屋地。 她在外屋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把萦绕在鼻子尖的尿骚味给散去。 转身想回屋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自己刚才拎尿盆的手。 心里总感觉手上也沾了王老太的尿，恶心的不行。 可大晚上的，也没热水，她又不愿意用凉水洗，最后想了想，居然将这只手在自己的棉袄裤子后面狠狠的抹了抹。 抹完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觉得没味儿了才进屋上炕睡觉。 也不知道是冷不丁的换了一个地方，还是王老太故意折腾王慧莲，第一天晚上，王老太太后半夜尿了两次。 为了方便照顾王老太，王慧莲就睡在她旁边。 正睡的特别香的时候，被王老太给推醒了。 为了省油，王慧莲也舍不得点油灯，只能摸着黑给王老太收拾。 本来王慧莲就不是啥心细的人，又是后半夜人最困的时候，干起活儿来当然是能敷衍就敷衍。 这让王老太非常不满。 黑暗中，王老太紧紧掐着王慧莲的胳膊，压低声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十分愤怒。 王老太的手跟鸡爪子一样，王慧莲又没穿棉袄，只穿着秋衣，当即就被她掐的生疼，倒是让她的瞌睡没了呢！ 她一边掰着王老太的手，一边发问：“娘，你掐我干啥？快松手啊，疼死我了！” 虽然王慧莲清醒了，但王老太掐人的手却一直没松开。 黑暗中王老太的表情虽然让人看不清楚，可那双锐利的眼神却令人骇然。 王老天的心里是恨这个大儿媳的。 她瘫到炕上这么长时间了，王慧莲从来没伺候过她。 今天晚上她就是故意折腾王慧莲，目的就是要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家里谁才是真的老大？ 别以为她瘫在炕上，就治不了这个大儿媳了？ 王慧莲不知道王老太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但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得哄着王老太赶紧睡觉。 同时在心里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老太太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她都得先让这个老太婆松开手才行。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大可放心，在这屋，我肯定好好伺候您，绝对不让您受委屈。” “咱们婆媳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我么？我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哪有那么多心眼子？” “要说咱家心眼子最多的，那肯定是老三媳妇啊，你看她......” 王慧莲的话还没说完，沈春树不耐烦的嘟囔声就响了起来：“臭娘们，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找打啊？” 他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等醒了一听，没想到是王慧莲这个老娘们，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被骂的王慧莲十分委屈，刚想开口辩驳，就又被王老太给掐了一下。 同时还有王老太的呵斥声：“啊啊啊！啊啊！” 之后王老太就松开了王慧莲的胳膊，然后就不吱声了，明显一副她要睡觉了的样子。 王慧莲：...... 明明是这老太婆非要发疯掐着她不放，现在倒显得是自己大晚上的吵吵不睡觉了。 不过此时她也不想狡辩了。 王慧莲知道，不论她说啥，也不论这个事情谁对谁错，到最后肯定都是自己挨训，还不如就这样闭嘴赶紧睡觉呢！ 忍下这口气，王慧莲麻利的钻进了被窝。 一晚上折腾了两次，让王慧莲几乎就没怎么睡着过。 早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就哈欠连天。 偏偏李小琴还在那里明知故问：“大嫂这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是不是伺候娘不习惯啊？” 王慧莲知道李小琴是想看自己热闹，她就偏偏不顺她意。 “昨天娘刚刚搬过去，我们娘俩挺久没那么亲热了，唠了半宿磕儿，所以才有点儿困。” “噗......哈哈......”李小琴差点儿将嘴里的粥给喷出来。 “大嫂，你是不是忘了，娘不能说话啊，还唠嗑儿？” 李小琴被王慧莲瞎找的借口给逗的哈哈笑。 王慧莲脸一僵，遭了，她把这茬给忘了，当即她的脸色就很不自然。 可李小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她转头跟沈秋树像唠嗑似的说话：“你看，娘心里最疼的还是大嫂，这刚过去一晚上，都能开口说话了。” “要我说，早就该让大嫂来伺候娘，说不定现在娘都能下地走路了。” 沈秋树疯狂点头回应他媳妇。 昨天晚上没了王老太的折腾，他终于睡了个好觉，所以沈秋树巴不得王老太一直在西屋不回来。 旁边傻乎乎的李香笑的最为真诚：“还是大嫂有办法。” 两个弟媳妇的夸奖，把王慧莲捧的有些不自然，但她说什么也不想在李小琴面前露怯，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夸奖。 沈春树抬了抬眼皮看了老三媳妇一眼，又看了看被架在火上烤的自己婆娘，心里对王慧莲的不满更加深了。 活了那么大岁数，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刚结婚的小丫头。 沈春树感到十分丢脸，他觉得这就是老三两口子想把老太太丢给他们大房使得计策。 偏偏自家这个蠢婆娘就乖乖的进了套子。 王慧莲这种蠢到家的行为，让沈春树觉得脸被老三两口子打的啪啪响。 吃完早饭，沈春树一刻都没停，就出了门。 他实在不想看到王慧莲那张蠢的跟猪一样的脸。 看到就心烦。 而且现在西屋老太太躺在炕头，让他也没了一个可以倚着眯觉的地儿，他还不如出去串串门来的有意思。 早上，被李小琴那么一僵，王慧莲倒是真心打起了让老太太重新站起来的心思。 为此，她还特意去了刘玉山家。 第157章 偷窥 平时去叫大夫，都是派小辈儿的去叫，但今天，王慧莲没让儿子去，而是自己颠颠的去了刘玉山家。 王慧莲去的时候很不凑巧，刘玉山不在家，但刘玉山的媳妇赵巧花在院里。 眼见刘玉山媳妇在家，王慧莲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站在门口跟赵巧花唠起了嗑儿。 赵巧花：“你家谁长病了啊？严重么？要不让我家小子去把他爹叫回来？” 赵巧花心里也是有点儿好奇，关于沈家，这一冬天，几乎就没怎么太平过。 不是打仗就是偷人，反正挺热闹，不知道沈家这是又出什么事了要找大夫。 王慧莲靠在门框上，说话很有些显摆的意思：“没谁长病，就是现在我把我婆婆接我们那屋去了。” “我寻思问问玉山叔，我婆婆的病平时得咋调养调养？” 赵巧花愣了一下，随即夸起了王慧莲：“哎哟，那你可真是有心了。” “咱这是在自家说话，人啊，一上了岁数，各种病就找上来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痒的，干不了啥了。” “最怕的就是啪叽一下瘫炕上动不了了，那才是遭罪呢！” \"但这时候也最能看出来谁孝顺谁不孝顺了，你婆婆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那真是有福啊！\" 赵巧花的话，正是王慧莲最想听的。 她极力的压抑着脸上的笑，自认为十分谦虚的说：“人谁都有老的时候，咱不得给下面的孩子做个榜样么？” “哎，我婆婆就摊上老二家的那个孽障了，原来多好的身体，突然就给气成现在这样了，你说有啥法？” “老二媳妇倒是想替自己闺女赎罪，可老太太一看到四妮她娘，心就害怕。” “这么些日子了，人越来越瘦，我实在看不下了，再不接过来，说不定我婆婆哪天就......” 王慧莲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痛心就有多痛心。 不知道的肯定得以为她是沈家最孝顺的儿媳妇呢！ 赵巧花在东梁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会不了解沈家的几个儿媳妇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王慧莲因为想给王老太治病来找自家老头子，还是让已经年过半百的赵巧花挺认可。 毕竟要照顾一个瘫在炕上的老婆子，可不是谁都愿意干的事儿！ 两个人在门口唠了好一会儿，直到赵巧花实在要去忙了，王慧莲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跑了这一趟，虽然没见到刘玉山，但能跟刘玉山的媳妇唠这么半天，也算是没白来。 王慧莲觉得，不出两天，村里人就会知道沈家老太太现在是由大儿媳妇来伺候了。 这也达到了她的目的。 王慧莲越想越美，直到回到家，看到半开着的小东屋，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 要说把老太太接去西屋的源头，还是因为那天她去跟踪沈四月。 这两天因为老太太的事，她差点儿都把这死妮子给忘了。 对于沈四月这几天的异样，王慧莲还是很好奇。 此时见门半开着，她就又动了心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慧莲的脚就不自觉的向着小东屋的门走了过去，然后鬼使神差的推开了屋门迈了进去。 今天沈四月没出门，她在炕上正在缝自己的棉手套。 前几次去山里，给她的手套刮出了一条口子，再不缝一缝，里面本就不多的黑棉花都要掉光了。 王慧莲悄悄进了外屋地，听着里屋里静悄悄的，她以为沈四月不在屋里呢，便快步走到了门口。 当她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沈四月和王慧莲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你进来干啥？”沈四月率先反应了过来，冲着王慧莲就大喊了一声。 王慧莲被吓的一哆嗦，然后眼神快速的在屋里扫了一圈就往外跑。 沈四月放下手里的针线下地穿鞋就追了出去。 此时的王慧莲已经跑回了东屋，并且眼疾手快的把门给关上了，还从里面给插上了。 沈四月使劲儿拽了拽没拽开，站在门口大骂：“你是傻子洗泥巴——闲的没事干了吗？” “我告诉你，我和你们可没关系了，你要是在脚上没把门的，我就趁天黑给你剁了，省得长着一双脚不知道往哪儿走！” 此时的王慧莲因为偷偷进沈四月的屋子被抓个正着，心正砰砰跳呢，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娘，你干啥呢？” “啊......”王慧莲被吓的嗷一声，回头一瞅，居然是自己的小儿子沈利民。 “哎哟你这个小犊子，吓死我了，走路能不能给个动静啊？” 沈利民无语的看了她娘一眼，没接她话茬，而是贱兮兮的凑到王慧莲的身边，小声问他娘：“娘，你又惹到隔壁那个煞神了？” 王慧莲给了他一巴掌：“什么叫我惹她？是她惹我好不好？你没听她在门口骂我呢么？” “去，我给你开门，你去替我揍她一顿。” 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就要把沈利民给推出去。 结果沈利民抵住门框死也不出去：“娘，你就饶了我吧，你忘了上次她差点儿给我捅死了，我可不敢去。” 话刚说完，沈利民的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子：“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大小伙子还怕一个丫头片子？” 沈利民认怂的十分彻底：“对，我就是怕她，她那真是敢要人命啊，我跟她打有啥好处？” “我整死她，我得偿命，我整不死她，我就得被她整死，怎么算我也没命啊，你有出息你去吧，反正我是没那个胆量。” 王慧莲举手又想打，可看小儿子的样子，打也没用，索性放弃了报仇的心思。 沈四月在屋门口骂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自己屋。 王慧莲听外边没动静了，偷偷从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人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王慧莲都心不在焉的。 她总在想沈四月屋子里靠近墙角的地方用帘子盖着的那个东西是啥？ 她敢保证，以前小东屋里是没有那个东西的。 又想起前段时间，沈四月从柴垛里挑了很多手腕粗细的木头，一个东西瞬间在王慧莲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那不会是一个笼子吧？ 第158章 举报 王慧莲越想越觉像。 接下来的时间，这件事就像是一根鸡毛一样不断的撩拨着她的心，让她抓耳挠腮的难受。 虽然那匆匆一瞥没看仔细，而且上面还盖着一个帘子，但只从露出来的一个角角，王慧莲心里断定八成那就是一个笼子。 笼子能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养活物了啊！ 想到这里，王慧莲的眼睛亮的恨不得比手电筒还耀眼。 她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心里既兴奋又害怕，一直在地上转圈圈。 要不要去举报？ 要不要去举报？ 如果那个死丫头真的在违反纪律养活物，她去举报，不仅可以把沈四月送进大狱，自己说不定还能立个功。 那不就为她和红梅报了仇了么？ 啊啊啊啊啊！！！ 王慧莲兴奋的恨不得原地一蹦三尺高。 别问她都没看到笼子里面，万一里面没东西呢？ 她可不信。 如果笼子是空的，沈四月为什么要把笼子放屋里？ 而且那些天还鬼鬼祟祟的每天早上背着筐从屋里出来？ 更是她就只不过进去看了一眼，沈四月就急的跟什么似的，堵在门口破口大骂。 她敢笃定沈四月铁定是在偷偷的养什么东西无疑了！ 王慧莲现在纠结的点，就是自己是直接去告发她，还是等晚上全家人回来之后先通知一下家里人？ 王慧莲不停的在地上转摸摸，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直接去村长那里得了。 老二两口子怎么说也是那死丫头的爹和娘，万一他俩知道了，再去告密呢？ 而且这事儿就怕夜长梦多！ 之前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万一沈四月再把活物给转移了，那她不是白忙活了？ 对，就这么干！ 王慧莲下定了决心，连忙将小儿子沈利民给叫了过来。 揪着他耳朵耳提面命：“我出去一会儿，你给我盯死了隔壁那个死丫头，千万别让她出去，知道没有？” 沈利民被揪得哎哟哎哟直叫：“娘，娘，娘，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啊！” 待耳朵终于不疼了，沈利民有些好奇的问：“娘，你要去哪里啊？为什么盯着那丫头？跟她有关系？” 王慧莲手上作势要打他，但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格外高兴：“你娘我出去当然有好事，说不定我这一次就能解决掉隔壁那个小杂种。”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的盯着她，如果她要出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别让她出去就是了，一会儿我就回来。” “我......我可不敢。”沈利民有点儿为难，他可不想跟沈四月正面对上。 王慧莲拿手指头狠狠的怼了他脑门一下：“你个没用的，你不会等我走了，把门插上吗？” 说完她反应过来，从里面插上，沈四月也打的开。 王慧莲想了想，索性决定把门从外边锁上得了。 然后没好气的冲沈利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啥也指望不上你，就会闲吃饭。” 说完，留下一脸郁闷的沈利民，自己拿上了锁头，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从外边锁好大门后，王慧莲便怀揣着即将大仇得报的高兴劲儿直奔刘常山家。 在王慧莲看来，刘常山就是东梁村最大的官了。 虽然她知道最好是去镇上公安部去举报，但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公安部的门口朝哪儿开。 更何况，别看她是举报者，那她也害怕公安。 不是俗话说得好么，民不与官斗。 王慧莲可不敢自己直接去镇上。 她到刘常山家的时候，还没进屋，在院子里就大声招呼上了：“叔，在家吗？” 刘常山的老婆子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到来人是王慧莲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这又是沈家出了什么事了。 王慧莲笑容满面的问道：“婶儿，我村长叔在家不？” 刘常山老婆子有些疑惑，看着她这高兴劲儿，也不像是沈家出什么坏事儿的样子啊？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嘴上去却也没耽误：“原来是慧莲啊，可好久没来串门了，来来来，快进来，你叔在家呢！” 王慧莲随着刘常山老婆子进了屋，没想到屋里有其他人来串门。 这更让王慧莲高兴了。 原本她还有点儿担心村长会不会偏袒那个死丫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有其他人在，村长为了保住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敢私下放水了。 刘常山一看是沈家的大儿媳，瞬间脑袋就有点儿疼。 暗暗的给了老婆子一个白眼，也不早点儿给他个信儿，好让他装个病。 刘常山现在实在不想管沈家的那些破事了。 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说实话，他谁也看不上。 可人已经进屋了，他也只得招呼：“老大媳妇来啦？有事啊？” 王慧莲先是冲刘常山和另外一个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紧张兮兮的坐在了炕沿上。 “叔，我要举报，咱村有人犯法，私底下养活物。” 这话刚一从王慧莲的嘴里说出来，就给刘常山吓了一大跳。 “老大媳妇，话可敢瞎说啊！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可不能胡说！” 来刘常山家串门的也是一个老头，此时也是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沈家老大媳妇，可不兴瞎说。” 王慧莲一瞅两人都不相信她，当下就有点儿急：“我亲眼看到的，怎么能算是瞎说？” “叔，你要是不管，我可直接去镇上举报了？到时候说不定镇上还说我举报有功，给我点儿奖励呢？” 这话果然抓住了刘常山的软肋，他作为东梁村的村长，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管辖下出现这种事情。 到时候追查起来，他这个当村长的肯定也是要挨训斥。 此时，捂住王慧莲才是最要紧的。 “哪就值当那么大动干戈的跑一趟镇上了？你先说说，是谁家吧？捉贼要捉赃，我们得抓个现行才好看看后边怎么办？” 王慧莲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沈四月那个丫头，她私下养东西，村长，你快去叫人抓她。” 第159章 信誓旦旦的保证 “谁？你刚才说谁？”刘常山不可置信的追问王慧莲。 王慧莲再次重申：“沈四月，就是我们老二家的那个孽障。” 刘常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另外来串门的老头面面相觑。 他早就应该想到了，这沈家老大媳妇来举报，她能举报个谁？ 还不就是跟沈家人有仇又断绝关系的沈四月？ 可两方已经都断亲那么久了，怎么还追着不放呢？ 至于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好歹以前也是一家人啊，再怎么说她身上也是流着沈老二的血。 另外的那个老头也有点儿看不过了，他试探的劝王慧莲：“我听说你们不是跟老二家的那个丫头断绝关系了么？” “那个丫头开春就要搬出去自己过了，一个小丫头要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何必这样呢？” 老头的话让王慧莲十分不满，什么叫做何必这样呢？ 上次那个丫头可是让她的红梅吃了那么大的一个闷亏，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把她解决掉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会放过？ “瞧叔说的这叫啥话啊？我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解决投机倒把的毒瘤么？难不成您老人家觉得主席他老人家说的不对？” “让我们看到违法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看到？” 老头不妨王慧莲给自己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这他哪里敢反驳，立刻就不再劝了。 “可不敢可不敢，主席他老人家那是咱们老百姓的领路人，他说的话肯定是对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敢质疑主席呢？” 王慧莲的一番质问让刘常山把嘴里的话也憋了回去。 质疑主席说的话，这顶大帽子，谁敢戴？ 既然王慧莲都把主席给搬出来了，刘常山也不得不去看看。 其实他心里不觉得沈四月一个小姑娘，能在这大冬天的养什么活物。 整个沈家，除了几个人外，都没有其他喘气的了，她一个啥都没有的小姑娘到哪里去淘换活物？ 所以别看王慧莲说的多么严重，刘常山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但不去也不行，他怕这个沈家虎超超的大儿媳妇再到处嚷嚷，到时候让上边的听到风声，亲自下来查就遭了。 在刘常山家串门的老头本想回家不掺和这些破事，但让刘常山给极力拦住了。 开玩笑，现在沈家的事，他必须得找个见证人。 不然就沈家那些人的尿性，当场说了啥过后反悔也不一定呢？ 不信，这眼么前坐的人不就是么？ 当初说好了他们和沈四月断亲再无干系，这当大娘的巴巴的来举报，这不是要把人整死才甘心么？ 随即，王慧莲在前面兴冲冲的带路，刘常山和老头跟在后面。 路上，王慧莲还问刘常山：“叔，到时候是不是您得去镇上叫公安啊？投机倒把是要蹲大狱还是枪毙啊？” “我看得先把那死丫头绑起来，不然就她那个德行，说不定拿刀杀人都敢，可不是个好东西了！” 刘常山见王慧莲越说越离谱，只得皱眉打断她：“现在还不知道啥情况呢，去了看看再说！” 随即又问她：“你说她养了东西，那她养的什么啊？” 王慧莲被问的一顿，说话顿时就有点结结巴巴：“额......她养的啥？我......我没看清。” “啥？”刘常山生气的停下脚步。 这娘们连亲眼看都没看到，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叫自己？ 沈家这个大儿媳妇最近是咋了？怎么总干这么不着三四的事儿？ 刘常山心里真的是生了气。 要是谁都像她似的，捕个风捉个影的屁事都来找他，那他这一天不用干啥了，就挨家挨户的串吧！ 一看刘常山脸色阴沉的生了气，王慧俩赶紧补充道：“叔，叔，你听我说，是真的。” “我今天亲眼看到她屋里放了一个大笼子，还用帘子盖着。” “你想想，要是里面没养东西，能放屋里么？再说以前老二家的可没这个大笼子，一看就是最近才打的，无缘无故的，她打什么笼子啊？”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敢拿我脑袋保证，她肯定在屋里偷偷养了东西。” 刘常山皱眉看着王慧莲说的言之凿凿，心里也打起了鼓。 现在可没到开春抓小鸡的时候呢，沈四月偷偷做了个笼子放屋里，是有点儿不正常。 “那走吧，我告诉你，你要是跟我逗咳嗽，你家再有啥事，我可不管了。” 刘常山臭着一张脸，背着手又继续往前走。 王慧莲赶紧小步跟在旁边，语气里满是讨好：“看叔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逗叔玩呢？” 随后还给自己这举报的行为找借口：“我也不是非要找她一个小丫头的麻烦。” “可她现在住在沈家呢，万一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不是连累整个沈家了？” 刘常山看了她一眼：“你公公让你来的？” “啊？啊，那个，这投机倒把，可是危害全村的事，我一刻都没敢耽搁，就来找叔来了。” 王慧莲没正面回答刘常山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些有的没的。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到了沈家的大门口。 王慧莲赶紧快走几步，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门上那把大锁打开。 然后还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二人：“呵呵，我这是怕人再跑了呢？锁上安全点儿。” 刘常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纯粹是多此一举。 这年头去哪里过活都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分分钟给你抓起来，谁敢跑？ 再说又能跑到哪里去？ 除非你跑到大深山里去当野人。 随着大门的打开，三人进了沈家的院子。 沈利民听到动静，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娘，娘，那死丫头一直待在屋里呢，没跑。” 王慧莲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嚷嚷了，万一再让沈四月听到呢？ 王慧莲想让刘常山直接去沈四月那个屋，便伸手往那边引。 可刘常山想先跟沈老头碰碰，私下问问他，如果沈四月真的私自养东西了，难道真打算把这个孙女送进大狱去？ 第160章 对峙 关于沈家的这种情况，刘常山活了一辈子了，也是第一次遇到。 农村家家户户的生活，顶多是你占我一点儿便宜，我骂你两声，吵吵几句倒是常有的事。 打仗比较厉害的，可能也就是家里的几兄弟，为了争夺房产什么打的不可开交。 可他从来没见过一个还没成家的小姑娘，被家人联合起来赶出去的情况。 所以对于沈家的这种情况，刘常山经常感觉有些别扭。 给沈家调解的时候，他曾背着沈家的人偷偷劝过沈四月，让她低个头，跟家人认个错，把关系缓和一下。 可遭到了沈四月明确的拒绝。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两方的关系，好不了了。 因为沈家其他人作为家里的长辈，是不可能给沈四月低头认错的。 所以上次沈四月要跟沈家脱离关系，他也没深劝。 那时候他认为，沈四月这个小丫头，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毕竟在农村过活，人口多意味着劳动力就多，挣得的工分也就多。 这样才能不至于饿死。 他有想过那次签字之后，沈四月会后悔痛哭流涕的找自己缓和与沈家的关系。 可没想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先是沈红梅两口子在村里分给沈四月的破房子里干出了丢人现眼的事。 关于那件事，刘常山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肯定意识到了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说不准是沈家那个姑爷想占沈四月的便宜，最后不知道怎么弄的，跟自己婆娘办事被人当场抓到了。 现在又是当大娘的举报，看样子势要将人送进去才罢休，这沈家大房，到底跟沈四月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非要这样赶尽杀绝？ 所以他想先问问沈老头的意思。 作为家里的掌舵人，沈老头真的放任自己的子女在背后这样互相算计？ 俗话说，家和才能万事兴，这样互相陷害，这个家能过得好？ 可这事儿本来就是王慧莲擅自做主的，她肯定是想将刘常山直接带到沈四月的屋里。 先给她把罪名坐实了，之后再谈其他的也不迟。 正当他们在院里僵持的时候，没想到小东屋的门这时候开了。 沈四月一脸好奇的看着院里的几人。 刚才她就察觉到好几个人进了院子，静静听了一会儿，可迟迟没听到东屋门的打开，她实在没忍住，就想出来看看。 刚一推开门，就见四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她身上。 沈四月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三人的目标，八成是自己了。 她率先开了口：“村长大爷，来串门啊？” 面对于沈四月的笑脸相迎，刘常山显得有那么点儿尴尬，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你大娘叫我来......有点儿事儿。” 沈四月锐利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王慧莲的身上。 王慧莲被看的忍不住抖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害怕的应该是沈四月才是。 她重新给自己鼓起勇气，那就借着这个空档，揭穿沈四月的阴谋诡计。 王慧莲指着沈四月义正言辞的指责道：“你自己出来了？那就正好，让我们进你屋里搜一搜，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沈四月一瞧她这架势，就知道这是王慧莲对她屋子里的那个笼子起了疑心了。 但幸好她早就把兔子转移到石头家了，不然今天还真就被她堵了个正着。 不过看着王慧莲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沈四月就有点儿想笑。 一抹轻蔑浮现在了沈四月的脸上，说出来的话也嚣张无比：“你说搜就搜啊？凭啥啊？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开春前这屋子我自己一个住。” “你别仗着你年纪大就出尔反尔啊？做人最好要张脸皮，不然跟你那女儿似的，丢人都丢到村子外面去了，可是会影响你两个儿子说亲的哦？” 沈四月的话，可算是戳到王慧莲的痛处了。 她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要找沈四月的麻烦，就是想报红梅的仇。 那件事过后，她细细回想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让沈四月得了信儿，但红梅最后丢了人，肯定是沈四月设的陷阱。 要不是杀人犯法要偿命，她早就提着刀子把沈四月千刀万剐了。 不过，如果今天能把她送进大狱，想必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此刻对于沈四月的嘲讽，王慧莲硬生生忍住了跟她对骂的冲动。 “你想激我，让我跟你对骂，好躲过搜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沈四月，我告诉你，今天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由不得你。” 院子里的吵吵声，终于惊动了屋里的沈老头。 他推开屋门，看到几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疑惑。 沈老头先是跟刘常山打了个招呼：“常山来啦？咋不进屋啊？” 然后又转头看着王慧莲和沈四月跟斗鸡眼似的马上要掐在了一起，生气的训斥道：“你们俩想干啥？老大媳妇，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啥？”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就当家里没这个人，臭着她就得了么？” 还没等王慧莲说话，刘常山先开了口：“你家老大媳妇说四妮私下养活物，让我过来看看。” “啥？”沈老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定在了沈四月的身上。 私下圈养活物，没人举报也就算了，如果被举报，可是要被公安抓走的。 又想到她现在还住在沈家，这个死丫头是想要连累整个沈家吗？ 沈老头心里的气噌噌的往上冒，心里恨不得打死这个不省心的死丫头。 可现在有外人在场，沈老头别看平时怎么跟沈四月干仗，赶出家门都不在话下，可他不想跟公安扯上关系。 万一到时候那些凶神恶煞的公安，不分青红皂白的把罪名安在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头上怎么办？ 虽然只是一个愣神的工夫，但沈老头的心里早就将事情翻了几个来回。 最后一咬牙，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话：“怎么可能？她一个小丫头，这大冬天的儿，到哪里去整活物？肯定是老大媳妇看错了。” 第161章 打赌 “爹，你在说啥？”王慧莲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头。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沈老头要帮着沈四月隐瞒。 此时不应该是赶紧把这个死丫头罪名坐实了，然后给她送进去么？ 沈老头不顾王慧莲的焦急，仍是坚持自己刚才的说法，反而把大儿媳推出来：“你少说两句吧！没事做就给你娘衣服洗洗，你自己闻闻多有味儿啊？” 可王慧莲怎么甘心？ 她都将村长找来了，此事也容不得她回头了，不然岂不是要传出去她无理取闹的消息了？ 王慧莲不顾沈老头的阻拦，仍是坚持让刘常山进小东屋：“村长叔赶紧进屋吧，说一千道一万，没亲眼看看说啥都是白说。” 沈老头对于老大媳妇这样不给自己脸面非常不满，脸色也阴沉下来：“老大媳妇，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在这里闹什么闹？” 王慧莲心里十分生气，这老头子怎么在关键时刻跟自己唱对手戏？ 她勉强从脸上挤出来一丝笑意：“爹，您是不是心里还认她是孙女啊？” “到现在了，您还看不清么？她连她爹娘都不认，还能认咱们？” “她就是咱们家的祸害，您要是真要包庇她，那我宁可去镇上直接找公安，也得除了她这颗毒瘤！” “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公安怎么判了。” 一时间，沈老头和王慧莲之间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一旁的刘常山可不想因为沈家的这个破事儿把自己给搭进去，他摆了摆手，对着沈老头开了口。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如果沈家大儿媳看错了，那他也就是白跑一趟腿的事。 如果沈四月真的在偷偷养活物，是不是要去镇上举报，那就由沈家自己关起门来商量吧！ 反正最后给他一个统一的口径就行。 抓不抓的，也不是他家的孙女。 只要不影响他的村长职位就行。 顶多就是因为出了一个不光彩的事儿，他有可能会被说上两句而已。 刘常山发话了，沈老头也不敢再拦了。 再拦下去，如果最后真闹出来，再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一行人就要进小东屋。 站在门口的沈四月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他们检查。 她看着刘常山，但眼神却是冲着王慧莲去的：“如果我屋里啥都没有，那怎么办？” 王慧莲嘴一撇：“不可能，要是没有，你怎么不痛快的让我们进屋看看？指定有鬼！” 沈四月也不跟犟这个，只是气定神闲的说道：“那咱们就打个赌吧，如果我真养了啥，我给你1块钱，如果我没养，你给我1块钱，怎么样？” 沈四月的这个赌注一出，倒是真让王慧莲有些拿不准了。 难不成她屋里真是啥都没养？只是个空笼子？ 早知道这样，当初去找村长的时候，就应该让大利硬闯进去看个清楚。 要说当时为啥没想到这个办法，只怪这段时间以来，沈四月拿刀子砍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她心里其实有点儿不敢跟沈四月硬刚。 这次也是想借着村长的名头，把她给送进去最好。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而且王慧莲心里还有种猜测，就是沈四月现在就是在虚张声势。 她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打赌，说不定就是想吓退自己。 想到这里，王慧莲一咬牙：“赌就赌，谁怕谁啊？” 旁边的沈利民一把拉住王慧莲，着急的小声问她：“娘，你手里有钱啊？” 家里的钱不是都是爷爷在管着么？ 如果万一输了，他娘上哪里整1块钱给沈四月啊？ 他爷肯定是不会给的。 他爹还得揍娘一顿。 王慧莲此时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啥也管不了了，一把甩开沈利民的手：“你少管，我就不信我还能输？她就是在吓唬人呢！” 之后也不管其他人，率先就要向屋里冲。 沈四月急忙拦住她：“干啥干啥？先立个字据，不然我可信不着你。” 王慧莲伸手想扒拉开沈四月：“我说出的话，还能骗人不成？” 沈四月一把把她推了出去，不屑的看着她：“就是你说的话，才不敢让人相信呢！自己啥样的人，自己不知道？” 沈四月越是这样阻拦，王慧莲越是相信她现在就是虚张声势，想进屋的心也越是强烈。 眼见两个人在门口争的不可开交，刘常山只好开口打圆场：“行了行了，别吵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划的那么清楚？” “我跟她才不是一家人。” “我跟她可不是一家人。” 王慧莲和沈四月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两个女人互相瞅了一眼，纷纷往两边转过头。 沈四月更是对刘常山说道：“村长大爷，她都想把我送进大狱了，可真谈不上是一家人。” 王慧莲也说：“她敢在家干投机打把掉脑袋的事儿，我绝饶不了她。”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刘常山只好将目光转向沈老头。 沈老头自然不会让王慧莲跟沈四月真的对赌，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没有，老大媳妇就道个歉得了，赌什么钱？你有钱吗？” 最后几个字是对着沈四月说的。 这倒是给沈四月提了个醒，她手里的钱现在还见不了光。 如果此时她真的拿出来1块钱，怕是接下来她就出不了沈家的门了。 因此，沈四月想了想便点头答应:“行，那就不赌钱的，如果我屋里没有，王慧莲要给我磕头道歉，反之亦然。” 王慧莲才不在乎到底是赌钱还是磕头，她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想进沈四月的屋子。 “那就说定了，其他的废话就不要说了，进去看看就啥都知道了，在这啰嗦这些有什么用？” 这回沈四月倒是没拦王慧莲，直接放她进了屋。 其他人看到也紧随着进去了。 王慧莲进屋后，直奔被帘子盖着的笼子。 当掀开帘子的那一刻，王慧莲自信满满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 只见笼子里空空如也。 王慧莲不相信的大喊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162章 认错 沈四月则是好笑的看着她：“不可能？这有啥不可能的？我自己做个笼子还得向你汇报才行了？” 王慧莲有些惊慌的质问沈四月：“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然你为啥好端端的把笼子放屋里？肯定是养了东西了？” 关于这个，沈四月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嫌外边冷，绑笼子的时候是在屋里绑的，绑完当然就放到屋里了。” 说完往王慧莲那边凑了凑，眯起眼睛不屑的看着她，声音里也满是嫌弃：“我怕放到屋外，再让某些人使坏给我砸了呢？” 王慧莲被沈四月气的直翻白眼。 到现在了，她还是不相信沈四月说的，趴到笼子上就开始检查起来，试图找出一丝沈四月养东西的蛛丝马迹来。 沈四月看她这个不认输的样子，心里庆幸自己早就把笼子收拾干净了，不然今天是个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王慧莲找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可刘常山却不想再陪她闹下去了。 他懒得跟王慧莲说话，而是对着沈老头说道：“致富，你也是一个干活的好手了，这家里的事情还是要管清楚了。” “虽然你们和四妮签了断亲的字据了，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沈老头的脸色很阴沉，他既恨沈四月，又怨王慧莲没有提前通知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又被村长数落，让他感觉十分没面子，老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说点儿什么场面话，把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给搪塞过去，那边沈四月先发话了。 “好了，现在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王慧莲同志，请你兑现你的诺言，对着我磕头认错吧！” 王慧莲的眼神又不断的在屋里来回巡视，试图找找是不是沈四月把活物藏起来了。 可屋里只有一个放粮食的柜子，再就是炕上的一个炕柜，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东西的。 而且待了这么老半天了，也没听到什么声音，王慧莲的心就凉了半截。 现在听到沈四月让她磕头认错，她脸一僵，就想耍赖皮。 报是要举的，赌也可以打，但认错，那绝对不可能。 王慧莲把脑袋一扭，就是不看现场的几人，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肯定是让她给藏起来了。” “要不就是提前听到风声给丢出去了，我敢拿脑袋担保，她肯定是养啥玩意了！” 沈四月双手环抱在胸，就看着她表演：“你满嘴的肯定、指定、一定，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光靠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想给别人扣个犯罪的大帽子，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再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你要是再拿不出证据，就乖乖的给我磕头认错，今天这事儿才算完。” 这时候沈利民站出来不干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让我娘给你磕头？你受的起吗？” 沈四月转头看着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要是你孝顺你娘，我可以大方一点儿，这个头由你来磕也行，怎么样？你这个好大儿孝不孝顺啊？” 刘常山想打个圆场：“四妮，要不就算了吧，你大娘也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敢了，她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你还能真让她磕是咋地？” 面对着村长，沈四月收起脸上的轻蔑，毕竟开春的时候还用得着人家，自然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可她也不想就这么轻轻放过王慧莲。 “村长大爷，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今天不给她一个教训，过后她还会不断的找我麻烦。” “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扛得住她接二连三的陷害啊！” “今天说什么她都得给我认错，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招惹我，至于磕头，那就让她好大儿替她磕一个得了。” “他还没我年龄大，这个头，我还是受的起的，就看他孝不孝顺了？” “不然自己打的赌，不兑现，怕是老天爷会怪罪哦？” 王慧莲气急败坏的指着沈四月：“你敢咒我？” 沈四月望着她：“对啊，就是咒你啊，谁让你打赌的时候应了呢？输了不认，老天爷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哦！” 王慧莲：“你......你......”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让刘常山很是头疼。 他把目光投向沈老头，希望他能出来说句话。 此时沈老头只能硬着头皮训斥王慧莲：“输了就要认，赶紧的。” 要王慧莲跟沈四月认错，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王慧莲委屈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可看到公爹满脸的不满即将要溢出来时，只得压下心里的委屈，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句话。 “我......我错怪你了。” 沈四月把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侧身朝她的方向倾斜：“啥？你说啥？我没听清。” 王慧莲看沈四月这样故意羞辱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我错怪了你，这回听清了没？” 沈四月又问：“那你错了没？” 王慧莲紧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怒，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我错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沈四月十分心满意足。 正当众人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沈四月却又突然说道：“那这个头，你们母子两个谁来磕？” “四妮子？”沈老头愤怒的朝着沈四月吼道。 他没想到老大媳妇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了，她居然还抓着什么磕头不磕头的事。 沈四月用手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点儿声，小点儿声，耳朵都让你吼聋了。” 沈老头十分生气：“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别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大娘！” 沈四月嗤笑了一下：“以前她是，现在她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忘了，你们可都是在断亲字据上按了手印的。” “也别跟我在这里套近乎，咱们现在就是两世旁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我能让她儿子替她，已经是格外给面子了，剩下的就别奢想找不自在了，谁让她不在自己屋好好待着，非要没事找事呢？” 第163章 以身份压人?没用 沈老头被沈四月这毫不留情的回话给气的直哆嗦，手指着沈四月直颤抖：“你......你......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一个孽障？” 沈四月摇了摇脑袋，无奈的叹息道：“哎，要让我说几次你们才记得呢，咱们现在没关系了，你完全可以当沈家没我这个人了，气什么气哦？” 随即沈四月赶紧摆摆手：“别跟我扯这些了，快点儿决定谁磕头吧！扯这些有啥用呢？麻溜的完事咱们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啊！” 王慧莲疾声厉色的指着沈四月：“你个小孩子牙牙的，还想让我给你磕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我就不磕，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个小王八犊子，还无法无天了呢？” 见王慧莲开始说混的了，沈四月也不装了，当即放下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那今天其他人可以走，唯独你得给我留下。” 说着从炕上的笸箩里将剪刀拿在了手上。 这下子，王慧莲和沈利民都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当初沈四月可是真的拿剪刀捅过沈利民。 那一次，王慧莲也是见了血的。 刘常山一看沈四月要动刀，赶紧劝道：“四丫头，有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的呢？” 沈四月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是一个弱女子，论人数、论体力都比不过他们。” “所以只能是拿命拼了。只要他们也豁得出去，怕啥呢？大不了就看谁命大呗！” 沈利民咽了咽口水，这话说的，好像死人是挺平常的一件事似的。 谁愿意为了她的一条小命，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这家里，论体力，谁打不过沈四月？ 可谁能真的跟她拼命啊？ 活的好好的，谁想死？ 也只有沈四月这个疯子，才动不动就拿命来搏！ 这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而沈四月就属于不要命那一伙的。 沈利民苦哈哈的朝着王慧莲喊了一声：“娘......” 王慧莲脸憋的通红，想让她给沈四月磕头，绝对不可能。 她看着小儿子:“大利啊，要不......”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沈利民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正是好面子的时候，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沈四月跪下？ “娘，你别看我，又不是我跟她赌的？” 王慧莲听罢抬手就朝着他的脑袋上打去:“你也要当白眼狼是不是？我白养你这么大了？现在就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刘常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慧莲母子二人在那里推搡，十分无语。 这难道是真想让一个人跪下来不成？ 在刘常山的观念里，一个大家庭里，打仗、分家这都无可厚非，但涉及到下跪，那可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啊！ 沈老头脑瓜子被气的哄哄的，他朝着老大媳妇母子二人大吼一声:“行啦，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脸吗？” 随即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样直射沈四月:“你不是想让人跪你么？那就由我跪你，我看你受不受的起？” 沈老头说完，赌气似的就屈膝往下跪。 他以为沈四月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这个当爷爷的跪到地上，就等着她忍不住出手扶他。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老头的膝盖都快要沾地了，沈四月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点儿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着自己的打算落了空，沈老头气急败坏的站直身体，手指着沈四月:“你......你......” 沈四月看着他桀骜不驯的挑了挑眉。 以为她是原来的沈四月，会顾念什么亲情孝道，舍不得让你沈老头跪呢？ 套用王慧莲的一句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甚至沈四月觉得，这个家里，最该给原主跪下的就是这个当爷爷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当家的领歪了道儿，底下的子孙，没一个好的。 沈老头见自己拿身份压人不管用，索性转身就走:“你们自己惹的祸，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一个个不孝子孙，我看你们能折腾到啥时候？” 沈老头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主意，拍拍屁股走了。 这让刘常山和来做见证的老头有些傻眼了。 那他们俩是继续待下去？还是也抬脚走人啊？ 此刻刘常山只想赶紧离开沈家这个烂摊子，也不管是不是合情理了，直接催促王慧莲母子二人。 “愿赌服输，快着点儿吧！” 王慧莲一看公爹也走了，村长也在催，知道躲不过去了，揪着沈利民的耳朵，小声威胁他:“快点儿，这里你最小，她比你大，你跪她也不算丢人。” 沈利民倔犟性子上来了，一把打掉王慧莲的手:“我不，本来也不关我的事，爱谁跪谁跪！” 说完，不管不顾的就跑了出去。 王慧莲紧跟着想追出去，却被沈四月给拦下了:“别人走可以，你不行哦！” 刘常山一看这情形，索性也学沈老头撒手不管了。 招呼另外的老头:“咱们也走吧！” 沈四月没拦他俩，就这么滴，屋里只剩下了王慧莲一人。 王慧莲看着一个个的都走了，就剩她自己一个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不住往下掉:“沈四月，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 沈四月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你来找我麻烦，要把我送进大狱去，现在却来指责我太过分了，你脑子没病吧？” 然后沈四月手拿剪刀冲着王慧莲比划了一下:“快着点儿，谁有功夫在这跟你逗咳嗽？” 王慧莲被沈四月吼的一哆嗦。 眼瞅着门口就在眼前，可沈四月像个门神一样拿着剪刀站在那里，想跑也跑不了。 王慧莲眼珠子转了转，反正这屋里也没别人，她就打起了感情牌。 “四妮啊，你看大娘以前对你也挺不错的，今天这事儿咱就让它过去得了呗？” 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沈四月，希望她能把这个事儿翻篇儿！ 第164章 真的跪下了 沈四月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漾了起来。 王慧莲看她笑了，以为有门儿，也跟着笑了回来。 可接下来沈四月的话就像是一盆加了冰块的凉水一样，泼在了王慧莲的头上。 “你以为你的脸面比沈致富还大？你忘了这次是你先挑的事儿？美梦挺美，还没醒呢，是吧？” 王慧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见软硬都不行，王慧莲转身就想坐在地上耍赖。 结果沈四月早就盯着她，拿着剪刀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变得阴森森的:“我没耐心了，我数到三，你要是还磨蹭，那就受我三剪刀吧，能不能活着就看你造化了！” 这下王慧莲再不敢耍心眼，身体比脑子诚实，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四月已经笑着退后一步了。 “看来沈家真是要完了啊，你这个将来的长子长媳居然是个软骨头，啧啧啧......” 王慧莲的脑袋已经忘记要想啥了，她就那么直呆呆的看着沈四月。 沈四月用手指了指门口:“你的跪礼我收到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王慧莲猛的反应过来，老脸臊红的站起身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边跑。 她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沈四月的威逼利诱下跪了下去！ 此时的王慧莲整个人沉浸在了不可置信、极度伤自尊的悲伤懊悔中。 王慧莲只觉得脑袋有点儿天旋地转的，她也没想明白，刚刚自己是怎么就那么容易的跪了下去？ 只知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膝盖就已经挨着地了！ 这让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王慧莲跑回到了西屋，趴在热乎乎的炕上，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被沈四月给吓得跪了下去。 王慧莲就像是死了娘一样悲痛欲绝，她长这么大，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从来没跪过一个小姑娘。 王慧莲一边哭一边用手啪啪的拍着炕， 只想用哭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这个时候的王慧莲，真是把沈四月给恨到了骨子里。 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把沈四月给嚼吧嚼吧生吞了。 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把她的骨头砸吧砸吧喂狗。 王慧莲越想越气，又越想越悔恨，恨自己的软骨头。 最后趴在炕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要睡觉了，王慧莲就那么躺在炕上也没起身。 沈春树看着她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不耐烦的问她：“起来，没看到要铺炕睡觉了么？挺尸呐？” 白天把亲娘给抛弃了的沈利民见此情景有点儿心虚，赶紧去拽王慧莲。 而王慧莲就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沈春树看她这样一副模样，眼神就看向了沈利民。 沈利民接收到他爹的目光，只得磕磕巴巴的将白天的事说了。 但他也不知道后续他们都走了之后他娘和沈四月发生了啥，只是看现在他娘的状况，怕是之后发生的事不太愉快。 沈春树烦躁的倚在炕上：“你说说你，那丫头已经被沈家除名了，死了都没有祖坟埋的孤魂野鬼，平白无故的你去招惹她干啥？” “再就说，你要想把她弄进去，你也得有确凿的证据吧？现在可倒好，人没整进去，倒是自己丢了个大脸，我看你就是活该。” “你啊你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不如人老三的媳妇，别看年纪轻，可做事比你靠谱多了，你瞅瞅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啥？我都不惜得说你！” 沈春树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戳破了王慧莲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你看上她了，你去找她啊？你看不上我，我跟你离婚还不成吗？” “我嫁到沈家这么些年，我上伺候公婆，下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我就不如一个刚成亲的丫头蛋子？” “你不惜得说我？我还不惜得说你呢！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真是后老悔嫁给你了。” 王慧莲就如疯子般，披头散发的从炕上坐了起来，指着沈春树的鼻子就开骂。 把她从沈四月那里受来的气都骂了出来。 而且沈春树拿她与李小琴做比较，正正戳中了王慧莲的痛脚。 这股怨气，让王慧莲口无遮拦的骂了个够。 西屋的众人全都呆愣住了。 等沈利民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上前去捂他娘的嘴：“娘？娘？我滴个亲娘哎？你快别说了！” 两口子吵架归吵架，这怎么还带上三佰的新媳妇了？ 这不是想让他爹和他三佰两兄弟干仗么？ 要是让外人听到了，还不定传出什么花来呢？ 沈春树被王慧莲的口无遮拦气的直哆嗦，他没想到这老娘们居然如此的不顾场合？ “我揍死你个王八犊子，我让你瞎说？” 暴怒的沈春树爬到王慧莲的跟前，骑到她身上抡起拳头就打。 王慧莲也像是着了魔一样，与沈春树两个对打起来。 沈利民一边上前拉架一边喊：“哥，哥，快着点儿啊？” 沈伟民和沈利民一人抱一个，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了。 可被揍的嘴角都冒血了王慧莲如疯了般还冲着沈春树使劲儿。 嘴里的咒骂也没停：“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现在还要受一个丫头片子的羞辱，都是因为你窝囊，没本事。” “你就是个窝囊废，就会跟我耍横，有能耐你出去耍啊？你要有囊气，你就去替我报仇，把老二家的那个王八羔子给我剁了！” 看着已经疯魔了的王慧莲，沈春树摸了摸脸上被她挠出来的血印子，气急败坏的指着她：“臭娘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慧莲哭的满脸都是泪，呜嗷的对着沈春树喊道：“我就是不想活了，我没脸活了，你个没卵的玩意，我跟着你我没活路了都。” 然后瘫在沈伟民的怀里嚎啕大哭。 西屋叽哩咣啷的打仗声，东屋听的一清二楚。 沈夏树和沈秋树哥俩都起来了。 一个拿着棍子直奔小东屋，一个披着衣服满脸气愤的来到了西屋。 第165章 老虎发威 沈夏树白天的时候不在家，晚上听到西屋大哥两口子的争吵声，才从李香的嘴里知道了个大概。 在他的观念里，长辈再怎么不对，那也是长辈，小辈只能受着。 听着隔壁大哥两口子因为沈四月而干仗，沈夏树暴躁的脾气就忍不住了。 他起身从灶坑里拿起烧火棍，就要去教训教训那个不孝的女儿。 李香急的直在后面哀求他：“当家的，当家的，月儿她还小，她就是不懂事，等再大一点儿就好了。” 沈夏树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红梅都嫁人了，她还小？我看她是现在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沈夏树怒气冲冲的来到小东屋，大巴掌将房门拍的啪啪作响：“王八犊子，你给我滚出来！” 此时的沈四月刚刚躺下，刚刚她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那边的争吵声，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她还以为今晚没她什么事了呢？ 听到屋门口沈夏树不断的怒吼声，沈四月慢条斯理的起来穿好了衣服，然后从门后拿出了平时她劈木头的一把破斧子。 沈四月突然拉开屋门，举起斧子就劈。 这一斧子，直接就砸在了沈夏树的肩膀上。 幸亏沈四月也没想真的要了沈夏树的命，劈的时候是以斧子背儿朝下的。 可是斧头本身的重量也不轻，这一下子，可是给沈夏树砸够呛，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 沈四月站在朦胧的月光下，如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恶鬼一样定定的看着沈夏树。 “我出来了，你想干啥？是活够了，让我送你一程吗？” 说完也不待沈夏树回话，沈四月又举起了斧头，这次可是利刃朝下，就向着沈夏树砍了过去。 沈夏树被沈四月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又慌忙举起手中的棍子抵挡。 只听得咔嚓一下，烧火棍应声而碎。 李香站在门口，看着沈四月真的要下死手砍人，急的她顾不得左邻右舍听不听得见，一声尖叫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啊......啊......” 冷不丁的声音让沈四月的动作一顿，沈夏树趁着这个空档，狼狈的朝屋里跑去。 都顾不得还在门外的李香，自己进屋后就把房门从里面插上了。 惊慌失措的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肩膀上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不是在做梦。 刚才要是他拿自己的胳膊去挡，估计此时整个右胳膊都得从胳膊肘以下没了。 大冬天的，沈夏树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忘了，这个沈四月可是被恶鬼附身的人啊。 刚才他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才敢去找她的麻烦。 被关在门外的李香，看着拎着斧头不断向她靠近的沈四月，急忙转身双手拍着房门大喊。 “当家的，开门，快开门啊！她来了，她过来了！” 可任凭李香将房门拍的啪啪作响，门内的沈夏树就是不开门。 李香哆哆嗦嗦的转过身，背靠着房门，瘦小的身形仿佛要消失在了这夜色中一样。 “月儿，月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你娘啊！” 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李香也想起了当初肖瘸子给沈四月看相时说的话了。 她的月儿原来是一个最温柔不过的闺女了，哪里有现在这样跟罗刹一样的恐怖？ 沈四月抬起斧头，一斧头就劈在了李香的脑袋旁边门上。 李香好像从房门上都能听到传来的木头的震动声。 “啊......”李香伴随着一声尖叫慢慢的委顿在地上，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了。 “下次谁再想找我麻烦，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咱们就来个以命换命吧！” 沈四月的声音仿佛从阎罗殿传来的一样，随着冬天刺骨的寒风，如钢针一样扎进了人的耳朵里。 放完狠话，沈四月想把斧头拔下来。 结果第一下居然没拔下来。 刚刚渲染好的吊炸天的气氛顿时一哄而散。 沈四月尴尬的又用了把力，才把嵌入到房门上的斧头给拔了下来。 幸亏门外除了她，只有被吓得捂着脑袋的李香，这尴尬的一幕没让别人看到。 不然可就糗大了。 沈四月扛着斧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小东屋。 徒留李香还瘫在正房门前。 门里的沈夏树等了半天，见门外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将门口的李香给拽了进来。 在西屋的沈秋树，本来是想找老大两口子问个清楚，他们两个打仗，扯他媳妇干啥？ 结果沈夏树这边的动静直接给他吓的闭了嘴。 王慧莲也老实了，半躺在沈伟民的腿上一声不吭。 那边，李小琴穿着衣服，过来将沈秋树给悄悄的拉了回来。 直到回到了东屋，沈秋树才小声的嘟囔：“你拉我干啥？我还没找大哥问个清楚呢？他们两口在刚才那话是啥意思？” 李小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是不是不信我？” 说完揪着他的耳朵凑上去用气声说道：“我可看不上你大哥那熊样，别埋汰我啊！” 就这一句话，就把原本心里憋着一股气的沈秋树给哄好了 他笑嘻嘻的伸手想揽着她的腰，被李小琴给拦下来了：“哎呀，有人在呢？”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沈秋树还是被李小琴最后的一个字给喊的心肝直颤颤。 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拉着李小琴就躺回了被窝里。 而沈夏树两口子在外屋地门口站了老半天。 既没人喊他们进屋，也没人出来帮他们忙。 最后两口子只得自己灰溜溜的回到了炕上。 沈老头眯着眼睛看着老二两口子在黑暗中的影子，心里真是又气又怒。 被个丫头片子拿住了全家，想想这种事都是天方夜谭。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当初沈四月那个孽障撞墙的时候，就不应该把她抬回来，应该让她冻死在外面才好。 省得现在全家跟着丢人现眼。 一个想法在沈老头的心里来回的翻腾着：等沈四月从沈家搬出去之后，他非得找机会弄死这个孽障不可。 第166章 独自进山 经过一夜的折腾，沈家以及旁边的两户人家很晚才睡下。 邻院有人忍着寒冷，硬是蹲在院子里听了个全程。 对于没什么可干的大冬天，总是发生奇葩事的沈家，就跟唱大戏的似的，时不时给别人增添点儿茶余饭后的笑料。 如果不是怕见面尴尬，旁边的两户人家简直想趴墙头上看热闹。 对于这些，沈四月是完全不在乎的，她晚上耍了一顿威风，心情特别舒畅，后半夜睡的格外香甜。 而吃了瘪的沈夏树，被肩膀的疼痛折磨的一宿没睡。 早上起来，掀开衣服一看，肩膀上一片淤青。 李香忍着心疼想上前帮他揉一揉，没想到沈夏树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的不光李香“啊”的一声，就是旁边的李小琴也吓了一跳。 沈夏树打完还不解气，紧接着一脚就把李香从炕上踹到了地下。 李小琴下意识的想去扶，可被旁边的沈秋树给拉住了。 在沈秋树看来，二嫂李香挨打那就是活该，谁让她生出来一个隔壁的那玩意儿了？ 不过在看到沈夏树肩膀上的伤时，沈秋树也是暗暗的啧了啧舌。 他以后可得离沈四月那个虎了吧唧的玩意儿远点儿。 连亲爹都能打成这样，要是换了别人，不得直接打死了？ 李香眼里包着眼泪要掉不掉的，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沈夏树要吃人的目光中继续收拾褥子被子。 早上的一顿饭，沈家人吃的格外沉默。 吃到一半，沈老头突然将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 其他人不解的看着他，沈秋树刚想张嘴问问咋了，大腿却被掐了一下。 然后转头就见李小琴在偷偷的给他使眼色。 沈秋树挪了挪屁股，眼珠子在沈春树和沈夏树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到底是忍住没说话。 沈老头见一桌子的儿子儿媳孙子，居然没一个人问问他怎么了，心里更是气的不行。 “你们一个个的天天就知道吃吃吃，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了？” “老二，你瞅瞅你那窝囊样，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自己亲闺女给打了，也不嫌臊得慌？” 沈夏树被沈老头骂的低头不语，李香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藏到地缝里去。 见老二两口子跟鹌鹑一样，沈老头昨天晚上拼命按耐住的心，终究是没忍住。 他手指沈老大和沈老二：“去，你们哥三个，再加上大利，到那屋去把她给我绑过来。” 还等什么搬出去？ 他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一家子的脊梁骨都断了。 被点名的哥三个却没一个人动地方。 沈秋树更是下意识的往旁边李小琴的身边靠了靠。 这就是老大和老二之间的事儿，跟他都不沾边儿，他可不想去凑热闹。 而沈老大自诩是沈家将来的当家人，他觉得跟一个侄女动手，有失他的身份。 遂指向沈利民：“去，你去跟你二佰过去，把死丫头绑过来。” 沈利民一听，麻溜的儿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下地穿上鞋就跑。 边跑还边说：“我今天约了人，我得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没了人影儿。 沈春树抬着的手还没撂下，沈利民人就跑了，气的他大骂：“个王八犊子，你给我回来！” 可沈利民早就跑了，哪里听的到？ 即使听到了，他也不会回来。 谁先上，谁就得流血，那爱谁谁去，反正他是不会傻呵呵的上前的。 最有行动权的沈夏树也干巴巴的坐在那里不动，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滚，都给我滚，一群窝囊废。” 沈老头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筷子与桌上的碗盘碰撞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也为这顿早饭划上了句号。 沈老头将全部人都撵了出去之后，独自一个人躺在炕上生闷气。 这一个冬天，沈老头感觉自己的精气神远不如从前。 要是换做以前，就沈四月这样目无尊长、忤逆长辈的不孝子孙，他早给绑起来打个半死了。 而更让他心灰的是，堂堂三兄弟，居然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吓破胆了，真是让他闻所未闻。 前段时间对沈四月的无视，他居然有了那么一丝丝断亲后再无瓜葛的妥协。 可昨天沈四月毫不留情的驳了他的面子，沈老头十分懊恼。 这年头，想让一个人悄悄的死了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机会。 沈老头眯着眼睛，心情又豁然开朗起来。 且等一个机会吧，不能操之过急。 另一边的沈四月，吃过早饭之后，就出了沈家。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山了，今天打算再去看一看。 等走到石头家院子外面时，沈四月突然停住了脚步。 为啥她一定要叫上石头啊？ 自己进山不可以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越发的压制不住了。 让沈四月拐向石头家门口的脚步，硬生生的掰了回来。 她有些心虚的走在去往山里的路上，心里不断的在说服自己。 总不能总是依靠别人，再说前几次进山，也没遇到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 如果就这样的话，她自己也是可以的。 而且她也不打算往深山里去。 就在最外边设下的兔子套看看有没有收获，应该没什么危险。 心里这样想着，仿佛后边有人在追一样，沈四月的脚步就越来越快。 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翻过了第一道山。 因为走的有点儿急，衣服里面出了很多汗。 沈四月打算坐在小路边的一个石头上歇口气再继续走。 正当她用一只手捶着自己的大腿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丝丝动静。 就像是什么东西踩在了枯枝上，发生的那种“吱呀”声。 沈四月一愣，手里也停下了动作，扭头向身后看去。 视线之内被长的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树干挡住了，什么都没发现。 可心底总有种毛毛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绝对有问题！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从后背的筐里抽出了斧头握在了手上，然后面对着那些树，开始向来时的路慢慢退去。 第167章 遇险 此时的树林里，除了风刮过树梢引起的呼呼声，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可沈四月全身的汗毛都被吓的立了起来。 热汗顿时变成了冷汗，让她不由自主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沈四月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躲在暗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此时她无比后悔怎么没叫上石头一起。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自己吃独食的惩罚？ 她都还没上到第二道山。 照理来说，外山这边几乎没什么动物，连兔子这类食草性的动物都让人们又抓又吓的给整没了，能有什么大型危险的动物过来呢？ 山路不好走，沈四月一边用眼角余光往后瞅，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她不敢把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下，只能以这种方式撤退。 随着后退，盯着沈四月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当沈四月看到那东西灰白色的毛发时，让她吃惊的是，居然是一匹狼。 沈四月心中大骇，狼可是群居性动物。 她赶紧四处搜寻，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狼隐藏在暗处。 想起石头教她的，她扯掉自己脸上蒙着的围巾，怒目圆瞪，龇牙咧嘴，试图做出一副凶狠样。 同时手握斧头牢牢的护在自己的胸前。 希望以此能够吓退对面盯着她虎视眈眈的野狼。 同时沈四月还得留心观察四周，以防其他方向突然窜出来其他的狼来。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 沈四月紧握斧头的双手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僵硬，她想偷偷的活动一下，却发现小手指已经动不了了。 她的心脏砰砰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如果不是一股求生的意志激励着她，恐怕她都要心脏骤停了。 想她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大好姑娘，啥时候见过野生的狼啊？ 而且这匹狼，明显把沈四月当成猎物了。 现在的沈四月有种直觉，今天不是她死就是狼亡了，他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沈四月估计这应该是一头孤狼，有可能是被赶出了狼群，才不得不到这靠近人类活动的范围里觅食。 而倒霉的自己，可能就是这匹不知道饿了多久的狼，遇到的最好的口粮了。 沈四月的脚仍然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向后挪。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右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石块，石块顺着倾斜的山坡哗啦啦的滚了下去。 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吹起了冲锋的号角一样，瞬间让野狼下压前肢，一个跃起就向沈四月扑来。 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沈四月也想像电视中的主角一样，拿着斧头大杀四方。 可面对着野狼张开的血盆大口，仍是让她心悸不已。 沈四月压住转头就跑的念头，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扑来的狼就砍了过去。 可能狼也知道人类武器的厉害，硬生生的在半空中躲了过去。 并且利用前腿的蹬力，一下子将沈四月给踹倒了。 随后落地的野狼，极速的转身又向倒在地上的沈四月扑了上来，目标直指人类最柔弱得脖子。 在这危急的时刻，沈四月想再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举起手中的斧头勉强架住了野狼的扑咬。 狼嘴咬住斧头柄不放，并且使劲儿的左右摇晃。 沈四月只觉得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底下一样，苦苦的支撑着。 两个手死命的抓着斧头不放，她知道只要她一旦支撑不住撒手了，那接下来迎接她的，就得是被狼撕咬喉咙的结果。 幸亏现在是冬天，沈四月的两手戴了手套，不然就野狼的爪子，就将沈四月的双手给抓烂了。 沈四月咬牙与狼角力，可无论怎样怎么也无法将身上的狼给掀下去。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从远处飞射而来的一只箭嗖的一声直射过来，正中狼头。 野狼吃痛，嗷的一声从沈四月的身上倒了下来，躺倒在地上就想用爪子去扒拉头上的箭。 沈四月也顾不得这突发的变故，利用这个空档真是连滚带爬的滚了好几米。 她呼哧带喘的趴在地上看着一旁的野狼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直到确定自己真的不用死了之后，才有些劫后余生的看向远处。 那里一个人影正向她奔来。 石头长这么大真是头一次拿命来跑了，就怕晚一秒前面的人就没了。 沈四月看着从远处向她跑来的石头，鼻子突然一酸，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下掉。 哭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操蛋的世界以来所受的委屈，一直忍着的情绪，直到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石头跑到跟前，上前一步先用刀子彻底结果了野狼的性命，然后跑到沈四月跟前，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 感受着沈四月因为大哭而不断抽泣的身体，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过去的这几天，石头一直没看到沈四月出门，所以不论他干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时不时的就站在院子里听听外面的动静。 听不到熟悉的脚步声，就爬上房顶，看向沈四月那个还没有屋顶的小屋，想看看她在不在那里。 就是这个时候，他正好看到了远处疾步要进山的沈四月。 虽然当时隔的很远，也尽管沈四月穿的很厚，可石头还是从走路姿势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高兴的刚要从房顶下来去追她，可突然察察觉到沈四月这是要背着自己进山。 他想不明白，前几次都是两个人一起进山的，怎么这次就抛下自己了呢？ 难道以后她也不打算跟自己一起行动了吗？ 一股巨大的失落蔓延到了石头的全身。 石头在房顶上坐了好半天，可最后还是抵不住对沈四月的担心，决定偷偷跟在她后面。 既然她不想他跟着，那就不让她看见，石头所求的，也只是她的平安而已。 冬天，地里什么遮挡物都没有，所以石头没敢跟的太近。 直到沈四月到山顶了，石头才借着山上的各种树木靠近她。 也就是这样，他才能及时出现救了沈四月一命。 第168章 决定谈个恋爱吧 沈四月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六十年代男女大防了，双手抱住石头宽厚的身体，脑袋埋进他怀里，就是一个哭。 听着沈四月的哭声，把石头心疼的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轻声的哄着：“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事了，没事了啊。” 沈四月哭到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剩下身体还在一抖一抖的在抽咽。 沈四月的性格是有点儿虎的，自打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从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时候。 可在外人面前不论怎么坚强，也不代表她心里不害怕不孤独。 拿刀拿枪的跟沈家人对着干，那也是迫不得已。 她除了拼命，也再没有其他什么能拿的出手可以跟他们抗衡的东西了。 所以每次跟沈家发生冲突的时候，她都是以不要命的打法来应对。 与其说是打退沈家人，不如说是以命吓退对方。 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都还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就被莫名其妙的发配到了这个缺衣少食的世界。 压在心底里的彷徨、害怕，在这次遇险的劫后余生里，通通涌了出来。 石头怕地上凉，伸手穿过沈四月的腿弯，把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像抱着一个宝宝一样，给沈四月调整了一个舒服了姿势，然后用手轻轻的拍着她，哄着她。 两个人就在寒风穿梭的树林里依偎着。 石头为了哄沈四月，嘴里还哼起了一首怪模怪样的小调儿。 沈四月的头一直埋在石头的胸膛，要说一开始是吓的，到后来则是羞的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说实话，她都忘记了刚才俩人是怎么就抱在了一起的。 直到感受到石头胸膛的震动，耳边传来了不成曲调的小曲，沈四月终于没忍住笑了一下。 感受到怀里人的举动，石头赶紧止住了声音，低头小声问道：“好点儿了没？还害怕吗？” 他嘴里喷出的温热气息就在沈四月的耳朵边上，这让沈四月感觉耳朵痒痒的，不自觉的动了一下身子。 石头还以为她不舒服，担心的又问了一句：“刚才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就要检查沈四月的双手。 “没有，没有，没受伤，是......是你唱的太难听了，别唱了。”沈四月闷闷的声音从石头的怀里传了出来。 石头刚开始一愣，等明白过来沈四月的意思，当即俊脸一红，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丝的不好意思：“那......那我不唱了。” “噗嗤......哈哈哈。”沈四月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见怀里的人终于笑了，石头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呵......呵呵。”刚才的羞赧一扫而光，如果能让自己一直抱着喜欢的人，就是让他一直唱歌一直丢脸他也愿意。 沈四月在石头的怀里坐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你笑一下，她笑一下的，也不知道笑个啥，反正就觉得挺甜蜜。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在周围弥漫开来。 最后还是沈四月用小拳头轻轻锤了一下石头的胸口，贝齿轻咬下唇说道：“快放开我吧！还想抱到啥时候？” 石头下意识的紧了紧双臂，心里一万个舍不得，可再坐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只得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沈四月低着头从石头的怀里站了起来，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向面前的人，脸上也罕见的浮现了一抹红晕。 石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四月，眼前的人，从来都是一副小辣椒一样呛人的很，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娇羞的模样。 一抹笑意慢慢的在石头的脸上浮现出来，嘴角越来越翘，他现在感觉沈四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沈四月等了半天了，也不见跟前的人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由得抬头瞪向他。 “还瞅啥？赶紧收拾了回家啊！” “哦......哦哦，对。”犯了花痴的石头这才想起，旁边还躺着一具血淋淋的狼尸呢！ 刚才他抹了狼的脖子，此时血早就流完了。 石头拎起沈四月的背筐，把狼脑袋上的箭拔下来之后，就把狼尸塞了进去，然后双手一提就背到了背上。 随后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扯着背筐的带子，对着站在那里的沈四月说道：“走吧！” 可沈四月站在那里却是一动没动。 正当石头疑惑之际，沈四月突然朝他伸出了手：“你扶我吧，我腿软。” 石头一愣，随即大大的笑容就布满了全脸，一口白牙跟他那小麦色的皮肤对比特别明显。 抑制不住的高兴劲儿让他兴奋异常，连忙走到沈四月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刚刚沈四月向他伸出的手，就证明了两个人的关系终于从当初的朋友，变得更加亲密了一些。 他也终于打动了一丝丝沈四月的心。 “你......你小心一点儿，往我这边靠靠，要不......要不.......” 石头高兴的真是想说：要不我抱着你走吧？ 可他又怕好不容易进了一步的关系，再让他给吓回原地。 沈四月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放到了石头的胳膊上。 也不是她矫情，真的是两个腿发软啊！ 如果不是怕冻死，她是真想直接放躺在地上得了。 此时她的胳膊腿全是软绵绵的，都是被吓的。 要是就她一个人，恐怕这时候就得爬着往回走了。 而经过刚刚这一遭的死里逃生，沈四月也想明白了，既然曾经的美好生活回不去了，那何不就在这个匮乏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呢？ 石头一直以来的陪伴与帮助，她都看在心里。 只是那时候总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不想在这里的任何人身上搭上太多的情感。 可现在她决定好好珍惜眼下能够把握住的人和事。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头看着石头的侧脸，这个男人，她豁出去试一试了，先谈个恋爱，看老天爷是不是能厚待自己一次吧？ 第169章 确定关系 回去的路上，石头总是傻笑的看向沈四月。 沈四月被他看的羞恼不已，使劲儿白了他一眼，用另外一只手去怼他：“看我干啥？看路啊！” “呵呵，好，看路，看路，好看。”石头笑的跟个大傻子一样，他就觉得沈四月刚才那个白眼，充满了娇嗔。 而且是对他的娇嗔，这让石头的心里滚热滚热的。 两人先是到了沈四月的破屋子处。 石头将背筐卸下来，拉起沈四月的胳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给她检查了一遍，见她身上没有伤口，只是身上的衣服被抓破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万幸没有受伤，你怎么自己单独去山里了？” 石头因为担心，这个疑问自然而然的就问了出来。 结果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可沈四月却一点儿也没了之前的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想抛下你吃独食呗？之前每次都是跟你一起进山，总觉得占你便宜一样，我想自己独立一些，不能总靠别人啊！” 眼见着随着自己的话说出来，石头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随之而来就是失落。 沈四月立马拉起了他的手：“怎么啦？不开心啦？” 对于沈四月这个大胆的示好，石头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猛地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摸索着手里的这只大手，沈四月定定的看着他：“我们俩暂时确定为情侣关系，知道情侣是啥意思吗？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然后我们俩就在一起。”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合适那我们就成亲，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分手，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知道吗？” 石头一听着急的开口说道：“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我一定会娶你。” 沈四月抬手按在了他的嘴上：“我不需要你嘴上的保证，我要看的是你以后的实际行动。” 石头点了点头，这个他绝对能做到。 确定关系之后，沈四月要比石头还先适应了这段恋情。 她让石头一会儿直接把狼拿回家收拾得了。 话题说到狼尸上，石头自然了很多：“等我把狼皮好好的剥下来，然后熟一熟，到时候冬天给你垫在炕上，绝对热乎。” 沈四月还记恨它之前差点儿没吃了自己的仇，心里有点儿膈应：“我可不敢铺，看着就想到了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差点儿没交代在它嘴里。” 石头摸着狼的皮毛，耐心的给沈四月解释：“冬天的狼为了过冬御寒，就会换上更加厚实的皮毛，所以这时候的狼皮格外的好。” “以前我听人说，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到冬天怕冷，就会到处打听谁家有狼皮，所以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卖都能卖个好价钱呢！” 沈四月还是不为所动，总觉得这玩意铺在身下别扭死了：“那还不如卖了呢，换些钱也好啊！” 可石头却是不打算卖，既然沈四月怕看到它，那他就买块好料子，把狼皮缝在里面，给沈四月做成一个褥子。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四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狼怎么会跑到外边的山上来啊？” 这让人以后还怎么进山？ 石头一边掰着狼嘴，一边观察道：“这应该是头老狼。我听说狼群的领头狼老了之后，会有更加强壮的狼来争夺狼王之位。” “而战败的狼王，有些就会离开狼群独自流浪，不知道这匹狼是不是这个情况？” 沈四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深山里可能属于狼群，而这只老狼，只能铤而走险的涉足人类的地盘寻找食物。 “哎呀，那是不是我们下的那些兔子套里的兔子都被它吃了？” 沈四月突然想起她和石头分别绑的那些兔子套，可能被这狼给祸害了，心疼不已。 石头侧头看了看她，笑了笑：“这个你放心，你不在这几天，我自己进山看了看，一个都没套着。” 说起这个他就想笑，虽然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这些次的收获都是因为沈四月，可他还是忍不住不断的去验证。 果然自己单独去的这几次，兔子套好端端的还在那里呢，一点儿移动的痕迹都没有。 听到没套到兔子，沈四月总算是对这匹狼的恨意少了点儿。 沈四月又催促石头：“赶紧回去吧，不然等狼的尸体冻硬了，该不好剥皮了吧？” 虽然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石头着实有些舍不得离开沈四月。 如果眼神可以拉丝，石头的眼睛怕是都粘在了沈四月身上。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看，还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话虽然是狠话，可从沈四月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小情侣之间的打闹。 果然，石头又开始傻笑起来。 沈四月也忍不住抿着小嘴乐了。 广大群众诚不欺我，陷入恋爱的人就容易犯傻啊！ 两个人在没房顶的破屋子里温存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往村子里走。 虽然二人之间确立了关系，可走在村子里面，沈四月还是得先和石头避嫌。 至少也要等沈四月从沈家搬出来之后才能公开两人的关系。 不然以沈家人的那些尿性，肯定得从中作梗。 为了不节外生枝，两个人也只能先偷摸的处着。 沈四月没觉得有啥，倒是石头有些过意不去：“让你受委屈了！” 沈四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有啥委屈的？我还不想让沈家的那些吸血虫那么早知道呢！省得他们从中作怪。” “以后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都要自己做主，谁也不能干涉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村后，石头等沈四月走远了，才进了自家院门。 一进去，他就将大门反锁了起来。 把狼往地上一扔，便开始烧水。 他必须尽快把狼皮和狼肉收拾出来。 那边的沈四月在回沈家的时候，路上恰好碰上了也要回家的沈利民。 一见到沈四月，沈利民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有鬼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沈四月只想尽快洗洗手洗洗脚，才没功夫搭理他呢！ 第170章 充满思念的早晨 眼见着沈四月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沈利民情不自禁的嘀咕：“胆子真是大的很啊，这都不害怕？” 对于沈利民来说，他只想让沈四月赶紧搬出沈家，以后双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那多好？ 回家后的沈四月并没有察觉到今天自己走后沈家发生的事，首先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关好门，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洗了一遍。 洗完也没管满地的水，直接擦干身体光溜溜的钻进了被窝里。 直到热度透过被褥将她完全包围的时候，沈四月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又累又怕又喜，真是人生百态都要汇聚在今天了。 沈四月用被子完全把自己包裹进去，直到最后感觉要透不过气了，才猛的一头钻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重新体验到了死而复生的喜悦。 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一会儿被野狼盯住时的恐惧所包围，一会儿又为自己跟石头确立了关系而偷偷傻笑。 沈四月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直到把自己折腾的睡着了，屋里才没了动静。 而另一边的石头，手脚麻利的将狼皮给剥了下来。 然后把内脏里能吃的掏出来放到了一个陶罐里，其余不能吃的都直接扔掉了。 野狼肉也被他切成大块大块的放到了房子外面用石板压住的缸里。 东北的冬天，唯一的好处就是，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只要能防住黄鼠狼等来偷东西就行。 之后石头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硝制狼皮上。 用菜刀一点儿一点儿的刮掉狼皮上的碎肉，然后又用烧开晾凉的清水一遍遍的将狼皮清洗干净。 如果换成一般的皮子，他都会直接用木棍撑开然后冻在室外直接冻干，或者是用草木灰水洗一洗就得了。 但这张狼皮实在难得，石头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盐罐子，将里面所剩不多的盐粒子，都倒进了一个大木盆子里。 然后把干净的狼皮放了进去，一直加水到没过狼皮为止。 然后在盐水里，用手反复揉搓按压，确保每一处地方都被盐水浸湿才罢手。 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石头才将狼皮从盐水中拎出来，然后尽量甩干狼皮上的水分，将它挂在了屋里支好的木棍上。 接下来，就等着狼皮慢慢阴干就可以了。 接着又拿出斧头，把狼头上的牙齿一个个的拔了下来。 这样卖的时候，狼头可以算一份，狼牙又可以算一份了。 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认为狼牙有辟邪的作用，所以这东西在黑市上可是很紧俏的。 做完这一切，石头将外屋地上收拾干净，这才胡乱的往嘴里塞了点儿吃的。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石头估摸着得有下午4点多了。 换做平时，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事的话他都要准备上炕睡觉了。 可今天他却格外的精神，心里总感觉有股莫名的精气神支撑着他，让他生龙活虎的一点儿都不想躺炕上。 他便拿出之前已经熟好的兔子皮，想给沈四月做一双手套。 今天她与狼的搏斗中，手套被狼爪子抓的稀碎，肯定不能用了。 石头的针线活算不上好，都是他自己一点儿一点儿的摸索出来的。 粗大的手指捏着一根细细的针，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可石头的表情却是无比的认真，他今天心里真的很高兴。 以为追妻之路还挺长的他，没想到昨天突然冒出来的狼却让他俩的关系突飞猛进。 点着油灯熬夜终于将一双不分手指头的手套缝好，石头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的将它们抱在了怀里，想象着沈四月戴上它们时高兴的表情。 第二天，睡的很晚的石头却早早就醒了。 他打算今天就把狼头和肉背去镇上，不过在要走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实在抵不住内心的驱使，他放下筐，然后一个人默默的朝着沈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来干啥，就是想到沈家外面溜达溜达，感觉这样离沈四月近点儿，也能让他心里很舒畅。 昨天睡的特别早的沈四月今天也起的比较早。 吃完早饭后，她就坐在炕沿上不停的晃动着自己的腿。 昨天在石头面前那个侃侃而谈，一点儿也不害羞的沈四月，睡了一晚上后，属于女孩子的那份羞涩终于姗姗来迟。 她将辫子捏在手尖不停的搅弄着，对于今天要不要去找石头十分纠结。 想去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之前没确定关系的时候，自己还自然的很，现在反而有点儿扭捏了起来。 想起昨天那么大胆的发言，沈四月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后悔不已。 可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声音，催促她出去，所以当沈四月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打开沈家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揣着双手，正在门前晃悠的石头。 两个年轻人，隔着各自喷出来的哈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石头那颗不知道为啥煎熬的心，终于落了地。 而沈四月刚才还纠结不已的心，也雀跃起来。 眼见四周无人，本来漫无目的的石头，突然上前几步对着沈四月说道：“我打算今天去趟镇上，你去不去？” 他现在只想跟沈四月待在一起，去哪儿无所谓，干什么也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沈四月听了后，装作矜持的歪头想了想，就在石头焦急的等待中，甜甜一笑：“好啊，那一会儿村口见。” “哎，好，我在村口等你。”石头高兴的直点头。 然后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瞅着沈四月傻笑。 等回到家，赶紧将柜子里昨天刚刚做好的手套揣进了怀里。 又从放钱的罐子里掏出了一把钱和各式的票据，小心的装进口袋里。 沈四月看着石头那个傻小子跑没影儿了之后，自己转身回屋就将早上刚刚绑好的辫子给拆了。 拿着梳子仔细的重新又梳了一个好看的发型。 这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出去约会，她怎么也要收拾收拾，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一段新关系。 第171章 约法3章 透过已经发污的小镜子左左右右的确定脸上没什么不妥后，沈四月从柜子里翻出了唯一的一件补丁不那么多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又用烧过的火柴棍将自己稀疏的眉毛重新画了一下。 其实原主长的底子不错，就是长久的营养不良，让这个小姑娘瘦的脸颊上没二两肉，再加上没有血色，看着就不怎么好看。 可当下大多数人因为吃不饱，也都差不多，只是沈四月格外明显一点儿而已。 她用贝齿狠狠地咬了两下嘴唇，看着终于有些红润的唇色，这才笑了。 然后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沈四月握紧小拳头给自己鼓劲。 “加油，眉笔、口红，以后都会有哒！” 利用完手里所有可利用的东西之后，这才有些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当沈四月到达村口的时候，石头已经等在那里了。 还没等她说话，石头就从怀里将还热乎的兔毛手套递给了沈四月。 沈四月的手套昨天被狼抓烂了，她还没来得及补，所以今天是光着手来的。 她笑意盈盈的接过手套，套在自己的手上，举在眼前左看右看，问他：“这是你自己缝的？” 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嗯，手艺不咋好，你将就着戴吧！” 手套就是最简单的分出一个大拇指的样式，兔毛朝里，外边又用布缝了个套子保护兔皮。 看着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戴起来却是挺保暖，沈四月很满意。 对于第一次送礼物的男朋友，沈四月想着怎么也得给点儿鼓励啊！ “真挺不错的，而且正是我现在缺的，谢谢你啦！” 石头被夸的俊脸通红，呲个大白牙瞅着沈四月直笑。 沈四月挺满意石头对于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表现。 这个年代的男人，大多大男子主义的多。 之前沈四月拒绝石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可受不了这个年代的男人对于女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蔑视。 别人家她不知道，就看沈家哥三个，就可见一斑了。 沈秋树这是刚成亲，正处于热乎期，两口子看起来还挺好。 沈老大和沈老二都是一不顺心思就动手打女人。 这样家暴视为平常事的认知，让沈四月完全提不起兴趣在这里成家。 沈四月侧头看着身旁的石头，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提前跟他说明白的好。 “石头，我跟你处对象，有几条要求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如果以后你犯了其中的哪怕一条，就是那时候已经成亲了，我也得跟你离婚。” 石头还沉浸在甜蜜欢喜中呢，没想到就听到了沈四月离婚的字眼。 吓的他立马就停下了脚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我不会给你机会跟我离婚的，你说吧，我听着。” 沈四月：“第一，不许家暴，就是动手打我，轻的重的都不行，只要你动手了，立马离。” “不不不，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的。” 石头双手摆的都快晃出虚影了，他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对她动手？ 沈四月压下他的手：“你记住就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早。” “还有第二个：不许搞破鞋。”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搞，我先把你阉了，然后再离婚，听到没有？” 这是原则性问题，沈四月坚决不能忍受。 石头点头如凿蒜，他就不是那不正经的人，这个沈四月纯粹就是白担心。 接着沈四月又说：“第三：以后生活中，大事小情的要跟我商量，不能一言堂。” 夫妻两个有商有量的，那才叫生活，如果强迫一方必须听另一方的，那还不如分开的好。 对于这三个要求，石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随即面对着沈四月，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三点我想了下，我都能做到。所以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犯以上错误。” 沈四月见他很认真，也是心情大好的点了点头：“好，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哦！如果你以后犯了哪一条，到时候别哭哭啼啼的不同意分开哦！” 其实，石头现在给的保证并不能代表以后，但提前跟他说清楚自己的逆鳞，到时候万一触了，也希望能好聚好散吧！ 把自己担心的事情都讲明白了，沈四月心里挺敞亮。 随即左胳膊就跨上了石头的胳膊。 沈四月这亲昵的动作，让石头着实愣了一下。 沈四月不解的看着他：“走啊，瞅啥啊？怎么，我不能挎着你啊？” 她又不是真的沈四月，二十一世纪谈恋爱的人挎个胳膊，多正常的一个事儿啊？ “能能能，就是......就是......”石头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抱着她，那是发生危险情况下的本能使然，可现在他们俩可都是清醒的。 石头未尽的话，其实是他怕这样让别人看到会对沈四月的名声有损。 可看着沈四月冲他扬起的笑脸，石头的心都要融化了。 既然女方都能大大方方的向他展示喜欢，他又扭捏个啥呢？ “走。”石头将沈四月的手夹在自己的胳肢窝下给她取暖，说出来的话也是铿锵有力。 路上的时候，石头跟沈四月规划以后的生活。 “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去找村长，赶紧把房子修好。” “土坯我已经给你做一些个了，修缮墙顶是够了，但搭炕还差一些，回去我加紧给你做出来。” 沈四月打断他：“你这是老早就准备一点点的来感动我了？” 石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意思不言而喻。 一只戴着兔皮手套的小拳头打在他身上：“那你以前说要跟我当邻居似的相处，都是骗我的喽？” “当邻居也可以给你做土坯嘛！”石头这话说得要多违心就有多违心。 他对旁人可没这么又上心又出力的。 那时候就想着默默的帮她做一些事情，就即使最后两人没成，自己也算是努力过了。 不过现在你看，老天总是不负有心人。 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关注着沈四月，现在两个人还原地踏步呢！ 第172章 一起进城 沈四月和石头两个人一路来到了镇上。 充满了浓浓的六十年代的城镇，让沈四月觉得十分稀奇。 见她左看右看的样子，石头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没来过镇上吗？” 沈四月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没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到任何关于镇子的信息。 好像每次有什么事来镇上都是沈红梅来。 六十年代的镇子也都是平房，只是相比于农村都是黄黄的土墙来说，有一些墙上刷了大白，看着要干净整齐许多。 石头领着沈四月先来到了刘三家里。 刘三婆娘本来见到石头的时候满脸的笑容，结果看到跟在石头身后的沈四月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将两人热情的迎了进去。 她十分自来熟的就拉着沈四月的手让她上炕暖和暖和。 一边笑呵呵的招呼二人，一边八卦：“这丫头长的可真俊，石头，这是不是你的......?” 他们两口子都知道石头是个孤儿，以前来家里从没带过其他人。 这冷不丁的带个姑娘来，刘三婆娘就想问问这是不是石头正在处的对象。 沈四月随着刘三婆子的推让坐在了炕沿上，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于刘三婆娘脸上未尽的笑意，石头笑了笑，很是有些得意的跟她介绍道:“这是四月，我们......我们正在处对象。” 石头脸红红的，还是向刘三两口子介绍了沈四月。 刘三的婆娘看了刘三一眼，脸色有些僵硬。 刘三只是刚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就调整了过来。 笑哈哈的对着石头拱了拱拳头:“哎哟，恭喜恭喜啊，石头大兄弟也是要成家的人啦！” 刘三婆娘赶紧也笑了起来，顿时两人的笑声顿时在屋里响起。 石头有些纳闷，以前他来的时候，这老婆子可没这么热情，今天这是咋滴啦？ 也不怪乎石头犯嘀咕，刘三因为倒腾这些生活物资，赚的可是比厂子里的上班的人还要多。 所以在外人看来穷哈哈的刘家，其实内里好着呢！ 别人家一年就几斤油的省着吃，刘家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 自从上次石头给刘三提供了不少兔子肉和野猪肉后，让刘三在黑市上大赚了一笔。 所以石头对于刘家来说，石头俨然成了财神爷。 不过因为沈四月跟沈家这几天的事，闹的好多天没进山了，刘三手上又没了肉类来源。 刘三摆着手对老婆子说道：“好了，我们还有正事儿呢，你该干啥干啥去吧，石头兄弟来一趟不容易，你去整点儿热乎糖水来。” 被训斥的老婆子也不恼，笑呵呵的对着石头和沈四月说道：“你们商量大事，婶儿给你们沏红糖水去啊！” 说完起身就去了外屋地，一边走嘴里还唠叨着：“小姑娘就应该多喝点儿红糖水，这样身子才能养的棒棒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石头虽然也知道红糖水是好东西，但他一个早年丧母的单身小伙子，对女孩子的一些事情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刚刚刘三婆娘的唠叨，他还是听进了心里。 那边，刘三看了一眼沈四月，隐晦的问石头：“石头兄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不确定旁边的小姑娘知不知道他和石头之间的事情，即使石头说了两人在处对象，刘三还是觉得谨慎一些的好。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石头倒是痛快的从那个筐里将狼肉和狼头，拿了出来。 “侥幸得了一头孤狼，这是狼头和一些肉，你给估个价吧！” 刘三看着那硕大的狼头“唉哟”一声。 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石头，这个小伙子还挺有能耐啊？ 最先看的是狼肉，狼肉因为肉质有些粗糙，吃起来口感不太好，所以要比野猪肉便宜一些，刘三给算了5毛钱一斤。 石头也没讲价。 然后刘三就看起了狼头。 当初石头射进狼头的那一箭，瞎猫碰死耗子的射到了眼睛里，所以整个狼头保存的十分完好。 里面的头骨已经被石头剔了出来，并且把上面的肉已经给煮完扒掉了。 所以现在拿来的就是一个狼头完整的皮套在头骨上。 所以从外面看来，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狼头。 “唉哟，这么完整的狼头可是挺少见的！” 刘三翻来覆去的看着狼头，但就是没开口说给多少钱。 直到沈四月等的都有点儿不耐烦了，刘三才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东西是好东西，但狼头这玩意儿，嗯，咋说呢，太不好碰买主。” 这狼头其实说白了没啥用，买回去只能挂在墙上当个装饰物。 而且还得那种胆大的人才有可能买。 试想一下，平常人家，谁会买一个恐怖的狼头挂在墙上啊？ 石头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狼头能换多少钱，他压根也没报多大期望。 石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这狼头要不就先寄放在您家里？等啥时候有买主要，卖出去了，再给钱。” “不管卖多少钱，您拿三成，这样行不行？” 石头的建议正中刘三的心思。 他迟疑的点就在这里，狼头不好卖，他不想把本钱压在这上面。 但这么完整的狼头又很少见，可遇不可求。 说不定能拿它来结交一些大人物也说不一定呢？ 反正这个东西，普通人家是不会买的。 刘三当即点头：“中，石头兄弟信的着我，那就先放我这里。你放心吧，咱们都合作过那么长时间了，肯定不会亏了你的就是。” 沈四月对于这样达成协议有点儿持怀疑态度。 但当下在人家地盘，她也不好问，只能忍着。 本来筐里还有一包狼牙，但石头想了想却没有拿出来。 等刘三放好狼头之后，又忍不住问石头：“石头兄弟，狼头有了，那狼皮呢，今天带来了吗？” 相对于冷门的狼头，狼皮则是更好找买家一些。 却没想到石头摇了摇头：“狼皮我自留了，没打算卖。” 第173章 想给石头说媒 狼皮他是打算留给沈四月的。 见石头没打算卖狼皮，刘三有些可惜。 言语上又劝说了几句，但石头态度很坚定，刘三也只能作罢。 转头他又问起了狼牙:“那狼牙呢？” 石头垂下眼皮，摇了摇头:“这次没带来，等下次来的时候再说吧！” 石头没将话说死，留了个口子。 刘三也没多想，点头表示下次一定要把狼牙带来。 有些人家会淘换狼牙给刚出生的小孩子压惊。 与刘三当场结完狼肉的价钱后，石头就带着沈四月准备告辞了。 刘三的婆娘拉着沈四月的手，亲热的对她说:“以后有时间就到镇上来婶儿家玩啊，我天天也没啥事，正愁没人陪我唠嗑呢！” 别人这么热情，沈四月也不敢再冷脸相待，只能也装作腼腆的回应道:“嗯，我要来镇上，肯定来看婶儿。” 好不容易离开了刘三家附近，沈四月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对石头说:“刘三他老婆每次都这样？这也热情的太让人受不了了。” 石头摇了摇头:“没，这次可能是看你来了的缘故吧？以前可没这样过。” 以往石头过来，刘三的老婆就是点点头招呼一下，给人的感觉点到为止而已。 那边刘三弄婆娘送走沈四月二人后，回家对着坐在炕上摆弄着狼头的老头子说道:“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白高兴一场了。” 刘三头都没抬，眼睛还是盯在狼头上:“两个人又没领证，还没到最后，咋样还不好说呢！你急什么？” 刘三婆娘烦躁的坐在炕沿上:“两人都处上了，还有啥戏啊？” 原来，最近这段日子，石头往他这里送来的肉很多，刘三通过这些肉可是结识了不少有点权利的人。 其中就有个化肥厂的副厂长，有一个闺女，现在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要说老爹是化肥厂的二把手，找婆家应该很容易，可难就难在这个副厂长只有这一个丫头。 听说是年轻的时候在路上骑自行车摔着了，好巧不巧的就摔到了男人的根本，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再生个一儿半女。 这个闺女，就成了副厂长的独苗苗。 为了不断自家的后，副厂长坚决要给姑娘招个上门女婿。 以后生了孩子那肯定也得跟女方姓。 要是就这一点儿，有些不咋地的小伙子也是上赶着，可副厂长眼光高，一般的小伙子他相不中。 不仅要求小伙子要长的好，勤快肯干。 又要求男方家里兄弟不能太多，怕以后拖累姑娘。 满足这些要求的小伙子，人家也不愁找媳妇啊。 而且这年代，当上门女婿可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 刘三家就有适龄的孙子呢，可刘三从来没想过要让孙子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所以就一直拖拖拖，姑娘今年已经25岁了。 这在现在的年代来说，可是一个老姑娘了。 副厂长急得不行。 这事让刘三知道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石头这个小伙子。 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子也有个子。 更主要的是他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到时候他们两口子从中间说一说，当个上门女婿也不是难事。 对一个农村的男娃子来说，这也是一个好出路。 如果真成了，那不跟副厂长亲儿子差不多？ 到时候就是一箭三雕，三方都得力的好事情。 所以刘三越想越觉得石头就是最佳人选。 刘三的老婆子自然也这么认为。 刘三之所以对这事这么上心，是他想搭上副厂长的路子，给自家孙子在化肥厂弄个临时工的名额。 就在两人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的时候，没想到石头居然自己处了个对象。 眼看着到手的工作就要没了，刘三的老婆子能不烦么？ 不过刘三却不是很着急，他慢悠悠的下地把狼头放好，劝自家老婆子。 “这次那姑娘在，不好跟石头说这个事儿，等下次他再来，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跟他说明白了，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选。” 是娶一个农村的姑娘，以后接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干活？ 还是娶一个副厂长的闺女，住镇上，到厂子里上班，吃上商品粮，从此飞黄腾达？ 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可刘三婆子有些担心的说道:“我看石头对那个姑娘挺上心的呢？这事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呵，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 从那个姑娘的穿着就能看出来，家里条件肯定特别不好。 整个人也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长时间吃不饱的。 刘三心里十分有把握，只要石头和那个姑娘还没领证，这事儿就该有门儿！ 那边，石头两人从刘家出来后，没有直接回村里，而是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对于这极具这个时代特色的供销社，沈四月从看到供销社的大门就四处张望。 进到了里面更是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沈四月的眼神从一侧，如探照灯似的，把柜台上摆的东西扫了个遍。 这样一副土包子的样子，当即就招来了售货员的白眼。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沈四月啥没见过？ 只是纯粹对独属于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好奇而已。 石头拉着沈四月先来到了卖糖的柜台。 想买糖要钱还要票，石头二话没说麻利的递过去一张一斤的红糖票，还有8毛钱。 售货员看两人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掏钱倒是挺痛快，啥也没说，就给称好了一斤红糖递了过来。 买完这个，石头又拉着沈四月到卖布的地方。 他在柜台上来回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上次的那种布，就问里面的柜员:“今天没条绒布吗？” 坐在里面的柜员是个30多岁的大姐，她一听石头张口就是要看条绒布，不由得把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嗤笑道:“即使有，你买的起吗？” “嘿？你......”沈四月就算有原主的记忆，知道现在的售货员是个好职业，可也受不了别人这么狗眼看人低啊！ 石头拦住她，转身对那个售货员说:“买不买的起那是我们的事，我就问你有没有？” 那个售货员下巴一扬:“没有，你以为条绒布是大麻布呢？想啥时候有就啥时候有？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吧？买不起还来捣乱！” 说完也不再搭理二人，径自走向旁边的人，唠起了嗑儿。 第174章 硬刚售货员 沈四月一把推开石头，大步走到那两人跟前，小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柜台上。 然后指着刚才那个售货员大声训斥道:“你刚才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怎么？瞧不起劳动人民是吧？我问你，‘为人民服务’里的人民是谁？我们是不是人民？” 沈四月越说越激动，小手把柜台拍的啪啪作响。 整个供销社里，连买东西的，带卖东西的都被沈四月的举动给惊讶住了。 那边沈四月还在继续输出:“毛主席他老人家提出的为人民服务，你居然瞧不起人民，那你是不是瞧不起毛主席？” 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吓得那个售货员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可置信的指着沈四月，手都哆嗦了:“你......你住口，我没有。” 沈四月冷冷一笑:“这世上谁会跟人民作对？那肯定是跟反动派、资本家了，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说，你是不是打入人民内部的坏人？” 沈四月虽然站在柜台外面，比里面的人矮了一大截，可是她的手一指，愣是把刚才那个售货员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四月看不到她的人，只听得从里面传出了哇哇的大哭声:“我冤枉啊，冤枉啊，我不是......” 现在对于这些敏感的词汇正是抓得最严的时候，谁挨着边都讨不到好！ 远处同样卖货的一看不好，急忙溜进后门去找主任去了。 里面另外的那个卖货的，一边拉着吓得腿软坐在地上的人，一边一脸不赞同的对着沈四月。 “小小年纪嘴就这么厉害，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没人要？”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小姑娘不要太过分了！” 光棍一条的沈四月岂会受她威胁？ 扬起下巴对着她:“你帮她说话？那我怀疑你们俩是一伙的。我要举报你们俩，我怀疑你们俩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里面的那人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气的直哆嗦。 可这帽子她也不敢接，只得明哲保身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一套中山装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谁？谁那么大胆在供销社里闹事？是不是想进大狱待两天？” 这人上来就给这事定了性。 沈四月一看，这是蛇鼠一窝了。 索性高声开口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我们解放了，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遇见可疑人物就要勇敢的站出来。” “我现在行使我作为人民的权利，谁敢阻拦？” 那人一噎，没想到没吓住闹事的人，反而被将了一军。 他只能走到沈四月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四月。 见此情景，石头将沈四月拉到自己身边，眼睛直视着男人，一点儿畏惧都没有。 两人的这副模样，着实让男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看穿着，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可听着沈四月说话的底气，说她是市长的闺女他都信。 见吓唬不住，男人立即又换了一副面孔。 “抓敌对份子是咱们每个人份内的事，但咱们这儿小地方哪有什么敌人，二位搞错了吧？” 这时候那个坐在地上的售货员也反应了过来，站起来冲着男人哭喊道:“主任，主任，我是冤枉的啊，他们冤枉人！” 沈四月探头看向她，脸上却是一副纯真少女的表情:“你冤枉？那你咋看不起劳动人民？刚才可是那么多人看到了，你想抵赖也抵不掉哦！” 在供销社买东西的人好几个，此时都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 平时这些收货人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情好了，搭理你一下，心情不好，你问她她都装没听到。 此时好几个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居然真的跟着点头。 女人脸上还挂着泪，一时间无以辩驳:“我......我......” 男人一看大致就明白了咋回事。 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女的，然后靠近沈四月二人:“两位同志们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到后面说吧？” 说完背着其他人给沈四月二人眨了眨眼睛。 沈四月谅他们也不敢干出杀人埋尸的事儿，便拽着石头大胆的点了点头。 那个主任见两人肯跟他去后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真怕遇到两个愣头青，不管不顾的绯闻在大厅里闹下去。 走到后门的时候，招来一个人，跟她小声说了一句:“把还剩的那点儿瑕疵布拿出来，点点今天来买东西的人，别让他们往外乱说。” 那个女的点点头，知道主任这是想用便宜的瑕疵布转移一下其他人的注意力，当即便带着另一个人朝着库房的方向去了。 男人带着沈四月、石头，还有那个售货员一起来到了一个办公室。 男人先冲着沈四月二人说道:“二位同志，快请坐！” 然后又热情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今天这事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让两位小同志受委屈了，我代那个售货员给二位道个歉。” 主任的态度摆的很低，他现在也不知道两人的底细，刚才在进来的路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万一这两人上面有什么关系，那他这供销的社主任岂不是就要做到头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就是农村的泥腿子，可就照刚才那小姑娘侃侃而谈的大胆劲儿，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万一惹的这两个人真的往上告，那最后他也得惹上一身骚。 现在上面抓得正严，一旦跟敌对份子沾了边儿，被抓起来调查审问一番肯定是跑不了的。 不管最后是不是冤枉的，那都不划算不是？ 能低个头就解决的事，他做得来。 见男人的态度很和气，沈四月也不想真的僵持下去。 “我们来是买东西的，没看到就想问问情况，没想到就招来了一大堆的讽刺。” “我们是招谁惹谁了？既然她那么不愿意搭理买东西的人，那干脆别干好了，我想很多人愿意接她的班呢！” 第175章 扯虎皮拉大旗 那个售货员一听，连忙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今天没布......” 没等她说完，沈四月立马打断了她:“你还说我们俩买不起，该干嘛干嘛去，是不是？你承不承认你说了这话？” 现在没了其他人，那个售货员胆子也大了一些，此时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本来就买不起，装什么大尾巴狼？” “嘿，我今天就叫你看看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沈四月气的从怀里就掏出了20块钱。 一把把它们拍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的石头，也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放到了桌上。 石头拿的钱更多，零零散散，还有一些票据，看着一大堆。 这下子，售货员和主任都愣住了。 没想到两个看起来跟叫花子似的人，居然有这么多钱？ 20块钱，差不多是售货员一个月的工资了。 可就算是她，发了工资，也得赶紧买米买油。 除了刚发工资的时候，她手里还从来没有攥过超过20块钱的时候。 此时，主任更加认定两个人不是一般人。 赶紧上前将钱又分别塞回给二人。 并对着那个售货员训斥道:“还不快给两位同志认个错？工作做的不到位，回头给我好好检讨检讨自己，写成书面材料交给我。” 那个售货员见主任如此疾言厉色的，也知道自己可能惹着硬茬子了，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 对着沈四月和石头两个人九十度鞠躬:“是我工作没做好，是我态度不端正，我承认错误，以后一定改正。” 沈四月坐直了身子，看似平静的对她说道:“党和国家好不容易将我们从资本家手里解放出来，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生活的！” “国家让你们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人民，解决人民遇到的困难，不是让你们给人民制造困难的。” “如果你不能在其位谋其政，那跟以前剥削人民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一番大道理，不仅把那个售货员说的低头不语，更是连主任也是频频点头。 “说的好，我也有错，平时对他们监督不够，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责。” 听到“资本家”的字眼，那个售货员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说出来的话也终于诚信了一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随即便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检讨自己。 看她这样，倒是让沈四月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说不下去了。 沈四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要跟她来硬的，她能跟你刚到底。 但你要示弱，沈四月又很容易心软。 本来今天这事她也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吓唬吓唬那个售货员。 见人已经道歉，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行了，今天的事就算了。但以后你要严于律己，我会时时刻刻的监督你，要是你再这样看不起劳动人民，我拼着鱼死网破也会给你告上去。” 售货员点头如凿蒜，赶紧举起拳头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工作，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见事情到此就算解决了，沈四月和石头就想告辞走了。 没想到那个主任突然开口道:“这几天供销社来了一些好布，还没摆到柜台上，正好你们也要买，就顺便看看？” 说完还特意说道:“有些染色有点儿问题，不要票。” 一听不要票，沈四月的心里一动。 她现在有点小钱，可就是极度缺各种票。 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那就看看吧，总不能白来一趟。” “好好好，小陈，你赶紧去库房把新来的布每个色的都拿来一匹。” 不一会儿，那个售货员就抱着好几匹布走了过来。 看着花花绿绿的布料，沈四月心里居然很喜欢。 她怀疑是自己到这个世界太久了，天天穿的看的都是灰扑扑的，居然对这种村花似的花布很心动。 忍不住上前翻看起来。 刚才那个售货员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改了，连忙热情的给沈四月介绍起来。 女人对于买东西，那是有天生的热情。 刚才还恨不得一个吃了一个的两个女人，此时却一人拿着一块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 这个适合做上衣，那个适合做裤子，讨论的这个热烈。 最后沈四月选了两个小碎花，打算夏天的时候做个短袖衬衫穿。 然后又选了一种黑色的布料，用来做裤子。 那边石头和主任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 主任话里话外的在打听两人的家庭背景。 石头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没说具体位置，只说是下面村里的。 主任套来套去，也没能从石头的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内容，心里更加的觉得两人身份不简单。 那边沈四月开口叫石头过去也挑一挑，打断了两人的讲话。 原本石头对穿的没什么追求，哪里破了就补一补，农村人没啥讲究，只要不露肉就行。 可经过今天这回事，也知道出门在外行走，穿的好一点儿会省不少事。 所以他也挑了能够做一件外套和裤子的布料。 结账的时候，沈四月本打算各付各的，可石头对她使了个眼神，自己将两人的钱都付了。 沈四月也没跟他争论，心里寻思回去再给他就行，犯不上在外人面前撕撕吧吧的。 随后两人还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包袱满载而归。 售货员这一两个小时过得可谓是跟过山车似的。 望着远去的二人，她心里实在有些疑惑，便张嘴问主任:“主任，你说他俩到底是干啥的啊？” 看穿着实在不咋地，可兜里居然能掏出大把的钱，怎么感觉都很违和。 送走两尊瘟神的主任这才有时间好好没好的骂她:“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再给我惹事，我就申请把你调去扫大街！” “人家买货问啥你就答啥得了，这回碰到硬茬子了吧？” 见她虽然低着头，可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有点儿不服气，心里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别觉得今天这两个人走了就没啥事了，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在现场呢！” “万一哪个跟你不对付的捅到上面去，举报你成分有问题，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里不服气？” “啊？这事还没完啊？”售货员大吃一惊。 第176章 装叉后续 主任冷笑一声:“你以为安抚好那个小姑娘就行了？想的美哦！” “你就赶紧拜拜老天爷，希望今天来买东西的人里没有跟你不对付的吧，不然......哼。” 话点到为止，主任也懒得跟她多说。 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回过身来指着她说道:“明天别忘了把书面检讨放我桌上。” 说完这一句，才彻底的走了。 售货员大张着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是没想到今天的事儿后劲儿这么大！ 另一方面她是没想到主任真的让她写书面检讨。 她还以为当时说这句话就是为了敷衍那个小姑娘呢！ 那刚才她那么卖力的给那个小姑娘介绍布料，不是白费力气了？ 想到这里，售货员又气又急！ 相比于售货员这边跳脚的情况大不相同，已经离开供销社的沈四月却格外兴高采烈。 那个主任说什么这是瑕疵布不要票，可是也仅仅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有些印花了而已。 当好布卖也不是不行。 所以她和石头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高兴归高兴，沈四月对于刚才一时气头上来，大把往外掏钱的傻叉行为十分懊悔。 “石头，你说刚才那样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啊？” 石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沈四月的一张厉嘴，此时见她才后知后觉得要后悔，觉得特别好笑。 不过还是安慰她道:“放心吧，没啥大事儿，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供销社就是了。” “咱们又不是镇上的，从村里到镇上一个来回将近20来里的路，他们还能跑这么远来打听？” 沈四月现在虽然有点儿后悔当时的冲动，但重新来过一回，她觉得还是忍不了。 想起80年代以后逐渐消失的供销社，沈四月对着石头愤慨道:“就他们这服务态度，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石头安慰她:“行了，别生气了，他们那是铁饭碗，旱涝保收，不用像咱们似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自然就觉得高人一等。” “想想你的新衣服，想想手里的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沈四月一想也是，随即抿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等来年夏天你看着吧，我保证我做的衣服绝对馋死别人。” 现在的人们穿的上衣，都是做的肥肥大大，一点儿腰身都没有，毫无美感可言。 沈四月想做成的样式，是有一点点收腰的款式。 当然，为了不让别人骂她是狐狸精，她也不会改的特别过分。 在人们可接受的范围内稍稍修改一点儿就行， 沈四月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走路都有劲儿了。 不过走着走着，沈四月突然想到这些布料不能放到沈家。 明年搬家的时候，照着沈家人的尿性，说不好会检查她的行李。 如果他们看到这些布料，硬说是沈家的，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毕竟她现在手里的钱，可是还没过过明路呢！ “回去以后，我买的这些布料先放你家吧！” 沈四月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放石头家比较好。 相比于沈家，石头更可信一些。 算上以前两个人合作猎到的野物，再加上现在买的东西，沈四月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到了石头家。 “唉......”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片瓦遮身，好多东西都没地方放，沈四月就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啥时候天气才能暖和啊？”沈四月有些惆怅的问石头。 她的那个小屋啊，屋顶还没有呢！ 石头知道她着急住进去，只能安慰她:“只要不再上冻，就可以盖房顶了，快了，过完年就没多久了！” 沈四月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只能压下心里的烦躁。 两个人走走说说的，倒是感觉没多久就回到了村里。 石头一想到一会儿沈四月要回家，心里就有点儿舍不得。 想来想去，突然眼睛一亮，高兴的问沈四月:“你放在我那儿的那只兔子最近长了不少，要不要去看看？” 那只兔子才拿过去没几天，哪能就长了不少？ 沈四月知道石头的意思，但她也没戳破。 她也不愿意回沈家，还不如去石头家里自在一些。 见沈四月肯去家里，石头十分高兴。 幸亏石头家在村子的最外边，不然两个人背着筐就这么一起走在村里，一旦被人看到，用不了一天，桃色绯闻就得传遍全村。 到了门口，石头快速的从裤腰带上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然后招呼沈四月:“快进来吧，别让别人看到！” 沈四月一边往里走，一边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你还别说，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挺刺激！哈哈哈！” 石头对此有些无奈:“你要是不在乎名声，其实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来。” 沈四月想了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怎么也得等我搬出来之后吧！” 她要是现在就跟石头在外人面前挑明了关系，沈家那些吸血鬼指定得来祸害他。 为了少些麻烦，还是先谈一段地下情吧！ 这是沈四月第二次来石头家，不过上次没进屋。 这次终于有机会进屋看看了。 沈四月自打进了屋子，眼神便四处张望。 进门就是灶台，右拐进去才是正屋。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很整齐。 炕上只留了大概一块一米宽的位置用来睡人，其他地方炕席都被掀了开来，正一块一块的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土坯。 沈四月看着这些土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是你做的坯？” 石头一边将靠近炕头的土坯往旁边倒腾出一块地方，一边点头。 “这样可以让它快点儿干一些，以前我都是做好晾在地上，但我发现太慢了。” 尽管屋里会烧火，可土房子不是很保暖，总有这里那里的漏风。 人长时间站在屋里的地上，都会感到冷，所以地上的温度远远没有炕上高。 沈四月看着炕上的那些土坯，突然问石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见她问道这个，石头笑了笑没说话，而是出去拿了一把干叶子递给沈四月:“你去喂兔子吧，我出去一天了，也该喂喂了。” 等沈四月接过叶子后，石头又有些忐忑的跟她商量:“今天在我这儿吃吧，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第177章 一起下厨 石头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四月。 对于他的盛情相邀，沈四月倒是表现的很大方:“好啊。” 白天算是约会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对于沈四月这个现代人的灵魂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她也不想当一个扫兴的人。 石头见她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连忙去屋外石板压着的大缸里拿肉。 上次的野猪肉，石头还留了一些。 他本打算是留到过年，给年夜饭添个荤菜的。 但现在沈四月肯在家里吃饭，石头觉得这比过年还重要。 沈四月也不能干看着，挽起袖子从石头手里接过肉:“给我吧，你给我找个盆，我把肉先化化冻。” 石头从碗架子里拿了一个粗陶盆子，从水缸里舀了一些水，端给沈四月。 然后他就开始准备主食:贴饼子。 他从布袋子里舀了一些苞米面，又解了另一个扎紧口袋子里舀出了一大碗白面。 沈四月见状连忙拦住他:“有肉吃就很不错了，可不用整白面。” 他们这边虽然也种些小麦，可产量极低，一整个村子除了交公粮的，剩不下多少。 再分到社员手上，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几乎大部分人家，存的那点儿白面只够过年吃那么一顿两顿的。 可石头眼疾手快的将白面倒进了苞米面里，几下子就给和匀了。 “什么时候吃不是吃？再说过年就我自己，吃啥也没意思，还不如现在做了吃！” 沈四月见他说的可怜，便没有再说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也挣了一些钱，大不了吃完了去黑市上买一些就是了。 沈四月接过了面盆子:“这个我来吧，你一会儿把肉剁一剁。” 接下来两个人分工合作，沈四月和面准备贴饼子。 石头将肉收拾干净，然后点火开始炖肉。 先用一小块肥肉部分炼出油来，把其他肉块放到锅里翻炒几下，就开始加水。 然后从盐罐子里捏出一小撮盐，倒点儿酱油，剩下的就是大火炖煮了。 这年代，调味品也就这两样。 换作平时，石头连酱油都舍不得放，盐放一点点儿调个味儿就得。 今天还是沈四月在这里，他才舍得拿出来。 因为饼子容易熟，还得等会儿下锅，两人便一个蹲着烧火，一个站在一边搅和面。 石头给她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了沈四月旁边:“坐着等吧，还得一会儿呢！” 说完自己往旁边挪了挪，给沈四月让出一个烤火的位置。 两个人挤坐在灶坑旁一起伸着手烤火。 看着跳动的火苗，沈四月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放松。 她将头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侧头看着石头:“你知道么，没认识你之前，我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在沈家看多了两口子之间的争争吵吵，觉得成亲对于女人来说，真是百害无一利。” “我娘因为没生男娃，在家里一直抬不起头，谁都可以教训她。” “连带着我这个赔钱货也跟着吃苦受累不说，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直到遇见了你，我们也算是两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虫凑到了一起。” 沈四月看着石头笑了笑。 不用时时刻刻的保持着战斗状态，没事的时候有人能一起唠唠嗑，也挺不错。 人生那么长，有人陪伴，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石头看着沈四月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问出了一个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趁人之危？” 沈四月皱眉:“这话从哪里起的？” “我没爹没娘，孤家寡人一个，又是在你要脱离沈家这个档口追求你，所以......” 农村一般都是哥兄弟几个住一起。 讲究的就是一个人多力量大。 而像石头这种，一般人家不愿意把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没人帮衬，一旦有点儿啥事儿，这个家几乎立刻就会垮。 而且挣得工分少，年头不好的时候，也容易饿死人。 沈四月略一想便明白了石头的顾虑。 “说句对你父母有些不敬的话啊，我还真不愿意嫁到兄弟多得人家。” “人多就意味着矛盾多，又是婆媳矛盾，又是妯娌矛盾的，我又不是像别人那样能忍的，迟早得干仗。” “所以你这样挺好的，以后我们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没人干涉，多好啊！” “我想在家偷偷养些活物，养大了你就去镇上卖，我不信就凭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比别人过得差了？” 说到这个，石头真是对沈四月的好运十分好奇:“你发现没有，只要你去山里，总会有收获，以前的时候你没发现么？” 沈四月从原主的记忆里搜了搜，摇了摇头。 原主从头到尾就是个可怜的受气包。 春天的时候也进山采过蘑菇，那时候可没有进山就能收获活物的好运气。 所以沈四月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给她的金手指，而不是原主的。 所以她决定好好利用利用。 抓到活的，而且能偷偷养的，那她就养起来。 大型的、有攻击性的，就噶了直接卖钱得了。 唠着唠着，锅盖边缘已经呼呼的往外冒热气了。 沈四月站起来，把锅盖掀开，一边往锅边上贴饼子，一边继续说道:“你说我怎么才能把那处房子买下来呢？” 那里远离村子，一般人不会往那边去，真的适合偷偷摸摸的养点儿东西。 想到这里沈四月看着石头突然一瞪眼睛。 “那个，咱俩的关系，可能还得隐瞒一段时间。” “村长说如果我嫁人了，那处房子是要收回去的！” 当初沈四月是决定单身到老的，所以根本没在意这个问题。 “等把那处房子买下来之后，再说咱俩的事情吧，不然村长肯定不会同意的。” 石头眨眨眼睛，没想到他的追妻路上还有绊脚石啊？ 第178章 从天而降的知青 石头脸上的表情实在有点儿囧，沈四月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多个房子多条路，以后可以留给孩子，我将来可不想跟他们住一起。” 啥？孩子？ 石头猛点头:这个可以有。 连成亲都还遥遥无期的石头，就这么吃下了沈四月给他画的大饼。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终于将晚饭做了出来。 暄软的大饼子，加上油乎乎的野猪肉，每个人都造了好几个。 吃完饭，沈四月撑得倚着炕头一动也不想动。 “你还别说，这地儿吃完饭后倚着，真挺舒服。” 就这个位置，原主沈四月一直到死都没坐过。 在沈家，东屋那是沈老头专属的地方。 小东屋，那是沈老二才有资格倚靠的位置。 还是她把小东屋霸占后，才第一次睡在了炕头的位置。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沈四月就从来没吃饱过，这还是头一次吃的这么饱。 两个人又唠了一会儿，看着天热渐晚，沈四月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便起身准备回去。 沈四月走在前面，石头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家门才折返回家。 自此之后，石头空闲时间就抓紧做泥坯。 然后间隔两三天的时间跟沈四月进一次山，抓到的野物，两人再一起去镇上给刘三送去。 小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 没想到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东梁村却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村的事儿！ 这一天，刚过晌午，刘常山拿着一把破铜锣，一边敲一边脚步急匆匆的在村里各处走。 咣咣的锣声，将在家的、不在家的，都给震出来了。 “到村部场院上开会......到村部场院上开会......” 刘常山声嘶力竭的声音，伴随着锣声不停的在村里响起。 “咋地啦？咋地啦？” 听到声响的人们急匆匆的往村部赶。 路上不管遇到谁，张口说出来的几乎都是这三个字。 不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啥，都是一脸懵的样子。 一般只有村里发生啥大事的时候，村长才会敲锣召集村民。 比如分粮，比如需要出义务工等等。 但今年的义务工早就干完了，照理来说，现在应该没啥事，只等着过年就是了。 可听着村长着急忙慌的喊叫声，给众人整的心慌慌的。 感觉应该是出啥大事了，不然村长怎么喊得嗓子都快哑了？ 待村部的场院上挤满了村民后，刘常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先是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才又咣咣的敲了敲铜锣。 “安静，安静，下面有个大事我要通知一下大家。” “今天上午，镇上把我叫了过去，说咱们村过几天要来五个知青。” 这两句话喊完，刘常山倒了好几口气儿，实在是又气又急。 而挤满了村民的场院上也立刻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这时有人高声问村长:“村长，啥是知青？” 刘常山一拍大腿，这个新词他知道:“所谓知青，就是知识青年，就是城里上过学的大姑娘、大小伙子，到咱们村来跟咱们一起建设国家。” 刘常山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也是今天上午才听到“知青”两个字。 今天上午，镇政府的一个人突然骑着自行车来通知他去镇上开会。 很紧急，直到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时，都还是懵的。 然后到了镇上，一通长篇大论的演讲后，会议结束了。 但他是一句都没听懂。 最后他还是抓住带他来的那个小伙子，才知道他们东梁村分到了五个知青。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问出了跟村民一样的问题:“啥是知青？”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让他心凉半截的答案。 比他们镇上还要更加富裕的大城市里的少爷和小姐们要来他们村支援农村建设？ 当时刘常山就脱口而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们会种地吗？” 只见那个小伙子迟疑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刘常山一听立马不干了:“不会种地来农村干啥？这不是添乱么？” “哎呦我滴个娘嘞，大爷你可别啥都往外秃噜啊！”小伙子一下子捂住了刘常山的嘴。 “这是上面下的决定，你小心祸从口出啊！” 刘常山瘦削的大手一哆嗦，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拉着小伙子到一旁。 “我瞧着你这个小伙子实在，大爷从心里感谢你。只是这冷不丁的下了一个这个通知，实在是让我心里乱糟糟的啊！” 小伙子只得给他解释:“咱们这地处偏僻，知青来的已经是晚的了，听说别处的早就到了。” “这是国家上面号召的，必须接收，所以你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安排吧？” “那......那他们吃啥，有口粮吗？不会吃我们村的口粮吧？我们村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啊！” 刘常山的问题一个一个的跟机关枪似的抛出来。 小伙子一看这就是开会的时候没细听，这些问题开会的时候，明明都说了的。 “我再跟你说一遍啊，你可记住了:前五个月，国家给他们发口粮，到时候他们自己到镇上领，或者你们村里帮他们领也行。” “五个月以后，就跟你们村民一样，用工分换粮食。” “那......那住的地方呢？”刘常山拉住转身要走的小伙子。 问题还没问完呢，走什么走啊？ 小伙子也是一堆的事，语气里也带上的不耐烦:“就住你们村里呗，不然找你这个村长干啥？” “村里有空房子就让他们住空房子，没有就住社员家里挤一挤，总能安排下去就是了。” “行了，我还有别的事，你快点回去安排吧！” 然后扔下刘常山就急匆匆的走了。 而刘常山在原地站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是村里要来五个祖宗啊！！！ 他们村自己的住房还不够呢，怎么有空房子给知青住？ 村部倒是有几间空屋子，可那是村里用来放粮食和农具的，比他们命还宝贵。 哪能让那些啥也不懂得城里娃子给祸害了？ 而且那屋子没有炕，压根就住不了人。 “哎呀，这可咋整啊？” 第179章 全村开大会 刘常山一把将破棉帽子给拽了下来，用手摩挲着快秃了的头顶，愁的直唉声叹气。 你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谁能想到上面突然给整这一出呢？ 难道这些城里娃子连年都不用在家过了吗？ 回去的路上，刘常山一直在发愁可怎么安排这些知青。 回到家后，刘常山先是把自己的兄弟刘金山，还有赤脚大夫刘玉山，还有村里比较德高望重的刘忠义和刘忠礼叫到了家里。 跟他们详细的说了镇上安排的这个事儿。 此时几人围坐在炕上，几个烟袋锅子抽烟抽的屋里烟雾缭绕。 “知青三女两男，我寻思先把他们安排到社员家里先住到明年开春吧，到时候再想办法安排其他住的地方。” 这是刘常山回来的路上想出来的法子。 就与沈四月没法现在就修房子一样，冬天根本没办法大动土木工程，只能先让知青们分散开住到社员家里熬到开春再说。 刘常山的弟弟刘金山吐出一口烟圈，开口先问了最主要的问题：“住家里？那他们吃饭咋整？” “上面说了，知青前五个月国家给发口粮，一个月一个人45斤。住谁家里，这口粮当然就是给谁家了。” 一个人一个月45斤口粮，相当于一人一天一斤半。 他们这些大老农冬天一天可吃不到一斤的粮食，所以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刘常山把这几人叫来，最主要的也是先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有便宜可占的，当然要先紧着自己人了。 如果他们几个想让知青住自己家里，那就不用跟社员说，自己直接安排下去就是了。 到时候知青来了，直接领到各家住下就得，也没人敢说啥。 而且这事他也不怵村民闹，再怎么说他这也是积极解决知青安置问题。 不过出乎刘常山的意料，在场的几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城里来的金贵娃娃好不好相处？手脚干不干净？ 家里有未婚儿女的，看到知青，会不会有啥不该有的想法？ 等到最后，几人居然都不太愿意领知青到自己家里。 说白了，这些人平时跟刘常山的私下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刘金山。 作为刘常山的亲弟弟，平时不论是干活，还是算工分，那都是按顶格算的。 他想来想去，也没必要为了那一个月不知道能剩下几斤的粮食领一个陌生人回家。 想想家里天天住着一个陌生人，心里就怪别扭的。 其他几个人，要不就跟他一样的想法，要不就是家里孩子多，根本没地方睡。 就这么的，5个知青的第一次安置流产了。 然后就出现了刘常山把村民都喊到了场院上的事儿。 既然这几人不愿意领人，那就把全村人召集起来，谁家愿意就安排到谁家吧。 当大家伙听到知青一个月有45斤的粮食可以领取的，果然很多人都动了歪心思。 刘常山站在石头上高声喊道：“不愿意领养的就回去吧，愿意领养的到我家去。” 外面太冷，他可不想一直站在石头上吹冷风。 刘常山喊完这一句话后，便拿着铜锣往家走去。 而他的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有些人是真想领一个知青回去，而很大一部分人纯粹就是想看个热闹。 还有一些人心里犹豫不决，一边走着还一边跟旁边的人打听：“你家领不领一个回去啊？”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家屋子又小又破，那知青能不能住的惯啊？” 旁边的也凑过来：“万一知青不好相处可咋整？半道儿上能给撵出去么？” 还有的人则是担心吃的问题：“说是给45斤口粮，都是啥粮食啊？要是都是地瓜，那可没多少，一个月肯定不够吃啊，到时候不会吃我们的口粮吧？” “对哦，对哦，那一会儿得找村长问问清楚，可别到时候自己又搭屋子，又搭口粮的，那可不划算。”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尤其是几个老娘们凑一起，更是聊的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就从吃住上聊到了长相上。 “你们说城里来的人长啥样啊？会不会脸白的会发光？” “嘁，你看镇上的人白的发光吗？你可别瞎说了。” 刚才说话的人十分不服气：“镇上的人怎么能算城里人呢？我听说这些知青都是大城市来的呢！” “你个土包子从哪里听来的？让我也听听？村长都没说从哪里来的知青，你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了？” 除了抬杠的，还有一些关注知青人本身的个人情况的：“也不知道这些知青都成家了没有？要在咱们这待多久啊？” “哟，你这是给你家儿子瞧上城里来的知青了吗？人家可是知识分子哦，能看的上咱这里的人吗？” “去去去，人都没看到呢，谁瞧不上谁还不一定呢？我猜那些知青连地里的谷子和黍子都分不清，有啥好神气的？” 刘常山听着身后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话，原本打算也认领一个的心，却突然凉了下来。 他当时想的挺好的，不管男女都行，安排一个住在家里，也算是起了一个带头作用。 可刚才身后那些老娘们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家里又是儿子，又是媳妇的，万一跟城里来的知青看对了眼，到时候不得搅得一家子不安宁？ 刘常山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家，身后呼啦啦的跟进了一大群人。 刘常山赶紧往外撵人：“去去去，不想领人的都给我出去，拿定主意的才能进来啊。” 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动了动，还是没人离开，刘常山只得威胁道：“到时候进到屋里的人，我点了谁，谁就得领家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啊。” 作为村长的刘常山，说严重点儿在东梁村里就相当于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他要是很严肃的发话，还真没人敢不听。 见村长动了真格的了，这才有些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刘常山家。 而剩下的则都是挤到了屋里。 刘常山望着屋里黑压压的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总共就五个人，怎么分给这么老些人？ 第180章 争抢知青 刘常山让待在屋里的人一个一个的上前说明家里的情况。 他虽然也有私心想借着知青的口粮接济一下村里的人，但也得挑一些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差的人家。 不然他怕为了那点儿吃的，最后再闹出大事来。 一个人抢先来到刘常山跟前：“常山，你小时候我爹可还抱过你的，我爹说你还尿到过他身上呢！你必须得选我们家啊，我......” “打住，打住，瞎说什么啊你，说有用的，扯这些犊子干啥？” 刘常山心里寻思自己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他小时候的事扯出来干啥？ 旁边一个把此人挤走：“你快边上待着去吧，到这儿添什么乱？” “常山，我家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可以让我家的儿子媳妇都跟我们睡一屋，空出来一铺炕，让知青五个人都来我家吧？”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干了：“老油头，你太贪心了吧？” “我告诉你，你可别把事情做绝了，不能你吃香的喝辣的，让别人一口汤都捞不着啊？” 对于别人的指责，被叫做老油头的人一点儿都不在乎：“去去去，我一家就能安置的下，为啥要分那么多家啊？” 刘常山听了老油头的话，竟真的思考起这个提议来。 见村长一副要同意的表情，有人连忙嚷嚷了起来：“不行，不行，村长你可不能答应他啊，他就是给你出馊主意呢？” “他是啥人你还不知道？粮食进了他家还能要的出来吗？人知青又不是傻子，到时候闹起来可不好看！” 老油头是村子里有名的占便宜没够的主，不然人们怎么会给他起个“老油头”的外号呢？ 即使耗子从他家里路过，都得刮二两油下来，“老油头”的称号由此得来。 村长看了看貌似一脸真诚的老油头，还是皱着眉摇了摇头：“你家就算了，房子都快塌了你也不修修，知青住进去万一再砸死一两个，我可不好跟上边交代。” 一听村长否决了老油头，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推出了人群：“去去去，这儿没你事儿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七嘴八舌的跟刘常山争取领养一个知青的名额。 这其中就包括沈家。 自从把粮食分给了沈四月挺多后，家里的伙食就一天不如一天。 刚刚在场院上的时候，王慧莲听到知青一个月有45斤的粮食，当时就动了心思。 她兴奋的拽住沈春树的胳膊，在底下小声的对他说：“咱家得领一个，咱家得领一个，45斤呢！” 那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45斤粮食，仿佛这45斤知青不用吃，都是给她的一样。 等场院上散会后，沈老头眯着眼睛当即就对老大说：“咱家也要一个。”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要一个。” 所以此时在刘常山家的有沈老头、沈春树和王慧莲三人。 此时王慧莲大声嚷嚷了起来：“我家，我家合适，现在老二她闺女一个人一屋，让知青住我家正合适。” 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王慧莲甚至动了让知青跟沈四月一起吃饭，把那45斤的口粮完全省出来的可能。 一点儿没考虑沈四月是否会答应知青住进小东屋。 面对着吵吵嚷嚷的人们，刘常山大手一拍炕席：“都住嘴，住嘴，吵什么吵？你们以为领猪肉呢？” “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把人领回去给口饭吃就行了，人家可是城里的娃，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告到了我这里，我可是保不住你们。” “人家是受国家保护的，公安那边都是登记在本子上的，要是受了欺负，直接告到公安那里去，等着你们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常山为了打消一些人的坏心思，胡编乱造了一些有的没的，果然吓退了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家。 好几户本来挤在前面的老娘们，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刘常山见此情景，就知道这几户怕是动了不好的想法，觉得外来的知青们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就可以随便欺负了。 还有一些脸上略带犹豫的，也让刘常山给赶了出去。 他虽然站在自己村民这边，可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至此，屋里还剩下有7、8户人家，但每户都来了好几个人。 就好比沈家一样，总共来了3个人一样。 还是挤的屋子里乱糟糟的。 刘常山让围着他的人，一家出来一个说话的就行，其他人都靠边站。 沈家当然是沈老头站到了前面，沈春树拖着王慧莲站在了柜子边上。 他看出来了，再嚷嚷下去，村长得把他们全赶出去。 然后就像面试似的，一个一个的到刘常山面前讲述自家的条件。 轮到沈老头的时候，他把烟袋锅子朝着鞋底上磕了磕，然后看着刘常山说道：“我们家屋大，人也不多。” “还有老二那屋就四月一个丫头住，如果来一个女知青，完全可以住到那屋去，正合适，常山，你说是不是？” 刘常山皱眉看着沈老头，他对沈家其实不是很满意。 沈家这几个月来真是麻烦事不断。 再说，沈老头在这儿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住到小东屋，可沈四月那个丫头答应么？ 别到时候她再拿刀追砍知青？ 刘常山当即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四妮儿能同意？” 沈老头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坚持说道：“她不是马上就搬出去了么！那屋她住不了多长时间了，空着也是空着。” “再说了，不行就让老二两口子跟老大他们睡，我们正屋多大炕呢，还怕睡不下一个知青么？” 沈老头是打定主意想争抢一个女知青的。 毕竟女娃子吃的少，又好欺负，到时候克扣一点儿口粮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刘常山没有当即表态，而是让他到一边，剩下还有几个人没说呢！ 王慧莲一看，心里就有点儿着急，不知道刘常山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第181章 撒泼耍赖 王慧莲冲到刘常山的面前，忍不住抱怨道：“村长，我们家的情况还有啥不能确定的啊？” “不说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就能给知青倒出一整个空屋子，就是现在我们家的大炕也能睡下啊，这还不行吗？” 沈老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并没有阻止王慧莲的意思，毕竟她说出了沈老头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刘常山对于王慧莲的质问，只是说道：“你们家这一个冬天都发生多少事了？成天不是干仗就是吵架，我怎么放心把人放你们家里？” “再说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炕上的，擦屎擦尿的让外人看见多不好？” 一听到刘常山提到了婆婆，王慧莲直接过滤掉了前面村长说的打仗的事：“我婆婆早就挪到我们那屋去了，现在都是我在伺候。再说，都是女的怕啥啊？” “他们城里人就没有爹娘生病的吗？要是为了这个就嫌弃，那白瞎他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 王慧莲以孝道说事儿，刘常山一时之间也不好反驳什么。 最后只得敷衍说道：“行了，你们家的情况我记下了，还有人没说呢，让别人先说完。” 别家的人将王慧莲扒拉到一边，就开始介绍自家的情况。 而沈老头和沈春树两口子挪到一边就开始商量对策。 沈老头两只手摩挲着手里的烟袋锅子，背对着别人悄悄的嘱咐王慧莲：“一会儿等其他人都说完了，要是没选到咱们家，你就可劲儿的闹。” “不管你是撒泼打滚还是咋滴，总之得给咱家争取个名额。” “而且就要女娃子，越多越好，三个都争到咱家来才好。” 沈春树也频频点头。 他和老爹都是大老爷们，还要在村里讲究个脸面。 但王慧莲一个半大老婆子，反正上次因为红梅的事儿，在村里也没啥面子了，索性还不如就耍赖，混一个名额呢！ 王慧莲一脸郑重的表示可以。 她想的更多，除了想扣点儿粮食出来，她还惦记上了女知青的其他东西。 这些城里来的女娃子跑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家里还不得给她们带点儿钱啊票啊什么的。 到时候生活在一起了，怎么也能弄点儿花花吧？ 三个人对此一拍即合。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说完了，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常山，就等着他公布结果了。 刘常山在留下来的几户人家里左思右想，终于一个一个的开始分配知青的名额。 先是男知青，就两个，这两个也是最好分配的。 被念到的人家喜出望外。 但却没有沈家。 不过这让沈老头松了一口气。 如果村长把男知青安排到他们家，他还真不想要。 但要是他坚决说不要，只要女知青，难免会让人在背后瞎嚼舌根。 此时直接把男知青都分配给其他人家了，倒是省了沈老头再废一遍口舌了。 可接下来对于女知青的分配，随着两个女知青被分配下去都没念到沈家，沈老头开始着急了。 他着急的朝王慧莲使眼色，让她赶紧的，万一最后一个还是不是他们家，那就抢不到了。 王慧莲也知道此时不闹，一会儿恐怕就没机会了。 索性扑到刘常山旁边的炕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开始哀嚎：“村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家吧？” “自从被沈四月那个小杂种给讹诈去那么多的粮食，我们就天天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现在都要饿死了啊！” “当初还是你给立的字据，你不能不管了啊？我们沈家在村里一直老老实实的干活，再没有比我们更勤快的人了，最后一个知青就选我们家吧？” “我都想好了，让男人们都去东屋睡，然后我们女人睡一个屋，正好方便女知青。” “等来年开春沈四月搬出去，就把小东屋倒出来给知青，你看这条件多好？选我们家吧？啊？” 看她这样胡搅蛮缠的上前去闹村长，还没有分到人的其他人家也不干了，纷纷上前跟刘常山诉起了苦。 王慧莲深知要抢到知青，除了要打动村长外，把其他的竞争者都干掉也算是一条路子。 随即也不顾脸面了，往地上一坐，对着旁边的人便拍大腿干嚎：“我们家都这样你了，你们还跟我们争？” “红梅的事让你们笑话的还不够吗？我知道，你们哪个人没在背后蛐蛐过我们家？” “我的闺女回去都快让她男人给打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们吗？连这点儿小事也要跟我们争吗？” 她这一通胡言乱语，让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现在正说知青的事儿呢，这娘们扯他们家红梅的事儿干啥？ 跟领养知青有啥关系嘛？ 但王慧莲可不管那个，当初人们笑话他们家，这时候就应该给她补偿。 接下来王慧莲说的更是让人气愤不已：“我们家要是没选上，最后这一个知青谁选上了，我就去谁家吃，我说到做到！” 有人当即就不满了，冲着刘常山嚷嚷：“村长，你管不管？这不是胡闹吗？” 刘常山也很生气：“致富，你家的人你管不管？” 沈老头虽然觉得王慧莲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有些不满意，但还是厚着脸皮给自己开脱：“我能说的了她一时，说不了一世啊！” “到时候吃不上饭，闹出点儿啥事儿，也不是我一个土埋脖颈的人能管的了的啊！” 沈老头说完就低着头站着不动了，那意思就是他也说不听儿媳妇，他无能为力。 见沈老头都开始耍无赖了，屋里其他人直翻白眼。 只见有人拉着自家的人就往外走：“走吧，走吧，我们不要了，犯不上。” 沈家的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到时候沾上了，说不好真的倒搭粮食进去，还惹的一身腥。 见有人走了，剩下的人看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王慧莲，心里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不一会儿，其他几家都退出了，就只剩下了沈家一家。 第182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王慧莲一见其他人都走了，顿时也不坐在地上哭嚎了，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这下好了，也没其他人家了，哈哈。” 刘常山真是被沈家这几个没脸没皮的人给整无语了。 按照刘常山的脾气，他说啥也不想把知青给安排到沈家去。 可旁边的老婆子却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刘常山明白老婆子的意思，就是顺了沈家人的意愿，将最后一个知青分到沈家。 刘常山老婆子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想着如果硬是拧着沈家人的意思，照沈家人的尿性，后期还不定闹出啥事儿呢？ 知青去了他们家，大不了就是让他们贪一些口粮而已。 而且昨天回来的时候，刘常山也是有意开春给知青单独安排住的地方，毕竟这样跟村民住一起也不是一个长久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一个权宜之计。 刘常山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违心的将最后一个领养知青的名额给了沈家。 这下子沈老头、沈春树、王慧莲三人终于笑了。 王慧莲更是一改刚才哭丧的脸，喜笑颜开的开始吹捧刘常山。 沈春树眼见着刘常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拉着嘴里还唠叨个不停的王慧莲，让她别说了。 并对刘常山说：“叔，没啥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去，等知青来了，也得展现展现咱东梁村的风貌不是？” 一边说着，沈家三人就走出了刘常山家。 等刘常山的老婆子把人送走之后回屋，就看到刘常山躺在炕上，一副脑袋疼的模样手搭在额头上。 她便上前劝解道：“行了，愁啥啊？不就2、3个月的时间嘛？” “没事的时候，你勤敲打敲打沈家一些，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你现在还是想想到时候在哪里给知青们挪出一间屋子吧？” 刘常山唉声叹气的声音从嘴里发了出来：“我可不就愁这个么？村里哪里有空房子可以给他们住啊？” 老婆子就给他出主意：“要不把放农具的库房收拾出来，重新给他们搭个炕吧！至于农具，到时候在仓房打个棚子出来！” 刘常山没说话，他刚才也想到了库房。 换做更早的时候，分给沈四月的那个房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但细想想又不合适。 那屋子太小了。 知青里面有男有女，都是没成家的年轻小姑娘小伙子。 他可不敢让他们就这么睡一个炕上。 到时候女娃子再吃亏可咋整？ “哎，只能把库房倒出来了。”刘常山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说，非得分到咱们村干啥？要分你也倒是早点儿说啊？哪有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 “也不给人个准备时间，这大冬天的，就不怕冻死个人？” 家里没了外人，刘常山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老婆子跟他生活了一辈子了，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外人面前那是装的一个严严实实，没人的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嘴碎忍不住唠叨的人。 所以也没呛呛他，让他尽情的吐槽，自己该干啥干啥。 刘常山抱怨了好一会儿，等心中的那口怨气出了，心情终于好受多了。 用手呼噜了一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下来，就去了村部的库房那里。 他得检查检查农具，再看看地方大小，库房里还得砌堵墙，好多事要做。 那边回到沈家的三人十分高兴。 回到家沈老头就将这个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 为了事情不出什么岔子，沈老头当即宣布：“女的都搬到西屋去住，男的到东屋来，到时候让知青跟家里女人住西屋。” 本来听到知青带着每个月45斤的粮食来，全家都挺高兴。 可一听到沈老头这个提议，李小琴的脸色很难看，朝沈秋树狠狠瞪了一眼。 沈秋树接收到自家媳妇的眼神，当即表示反对：“爹，那咋行啊？我和小琴成亲才多长时间就要分开？我可是连个儿子都没有呢！” 沈老头白了他一眼：“瞅你那点儿出息？我还能坑了你不成？” “过完年你二哥他们屋子不就倒出来了嘛，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忍忍不就过去了？” 李小琴听罢眼睛一亮，便没有再冲沈秋树使眼色。 沈秋树偷偷看了自己媳妇一眼，见她没什么大的反应，知道这是没啥意见，也不说话了。 沈老头又让家里的女人们把西屋收拾一下，不管怎么说，知青都算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待客之道还是要意思一下的。 在场院上开大会的时候，沈四月也去了。 之后看着沈老头三人跟着去了刘常山家，就知道沈家也想从知青身上分一杯羹。 不过那时候她看着去的人挺多的，以为沈家没戏。 但现在看到王慧莲喜气洋洋的进进出出，忍不住猜想难道沈家真争来了一个知青？ 也许是看着沈四月站在门口不住的打量他们，王慧莲那想显摆的心思又压不住了。 “等过几天有知青要来，四妮儿啊，你那小性子可得收着点儿！” “人城里的娃可不像咱这泥地里长大的，温柔着呢！可经不住又是动刀又是动枪的！” 说完还白了一眼沈四月，嫌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呵......”沈四月被她这个样子给气笑了。 人们常说有种人总是记吃不记打，可能就是说的王慧莲吧？ 沈四月双手环胸看向她：“是呢，人家是城里来的娇小姐,你可得好好伺候哦，洗衣做饭、端茶递水，都得一一做到位了，不然你那点儿小九九可实现不了哦” 沈四月的话说的王慧莲一愣，脸色立时就变得很不好看。 她知道沈四月这话的意思就是笑话她要给城里人当下人。 “哼，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人家知青读了那么多书，还能当那个......那个资本家？你别张着嘴巴就造谣，小心我去告你。” 说完也不再理沈四月，气呼呼的进屋了。 进屋就冲着在擦柜子的李香发脾气：“用点儿力，没吃饭啊？” 李香被她的声音喊的一哆嗦，但只是顿了一下，又接着干手上的活。 第183章 要收钱 知青要来村里的事情，在村里掀起了一次热烈的讨论。 冬天闲着没事的人们，这家那家的串。 尤其是接了知青吃住问题的人家，更是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沈家家里，一屋子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好奇城里来的知青长啥样，有人羡慕沈家能够跟知青住一起，但也有人心里隐隐发酸，说出来的话就变了味儿。 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是刘贵有的媳妇，正在问王慧莲：“那知青住你家里，这又是废柴又是废水的，你们不得收她点儿啥啊？就这么白住啊？” 王慧莲笑了笑，虽然人人都是打的克扣粮食的主意，但这个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瞧你说的，那知青住家里来也是村长看在我们老爷子的面子上，你也知道，我公公那人，不论是办事还是做人，都是一等一的。” 刘贵有媳妇抿着嘴笑了笑，心里寻思这王慧莲可真能往沈致富脸上贴金啊！ 谁不知道沈家拿老二家的闺女去嫁老头子换彩礼给沈老三说媳妇，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又换成了王慧莲的丫头了。 也不知道眼前的王慧莲是怎么面对着可能都比自己还大的赵长贵叫姑爷的？ 不过当前她的重点不在这个上面，而是一个劲儿的鼓捣王慧莲：“那也不能让他们白住啊，一个月总得掏那么一点点儿吧？”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捻了捻，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还别说，经她这么一提醒，王慧莲还真觉得挺有道理。 毕竟克扣粮食的事得偷偷进行，那大面上可纯纯是他们家吃亏的。 这知青来了，他们又是提供屋子，又是提供炕，又是提供柴火的，无亲无故的，这不是冤大头么？ 这么想着，王慧莲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她想去找沈春树商量商量。 在王慧莲的心里，知青在家里住，怎么也得掏个房钱吧？ 那些出远门的人，听说要住叫什么“招待所”的，不也得交房钱么？ 应付完眼前的人，王慧莲就偷偷的把沈春树从屋里叫了出来。 把刚才刘贵有媳妇出的主意跟沈春树说了说。 “孩他爹，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咱们收点儿钱是应该应分的，你觉得呢？” 沈春树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不过他对王慧莲说道：“这事儿不能咱们自己一家来，得让另外四份一起参与进来。” 沈春树想得多一些，他觉得如果就沈家收了钱，到时候捅了出去，搞不好要挨训。 但如果每家都收钱，那即使是村长，也不能说什么。 “你去，去把另外四家当家的都叫到家里来，咱们一起商量下。”沈春树催着王慧莲现在就出门。 王慧莲连连点头：“哎，好，我这就去。” 沈春树回屋后，又陪着屋里的人唠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借口将屋里的人都请走了。 沈老头见状有些不解：“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啥事呢？” 沈春树对沈老头说：“慧莲去叫人了，我估摸着一会儿其他另外四家的人就会过来，这么多人在这儿，不好说话。” 然后沈春树就将想收知青房费的事说了一下。 沈老头抽着烟袋锅子沉思了一下：“这个是正事儿，是得聚到一起商量一下。” 果然，王慧莲回来后的不一会儿，另外的四家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有人进屋就问沈老头：“老沈，你让老大媳妇叫我们来干啥啊？” 王慧莲去叫人的时候，就是说了她公公让他们过来，说有关于知青的事想跟几人商量一下。 沈老头也没拐弯抹角：“等知青住进来，我打算要点儿住宿费，你们呢？” 其他几家人先是面面相觑，接下来就是有些兴奋但又有些害怕的小声问：“这......这样好吗？” 他们把自己家的炕腾出一块儿地方，不就是为了占点便宜么？ 此时沈老头的提议，真是说的他们心动不已。 沈老头笑呵呵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好？他们住咱们家里，又是柴又是水的随便他们用，怎么就不能收点儿钱了。” 但有人担心村长会不让。 沈老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所以我把你们都叫了来啊，只要我们几家商量好了，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知道啥意思吗？就是大家伙都做这件事，就不能责罚咱们啦！” 另外一个人已经从心里赞同了沈老头的提议：“那你们说，咱们收多少钱合适啊？” 有人提议：“要不一个月收一毛？” 沈老头白了他一眼：“咦，你就这么瞧不起人城里来的娃子？一个月怎么也得收1块钱吧？” 一个年岁大的老头子皱眉不赞同：“1块钱也太多了，这不是欺负人家远道来的么？” 另外几个人也觉得1块钱太多了。 收钱归收钱，但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万一真的闹起来，村长把人安排到别人家去，那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沈老头又想了想：“那收5毛总行了吧？再少可就不划算了。” 别人不知道这个不划算是从哪里算出来的。 毕竟知青不住进来也是要烧火烧炕的，而且农村的水都是用的井水，又不用花钱。 不过对于5毛的这个提议，其他几人略微想了想便答应了。 “行，那咱们就都收他们一个月5毛钱。” 商量好这个事情后，沈老头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一个月5毛，两个月那就是1块，如果知青在沈家住个一年半载的，那不就到手好几块钱? 沈老头一高兴，就让王慧莲带着李香和李小琴二人晚上做一顿干的。 天天喝那稀里光汤的粥，人都快站不起来了。 正当沈家人在吃下午饭的时候，沈四月和石头还在回来的路上。 他们今天又收获了一只狍子，还有2只兔子。 最主要的是，终于又抓住了一只活兔子。 正好可以跟原来那只凑成一对儿。 所以沈四月心里特别高兴。 兔子的繁殖速度特别快，只要养好了，以后的小钱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184章 晴天霹雳 因为知青要来了的事儿，村里来回串门的人比较多，所以沈四月跟石头从山上回来后，让石头先回他自己家。 自己则是在小破屋子待了一会儿才回到沈家。 第二天，沈四月和石头一前一后的出了村子，打算把手里现在处理好的肉都卖了，买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将肉跟刘三结完钱后，告诉他过年前就不过来了。 石头打算去供销社买一点儿卤水，过年的时候用来做豆腐。 二人进了供销社之后，沈四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上次跟他们吵架的那个售货员。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主任除了让那个售货员写检讨之外，更是罚了她过年之前都要在库房理货。 要知道，过年这段时间进货出货可是一年中最多的时候。 相比于坐在柜台里动动嘴皮子就行，理货可是又忙又累，还容易出错的活儿。 所以有这个售货员的前车之鉴，今天柜台里卖东西的人态度都特别好。 石头除了买了卤水，还买了一些糖块，另外还有一些花椒、八角之类用于炖肉的材料。 沈四月主要买了几斤白面，看到供销社里有卖白菜、萝卜的，她也分别买了点儿，用来年三十晚上包饺子用。 买完了东西，两个人便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 没想到路上正碰上又要去镇上的刘常山。 刘常山赶着村里的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双方都看到了对方，但大路上都是漫地，避无可避，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打招呼。 “大爷，您这是上哪儿去啊？”石头率先开了口。 “我去镇上开会，顺便买点儿过年用的东西，你们这是......?” 刘常山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总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他们两个啥时候凑到一起了，难道......? 这时候沈四月抢先开口说道：“早知道大爷你去镇上，我跟你一起来就好了，还能坐个车。” “我也是去买点儿过年用的东西，没想到在路边儿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石头哥去镇上，要不我都找不着路。” 说完，沈四月还呵呵笑了两声。 石头看了沈四月一眼，也陪着演戏：“都是一个村的，有伴儿总比没伴儿的好。” “啊，那......那你们快回去吧，我先去镇上了。”刘常山压下心中的异样，吆喝着毛驴继续往前走了。 沈四月和石头也抬手摇了摇，继续往回村的方向走去。 都走出挺远了，刘常山还回头瞅了瞅渐渐远去的二人。 心里寻思，真要是这两个小年轻走到一起，貌似也不错。 一个没爹没娘，一个跟亲人断绝，别说还真挺般配。 就是这双方都没亲人帮衬，过日子就有点儿艰难了。 刘常山一边往镇上赶，一边还在琢磨，等再看看吧，如果合适，他给做个媒也不是不行。 那边的沈四月正对石头偷偷的说刘常山：“哎呀，村长不会心里多想吧？” 石头转头看向她：“那肯定得多想啊！我未婚，你未嫁，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任谁都会怀疑！要不咱们就过了明路得了。” 沈四月抬起手给了他一拳头：“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还想把那个小屋子给买下来呢！” 提到这个问题，石头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欲言又止。 沈四月的钱不能明面上拿出来用。 她刚搬出新家就能有钱买房子，到时候沈家那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真的闹起来，这钱的来源说不清楚，就是个事儿。 沈四月愁也是愁的这个。 有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花，真是憋都能憋屈死人。 趁着这个机会，石头问她：“那房子能不能不买呢？你想买下来干啥呢？” 沈四月：“买下来偷偷养个东西啊，那里远离村子，不是正合适？”她一直都是打的这个主意。 石头有些失落：“那......那你不打算跟我成亲吗？” “成亲跟我买房子有什么冲突吗？”沈四月有些不解。 石头顿住脚步定定的看着她，把沈四月看的有些不明所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石头有些迟疑，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沈四月不像是跟他逗着玩，可她坚定要买房子的决心，又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以前他之所以一直没提这个事，是想着也许两人相处时间长了，沈四月自然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 可直到现在，沈四月还是想坚持买下那个房子，石头不得不问个清楚。 可现在看着她，好像真的没意识到他所担心的问题。 “四月，姑娘在村里可能很难......很难有一个自己的房基地，你......你是想让我上门吗？” “啥？”沈四月瞪大了眼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石头给她解释：“农村只有儿子才可以继承房产。” “那些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除非招上门女婿，不然房子最后也是会被亲戚霸占。” 按照农村的习俗，儿子给父母送终养老，女儿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是没资格继承房产的。 像沈四月这种情况，她即使是把房子买了下来，只要跟石头成了亲，除非让石头当上门女婿，不然她的房子很大概率也是保不住的。 村里住房紧张的大有人在，不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沈家，就是其他人也会打她房子的主意。 现在没人跟她争，那是因为房子没人住。 等沈四月修好房子你再看？ 别说她要嫁给石头，就是不嫁人，立马也会有人家打沈四月的主意。 毕竟到时候娶了沈四月，就相当于是白得了一个房子。 而石头因为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他即使娶了沈四月，那房子也是空在那里，不可能两人分开住。 空出来的房子势必又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 这也是为啥农村里，拼了命的也想生儿子的缘故，因为没有儿子，你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根本守不住。 这种事情，告无可告，也无理可讲。 第185章 残酷的现实 等石头把这个情况跟沈四月说了之后，沈四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自己买的房子，自己还做不了主？” 沈四月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涉及到原主也没经历过的事情时，她习惯性的会以后世的思想来想问题。 她以为房子买下来，那就是自己的了，该怎么用也应该是自己说了算，没想到在农村，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这时候的农村，也没有买地盖房子一说，如果谁家想要一处院子盖新房了，就需要向生产队申请宅基地。 因为生产队范围内的土地、自留地、自留山、宅基地等都属于生产队所有。 提出申请后，由生产队评估合理性，通过了再组织大伙开会通知一下。 就可以按照规划，写个字据，大致标注一下位置以及平方就行了了。 在农村，申请宅基地这是一个大事，一般没人会反对。 即使两家打的不可开交呢，也绝不会在这个上面使绊子。 毕竟此时的人们都是想着生的越多越好，那总有住不下，需要扩建房子的，所以大家都默认的在这事儿上面不会纠缠。 但你房子盖好后，如果没有儿子继承家业，那可就不好说了。 吃绝户这事儿在这个年代，不论是城里还是农村，可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沈四月被这个消息雷的外焦里嫩。 她扯下围在脸上的围巾，大口大口的寒气冲进肺里才把她心中的火气给浇灭了。 而石头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一些不寒而栗：“你搬出来之后，就是孤身一人，村里那些说不起媳妇的混子们，可能会打你的主意，所以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就像当初沈红梅设计想毁沈四月清白一样。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沈四月无力的说道：“那一个单身的未婚女性在农村就活不下去了？” 石头没说话。 活还是能活的下去，可怎么活，活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这也是很多人家不想分家的原因。 如果你不是孤苦一人，那身边的人都是好人。 但如果你孤苦无依，没人给你撑腰，那身边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吞了你。 “那......那......”沈四月连说了两个“那”字，却都卡了壳。 她本想买下那个破屋子装修装修，然后当成自己的一个退路。 跟石头成亲是成亲的，万一哪天两人闹掰了，她也不至于连个退路都没有。 可今天石头的一句话，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怪不得农村都不待见女娃，每家每户都拼了命的要生儿子。 就像是李香，为了要儿子，宁愿把女儿卖了也要换一个连影儿都没有的儿子。 沈四月沉默了。 让石头当上门女婿显然不可能。 更何况，如果两人真的成了亲，石头的家更好一点儿，正房、厢房、院子、院墙，该有的都有，也不可能放弃他的房子。 怪不得当初刘常山那么容易的就将那处房子给她住，原来是早就知道这房子早晚会回到村里。 现在没人抢那个房子，是因为住不了人。 而如果她一旦给修好，那就成香饽饽了。 所以沈家当初能那么痛快的跟她签断亲书，也是知道她脱离了沈家，会过得更凄惨吧？ 想通了这一切的沈四月心里十分迷茫。 两个人又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段路，石头见沈四月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哀伤，心里十分不忍。 当初看她那样生机勃勃，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他就不忍提这些掩藏在人性下面的龌龊事。 石头甚至想过，要不要以他的名义向村上申请一下那个宅基地。 可再一想，生产队也不会答应。 毕竟他就一个人，没有正当的理由，最后也是徒劳。 石头慢慢的靠近了沈四月，伸手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说的这些也是最坏的情况。” “也许事情不会那么糟呢？再说还有我呢，谁敢欺负你，我就废了他！” 此时石头又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让人糟心的事情了。 沈四月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眼中都是懊悔与担忧。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堵，不过沈四月也很庆幸，早点儿知道这些隐忧也好，让她可以提早防范。 虽然想要那处房子有很多困难，可沈四月仍不打算放弃。 她都能拿刀跟沈家人拼命呢，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是打算想办法把那个房子弄到手，至于以后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论以后能不能护得住房子，但最起码过完年，她是要住进去的，所以该修的该补的，还是得按照计划来。 “好，我帮你。”石头用力捏了捏沈四月的手。 沈四月笑的露出了八颗小牙，再怎么说，眼前还是有一个能够支持自己的人，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为了让沈四月高兴起来，石头把话题转移到了要来的知青身上。 对于从城里来的知青，石头也是充满了好奇。 他好奇的点是这些城里人，知道怎么种地么？干得了地里的活么?吃得了他们农村人的苦么？ 沈四月不以为意：“开始肯定干不习惯，时间长了，总能学的会。” 现在都是实行工分制，等没了国家补贴，为了不饿死，那些知青也得老老实实的干活。 再说即使是从城里来的，也并不一定就是条件好的。 以前从网上看到的那些报道，有些城里人吃的住的还不如农村人呢。 一家好多口挤在一个小破屋子里，恨不得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要换作沈四月来看，那还不如农村这里呢？ 最起码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大院子。 两人走着走着就快到村子了，石头让沈四月先走，他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沈四月把自己买的东西装到了自己的背筐里。 石头又拿了一些做菜用的调料，硬是塞给了她。 两人这才分道扬镳。 第二天，刘常山和他儿子两个人一大早就吃完饭，赶着驴车又去了镇上。 今天知青们就到了，他们要去接人。 第186章 接知青 到了镇政府，一院子的人吵吵嚷嚷的，院子里驴车、牛车早就挤满了。 政府的工作人员正拿着个大喇叭撕心裂肺的喊着让排队，大冷的天，硬是给他急的鼻尖都冒汗了。 就一会儿没注意到，就让这些赶车的进了院子。 人的嘈杂声再加上或驴或牛的叫声，听着就跟菜市场似的。 最后气的工作人员索性也不喊了，就让他们自己吆喝吧，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工作人员心里也是无奈。 这些知青有的是前天晚上到的，有的是昨天到的，还有的是今天早上刚到的。 分到一个村的知青，来自全国各地方的都有。 上级领导就说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让村里领回去，省得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的。 这样确实是方便了治下的各个村了，但却苦了他们这些工作人员。 早到的知青，你得给安排住宿、吃饭吧？ 这些城里来的公子、小姐们，事儿太多了。 一会儿这做的那不好了，一会儿那儿又说安排的不公了，尤其是有些女同志，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下乡来考察的大官呢？ 刘常山和儿子看着院子里哄哄嚷嚷的人，识趣的没进去，就在门口外面站着等。 院里的人嘈嘈嚷嚷半天，见一直没有工作人员出来主持工作，这才后知后觉的慢慢消了音，开始找管事的。 “咋不说话了？不是一个个都挺有能耐嘛？你们自己能办就自己办得了？还找我们干啥？” 工作人员没好气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 等了半天见没人再嚷嚷了，这才翻开自己手中的本子念道：“上坎子村村长上前来。” 一个面孔有些黝黑的老头扬了扬手挤到了前面：“我，我就是。”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念道：“李小红、贾远方、孟琪、梁东园，你们跟上坎子村村长走。” 安静的人群中，四个背着大包小包，手里也是滴里咣当的拎着东西的青年挤到了人群前面。 随着工作人员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开倒地方，一个村的知青就算是安排好了。 刘常山父子二人在院子外面，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注意到，每个村分派的知青人数都差不多。 最多的一个村有7个，最少的也有4个。 而且知青中女多男少。 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梳着大辫子。 要刘常山来说，他们村一个女知青都不想要。 一想到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就有点儿头疼。 村里的姑娘都挺皮实，而是从小看到大，谁啥样自己心里门清。 干活的时候也好因人而异的分派活计。 但这些知青小姑娘，他是真没把握。 话说轻了重了的，再给他哭鼻子可怎么办？ 就在刘常山正发愁的时候，里面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 “哎，哎，这儿呢，这儿呢！”刘常山赶紧举着胳膊小跑了进去。 “王志强、李建文、胡丽丽、张玉梅、刘小婷，你们五个跟着他。” 随着工作人员念到名字，知青队伍里走出来两男三女。 看着这五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刘常山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举着手，让他们跟自己走。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呢，后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的粮食咋整？我拿不动。” 刘常山回头看去，只见五人中穿的最好的一个小姑娘俏生生的举着手向他示意。 原来政府把他们接下来的一个月的口粮已经发给了他们，想着让他们直接带回去得了。 说话的这个小姑娘叫做胡丽丽。 看穿着就知道家庭条件应该是比较好的。 其他人的衣服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一些补丁，唯有她的衣服，虽然也有些褪色，但却是完完整整的一套衣服，一块补丁都没有。 刘常山无奈，随后向院外看驴的儿子招手：“卫国，你进来，帮她们扛下粮食。” 刘卫国听到他爹叫他，先将驴车安顿好后，才走了进来。 政府给这些知青一人一个布袋子，每个袋子45斤的口粮。 苞米面、高粱米、土豆、地瓜都有，自己选，也可以混着搭，反正凑到45斤就得。 很多人选择的是苞米面，因为同等重量下，苞米面能吃的更久一些，也就是说它更抵饿一些。 刘卫国走到那个举着手的胡丽丽跟前，一只手就把她脚边的面袋子给提溜了起来。 刚想走，看到旁边的女知青脚边的袋子，也一起给提了起来。 刘常山见此，只好把剩下那个女知青的面袋子包揽了。 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出来，刘常山父子俩让知青们把东西都卸到驴车上，然后找地方坐好。 李建文率先跟刘常山打招呼：“叔，以后就麻烦你了。” 对于这个有礼貌的小伙子，刘常山很是喜欢：“不麻烦，不麻烦，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来到我们这山嘎嘎地方，也算是给我们来添砖加瓦了。” 刘卫国看着他爹挑了挑眉，没想到大老粗的老爹居然在外面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呢！ 他不知道的是，前一天镇上不是又把这些村长都叫到了镇上么，就是专门给他们开会培训了一下。 会议内容主要就是讲现在的国家政策，这些城里娃子为啥要下乡，该怎么对待他们，如何安排等等。 刘常山说的这几句话，也是从会上学来的。 装车的时候，胡丽丽一直抱着她的一个大背包。 王志强有些憨厚，看她有些费劲的样子，便好意提出要帮她放到车上。 可胡丽丽却是上下扫了他一眼，垂下眼皮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不用了，我自己能拿。” 被拒绝了的王志强好似没察觉出来胡丽丽的嫌弃似的，在驴车上扒拉出一块地方：“放这里吧，拿着多费劲？” 对于他这样看不出眉眼高低，胡丽丽有些不耐烦：“我包里装的都是糕点，怕压。” 一听是昂贵的糕点，王志强终于后知后觉的闭了嘴。 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离胡丽丽坐的远了点儿，生怕碰到她的背包。 万一把糕点碰碎了，他们可赔不起！ 第187章 知青和社员配对 刘常山瞥了一眼胡丽丽，觉得这个女知青有点儿太矫情了。 不过他也没说啥，帮着知青们装好车，便坐在车前面，挥舞着鞭子开始往回赶。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刚开始时的隔阂随着四周慢慢变换的景象悄悄消失了。 他们这五个人，谁也没来过农村。 对于大路两旁的啥也没有的田地都能看的兴致勃勃。 李建文主动跟刘常山套近乎：“叔，咱们这儿都种些啥啊？” 嗯，李建文问的这个问题，让刘常山对这个小伙子好感度更加高了。 瞅瞅，人家虽然刚来，可关注的第一个就是种地的问题，这才是一个庄稼人该有的觉悟呢！ 所以他也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绝大多数都是种苞米，一小部分种些高粱和谷子。” 李建文接着又问：“那咱这儿年头儿好么？” 这个问题让刘常山脸一垮：“哎，别提了，咱这儿嘎达十年九旱。” 东梁村这里大部分属于丘陵地，还有一些山地。 每年的雨水都不太好，可以说是属于半干旱地区。 李建文的心里一凉。 年头儿不好，那就说明每年的收成不咋地。 收不上来粮食，自然分到村民手上的口粮当然也不会多。 这下子看来他们这几个人很大概率有可能要饿肚子了。 这时候胡丽丽上来了兴致：“我听说春天的时候，农村人可以上山去采蘑菇，是不是？”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山里呢？山里有花吗？” 胡丽丽的脸上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看不到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刘常山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发愁，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野花倒是有一些。” “蘑菇的话，每年春天下过雨，如果不能下地，村里人就会去附近的山上找找有没有蘑菇。” “那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蘑菇能抵不少菜呢！” 旁边一直听他们唠嗑的张玉梅忍不住问道：“叔，咱们这儿都有什么蘑菇啊？到时候你领着我们去捡呗？” 刘常山笑了笑：“到时候村子里大部分的女人都会去，你们跟在后面就行。” “这边主要就是松蘑，村边的杨树底下可能有些杨蘑，除了这些就是草蘑了。” “说到蘑菇，过年的时候，要是能用小鸡炖个蘑菇，那才是香呢！” 作为村长之家，刘常山家里以前也是很富裕的。 小鸡炖蘑菇，里面再加点儿粉条，能香死个人。 只不过这几年连着年头不好，收成少了不少，他家的口粮也紧紧巴巴的，可舍不得杀鸡，还指着鸡下蛋，换点儿零花钱呢！ 一车人，你一句，他一句的，气氛倒是很和谐。 不知不觉中，驴车就到了村里。 不少人站在家门口朝他们张望，有的还凑到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新来的五个知青都有点儿拘谨。 刘常山让儿子先将驴车赶到家里，等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行李和粮食卸下来之后，才让儿子把驴还了回去。 几人看着这偌大的院子，还有一排的正房，心里寻思虽然是土房，可看着也还行，不由得对以后的处境放心了些。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刘常山居然直接在院子里让那领养知青的五户人家过来。 然后对着五人说道：“你们来的比较急，现在村里也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你们住，所以先暂时把你们安排到村民家里。” “等明年开春暖和了，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单独腾出一间屋子来，只是现在只能先委屈你们了。” 说完也不待几个知青反应，就指着沈家等五户人家：“这就是安排给你们的村民，一人选一户，你们自己商量吧！” 五个知青看着沈老头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出声。 还是胡丽丽有些不满的对刘常山说道：“我们不能先住这里吗？我看这房子还不错啊！” 刘常山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看中了自家，但早先已经安排好了，此时只能回绝她：“这是我家，我家里人多，住不下了。” 被当众拒绝的胡丽丽觉得有些没面子，被围巾包裹的嘴已经撅的老高了。 就在知青打量沈家等人的时候，沈老头也在打量他们，尤其是三个女娃子。 他一眼就相中了胡丽丽。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五个人中胡丽丽穿的最好，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也没有，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来的。 两伙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先说话。 还是刘常山对着一个村民说道：“这是刘国恩家，谁要去他家？” 五个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没底。 他们对这里的村民啥样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要让他们选择住的地方，这不就是盲人摸象么？ 刘常山知道他们心里在担心啥：“你们放心，这几户都是从村里挑出来条件好的人家，都差不多，放心选。” “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后你们自己住，现在条件就这样，只能将就点儿了。” 听完村长的话，王志强颤颤巍巍的把手举了起来：“叔，我去吧！” 刘常山很高兴：“行，你就去刘国恩家，拿着你的行李和粮食，跟他走就行了。” 有人带了头，其他几个也跟着选了起来。 轮到沈老头的时候，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丽丽，为了帮自己争取到她，沈老头赶忙开口：“我家过段时间可以倒出来一间空屋子。” 果然这个条件一摆出来，剩下的三个女娃子都有点儿蠢蠢欲动，三个带着棉手套的胳膊争前恐后的都举了起来。 还没等刘常山开口说啥，沈老头指着胡丽丽说道：“就这个女娃子吧，我看她最合眼缘儿。” 胡丽丽高兴的把手放下，然后背着自己的背包就往沈老头面前拖自己的东西。 边拖还边笑嘻嘻的对沈老头说道：“大爷你可真有眼光，哈哈！” 眼见他们俩自己配上对儿了，刘常山也不好说什么。 剩下的两个人也很快分好了组。 沈老头笑呵呵的帮着胡丽丽背着她的粮食在前面领路：“闺女你叫啥名啊？” 第188章 知青到沈家 胡丽丽抱着自己那个装着糕点的大包跟在沈老头的旁边，笑眯眯的回应道:“我叫胡丽丽，从沈市来的。” “哎哟，那可是省会呢！”沈老头着实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选中的居然是从省会来的姑娘。 在回家的路上，沈老头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胡丽丽:“丫头，看你穿的怪好，你爸妈得都是吃商品粮的吧？” “嗯，我妈在邮局上班，我爸在政府上班！” 胡丽丽也没隐藏家里的家庭情况。 来之前，她妈嘱咐过她，让她既不要太张扬，但也不能太唯唯诺诺了。 有时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晾一晾家庭情况，可以吓退一部分心怀不轨的人。 沈老头听罢，一脸的羡慕。 这姑娘的家庭条件比他想的还要好。 “既然你家都这么厉害，咋舍得让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我们这山旮旯地方受苦啊？” 沈老头心里确实对此很疑惑。 像村长刘常山，还是就当个村长呢，但你看看，村上所有轻快的活计，都让刘常山分派给自家人了。 村民们虽然心里有怨言，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毕竟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粮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像这个胡丽丽的父亲，更是在政府部门上班，哪里不能给自己姑娘整个工作啊？ 听沈老头提起这个，胡丽丽的嘴就撅了起来。 “我爸说我作为干部家属，更应该响应国家的号召，更应该到特别艰苦的地方去支援当地建设。” 说起这个，胡丽丽心里苦的都能流出来了。 就这离着沈市十万八千里的东梁村，还是她妈，跟她爸又作又闹才给争取来的。 不然她爸得把她发配到大西北去。 沈老头又问了问她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当得知她还有一个哥时，心里就有底了。 在沈老头想来，什么要作为干部家属响应国家号召，纯粹就是拿闺女给儿子当挡箭牌罢了。 沈老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慨，不论是他们这些大老农，还是城里那些知识分子，都是一个屁味儿。 女儿哪有儿子重要？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赶上王慧莲在门口张望。 当看到公公领着一个陌生人往这边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肯定是要住他们家的那个知青了。 王慧莲赶忙小跑过去接胡丽丽手里的东西，同时满脸笑容的跟她打招呼:“哎呀，终于盼到你啦！” “你可不知道，自打村长跟我们说你们这些城里娃子要来，我可是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就怕你住不惯我们这农村的房子。” 王慧莲的十二分热情，倒是让胡丽丽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害怕减少了许多。 “大娘，我叫胡丽丽，以后还得多麻烦你了。” 胡丽丽放软声音跟王慧莲打招呼。 “哎呀妈呀，这小声，我一个老婆子听了骨头都要酥了，这不得长的跟个天仙似的？” 王慧莲看着胡丽丽，又是跺脚又是眼睛瞪的滴溜圆。 这夸张的表情，再加上夸张的动作逗的胡丽丽哈哈大笑。 因为天冷，胡丽丽一直没摘下围着脸的围巾。 所以王慧莲顶多看的见她一双眼睛，上面说的那些话，纯粹是为了讨好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个大户的姑娘。 等胡丽丽跟着沈老头进到沈家之后，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沈家的院子和房子，照着刘常山家差远了。 尤其是房子。 刘常山家的房子虽然也是土房子，可外表看着很新，院子里也齐整。 不像沈家这样，房顶上还盖着稻草，她都怀疑夏天下雨的时候不漏吗？ 王慧莲在旁边一直盯着她呢！ 见她好像不是很满意自家，连忙安抚她:“我们这里条件没你们那边好吧？丫头，让你受委屈啦！” 尽管胡丽丽的心里确实很委屈，可初来乍到，她也没有任性的余地。 只得强颜欢笑:“没事，住习惯了就好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四月从屋里出来了。 她也是十分好奇住到沈家的知青到底长什么样？ 胡丽丽见旁边的屋里出来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姑娘，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热情的跟沈四月打招呼:“你好啊，我叫胡丽丽，你叫什么名字？” 这家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那她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一点儿！ “你好，我叫沈四月。”沈四月冲她点了点头。 王慧莲怕沈四月闹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拉着胡丽丽进了东屋。 等胡丽丽掀开门帘刚刚一露头，就被屋里的阵势吓住了。 只见屋里，炕上、地上，或站或坐的好些人。 沈家除了瘫在炕上的王老太，以及小东屋的沈四月，其他人全聚集在了东屋。 七八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胡丽丽。 跟在胡丽丽身后的王慧莲见她卡在屋门口没进去，不由得在后边推了她一下:“丫头快进去啊，瞅啥呐？” 胡丽丽冷不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就进了屋里。 然后沈老头指着胡丽丽给众人做了一个介绍，又指着沈家的人挨个给胡丽丽说了一下。 此时胡丽丽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没想到沈家人居然这么多？ 刚刚沈老头说的谁是谁，她一个都没记住。 就只记住了刚才出去接她的是这家的大儿媳，姓王，让她以后叫王大娘就行。 进了屋以后的胡丽丽觉得有些闷，就把围在脸上的红围巾给扯了下来，整张脸暴露在了沈家人面前。 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实在是胡丽丽的脸长得太俊了。 圆圆的脸盘，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再加上她那双大双眼皮，可着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也找不出来这么俊俏的姑娘了。 尤其是沈伟民，一时间看得都呆住了。 胡丽丽也没太在意，毕竟不论她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她已经习惯了旁人这样看她的目光。 “那个，我住哪里啊？” 她已经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辗转到镇上，又从镇上折腾到这里，累都要累死了。 现在的她，只想洗洗躺一会儿！ 第189章 王老太的归属 还是李香率先反应了过来：“住隔壁那屋，咱们几个女人都住那屋。” 说着便引着胡丽丽去了西屋。 留下沈家其他人面面相觑。 “娘，她长的可真好看。”年纪最小的沈利民最先忍不住开了口。 胡丽丽的皮肤很白皙，一点儿都不像是他们农村丫头的脸，天天干农活被晒的黑不溜秋的。 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听着就让人舒服。 沈伟民在旁边使劲儿点头。 还有人都去那屋了，一直抻着脖子往门口瞅的沈秋树，也跟着不停的点头。 他这副老色鬼的样子，当即就惹火了李小琴。 她揪住沈秋树的耳朵小声咒骂道：“你瞅啥？啊？你瞅啥？是不是想过去献献殷勤？” “要不要我给你倒个地方？成全了你？” “唉哟，唉哟，你这老娘们，这是要干啥？快给我松手！” 沈秋树怕对门的胡丽丽听到动静再过来看到，连忙也压低声音，伸手把李小琴的手给扒拉到了一边。 沈秋树的叫唤更是让李小琴气不打一处来。 知青没来的时候她就是亲亲媳妇，这一来个长的好看的，她就变成老娘们了？ 李小琴心里恨不得拿刀子划了胡丽丽那张艳丽的脸。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全家要接个知青来住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沈老头也看小儿子闹的有些难看，出声制止两人：“胡闹，都成亲了还啥话都往外说？” 随后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话里都是警告：“都给我把哈喇子收回去，瞅瞅你们那个没出息的劲儿，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你们眼睛都看直了？” “那城里丫头有啥好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们是吃商品粮的？还是能弄来大把的钱啊？” “白给你们，你们都养不起，快给我该干啥干啥去！” 被沈老头训斥了一顿的沈家人终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尤其是沈春树叮嘱两个儿子：“没事别往人跟前凑，听到没有？” 沈利民烦躁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农村土小子配不上人城里姑娘，行了吧？再说我还小呢，你们还是操心操心我哥吧？” 对于弟弟的祸水东引，沈伟民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瞎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啊？” 沈利民捂着后脑勺不干了：“嘿，你敢打我？” 眼看着两个儿子要为个知青打起来，王慧莲赶紧一手扯着一个拦在二人中间：“都给我消停的吧，亲兄弟为个女人打架，羞不羞？” “哼！” “哼！” 沈伟民和沈利民两个人各自白了对方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王慧莲此时真是有点儿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接什么知青来家住呢？或者当时换个男知青，也没有这么多事啊！ 这个胡丽丽，第一天就惹的兄弟两个干仗。 再看看满屋子的男人，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但现在人已经来了，也不能再推出去，王慧莲安抚住兄弟两个，赶紧拽着李小琴去了西屋。 此时的西屋，胡丽丽站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上炕。 而李香正在小声劝她：“闺女，我们都打扫干净了，你别看我婆婆不能动，但每天我都有给她擦洗，绝对不脏。” 原来胡丽丽刚进了西屋，就捂住了鼻子。 原因无他，即使沈家人再怎么尽心照顾王老太，可还是架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那股难闻的气味。 尤其是最近还是王慧莲伺候王老太，开始的几天还能勤快的给她换洗，时间一长，王慧莲就懈怠了。 所以西屋的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胡丽丽指着王老太开始发飙：“怎么是让我跟瘫婆子住一起？我不干，要不给我换个屋子，要不把她挪出去。” 她可是听到那句单独腾出一个屋子给她住，她才选沈老头的，结果就给她安排这个？ 正当这个时候，王慧莲和李小琴过来了。 本来李小琴心里就有气，此时听到这个大小姐居然还不满意，张嘴就呛呛了起来：“你不想住这屋你想住哪屋？东屋睡的都是男人，要不你跟他们睡一炕得了？” 李小琴的话让王慧莲和李香俱是一愣，随后李香赶紧拽着李小琴往屋外走，而王慧莲则是拉着都要哭了的胡丽丽哄人。 “丽丽，丽丽，你听大娘说，你三大娘她刚才就是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替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可无论王慧莲怎么说好话，胡丽丽仍是哭着坚持要走。 就这破地方，爱谁住谁住？ 她现在就要去找村长，让他重新给自己安排个住的地方。 不然她就赖在村长家不走了。 这屋的争吵声，将东屋的几个男人都引了过来。 沈老头问清楚原因后，还没等他说话，沈伟民则是先开了口：“那把奶挪东屋去，我们挤挤就是了。” 这话一出，让沈家人全家都是一顿。 自从王老太瘫了之后，作为大孙子的沈伟民可是从来没主动关心过。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第一个站了出来。 王慧莲不是好眼神的盯着大儿子，恨不得揪着他耳朵，让他清醒清醒。 也不看看胡丽丽这做作的样子，哪个农家能养的起？ 可为了留住胡丽丽，除了沈伟民说的这个办法，当前也无它法了。 沈秋树、沈伟民和沈利民三个人都没问问沈老头，上炕就连人带被的将王老太又挪到了东屋。 之前沈老头之所以让女人都住到西屋去，是东屋的炕就那么大，王老太又离不得人，她在哪里，就得有一个人在旁边照顾着。 现在把老婆子挪到了东屋，炕上已经是挤的不能再挤了，沈老头皱眉看着几个儿子孙子：“你们伺候？” 接人的时候都挺积极，但一说到伺候的事上，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沈秋树吭吭哧哧的说道：“我们都是大男人，咋给娘收拾啊？” 眼看着气氛要僵，李香赶紧站了出来：“娘现在已经能控制不少了，白天我给她收拾好，一般到了晚上就不用起夜了。” 有了人承担伺候王老太的责任，这个事儿终于过去了。 而西屋的胡丽丽却还是不满意。 她觉得这屋子里还是有味儿，要沈家人重新再收拾一遍，不然她还是要走。 第190章 不惯着大小姐 为了安抚胡丽丽，李香答应给她再把炕席擦一遍，并给屋里通通风，这才哄得胡丽丽答应不走了。 李香让她到东屋待一会儿，她和大嫂一会儿收拾好了，再叫她过来。 胡丽丽也不想再在这屋子待着，索性拎着包走了出去。 本来想按照李香说的去东屋，但一想到刚才这家老三媳妇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有些膈应，腿一拐就出了房门。 然后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姑娘进了隔壁的那个屋子，她心里就有点儿好奇。 慢慢的就走到了小东屋的门前，侧耳听了下，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沈四月正在屋里缝补上次被狼抓坏的手套，冷不丁听到外面的推门声，让她一愣。 她现在跟沈家其他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也当不见的关系，谁会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沈四月连忙下地穿鞋，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结果这时候胡丽丽就来到了里屋的门口，掀开了帘子。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顿住了。 还是沈四月先行反应了过来：“你找我有事儿？” 胡丽丽环顾了一下屋里，屋子不大，但收拾的相当整齐。 她走了进来，对着沈四月笑了笑：“那屋正在收拾，我就是好奇进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吧？” 沈四月虽然不喜欢别人不打招呼就进来，可她跟眼前这个知青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更何况人家态度还很好，所以沈四月也没说什么。 “没有，进来坐吧！” 胡丽丽一边四处观察着屋子，一边坐到了炕沿上，她对沈四月有些好奇，便开口问她：“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住？” 她对沈家的状况不太理解，但从刚才沈家乱糟糟的争吵声中，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单独住这里。 沈四月不欲给别人讲解她和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只是淡淡的说：“我原本是沈老二家的，不过现在我们断绝关系了，我自己住这屋。” 胡丽丽的眼睛，就像是被吹起的气球，慢慢的瞪得圆溜溜的，还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 “你......你......” 连说了两个“你”字，胡丽丽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实在惊讶，眼前的这个姑娘居然跟她爹娘断绝关系。 这个消息惊的她八卦的心骤起，她的脸上全是看稀罕的表情：“因为啥啊？”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胡丽丽心里却是先给沈四月扣上了一个帽子：莫不是这个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家人给除谱了？ 沈四月看着她那八卦的眼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 沈四月的直视让胡丽丽感到有些不舒服，她讪讪的收回了想深挖的心思。 转头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屋，当即提出了一个请求：“我能不能住你这屋啊？那两个屋子人太多了，我住不惯。” 她在沈市的家里，是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的。 结果没想到被沈四月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不行，我过完年之后就要搬出去了，到时候你可以跟沈家人商量住过来，但现在不行，我也不习惯跟人一起住。” 沈四月的拒绝让胡丽丽感觉十分没面子，装出来的温柔也破了防：“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住，我住进来能咋滴啊？怪不得你父母都不要你，果然是有毛病。” “你看也看了，坐也坐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请回吧！” 沈四月也不想惯着这个大小姐，当即就下了驱客令。 这个胡丽丽以为自己是谁啊，别人都得围着她转？ 沈家人有求于她，自己可不贪图她任何东西。 “你......你......你也太自私了吧？简直不可理喻。” 胡丽丽以前哪受过这种气，她因为长的好看，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着，还是头一次被人赶出去。 这让她心里如何能不气？ 胡丽丽生气的站起来，狠狠的瞪了沈四月一眼，撅着嘴巴就往外走。 使劲的掀起门帘子甩了下去，以此表达自己心里的强烈不满。 沈四月跟在她后面，等人一出了小东屋，随后便关上门，还从里面给插上了。 这让胡丽丽更加气愤了，她转身对着房门就是一脚。 然后赌气的回了西屋，坐在炕沿上开始生闷气。 转头看到在收拾屋子的王慧莲和李香，她便冲着李香发了脾气：“二大娘你养的闺女，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啊！怎么养的那么自私的？” “一个人住一个屋子，都不说让别人过去住住？就让你们一大家子挤在两个屋子里？” 李香面对着胡丽丽的炮轰，尴尬的啥也没说，冲他不好意思得笑了笑，端着脸盆就出去了。 这时候王慧莲笑嘻嘻的对着胡丽丽解释道:“老二家的那个就不是人，你是不知道，那丫头曾经可是拿着刀子追这个坎那个，我劝你还是她远点吧！” “你知道我婆婆为啥瘫在炕上了吗？那就是被她拿刀砍的，不然你以为我们凭啥让她一个人霸占一个屋子？惹不起啊，啧啧！” 胡丽丽又被惊的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隔壁那个看着瘦弱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彪悍？ 那她刚才在那屋说的还不得让她记恨在心里？ “我......我刚才在那屋说了一些不好听的，她会不会......?会不会......?” 胡丽丽想问的是沈四月会不会暗中报复她？ 王慧莲看到胡丽丽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满脸都是害怕的神色，当即心里就很高兴。 “嗐，没事儿，你放心吧，过完年她就得被赶出去了，以后你躲着她点儿就是了。” 胡丽丽放下手，心里还有些害怕，她没想到沈家除了条件不怎么样，人际关系还这样复杂，真是一百个后悔当初选了沈老头。 她冲着王慧莲勉强笑了笑，然后站起来说道：“你慢慢收拾着，我出去转转，也提前熟悉熟悉咱们村里哈。” 说完仍旧拎着她那个大包就往外走。 王慧莲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丫头要跑。 第191章 知青要换地儿住 王慧莲当即扔下手里的抹布，跳下炕直奔东屋。 “爹，我觉得那个小妮子要跑！” 王慧莲的嘴跟机关枪似的把刚才胡丽丽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虽然她的话听着都挺正常，但王慧莲就是觉得这个小丫头要走。 沈老头听了，也不在炕头上窝着了，当即就下地穿鞋，要去追胡丽丽。 其他人要跟着，让沈老头给拦住了：“我自己去得了，一大帮人去，别人还不得以为咱们是土匪呢？” 沈老头说完就出了屋子，没见到人，又往门口跑，果然在路上看到了胡丽丽小跑的身影。 他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胡丽丽凭借着记忆在村子里乱跑。 当初从村长家去沈家的路，幸好是一条直线上的，不然这农村的房子，她看着都差不多，整不好都得迷路。 沈老头想在后面叫住她，又怕引的其他人出来，只好一直跟着她。 反正这个知青不可能跑出村就是了。 如果她要是直接跑出了村子，那还更好了呢！ 那他们沈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昧下她的口粮了。 直到看到她犹犹豫豫的进了村长家，沈老头也赶紧往刘常山家跑。 他怕这个胡丽丽一闹，村长再真的给她换个人家，那他们之前做的不是都白费了？ 胡丽丽进了刘常山家的院子就开始招呼：“村长？村长？” 刘常山的老婆子听到动静出来，就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院子里向门口张望。 她没见过胡丽丽的脸，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姑娘？ 刘常山老婆子问：“你......你是谁啊？找我当家的有啥事吗？” 这时候沈老头也到了刘常山家，听到这话，连忙回应她：“这就是住我们家的知青，叫胡丽丽，你看看你，你都不认得吧？哈哈！” 刘常山的老婆子连忙换上笑脸：“哎呀，是知青同志啊！你瞅瞅我这老眼昏花的，长的这么俊的姑娘，咱村可是从来没见过，可不就得是新来的知青么！” “那个，你俩来是有啥事啊？” 刘常山的老婆子看着前后脚进来的二人，一瞬间闹不清他们这是在干啥！ 胡丽丽刚想说话，就被沈老头抢了先：“没啥事，没啥事，就是知青小丫头要出来逛逛。” 看沈老头一副替自己说话的样子，胡丽丽连忙往屋里走，同时语气也有些不客气：“我有事要找村长。” 刘常山的老婆子眼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进了屋，不明所以的看向沈老头。 沈老头则是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嫌弃咱们这儿条件不好，老嫂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家为了招待这个知青，又是收拾，又是擦洗的，还是得不了一点儿好。” “这城里来的娃子太不好伺候了，哎！” 刘常山老婆子听了心里也稍稍有了不喜。 不只是因为沈老头说的这些话，也是刘常山为了这几个知青忙前忙后的，这个丫头还挑三拣四的。 “行了，快进屋吧，外边冷，一会儿让常山说说她，这可不是他们城里，想条件好，那当初别来啊，又不是咱们求着她来的？” 刘常山的老婆子将沈老头让进屋里，一进去，二人就听到胡丽丽在控诉沈家的家庭条件太差。 屋里脏、有味儿、沈四月独自霸占一个屋子、她还砍人，总之胡丽丽就是想换一家，她不要住在沈家。 刘常山也是有些头疼，当初他就不打算选沈家，觉得沈家人事儿太多了，可现在已经安排好了，再找人又得麻烦一遍。 而且听着这个胡丽丽的语气，怕是整个村子让她挑，都挑不出让她满意的。 见胡丽丽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沈老头也卖起了可怜：“你这丫头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 “为了让你住的舒坦，我仨儿子全都跟婆娘分开睡了，就为了让你觉得方便点儿。” “刚才更是因为你嫌弃，把我老婆子挪到了东屋，给你倒出西屋来，你还想咋滴啊？” 听了沈老头的话，刘常山老婆子作为跟王老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心里十分不得劲儿。 “丫头，不是我说你，我们农村都这样，你以为别家条件好？其实谁家都一样。住别家，可能你得男女混睡一铺炕呢？” 这在农村实在是太平常的一件事了。 很多人家就一个睡觉的屋子，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睡在一起。 沈家能为了这个知青男女分开，可以说是相当有诚意了。 可胡丽丽觉得这算什么？ 她来是支援国家建设的，村长就应该给她解决住宿问题。 胡丽丽环顾了一下刘常山家的情况：“我看你家就挺好，要不我住你家也行啊！” 当下沈老头不干了：“你觉得村长家好，当初你别选我啊？” “现在选了我，东西也搬过去了，现在又不住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要不就把大家伙都叫来，让村里人给评评理，看看我们家哪里亏待你了，让你这样折腾人？” 说到这里，沈老头对着刘常山控诉道：“就这会儿功夫，我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还在给她重新擦屋子呢！不信你问问她是不是？” “这家伙，知道的是她来咱们这帮着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资本家的大小姐下来视察呢？” 沈老头前面说的那些话胡丽丽一点儿都不在乎，但最后一句话可是让她立刻就跳了脚。 “你瞎说啥？谁是资本家大小姐？再瞎说，小心我去告你！” 她爸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当然知道资本家大小姐这个帽子要是万一真扣到她头上，别说是她自己，就是远在沈市的家里人都得受牵连。 见两人对着嚷嚷了起来，刘常山发了话：“胡知青，我们这儿条件就这样，你换谁家都一样。” “我不是不想让你住家里，而是我家里人口多，根本腾不出地儿来给你啊！” “将就将就吧，过了年我就给你收拾出新屋子了！” 沈老头没想到刘常山这次居然站到了自己这面，脸上立刻就笑了起来。 而胡丽丽那边看着两个老头脸上的表情，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初来乍到，又势单力薄，尽管心里还是不愿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192章 妥协 胡丽丽十分不情愿的撅着嘴站在原地好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答应跟沈老头回去。 她算是看好了，村长和这个沈老头人家才是一伙的，自己就是个外人。 再这么闹下去，她怕事后会受到报复，毕竟不知道接下来要在东梁村待多长时间呢？ 回去的路上，胡丽丽望着走在前面的沈老头，抿了抿嘴，还是勉强自己脸上挂了笑。 “那个，沈......沈爷爷，刚刚是我不懂事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胡丽丽深知嘴甜人不怪，刚刚得罪了眼前之人，她得赶紧往回找补找补。 沈老头倒是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就是城里小孩受不惯农村的条件，耍小性子而已。 等跟着干一段时间活，什么臭毛病都能改过来了。 “我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还能跟你们小年轻一般记仇不成？你放宽心就是了。” 沈老头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安慰身后的胡丽丽。 胡丽丽听了，脸上的笑终于多了一丝自然，赶紧跑上前几步，从她一直没离手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用纸袋子装着的东西。 “沈爷爷，这是我从沈市带来的糕点，你尝尝，可好吃了，自从到了这里，我还谁都没给过呢！” 随着袋子的打开，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传了出来。 沈老头耸了耸鼻子：“唉哟，这味道可真好闻！” 不过他并没有接，而是摆了摆手：“好东西留着你自己吃吧，给我这糟老头子可惜了！” 开玩笑，这大街上的，万一要是让哪个躲在门洞子里的人看到，知青来的第一天，他沈老头就拿知青的东西，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了。 胡丽丽连续给了好几次，都让沈老头给推回去了，她只好作罢。 又亲亲热热的在沈老头旁边一边走一边说笑，仿佛刚才在村长家里的争吵不存在似的。 回到沈家，王慧莲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跟着沈老头一起回来的胡丽丽，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家里已经收拾好几遍了，要是再让这个知青给跑了，那她真是呕都要呕死了。 沈老头抬手招呼王慧莲：“老大媳妇，一会儿帮着胡知青安置安置，今天咱们早点儿做饭，算是为胡知青接风了。” 王慧莲一听就知道这是事情摆平了，当即一甩手里的抹布：“好嘞，爹，你就放心吧，我准保把胡知青安排好。” 然后上前拉着胡丽丽的胳膊往屋里走：“这闺女，长的又好，还能吃苦，咱们东梁村可算是运气好呢！” 对于王慧莲的夸奖，胡丽丽表面上倒是一副笑眯眯、羞涩不已的样子，实则心里对于她这种过分热情的碰触有些抵触。 要是换做在沈市，胡丽丽早甩脸子了。 可当下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万事要求人，再有小性子也得收敛着点儿。 既然决定住下来，那有些东西胡丽丽就想争取到。 “大娘，能匀给我个箱子或者是柜子么？我带来的东西没地方放啊！” 她下乡身上带了一些吃的，还有一些贵重的钱和票。 这些东西她也不能天天揣兜里，可要让她就这么把包放在炕上或者柜子上，她又不放心。 “额，这个......”王慧莲有些为难。 家里的柜子都放了东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倒不出来空的给胡丽丽用。 见她为难的样子，胡丽丽当即把在外面被沈老头拒绝的糕点又拿出来了。 “大娘，这是我从沈市带来的，送给你尝尝，就是麻烦大娘帮我想想办法，给我腾出来一个空的箱子就行。” 王慧莲哪见过如此香甜的糕点，立刻就被这味道引的口水直流，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行行行，你等会儿，我立马给你腾出来一个。” 地上大的柜子腾不出来，但炕上放着的炕柜下面的小柜子还是可以倒出来的。 王慧莲将炕柜最里面的小柜子中放的薄被子和薄褥子拿了出来。 “这个柜子给你用，你看看放不放的下？” 胡丽丽看了看，虽然这个小柜子没有锁头，但也算是比没有强了，等以后她买把锁给锁上就是了。 “可以可以，谢谢大娘了。大娘，你人可真好。” 胡丽丽要是想笼络谁，那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更何况再加上她那张脸，一般人还真狠不下心来。 “这有啥麻烦的，看到你就跟看我我闺女似的。哦，忘了跟你说了，我还有一个闺女，叫红梅，冬天的时候刚嫁出去，等她回来了，我再给你们介绍，你俩指定能说到一起去。” 王慧莲把炕柜里的拿出来的被子挪去了东屋。 至此，胡丽丽算是彻底的在沈家落下脚来。 下午2，3点的时候，李香要准备做饭了。 她在门口把王慧莲从屋里叫出来：“胡知青的饭怎么给她做啊？” 是做一起？还是单独做？ 王慧莲当然是想让胡丽丽跟她们一起吃，但还是得走个过场问下胡丽丽。 “胡知青，要做饭了，你看你的口粮是不是跟我们的放一起做出来？” 还没等胡丽丽答话，王慧莲又像是自说自话一样：“放一起省柴还省水，也省不少事儿，你看呢？” 胡丽丽本来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再开口的便是顺着王慧莲的意思了：“行，那就一起做吧！” 她一说完，王慧莲就递给了她一个碗：“用这个舀吧！” 胡丽丽看了王慧莲一眼，然后从炕柜的面袋子里舀出小半碗小米。 王慧莲一看：“唉哟，我们晚上都是喝苞米面粥呢！这冬天也不干活，可用不着吃小米。” 在东梁村这地界儿，苞米是种的最多的一种农作物。 所以吃的最多的也是苞米面。 但胡丽丽可不爱吃这个。 现在的苞米面因为工艺的关系，碾的很粗糙，不论是喝粥还是贴成饼子，都有些拉嗓子。 胡丽丽：“那麻烦大娘你帮我煮个小米粥吧？” 刚刚还很热情的王慧莲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淡了下去：“那可得重新刷锅烧水呢，费事的很！” 没想到吃个饭也这么麻烦，胡丽丽忍着心里的烦躁：“那我自己做总行了吧？” 第193章 辛苦费 王慧莲撇了撇嘴：“不论谁做，那也得烧柴火啊！你是不知道，这些柴火可是我们一天天顶着西北风出去捡回来的！” 胡丽丽被气的把碗放在炕上：“那大娘说咋整吧？” 她不明白，明明刚刚才给了王慧莲两块糕点，怎么这人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此时的王慧莲突然笑了起来，凑近胡丽丽旁边：“其实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你把粮食放我们这里，每次做饭带出你那一口就得，或者是你想单独做，给点儿辛苦费也行。” “哦，说到这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公爹还得跟你说件事呢？” “住我们这里也不是白住的，得掏房钱！” 胡丽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啥玩意？还要掏钱？” 王慧莲不解的看着她，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模样似的：“丫头你也想得忒美了吧？不掏钱白住啊？” “你也不想想，为了你来，我们家里里外外的收拾不说，连我婆婆都得随你心意挪走了，你不掏两个心里过意得去？” 胡丽丽被王慧莲问的哑口无言。 她总算是明白了那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见胡丽丽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儿想不拿钱的架势，王慧莲又劝她：“实话跟你说，其他的知青都要掏的，可不要觉得我们欺负你啊！” 胡丽丽有些气馁的问道：“那......那你们要多少钱？” 王慧莲没说，只是说吃饭的时候，沈老头自然会跟她说清楚。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说清楚做饭怎么个做法？ 胡丽丽气鼓鼓的说：“我都掏钱了，还不能给我单做吗？我不喜欢喝苞米面粥。” 王慧莲的嘴角一翘：“想吃小灶？当然可以，一次5分钱，只要你掏钱，我给你端炕上来都行。” 这5分钱是王慧莲自己想出来的名目。 房费肯定得交到沈老头手里，她又捞不着一分钱。 所以刚才看着胡丽丽一副娇小姐的样子，她立马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这回胡丽丽不干了：“5分钱？你咋不去抢啊？我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才几个钱？现在粮食我拿，我还要掏钱啊？” 这沈家比周扒皮还要狠啊！ 王慧莲不以为意：“我这就是一个辛苦费，当中还包含了水钱、柴钱啊！” “你要想自己做饭也行啊，那你自己出去捡柴火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近处的柴火都让人捡没了，得去深山老林里砍哦！” “听说山里有狼，还有黑瞎子，保不准进去就出不来了。” 王慧莲越说越小声，眼睛眯的仿佛黑瞎子就在跟前似的。 胡丽丽低头盯着眼前的碗看了半天，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出去捡柴的。 旁边的李香看着可怜巴巴的胡丽丽，心里有些不忍，便偷偷的拽了拽王慧莲，让她差一不二的就得了。 人家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旮旯就够可怜的了，大嫂咋还这样为难人家？ 王慧莲没好气的甩开李香，还白了她一眼。 老二家的就是个木头脑袋。 不趁着知青住家里多捞点好处，难道等她搬出去再要不成？ 再说，她收钱也办事了啊！ “快点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王慧莲催促胡丽丽。 听说大城市里的人都挺有钱的，怎么5分钱就让这丫头磨磨蹭蹭的？ 胡丽丽抬头看着王慧莲抿了抿嘴：“那你给我煮点儿小米粥吧，我要吃软和一点的。” 5分钱就5分钱吧，当下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等明天她去问问其他知青，要是都要钱，那就只能咬着牙忍了。 “好嘞，你就擎等着吃吧！” 王慧莲端起碗，另一只手就伸了出来，意思很明显：现在就得给钱。 胡丽丽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股子怨气：“你先出去，我给你找钱。” 王慧莲呲牙一笑，这小丫头还想背着她拿钱。 殊不知她就那点儿行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钱就藏在她一直不离手的那个大包里。 不过为了不嚷嚷起来，她还是从善如流的端着碗走了出去。 顺便还将心怀愧疚的李香也拉了出去。 胡丽丽探头朝着外屋地的方向瞅了瞅，确定没人在偷看，这才从大背包下面的夹层里掏出来一个布包。 一层一层的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一张5分钱，又将布包包了回去，重新放入夹层。 然后下地穿鞋来到外屋地，把钱递给王慧莲：“给你，可数好了，别再不认得。” 王慧莲接过钱就塞进了裤腰里，也不在意胡丽丽的阴阳怪气，钱拿到手那才是正经。 接着和李香开始准备做饭。 妯娌三个，唯独李小琴没来。 她到现在还在生气，生沈秋树的气。 没想到自己跟他才成亲了几个月，他就对着别的女人看直了眼。 这让要强的李小琴难以接受。 心里堵的慌，她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半倚在炕梢的墙上闭目养神。 平时总是出去串门的沈家男人们，破天荒的都在屋里没出去。 尤其是沈伟民，也不装脚痛了，来到外屋地，见胡丽丽也在，心砰砰跳个不停，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起了一层红晕。 “娘，我帮你做饭吧？” 沈伟民抢着坐在灶坑边要帮王慧莲烧火。 大儿子这一异常的举动，让王慧莲立刻就如炸了毛的猫一样。 “去去去，你一个大男人，坐灶坑这儿算怎么回事？快进屋去，灶房这里就不是男人待的地儿。” 可任凭王慧莲怎么撵沈伟民，他说啥也不走，硬是赖在这里，美其名曰要帮着烧火做饭。 王慧莲生气，知道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说不动他，那就把胡丽丽撵走也行。 “胡知青，你看这灶房暴土扬长的，该把你衣服弄脏了，赶紧进屋待着吧，我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可胡丽丽却拒绝了：“我看着你们做，以后总得自己做饭，怎么得也得学着点儿啊，大娘，你说是不是？” 其实胡丽丽是怕王慧莲克扣她的小米。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儿，她算是看清楚了，沈家这就是雁过拔毛。 如果她不看着点儿，说不定她还真能干出从那点儿小米里捏出来一些！ 第194章 不消停 胡丽丽不走，沈伟民就赖在外屋地也不走，这让王慧莲十分不满。 可人家不走，她也没啥办法，只能使劲儿的用眼睛白自己儿子。 可沈伟民的心思完全在胡丽丽身上，一丁点儿余光都没留给自己的娘。 胡丽丽给的那些小米，王慧莲只能都给下到了锅里。 没占到便宜，让王慧莲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儿。 吃饭的时候，胡丽丽跟沈家人坐在一个桌上，伸手想夹一筷子咸菜，王慧莲就在旁边冲她翻白眼。 一次两次的，胡丽丽就当没看到。 可后来王慧莲更是连咳嗽带叮呤咣啷的夹菜，让胡丽丽十分生气。 “大娘这是干啥？我可是掏了钱的，更是给你另外加了辛苦费的了，你要再这样，我就豁出去到大街上问问，别的知青是不是也这么收费的？” 她只是刚初来乍到，不想太得罪人，可不代表她就好欺负。 刚刚沈老头跟她说了住宿费的事，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个沈家大儿媳还这么甩脸色给她看，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沈春树也在桌子底下捅咕王慧莲，让她差一不二的就得了。 王慧莲生气的一扭身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直到沈老头也瞪了她一眼，王慧莲这才正常的吃起了饭。 胡丽丽喝完了自己的粥，将碗放到桌子上就准备下地：“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扭身就走了，一点儿再跟沈家人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她心里憋着气，既然都花钱了，那就要享受花了钱的待遇。 什么收拾桌子、洗碗这些活，想都不要想。 胡丽丽气鼓鼓的出了屋子，正赶上沈四月出来拿柴火准备做饭。 上次两个人就搞的挺不愉快，现在胡丽丽又对沈家人印象极差，所以此时看见沈四月，嘴上就忍不住想讽刺几句。 “农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虽然这话没提任何人的名字，可沈四月也知道，这是把她和沈家人都骂了进去。 沈四月不屑的笑了一下：“呵，我听到有人在辱骂伟大的农民同志，不知道纠察队的人管不管？看来得去一趟镇上了！” 刚刚还特别嚣张、一副看不起人的胡丽丽顿时急了眼：“你瞎说啥？我什么时候瞧不起农民了？” 沈四月也没说话，眉毛一挑，就是看着胡丽丽笑而不语。 胡丽丽有些发虚，不知道刚刚沈四月是在说着玩，还是真的会去举报？ 她在城市里，看多了因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就被抓走的例子了。 她要是因为这句话被带走，那这里谁会替她说话？ 想到这里，胡丽丽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个沈四月都能跟沈家断绝关系，怎么会是个善茬子？ 自己惹谁不好，偏偏在她面前说阴阳话？ 胡丽丽也是能屈能伸，几步凑到沈四月面前，作势就要帮她抱柴火：“姐姐，好姐姐，我刚才就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想到眼前的沈四月应该跟沈家关系不好，接下来的话也改成了对沈家人的抱怨。 “姐姐，他们都欺负我，这也跟我要钱，那也跟我要钱，我是被气坏了，才口不择言的，求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胡丽丽长的本来就属于艳丽型的，再加上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是换做男人，早就举手投降了。 说不好都要检讨是不是自己态度有问题了！ 可偏偏沈四月是个女的，虽然没真的想去举报，可沈四月也没给她好脸色。 “我跟沈家没关系，以后说话少带上我，要是再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咱们就算上今天的账一起算。” 说完抱着柴火一把撞开她，自己回屋了。 胡丽丽被撞的一个趔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柴火上的灰尘划出来的一道道印子，她紧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沈四月的背影。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沈四月跟沈家其他人一路货色。 在沈市的时候，因为她爸在政府部门工作，身边的人谁不给她个面子？ 偏偏到了东梁村这里，一再受到沈家人的欺负，这口气说什么她也咽不下去！ 这帮土包子，给她等着，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全都后悔。 胡丽丽生气的跑出了沈家，她要去找其他知青打听打听，他们住的村民家是不是都像沈家一样跟个周扒皮似的？ 可当初他们几个人是分开走的，胡丽丽在村里走来走去，差点儿没给自己走迷糊了，也没遇到一个跟她一起来的知青。 接二连三的不顺，让胡丽丽心里特别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什么破地方？ 她娘啥时候来接她啊？ 刚来第一天她就受不了了，她一刻也不想再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外面太冷了，胡丽丽走了一会儿，脚都要冻的没知觉了，只得往回走。 走到半道儿上的时候，突然眼角看到一个院子里，正是那个叫张玉梅的知青。 胡丽丽连脸上的眼泪都顾不得擦，抬手小声的招呼她：“哎，哎，玉梅姐，这儿，这儿呢！我啊，丽丽！” 张玉梅看到站在门口的胡丽丽，便走了出去：“胡知青，找我有事啊？” 胡丽丽向院里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张玉梅拉出院子，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便开始打听她住的这家的情况。 当听到张玉梅说一个月也要5毛的住宿费后，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本来她还以为沈家是唬她的呢！ 但又得知，这5毛包括了除了米之外所有的费用后，胡丽丽心里又不平衡了。 胡丽丽不死心的问张玉梅：“那你们吃饭咋整？是一起做还是分开做？” 张玉梅回她：“我自己单独做。我又花了点儿钱跟他们家买了一些咸菜，这时候也只能这么将就着了。” 胡丽丽抿了抿嘴，想到王慧莲嫌弃她单独做饭费柴火的事就呕心。 接着她又跟张玉梅打听：“你待的这家人怎么样？事儿多么？好相处吗？” 张玉梅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也还行吧，大家都是第一次相处，都挺拘谨的，现在还看不出来。” 第195章 将主意打到沈伟民身上 张玉梅见胡丽丽问了一大堆问题，便有些奇怪：“怎么？你那户人家不太好？” 胡丽丽倒是想跟她吐吐口水，可又觉得那样自己好像矮人一头一样，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 “差不多，沈大爷说过完年能给我倒出来一个空屋子，就让我自己一个人住呢！” 这话当初在村长家里张玉梅也听到了。 当时她也举手了，但可惜沈老头没选她。 此时着实羡慕胡丽丽：“那你运气可真好。我这家只能睡一个大炕，我都不知道晚上咋整呢？” 终于有一个地方比别的知青强了，胡丽丽憋屈的心这才好受了一点儿。 “哈哈，我可能天生就运气好，到哪里都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准你吃不了亏。” 张玉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附和胡丽丽的这话。 两个人站在那里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张玉梅还没做饭，不能再聊下去了，她得跟人家错峰做饭。 胡丽丽告别张玉梅往沈家走。 边走边在心里谋算，不能让沈家这么牵着鼻子走，不然最后自己得让他们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可怎么办呢？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帮手都没有。 胡丽丽有些发愁。 突然她想到了那个一直偷偷看她的叫沈伟民的小伙子。 那是沈家大儿媳的大儿子，沈家的大孙子吧？ 想到这里，一直缠绕着她的愁云瞬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都不屑于直接跟王慧莲这样的老太婆斗。 只要拿捏住她儿子，还怕那个老太婆不乖乖认输？ 哼！ 王慧莲从她这里讹走的每一分钱，她都会讨回来的。 真以为她那么好欺负呢？ 出门前还一副受气要哭了的样子，等胡丽丽再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进门看到李香的时候，还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李香赶紧也笑着点了点头。 她面对着胡丽丽的时候，总是有些放不开。 这些城里娃子，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胡丽丽进了房门直奔东屋。 抗争的第一步，就得率先打入敌人内部。 屋里男人们都在，胡丽丽挨个都打了招呼。 等到轮到沈伟民的时候，她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背着沈老头等一众大人，眼皮微垂、俏脸微侧，嘴角微翘，用自己最好看的姿态跟他打了招呼。 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沈伟民，见他果然被自己美貌晃的手足无措，心里十分自得。 但她这些小动作，让一直对她有很强的防备心的李小琴看的一清二楚。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胡丽丽，又看了看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的沈伟民，顿时明白了胡丽丽的意图。 就胡丽丽这些招数，还是她曾经用来对付沈秋树剩下的呢！ 可她实在没明白，胡丽丽一看就是富裕家庭的娇娇小姑娘，怎么会看上沈伟民这个跛子？ 哦，她都忘了，沈伟民现在不是跛子了。 就从看到胡丽丽的那时候开始，沈伟民瘸了一冬天的脚莫名就好了。 你说可不可笑？ 但她也没说啥。 毕竟人家爹娘和亲爷爷都没说啥，她一个当婶娘的，管那么多闲事呢? 反正也不是她的儿子。 不过此时见胡丽丽把主意打到了沈伟民身上，李小琴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不来祸害沈秋树，那就随便她折腾去。 胡丽丽本就生了一张巧嘴，又是特意想讨好沈家人，自然聊天聊的十分热闹。 她从她爷爷，讲到她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有沈市的一些事情，既吐露了自己家世不一般，也是想警告这些大老粗。 聊了一会儿天，胡丽丽发现，除了进来时碰到的沈老二媳妇，一直没看到沈家老大媳妇，外屋地也没有。 她随口便问道：“我大娘呢？怎么没看到她啊？” 沈伟民在旁边赶紧搭话：“我娘自打吃完饭，就上西屋躺着了，估摸着在睡觉吧！” 听到这里，胡丽丽突然身体一僵。 糟了，她忘了一件大事。 她的背包可是放在了西屋的炕柜里。 那个王慧莲会不会翻她东西？ 胡丽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上的笑就有点儿挂不住了。 包里可是有她全部的家当呢！ 虽然藏在夹层里，可谁知道会不会被王慧莲给翻出来。 吃饭之前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气的跑出去，所以就没把钱和票揣兜里。 胡丽丽赶紧站了起来：“那啥，我今天有点儿累了，想早点儿睡，沈爷爷，你们也快歇着吧！” 沈老头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赶紧歇着去。 虽然这个胡知青之前耍过小性子，但现在跟人说话的态度确实挺让人受用，所以沈老头对她态度还算可以。 胡丽丽急急忙忙的直奔西屋。 进屋后就见王慧莲躺在炕上，她望了一眼自己放包的那个柜门，是关着的。 “唉哟，这一路上折腾的，这个腰酸背痛的！得赶紧洗洗睡觉了。” 胡丽丽伸了个懒腰，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王慧莲，给自己拿包找了个借口。 当她一打开柜子，就知道自己的包肯定被人动过了。 因为她之前往柜子里塞包的时候，明明是把有夹层的那一面朝里的，现在却是换了一个方向。 她猛的回头看了一眼扔在炕上假寐的王慧莲，气的肺都要炸了。 胡丽丽用身子挡着，然后手伸到夹层里摸了摸，见东西还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然后抽出来数了数，分文不差，心里的气才消了一些。 她估计是王慧莲没发现这个夹层。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敢把钱和票再放到背包里了，只能伸手把钱和票塞到了她妈给她缝了口袋的内裤里。 当时因为这个，胡丽丽跟她妈还闹了矛盾。 作为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如果要花钱，居然要解开裤腰带，从内裤里往外掏，那画面想想都羞死人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她妈高瞻远瞩。 其实现在的王慧莲也有些心虚，尽管她在装睡，可眼皮子一直在抖个不停。 她就怕胡丽丽发现自己动了她的包，眼睛时不时的睁开一条缝盯着胡丽丽的后背观察。 见胡丽丽背着她在包里一顿鼓捣，倒是没大惊大叫的嚷嚷出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被发现。 第196章 换人上 胡丽丽坐在那里运了半天的气，在嚷嚷出来还是忍下来之间，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她把包里的东西都翻了翻，发现没少什么东西，这让她意识到即使把包被翻了的事说出来，也不能把王慧莲怎么样。 说不定还得惹的自己一身腥。 其实王慧莲在翻胡丽丽的背包时，也没想真的拿什么。 她就是好奇城里来的女娃子，包里都能装些啥？ 而选择息事宁人的胡丽丽决定，明天找其他知青去趟镇上。 她要去买一把锁头。 来东梁村的时候，她什么生活用品都想到了，唯独没预料到会需要一把锁。 现在她对于东梁村的人，谁也信不着。 最起码那几个知青跟她一样，是这个村的外人，暂时应该不会坑自己。 胡丽丽把背包里的东西重新装好，又放回到了炕柜里，这才下地洗了把脸，拆了自己捆好的被褥准备睡觉。 为了方便，她把被褥铺在了炕柜旁边，也就是最炕梢的位置。 王慧莲眯着眼睛看胡丽丽躺下了，紧张的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然后装作刚醒的样子，嘟囔了两句要尿尿的话下地走了。 她在屋里可待不下去了，总感觉这个胡知青会随时睁开眼睛指着她说她偷东西，还是赶紧跑吧！ 等她出屋里，胡丽丽也睁开了眼睛。 定定的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子，心里全是不屑。 就这点儿道行，还敢翻自己的包？ 第二天，胡丽丽起来刚准备刷牙，就听王慧莲说：“胡知青，今天我们早上煮地瓜吃，把你那份也带出来了，你就用小米折算一下给我得了。” 结果没想到胡丽丽居然说道：“不用了，今天早上我不吃饭了。” 她才不要上当，这玩意折算怎么折算，按斤还是按什么？ 地瓜才多少钱一斤？ 傻子才会跟她扯这些东西。 见胡丽丽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办，王慧莲当即就不乐意了。 可还没等她发作，胡丽丽就从水缸里舀了一茶缸子水，去外面刷牙了。 “哎？哎？”王慧莲冲着胡丽丽的背影哎了两声，也没得到回应，气的她把手里的麻布一下子甩在了灶台上。 正当王慧莲生气的时候，东屋里的沈老头突然叫她：“老大媳妇，你进来。” 王慧莲冲着胡丽丽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翻着白眼进了屋。 沈老头压低声音训斥她：“你着什么急？她刚来，正是戒备心最强的时候，想从她手里抠出点儿粮食，也不能这么急吼吼的啊？” 沈老头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大媳妇，心里一阵烦躁。 就这样的，一块大肥肉摆在她面前，她都能弄丢了。 人家城里娃子又不是傻子，上来就想方设法的占便宜，心里还不得犯嘀咕？ 王慧莲被训的满脸通红，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想为自己辩解。 这家里一个个就知道坐在炕上等现成的，自己累死累活的还得不着好儿。 王慧莲便赌气说道：“我做不来，那爹让别人去做吧！”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沈老头还当真点了点头：“你这性子确实不适合跟人套近乎，嗯......” 沈老头一边思索，一边环视家里这些人。 这事其实最好让老三媳妇去办，但他也看出来，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怕是老三媳妇心里对胡丽丽有些敌意。 最后他把目光定在了李香的身上：“让老二媳妇帮着胡知青吧，你以后少说话。” 前面一句是对着李香说的，后面这句当然是对着王慧莲说的。 这下子，李香和王慧莲两个人都有些懵。 李香没想到公公居然让自己去套路胡知青。 而王慧莲则是气愤公爹居然让李香压在她的头上。 老二媳妇就是一个木头疙瘩，那心眼子都是石头做的，她知道个屁啊？ 但沈老头还就真是看中了老二媳妇的老实。 只有这样，才能胡丽丽放下戒心。 不管怎么说，沈家也搭不进去，顶多就是老二媳妇多帮着胡丽丽干些活儿而已。 对于沈老头来说，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当胡丽丽刷完牙进来的时候，总是围着她的沈家大儿媳妇脸色阴沉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过了身。 倒是一看就知道老实吧唧的沈老二媳妇冲自己不自然的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沈家人这又是想打什么主意，但她也不打算去深究了。 进屋放好自己的牙具，从包里找出缝衣服的线，将炕柜门上的两个小把手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这玩意防不住小偷，但她打结的手法很特殊，一般人模仿不来，等她回来也好知道有没有人又翻她柜子。 把自己都收拾好了，胡丽丽带上棉手套，就准备出门。 正好在外屋地碰到了正要刷碗的李香。 胡丽丽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突然对着李香笑了：“二大娘，我一会儿去趟镇上，打算买点儿东西，我出门了啊！” 李香不知道胡丽丽出门为啥要特意跟自己说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东屋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好几个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 王慧莲下地来到房门口，亲眼看着胡丽丽出门了，然后就想去西屋。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沈伟民不知道啥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王慧莲被吓了一跳：“唉哟，我滴个祖宗，你吓死我了，走路能不能给个声？” 沈伟民才没管王慧莲有没有被吓到，直接拉着她回了西屋：“娘，你给我几个钱。” 王慧莲心一惊，不由得问他：“你要钱干啥？” 他这个大儿子性格有些木讷，平时不太爱说话，不像小儿子那么淘气，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他要钱。 而沈伟民也不说要钱干啥，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她娘拿钱。 气的王慧莲抬起手就打他：“我手里哪有钱啊？攒的那几个子儿还想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呢？” 没想到沈伟民听了突然有些不自然，眼睛也不敢直视他娘了。 以前她娘说给他娶媳妇，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提起这个，他的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起了胡丽丽的那张脸。 第197章 因为胡丽丽吵架(一) 不过沈伟民知道他娘现在对胡丽丽不满意，所以现在他也不敢说。 只是仍旧追着王慧莲要钱：“我都快20的人了，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出去多让人笑话啊？” 王慧莲白了他一眼：“我还快50的人了呢，要不是因为你妹妹，我也没钱啊！” “你跟我说实话，你要钱到底干啥？不说实话就休想我给你钱。” 沈伟民实在拗不过他娘，只得照实说了：“我想去镇上看看还不行吗？” “唉哟，唉哟，我的小祖宗，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啊！” 王慧莲揪起大儿子的耳朵就扯。 她说呢，自家这个老实的大儿子怎么突然要钱了，没想到是听到胡丽丽去镇上，他也想去了。 “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就胡丽丽那个狐狸精的样子，她是个能勤俭持家的吗？你娶了你养得起吗？” “你是不知道，就她那包里，都是咱们这边见都没见过的吃的。一打开袋子，那味道都能把人香迷糊了，整整一背包啊！” 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他两下，小声骂他：“人家啥没见过？我就是给你钱，你能给人家买的起啥？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王慧莲此时也顾不上大儿子的面子了，只想赶紧把他骂醒，让他可别在胡丽丽身上浪费精力了。 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大老农。 娶媳妇就应该娶个身板壮实、好生养、能干活的，才是正道。 娶个胡丽丽那样的回来，难不成要男人上工回来做饭给她吃？ 别看王慧莲知道胡丽丽挺富有，也想从她身上占些便宜，可要是真说到谈婚论嫁上，她是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胡丽丽那妖挑样儿。 王慧莲说了半天，见大儿子仍是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就头疼。 “你给我等着，等过完年我就找媒人给你说媳妇。关于那个胡丽丽，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这几句话，王慧莲说的咬牙切齿的。 心里把胡丽丽骂了恨不得有一百遍。 出去就出去吧，还故意说要去镇上，勾的她儿子心都野了。 王慧莲站在原地想了下，然后冲着东屋喊道：“大利？大利？带你哥出去溜达溜达，一个大小伙子，成天赖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她觉得儿子就是在家待的时间太长了，出去吹吹风，说不定就能把脑子吹清醒点儿。 沈利民虽然从心里也挺稀罕胡丽丽，但总归是年纪还小，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玩儿性子又占了上风。 有他娘的发话，沈利民就像拿了尚方宝剑一样，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西屋，拉起沈伟民就往外扯。 “走走走，咱出去玩，你说说你，成天憋在家里，也不嫌烦？” 看着小儿子这活泼劲儿，王慧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你也跟你弟弟学学，一个大小伙子，一点儿闯荡劲儿都没有。” 沈伟民没要到钱，本来心里就不顺，刚刚又被他娘给好顿贬低，现在又拿他跟沈利民比，更是气愤不已。 第198章 因为胡丽丽吵架(二) 他用力的甩开沈利民的手，冷着脸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说出的话如尖刀一样，扎进了王慧莲的心里：“我啥也不是，我谁都比不上，行了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现在就是偏心老二。你要觉得老二好，那以后就让老二给你们养老吧？” 说完起身就跑了出去，把门帘子甩的噼里啪啦响。 “你......你这个不孝子......”王慧莲看着还在晃悠的门帘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唉哟，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这是媳妇的影儿还没有呢，就忘了娘啊？我白养你这么大了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王慧莲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就开始哭。 她没想到就因为个才来了一天的狐妖妹子，就让她的乖乖大儿子这么说自己。 这要是真让胡丽丽进了她沈家的门，那以后家里哪还有她这个当婆婆的地儿啊？ 被叫过来的沈利民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娘，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来以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耍了，没想到现在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利民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他娘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爹吧。 “爹，爹，你快过来，哄哄娘吧？” 沈利民跑到东屋的门口，掀开帘子叫沈春树。 沈春树皱眉看着跟个猴子似的小儿子，以眼神询问他干啥？ 沈利民用手指了指西屋，又说了一个“娘哭了”的口型。 沈春树不情不愿的从炕上起了身，去了西屋。 王慧莲扭头一看进来的是自家老爷们，本已经忍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你也不管管大伟，他居然瞧上了那个胡知青，就她那小身板儿，哪像会生儿子的样儿啊？” 沈春树没想到刚进来就迎来了死亡拷问。 男人看女人，从来不是看什么屁股大不大，好不好生养？ 第一眼看脸，之后才是其他的。 他倒是能理解儿子的心思，毕竟那个胡知青一看就比农村这些土丫头强百套。 不过他也赞同王慧莲的观点，胡丽丽确实不是一个好儿媳妇的人选。 “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估摸着人小胡根本就看不上咱家大伟，等他撞到南墙了，就知道回头了。” 结果王慧莲听了不愿意了，她自己可以说儿子不好，别人可不行，就是孩子他爹，她听着也不舒服。 “我还嫌那个胡丽丽腰条不好呢！她多个啥啊？不就是生到了好地方么？”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等开春开始种地的，保准她哭爹喊娘的！” 沈春树：“人家生来就不是干活的料，我问了，人家上到了高中呢！那手生来就是拿笔杆子的，我们这些大老农可比不上。” 就拿他们整个东梁村来说，都没几个上完小学的。 所以当得知胡丽丽是高中生之后，沈春树着实有些佩服。 没想到王慧莲听了之后，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沈春树：“你啥时候跟她搭话了？我咋不知道？” 第199章 请客吃饭 沈春树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了一下：“咳......就那天在那屋唠嗑的时候，闲着没事我就问了一嘴。”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你叫我过来到底要干啥？要是就因为这么点儿事儿，我看你还是消停的待着吧！” “一天天的，脑子里除了吃就是屎，净想些有的没的，真碰上事儿了就会抓瞎，你自己在这糗着吧，我过去了。” 沈春树的嘴跟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堆，说完一点儿没给王慧莲反应的机会，转身就回东屋了。 剩下一脸懵逼的王慧莲：...... 她刚才问啥了？ 她刚才没问啥不能问的吧？ 沈春树的异常反应，让王慧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有些纳闷的拍打了两下大腿，这爷两个，自从那个胡丽丽来了，就都有些神神叨叨的不正常。 那边出了门的胡丽丽，找到张玉梅后，又凑齐了两个人，四个人腿着走去镇上。 路上，四个人就自己所住的村民家互相通了通气。 有好说话的，除了一个月收5毛的住宿费外，其他都免费的。 毕竟农村的柴和水都不要钱，这5毛就相当于白得的。 但也有像沈家这样锱铢必较的，干啥都想要收钱的。 不过让胡丽丽心里比较平衡的一点就是，家家住宿条件都不好。 其他人都需要跟村民睡一个大通炕，也不管男女老少了。 对于这一点来说，沈家能让女眷睡一个屋，算是比较开明的了。 所以张玉梅就特别羡慕胡丽丽，尤其是得知沈家以后还专门要给她准备一个屋子之后。 所以胡丽丽为了虚荣心，硬生生的将王慧莲的各种小心眼、抠搜给美化成了热情好客。 这也让另外三个人都十分眼馋胡丽丽能选到这么好的人家。 然后又说起去镇上要买什么东西，胡丽丽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想买把锁头，让张玉梅有些不解。 她忍不住问胡丽丽：“你买锁头干啥？那玩意可挺贵的，沈家人不是挺好的？你害怕丢东西？” 说秃噜嘴的胡丽丽勉强笑了笑：“那啥......我妈给我带了一些东西，还是锁上点儿安全些。” 张玉梅一边走一边感慨：“你妈对你可真好，还给你准备了那么多吃的，你命事真好，不像我，我来这儿那真是差不多光杆司令了。” “如果明年开春村长再不给安排地方，我都要睡大街上了。” 胡丽丽听了她的话，心里十分舒坦。 她就享受这种被别人羡慕的感觉，总让她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随同而来的李建文看着这两个女同志，不由得开始套话她们的家庭背景。 当得知胡丽丽的父亲是公职人员后，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 他的成份比较复杂，来之前他爹就跟他说过，如果想再回到城里，就得自己想办法。 家里除了给他带了一些钱，其他的能不拖累他就算不错的了。 所以走着走着，李建文主动对另外三个人说：“到镇上买完东西该挺晚的了，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吃饭的地方？” “如果有的话，我请你们吃饭吧！” 王志强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那地方吃饭又要钱又要票的，还死贵的，可别浪费了。” 张玉梅也是赶紧附和。 别人请吃饭，早晚自己要还回去。 可自己连吃个半饱都困难，哪有闲钱去回请？ 三个人只有胡丽丽没说话。 她是不在乎别人请不请的，以前在沈市，多的是人追在她屁股后头给她送东西。 瞧着三人迥然各异的神色，家庭条件如何一览无余。 但李建文仍然坚持请四人去吃一顿。 王志强和张玉梅，纯粹就是他为了堵悠悠众口的挡箭牌，他的最终目的是胡丽丽这个有可能将来把他拉出泥潭的人。 接下来的路上，李建文一直走在胡丽丽的身旁，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特别和谐。 一开始王志强和张玉梅还能见缝插针的聊上几句，可后来就发现那两个人说的东西，他们见都没见过。 慢慢的，四个人自然的分成了两伙。 等他们到了供销社，王志强和张玉梅其实就是看一看，他们俩就是来凑个热闹，顺便认个路。 只有李建文和胡丽丽跟单位采购员似的，看上什么就买。 那钱和票就跟无穷无尽的一样，看得王志强直咋舌。 最后虽然只有两个人买东西，可四个人手上都拎满了。 然后李建文又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镇上的一处招待所。 这里一楼的大堂是一个小食堂，就算是镇上的国营饭店了。 此时的大堂，除了正在聊天的食堂工作人员外，一个吃饭的都没有。 李建文随便选了一个位置，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就轻车熟路的到了窗口的牌子面前看今天有什么吃的。 随后他转身问坐着的三个人：“今天有馒头和花卷，还有馄饨，你们想吃啥？” 虽然是对着三个人，但李建文的眼睛却是看着胡丽丽的。 王志强和张玉梅也看出来了，他们俩就是个添头，今天的主角是胡丽丽。 就价钱来说，馒头最便宜，两个人每个人就要了一个馒头。 而胡丽丽朝着菜单看了看，居然没有大米饭，她有些不满。 “那来份馄饨吧！”好歹是带肉的，又有汤，也算将就着了。 李建文点了点头，要了四个人的主食，又点了两个肉菜：一个糖醋里脊，一盘肉片炒干豆腐。 等上菜的功夫，张玉梅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建文：“今天让你破费了。” 李建文没说话，只是摇着头笑了笑，意思让她不要在意。 张玉梅勉强弯了弯嘴角，低下头，心里有些发堵。 李建文身上有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一看就是没少读过书的，而且穿着也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好的。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虽然不一定真的要发生什么，但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对另一个女孩献殷勤，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好受的。 不过转念一想心里却又莫名的一松，他们两个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儿看清也好。 只是这顿饭，以后无论如何也得还回来。 张玉梅是个要强的性子，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尤其还是这种关乎钱上的问题。 第200章 井底的癞蛤蟆，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四人一顿狼吞虎咽的把菜一扫而光，就连胡丽丽都顾不上淑女形象了，一碗馄饨连汤都没剩下。 王志强甚至用最后一口馒头，将干豆腐盘子里剩的一点儿汤都给蘸了吃了。 他就真的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比张玉梅还不如。 人又老实憨厚，他没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什么不妥。 倒是胡丽丽看得直皱眉。 要不是店里没其他人，她恨不得起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因为吃了李建文的嘴短，王志强和张玉梅两人帮李建文拿了一大半的东西。 等四人好不容易刚回到村子，就看到了在路上闲晃的沈伟民。 上午他被王慧莲给骂出来之后，到好哥们家里待了会儿，总觉得心不在焉的。 后来实在待不住了，就来到街上走来走去的，自己也不知道想干啥，只是时不时的望向进村的路口。 等一看到胡丽丽的身影后，沈伟民想也不想的就冲了上去：“胡......胡知青，你回来啦？” 李建文是啥人啊，他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看向胡丽丽的表情，就知道这也是一个胡丽丽的追求者。 随后也把脸看向了胡丽丽。 他想知道胡丽丽对于这个人是啥态度。 胡丽丽倒是没想那么多，冲着沈伟民甜甜的叫了声：“沈大哥，你在这儿干啥啊？” 沈伟民总不好说自己就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只是随口敷衍了句：“没......没干啥，随便溜达溜达。天也不早了，你回去不？” 见胡丽丽点了点头，沈伟民高兴的过去接过胡丽丽手上的东西：“正好，我也要回家呢！我帮你拿着吧？” 张玉梅看着沈伟民顾着跟胡丽丽说，当他们其余三人不存在似的，也看出来端倪来了。 她不由的看向了李建文，果然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胡丽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沈伟民，回头对李建文说道：“今天谢谢你请客了，等回头我请你，你可别拒绝啊！” 李建文点了点头，便跟王志强和张玉梅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之前他回头瞅了一眼胡丽丽离开的方向，正好赶上沈伟民也回头看他。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触的一刹那就火花带闪电。 同属于雄性争夺雌性的原始本能让他们瞬间就将彼此视为了竞争对象。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李建文嘴角翘了翘。 虽然两人同为竞争对象，但是李建文并没有将沈伟民放在心上。 就他那个土包子样，常年生活在大城市的胡丽丽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而那边的沈伟民却是很忌惮李建文。 回家的路上，他还没忍住，向胡丽丽打听起这次去镇上的情况：“那个谁，请你们吃饭了？” 胡丽丽边走边说：“什么那个谁？他叫李建文，是请我们吃饭了，可是解了我这几天的馋呢！等过几天，我还想去吃一顿，正好回请他。” 胡丽丽的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旁边的沈伟民心里却突然难受起来，被比下去的羞耻感瞬间爬满了全身。 刚刚还笑呵呵的脸上骤然就没了笑容，同时心里对胡丽丽的行为也产生了不满。 “你们很熟吗？他就请你去吃饭？别是没安好心吧？” 正兴冲冲往家走的胡丽丽突然顿住了脚步，原本高兴的表情淡了下去，她有些生气的看着沈伟民。 “他请不请我吃饭跟你有啥关系？你管得着吗？” 说完夺过沈伟民手里的东西就往沈家快步走去。 胡丽丽的心里十分生气，这个沈伟民把自己当成谁了？ 以为自己给了他几个好脸色，就可以对她指手画脚了？ 一个井里的蛤蟆，给了他点儿月光，就真以为自己是金蟾了？ 见胡丽丽的俏脸满面寒霜，沈伟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越界了，赶紧追上去道歉。 “你......你误会了，我......我就是怕你被人骗了。那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胡丽丽突然回过头，回怼沈伟民：“他骗不骗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请我吃好吃的，又是拿票又是花钱的。” “你家你娘倒是给我做点儿饭呢，不是要钱就是说阴阳话给我听，谁好谁赖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麻烦你还是摆正好你自己的位置，少管别人的闲事吧！” 胡丽丽一番话说的特别不客气，让正值要面子的沈伟民涨红了脸。 胡丽丽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家条件比不上那个李建文么？ 沈伟民作为沈家的大孙子，一直是受众人疼爱的对象，除了沈四月，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觉得丢了脸的沈伟民既想就此撇下胡丽丽，又想追上去说两句好话。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两人就到了沈家门口。 胡丽丽气呼呼的直奔西屋。 随着咣当的关门声，李香赶紧下地瞅了瞅。 她现在身上带着任务呢，得随时关注着胡丽丽的动向。 听着刚才关门的声音，貌似胡知青生气了？ 她正想去西屋看看到底咋回事呢，就看到后面紧跟着回来的沈伟民也是一副赌气的样子。 李香毕竟是结了婚几十年的人，小年轻之间的吵吵闹闹她自然也不陌生。 尤其之前大嫂还因为沈伟民哭过，她想不知道沈伟民喜欢胡丽丽都难。 李香刚想跟沈伟民打听一下，胡知青怎么了，就见沈伟民就跟没看到她一样，撅着嘴就进了屋。 李香望着空荡荡的外屋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西屋的门帘，探头进去问胡丽丽：“胡知青，晚上你想吃啥啊？” 正在气头上的胡丽丽说话语气也不好：“不吃了，这也要钱那也要钱，我哪儿吃的起？” 李香被说的有些尴尬，只得赶紧解释：“不要钱，不要钱，就顺手的事儿，你放心，不要钱。” 看着李香那老实巴交的样子，胡丽丽烦躁的摆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不用管我。” 李香点了点头：“哦，那好，你先歇着吧，去镇上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挺累的。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点儿热水暖和暖和？” 李香这种把自己摆在卑微位置的姿态，倒是让胡丽丽有些不好再耍小脾气了：“那你给我倒碗热水吧，正好渴了！” 第201章 李香的臆想 “哎，好嘞，你先等着，我马上就来。” 李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她这跟仆人似的行为，让胡丽丽想起来她以前的一个朋友家的保姆。 就是李香这种让干啥干啥，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如果沈家要是都像李香似的对她毕恭毕敬，那就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快过年了，人们都忙着准备过年年三十的那一顿要吃的东西，也没人管这五个知青。 沈四月偷着约石头赶在过年前又去了一次山里，这次自然也有收获。 不过这次的猎物，两个人打算全部留作过年用的。 石头还用黄豆自己研磨做了豆腐。 鉴于沈四月和沈家的情况，石头问她：“你年三十打算怎么过呢？” 他是希望沈四月能来他家的。 石头是真的没爹没娘，而沈四月是相当于没爹没娘，两个孤家寡人聚在一起，也好有点儿过年的味道。 之所以没直接说出来，他是怕沈四月会为难。 沈四月歪头想了想，在石头殷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要不跟你一起过？” 然后她就看到石头的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来。 沈四月也很高兴。 她也不想待在沈家，在那个团圆的日子看着沈家其他人在她面前表演阖家欢乐。 既然要一起过年，这顿年夜饭，石头打算有多丰盛就做多丰盛。 他瞒着沈四月，自己又去了趟镇上，买了一些鸡蛋和香油，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以前过年只有他自己的时候，石头顶多就是包几个饺子，再煮点儿肉，就算是过了年了。 这还是自打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过年，石头自然十分重视。 沈四月将自己买的白面什么的东西，都折腾到了石头家里。 鉴于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还不能公开，沈四月去石头家都是偷偷的。 两个人在一起，你和面，她烧火，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即使室外寒风冷冽，小土屋里却是暖意阳阳。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年三十的早上。 沈四月找出这个冬天新做的衣服套在棉袄外面，然后将给石头做的一件上衣夹在腋下就准备锁门出去。 正在东屋外屋地忙着做浆糊的李香听到声音，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跑了出来。 “月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越临近过年这天，李香的心里就越忐忑。 她既想把沈四月叫过来一起过年，又害怕公公和沈夏树不同意。 所以最近几天，她就特别注意沈四月的动向。 连续好几次在院里碰上，李香都想上前劝劝沈四月，让她给全家人认个错，省得她过年一个人孤零零的。 可每次沈四月都是斜眼看她一眼，不等她说话，就走了，压根不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今天实在是要来不及了，所以李香一听到小东屋锁门的声音，她就跑了出来。 沈四月皱眉看着拦在身前的李香有些不耐烦：“干啥？” 李香怕一会儿东屋出来人，就想把沈四月拉到小东屋去，可沈四月甩开她的胳膊：“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见她不配合，李香也只得歇了去小东屋说话的心思，小声劝解沈四月：“月儿，今天就过年了，要是你一个人守夜多孤单啊？” “跟娘过去给你爷爷和你爹认个错，说两句好话，年三十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吧？” 过年讲究的就是一个团圆，想到自己闺女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年，李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沈四月心里一阵无力，原主这个娘，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以为这都经过一个冬天了，李香总会认清现实了吧？ 结果现在看来还是没有。 她还心存着双方和好的念头，还以为只要沈四月认个错，全家人就会回到过去的臆想呢！ “你有劝我的精力，还是好好对沈家人贡献你自己的血肉吧，求你放过我，给我一条生路，行不行？” “过年我就想自己一个人过，不想伺候那一群豺狼虎豹，我再重复一遍，我自己过年，谢您的好心了，听懂了吗？” 可显然李香没懂，她始终认为过去的事都是沈四月太任性，只要她主动认个错低个头，事情就过去了。 “月儿，你还在生气吗？都这么长时间了，多大的气也该消了啊？为啥你就是放不下呢？” “你爷爷和你爹毕竟是长辈，即使他们做的再不对，你当小辈的，也应该多担待一些啊？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总是揪着不放，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沈四月听了都被气笑了。 李香这个当娘的，总是这样，总想着让好说话的一退再退。 挂在她嘴边的，总是什么他们毕竟是长辈......事情都过去了......忍忍就好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沈四月想讨个好彩头，不想生气，遂问李香：“你就那么希望我们双方和好吗？” 李香赶紧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这话还用问吗？ 都是一家人，上下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更何况一家人？ 沈四月决定以魔法打败魔法，她换上一副有些懊悔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我也有心想和好，可是抹不下脸啊！要不你让沈夏树他来找我说？或者沈老头来也行，只要他们俩肯来，我肯定认错。”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李香。 “我......我......你爷爷他们毕竟是长辈，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来找你？” 沈四月的话，让刚才还一副我全是为你着想的李香却犯了难。 她两只手不停的搅在一起，脸上也全是为难的神色。 沈四月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就要靠你了啊？你在沈家这么多年，自始至终都任劳任怨的，村里的老黄牛都没你干的多，难道你还没这个面子吗？” “你是我娘啊，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的说都是为我好么？现在就只是让你去劝劝他们，你都做不到吗？” 第202章 唇枪舌剑 沈四月直勾勾的目光，让李香有种被人扒光衣服的羞辱感。 而沈四月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难道在他们心中，你这个二儿媳妇就一文不值？在这个家里说话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能降住我了？所以你总是让我去低头认错？所以你自己活的窝窝囊囊的，也让我过这样的日子？”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你去说服沈家人啊？我等着，我等着你这个娘为我着想一次，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你可是我的亲娘呢！” 沈四月见李香呆呆的站在原地，满脸都是为难、受伤又挣扎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爽。 沈四月施施然的绕过她，留她一人站在原地纠结，自己则是出了沈家。 李香这种人，就得给她找点儿事让她去做，省得天天的想三想四，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沈家。 之前李香一直觉得沈四月和沈家闹僵的原因在沈四月的身上，所以心里总觉得只要沈四月认个错，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现在沈四月把矛盾点转移到了李香身上，让她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走。 这个沈家，沈四月对于李香，真可谓一再宽容了。 只是心里还记着她生了原主的恩情而已。 所以自始至终，只是在言语上不曾让过她，从来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出了沈家门的沈四月，双手使劲儿揉了揉脸，把刚才的郁气驱散后，换上一副笑容，高高兴兴的去了石头家。 沈四月到了的时候，石头正在灶台前盛浆糊。 他昨天已经拿着红纸去找村里毛笔字写的好的人家写好了一副春联。 现在的春联当然没有后世那么华丽，就是大红纸配上漆黑的墨汁写的毛笔字。 但因为是手写的字，也多了一些人情味。 沈四月接过了石头手里的浆糊，用一个苞米芯子将浆糊均匀的抹在春联的背面。 接下来就轮到石头两手高高的举着春联，准备贴在大门口。 沈四月笑意莹莹的望着石头的背影，虽然没有鞭炮声作为背景音乐，可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过年的喜悦。 尤其是石头贴完一幅，咧着嘴朝屋里走来的时候，仿佛这个冬天都不那么冷了。 沈四月这边一副岁月静好、你侬我侬的时候，沈家的李香却是魂不守舍的。 沈四月走后，她站在原地怔忪好一会儿才应过来。 随后还是王慧莲叫她，她才慌慌张张的回到屋里继续干活。 可因为有心事，干活的时候，不是水弄洒了，就是差点儿摔碎了碗。 本来大年三十人们都想讨个吉利，预示来年有个好年头的，但王慧莲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二媳妇，你要不愿意干就站一边儿去，省得在这碍事。” 李小琴也是频频的看向李香，今天二嫂确实是有些异常。 李香自认为自己最拿的出手的就是活计方面要比另外两个妯娌做的麻利，现在自己干活却是频频出错，脸红的不行。 李小琴给她打圆场：“二嫂，你去帮娘换换衣服，给她收拾一下吧！这里有我和大嫂就行。” 这事儿她和大嫂都不愿意做，李香去正好。 李香不知李小琴心里真实的想法，感激的冲着她点了点，便去伺候王老太了。 正在和面的王慧莲见李香那个大傻子被人耍了还当老三媳妇是个大好人，就忍不住冷笑。 李小琴看不惯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一边烧火一边状似随口唠嗑似的：“你也得了便宜，咱们老大别说老二啊！” 论斗嘴，两个王慧莲绑在一起也不是李小琴的对手。 在对方手上吃了好多次亏的王慧莲也学会了隐忍。 对于李小琴的回怼，她忍着没接话。 今天所有的事，都得给准备年三十晚上那顿饭让路。 农村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年三十的年夜饭吃的越好，就会预示着来年的生活会更好。 所以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会在今天端上桌。 王慧莲忙着切肉切酸菜，李小琴负责负责烧水，一会儿全家人就得排队洗头洗脖子。 妯娌三个今天都会很忙。 胡丽丽站在西屋的门口看着忙碌的王慧莲和李小琴，只是嘴上跟她们唠嗑儿，一点儿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王慧莲扭头看向她：“胡知青，你们大城市过年都吃啥啊？” 说起这个，胡丽丽来了兴致：“那可多了，红烧肉、煎鱼、炖鸡、炖鸭的都有。” “我爱吃小酥肉，每年过年我妈都会给我炸一大盆小酥肉，能一直吃到正月初五。” 王慧莲笑了笑：“唉哟，那你们的生活可真好，不像我们这儿这么穷，攒一年的吃食，也就够每张嘴吃那么一两口，谁要是多吃一口，恨不得另一个人就没的吃了。” 本来正在秀优越感的胡丽丽眉毛一挑：哦，原来是在这儿点我呢啊？ 她说王慧莲怎么突然问她沈市过年都吃啥，原来是为了暗示今天晚上她要是多吃一口，沈家就得少吃一口啊？ 如果换做平时，胡丽丽肯定得据理力争两句，不过看在过年的份上，她也不屑于跟王慧莲这个村妇一般计较。 “我也不白吃你们的，晚上我添一个菜，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王慧莲刚想咧嘴乐，但转念一想，这个胡丽丽到现在都不把菜拿出来准备做，能是什么好菜哦？ 想到今天晚上的都是硬菜，就这么让胡丽丽白白跟着吃，王慧莲的心都在滴血。 “年三十晚上可得吃点儿好的，预示着来年有个好运气呢！” 王慧莲一边切菜一边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胡丽丽听到。 对于王慧莲这么明晃晃的暗示，胡丽丽十分不屑。 冲着王慧莲的背后就翻了个大白眼：“放心，亏不着你们，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农村人了，啥啥都要计较，也不嫌个累。” 王慧莲切菜的手一顿，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怼，那边的李小琴看不过去了。 “胡知青是城里人，想必你们城里人吃的米啊面啊都是从地里自己长出来的吧？” “我们这儿不行，我们这儿得要人种下去，还得一年到头的伺候，才能长出粮食呢！没我们这些农村人，可产不出粮食。” 胡丽丽还没跟李小琴正面说过话，没想到这个沈家三儿媳妇，居然嘴这么厉害？ 第203 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胡丽丽被怼的哑口无言。 李小琴抬头笑嘻嘻的着有些愠怒的胡丽丽：“唉哟，是我不会说话，胡知青可别生气，多好看的一张脸啊，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李小琴从心里就是看胡丽丽不顺眼。 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不正，带着别样的目的。 只是得益于她那张好脸，才不会显得多做作。 胡丽丽咬着后槽牙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沈家三媳妇有点儿故意的针对自己呢？ 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惹到过她啊？ “三大娘的话我怎么听着那么酸呢？我记得我没招惹过你吧？” 李小琴“呵呵”了两声：“瞧胡知青说的啥话啊？我就是跟你逗着玩呢！你想多了！” “你不知道，第一眼瞅着你，我就在心里寻思，这姑娘的父母得长成啥样，才能生出这么俊的姑娘来啊？可是给我惊艳了一把。” “我这还是一个女的呢，就更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臭男人了，一个个的还不得被迷的神魂颠倒的？” 李小琴的话，可算是说到了胡丽丽的心坎里。 从小到大，不论多大，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胡丽丽低着头揪着自己胸前的辫子，脸上满是得意：“我哪有三大娘说的那样好？可别埋汰我了！” 李小琴冷笑着看着胡丽丽，心想还是年纪小嫩了点儿，给两句好话，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自己只要看住了沈秋树，就不怕被这个狐狸精勾走。 在旁边看了许久的王慧莲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 老三媳妇说这说那的，总是说不到正点儿上，你倒是问问姓胡的给加什么菜啊？ 王慧莲直接问胡丽丽：“胡知青，你要加个什么菜啊？费不费事？要不要现在就收拾一下？” 正沉浸在被夸美貌的喜悦中的胡丽丽一下子被王慧莲拉进了现实：“啊？啊，不用，我买的是凉菜，到时候切一下摆盘就行。” 王慧莲扭过头盯着菜板子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说是添菜，能添个啥玩意？ 凉菜有什么吃头儿？ 哪能跟炖肉相比？ 这个时候的王慧莲又怀念起了王老太当家的时候。 就凭老太太的战斗力，绝对能把这个胡知青扒下来一层皮。 哎，就是自己脸皮太薄了，不好意思开口要。 正当王慧莲感慨自己太善良的时候，屋里的李香正用一块布给王老太擦身体。 这一冬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李香在伺候王老太，隔那么一两天就给她全身沾水擦一擦。 除了不能给她换褥子之外，李香可谓是伺候的很精心了。 但王慧莲把王老太搬到西屋后，除了一开始的几天还算是上心，后面则是敷衍了事的时候多。 所以现在王老太的被褥以及她的身上，好大一股味儿。 大年初一有人来拜年，李香觉得外人来，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屎尿味，总归是不太好看。 所以此时就打算好好给老太太擦一擦。 半倚靠在炕头的沈老头眯着眼睛看着正在给王老太擦身子的李香，破天荒的夸奖了她一句：“老二媳妇是个实诚的！” 正在干活的李香一愣，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老头。 但沈老头半眯着的眼睛已经全部闭上了，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尽管是这样，李香还是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她在沈家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多年，此时能得公公这一句话，她觉得以前的累总算是没白受了。 正当李香沉浸在被认可的感动中时，王老太突然伸手一巴掌呼在了李香的脸上。 “啪”的一声，让屋里的人俱都吓了一跳。 李香手里的布啪嗒一声掉在了炕上，她呆愣愣的看着王老太，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为啥突然打自己。 而王老太用力挥舞着能动的那只手，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李香的眼睛，嘴里呜哩哇啦的不知道在说啥。 见李香这个蠢货还不知道为啥，王老太用干瘪的大手生硬的去擦李香的眼泪。 这个傻了吧唧的玩意，居然在大年三十掉眼泪？ 怪不得生不了儿子，本来高高兴兴的大喜日子，偏她在这里做出一副苦瓜相！ 如果不是王老太现在不能动，早就抓着她头发狠揍她一顿了。 王老太的手把李香的脸刮的生疼，她终于明白老太太是为啥发火了。 “娘，娘，我错了，你别生气，过年了，应该高高兴兴的，咱都高高兴兴的啊！” 李香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重新换上一副笑脸，便接着给王老太擦身体。 见她终于意识到错了，王老太这才将手放下，但嘴巴仍然在不停的咕噜着，看表情就知道是在骂李香。 李香被骂得多了，也算是有些免疫了。 更何况王老太呜哩哇啦的又说不出来完整的句子，李香也就当听不着得了。 收拾完王老太，李香端着盆往外走。 经过沈夏树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看着自家男人欲言又止。 沈四月说的那些话还在她耳边萦绕，她也想向沈四月证明一下，自己心里是疼爱沈四月的。 可当沈夏树撩起眼皮子看向李香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双腿比脑袋更加诚实，不由自主的就往外走。 直到到了外屋地，李香才大口大口的喘匀了气。 她总感觉，刚才要是跟沈夏树提沈四月，沈夏树的拳头肯定会招呼在自己身上。 王慧莲扭头看着像是受了惊吓的李香不明所以：“二弟妹，你这是咋啦？屋里要用水了？” 李香正想的出神，不防冷不丁的被王慧莲打断，哆嗦了一下：“啊？啊，没啥，对，我来舀水。” 说完赶紧出门把盆里的水倒掉，然后又重新从锅里往外舀水。 胡丽丽自从李香出来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想起小东屋的那个丫头，她倒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二大娘，你家那个闺女年三十晚上过来吃饭吗？” 想想沈家这家庭关系可真挺有意思，一大家子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拿捏住了。 还没等李香回答，切菜的王慧莲拿着菜刀“邦”的一声就剁在了菜板子上，同时还有她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小贱人她休想。” 第204章 玩的真花啊! “邦”的一声给胡丽丽吓了一大跳。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王慧莲，不知道说沈老二家的闺女跟她有啥关系啊？ 那边的王慧莲骂了一句还不解气，举着菜刀对着胡丽丽:“胡知青，我可提前告诉你，那屋那个小蹄子可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家，除了老二媳妇，谁没挨过她的打？你要不想像我们家老太太似的躺炕上不能动，你就尽管去招惹她。”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二弟妹，咱家就你没挨过揍，你和你闺女是不是商量好的啊？” 李香正因为沈四月的话心虚着呢，此时听到大嫂对她的质问，顿时不知所措。 “我......我没有，虽然她是我闺女，可我也觉得她做的不对，平时一有时间我就训她来着！” 王慧莲见李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觉得这个女人不敢跟全家对着干。 但对沈四月的怨气，仍是让她白了李香一眼，转身继续切菜。 胡丽丽看着沈家妯娌三个的表情，凑到王慧莲身边，悄悄的问她:“你们一大家子，还收拾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王慧莲撇了撇嘴，小声回道:“那小逼崽子可狠着呢！见天的拿刀砍人。” “她自己倒是贱命一条，但咱们好人谁愿意跟她一命换一命啊？” “所以我家老爷子说了，就当沈家没这个人得了，看在村长的面子上，过完年再赶她出去。” “这要是换到其他人家里，早被按着勒死她了。” 胡丽丽好奇的接着问她:“那她过完年之后还在村里住吗？村里不是没空房子么？” 他们这些知青还得跟村民搭伙凑合着住呢，沈四月能有地方住？ 说起这个王慧莲脸上总算是露出了解恨的表情:“村外有个以前看地的破屋子，连个房顶都没有，说是暂时让她住。” 说完就冲着胡丽丽笑了起来。 那笑容要多幸灾乐祸就有多幸灾乐祸。 胡丽丽歪头想了想，好像离村口有些距离的地方确实有一个破房子。 他们四个去镇上的时候，她还特意瞅了一眼，好像房子周围还摞着一些木头什么的。 没想到那个房子居然就是沈四月即将住的地方。 胡丽丽站在王慧莲的旁边，一边看她切菜，一边跟她聊天。 李小琴就看着王慧莲那个脑子缺根弦的把自家跟沈四月的过节一五一十的跟胡丽丽吐了个干净。 这下子把胡丽丽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尤其是听到沈红梅被村里人堵在那个小破屋子里面时，脸上看热闹的兴奋劲儿真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哎呀妈呀，那你闺女跟你姑爷就那么光溜溜的被人给光了？你闺女......还有脸活着？” 胡丽丽真是没想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劲爆的新闻？ 谁说农村人质朴来着？ 这可比他们城里人玩的还花花呢！ 王慧莲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闺女的丑事抖落了出来，连忙往回找补。 “那......那是那个小贱人设计陷害我们家红梅，我家的红梅可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的姑娘，就是让那个王八犊子带坏了。” 李小琴抬头看着李香默不作声的站在灶台边。 不管怎么说，李香总是沈四月的亲娘。 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这么骂亲闺女，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吧？ 可李香只是沉默的站在那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啥，对王慧莲的诋毁充耳不闻。 胡丽丽拿眼去偷瞧李香，这个当妈的居然就这么任由其他人咒骂自己闺女，胡丽丽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 李小琴看不下去了，拽了拽李香的上衣:“快盛水进屋去吧，爹是不是也得洗洗？” 还在这儿听啥啊？ 要不赶紧躲走，要不就让王慧莲闭嘴。 两个都不做，就杵在这儿当桩子，有啥用？ 李香像是刚从梦游中缓过神来，尴尬的冲李小琴勉强笑了笑，然后给盆子里添满水，端屋里去了。 王慧莲侧头看着李香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口:“丧门星！” 声音虽小，可仍是钻进了李香的耳朵。 她进屋的脚步一顿，鼻子骤然酸了起来。 这个家里，谁都能欺负她，不就是看着她没儿子，没人给自己撑腰么？ 也不知道老三媳妇啥时候能怀上娃娃？ 她真的要等不及了！ 李小琴打断王慧莲的喋喋不休:“大嫂，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啥？说点儿高兴的，咱大伙儿也好乐呵乐呵！” 被李小琴这么一打断，王慧莲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没想到老三媳妇居然当着胡丽丽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 不过也确实如她提醒的，大过年的，不应该提那个小贱蹄子。 他们这边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才是打沈四月的脸呢！ 心里想通了，王慧莲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跟胡丽丽聊起了村里其他的八卦。 中午，沈家就随便吃了一顿，吃完后就开始准备包饺子。 在东北，除非已经饿的揭不开锅了，不然年三十晚上必要吃顿饺子。 条件好的，吃纯白面的，条件不好的，掺着高粱米面，或者干脆就全用高粱米面包饺子。 胡丽丽跟着沈家人一起包饺子，有说有笑的倒是挺和谐的！ 而在石头家里的沈四月，两个人中午那顿饭却并没有将就。 有肉有菜，石头还蒸了纯白面的大馒头。 猪肉炖粉条，红烧肉，炖野鸡，还有一个红烧排骨。 反正全是肉，变着花样的做。 现在谁要是跟沈四月说肉吃多了不好，她肯定得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就是吃多了闲得。 两个人也不用在意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一手抓着大馒头，一手不停的夹肉，直吃的满嘴流油。 石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沈四月笑着说道:“过瘾，真解馋！” 沈四月也笑了:“等以后的，我还会做很多菜式呢，有时间挨个做给你尝尝！” 沈四月的厨艺虽然够不上饭店的大厨的水平，但跟这些常年吃不了几顿肉的农村人想比，还是见过吃过许多好东西的！ 今天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石头只觉得这是自从他娘死后，他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 第205章 年三十 中午吃完饭后，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准备包饺子。 与沈家掺杂着高粱米面的饺子不同，石头和沈四月包的可是纯白面的。 饺子馅是用野猪肉剁碎，又加了少许的大白菜拌的。 因为今年卖野物卖了不少钱，花椒大料等调味品石头也买了一些回来。 沈四月用猪油慢慢的煎出调料的香味，然后把调料挑出来，把油又倒进了饺子馅中。 所以今年过年沈四月和石头吃的饺子馅，肉放得足足的，还另外加了一些油。 就这馅料，肉多油多菜少，光想想都能让人流口水。 本来沈四月想擀皮的，但石头说什么也没让，坚持让她坐在炕上等着包就得了。 石头:“以后只要有我在的时候，这些体力活都由我来干！” 沈四月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的哈哈乐:“就擀擀皮儿，还是体力活啊？” 但石头却不这样觉得:“以前我娘还在的时候，都是我娘又要准备饺子馅，又要擀皮，有好多次，我都看到她偷偷的捶腰。” 那时候他还小，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等长大了自己亲自动手做的时候才想明白，他娘已经在外屋地邦邦的剁了很久的馅子，进屋来还要弯着腰不停的擀皮。 在男人眼里看似很轻松的活计，女人做起来也可能很费力。 而相对于站在地上要弯着腰擀皮来说，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包饺子就显得要格外轻松了。 沈四月抬头看着石头:“我就喜欢你这种能对过去生活的加以改正。” 其实男人不知道女人准备年三十晚上一大家子人的饭菜累么？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 可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男主外女主内，让男人对这些事情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沈四月的话也让石头很受用。 两个人能互相感受到彼此对对方好的点点滴滴，那才叫生活。 而且对于石头来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怎么疼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绝不会让沈四月受他娘活着时受的那些罪。 接下来得时间里，两个人你瞅我一眼，我瞄你一下，属于情侣之间的那股酸臭味太浓太浓了。 沈四月抿着嘴笑着笑着就仰倒在了炕上。 石头还以为她没坐好摔着了，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擀面杖子给扔了。 沈四月赶紧将手里的饺子皮放到面板子上，然后趴在炕上笑了个够。 石头笑着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什么事能让你笑得这么东倒西歪的啊？” 沈四月笑得气都有点儿不匀了:“我......我就是想到咱俩刚才跟大傻子似的，你瞅我，我瞅你，居然还能冒粉红泡泡，就忍不住想笑！” 石头不懂她说的粉红泡泡是啥意思，但猜也能猜到是形容对象之间的词。 “小心笑呛着了，快好好坐起来吧！” 石头见她没什么事，又开始拿起擀面杖擀皮。 他的手一手压着擀面杖，一手飞快的转动饺子皮，不一会儿，沈四月的面前就摞了很多饺子皮。 沈四月赶紧收起玩的心思开始包，可不论她怎么快，都比不过石头的速度。 “慢点儿，慢点儿，你慢点儿，我包不过来了。” 可石头却没有减速，自己和的面可没有加任何科技与狠活，而且为了饺子的口感，特意多放了点儿，所以今天得饺子皮特别软。 摞在一起时间长了，该粘在一起了。 见饺子皮攒很多了，石头放下擀面杖，坐在炕沿上也跟着包了起来:“不用着急，我们一起包，包完这些，我再擀新的。” 沈四月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是夸赞他干活有多快，而是觉得他这细心的态度值得表扬。 男人就得在他做了对的事情的时候给予表扬，让他再接再厉。 果然，石头在得知沈四月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很是开心。 沈四月也终于体会到了，怪不得看到别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一点点小事儿都能让小情侣甜蜜不已。 两个人一个擀，一个包，没多大一会儿就包完了。 冬天，天黑的早，不到5点呢，太阳就快落了山。 按照以往的过年习俗，得等到大概晚上9点多的时候，由村长家先放鞭炮，村里其他人家再紧跟着噼里啪啦的放。 别看村里人一年到头也收入不了几个钱，可为了过年图个吉利，家家户户还是会勒紧裤腰带，省下那么一点儿钱买上一小挂鞭炮。 等鞭炮放完，包好的圆滚滚的饺子就可以下锅了。 不过今年石头打算改改顺序，先吃饺子。 因为吃完饺子后，他就得立马去左近的本家拜年，时间会有点儿赶，那样就没办法陪着沈四月好好的吃年夜饭了。 所以他打算先吃饭，等吃完饭了，再放鞭炮。 两个人看天也黑下来了，就开始煎炒烹炸的准备年三十的饭菜。 等所有菜都端上桌之后，石头又从柜子里掏出来一瓶白酒。 他拧开瓶盖，给沈四月和自己一人倒了一点点。 然后举起碗，对着沈四月:“谢谢你今年陪我过年，我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年，咱俩都能在一起过！” 沈四月明白石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举起碗，碰了一下石头的碗特别爷们的说了一句:“若君不弃，我必不离。” 说完两个年轻人一口将碗里的酒就给干了。 这白酒应该是农家自己用粮食酿的，酸辣辛涩，呛的沈四月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石头赶紧给她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快吃了压一压。” 沈四月狼吞虎咽的把肉吃了以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石头举着瓶子晃了晃，询问沈四月是否还要不要再来一口，让沈四月赶紧摆手拒绝了。 她的酒量也还行，但这酒太难喝了，喝一口意思一下得了！ 石头倒是又给自己倒了一点点，他心里是真的高兴。 借着桌上跳动的蜡烛，石头越看沈四月越喜欢。 沈四月和石头这边过着温馨又有些暧昧的年三十，而沈家却是有些异样。 在以刘常山家放鞭炮开始，村里各处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沈家放完一挂鞭之后，就把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年夜饭快速的端上了桌。 而胡丽丽给沈家的添菜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就是一根已经切成薄片的红肠。 要说红肠也算是肉做的，可对于从年头缺油缺到年尾的农民来说，这玩意吃着着实是一点儿都不香。 看着胡丽丽吃饭，那筷子一直往菜里的肉上夹，王慧莲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第206章 出轨的苗头 王慧莲瞪着眼珠子瞧向胡丽丽:“胡知青，你带来的这个什么肠，你也吃点儿啊？” 胡丽丽先咽下嘴里的肉，然后才甜甜的冲王慧莲笑着说道:“大娘，你们吃吧，红肠我在家的时候常吃，这是特意给你们买的呢！” 王慧莲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这个姓胡的，真是长了一副狐狸的心肝，精的跟什么似的。 就拿那么几片不知道啥做的肠，就想换他们这么多肉菜？ 王慧莲不敢在年夜饭上发脾气，就一直拿眼睛去瞄王老太。 这顿饭，王老太被李香收拾的干干净净，在她背后给她垫了一床被子，勉强坐在了桌边上。 而王老太也是对这个胡知青净往肉上盯十分不满。 那眼珠子恨不得都掉进了菜里的肉上。 她给王慧莲使了个眼色，只要胡丽丽的筷子刚要往哪个菜上夹，王老太便用好的那个手指向那个菜。 而在一旁候着的王慧莲也是十分配合的将筷子伸过去挡住了胡丽丽的筷子。 “娘，你是不是想吃这个？来，我给你夹，您跟我爹是咱家最大的长辈，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宁可不吃，也得让您二老吃上几口肉。” 王慧莲这几句话说的漂亮，倒是让沈家哥三个都点了点头。 见胡丽丽又想去夹肉，王慧莲又眼疾手快的把被胡丽丽盯上的肉夹给了沈老头:“爹，你快吃，一会儿就没了，您这一年，可是辛苦了呢！” 这么来个两三回，胡丽丽就看出来了，王慧莲这就是故意的。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 坐在胡丽丽对面的沈伟民一直注意着她呢，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看着胡丽丽一块又一块的夹盆里的肉，沈伟民也有些心疼。 他作为沈家的大孙子，都没说一次能吃这么多肉的。 此时的他也觉得这个胡丽丽有些不知道轻重了。 毕竟作为一个女人，吃饭吃菜，就应该排在男人的后面。 怎么能够净挑着肉给自己吃呢？ 胡丽丽心里十分鄙视王慧莲这种小心眼的姿态，不就是几块肉么？ 要不是自打来了东梁村，除了被李建文请吃饭那次，还没吃过一顿肉，嘴里有些馋，她才看不上沈家这种只放了盐调味的肉呢！ 见胡丽丽终于有些自知之明了，王慧莲脸上的笑自然就多了起来。 “胡知青咋不吃了？是吃饱了吗？哎哟，你看看你们这些城里人，胃口真是小呢！” “你再等一会儿，等我吃完我给你盛一碗饺子汤，那味儿可好喝了呢！” 胡丽丽被王慧莲的一顿巴巴给气够呛。 这个老娘们从哪里看出来她吃完了？ 正当胡丽丽要发作的时候，沈春树却破天荒的给胡丽丽夹了一块肉。 “胡知青再多吃点儿，吃那么少怎么行？我们这旮瘩也没啥好菜招待你，只能委屈你了！” 沈春树说的自然，却没想到饭桌上除了他的声音，其他人均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瞅着他。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胡丽丽。 她有些纳闷的看着沈春树那张黝黑，又满是皱纹的脸，十分不解。 而王慧莲更是被惊的筷子上的菜掉了都没察觉。 有着一百二十多心眼子的李小琴一瞅沈春树看向胡丽丽的眼神，顿时被吓得一颤。 然后她立马去看沈伟民的脸，果然沈伟民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这沈家是要出现父子那啥的事吗？ 王慧莲只觉得心里恨堵的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可就是觉得难受。 她跟沈春树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他也从没这么温柔的给自己夹过菜啊？ 再看看胡丽丽那张艳丽的脸，一个惊恐的想法顿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正当王慧莲想不顾一切的摔了自己手中的碗时，沈老头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老大媳妇，你给我去盛一碗饺子汤吧，我也想喝一口了。” 王慧莲脑海中冒出的那一股气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噗呲噗呲的就泄了气。 想想如果自己不管不顾的嚷嚷出来，她再傻也知道沈春树不会承认。 闹出来只会让自己在全家人面前难堪。 王慧莲跟一个提线木偶似的，木然的接过了沈老头的碗，然后下地去了外屋地。 胡丽丽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她心里正翻江倒海的谋算着，如果把攻略的对象从沈伟民换成沈春树，是不是会更好？ 而此时的沈老头也是悄悄瞪了一眼大儿子，然后笑眯眯的招呼围坐在桌边的人:“吃啊，快吃吧，吃完好快点儿收拾下去，一会儿该有人来拜年了。” 沈秋树连忙响应他老爹:“啊，啊，吃吃吃，娘，我给你夹块肥肉啊，炖的可烂乎了，你准爱吃。” 王老太笑得露出了嗓子眼，她是真高兴，小儿子心里有她呢！ 其他人也是默默的重新夹起了菜吃。 等王慧莲给沈老头盛好饺子汤进来以后，脸上一片肃穆，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了。 接下来吃饭的时间，王慧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胡丽丽。 后来胡丽丽实在被她盯的受不了了，借口自己吃饱了，赶紧跑回了西屋。 胡丽丽一走，沈家人除了沈春树，俱是心里一松。 尤其是沈老头，就怕老大媳妇不管不顾的闹起来。 这大年三十的，万一一会儿谁来拜年看见了，那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而语出惊人的沈春树好像一点儿都没感受到其他人的紧张气息。 在胡丽丽撂下碗筷跑回西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忧的朝着那屋看了看。 在他看来，城里的女人确实跟农村人不一样啊！ 这么好的饭菜，居然吃那么点儿就吃饱了。 要是能放开肚皮敞开了吃，就他家那老娘们能自己把这桌子菜都吃了。 王慧莲看着沈春树担心的样子，刻薄的话脱口就说了出来:“你是担心人胡知青没吃饱吗？要不要你亲自给她送一碗肉过去？” 沈春树转头看向王慧莲那张老脸，心里的嫌弃更甚，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气人。 “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呢？胡知青年纪轻轻的来到咱们家，咱们不应该照看着点吗？” 第207章 狡辩 王慧莲听了沈春树的话被气个半死:“照顾她有我们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往人一个大姑娘身边凑，你安的什么心？” 这话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中，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沈老头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怒吼王慧莲:“老大媳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快给我闭嘴。” 王慧莲眼里含着泪说:“爹，你咋不说他啊？他年纪都能当人家爹了，居然还起了龌龊心思？” “啪”的一声，沈春树一巴掌就打在了王慧莲的脸上。 “臭婆娘，大过年的你满嘴胡诌什么？” 这一巴掌，算是把王慧莲心中的怒气彻底给勾了起来。 “好你个沈春树，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在大年三十晚上打我？我跟你拼啦！” 王慧莲如一个发了疯的母老虎一样，两手就向沈春树的脸上挠去。 沈老头一看事情不好，赶紧指着身边的人喊道:“快，快拦着她，过年了脸上可不能带伤。” 一会儿就有人来拜年，明天初一一大早，也要出去给别人拜年，这脸上挂了伤，那不是妥妥的让别人笑话吗？ 沈利民坐在沈春树的旁边，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王慧莲的手。 “娘，娘，你冷静点儿，今天过年啊，别闹了！” 可在气头上的王慧莲哪听得进去，她趴在小儿子的身上号啕大哭:“儿啊，娘的儿啊，我真是不想活了，你爹他不是人啊！” 沈利民最怕的就是他娘这样，顿时有些头疼的看向他哥。 可沈伟民瞪着眼珠子看着的是沈春树，他不能相信他爹居然对胡丽丽也有那种心思？ 这不是想跟儿子抢媳妇呢么？ 要是让人知道，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沈伟民越想越气，站起身就跑了出去。 沈利民没想到他哥管都不管就跑了，更是傻眼了。 沈老头听着王慧莲越骂越离谱，头都大了：“别哭了，等我死了再哭行不行？” 沈老头一推眼前的饭碗，指着沈春树大骂:“挺大个岁数的人了，做事怎么那么没轻没重的？” “你们两口子纯粹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老大，赶紧把你媳妇给我整治好，要不你们就全都给我滚出去！” 沈老头真是要被气疯了，他只感觉头晕目眩，直到身体倚到墙，才没有倒下去。 沈老头的手一下一下的拍在炕上:“今天可是过年，过年啊，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真是看不得我一天好的！” 一直不肯吃亏的沈秋树不乐意了，不满的嘟囔:“大哥，你瞅瞅你干的这叫啥事啊？害的大家都跟着你们两口子挨呲哒，真是倒霉催的！” “我干啥了？我干啥了？我就是说了一句话，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往那龌龊的地方寻思。” “再怎么说，她就是一个客人，孩他娘刚才那是要干啥啊？就差把人家撵下桌子了，我才说了一句客气话，你们倒是说说，我有哪做的不对了？说啊！” 沈春树啪啪的拍着桌子，说的话让人细细一听，好像觉得王慧莲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王慧莲指着沈春树的鼻子让他发誓:“你冲着灶王爷发誓，你真的对那个狐狸精没想法吗？” 这话差点儿没让李小琴笑出来，大嫂还真能整，灶王爷还管这些破事？ 沈春树:“你个臭娘们有完没完？愿过就过，不愿意过就滚，别拿你那龌龊的心思猜忌别人，我行的正坐的直，到哪里我也这么说。” 这时候李小琴也劝王慧莲:“大嫂，你真是想多了，大哥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你跟大哥这么多年了，他是那乱搞的人吗？你这么乱猜忌，换谁谁也得跟你急啊！” 王慧莲看着疾言厉色的沈春树，又想到从嫁给他到现在，虽然沈春树的脾气不算好，可真还没有搞过破鞋！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她此时也有些后悔，刚才一冲动，啥都往外说了出来！ 只是刚才沈春树的一巴掌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此时李小琴的劝解，再加上李香也在旁边帮腔，王慧莲也借着台阶下了。 “爹，是我不好，不该大过年的吵吵起来，您先消消气，咱今年的坏运气，都在这一天吵完了，明年肯定都是好事！” 王慧莲先是向沈老头说了好话，然后又对着沈春树:“那啥，刚才是我错怪你了，当家的，你别生气了。” 沈春树也不想再闹下去，只是指着王慧莲的鼻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她:“你心里太脏了，以后嘴上给我把好门，别啥玩意都往外秃噜。” 王慧莲虽然没继续跟他呛呛，但其实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服气。 在心里不停的吐槽沈春树，最好事情就像他说的那样，是自己想多了，不然她就是豁出去脸不要了，也得让这对儿狗男女游街去。 李小琴一看终于和解了，放下就笑呵呵的招呼众人:“吃饭，吃饭啊，一会儿该凉了。” 沈老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了。 他刚才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肚子吃东西？ 倒是除了老大两口子，其他人继续吃了起来。 毕竟一年到头，也就这顿年三十晚上的饭能吃到好东西了。 就连沈利民都撇开王慧莲专心致志的在菜里挑肉吃。 王慧莲伸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沈春树的碗里。 沈春树盯着那一筷子菜好半天，才扒拉进嘴里。 此时此刻，他真是从头到脚的看王慧莲不顺眼。 没文化，说话那大嗓门恨不得隔着一里地远都能听得到，更是一身的泼妇样。 一言不合就撒泼，从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的，也完全不顾及他一家之主的面子。 沈春树越想越吃不下去，索性撂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看看有人开始拜年了没？” 说完就下地出去了。 路过西屋的门口时，沈春树不由自主的往那屋看了一眼。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胡丽丽那张艳丽的脸。 虽然他也承认胡丽丽确实长的好看，但最让他心动的是胡丽丽身上那股文化人的气息。 那种说起什么侃侃而谈的自信，该我了属于城里女人的温声细语。 笑起来也不像是农村丫头扯着大嗓门笑，恨不得嗓子眼都让人看清楚了。 他从胡丽丽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理想中女人的所有特征。 唉，可惜两人差了辈儿，生不逢时啊！ 第208章 冷清的年三十 沈春树在外屋地停留了一瞬，便出了院门，被站在门外阴影处的沈伟民吓了一大跳。 “大伟，你站这儿干啥？吓都要被你吓死了。” 沈伟民胸口起起伏伏的，他看着黑暗中的沈春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爹，你对胡知青......” 还没等沈伟民的话说完，沈春树照着他的腿就踹了过去。 “你娘发疯你也跟着发癫？快给我闭嘴，要是传出去了，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沈春树真是要被这个缺心眼的大儿子气死了。 他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就站着大放厥词？ 都是那个蠢婆娘，把好好的孩子教的跟她一样的蠢不可及。 沈伟民没听到确切的回复，心里还是不踏实，尽管受了他爹的警告，可仍是不死心的追问：“爹，你就给我个准话吧！” 这下子，沈春树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外面了，上前两步框框的给了他两个大脑壳子。 “我叫你发癫，我叫你发癫，你给我滚回去。” 沈春树揪着沈伟民的耳朵就往家里拎。 不然他怕这小子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在外面嚷嚷起来。 回到院子里之后，沈春树在沈伟民的耳朵边骂他：“你个王八羔子，是不是不把你爹的名声搞臭，你就不甘心啊？” “让我给你准话？我给你个什么准话啊？胡知青的年纪都能当我闺女了，你说我给你什么准话？你个蠢的跟猪一样的东西。” 正在这时，沈家院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沈春树以为是别人来拜年了，赶紧松开了沈伟民的耳朵，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站在那里。 结果没想到从门口进来的人居然是沈四月。 沈四月刚从石头家吃完年夜饭回来，石头要去拜年了，她自己待在他家也不合适，索性回来了。 没想到正碰到沈春树和沈伟民两个人奇奇怪怪的站在院子当中。 沈四月的脚步一顿，看了两父子一眼，便回了自己屋。 沈春树的心里很忐忑，也不知道刚才大儿子的胡言乱语有没有被这个野丫头听去？ 沈伟民此时也有些后悔了，不该急着在外面问这事，他看了一眼老爹，臭着一张脸转身回屋叫了沈利民一起出去拜年了。 沈四月进屋后，率先点起了煤油灯，然后准备到院子里去拿柴火准备点火烧烧炕。 年三十晚上的拜年没她什么事，她准备把炕烧热乎了，就睡觉了。 东北农村过年的习俗，年三十的晚上，本家很近的亲戚会在吃完年夜饭后互相拜年。 然后守岁大概到后半夜，人们才会上炕睡觉。 初一一大早，才是拜年的重头戏。 这次的拜年不仅仅包括亲近的亲戚，凡是沾亲带故，亦或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都会拜个年，联系联系感情。 沈家算是东梁村的外姓人，整个东梁村大部分都是姓刘的人家，只有沈老头一家姓沈。 不过挨着的左邻右舍，有时也会来拜个年，当做很亲近的亲戚走动。 而且年三十晚上拜年只有男丁才有资格去拜年。 初一拜年虽然也有女人，但都是成了亲的。 所以像沈四月这种还待字闺中的，过年是不用出去给别人拜年的。 往年这个时候，沈家的东屋都特别热闹。 王老太当家的时候，主打的一个就是年三十的晚上要说吉利话，那才能给来年带来好运气。 但今年的年三十，沈四月看着静悄悄的东屋，有些不解。 即使王老太不能组织了，那还有沈老头呢？ 怎么今年的沈家死气沉沉的？ 不过沈四月也没深究，抱起柴火就回了自己屋。 沈家沈老头在炕上坐了老半天，也没见着院里来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老三，你出去看看，外边开始拜年了吗？” 年三十有人来拜年，那才是一家子兴旺的象征。 尤其是像沈家这种祖上从别处迁过来的家庭，过年的时候，特别想融入当地的大姓家族中。 沈秋树揣着双手来到院门口向两侧张望。 已经可以看到路上晃晃悠悠的火把在游动，说明拜年已经开始了。 路过他家门口的人，见沈秋树站在那里，也会顺便的拜个年，但不会进院停留。 沈秋树待了一会儿觉得太冷了，只能先进屋。 “爹，拜年早就开始了，再等等吧，说不定福有他们家的小子先去别人家了呢？” 沈老头也不好说自己心急，只能是端坐在炕上干等。 可左等右等，直到沈伟民和沈利民两个人都回来老半天了，也不见有任何人来沈家拜年。 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没人来拜年，这说明啥？ 说明别人不想跟你深交啊！ 沈老头的脸色青黑一片，他撩开眼皮子瞅向老大两口子。 此时的王慧莲就跟见了老鹰的兔子一样，缩在沈春树的背后，连头都不敢露了。 直等到村里没人再走动了，沈老头端正的腰杆才塌了下来。 他抬起手指向王慧莲的方向：“老大媳妇，你就是一个搅家精，大过年的吵吵，把我们老沈家的好运都吵吵没了，要不是现在过年，我早就让你到地上跪着去了。” 王慧莲被训的一动也不敢动。 她知道老爷子这是把别人不来家里拜年的账给算到她的头上了。 王慧莲觉得特别委屈，这事要怪也应该怪那个狐狸精或者怪她男人吧？ 可即使极力在心里给自己刚才的吵闹找理由，王慧莲的心里还是开始隐隐的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吵闹，让老天爷怪罪了？ 所以才导致今年过年一个人都没有来沈家拜年？ 虽然沈家作为一个单独的外姓人，年三十没有人来拜年也是正常。 可是偏偏去年有人来，这一对比，可不就显得今年特殊么？ 沈家东屋里，守岁的沈家众人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惹的沈老头发火。 而西屋的胡丽丽已经铺好被子准备睡觉了。 至于沈家东屋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西屋猫着的胡丽丽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王慧莲跟沈春树差点儿打在一块儿的时候，胡丽丽正偷偷的扒着门帘子看呢？ 不过她才没傻的跑过去说些什么自证清白的话。 这个时候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凑上去只会让自己吃亏。 第209章 大年初一 沈老头在炕上一直坐到后半夜，其他人困的东倒西歪的也不敢提议去睡觉。 直到沈利民坐在炕沿上一个不小心，打瞌睡跪到了地上，沈老头才阴沉着脸发话：“睡觉吧！明天早上早点儿起来。” 众人如临大赦，赶忙走的走，铺炕的铺炕。 一直到躺下了，沈老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今年的年三十没人到沈家来拜年？ 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家老婆子瘫在炕上不能动，觉得他沈家落魄了？ 还是因为沈家出了一个不孝子孙沈四月，从而影响了他沈家的名声？ 这两个想法翻来覆去的在沈老头的脑海中滚动。 最后，沈老头还是觉得大概率是因为沈四月的缘故，才让村里人不愿意跟他来往了。 想到小东屋那个孽种，沈老头心中早已熄灭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他本以为把沈四月赶出去，早晚有一天那个死妮子会哭天抹泪的求着他让她回来！ 亦或是脱离沈家后，她在村里寸步难行！ 现在沈四月会不会寸步难行暂且不知道，但沈家因她坏了名声，却是肯定的了。 他这一辈子，其它的他不甚在意，唯独想留个好名声。 现在沈四月断了他这一点念想，如何能不让沈老头记恨？ 还有她分出去的粮食，沈老头也有些后悔了。 他十分不想承认，当初答应分给沈四月那么多粮食，其实是被沈四月的狠厉给吓着了。 那时候只想把这座瘟神给送出去，却没想到那之后的日子里，全家人都跟着喝稀的饿肚子。 他们老沈家，把沈四月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到这么大，一分钱没收回来不说，还被她给搞臭了名声，沈老头越想越不甘心。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无论如何，也要在沈四月搬出沈家之前，从她身上讨点儿利息回来，好弥补一下沈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沈老头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刚睡着，身边的人就起来了。 初一不能睡懒觉，不然被拜年的堵在被窝里，那可是会让人笑话一整年。 不论众人多困，还是摸着黑将屋里都收拾整齐。 就着年三十剩的一些菜，煮了一顿干饭，凑合着吃了一顿。 接下来就要挨家挨户的去拜年了。 男人们按资排辈找跟自己一个辈分的男人三五成群的一起去拜年。 女人也是如此。 沈老头因为年纪比较大，已经不用出去拜年了。 一波一波的人来沈家，拱手对着沈老头说拜年嗑儿，沈老头点头笑呵呵的回应着“好好好，你们也好好的......” 看似其乐融融的画面，其实沈老头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如果他沈家在村里是个大姓，那这些来给自己拜年的小年轻们，如何会拱个手就完了？ 怎么也得跪下磕个头才算是礼数周全啊！ 不过人总得往好处想。 老大家有两个儿子，等以后再让老三两口子多生几个儿子，那过个几十年，他们老沈家在东梁村也不是独一户了。 沈家人出去拜年，胡丽丽也没在在沈家闲着。 她去找了另外四个知青，然后五个人一起去给村长家拜了年。 一直到太阳升起老高了，出去拜年的才拜陆陆续续回来了。 一到家，李小琴就赶忙给自己倒了碗热水。 “哎呀我的天，可累死我了，你们东梁村比我们村可大多了。” 李小琴作为刚成亲的新媳妇，这第一个新年势必要挨家挨户的露个面拜个年。 王慧莲领着她，把整个东梁村都走了一遍。 把个李小琴累的，说话说的嗓子都要哑了。 王慧莲也累够呛，坐在炕上直捶腿：“你就知足吧，你这还有我领着呢，我当初刚成亲的时候，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去拜年，很多见面我都不知道管人家叫啥！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呢！” 李小琴知道今天多亏了王慧莲，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她道了谢：“今个儿多谢大嫂了，没你我也得闹笑话！” 得一句李小琴的感谢可不容易，王慧莲竟然觉得有些美滋滋的。 上午拜完了年，男人们几乎都没回自己家，不是去串门了，就是去耍牌了。 别看冬天的时候也有人去玩，但说到底也是偷偷摸摸的。 但过了年就不一样了，男人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耍牌了。 最后一次还是成亲前玩的那一次的沈秋树，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拜完年，就溜去了二狗子家。 此时的二狗子家，已经可以用人挤人来形容了。 沈秋树站在人群后方，根本挤不进去。 这把他给急得，今天他可是光明正大的拿着钱来玩的。 别看之前沈老头因为他耍钱的事恨不得抽他，可从初一到初五这几天，男人要是想玩，家里人却不会阻止。 女人们也是三三两两的出去串门唠嗑。 年轻小媳妇们，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可以啥也不干，想去谁家去谁家。 所以不多时，沈家的炕头上也坐了几个同村的妇女。 她们来沈家，也是因为沈家住了一个最漂亮的女知青。 村里人对胡丽丽特别好奇，不知道沈家从这个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的女知青身上得着什么便宜了？ 听人说起这个，王慧莲是一肚子苦水，她一拍大腿，脸上那个后悔：“哎哟，可别说了，我怕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哦！” “昨晚上的年夜饭，那眼珠子恨不得扎菜盆子里去，可着劲儿的挑肉吃。” “说实话，就她这没出息样，我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有个城里人的样儿！” 来串门的有一个妇女不信：“我听我老婶儿说，那个叫李建文的，给她家过年买了二斤肉呢，你家这个没表示表示？” 王慧莲嘴一撇，心里对胡丽丽拿的那什么破肠一点儿都不满意，所以刚想张嘴说没有，就被旁边的李小琴给打断了。 “胡知青也给我们填了一个菜，叫红肠，说是肉做的，咱也没吃过，实在吃不出来是用啥肉做的！” 王慧莲被截了胡，心里有些不满，不过李小琴说的也是事实，她也反驳不了。 李小琴偷偷瞅了王慧莲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想在这上面撒谎。 李小琴心里很不屑她这种心思，想埋汰人也得自己站的住脚啊！ 第210章 成了全村公敌 李小琴的话也是说的漂亮许多。 她承认了胡丽丽给添了菜，可是没吃过，也吃不出来是什么肉。 再一看沈家大儿媳妇脸上的不满之色，想也知道不好吃。 但不好吃可不是沈家人说的，是别人自己想出来的。 即使这事最后传了出去，那也是胡丽丽的小气被人讲究，可说不着沈家的什么不好。 还有一个更八卦的，她贼细兮兮的问王慧莲：“胡知青长的那么好，你家大儿子就没啥想法？” 说起这个，王慧莲就想起了沈春树的那一巴掌，刚才还笑呵呵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就长的那一张好脸有什么用？一看就是干不了重活的，我可瞧不上她！” “咱们村里人，还是得找个身体壮实一点儿的儿媳妇，既能下地干活，又能生儿子伺候公婆。” “你们看那胡知青，她是这块儿料吗？” 王慧莲的这话，倒是获得了其他几人的认同。 刚才问话的人频频点头：“你这话倒是说的在理，你是不知道，自打这几个知青来了咱们村里，那些没成亲的年轻小伙子，眼睛全瞄在三个女知青身上了。” “你就没发觉，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家门口总是来来往往的过人吗？” 王慧莲还真没留意这个事情，她转头问李小琴：“有这事儿？” 李小琴摇了摇头，她也没注意过啊！ 再说门口就是路，别人路过不是很正常？ “哎哟，你看你们妯娌两个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还蒙在鼓里呢？” “等这回的吧，你们留意留意，路过你们家的，全是年轻小伙子，都期待着能跟住你们家的胡知青来个偶遇呢？” 说完她和身边的另一个人相视一笑，眼里俱是八卦的神色。 李小琴听了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胡丽丽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能勾的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要来看一眼她！ 同为女人，自己男人又是与胡丽丽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李小琴心里能高兴到哪去？ 王慧莲的脸色也很是不好，沈春树对胡丽丽的特别关心，更是让她如鲠在喉。 李小琴抬手抿了抿头发，笑着说道：“这胡知青刚来几天就这么招蜂引蝶的，可不是啥好事啊！” “毕竟谁家没有男人？也别管小伙子不小伙子了，反正男人都一个德行，到了八十岁呢，只要他能动，有那个条件，他就想娶个十八的姑娘呢！” 这话虽然没有快指名道姓的说谁，可却是把全村的男人都囊括进去了。 李小琴就是要告诉她们，别以为胡丽丽不住她们家，就可以幸灾乐祸、安枕无忧了。 她可以勾得年轻男人特意围着沈家转，那吸引年纪大一点儿的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来沈家串门的几个妇女脸色都有些僵硬。 想起自家老爷们当时看到胡丽丽的样子，心里也犯嘀咕了。 “你们看那个胡丽丽，长的就是一副狐狸精的妖精样，说话的时候身子也扭啊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尤其说话的时候，那小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呢！” 不等王慧莲和李小琴说什么，来串门的几个人自发的便诋毁了胡丽丽起来。 挑拨完的李小琴低头笑了笑，她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看沈家的笑话。 因为那也算是看她的笑话。 这下子把胡丽丽给整成全村女人的公敌，她看谁还敢独善其身的幸灾乐祸？ 几个妇女在沈家唠儿好一会儿，看着快到饭点儿了，纷纷起身走了。 等沈家人吃完第二顿饭时，李小琴对于初二回门时拿什么东西，拿多少，向沈老头征求了一下意见。 “爹，明天初二，您看我和秋树刚刚成亲，明天回我娘家该拿点儿什么东西呢？”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都归王老太管，但她现在就是个废人，所以李小琴也只能问沈老头了。 还没等沈老头想好拿啥，李小琴又紧接着开了口：“我觉得也不用拿太多东西，说到底是我爹娘，他们还能挑我的礼不成？” “但这个年，总归是秋树第一次上门拜年，空手去的话，丢的是秋树和沈家的面子，爹，您说是不是？” 李小琴将回门礼从给娘家东西，转到了沈秋树和沈家的脸面问题，这就让沈老头不得不重视起来。 尤其是当初他和老三媳妇那个爹还较了很长时间的劲呢！ 沈老头一锤定了音：“那就拿二斤高粱面，半斤糖吧！” 还没等李小琴说啥，王慧莲先不干了：“啥？还拿糖？那糖多金贵的东西啊，就白白给老三媳妇娘家拿去了？” “当初我刚成亲的时候，初二回娘家，娘可是就让我拿了两斤苞米粒子的！老二媳妇更是空着手回去的呢！” 王慧莲心里十分不满，凭啥老三媳妇要比她和李香回门礼拿的贵重一些啊？ 李小琴笑呵呵的看着王慧莲：“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和二嫂成亲的时候，那时候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啊？” “再说，我拿这些，也是为了爹和秋树脸上好看一些，大嫂是想让爹跟着我一起丢脸吗？” 王慧莲被李小琴问的哑口无言，她啥时候说让公爹丢脸了？ 可是事不是这么个事啊！ 要按老三媳妇的说法，当初她和老二媳妇不也让公爹跟着丢脸了么？ “老二媳妇，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慧莲想不出反驳李小琴的话，便开始撺掇李香。 可李香平时就是个闷葫芦，啥玩意都不敢争，更何况她大多数都是以李小琴为主，此时更不敢表示反对了！ 最后还是沈老头发了话：“老大媳妇，你也别跟老三媳妇争，那时候一分钱能买什么？现在一分钱能买什么？情况不一样，没法比。” 沈老头给一锤子定了音，纵使王慧莲心里再不满，也得只能忍着。 这件事上王慧莲吃了亏，但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事情：“明天红梅和她女婿要回娘家，你这个当三婶的不在家招待着，不好吧？红梅她可是第一次过年回门呢！” 李小琴笑了一下：“瞧大嫂说的，好像我不是第一次回娘家似的。红梅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用我招待什么？” “要是想让我招待，那等我从娘家回来的吧！” “你......红梅她爹，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哑巴啦？”王慧莲自己说不过李小琴，便想找沈春树当同盟。 可沈春树只觉得自己婆娘脑子有病：“红梅回来就回她的，跟老三媳妇有啥关系？你别净整事儿啊！” 第211章 初三回娘家 沈春树的反对，算是彻底浇灭了王慧莲想给沈红梅长脸的心思。 第二天，李小琴高高兴兴的带着东西，与沈秋树去了老丈人家。 而王慧莲便一直在家里等沈红梅两口子来拜年。 可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傍晚，就连李小琴两口子已经从李家庄回来了，都不见沈红梅两口子的身影。 王慧莲站在沈家门口，不时的到门外向路上张望。 心里不断的在猜想红梅两口子为啥今儿个没回娘家呢？ 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还是赵长贵那个王八犊子不让红梅回来？ 总之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王慧莲也没等到她心心念念的闺女。 李小琴逮到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故意挖苦王慧莲：“幸亏没听大嫂你的今天在家等红梅，要不然不是白瞎这一天的时间了。” 王慧莲被气的胸口憋闷，可也只能忍着，硬生生的给自己气的脑瓜子里全是为啥沈红梅初二没回娘家的事儿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都忘了要找胡丽丽的麻烦了。 胡丽丽今天在沈家猫了一天，本也是想看看那对被人捉奸在外的夫妻长什么样，结果人家根本没来。 心里大失所望，都吹蜡烛睡觉了，胡丽丽略带惋惜的声音从黑暗中响了起来。 “唉，我还以为今天能等到红梅妹妹呢！大娘，你说他们两口子为啥没回来啊？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 王慧莲本就因为自家男人的古怪行为对胡丽丽有意见，此时又听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气的要死。 “虽然我不知道红梅为啥没回来，但她嫁的近，我想她了我就可以去她家看看她。” “倒是胡知青你啊，过年也没回家，我看你也一点儿都不想家，咋地？你爹娘对你不好啊？” 王慧莲说出的一大串话又快又冲，明显就是冲着吵架去的。 李香听着有些不好，赶紧给她们俩劝架：“胡知青这不是离得远么，要是近哪能不回家呢？” 本来李香是一番好意想替胡丽丽解释解释，结果却正好触到了王慧莲的痛处。 她的红梅，可不就是嫁的近，却没有回家么？ 所以王慧莲就觉得李香是在嘲讽她。 便将怒火又对准了李香：“我最起码还有闺女可惦记呢，老二媳妇你有啥啊？那个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跟你不相认呢？” 王慧莲的话，算是点中了李香的死穴，终于让李香成功的闭了嘴。 王慧莲在暗中撇了撇嘴：这个家里谁都有嘲笑她的资格，唯独没李香的份儿。 要儿子没儿子，有个女儿也断绝关系了，自己还不能再生了，就这种不下蛋的母鸡，没被赶出沈家，已经算是她运气好了。 那边的胡丽丽心里想起自己的娘，心里也有些感伤。 “大娘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能回家，还这样挖苦我，是想让我哭出来，你才觉得我难过伤心么？” 说完，黑暗中还真传出了胡丽丽小声的啜泣声。 李小琴烦躁的翻了个身，并用被子盖住了脑袋，从被窝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快睡吧，大晚上的还唠啥啊？有啥话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王慧莲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说一两句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我又不是男人，你以为哭两声我就心软了？” 虽然王慧莲的声音不大，可也足够让屋里的人听清楚了。 果然，王慧莲说完之后，胡丽丽的哭声骤停。 既然哭声对王慧莲没用，胡丽丽索性也不再装了。 只是临睡前，特意说了过几天要去镇上邮局寄封信，给她爸妈拜个年，也算是去个信，让她爸妈别在家干等消息。 胡丽丽的话无疑又在王慧莲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气的她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撕了胡丽丽。 沈红梅两口子初二没回来，王慧莲以为今年过年他们两口子不能来了呢！ 结果初三快到中午的时候，赵长贵居然领着沈红梅进了沈家的院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 当时谁也没听到声音，自然也没出去迎一迎，直等到两人进了屋，众人这才发觉。 王慧莲有些怔愣的看着站在赵长贵身后的人：“红......红梅？” 沈红梅抬头木然的看了王慧莲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也就是这一眼，让王慧莲看清了女儿脸上的淤青。 她连忙下地来到沈红梅的身旁，将她从赵长贵的身后拉出来，大声质问她：“红梅，你的脸咋回事？谁给你打的？”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问沈红梅，倒是眼神却是看着赵长贵的。 上次沈春树去找赵长贵讨过一次公道，她没想到赵长贵还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动手。 那昨天没回娘家，是不是因为被打的回不来？ 王慧莲心疼的拉着沈红梅的胳膊，小声问她：“红梅，你身上有伤没？昨天没回来，是不是因为他打你了？” 沈红梅低着头一声不吭。 赵长贵大咧咧的坐在炕沿上，指着沈红梅的脸说道：“看娘说的啥话啊？她脸是她自己摔的，抱个柴火都能绊倒，我们赵家湾儿都找不出来像她这么笨的了！” 正在这时，胡丽丽从门帘背后露出了脑袋。 她刚才从王慧莲的惊叫声中听到了沈红梅的名字，便连忙过来看热闹。 在胡丽丽面前，王慧莲不想给让女儿丢脸，便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开始给沈红梅介绍。 “红梅，这是胡丽丽胡知青，前段时间刚来到咱们东梁村的。” 沈红梅回头看了一眼胡丽丽，本是毫无感情的一眼，但却被胡丽丽的长相给惊到了。 同时看呆了的还有赵长贵。 他没想到老丈人家突然来了一个长的这么俊的知青。 早知道这样，今天来的时候，他就好好收拾收拾了。 正当赵长贵有些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有些笑模样的他立刻阴了脸。 转头射向沈红梅的眼睛就跟淬了毒一样，而沈红梅也被赵长贵的一个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 第212章 木然和绝望 胡丽丽抬手跟沈红梅打了声招呼：“红梅同志，你好，我叫胡丽丽，很高兴见到你。” 沈红梅只是一开始被惊艳了一下，之后就又恢复到了默不作声的状态。 胡丽丽有些错愕，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她主动看向赵长贵：“您是红梅同志的公公吗？您好，我是胡丽丽。” 被人认差辈儿的赵长贵脸更黑了，不过转瞬间他却看着胡丽丽阴阴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她公公，我是她男人哦！” 胡丽丽被赵长贵的话惊的用手捂住了嘴，不可置信的目光来回穿梭在赵长贵和沈红梅之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当沈红梅得爹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会是沈红梅得男人？ 胡丽丽从王慧莲那里听来的版本是曾经沈四月和沈红梅争抢着要嫁给赵长贵。 所以赵长贵的名字听着虽然有些俗气，但她一直以为是个大帅哥呢！ 没想到居然是个糟老头子！！！ 胡丽丽简直有些怀疑自己当初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就这样的，哪个小姑娘会争着要嫁给这种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尤其是沈红梅一脸的淤青，更是说明这个男人还打女人。 胡丽丽转头看向沈家其他人，见没人反驳，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同时她也向沈红梅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这要是换了她，她宁可吊死也不会去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呵呵，你好，你好，那啥，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啊！” 胡丽丽勉强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她这一走，倒是把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带走了。 沈春树招呼赵长贵炕里边坐，又让王慧莲去倒热水。 王慧莲心急想知道闺女到底怎么样了，便把活计推给了李香。 “二弟妹，帮我招呼一下长贵，我有些话跟红梅唠唠。” 说完也不待李香拒绝，便拉着沈红梅去了西屋。 结果没想到正跟坐在炕上的胡丽丽对了个正着。 以前独属于沈家大房的西屋，自打胡丽丽来了，当然就没了说悄悄话的地方。 王慧莲脸色有些不好的看着胡丽丽：“胡知青，你能不能出去逛逛？我和我闺女有些体己话要说。” 胡丽丽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这是别人的家，所以这次并没有作妖，而是痛快的下了地。 “那我出去走走，你们娘俩唠吧！” 见胡丽丽走了，王慧莲就要扒沈红梅的棉袄：“快让娘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结果沈红梅却突然人往旁边一退，躲开了王慧莲的手。 “看了又能怎么样？有或者没有又能怎么样？” 沈红梅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而已，话里都是充满了死气沉沉。 王慧莲气的打了她肩膀一下：“你说能咋地？娘心疼你啊，昨天等了你们一天，以为你初二会回来呢，结果没等到，你不知道把我担心的够呛。” 沈红梅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娘，昨天就是因为她提出能不能回娘家，就让赵长贵想起在东梁村被人看光的事情。 压着沈红梅就是一顿揍，直打累了才停手。 这也是沈红梅昨天没有回来的原因，因为她被打的起不来了。 本以为这次过年赵长贵不会再来沈家了，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赵长贵就说要带着她回娘家拜年。 沈红梅也不知道赵长贵因为什么改了主意，只能机械性的跟着回来了。 可看着王慧莲脸上的心疼和眼泪，沈红梅却没有一丁点触动。 每每她被赵长贵打，她娘都是这样一副表情，看着好像可关心、可心疼了。 但该撵她回赵家湾还是会毫不留情把她撵回去。 此时沈红梅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想提出回娘家拜年？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值得她在乎的人了！ 王慧莲看着年纪轻轻的女人便如四五十岁似的老妇，心疼不已。 她抚摸着沈红梅的头发，小声嘱咐她：“不管怎么说，你要尽快怀个娃，或许等你有了孩子，长贵就不会动手了呢？” “这事儿娘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要往心里去知道吗？我都是为你好啊！” 结果没想到沈红梅听到这话却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她趴在炕上，笑的都直不起来腰了。 王慧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生孩子有什么可笑的？ 可沈红梅笑着笑着却又哭上了。 嘴里还不断的重复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哈哈哈......” 王慧莲看她一副癫狂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赶紧将沈红梅扶了起来。 又开始给她讲夫妻的相处之道，以及怎么拿捏赵家那四个孩子。 沈红梅停止哭泣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愣状态。 王慧莲说的嗓子眼都冒火了，也没得来沈红梅的一句回应。 气的她往旁边坐开了一步：“你呀，你呀，怎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呢？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 西屋这边的气氛很焦灼，而东屋那边更是尴尬。 沈春树和沈老头本来以为可以和赵长贵唠唠家常，却没想到他们俩说什么，赵长贵都会反驳。 这样两个人也说不下去了，只能自己吸溜吸溜的喝着热水。 见他二人不说话了，赵长贵直接高声招呼西屋的王慧莲。 “娘，开始做饭吧？我和红梅走那么远的路，都饿了。” 不单单东屋的人俱是一愣，就连西屋的王慧莲都没想到。 赵长贵带着沈红梅可是空着手来的，而且还拖着两个孩子，居然有脸主动让丈母娘做饭招待他？ 他脸怎么那么大呢？ 但赵长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喊完了就往墙上一倚，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家人。 “爷和爹你们的生活可真是滋润啊？嫁一个闺女就可以赚8块钱了，真是岔开腿就完事了啊！哈哈哈。” 赵长贵的污言秽语终于激怒了沈秋树：“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以为这是你家炕头呢？” 结果赵长贵一点儿都没收敛，反而接下来得话，直接让沈家人怒了。 “你那么护着你嫂子干啥？莫不是应了那句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儿不过嫂子？” 第213章 胖揍 “我草你个畜牲的！”沈秋树站起来就朝着赵长贵扑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沈春树也怒了，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伟，大利，给我揍死这个瘪犊子。” 这一下子，沈家除了沈老头，其他的男丁呼啦啦的都聚到了赵长贵的身边。 尽管赵长贵再能打，可也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啊，不一会儿就被打的只能抱着头缩在地上，被动的迎接拳打脚踢。 而赵长贵带来的两个孩子，哇哇大叫：“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 没想到让沈利民一手一个就给甩到了旁边。 李香看着打成一团的人不禁有些麻爪，她焦急的想上前去拉架，可是还没等她靠近，就不知道被谁的胳膊肘子给怼了回来。 李小琴看不过去了，将她拉了回来：“你上前凑什么热闹？” 李香抓着李小琴的手：“小琴，你脑瓜好使，嘴也利索，快劝劝他们，让他们别打了啊！” 李小琴白了她一眼：“你是哪头的啊？我看赵长贵就是欠揍，好好收拾一顿以后就老实了。” 赵长贵要是说沈夏树，李小琴还能在旁边看看热闹，可他偏偏拿那么埋汰的话说她男人，李小琴自己都恨不得上前给他两脚呢！ 李香讷讷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人担心不已：“再怎么说他也是红梅的男人，这打的太狠了，红梅回去还不得挨揍啊？” 李小琴看着想的还挺多的李香十分无语，人家当爹妈的都没想这么多，她倒是给操心上了。 正在这时，西屋的王慧莲和领着沈红梅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王慧莲一掀门帘，差点儿被谁的拳头给怼脸上。 等看清楚一家子都在打赵长贵的时候，她阴着脸拉着沈红梅退后了几步。 心里想的跟李小琴的一样：这个赵长贵就是欠揍，打一顿就老实了。 刚开始的时候，赵长贵嘴里还不断的放着狠话，但打到后面，只剩下了他的哼唧声。 直等到阴沉着脸一直没说话的沈老头喊了一句：“行了，别打了。” 沈秋树才带头退后一步，朝着躺在地上弓成虾米状的赵长贵吐了一口唾沫。 “呸，你个屁股长到脸上的东西，再敢给我乱喷屎尿，看我不打死你！” 这一顿打，可给沈秋树痛快坏了。 之前因为赵长贵掏的彩礼多，沈家处处要让着他。 不过那时候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顶多有些看不过眼而已。 但今天他居然把脏话泼到了自己头上，沈秋树说什么也忍不下这个气了。 等众人都散开，一圈人围着赵长贵。 此时的赵长贵，一身的土脚印，嘴巴也被打出血了，额头也破了一块儿，脸上也青了一大片。 这是看得见的，而身上被衣服遮挡住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呢？ 他艰难的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从下朝上的看了一圈沈家几人。 然后目光定格在了跟王慧莲站在一起的沈红梅身上。 随即脸上还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王慧莲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要把今天挨打的账算到沈红梅的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沈红梅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这个时候，王慧莲竟然有些后悔刚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了。 当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往回找补一下。 一时间，屋里除了赵长贵时不时的呻吟声，再无其他声音。 最后还是李香声如蚊蚋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还是先把长贵扶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王慧莲，她一把拽过沈红梅向前推去。 同时还使劲儿的冲着沈红梅使眼色，那意思让她赶紧在赵长贵面前表现表现，好回去少挨揍。 可沈红梅被推到赵长贵身边时，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居然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 这个以往总是把自己往死里打的男人，竟然也有被揍得起不来的时候？ 沈红梅心里高兴的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呸！”沈红梅一个没忍住，就向地上的赵长贵吐了一口唾沫，正好落在了赵长贵的脸上。 赵长贵艰难的伸手抹掉脸上的唾沫，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沈红梅：“好，好，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不收拾死你？” “我要让你回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给我等着！” 赵长贵的话终于勾起了沈红梅那些恐惧的回忆，她连忙退回道王慧莲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迎视赵长贵的目光。 “嘿，你这个王八蛋，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居然还敢威胁我姐？我看你是还想挨揍吧？” 沈利民看不得到现在了，赵长贵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忍住又给了他一脚。 这下子踢在了赵长贵侧边的肋骨上，要不是有厚厚的棉袄挡着，怕是得给他踢断气了。 他忍着剧痛，爬离沈家众人，直到背靠墙了，才抬头看向沈家人。 “好好好，好你们一家姓沈的，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 “你们给我打坏了，要不赔我医药费，要不给我磕头道歉，不然我就去报公安，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李小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公安是你家开的？你让抓谁就抓谁？” “要不要让公安听听你说的啥？怕不是我们还没进去，你倒是先进去了呢！” “还有，说到打人，你看看你给我们家红梅打的，人都快被你打傻了，我们这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公安也只有表扬我们的份儿，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赵长贵一个大老爷们，嘴皮子哪有女人利索？ 让李小琴一顿输出给整没电了。 胸口憋着一股气，赵长贵就要拿沈红梅撒气。 “臭娘们，还不快过来扶我起来，现在就回家，看我不回去打死你？” 赵长贵长的本来就磕碜，再加上现在被揍得鼻青脸肿，又因为生气变得面目狰狞，属实是跟恶鬼罗刹一样恐怖。 沈红梅紧紧缩在王慧莲的身后，说什么也不肯上前去扶赵长贵。 王慧莲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沈春树，想着让他拿个主意出来，眼下这情况怎么办啊？ 沈春树的怒气还没消散，谁家老丈人当的像他似的这么窝囊？ 今个儿他还真就要硬气一回：“红梅留下，你给我滚出我们沈家。” 第214章 赵长贵被赶走 沈春树难得硬气一回，让躲在王慧莲身后的沈红梅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伟民和沈秋树也冲着赵长贵挥舞着拳头威胁道：“滚，滚出我们沈家。” 赵长贵阴恻恻的看着沈家众人，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好，好，好，你们可以，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又看着沈红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如果换作以前，他早嚷嚷着要把沈红梅给退回来了。 这样又蠢又笨，还是个丧门星的婆娘他才不想要了呢？ 可现在自己身体这样了，怕是再也用不着女人了，那他就不能便宜了沈红梅。 他就是要让沈红梅一辈子都陪着自己守活寡。 想摆脱他？ 哼，做梦！！！ “满分，扶着爹，咱们走！” 赵满分和弟弟战战兢兢的来到赵长贵面前，一边一个扶着他，三人就这样步履蹒跚的出了沈家。 赵满分回头看了一眼沈家，见沈红梅没有跟来，心情十分复杂。 既有摆脱后妈的高兴，又有沈红梅终于脱离苦海的同情，个中滋味，让她小小年纪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沈家人把赵长贵三人撵走后，一个个的俱是喜气洋洋的。 以往在赵长贵那里受的气终于出了，畅快得不得了。 尤其是沈秋树：“早我就看他不是个东西，一个土都要埋脖梗子的老头子了，还想娶个十八的大姑娘，个老不羞的，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 “当初真不应该结这门亲事，害的咱家还被村里人耻笑。” 沈秋树嘀嘀咕咕的，全是后悔当初结这门亲事的唠叨。 王慧莲在旁边听不下去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再说当初为啥要结这门亲事你心里没点数？” “要不是为了你娶媳妇，红梅能嫁过去么？你这当佰佰的，现在才来说风凉话？” 这个沈秋树，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怕是都忘了当初要死要活的想娶媳妇的样子了吧？ 说到这个，李小琴装作没听到似的。 沈家人说的这些，那可是发生在她进门之前的。 娶媳妇，哪有不要彩礼的？ 至于彩礼是怎么来的，那可就不关她新娘子的事了！ 沈秋树听了王慧莲的话不服气：“大嫂，刚才我还帮着你们打那个王八犊子来着。” “这人还没走远呢，你就埋怨我，你这过河拆桥拆得也太快了些吧？” “再说，谁娶媳妇不要彩礼？你们两口子当初不也是同意的？你们没拿钱？别说的像是钱都给了我似的！” 沈老头一见又要吵起来，赶紧出声：“行啦，行啦，别吵吵了，现在说那些有啥用？” “这次把他赶回去，也让他有个教训，省的一直在咱们面前当大爷。” “红梅留家几天就留家几天，反正得等赵长贵亲自来赔礼道歉，才能让红梅跟他回去。” 听到沈老头这样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沈红梅了。 她那张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谢谢爷，谢谢爷。” 沈老头烦躁的摆了摆手，让她快闭嘴吧！ 自打这个丫头嫁过去，给沈家招了多少事儿？ 要不是赵长贵对沈家人实在过分，他一点儿都不想管他们俩的破事儿。 作为一个新媳妇，嫁过去才多久啊，照理来说，老夫少妻，正是能拿捏住他的时候。 却没想到这个丫头，平时看着挺伶俐嘴巧的，居然一点儿用都没有。 此时的小东屋，沈四月正站在门里听着那屋的动静。 沈家人一起揍赵长贵时，那咒骂声恨不得门外都能听到，隔壁的沈四月当然也听到了。 她在小东屋的门口听着那边叮铃咣啷的打架声，心里真是痛快的很。 叫沈家人当初见钱眼开？ 叫王慧莲母女二人当初幸灾乐祸？ 现在这些报应全落到了他们身上，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能笑的出来？ 沈四月心情大好，转身锁好了门就出了沈家。 这么高兴的事儿，她得跟石头分享分享。 这时候，出去逛了一圈的胡丽丽回来了。 她也没有相熟的人家，去别的知青住的村民家里说话也不方便，外边又太冷，没办法，只能回来了。 而王慧莲拉着沈红梅在屋里正想细问问沈红梅平时跟赵长贵过的怎么样时，没想到胡丽丽回来了。 这些夫妻之间的事儿也不适合在外人面前问，只能先作罢了。 胡丽丽看着比她走之前多了一丝人味儿的沈红梅，不禁有些好奇。 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啥了，让沈家这个闺女变化这么大？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母女二人唠嗑，想着打探打探，却没想到王慧莲根本不愿意说刚才的事儿。 而沈红梅现在心情正激动着呢，哪有心思搭理不相干的人？ 她盘算着这次沈家把赵长贵打的那么狠，是不是有可能让她跟赵长贵离婚？ 想到这个可能，沈红梅的眼里就充满了躁动。 她兴奋的抓着王慧莲的手：“娘，娘，我是不是能跟赵......” 王慧莲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盘算啥，赶紧打断了她：“你快给我歇了这个心思，两口子哪有不打架的？过后就好了。” “消停的等长贵来接你吧，你放心，这次爹娘肯定给你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一次就长个教训！” 沈红梅的希望落空，顿时崩溃大叫：“娘，娘，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沈红梅的突然发疯，吓了屋里人一跳，王慧莲只好先哄着她：“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你别这样啊，娘看着难受。” 王慧莲哄了好一会儿，才把癫狂的沈红梅哄得平静下来。 胡丽丽挑着眉毛试探性的问王慧莲：“红梅妹子这是跟他男人......吵架了？” 王慧莲虽然不想让胡丽丽看热闹，但到时候赵长贵来接人，还是免不了让她看到，索性也不瞒着了。 “两口子呛呛了几句，没事，红梅在家住几天，那赵长贵不来接我可不让红梅回去。” 胡丽丽看着沈红梅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又像好人似的，眼珠子转了转，但嘴上却是顺着王慧莲的话。 “是呢，姑娘家家，就应该有个深沉劲儿，必须得让他来接人这样才显得金贵些！” 第215章 找上门来 初三那天，将赵长贵父子三人赶回去之后，沈红梅便在沈家住下了。 别人来串门问起，王慧莲也只是说想姑娘了，让她在家住几天，也算是给赵长贵两口子留了个面子。 却没想到初五这天，沈四月正走在去石头家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刘常山。 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长的沈四月不认识，另外一个年轻人，沈四月总觉得有些眼熟。 年龄大的那个，长的人高马大的，尤其是脸上一脸凶相，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沈四月没在意这两人，而是主动跟刘常山打了个招呼：“刘爷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常山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但还是开了口：“我正要领着赵家湾儿的村长去你们家呢！” 站刘常山身旁的那个年长的人听了便看向沈四月：“你是沈家的人？那正好，领我们去你家，你们家把我们村的赵长贵打坏了，看咋赔偿吧？” 沈四月这时转移目光看向那个年轻人，这才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赵长贵的大儿子，好像是叫赵平安吧？ 怪不得有些面熟，当初接亲的时候，他也来了。 只不过当时沈四月的注意力都在怎么把沈红梅推出去替自己挡枪，没太注意此人。 沈四月看着赵家湾儿的村长还有赵平安，笑呵呵的说道：“我就不去了，不过我支持你们狠狠的敲沈家一笔钱。” “他们手里有钱，可不用抹不开脸，如果他们不给钱，那你们就告到公安去，把沈家那几个男人抓起来，好好的让他们改造改造......” “好了，好了，四妮儿，你该干啥干啥去吧，这没你的事儿了。” 听着沈四月越说越离谱，刘常山赶紧打断了她。 再让她说下去，怕是沈家几个人都得挨枪子儿。 赵家湾儿的村长叫赵永刚，他并不知道沈四月跟沈家之间的关系。 不过听着这个小姑娘刚才说的那些话，总有种说反话的意思。 他刚想发脾气，却被赵平安给拦住了。 赵平安凑到他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赵永刚看向沈四月的眼神就变了。 之后他也没有再纠结沈四月这个人，而是在刘常山的带领下，直接去了沈家。 沈四月转头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觉得今天这事儿肯定挺有意思，难不成那天真给赵长贵打坏了？ 沈四月转身也回了沈家。 这个热闹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沈四月到家的时候，刘常山他们三人已经坐到了沈家东屋的炕上。 对于赵平安的到来，沈家是有些不满的。 沈老头以为赵平安是被他爹派来接沈红梅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得意。 不管怎么说，赵家不还是要派人来接人？ 至于旁边那个不认识的老头，沈老头给他自动归属到是赵长贵请来说和的人了。 没待刘常山说话，沈老头便先开了口:“你们不用说了，赵长贵不亲自来赔不是，红梅是不会回去的。” “啥？你们沈家还想长贵来赔不是？怕不是你们家的人都失心疯了吧？” 赵永刚瞪圆了一双虎眼，表情也凶狠起来。 沈春树皱眉看着赵永刚:“不是，你是谁啊？说话咋这么不好听呢？” 眼见着两方刚搭上话就要吵起来，刘常山赶紧劝架:“有话都好好说，致富，这是赵家湾儿的村长赵永刚。” “他和赵平安今天来找我，说是你们把赵长贵打坏了，让你们看看咋整吧？” 刘常山也是烦心，这年才过了几天啊，沈家就又闹出了事儿。 他连沈家和赵长贵啥时候打的架都不知道，就被赵永刚给拽了出来。 非得让他跟着，说这事儿解决不好，他们赵家湾儿就真的去镇上告公安了。 所以刘常山是硬着头皮领着两人来的。 刘常山说完之后，沈家众人俱是一愣，然后沈秋树站起来指着赵平安的鼻子就开始骂。 “姓赵的，你们想讹人是吧？那天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现在怎么还赖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告诉你，我们沈家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我们，拿刀子给你们挨个放血，你信不信？” 赵永刚大怒，一巴掌拍在了炕上:“我说呢，长贵怎么非要我来，原来他是早知道你们会耍赖啊！” “我也告诉你们，我们赵家湾儿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初三那天，你们沈家全家打赵长贵一个人，他丫头和儿子都在现场，现在人躺家里起不来了。” “要不就抬去镇上检查住院，要不就掏钱赔偿，不然就走公安，让公安判吧！” 赵永刚边说边啪啪的拍炕，那声音震的沈家人终于有些害怕了。 沈老头忙对刘常山说:“这怎么还上升到了告公安的地步了呢？那天就是因为一两句口角，再说都是亲家，何至于啊？” 刘常山问沈老头:“你们真的动手了？几个人参与的？” “就......就打了几下，当时赵长贵嘴巴不干净，你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简直畜牲不如，然后春树他们没忍住就动了手。” 沈老头越说心里越发虚，他想起那天，家里男人们都动了手，难道真给人打坏了？ 赵永刚瓮声瓮气的说:“我不管因为什么动的手，总之长贵现在在家躺着起不来了，是你们拉着人去看病，还是给钱让他自己去？” 沈秋树忍不住嘀咕道:“他说打坏了就打坏了？我看他就是想讹人。” 赵永刚正等着他说这话呢:“既然你们不信，那就直接去镇上卫生院吧，是不是真打坏了，大夫一看不就知道了？” 沈老头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能去卫生院。” 开什么玩笑，去了卫生院，没病也要被扒层皮。 手里有多少钱扛去医院折腾啊？ 赵永刚一听，大手一挥:“不去医院，那就直接赔钱，来之前长贵跟我说了，要20。你们赶紧凑钱吧，今天就要。” 第216章 心如死灰 “多少？20块？那你们去报公安吧，我们没钱，爱咋地咋地！” 沈春树一听赵永刚要的钱数，当场就往外撵人。 这明显就是赵长贵狮子大开口想讹人。 还20块钱？ 2毛钱沈家都不会给他！ 沈春树不信赵长贵还真的能去告公安，他知道公安大门朝哪儿开么？ 纯粹就是吓唬人。 赵永刚见沈家人不肯掏钱，也不愿意送赵长贵去卫生院，他也没再废话。 站起来对着刘常山说道:“今天麻烦刘村长了，我该跟沈家说清楚都已经说清楚了，之后就等着公安来抓人吧。” “平安，咱们走。” 赵永刚摆手招呼着赵平安，两个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就走了。 留下刘常山和沈家众人面面相觑。 沈夏树最老实，他有些担心的问:“赵长贵不会真的去告公安吧？” 沈老头摇头:“不可能，他要真去告公安，这门亲事他不打算要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吓唬咱们呢！” 沈老头虽说嘴上一直说着不可能，可是那双皱紧的眉头，还是显露出他的担心。 刘常山忍不住打听道:“那天你们究竟几个人动手了啊？你们估摸着真给打坏了吗？” 沈老头见只有刘常山一个人在，也终于说了实话。 “那天实在太生气了，赵长贵那个王八犊子嘴上编排老三和老大媳妇，你说他该不该揍？” “除了女人，在场的男丁都动手了，当时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那天他还能走回去呢，应该没啥事吧？” 沈老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得跟刘常山说了个透彻。 刘常山虽然嘴上在安慰沈家人应该没啥大事儿，可心里实在鄙夷沈家这个姑爷。 居然造丈母娘的瑶，没打死都是轻的。 但他也不同情沈家，毕竟这个姑爷，可是沈家当初要死要活的搭上的。 刘常山在沈家又坐了一会儿，就找个借口走了。 留下沈家一家人在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担心。 李香胆子最小，她看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其他人，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爹，长贵应该不会真的要把咱家告到公安那里吧？” 刘常山在的时候，沈老头还能信誓旦旦的说着不可能，但没外人的时候，沈老头则是沉默不语。 他心里也没底。 按照赵长贵那个尿性，还真不好说。 沈老头的不说话，让本就胆小的李香更是吓的六神无主。 她焦急的抓着沈夏树的胳膊，眼泪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那咋办啊？咋办啊？会不会把你们都抓走啊？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年还没过完，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了？” 李香断断续续的哭声让本就沉闷压抑的屋里更是增添了许多烦躁。 沈老头愤怒的骂道:“哭什么哭？好事都让你给哭没了，你个丧门星，把嘴给我闭上。” 李香被骂得一哆嗦，赶紧将哭声给憋了回去，但脸上的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 沈老头想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别都杵在屋里，该干嘛干嘛去。” “我就不信赵长贵还真的能去告公安？就算他即使真的告了，青天大老爷不还得问问咋回事吗？” “公安也不是他家开的，他还真能想咋地就咋地？我还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呢？” 沈老头耷拉的眼皮子下，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珠子，射出骇人的目光。 他心里有六成的把握，赵长贵就是吓唬人的。 他看向沈春树:“去，把红梅叫过来。” 这事起因就是因为沈红梅，如果不是她回娘家来，咋会有这么多事儿？ 王慧莲拉着低着头的沈红梅来了东屋。 沈老头:“你，现在就给我回家，我们沈家不留你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赵家的人。” “但沈家养你这么大，你也要知道感恩。回去跟长贵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 沈红梅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头:“爷？我回去赵长贵会打死我的！” 沈老头才不管那个:“你哪次不说他会打死你？到现在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你要没错，长贵会无缘无故的打你？” “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干，回家来就是想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也学着温柔小意着点儿！” 沈红梅见沈老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便将目光看向了王慧莲。 “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回去真的会生不如死啊！他现在根本不拿我当人，呜呜呜。。。。。。” 沈红梅想起赵长贵那些变态的行为，腿肚子都直哆嗦，捂着嘴哭了起来。 王慧莲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她多想硬气的把她留下来！ 可是刚才赵家湾儿村长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她也怕啊，怕赵长贵那个犊子真告他们，到时候被抓进去，那人还能有个好？ “红梅，娘......你爹和你兄弟们不能有事啊！你就再忍忍吧。” “现在他身上有伤，你回去伺候他，他肯定会感激你，怎么会打你？” “红梅，你爹和你哥不能有事啊，万一他们出了啥事，以后谁还给你撑腰？你说是不是？” 王慧莲拉着沈红梅的胳膊，眼含热泪的劝着她，在男人、儿子与闺女之间，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沈红梅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给我撑腰？哈哈哈......” 她一次又一次被揍得生不如死，又一次又一次的对家人报以希望，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心如死灰。 真是够了！ 沈红梅慢慢的后退了两步，指着沈家众人:“你们都是胆小鬼，被个赵长贵吓的只会拿女人去挡？”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在这个家里啊，我就是不回去，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红梅又哭又笑的说完了，转身就回了西屋，直接躺在了炕上。 她就打算放赖了，爱咋地咋地吧！ “红梅，红梅，你不能这样啊！”王慧莲赶紧追了过去。 第217章 公安上门 不论王慧莲如何的哭求沈红梅，她都跟没听着似的躺在炕上装死人。 沈春树听着西屋那边的声音气不过，大步过来，“啪啪”就给了沈红梅两个嘴巴子。 “给我起来，都是因为你，才给家里招来了祸端，在家待了也有两天了，赶紧回去吧！” 沈春树其实心里也憋着气，本来想着这次能够好好拿捏一下赵长贵。 却没想到这个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要讹人。 没能挣回个面子，让沈春树脸上十分挂不住。 现在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只能让红梅自己回去安抚一下赵长贵，看能不能平息这次风波？ 但现在沈红梅的坚决不配合，就让沈春树非常愤怒。 他把自己的无能全部归咎到了沈红梅的身上，觉得就是因为她回娘家，才招来的这次祸事。 可这次的沈红梅铁了心的要装死了，对于沈家谁说什么她都不理会。 毕竟沈家人再动手打她，也没有赵长贵揍的狠。 两相伤害取其轻，沈家人的这点力气，与赵长贵比起来就是毛毛雨了。 王慧莲虽然也想让沈红梅回赵家，可她也舍不得让自己闺女挨揍。 就在沈春树要再次动手的时候，王慧莲挡在了二人中间。 “孩儿他爹，你就心疼心疼红梅吧！她在赵家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了？你这当爹的怎么也要对她动手？” 沈春树望着王慧莲这张满是皱纹的脸极其不耐烦:“你还有脸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是谁教出来的？” “身为沈家的人，成亲了不知道帮衬娘家，还净给家里惹事儿，她挨打那是她活该！” “你现在拦着我，要是赵家真的把公安的找来了，我看你要怎么办？” 王慧莲虽然心里害怕，可此时确实不想服软:“这不是没来吗？再说初三那天是你们先动的手，这个时候想起让红梅回去给赵长贵当出气筒了？” “你就是这样当爹的？一出了事，就拿闺女顶缸？” 沈春树被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他指着王慧莲母女二人:“好好好，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没能耐是吧？那你去找有能耐的吧，我不管了。” 沈春树说完甩着胳膊就出了西屋。 他现在心里混乱如麻，一方面担心赵长贵会不依不饶，另一方面又确实不想对赵长贵认输。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倍受煎熬。 初五这天，沈家人担心了一天，直到晚上，也并没有人来家里。 到了初六。 又过了初七。 连续两天，赵家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让沈家众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以为赵长贵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 进村后，就跟碰到的村民打听沈致富家在哪里。 被问路的人一脸懵逼。 他们这儿犄角旮旯啥时候来过这种大人物啊？ 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沈家的方向，当看着二人走了之后，那人一拍大腿，赶紧往家跑。 跑了两步又想起来，往家跑有什么用？ 得赶紧去叫村长啊？ 能让公安找来，沈家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当两个公安民警来到沈家时，敲了敲大门，高声问道:“有人吗？” 屋里的沈致富听着外面陌生人的声音，指使小孙子沈利民:“去，看看谁来了？” 沈利民穿鞋下地，到门口打眼一瞧，只见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站在门口。 沈利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更是叫的凄厉:“爷，爷，不好啦，公安真的来抓人啦！” 炕上的沈老头被小孙子喊得一个哆嗦，他想自己亲自下地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两条腿却抖个不停，根本动不了了。 “春......春树，快去看看咋回事？” 沈老头是手也哆嗦，嘴也哆嗦，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而沈春树却是站起来不住的往后退，仿佛这样就能不被抓走似的。 “爹，爹，我......我......” 沈春树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但就是不肯出去。 最后还是沈秋树急脾气憋不住了想出去看看。 没想到还没出屋呢，就被已经进来的民警给来了个顶头碰。 这下子屋里的众人终于相信，公安真的来了，赵长贵真的报警了！ 还没等民警开口，胆小的李香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是冤枉的啊！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呢？是赵长贵先说不好听的，我们才动的手，求你们明察啊！” 李香的一顿骚操作，把两个民警弄的一愣。 其中有个年龄稍微大点儿的人板着一张脸训斥道:“闭嘴，现在都是新中国了，什么青天大老爷，再胡说，把你们通通抓起来去改造。” 李小琴一听，连忙上前捂住李香的嘴巴把她拖了起来。 沈老头坐在炕上身体抖的如筛糠一样已经动不了了，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青......公安同志，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那个赵长贵怎么还真的报了警？” 沈老头虽然没有李香那么失态，但是被吓得也是麻了爪了。 年纪小的那个民警叫做赵长庆，他问沈老头:“你就是沈致富？知道我们今天来是为的啥吗？” 沈老头点了点头，除了赵长贵也没有别人会报公安了！ 赵长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通知你们一下，赵家湾儿的赵长贵报案说初三那天遭到你们家人的殴打，现在我们需要你们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那天谁动手了？现在就要跟我们走。” “不是，不是，青天......公安同志，赵长贵和我们家是亲家，那天就是闹了点小矛盾，真是小矛盾，不值一提都，你看怎么就惊动你们了呢？” 沈老头一着急，勉强往民警的方向爬了两下，嘴里不住的解释着，想把那天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年长的民警王世才皱眉摆了摆手:“有什么事，跟我们回所里再说，快点儿走吧，别磨蹭时间了。” 第218章 带走沈秋树 沈老头六神无主的看了看屋里的人，已经吓得快要罢工的大脑却是出奇的在快速运转，想着要让哪个儿子跟公安走一趟？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不管有没有犯事，只要进了那里，就没个好儿，所以沈老头自己是绝不可能去的。 他要强了一辈子，不可能都快土埋脖颈的人了，还去那里走一遭！ 那他这辈子攒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沈老头的眼睛看向大儿子，毕竟赵长贵是老大家的姑爷，这时候沈春树不出头，有些说不过去。 沈春树一见老爹的目光看过来，吓得连连摇头。 “爹，我不能去啊，我是咱家顶梁柱，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说完又不由得往后缩，恨不能把自己缩小钻进耗子洞里。 沈老头一想，大儿子确实是家里以后的掌舵人，要是他去了，那不是给以后的沈家抹黑？ 接下来沈老头的目光又在老二和老三的身上来回游移。 那天是老三先动的手，如果公安调查出来，他不去怕是不行。 还没等沈秋树开口，李小琴不干了:“秋树不能去，要去也是大哥去，说到底赵长贵是他姑爷，都是他们大房的事儿，他不去谁去？” 李小琴此时见沈老头居然略过沈春树往她男人身上看，心里就十分不满。 见老大和老三都被驳回来了，沈老头自然就把目光落在了沈夏树身上。 相比起其他人，老二在家里的存在感最低。 又没有儿子，现在正是要他为沈家挺身而出的好时候。 李香不敢对沈老头的决定提出任何质疑，她只能紧紧的抓着沈夏树的胳膊，哭着疯狂摇头，祈求公爹不要推沈夏树出去顶罪。 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沈老头经过再三衡量，决定还是舍弃老二。 “让老二跟你们走吧！” 沈老头说完，就跟身体里的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了似的，顿时萎靡了下去。 他违心的闭上了眼睛，也就没有看到那个叫赵长庆的脸上鄙夷的表情。 抓着沈夏树的李香，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又跪倒在了地上。 她知道公爹这是想推她男人出去顶罪了。 现在的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被推出来的当事人沈夏树木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悲喜，只是衣服袖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正在全家都默认要让沈夏树跟公安走的时候，赵长庆却突然开了口:“据赵长贵说，那天是你们家老三沈秋树先动手打了他，让他跟我们走一趟吧！” 公安民警的突然发话，让全屋的人俱是一愣。 李香有些惊喜的看着两个公安，脸上的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就笑了出来。 沈春树也是庆幸，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他就行。 但这时候却轮到李小琴慌了神。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秋树不能去，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大房的事儿，我家男人跟赵长贵没关系......” 李小琴又转身抓住沈春树的胳膊:“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都是因为你们几口子的事，你不能让秋树替你出头啊？” “你是老大？又是赵长贵的老丈人，理应你去才对！” 沈春树使劲拂开李小琴的胳膊:“甭管谁的姑爷不姑爷，都得听公安同志的安排啊！他们叫谁去，那就得谁去，你以为这是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的？” 李小琴见沈春树贪生怕死的不肯出头，只得又去求沈老头:“爹，爹，你说句公道话啊？这跟秋树有啥关系？” “要闹就让赵长贵跟大哥家关起门来自己闹，扯上我们家秋树算怎么回事？” 李小琴说完坐在地上就抱住了沈秋树的大腿:“今天谁也别想把我男人带走？要带走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李小琴被沈春树这个缩头乌龟气的要死，摊上这样的大哥，沈秋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沈家这边闹的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到今天来的这两个民警的异常之处。 一开始说让沈家自己出人跟他们走，结果当把沈夏树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时候，又改口说要带走沈秋树了。 如果这里面没鬼，那何不一开始就带走沈秋树？ 只是现在的沈家已经乱做了一团，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其实从名字就不难看出，赵长庆和赵长贵就一字之差。 农村同一大姓的家族，取名字会按资排辈。 一般中间的字代表辈分，最后一个字才有自主权。 赵长庆就是赵长贵请来吓唬沈家人的。 而且赵长庆来之前，赵长贵就交代了他，不管最后沈家推出谁来顶罪，都一口咬死是沈秋树先动的手，要带就带走他。 赵长贵就是要让沈春树和沈秋树两个亲兄弟反目成仇。 像这种亲家之间打架的行为，又没死人，一般情况公安才不会管这种家庭琐事。 赵长贵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搭上这个从村里出去的同辈分的人。 报案也是真的报案，要带人走也是真的要回去做笔录，只是最后也是为了要吓唬吓唬沈家人而已。 当然，这也不是无偿的，毕竟还有另外一个民警得跟着呢？ 赵长贵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所以这次，赵长贵是一定要从沈家抠出来几个钱，不然他自己家就过不下去了。 不管李小琴如何的撒泼耍赖，最终赵长庆和王世才还是把吓的面如土色的沈秋树给带走了。 李小琴的哭声恨不能把房盖儿都顶开了。 眼见着自家男人被带走了，李小琴扑向沈春树就照着他的脸挠了上去。 她可不是李香那个老实巴交的人，被欺负了也不敢吱声。 “你把我男人给我换回来，不然我挠死你！你这个缩头乌龟，自己的姑爷都管不了，居然让我男人去替你顶罪，你个没种的玩意......” 李小琴一边骂，一边挠。 沈春树不妨李小琴说动手就动手，脸上霎时间就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刚才被公安吓得躲在西屋的王慧莲跑出来跟李小琴撕吧到了一起:“敢打我男人，李小琴你反了天了？” 李小琴现在看见老大两口子，恨不得生吞了他们。 见再够不到躲到一旁的沈春树，她便把气都撒在了王慧莲的的身上。 “都是你们养出来的搅家精，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第219章 受伤的总是沈伟民 两个女人如同疯婆子一般撕扯在一起。 李香、沈伟民和沈利民三个人赶忙上前拉架。 王慧莲是哥俩的亲娘，说是拉架，但其实沈伟民和沈利民两个每人拽着李小琴的一只胳膊不放。 着实方便了王慧莲抓着李小琴的头发扇巴掌。 李香见状，只能从背后抱着王慧莲向旁边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李小琴面前拖走。 这次李小琴吃了个大亏，她只觉得两个两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知道这是被大房几个给合伙欺负了。 她恨就恨在自己这边能帮的上手的就一个沈秋树，偏偏还被大房连累的进了公安局。 李小琴心里发了狠，也不管谁是谁了，拉起自己的一只胳膊，张口就往自己右边之人的胳膊上咬了上去。 “啊......啊......” 在李小琴右边的是沈伟民，倒霉催的他被李小琴下狠心给咬住就不松口了，疼的他嗷嗷直叫。 李小琴红着眼睛死死地盯住沈伟民，眼里都是恨意。 刚才不是有能耐拉偏架么？ 现在她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包括刚才被王慧莲扇的那几巴掌。 另一边的沈利民一看，赶紧一手拽着李小琴，一手扒拉他大哥，想将两人分开。 可李小琴哪那么容易松口？ 霎时间屋里只剩下了沈伟民的惨叫声。 他叫的实在是太凄惨了，连抱着王慧莲的李香都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 王慧莲见大儿子被咬，急忙上前联合沈利民两个一起想把两人分开。 “李小琴，你松开我儿子，有种冲我来。” “三婶儿，三婶儿，张嘴，快张嘴，别咬了。” 王慧莲的怒骂声和沈利民的求饶声，还有沈伟民的惨叫声，恨不能把房顶给掀开。 沈老头看他们闹得太不像话了，终于在炕上发了怒。 “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一群孽障啊！” 可任凭沈老头在那里怎么喊叫，李小琴愣是咬到自己心里觉得解气了为止。 此时的沈伟民，右胳膊已经鲜血淋漓，上面两排深深的牙印子，格外醒目。 因为嘶喊，他的嗓子都已经哑了。 李小琴松开嘴，狠狠地瞪了王慧莲和沈伟民一眼，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王慧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心疼地看着儿子受伤的胳膊，想碰又不敢碰，只能嘴里无助的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儿......” 沈伟民一个大小伙子疼的哭的满脸都是泪。 他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明明他和大利两个人一起拉着李小琴的，怎么她偏偏咬的是自己？ 王慧莲心疼完儿子，转头指着李小琴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看看你把我儿子咬成什么样了？” 李小琴反骂道:“也不知道谁是扫把星？要不是你养的好闺女，老三能被公安带走？” “你们两口子，一个蠢的跟猪一样，一个胆子比老鼠还小，你们俩可真是绝配。” 李小琴的嘴皮子利索，以前她秉持的向来是能动嘴就不动手。 但今天却破了例。 实在是大房一家子做的事太恶心人了。 这时候沈老头气得拿起炕上的烟袋锅子，朝着王慧莲打去，“你给我闭嘴！还嫌惹的事不够多么？” 王慧莲捂着脑袋，委屈的冲着沈老头喊:“爹，你看看老三媳妇都把大伟咬成啥样了？” “他可是咱老沈家的大孙子啊，您老咋不说老三媳妇呢？” 沈老头看着真的蠢的跟猪一样的大儿媳妇，十分不解当初自己是怎么瞧上她，给自家大儿子娶回来当媳妇的？ 这真是爹矬矬一个，娘挫挫一窝啊！ 他们老沈家，真是被这个蠢猪给带歪了！ 沈老头痛心疾首的拿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他怕自己再憋下去，就要憋死了。 好不容易压下心口的血气，沈老头颤颤巍巍的问沈春树:“老大，老三的事你要怎么解决？” 沈春树张嘴刚想说话，就被沈老头给打断了:“别扯那些没用的，红梅是你丫头，赵长贵是你的姑爷，你往哪儿躲都躲不开。” 沈老头一句话，就掐死了沈春树想明哲保身的主意。 沈春树躲避着沈老头的目光，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让红梅赶紧回赵家去......让她哄哄赵长贵，只要他不追究了，说不定老三就能回来了。” 沈老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方法可能不行。 赵长贵现在想要的应该不止是红梅的认错，而是他们沈家男人向他低头。 沈老头作为爷爷辈的，让他向一个孙子辈的人低头认错，那是想都不要想。 这个人选，只能是作为老丈人的沈春树了。 “老大，你明天亲自领着红梅回赵家湾儿去。” “赵长贵说啥你暂且都忍着，别跟他呛呛，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他把你弟弟给放回来，啥也没有人重要，听到没有？” 沈老头撩起眼皮子看了老大一眼，那眼神里满含警告。 可一向好面子的沈春树如何肯干？ “我是他老丈人，他得管我叫爹呢，让我向他低头认错？我不去。” 沈春树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如果他真的去了，那以后还怎么在赵长贵面前挺直腰杆？ 一听沈春树不去，李小琴顿时发飙:“你不去谁去？那是你姑娘惹出来的事儿，我告诉你，我男人要是被判了刑，我就宰了你全家，你信不信？” 李小琴一改往常的淑女形象，披散着头发跟个疯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发怵。 沈春树将头一撇，根本不看李小琴。 他一个大男人，不屑于跟女人争口舌之辩。 沈老头见此情景，想了想:“还是明天我和老大先去公安那里打探打探吧，看到底怎么个情况？到时候回来再说。” 沈春树还想拒绝，可沈老头的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大有你敢拒绝，我就要动手的架势。 沈春树想了想，只要不去赵长贵面前丢人，也不是被抓进去坐牢，只是跟在老爹的后头去公安那里看看也不是不行。 这样想着，沈春树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沈老头就带着沈春树出发去了镇上公安局。 第220章 公安局门口 李小琴和王慧莲两个女人在家等的都很焦灼。 两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在家里走路碰到了，她白她一眼，她朝她撇撇嘴，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李小琴因为担心，便隔一会儿就去院门口看看。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沈老头和沈春树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李小琴率先跑到沈老头面前，向他身后张望:“爹，秋树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沈老头眉头紧皱，朝着李小琴挥了挥手:“回去再说。” 李小琴一瞅老爷子的表情，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看这样子，怕是事情有些棘手。 她跟着两人进了屋子，还没等王慧莲说话，李小琴就等不及再次开了口。 “爹，公安那边到底怎么个说法？他们就这样扣着秋树不让回来？” 沈老头摘掉头上的破帽子，坐在炕沿上大喘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回答李小琴的问题。 “我们去那儿，正好碰到了赵平安那个小子，还有赵家湾儿的村长。” 他和老大沈春树去到镇上，蒙头转向了好久，才找到公安局大门口。 到那里的时候，赵平安和赵永刚早就到了。 沈老头厚着脸皮稍微打听了一下，说是找赵平安来替他爹问话的。 又看到赵永刚跟那天来沈家的那个小公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认识。 沈老头又拉住一个人偷摸的打听了一下那个小年轻的名字。 当听到他叫赵长庆的时候，沈老头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赵长贵，赵长庆，这么相似的名字，不知道的，都得猜猜两个人是不是亲兄弟了？ 沈老头哆嗦着腿，手扶住了身旁的沈春树。 “老大，这次怕是大事化不了小事了啊！” 沈老头打破脑袋也没想到赵长贵那个家伙居然在公安局里有认识人。 现在这种情况，沈家毫无胜算啊！！！ 沈春树也看到了刚才的情景，本就不想来的他，此时更是腿肚子直转筋。 沈老头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他和沈春树在公安局的大门口旁边猫了挺长时间。 好不容易将赵平安和赵永刚给等了出来。 “平安，平安，我是你太姥爷啊！” 沈老头紧着两步来到赵平安的面前，开口先套近乎。 他觉得赵平安一个年轻小伙子，如果自己舍得下脸面，说不定真能说动这个娃答应和解呢！ 不过赵永刚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干啥？干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现在想起来是亲戚啦？早前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对于赵永刚的冷嘲热讽，沈老头只当没听见，笑呵呵的对他说:“上下牙齿还有碰到的时候呢，更别说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实在亲戚，做事留一线，对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赵永刚哂笑着抱起了双臂:“是，都是亲戚，所以长贵说了，只要你们肯掏钱也行啊！” “一手掏钱，一手放人，多公平的事儿，您老说是不是？” 赵永刚的话，更是验证了沈老头的猜测，姓赵的果然跟公安认识。 可现在自己儿子在里头还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呢？ 对方说再多的小话儿自己也得听着。 “是，那天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认，等回头我带着秋树他们哥几个亲自去看长贵，行不行？” “平安，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红梅再怎么说也是你后娘，这事儿要是真闹的太僵，你爹和红梅以后也过不好，是不是？” 沈老头还是想从赵平安这里下手，期望年轻人抹不开面子能帮着沈家说说好话。 果然，赵平安看着沈老头哀求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他刚要说话，就被赵永刚给打断了:“平安他做不了主，你再求他也没用。” “长贵说了，拿20块钱出来，啥事没有，该是亲家还是亲家，以后该走动也还照常走动。” 沈老头的两条眉毛差点儿没打成死结:“咱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谁家能一次性拿出来20块钱啊？这不是要逼死人么？” 赵永刚笑着抹了一下脸:“没有就借呗，一家一块钱，20家就够了。” “再说我听说当初长贵娶你们家姑娘的时候，可是掏了8块钱的彩礼钱呢！那就还差12块钱了。” “老哥，你看我多为你们家着想？你们爷俩还是快点儿回去凑钱去吧！” “不然你的宝贝三儿子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再缺胳膊少腿的就不好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沈老头却毫无办法。 “看在亲戚的份上，能不能打个商量，少点儿，我们回去凑一凑，行不行？” 沈老头的腰杆子这时候终于弯了，就差给赵永刚鞠上一躬了。 赵永刚摆了摆手:“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就是个跑腿的，要讲价，你们去找长贵亲自谈吧。” 说完也不再跟沈家爷俩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带着赵平安回去。 沈老头趁着赵永刚转身的时候，急忙拉住了赵平安的胳膊，小声央求。 “平安，太姥爷求求你，回去你跟你爹说一说，我们家真是掏不出20块钱，全算太姥爷求你了，行不行？” 赵平安的心里有为难，也有解恨的情绪在里面。 不管怎么说，赵长贵都是他爹。 作为儿子，老子被人打了，他当然心里也记恨。 可想到老爹对沈红梅的那些虐待，他又觉得他爹挨沈家的打活该。 所以在面对沈老头的哀求时，赵平安既答应不了，也不忍心拒绝。 他的犹豫，给了沈老头一线希望。 沈老头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拉住赵平安，眼神里都是哀求与可怜。 赵永刚站在远处，这回并没有出声阻止。 毕竟他就是个外人，赵平安也那么大了，别家成亲早的，恨不得这个年纪娃都有了。 有些事情就得让他学着处理才行。 赵平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心的拉开了沈老头的手。 “我爹......我爹决定的事情，我也说不听，你们还是照他要求办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沈老头和沈春树满脸的失望。 第221章 让老二顶罪 李小琴听完沈老头复述的情况，脚步踉跄的坐在了旁边。 20块啊！！！ 谁家能一次性拿出20块钱来？ 王慧莲看了看自家男人沉默得样子，又看了看沈老头和李小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分钱不拿，老三需要在里面待多久？照我看......” 王慧莲的话还没说完，李小琴就跟疯了一样站了起来，抓着她的头发“啪啪”就给了她两个巴掌。 “你休想，要坐牢也是你们那房的人去坐牢，你要是敢让我男人坐牢，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李小琴的动作突然又干脆，其他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沈伟民和沈利民刚想上前制止，李小琴自己就松了手。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哥俩:“今天谁要拦着我，我就拖谁去公安局把秋树替出来。” “我成亲才几个月？就想让我男人替你们大房去坐牢？想都别想。” “既然赵长贵要钱，那你们就去凑钱，现在就去。” 李小琴疯狂的看着屋里沉默得人，见一个个的都不说话，知道自己这样喊叫估计没什么用。 她想到隔壁的沈四月，突然跑到外屋地将菜刀给握在了手里。 一看她拿着菜刀虎视眈眈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砍人一样，王慧莲和她两个儿子惊慌失措的各处闪躲。 “老三媳妇，你这是干啥？快把菜刀放回去！” 沈老头没想到家里好不容易走了个沈四月，又来了个李小琴。 怎么现在的女人动不动就爱拿刀子威胁人？ 李小琴哭着说:“爹，我也是没办法，要是秋树真的被判了坐牢，我也不活了。” “但我死之前，肯定不会便宜了老大一家就是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到时候就看他们谁命大吧？” 李小琴拿着菜刀，眼神凶狠的环视着沈春树等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沈四月被逼无奈的境况。 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明明是他们大房的事，结果现在居然想让沈秋树替他们坐牢而不愿意拿钱。 李小琴盯着王慧莲:“大嫂，你趁早给我打消让秋树顶罪得念头，不然我手里得菜刀，第一个砍得就是你。” 王慧莲的心思被看穿，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敢跟李小琴接触。 沈老头低着头沉默了半响，终是开口对沈春树说道:“明天咱爷仨带上红梅去赵家。” “只要赵长贵肯把钱降低，不让老三坐牢，其他什么咱都答应。” “尤其是你老大，去了跟他说点儿好的，这个时候面子不重要，里子才是实惠。” 沈春树眼角余光看着正虎视眈眈得看着他的李小琴，终是点了点头。 炕上躺着的王老太，虽是不能说话，可是自打沈秋树被带走之后，就一直在哭。 哭的沈老头心烦意乱的:“别嚎了，还嫌弃不够乱吗？” 被训斥了的王老太并没有收敛，而是用能动的那只手去打沈老头。 都是这个老家伙没用，才让她的宝贝儿子被抓走了。 王慧莲趁着众人得注意力都在王老太的身上，她偷偷的溜了出来，走之前还对着沈春树使了个眼色。 沈春树借着尿遁随后也出来了。 王慧莲拉着沈春树的胳膊叮嘱到:“明天你尽量让长贵消消气吧，能少拿点儿钱就少拿点儿钱。” 她不知道沈老头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但是这次肯定会让他们把当初红梅成亲给大房的彩礼钱吐出来。 这钱是王慧莲留着给沈伟民娶媳妇用的，她实在舍不得。 “实在不行，要不你跟长贵商量商量，换老二去坐牢，看行不行？” 她估计赵长贵就是想整整沈家人出了心中的恶气。 如果用老二能把老三替出来，从而让赵长贵少要点儿钱，王慧莲觉得也挺好。 反正李香不敢像李小琴那么闹。 她要是敢那么闹，王慧莲自己就能干翻她。 沈春树想了想，觉得自家婆娘说的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头一次肯定了她的提议。 然后王慧莲又红着眼眶说起沈红梅:“就是可怜了咱们的红梅，这次回去怕是又要挨揍了。” 提起沈红梅，沈春树就没了好脸色:“那也是她活该，屁手段都没有，就知道回来祸害家里。” “你说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没教教红梅怎么拿捏拿捏男人？” 王慧莲见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了她们母女身上，不由得气愤道:“拿捏，拿捏，你就知道让红梅拿捏赵长贵。” “我跟你成亲几十年了，你让我拿捏了吗？我自己都拿捏不住你，怎么教红梅？” 沈春树被王慧莲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甩着胳膊离开:“我跟你说不清楚，蠢的跟猪一样。” 王慧莲跟沈春树嘀咕完，回了西屋，坐在沈红梅的旁边就开始唉声叹气。 胡丽丽这几天待在沈家格外的老实，也不挑食宿了，每天一睁眼就是悄悄的盯着沈家人的动向。 此时见王慧莲一眼又一眼的看向沈红梅，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便小声问她:“大娘，红梅她对象真要把您家老三告到坐牢啊？” 王慧莲正愁如何跟沈红梅开口，正巧胡丽丽就递了梯子过来。 她捂着嘴巴声音尽是哽咽，虽然是对着胡丽丽说话，但其实算是说给沈红梅听的。 “可不是咋地？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狠的心？要是老三真的坐牢了，老三媳妇能砍了全家。” “明天我公爹带着全家去给赵长贵赔礼道歉，都是没法子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慧莲一边说一边哭，眼睛时不时的瞄向沈红梅。 可沈红梅并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起来为自己分忧解难，主动要求回赵家。 王慧莲只得直截了当的推了推沈红梅:“红梅，娘知道你在听，都是娘没用，保不住你，你就认了吧？” “明天乖乖得跟你爹还有爷爷回赵家去，啊，听话啊！” 第222章 可怕的想法 可不论王慧莲说啥，沈红梅都当没听见似的装死人。 王慧莲见此，不由得有些着急:“红梅你不能这样啊，你以为这样你爷就能留你在家了？” “明天就是把你绑了也得送回去，既然到头来总是要回去，何不自己主动点儿，也省的自己受罪啊？” 王慧莲有些恨铁不成钢，虽然她跟沈春树说话的时候处处的维护着自己闺女。 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对沈红梅有些不满。 身为一个小姑娘，不懂得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优势去小意哄男人，却总是跟男人对着干，这怎么会过的好呢？ 王慧莲在沈红梅身旁不厌其烦的叨叨了半天，仍不见有任何效果，只得气的起身而去。 临走的时候，王慧莲望着躺在炕上的沈红梅有些心痛的说道:“身为女人，这就是咱们的命，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谁让你投胎到我肚子里了呢？” “你要想挣脱这泥潭，只能祈求下辈子投胎成男人吧！” 说完这些，王慧莲头也不回的出了西屋。 不论明天沈红梅以什么样的形式回去赵家湾儿，她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已经尽了当娘的责任了。 她不可能因为一个闺女，就将整个家都拖进去。 王慧莲的话不仅触动了沈红梅，就连一旁的胡丽丽也是心有戚戚焉。 她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在面对上面派下来的下乡名额时，平时宠爱她的爸妈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这个女儿，将留城的机会给了儿子。 胡丽丽有些伤感的低着头轻声说道:“你娘说的没错，不论在农村还是城里，咱们女人都要给男人让路。” 沈红梅不妨胡丽丽也有落寞的一面，她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胡丽丽，声音有些嘶哑的问:“你爹娘也不喜欢你吗？” 胡丽丽苦笑了一下:“也不能说不喜欢，但是永远也不可能比我哥多就是了。” 沈红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备受宠爱的城里娇小姐也会如自己一样被父母放弃。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沈红梅眼睛了无生气的看着胡丽丽问她。 她现在很迷茫。 生不能生，死又不想死。 她才不到20岁，可是对以后的生活，她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现在的沈红梅迫切的希望有人能给她指引出一个方向。 胡丽丽没想到沈红梅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要是我的话，我绝不会让自己落到你这个地步。” “第一，我不会嫁给你男人那粗俗不堪的人，退一万步讲，就即使嫁给了那样的人，我也不会让自己天天挨打。” “女人长嘴是干啥的？除了吃就是说话的啊！见什么男人说什么话，这才是有本事。” “你娘有一句话没说错，女人就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困境中给自己挣出属于自己想要的生活。” “顺有顺境的生活，逆有逆境的活法儿，总之要让自己开心才是最主要的。” “至于生活中的那些不顺，想办法把它拔除掉就是了，要不然除非你报了必死的决心，不然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呢？” 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顺？拔除掉？ 沈红梅不断的在心里咀嚼着这两句话。 她还未嫁给赵长贵时，也曾设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想象中自己的生活，是嫁给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就像......就像赵平安那样，然后生几个娃子，每天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 想到赵平安，沈红梅的心里就是一阵揪痛。 那个她第一次见就一见钟情的男人，现在在外人面前却是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一下。 他那么帅气，说话也温柔，一点儿也不像赵长贵似的粗鲁。 而自己却是像被踩进了污泥中的一粒沙子，被污泥裹挟着越陷越深。 曾经的一粒，天真的以为嫁过去也好，可以天天见到他。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赵长贵那个恶心的男人触碰她的时候，她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躺在一旁，她就想发疯。 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的痛。 接下来沈红梅又想起胡丽丽说的拔除掉不顺的东西，那对于自己不顺的又是什么呢？ 沈红梅有些出神的望着窗户，她一切的不幸，都来自于赵长贵。 如果赵长贵不在了...... 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挨揍了？ 是不是还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干燥的柴火上，一发不可收拾。 沈红梅双手突然用力的抱住了脑袋，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中。 可不论她怎么劝说自己放弃，可这个恶毒的想法仍是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升腾。 胡丽丽有些惊诧的看着突然在炕上打滚的沈红梅，赶紧离她远了点。 她突然觉得，沈家这些人都有些不正常。 胡丽丽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无意间的一些话，彻底的将沈红梅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王慧莲本以为家里又要鸡飞狗跳的绑着沈红梅回赵家，却没想到她自己起来了。 王慧莲以为她想通了，拉着她的手，不断的抚摸着沈红梅的头发，谆谆教导她:“你能想通太好了，红梅，你得改改你的性子，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知道吗？” 沈红梅抬头看了一眼她娘，突然笑了笑:“我想通了，幸福生活要靠自己去创造。” 王慧莲有些激动的抱了抱沈红梅:“对对对，你能开窍真是太好了，我的红梅终于长大了。” “你跟着你爹回去，一定要好好跟长贵说一说，让他放家里一条生路吧，这次全家能不能好好的，都看你的了。” “快走吧，路上拢着点儿围巾，别冻着了。” 沈红梅目视前方，麻木的跟着沈老头和剩下的沈春树哥俩，走进了旷野中。 王慧莲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有期待又有担心。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走，沈红梅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第223章 赤裸裸的打脸 又是一天的等待。 李小琴只关心赵长贵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沈秋树放回来。 而王慧莲则是担心家里是不是既要赔钱，自己的闺女又要挨打？ 两个女人各自担心各自的，谁也不搭理谁。 这次去赵长贵家，沈老头还让沈春树特意拎了几斤粮食上门。 毕竟现在赵长贵说是卧病在炕上，他们作为看望病人的人，怎么也不能空着手上门。 这对于现在口粮本就紧缺的沈家来说，真可谓是厚礼了。 沈老头他们到了赵家的时候，赵胜利正在扫院子。 他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那个后娘带着三个老爷们。 尤其是沈春树，赵胜利见过一次，知道这是他们后娘的爹。 他以为沈家是来他们家找麻烦来了，立刻丢下扫把就往屋里跑。 边跑还边喊:“哥，哥，沈家来人了，快出来。” 听着这个小子不是好声的喊叫声，沈老头就知道他误会了。 还没进院，就赶紧招呼:“我们是来看望长贵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赵胜利和赵满分两个人手里分别拿着一根棍子跟在了赵平安的身后走了出来。 沈老头一看到赵平安，赶紧上前两步就要拉他的手，嘴里还不断的解释着:“平安，我们是来看望你爹的！” 沈老头将“看望”两个字说的极重，就怕赵平安夜误会了。 赵胜利对沈家人的敌意是最大的，他把棍子横在三兄妹身前，瞪着大了一双眼睛质问沈家人。 “撒谎，你们把我爹打成那个样子，现在来干啥？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沈老头连忙后退一步，防止棍子打在自己身上。 随后有些尴尬的继续解释道:“这是赵家的二小子吧？我还没见过你呢，长的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我们今天来，真是来看望你爹的，初三那天是有误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几个儿子们也是虎超超的，这不，我带着他们来给你爹赔不是来了么？” 说着这几句话，沈老头又望向赵平安:“平安，你看，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外人看到也不好，要不然咱们进去说？” 赵平安看了一眼沈家男人背后的沈红梅，抬手压下赵胜利的棍子:“让他们进来说吧！” 赵胜利虽然有些不满，可大哥发了话，他也只能撤下棍子，白了一眼沈家人，不再阻拦他们进院。 沈老头见状，连忙扯着沈红梅进了赵家的屋子。 这还是沈老头第一次来赵长贵家。 虽然这几天家里没有女人，但屋里却收拾的挺整齐。 赵长贵正盖着被子躺在炕头上。 他抬头见沈家人进了屋，慢慢侧身坐了起来。 沈老头连忙上前扶着他:“躺着吧，你躺着吧，不用起来。我就是担心你才来看你的，可不用这么客气，咱都是自家人。” 赵长贵呵笑了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坐起来，是想着骂人能顺当点儿。” 说完招手让大儿子还是扶他坐了起来，然后就是不屑的看着沈家来的人。 赵长贵的毫不留情面，让沈老头有些尴尬。 但他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就像是没听到赵长贵的挖苦一样在旁边坐了下来。 然后向沈红梅招手:“快过来啊？在家的时候不是说一直担心家里么？怎么回来了就成了不会说话的木头桩子了？” 沈老头努力的将沈红梅塑造成一个不会表达的笨嘴笨舌的人，企图用沈红梅拉近与赵长贵的关系。 果然，听到沈红梅的名字时，赵长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笑容让沈红梅想起了那令她生不如死的经历，尽管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可过去那可怕的经历还是让她哆嗦了一下。 见自己的孙女跟个哑巴似的也不知道给自己搭个台阶，沈老头只能自己没话找话。 “长贵，初三那天让你委屈了，秋树他脾气暴躁，都是他的不对，事后我真狠狠的训过他了。” “家里今年真的难，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今天来，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给你带了一点儿口粮，这也算是我当老的的一点儿心意，长贵，你别嫌弃。”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说到底，咱还是亲家是不是？改天我让秋树亲自来给你请罪，你怎么打他都成，就是......就是能不能先把他放出来？” “说来说去，这也就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一点小事儿，何苦闹到公安那里去呢？你说是不是？” 沈老头苦哈哈的说完，还没等赵长贵发话，站在门口的赵胜利先不干了。 “你们现在说是亲家了？当初一家人围着打我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跟我们是亲家了？” “现在是看着人被抓走了才知道着急的吧？才知道过来赔不是了？晚啦，我告诉你们。” 被一个小孩牙子当面训斥，让沈春树和沈夏树有些挂不住脸。 但沈老头却像没听着一样，只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赵长贵。 其他人说啥他都不在意，现在最主要的是拿下赵长贵，其他的都是扯淡。 赵长贵并没有直接接沈老头的话，而是对着沈红梅招了招手:“过来。” 鉴于平时赵长贵的威压，沈红梅虽然心里极度抗议，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赵长贵近前，怯生生的看着他。 没想到赵长贵毫无征兆的抬手就给了沈红梅一巴掌。 “你男人受伤躺在炕头不能动，你居然还乐颠颠的待在娘家不回来？” “你是想干啥？想翻天是不是？啊？是不是？” 接下来赵长贵的巴掌接二连三的落在了沈红梅的脸上。 这突然的一幕落在沈老头等几人的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赵长贵居然当着沈家人的面就开始教训沈红梅，那巴掌不是在打沈红梅，而是生生的打在沈老头和沈春树的脸上。 沈春树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头，面皮涨的通红，但却一动没动。 沈夏树一切都听沈老头的，他爹说了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让赵长贵消气的，这时候不能冲动。 而沈老头斜坐在炕沿上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 第224章 沈春树低头 他知道赵长贵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可是为了三儿子，他必须得忍，忍不下也要忍。 换个好的方面去想，反正沈红梅已经嫁给了赵长贵，那就是赵家的人了，跟他们沈家没关系了。 赵长贵现在打的也是赵家的人、赵家的脸面。 沈老头就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思想不断的劝解着自己。 赵长贵看着沈家男人各个跟缩头乌龟似的，谁也不敢替沈红梅出头了，顿时心里畅快极了。 沈红梅就像个不会动的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躲都没躲。 她想起她娘总是跟她说，她爹、她哥、她弟就是她在婆家的倚靠，就是她说话的底气。 现在看来，这话多么得可笑？ 赵长贵当着她爷爷、她爹的面动手打自己，都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 她到底还在心里期待什么？ 就在这时，赵平安拉住了赵长贵还想扬起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爹，还是先说钱的事儿吧？” 一心想着打脸沈家人的赵长贵终于想起来自己最主要的事。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沈红梅，同时命令道:“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快去烧炕？等着当少奶奶呢？” 沈红梅刚才挨打的时候没哭，沈家没人为她出头的时候也没哭。 可刚刚赵平安的一句话却让沈红梅破了防。 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流了出来。 沈红梅的脸上虽然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是格外高兴。 她就知道，赵平安心里也是有她的。 刚才他的一句话明显是在替她解围。 在此刻的沈红梅心里，赵平安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沈家所有人，包括她以前一直觉得最疼爱她的娘。 支走沈红梅后，赵长贵倚靠在墙上，双手搭在肚子上，气焰十分嚣张的看着沈老头。 “钱就是那么多钱，我被你们家的人打成这个样子，也不能白打了，是不是？” “要是说到亲戚嘛，咱确实是实在亲戚，这样吧，我就看在您老亲自来给我赔不是的份上，少要你们5毛钱吧！” 赵长贵这明晃晃戏弄的举动让沈老头忍了又忍，忍的脸皮子都在不停的抖动了。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裤子，强忍着站起来的冲动对赵长贵说:“长贵，我都是土埋脖梗子的人了，我这辈子轻易没求过人，今天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沈老头也看出来了，赵长贵就是想羞辱他沈家人。 今天不让他出了这口气，怕是事情办不成。 赵长贵见沈老头终于肯拉下脸面直接认错了，特别得意。 他又将目光转向沈春树:“那老丈人怎么说啊？” 沈春树不妨赵长贵突然把话题转到他的头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开口说道:“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本来笑嘻嘻的赵长贵突然啪嗒就撂了脸子，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阴沉起来。 “看来老丈人觉得自己做的对啊，那咱还说啥？该咋办就咋办吧！劳您几个腿着回去吧？” 沈老头一看事情刚要有些转机，却被老大给破坏了，心里很生气。 转头拿眼睛狠狠的瞪了沈春树一眼:“来干啥的你不知道？你没话说谁有话说？” 这是老大的姑爷，他这个隔了一辈儿的人都认错了，他一个老丈人还拿什么乔儿啊？ 此时沈春树终于明白他老爹的意思了，感情是让他给赵长贵道歉呢！ 沈春树望向赵长贵那张欠揍的脸，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几次，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憋气啊！ 实在太憋气了！！！ 谁家老丈人当的像他似的？每次想给赵长贵一些教训，最后整吧整吧都是自己这方丢脸！ 这个赵长贵是不是跟他八字不合？纯粹就是来克他的？ 可在沈老头凌厉的眼神下，沈春树不得不做出一副赔不是的样子。 “那天的事都是误会，长贵你别介意！” 沈春树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了。 而且语气怎么听着都是在敷衍。 赵长贵对于他这么潦草的赔不是当然不满意:“我可不敢当您老人家的一句不对。” “想当初，我要娶的明明是沈四月，结果却突然给我换成了一个这么个玩意！” “自打娶了你们沈家的姑娘，我就没一天好时候，钱钱没了，还得挨你们的打，你们是料想我不敢来真的是吧？” 沈老头一看刚刚还说的好好的赵长贵越说越来气了，赶紧伸手拉扯沈春树。 “老大，你长的嘴巴就是光吃饭的？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连个话都不会说？” 沈春树的脸皮涨的通红，他简直觉得羞愤不已。 这个赵长贵真是太得寸进尺，他都已经表了态了，还不行吗？ 再低三下四的话，沈春树实在说不出口:“爹，我......” 沈老头背对着赵长贵，使劲的给沈春树使眼色。 今天来都来了，人该丢的也丢完了，如果事情再办不成，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赵长贵拿下。 沈春树攥着拳头，胸口的那股气鼓了又鼓，才又憋出了几句话。 “是我们不对，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这几句话，沈春树简直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 如果就他自己，可能还没这么难堪，但有他爹和老二在，沈春树只觉得丢尽了脸面。 赵长贵看着老丈人那漆黑如锅底的脸色，居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想在他面前摆老丈人的谱儿？ 真是白日做梦！！！ 沈红梅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媳妇，说白了自己就是他们家的财神爷，居然还妄想在他面前充当长辈。 以前自己让着他们，是看在沈红梅年纪轻的份上。 现在没了这个情分，那该怎么滴就怎么滴，他是不会给沈家留一丝情面的。 就在赵长贵因为沈春树终于肯低头而暗自高兴的时候，沈老头居然提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建议。 “原本嫁给你的应该是四妮子，要不还把四妮子给你，你放了老三，行不行？” 第225章 讨价还价 “啥？” 赵长贵以为自己听不错了，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体。 屋里的其他人听了沈老头的话，也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谁也没想到沈老头居然说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沈老头便接着说道:“四妮儿就算是我们白送你的，到了你家，你是要把她当个丫头，还是当个啥，都随你。” “只要你能让公安把老三放回来，以后你想怎么对待她们姐俩都行！我们沈家绝不多说一句。” 作为一个好色的男人，赵长贵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儿心动。 可随即想到，自己就是因为上次想占沈四月的便宜，才整的自己现在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即使现在沈老头把天上的仙女弄过来，他也用不了啊！ 更何况，这个沈老头以为这是在古代呢？ 还想搞小老婆那一套？ 赵长贵觉得，沈老头就是不安好心。 他再是一个大老粗，也知道现在国家不让娶多个老婆了。 如果他身体没毛病，真的接受了沈老头的意见，是不是这个老家伙转手就能把自己给举报了？ 赵长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大骂沈老头阴险。 赵平安也是担心的看着自家老爹。 他对于这次敲诈沈家的事，不支持也不反对。 当初因为他爹非要娶沈家姑娘，把家里的钱全部拿来当彩礼了，导致家里的生活直线下降。 而且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从不见他爹替他打算，想成家都得他自己想办法。 所以他也不反对从沈家抠些钱出来，毕竟当初他爹就是花了别人两倍的价格才成的亲。 但他不能接受他爹整两个沈家的姑娘回来，这不是瞎胡闹么？ 这次他真是见识到了沈家人的无耻！ 不过好在赵长贵并没有上沈老头的当:“呵呵，这美人计让您老用的，真是......真是高啊！” 沈家真是不白生了两个丫头，说送人就送人。 退一万步讲，即使赵长贵身体还行，他也不敢真的要沈四月。 自打上次的事后，他就打听过沈四月的情况。 这个丫头拿刀砍人的事儿可是东梁村人尽皆知的。 自己是嫌命太长了？ 娶了一个丧门星不够，再弄回来一个更加疯癫的，好让自己早点儿归西么？ 沈老头见赵长贵不要沈四月，心里还挺可惜的。 他刚才听到赵长贵提到四妮子，还以为这个家伙想坐享齐人之福呢！ 如果把四妮给绑过来，赵长贵能让老三回来，沈老头还真想着以一换一。 而且他觉得这个主意还挺划算，毕竟现在沈四月那个丫头压根就不拿自己当沈家人了。 对于这样的不孝子孙，让她发挥点儿剩余作用，那是她的福份。 听见自家老爹拒绝了沈老头的提议，赵平安长长的松了口气。 赵长贵为了防止沈老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行了，人你们也看了，我被你们打的挺惨，所以拿钱消灾吧！” “也别挖坑给我跳了，我又不是小年轻的，脑子一热啥事都如你们的意。” “咱明人也不说暗话了，一手掏钱一手放人，说其他的都是扯淡。” 既然不拿钱不行，沈老头见状只得改变策略。 “20块钱也太多了，长贵，你知道的，这么老些钱，我们肯定是拿不出来啊！” “就即使你让秋树蹲大狱了，但这样对你也没啥好处啊，是不是？” “你看咱能不能少拿点儿？5块行不行？你要说行，我立马回去就给你送钱来，都不待过夜的。” 没想到赵长贵听了哈哈大笑:“5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说了少你们5毛钱，不行我就豁出去让我兄弟判你们家老三个几年。” “到时候你们沈家出了个坐牢的，我就看你们东梁村的人怎么在背后嚼你们家的舌根？” 对于赵长贵的威胁，沈老头突然哽咽了起来。 “长贵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么？我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那么多钱？” “要不你把我抓进去吧，让我替老三坐牢行不行？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赵长贵:“你舍不得你老儿子？那行，换人也行，那就让我老丈人去蹲着吧，只要他去，给我5块钱就行。” “不行，我不去。”沈春树大喊。 开什么玩笑？ 大狱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他要是进去了，再出来可怎么做人？ 赵长贵看着他笑了:“不愿意去就拿钱。” 接下来，沈老头又是哭又是求的，真是完全不顾脸面了。 最终赵长贵在赵平安的劝说下，答应把钱降到了12块钱。 而且限期沈家三天内凑齐带过来。 不然他就让他公安兄弟判刑了。 这也就是沈老头他们大老农，啥也不懂。 以前有什么纠纷，都是在村里就解决了。 他们哪里知道公安局的办案流程啊。 赵长贵之所以给出了三天的期限，那是因为三天以后，即使不给钱，被拘留的沈秋树也该放回来了。 公安就只是例行询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拘留了沈秋树，这已经就不符合正规的流程了。 赵长贵就是想趁机敲诈沈家一笔。 但沈老头一个从没跟官家打过交道的农民对此一无所知啊！ 他以为三天后不交钱，老三沈秋树真的就要被判刑蹲大狱了。 如果沈秋树真蹲了大狱，家里从此以后抬不起头不说，李小琴肯定也会闹着回娘家。 两个人连个孩子都还没有，老三媳妇怎么可能为他守着？ 到时候儿子也废了，儿媳妇也没了，曾经成亲的花费也白花了。 那才是真的鸡飞蛋打呢！ 沈老头思来想去，最终咬牙道:“行，12块就12块，我们回去凑钱，但你一定得保证把老三放回来。” 赵长贵点了好头:“放心，我是个男人，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肯定算数。” 既然这样，沈老头也不打算再在赵家待了。 站起身便带着沈春树和沈夏树走了。 直到赵平安送沈家人回来后，赵长贵才咧开了嘴放心大胆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该，活该，他们以为打了我就白打了呢？我要让他们沈家不仅嫁过来一个姑娘，还要给我倒贴钱，哈哈哈！！！” 第226章 因为钱争吵 沈家父子三个回到家里，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把个王慧莲急的团团转。 她凑到沈春树身旁小声问他：“红梅咋样？赵长贵是不是为难她了？” 沈春树想起赵长贵当着他的面就扇沈红梅耳光的情景，总感觉那耳光就像是“啪啪”扇在自己脸上一样。 他抬起头恨恨的看着王慧莲，压低声音：“都是你养的好姑娘，让我们老沈家丢人都丢到家了。” 这个时候的沈春树，恨不得当没生过沈红梅这个孽障。 王老太挪蹭着身子来到沈老头的旁边，用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张嘴啊啊的想问下老头子，三儿子啥时候能回来啊？ 沈老头从王老太手里扯回衣服训斥道：“我已经够烦的了，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李小琴一直着急的等着他们三人给个答复，可看这样子怕是跟赵长贵没谈好。 事关她男人的事，由不得她躲在人后看热闹了。 李小琴小心翼翼的问沈老头：“爹，赵长贵咋说啊？他怎么才能答应放人啊？” 沈老头看了老三媳妇一眼，突然想到当初老三娶媳妇的时候，也给了李家好几块钱的彩礼呢！ 沈家现在所有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出去借就要看借谁的了。 “老三媳妇，我和你大哥、二哥这次真是豁出去老脸了，可也只把价钱讲到了12块钱，再少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沈老头的脸上满是愁容。 “12块？”李小起呆呆的念叨着这个数字。 这确实要比原来的20块钱少了一大截，可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李小琴哽咽道：“爹，你得想想办法啊？秋树他是因为大哥家的事才进去的，您不能不管他啊？” 沈老头连忙安抚她：“管，我怎么可能不管？他是我儿子，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他真蹲大狱，就是......就是这钱从哪儿来啊？” 李小琴一听，立刻转向沈春树和王慧莲二人，眼神中还带着凶狠：“大哥去想办法，不管你们两口子是去借还是去要，都得把秋树救出来。” 沈老头也对老大两口子说道：“把红梅的彩礼钱拿出来，家里凑吧凑吧，看看还差多少？” 一说到拿钱，王慧莲有些不愿意了：“那钱......那钱是留给大伟娶媳妇用的，这时候拿出去了，大伟咋整？” 李小琴崩溃了：“到现在了你还只管想着你儿子？他是现在就要成亲吗？晚个一两年再娶媳妇会死是咋地？” 她心里十分愤恨老大两口子的态度，就好像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似的。 王慧莲被李小琴骂的有些生气，干脆转过脸去，既不反驳，也不主动拿钱。 沈老头看了也有些生气，他指着无动于衷的沈春树骂道：“你们老口子不想掏钱是吧？那就让春树去把秋树替换出来。” “反正赵长贵说了，老大坐牢也行，那样还只要5块，这5块钱我认了，不用你们老口子帮忙。” “爹？” “不行！！！” 沈春树和王慧莲同时开了口。 王慧莲：“不行，孩他爹不能坐牢，他要是去坐牢，那大伟和大利还怎么娶媳妇？” 沈春树：“爹，我可是咱家长子，我要是进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没想到沈老头一点儿都不为所动：“反正你儿子女儿的都有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完成了，进去蹲个几年就当是挣钱去了。” “但老三连个后代还没有呢，我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要不你们两口子就凑钱把老三赎出来，要不就自己进去抵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李小琴没想到赵长贵还给了另外一个选择，居然可以让沈春树去坐牢，从而不用掏那么多钱，当下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大哥大嫂，我觉得大哥进去是最划算的，这样家里也不用借外债，进去又有吃又有喝的，多好？” 王慧莲一听，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指着李小琴的鼻子就开骂：“你说的那叫人话吗？还有吃有喝多，那你咋不让你男人待里边享福啊？” 李小琴也不甘示弱：“秋树为啥进去，你心里没点数？再说爹不是也说了，你们有儿有女的，我们可还连个孩子影儿都没看到呢？” 提到孩子，这是王慧莲在沈家最大的倚仗，她不屑的瞅了一眼李小琴的肚子，小声嘀咕道：“都嫁过来那么久了，自己怀不上，还赖别人了？” “你......”李小琴顿时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慧莲突然烦躁的挥了挥手：“哎呀，咱们两个在这儿吵吵有啥用？要不让老二进去得了，反正二弟妹也不能生，这不就一举两得了么？” 王慧莲的话说的特别的自然，就好像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一样。 站在一旁跟个透明人似的李香却慌了神，双手摇的都快出虚影儿了：“不行......不行......” 王慧莲看着她：“不行什么不行？咱家就你们俩干啥啥不行，生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这时候用到你们了，咋就这不行那不行的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沈夏树瓮声瓮气的开了口：“赵长贵只让大哥去坐牢，我去不行。” 王慧莲：...... 一句话给王慧莲整的没电了。 她心里暗恨赵长贵这个姑爷，放着老二这个毫无关系，又傻呵呵的人不要，居然让亲老丈人蹲大狱，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直到现在，王慧莲都没搞清楚状况，赵长贵从始至终就是想给沈春树两口子找麻烦。 之所以一开始让沈秋树进去，而不是直接就让沈春树被拘留，纯粹就是想看沈家人自己内讧。 现在这情形可不就照着赵长贵预想的来的么？ 沈老头阴沉着脸发了话：“老大，时间就三天，还得留出一天去送钱，抓紧凑钱吧，别废话了！” 上次他想把钱抠出来就没抠出来，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钱要出来。 王慧莲有些为难的看向沈春树，那钱她觉得都还没捂热乎呢，怎么这就要掏出去了？ 第227章 凑钱 沈春树拉着一张脸：“瞅我干啥？把钱拿出来啊！难不成你也想我去坐牢？” 被骂了的王慧莲嘴一撅，白了沈春树一眼，转身去了西屋。 半天后，手里攥着一把毛票，一下子都扔在了炕上：“数数吧，都在这里了。” 这下好了，辛苦劳累了大半辈子，又是光杆司令了。 要说不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王慧莲觉得她半颗心都被挖走了似的。 沈老头将炕上的钱拿起来数了数，确实是当初给老大两口子的钱。 但也只有5块钱，离着赵长贵要求的12块钱还差了7块钱呢！ 这时候，沈老头并没有直接将矛头对准李小琴，而是从自己腰间扯下钥匙，打开了柜子，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才扯出来一个布包。 然后他当着全屋人的面，一层一层的打开了。 里面有几张票据，其他人也看不清是什么票，但是钱还是能看清的。 沈老头将钱全部拿了出来，然后数了数，总共是3块8毛钱。 这钱是他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当初老三娶媳妇去耍钱的时候，他都没舍得拿出来，就是想着再攒多一点儿，等自己干不动那天，能用这个支使动几个儿子。 所有的钱凑到一起，也只有不到9块钱，还差3块钱。 这时候沈老头终于看向了李小琴：“小琴啊，你看这还差3块呢，要不你回娘家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借几块钱过来应应急？” “啥？”李小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她缓过神来，才明白过来沈老头居然让她回娘家借钱。 先不说她爹娘能不能借给她，就算是借来了，那以后不还是得她和沈秋树两个人还？ 而且沈老头之所以让她回娘家借钱，打的怕是当初彩礼钱的主意吧？ 李小琴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现在了，沈家这个老头子居然还在跟她玩心眼儿。 如果要回娘家借钱，那也应该是让大嫂王慧莲回她娘家去借啊！ 李小琴垂下眼皮，说话声音也有些冷冷的：“我爹娘不会答应借的，爹你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沈老头仍然不想放弃：“小琴，爹不是不想想办法啊！可是这大过年的，不是实在亲戚，谁会借钱给咱们？” “你回家跟你爹娘好好说说，就是应个急，过后肯定会很快还给你爹娘。” 李小琴心里哂笑：很快还？到那时候沈家拿什么还？ 看着沈老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李小琴只得说道：“那爹和大哥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给我爹打个欠条，说明过后钱由你们来还，我就回去一趟。” “啊？”沈老头一愣。 他没想到老三媳妇居然想出了这么一招。 他怎么能去李家借钱？ 那不是代表他低李建邦一头？ 他让李小琴回娘家想办法，打的就是一个借钱是李小琴借的，跟他们沈家可没关系。 到时候李建邦两口子要钱，也是跟李小琴要，跟他们沈家要不着。 到时候李小琴没钱还，沈老头就不信她亲爹娘还能逼死她？ 但没想到李小琴也不傻，居然还想着让他和老大打欠条。 如果他想打欠条，还用得着去跟李建邦低三下四的借钱？ 沈老头说李小琴：“你是他们闺女，闺女借钱还用的着跟父母打欠条？” 李小琴撇了撇嘴：“我现在嫁到沈家了，就是沈家的人了。咱家的钱我又管不着，到时候借了钱怎么还？” “再说了，要回娘家，那也应该让大嫂回娘家借，如果她愿意让大哥进去坐牢，咱家根本就不用借钱好不好？” 李小琴的几句话，把沈老头怼的哑口无言。 这时候他才知道，老三娶的这个小媳妇，别看年纪小，但心眼是一点都不少。 那边的王慧莲呛呛道：“我倒是想回呢，我爹娘都没了，我回去跟谁借啊？” 李小琴：“爹娘没了，总有兄弟姐妹吧？难不成你人缘那么差？连兄弟姐妹都不愿意借给你钱？” 王慧莲眼珠子一瞪：“你说谁人缘差？你人缘才差呢？” 李小琴笑了：“我承认我人缘差啊！你人缘不差你就回去借啊，在这儿跟我使什么劲儿？” 沈老土看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个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行了行了，别吵了，你们都不用回去，我去借行不行？” 这个老大媳妇真是蠢的跟猪一样，别人说几句，自己就被绕进去了。 说到这里，王慧莲突然想到一个人。 她贼眉鼠眼的往门口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对屋里人说：“那屋那个知青应该有钱吧？” “从大城市过来这么远，她爹娘怎么也得给她带些钱傍身吧？我们能不能......?” 王慧莲说到最后，伸出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这下子惊的李小琴一下子打掉了她的手：“你疯了？那是知青，你以为是没人管的要饭的？” “你信不信，咱们大老农去镇上告状没人管，那些知青去告一告一个准？” 王慧莲有些纳闷的捂着手背，疑惑的看着李小琴：“你在说啥？我是说我们可以先跟胡知青借点儿应应急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小琴一听，感觉自己腿软好悬没坐在地上。 她还以为这个大嫂动了胡知青的歪心思，要把人家的钱偷过来呢？ 李小琴摸了摸胸口：“借就借，你做那个动作干啥？我还以为你要偷钱呢？” 王慧莲白了她一眼：“你瞅瞅你脑子里都在想啥？我能蠢成那样？她住咱们家，钱要是丢了不得第一时间就怀疑咱们偷的？” 李小琴没听她的解释，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大嫂是能干出来这样的蠢事儿的。 沈老头看着三个儿媳妇问：“你们谁跟胡知青的关系好点儿？” 这下子王慧莲和李小琴的目光都看向了李香。 王慧莲因为上次沈春树帮着胡丽丽说话，差点儿没把胡丽丽当成狐狸精闹起来。 自打那以后，每次看到胡丽丽都没个好脸色。 而李小琴则是一开始就看胡丽丽不顺眼，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根本没啥情面可讲。 就李香，因为人老实，平时有什么活都是她帮胡丽丽干。 三人算下来，就李香跟胡丽丽的关系还算可以。 第228章 待宰的羔羊 坐在一旁的沈春树听到要跟胡丽丽借钱，倒是破天荒的抬起了头。 而李香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说起话来都有些磕巴了。 “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借来？” 王慧莲不甚在意的说道：“能不能借来，你也得先去借才知道啊！” 王慧莲心里想的，跟李小琴想的差不多。 反正谁借的钱就谁还。 到时候如果胡丽丽要人还钱，也是找李香，她是不会承认的。 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春树却站了出来。 “我也去吧，老三被拘留，也是因为红梅的事，老二媳妇去说客，钱以后我和红梅她娘还。” 王慧莲：...... 李小琴：...... 就连沈老头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儿子。 刚刚说去李小琴娘家借钱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说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来？ 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去打他：“你脑子让驴踢了啊？你是不是傻？” 沈春树一把拂开王慧莲的手：“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不就是想着老二媳妇去借，到时候还钱也让老二媳妇去还么？” 王慧莲：“你......你.......” 被人拆穿的王慧莲顿时脸色通红，她没想到一向精明的自家男人，怎么突然这个时候犯傻了？ “这个时候你充什么大尾巴狼？你有钱还吗？我问你你上哪儿弄钱去啊？” 王慧莲如泼妇一样，双手不停的敲打在沈春树的身上。 刚才刚把所有的家底都掏了出去，现在他居然还敢往自己身上揽债，脑子里缺根弦吧？ 沈春树不耐烦的说道：“闹，闹，你就会闹，啥啥事解决不了，就知道撒泼，我要你有啥用？” 王慧莲不知道怎么了，此时就是很难受，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李小琴不管那个，不管老大两口子谁去借钱，只要借到就行。 对于东屋发生的这些事，出去找同伴串门去了的胡丽丽一无所知。 沈老头嘱咐李香:“说话的时候柔和着点儿，别傻呵呵的一上来就说借钱，先唠唠家常再说，听到没有？” 李香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指，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李小琴将李香拉到一旁，开始教她怎么跟胡丽丽说话。 李香一向对李小琴很信任。 她觉得李小琴人很好，不像大嫂动不动就跟自己使脸色。 所以这次借钱赎沈秋树，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没想到就当大家都以为事情要解决了的时候，王慧莲却突然说了一句话:“要是她不借咋办？” 把个沈老头气的一捂额头:“老大媳妇，你能不能不说丧气话啊？” 可王慧莲没觉得这是丧气话:“咋就不能说了？这不得打好提前量么？” “万一她不借，咱们是不是得去找其他人借啊？” 她不知道这个有啥不能说的？ 你去借钱，结果无非就是借和不借啊！ 这时候在旁边看热闹的沈利民突然插话说道:“胡知青是从大城市来的，她家应该给她带了不少钱吧？就借个三块钱应该不难吧？” 王慧莲白了他一眼:“有钱人更抠，你看看她，每天的那一点点吃食都护的不行，想从她那里借钱，我看难！” 沈春树烦躁的看着她:“说向她借的是你，说借不到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说啥？” 王慧莲嘟囔道：“我......我现在又不想向她借钱了不行啊？一提到她，你就两眼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咋回事呢？” 沈春树听罢气的扬起手就要给王慧莲一巴掌，吓的王慧莲不得不后退几步躲了过去。 沈春树：“你那张嘴能不能放点儿好屁？那嘴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咋那么臭呢？” “你心脏看什么都脏，我是为了老三才去向胡知青借钱的，以后少给我嚼舌根。再敢乱说，就滚回你们王家去。” 王慧莲被沈春树骂的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再次开口顶嘴，只能扭头生闷气。 沈老头吩咐李小琴和李香，晚上这顿饭尽量做多一点儿，向别人借钱，怎么也得拿出个态度出来。 李小琴眉头一皱。 家里的口粮本来就不够，今天又拿了一些送给了找长贵，剩下的省着吃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到开春野菜长出来的时候。 现在又想多做点儿，那以后可咋办？ 但沈老头的吩咐，李小琴又不能不听，只能照办。 胡丽丽在外面玩够了，到了要做饭的时候才回来。 她刚一回到沈家，李香便擦着手上的水笑着问她：“胡知青回来啦？今儿个到谁家去啦？” 对于李香，胡丽丽知道她就是一个没啥心眼儿的人。 如果换做以前，李香这种老实巴交的人她才不屑于搭理，但在东梁村这个地方，李香却正是她需要的人。 也只有李香这种人，才能任劳任怨的为她所驱使。 所以胡丽丽也愿意陪这个老好人演一场相亲相爱的戏码。 “今天我去找刘小婷唠嗑去了，她住的那家可真埋汰，没有咱家干净呢！” 李香听到胡丽丽夸赞沈家，很是高兴：“我也没啥其他的本事，有的就是一个勤快劲儿。” “胡知青你快进屋吧，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胡丽丽有些纳闷：“我还没给你拿口粮呢？” 李香笑呵呵的说：“今天不用你给口粮啦，我家老爷子说了，今天请你吃。” 胡丽丽眉头一挑，实在有些意外：“今天咋这么好啊？还要请我吃饭？是不是真的？” 李香：“当然是真的，马上就能吃了。” 嘿！！！ 这还真有点儿让胡丽丽惊讶了！ 不过既然有人请自己吃饭，那不吃白不吃。 胡丽丽欢天喜地直接进了东屋。 她一进屋，沈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这情形让胡丽丽一顿，她眉头一皱，总有种被狼盯上了的感觉！！！ 第229章 强行借钱 沈老头一看到胡丽丽，就连忙热情的招呼她：“快进来，外边冷吧？快上炕来暖和暖和！” 胡丽丽的心总有些忐忑，虽然平时沈老头对她的态度也算挺好，但今天却有些好的出奇。 她迟疑的迈步走进了屋，笑呵呵的回应沈老头：“还行，过完年了，天气好像没以前那么冷了。” 沈老头也乐意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是啊，这几天明显感觉没以前冷了，再往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好，咱们这儿就会忙起来了！” 胡丽丽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开春都有什么活啊？” 说起农活，沈老头的语气倒是多了一丝高兴:“哎呀，那要干的活可多了，头一样就是翻地，咱村也没几头驴，所以绝大多数得靠人一镐头一镐头的刨。” “翻完地，紧接着就得起粪，这地能不能有劲儿，就看春天能上多少肥了，到时候估计你们女的在家起粪，我们老爷们挑到山上去......” 沈老头说的津津有味，却把胡丽丽给恶心的差点儿没干呕出来。 一想到要把粪坑里的那些脏东西给刨出来，她就恶心的想吐。 眼见着沈老头还在这个上面讲个没完，胡丽丽只好强行打断他:“沈爷爷，那......那个咱们这儿一般都种什么啊？” 被打断的沈老头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起了东梁村种的口粮品种：“大多都是种的苞米，它比其他的要高产些，而且上面交公粮也要乐意要苞米。” “其他的就是高粱，黍子，地瓜之类的了。” “反正啥高产种啥，得保证人饿不死才行啊！” 说到饿不死，胡丽丽有些好奇：“咱们这一年发几次口粮啊？开春之后还会发么？” “种地前会发一次，不过没多少，咱村也不是个大村，秋天收下来的口粮就发个差不多了，留给种地前发的就没多少了。” 其实就是东梁村没有那么大的仓库长时间存储粮食。 打下来的粮食，随着晾干后装袋分出需要交的公粮，其他剩余的大部分就发给村民了。 之所以还留了一部分春天分，纯粹就是怕种地的时候，有些人家没得吃会没力气干活。 胡丽丽一边跟沈老头唠嗑，一边注意沈家其他人。 她发现今天沈家人总是频频的看向她。 刚开始那种忐忑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过直到开始上桌吃饭了，沈家人也没和她提什么要求。 饭桌上，胡丽丽端着碗高兴的感谢沈老头：“谢谢沈爷爷啦，这饭做的真好吃。” 沈老头笑着摆了摆手：“也别谢我，这都是你二大娘做的，她说你来这么久了，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咱家这条件你也看到了，没啥好东西招待你的，只能用粗茶淡饭将就一下，你别嫌弃就行。” 哎哟？ 沈老头这一番话可真是太出乎胡丽丽的意外了。 虽然沈老头说的话很漂亮，可更是让胡丽丽笃定沈家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她了。 不然她来了沈家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想到给她接风洗尘？ 所以要说沈家没鬼，她才不信呢！ 而且就李香那个木头桩子似的女人，家里的口粮她做的了主？ 胡丽丽的心里虽然已经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了，但面上却不显。 装作感激的向李香一顿道谢。 沈老头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很满意，紧接着便给李香使眼色。 本来他原计划是想着等吃完饭，让李香在西屋私下找胡丽丽说一说。 但通过刚才跟胡丽丽唠嗑，沈老头觉得现在气氛正好，要比私底下说把握大更一些。 李香接收到公公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抓着筷子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还是坐她旁边的李小琴偷偷掐了她大腿一下，才让她镇定下来。 李香看着胡丽丽脸上堆满了笑：“胡知青，饭够吃么？不够吃我再给你盛点儿？” 她这话一出，差点儿没给一直忍着的王慧莲气个倒仰。 做了几口吃的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还再盛一碗？ 盛碗凉水吗？ 就胡丽丽现在吃的那一碗，还是从他们几个的嘴里省出来的呢！ 胡丽丽看着李香脸上不自然的笑容，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 “不用啦，我饭量小，这些就够了！” 此时她有些后悔占沈家这个便宜了。 如果到现在胡丽丽再看不出来沈家这是给她摆了个鸿门宴，那她都可以找根绳子吊死得了！ 眼看着胡丽丽吸溜吸溜的都要把碗里的粥喝光了，李香也有点儿急了。 “胡......胡知青，我们家遇到点儿困难，想找你......” 还没等李香说完，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的胡丽丽立马打断了她：“二大娘今天煮的粥真好喝，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哈，我先去那屋了啊！” 说完胡丽丽就准备下地穿鞋。 当初为了显示对胡丽丽的看重，吃饭的时候把她让到了炕里边儿的位置。 当时胡丽丽还挺高兴。 因为这个位置可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的。 结果现在却变成了阻挡她下地的障碍了。 坐在最外边的王慧莲把屁股往后一挪，一下子就挡住了胡丽丽的去路。 王慧莲：“胡知青再坐着陪我们聊会儿天啊？忙着走啥？反正你也没啥活儿，你说是不是？” 胡丽丽看着王慧莲不容拒绝的神色，心里暗叫不好。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其他人，果然也如王慧莲一样，怕她跑了。 一家子围剿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其实不用说话，只需要直勾勾的瞅着你，就够人受的了。 更何况胡丽丽跟他们也只是房客与房东的关系。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胡丽丽只能又慢慢退了回去：“那......那就唠唠吧！”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相信沈家人敢谋财害命。 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城市来的知青，不是无名无姓的这些农村人。 看胡丽丽不走了，李香赶紧将话接了下去：“胡知青，我们家老二不是被冤枉进了拘留所么，现在急需钱去赎他回来。” “我们自己凑了一些钱，但还是不够，想跟你借点儿！你看......你能借给我们多少？” 第230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果然，胡丽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转瞬间胡丽丽又有些奇怪，沈秋树被拘留，怎么是这个当二嫂的李香开口跟她借钱？ 不应该是李小琴或者是沈老头张口么？ 胡丽丽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在李香和李小琴之间来回穿梭。 难道沈秋树和李香他们俩之间有一腿？ 这个发现让胡丽丽瞬间惊的用手捂住了嘴。 王慧莲看着胡丽丽这一惊一乍的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大声开口问她：“胡知青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啊？” 胡丽丽被吓了一跳，皱眉回怼她：“大娘这么大声干啥？我要是不借，难不成你还要吃了我不成？” 王慧莲刚想张嘴训斥一下胡丽丽，却被沈老头给及时拦住了。 “可不能，可不能，胡知青你想哪里去了？现在我们家实在是凑不够钱了，一想到你三大爷秋树在里面受罪，我这老头子的心啊，就跟被砍成两半儿了似的。” “你说那么多户人家，咱们住到了一起也算是有缘，如果胡知青能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那以后在这东梁村，都有我老沈头罩着你，保你吃不了亏，你看怎么样？” 要是沈家人硬跟她借钱的话，胡丽丽还真不想借。 哪有刚认识不几天就跟人借钱的？ 不过刚才沈老头说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给她帮把手，这个倒是确实挺让胡丽丽心动。 她虽然没干过农活，但也知道地里的活不轻快。 如果在以后下地干活的时候，沈家人能帮她一些，这钱也不是不能借。 只是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沈家人给借走就是了，不然他们还以为她钱多呢！ 胡丽丽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我来的时候，我妈虽然给我带了点儿钱，但也没多少，再说路上都让我花不少了，我手里真没有多少了。” “你们先说下想借多少啊？先说好太多了我可没有，不是骗你们的，真没有。” 李小琴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赶忙开口道：“3块，就3块就行。” 3块？ 胡丽丽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下来。 她还以为沈家要借多少钱呢？ 这又是请吃饭，又是围堵她的，最后只借3块？ 果然是农村的土老帽啊！！！ 胡丽丽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却仍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如果借给你们，那我几乎没剩啥钱了！” 沈老头一听，这是有门儿啊！ 赶紧诱哄道：“我们尽快还，等再过个几天，就能抱小鸡了，等攒够了鸡蛋，我们把卖鸡蛋的钱都给你。” 啥？ 胡丽丽一听顿时不愿意了。 还得先养小鸡，把鸡养大了，然后攒鸡蛋卖钱还她？ 那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胡丽丽摇头加摆手：“不行，不行，那也太慢了，我最多只能借给你们2、3个月。” “到时候我们搬到新的住宿的地方，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得现买，我自己还得用钱呢！” 一听只能借2、3个月，沈老头有些为难。 照家里现在这个样子，两三个月内根本赚不到3块钱。 不过现在算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先把钱借出来再说，到时候还钱的日子往后拖一拖，胡丽丽又能怎么样呢？ “那......那就3个月，就这么说定了。” 胡丽丽这回答应的很痛快：“行，那就三个月，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老头:“啥条件？你说。” 胡丽丽嘴角一弯：“咱得写个字据，然后你们每个人都要按上手印，还得找个见证人，我提议见证人就找村长吧！” 沈老头眉头一皱：“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农村借钱从来没有写什么字据的？” 胡丽丽笑的像个小狐狸：“沈爷爷你也说了是你们农村了，在我们那儿不管谁借钱，都得写字据，不然过后要是不承认了，上哪儿说理去啊？” 王慧莲在旁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那你们城里人还真是没啥人情味儿啊？” 胡丽丽只当没听到王慧莲的嘲笑。 其实说什么城里人借钱都要写字据，纯粹是胡丽丽瞎编的。 反正这些大老粗一辈子都去不了城里，城里人啥样还不是任由她编？ 沈老头有些犹豫，他没想到跟胡丽丽借钱还要去找刘常山。 但转念一想，如果去跟别人借，怕是要借几家才能凑够3块钱。 欠一个人的总比欠多个人的强。 而且就胡丽丽这么一个大老远来的知青，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也更好拿捏一些。 所以沈老头想了想便点了头：“行，那就写个字据。大利，你去把你常爷爷叫过来，顺便让他带上纸笔。” 接下来王慧莲妯娌三个把桌子上的碗筷盘子什么的收拾下去，把桌子擦干净，就等着刘常山过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常山才在沈利民的带领下来到了沈家。 刘常山的心里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这一冬天，他都往沈家跑多少趟了，次次都不是好事。 进屋后，他先跟沈老头打过招呼，然后问他：“这次把我叫过来啥事啊？” 沈老头：“找你来做个见证，我想跟胡知青借3块钱，她八成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非要写个字据，还得找你做见证人，这不没办法只能叫你过来了。” 刘常山一些惊讶：“借钱？借钱干啥？哦，是不是因为赵长贵的事儿啊？” 上次他领着赵家湾儿村长来那次，最后人家走的时候可是说的要让沈家掏20块钱赔偿的。 难不成沈家真的凑够了20块钱？ 提起借钱的原因，沈老头觉得有些丢人，只得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然后刘常山转头问胡丽丽：”胡知青，你自己愿意借钱给沈家啊？“ 刘常山其实是有些担心是不是沈家人逼迫这个胡知青非借钱给他们不可！ 不过没想到胡丽丽笑嘻嘻的对刘常山说道：”是，我自己愿意的，一会儿我念您写，咱写个字据，以后也好有个凭证。“ 既然他们双方已经都说好了，刘常山也不打算再做坏人，从怀里拿出纸和笔，铺在桌子上看着胡丽丽就准备写借据。 第231章 特别的借据 就在刘常山想按照正常的借据写的时候，却突然被胡丽丽给拦住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刘常山：“刘爷爷，今儿个这借据有些不同。” “除了沈家答应我需要在三个月内还清之外，我还想多个保障。” “如果他们不能在三个月内还清，那就把他们的工分抵给我。把钱按照粮价折合成咱村的口粮分配的标准，算成工分直接划扣在我头上。” 刘常山还是头一次听到要这样换算的，便看向沈老头。 还没等沈老头做出反应，旁边的王慧莲不干了。 “那不行，工分怎么能给你？给你了我们换不到粮食不得饿死我们？” 胡丽丽听了眉毛挑的老高，惊讶的看向王慧莲：“大娘，你们是想着借我钱就不还了吗？” “我刚才也说了，是在你们三个月还不上的前提下才扣工分，你们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还完了，就没后边什么事儿了啊！” “除非......你们压根就没打算还我钱！！！” 最后这一句，胡丽丽眯着眼睛定定的看了一圈屋里的沈家人。 这下子，沈老头也沉默了。 他虽然没有赖账的意思，但一开始也确实打着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的主意。 结果现在胡丽丽要求用工分抵扣欠钱，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沈老头犹豫的时候，王慧莲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那按你说的那么算我们也不合适啊！” “去供销社买粮还得用票呢，票不是钱啊？” 胡丽丽顿时嗤笑道：“大娘，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不借了。” “啥玩意都要你们合适才行，当别人都是冤大头呢？” “你要知道，是你们先跟我说要借我钱的，我没朝你们要利息就不错了！你们要觉得不合适，可以找别人去借啊？” 沈春树一看胡丽丽有要打退堂鼓的打算，赶紧在旁边拉了拉王慧莲。 扭头朝她瞪眼睛，让她少说几句吧。 王慧莲使劲儿甩开了沈春树的手，虽然白了他一眼，但好歹没再说什么。 刘常山看着沈老头问他：“这事儿你咋说？” 沈老头正在心里思量着，主要是跟别人去借的话，得借好多家才能凑够。 与其丢多次脸，还不如就可着胡丽丽这一家丢呢！ 至于用工分换，虽然吃亏些，但也不是不行。 前面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剩下的不行就用工分抵吧！ 沈老头冲着刘常山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写吧！” 刘常山得了沈老头的首肯，抬笔便刷刷的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份特别的借据就写好了。 刘常山先把它递给了胡丽丽：“胡知青，你看下还有没有需要改或者补充的地方？” 胡丽丽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今沈致富携全家向胡丽丽借款3元，承诺自今日起三个月内还清。若有违此项，则剩余欠款按照粮价折合成工分抵扣给胡丽丽。 下面则是写着见证人、欠款人、借款人以及当前的日期。 胡丽丽又递给沈老头：“我这边没问题，沈爷爷看看吧！” 沈老头拿过来扫了一眼就又还给了刘常山：“我相信常山，就按照上面写的来吧！” 于是刘常山便从怀中拿出印泥，让沈家人挨个上前在借款人的地方按了手印。 等待沈家人按手印的时候，刘常山看着沈老头别有深意的打趣道：“以前我这印泥一年都用不了两次，今年这东西可是给你们家快用掉一半了。” 沈老头想起上一次是因为沈四月分家，自家这一冬天确实一直没消停过。 所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年这冬天也不知道咋滴了，家里总是这事儿那事儿的，以前我过本利年的时候都没这么背过，哎！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冲着啥了？” 刘常山忍不住劝他：“咱们年龄大了，得放权给儿女们了。” “只要他们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只管让他们做主得了。” “还有一样，咱们做父母的，手里的这一碗水得端平，不然就是让他们兄弟几个离心的底子。” 这些话，以前刘常山也跟沈老头说过，但奈何他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过。 此时也是如此。 沈老头仍是不同意刘常山说的：“不是我不放权啊，是他们一个个的忒不成器了。” “我要是放手不管了，你信不信他们能把这些家底都败光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哪能让他们就这么给我霍霍没了？” 见沈老头仍是固执己见，刘常山也懒得说了。 等沈家人全部按完手印后，他自己按在了见证人的地方，把借据递给了胡丽丽。 “胡知青，这张借据你可拿好了。” 胡丽丽点了点头，叠好后装进了自己裤子的口袋。 刘常山见事情已经办完了，便说道：“行了，还有我啥事儿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啊？” 这时候胡丽丽说道：“刘爷爷且等一下，我现在就给沈爷爷钱，你稍微留一下哈，我这就去拿。” 说完胡丽丽就下地去了西屋。 王慧莲站在旁边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跟过去看看，结果被胡丽丽给拦住了。 “大娘还是在这屋待着吧，我拿钱不用别人帮忙。” 胡丽丽这明显防人的话说出来让沈春树觉得非常丢脸。 他不是好气的把王慧莲扯了回来：“你能不能有个深沉劲儿？你跟过去干啥？” 王慧莲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跟过去，她刚才就是听到胡丽丽要去拿钱，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想去看看。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谁......谁说我要跟过去了？我就是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腿脚，还不行么？” 听着王慧莲这蹩脚的借口，全屋的人看房顶的看房顶，看地的看地，假装自己没听到刚才她说的话一样。 这下子沈春树更没觉得没脸了，他咬着牙恨恨的盯着王慧莲。 这个蠢婆娘，除了会给他丢脸外，还会干啥？ 沈春树对王慧莲的不满，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 这时候胡丽丽已经从西屋回来了。 她把手里的钱放到炕上，对沈老头说：“沈爷爷数数吧！” 沈老头也没客气，直接从炕上把钱拿起来用手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第232章 一手交钱，一手没交人 沈老头数完钱：“是3块钱，没错。” 然后胡丽丽冲着刘常山说道：“刘爷爷，你也看到了，我可是把钱给他们了！” 刘常山点了点头。 这回真没他什么事儿了，刘常山便离开了沈家。 李小琴冲到沈老头身边：“爹，既然现在钱凑够了，那就赶紧给赵长贵送去吧？也好让秋树早点儿回来。” 这时候王慧莲看着外边的天色说道：“都这么晚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怎么走路啊？就不能等明天再去吗？” 李小琴不干了：“感情不是你男人被抓走了，你不着急是吧？” 王慧莲也不甘示弱：“这不是谁着不着急的事儿，你现在去了，那赵长贵还能也摸着黑去公安局让人把秋树放出来啊？” “再说了，你这大晚上的去人家家里，万一吵着赵长贵睡觉了，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就不放人了呢？” 李小琴：“你......” 沈老头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别吵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老大和老二就明天早上去吧，早着点儿，听到没？” 沈春树和沈夏树两个人点了点头。 李小琴见状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第二天一大早，沈春树和沈秋树一人怀里揣了一个烤土豆天刚擦亮的时候就出了门。 李小琴忐忑不安的在家里一直等到下午，才等回了沈老大和沈老二两人。 她看着二人身后空无一人，顿时大急：“秋树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是赵长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沈老头也以为沈秋树能跟着两人一起回来呢！ 他见二人拉着个脸也不说话，急的用手直拍炕：“说话啊？哑巴啦？老三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沈夏树抬头看了看沈老头，瓮声瓮气的开了口：“赵长贵说老三得后天才能回来。” 沈老头不解：“为啥啊？钱不是都给他了吗？对了，你们把钱给到赵长贵手里了么？啊？老大？” 别怪沈老头有此一问。 他还真担心老大背着他把钱昧下一部分。 沈春树听了，顿时非常不满：“爹，你这是啥意思？我还能把钱扣下不成？12块钱我都给赵长贵了，不信你问老二？” 沈老头还真的转头看向了沈夏树。 见沈夏树点头后，沈老头便追问：“那为啥秋树还要再等两天啊？” 沈春树：“赵长贵说人公安局也不是说放人就能放人的，得走什么流程啥的，所以要再等两天。” “他说两天后，保准老三能回来，如果回不来，他就把钱退回来。” 沈老头听了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那就再等等，如果到时候人没回来，咱们再去找赵长贵。到时候就是抬也得把他抬去公安那里，让他立刻就放人。” 这话说的，好像公安局是赵长贵家开的似的。 但沈家人却对沈老头说的话深信不疑。 而此时的赵家湾儿，赵长贵家里。 赵长贵正看着炕上的12块钱哈哈大笑。 他乐的直用巴掌拍炕。 看着坐在一旁跟个木头庄子似的沈红梅，赵长贵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子不但白白得了一个黄花大闺女，还倒赚了4块钱，沈红梅啊，沈红梅，你说你得有多贱啊？啊？” 看似呆呆的沈红梅，眼角余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摆在炕上的钱。 赵长贵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然后呵斥屋里的几个孩子：“去，都出去玩会儿再回来。” 赵长贵的眼神凶狠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赵平安有些不忍的看了沈红梅一眼，不得不带着弟弟妹妹们赶紧出了屋子。 孩子们一走，赵长贵就把手伸进了沈红梅的衣服里，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胸部，开始转着圈的使劲儿。 疼的沈红梅紧紧的咬着嘴唇仍是抵不过那股钻心的痛。 “啊......”沈红梅压抑的惨叫声从嘴里发了出来。 赵长贵的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感：“你还有脸叫？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这个小贱妇把我害的，你这一辈子都得给我赎罪。” 说完另一手也伸了进去，两手一起使劲儿。 沈红梅趴在炕上，疼的大脑都不会想事了，只是眼睛恨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钱。 一直到赵长贵的心里舒服了，他才饶过了沈红梅。 此时的沈红梅棉袄里已经出了一层的汗，疼的。 赵长贵是女人哪里柔软掐哪里，下手一点儿都没留情。 消了气的赵长贵一脚把沈红梅踹向了一旁：“去，别在我面前装死，滚一边儿去。” 然后把炕上的钱收了起来，起身来到柜子边，从裤腰带上拽下钥匙打开了柜子，把钱放了进去。 赵长贵做的这一切，沈红梅都看在了眼里。 她看向柜子的眼神带着狠厉和坚定。 沈家这边。 在焦急的等了两天后，眼看着都已经过了晌午了，还不见沈秋树回来。 就在沈老头要带着沈家所有的男人要去找赵长贵算账的时候，沈家的院门处踉踉跄跄的走进来一个人。 李小琴最先听到动静，她连忙出来一看，果然是沈秋树回来了。 “秋树，你......你终于回来啦？” 李小琴急忙跑上前，上上下下的把沈秋树看了一圈：“秋树，你还好么？在里边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你不知道，我在家都担心死你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李小琴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将沈秋树给扶进了屋。 沈老头也迎了出来：“老三？老三？让爹看看，你还好吗？” 随着众人的簇拥，沈秋树终于坐到了暖和的炕上：“先给我倒碗热水，我都快渴死了。” 李小琴顺手使唤李香：“二嫂，快倒碗热水来。” 李香连忙点头答应去了外屋地。 屋里的一群人围着沈秋树嘘寒问暖，直到李香将热水递给沈秋树，他吹了几口，咕咚咕咚的一碗热水下肚后，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沈秋树待身上有了些力气后，冲着沈春树招了招手：“大哥，你到我近前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沈春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凑到了沈秋树的跟前问他：“啥事啊？”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沈秋树握起拳头，朝着沈春树的鼻子就打了过去。 第233章 老三打老大 “啊......”沈春树顿时觉得鼻子一酸，一股热流就涌了出来。 沈秋树这一举动，给周围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哎呀，秋树你这是干啥？”沈老头赶紧拉住小儿子。 王慧莲也赶紧把沈春树拉到旁边，转头怒斥沈春树：“老三，你无缘无故的打你大哥干啥？” 没想到沈秋树脸上却是比她还愤怒：“无缘无故？他干了啥好事他不知道？” 沈春树捂着酸痛的鼻子生气的说道：“我干啥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惹着你了？” 沈秋树愤怒的指着沈春树骂道：“我是因为你们那房的破事儿才进去的，赵长贵说让你把我替出来，你是不是不干？是不是？” 原来，沈秋树被放出来之前，赵长庆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话：“哎哟，你们这哥们之间貌似关系也不咋地啊？” “赵长贵让你大哥进来替你，可是被他给拒绝了呢！而且我还听说，为了你，你家还花了不少钱呢！” “你哥要是进来，可是花不了多少钱，你回去好好干活吧！” 当时沈秋树听了，肺都要气炸了。 他就知道，沈春树那个自私的家伙，从来都只是想着自己。 天知道他在拘留所里待的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吃，吃不饱。 水，水喝不着。 更不用说那一个个黑着脸的公安，吓人的很。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沈秋树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到家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这才有了他打沈春树的那一拳。 王慧莲：“老三，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公安指名道姓的要带走你，这可不是你大哥说的，所以你赖不到我们头上啊！” “再说了，当初还不是因为你先动的手才闹出来这后面一大摊子事儿？要是当初你能忍一忍，你人也不用进去，我们钱也不用花了呢？” 而且王慧莲觉得，沈秋树已然进去了，再把沈春树换进去，那沈家就两个人都进了公安局了，名声上更不好听了啊！ 这话说的，李小琴都要气炸了：“大嫂，你那说的叫人话吗？那天秋树为啥动的手？还不是你那好姑爷造谣？” “哦，乱说话的人你不敢怪，现在倒是把屎盆子扣到秋树头上了？” 说起这个，王慧莲也觉得很委屈：“那赵长贵说啥是我能管的了的吗？再说这后边我们不也是跑前跑后的借钱把秋树赎出来了么？你们两口子还想咋滴啊？” 李香见王慧莲和李小琴两个人越吵越凶，只得在二人中间劝架：“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秋树能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还计较那些干啥？” 李小琴一下子甩开了李香的手，哽咽道：“凭啥不计较？感情不是你男人进去受罪？” “我这才嫁过来几天啊，男人进了监狱不说，身上还背了债，这都是大嫂他们两口子造成的，凭啥她还理直气壮的觉得没做错事？” 王慧莲隔着李香用手指着李小琴：“我啥时候理直气壮了？你以为我好受啊？” “我家红梅就那么被送回去了，还不知道要被赵长贵那个畜生给折磨成啥样呢？我这个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要说到这事儿的源头，那还是因为你呢！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娶你，我们怎么会招惹上赵长贵那个王八蛋，都是你害了我的红梅，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沈老头眼见着两个儿媳妇越扯越远，都扯到当初沈秋树娶媳妇上去了，立马大喝一声：“行了，都给我闭嘴。” “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提它干啥？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往前看。” “咱们全家还欠着人家3块钱呢，现在家里干净的耗子来了都得绕着走，不想办法挣钱还钱，在这儿吵吵有什么用？” 说起欠胡丽丽的那三块钱，王慧莲倚靠在墙上捂住了脸：“还能想什么办法？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谁能在3个月内就挣到三块钱啊，只能用工分抵了啊！” 沈老头阴沉着脸训斥王慧莲：“说什么丧气话？再动摇我们沈家的民心，就滚出去。” 王慧莲现在算是被沈老头训的脸皮子厚了不少，虽然有些抹不开脸，但也没以前那样要死要活的了。 她脸上收起颓丧的表情，扭头看向旁边，可心里仍是觉得根本不可能在3个月内还清胡丽丽的钱。 说到欠钱的事儿，其他人也沉默了。 大家虽然没说啥，可都觉得王慧莲说的没错。 农村人一年到头除了下地干活挣工分，就是养两只鸡从鸡屁股里抠出一家人这一年的针头线脑的钱来。 再就是有些胆子大的，偷偷摸摸的卖些山里得来的东西，比如蘑菇啊、或者逮到的活物什么的。 其他的几乎没什么收入了。 沈老头冲着老大两口子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回你们那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老二媳妇，去给秋树烧锅热水来，一会儿让他好赖洗洗，刚从里面出来，也去去晦气。” 把不相干的人都支走了，沈老头才坐在炕上询问沈秋树的情况。 一直躺在炕上的王老太，趁着刚才众人在吵架的功夫，已经挪到了沈秋树的旁边。 此时正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嘴里“啊啊啊”的在询问着。 沈老头拽开她的手：“哎呀，这个时候你就先别添乱了，老三媳妇，把你娘拽旁边去。” 李小琴上炕，两手伸入王老太的腋下，两步就将她拖回到了她的褥子上，嘴里还劝她：“娘，你就在你这儿好好待着，就算是减轻我们的麻烦了，听话啊！” 那边沈老头凑近沈秋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有些心疼的说道：“老三，这几天你受苦了啊！” 忍了这些天的沈秋树终于哭出了声，他拉着沈老头的手哽咽道：“爹，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他们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水喝，那里面冷的跟大野地似的，我差点儿就没出来啊！” 沈秋树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怎么惨怎么说，有些更是胡编乱造的，他就是想让沈老头心疼他。 果然，沈老头听了他的话后，难得的红了眼眶。 第234章 恶意的苗头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沈老头抬手摩挲着沈秋树的脸，满眼都是心疼。 沈秋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爹，我听那天那个公安说，咱家赔了一大笔钱是么？” 提到钱，沈老头也顾不上心疼儿子了，他叹了一口气：“你能放出来，就是因为家里给赵长贵赔了12块钱。” “有一句话你大嫂没说错，这些天我们在家也没闲着，你大哥和大嫂掏了5块，我这还有3块多，剩下的是跟胡知青打了欠条才凑够的。” 沈秋树呆呆的看着沈老头，嘴里还呢喃的念叨着：“12块？当初把红梅嫁过去，才收了8块钱彩礼，现在这么一算，咱们还倒贴了他4块？” 说起这个，沈老头也很窝囊，他也没心思关心儿子了，坐在一旁把自己的烟袋锅子给点燃了，一口接一口的抽起了烟。 沉默了一会儿，沈老头安慰沈秋树：“没事，别灰心，才3块钱，总能还清的。” “你一会儿洗洗就好好睡一觉吧，天大地大也没有人大。” 这时候，李香进屋说水烧热了，可以洗了。 然后李小琴下地抬进来一个大盆子，来回两趟往盆子里倒了适量的热水和冷水，这才帮着沈秋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沈老头见状，拿着烟袋锅子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抽着烟开始发愁。 正在这时候，沈四月从院门外边进来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当中的沈老头，一句话没说就径直进了自己屋。 沈老头的目光从沈四月进来后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直到她关门了，他还定定的盯着小东屋的门。 沈老头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关注过这个即将要搬出沈家的孙女了。 他想到如果当初按照原计划是沈四月嫁给赵长贵的话，按照沈四月这动不动就敢拿刀砍人的架势，说不定还真能降服住赵长贵呢？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红梅那个丫头表面上看着聪明伶俐的，其实内里就是一个草包。 不但白瞎了一个收彩礼的好机会，还让沈家又搭进去了一笔钱。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现在剩下的是红梅，那大可以给她赶紧找个婆家收一笔彩礼钱，沈家现在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偏偏剩下的是沈四月。 这个丫头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想做她的主？沈老头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怵。 沈老头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小东屋的门上转移到其他地方。 在心里告诫自己，先想想其他办法，不到走投无路，他不想与沈四月这个砍人不眨眼的东西对上。 屋里，李小琴拿着一条干净的布条，一下一下的给沈秋树擦背。 沈秋树问她：“那借条咱全家都按手印了？你也按了？” 李小琴听他这样问，以为是要怪罪她，便说道：“是，我也按了，我那不是着急要救你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咱们现在也没分家，挣的那点儿工分都是爹在管着，按不按的又有啥区别？” “哎，要是大哥那个人能替你出来，赵长贵说了只要5块钱呢，可惜他不去。” 沈秋树一惊，回头问她：“居然还有这个事？他要是去了，那咱家不是不用借钱了？” 李小琴点了点头：“是啊，因为这个我还跟大嫂吵了一架呢！” “可惜我就一个人，哪能抵得住他们那么多口子人？” 本来心里就怨恨得沈秋树心里更是气愤不已。 沈秋树：“那这钱就应该让大哥他们两口子还，凭啥把咱们也拉下水？” 李小琴：“谁说不是呢？可当时要不是爹牵头，大哥两口子能让你一直待在里面，这样就不用赔钱了，他们两口子巴不得你替他们受罪呢！” 沈秋树气的一拳头砸在了地面上。 吓的李小琴赶紧把他手拿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哎呀，你这是干啥？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啊？”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听说大哥大嫂两口子手里收的红梅的那点儿彩礼钱也都拿出来了，也算是他们还有良心。” 李小琴用手把沈秋树手背上的泥巴擦了擦，然后给他全身擦干了。 又上炕把他的被褥从炕柜上扯了下来铺好：“快进被窝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沈秋树冷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光溜溜的就钻进了被窝。 这些天在公安局里，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又高度紧张，身体早就到极限了。 此时一沾着枕头，心里也放松下来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小琴轻手轻脚的把地上的水收拾了一下，然后端着盆准备到院子里倒掉，正遇到站在院子里发愁的沈老头。 “爹，外边冷，您赶紧进屋吧，秋树已经洗完睡下了。” 沈老头没说话就摆了摆手。 李小琴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天不冷，还是不进屋。 总之她作为儿媳妇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沈家都处于低气压状态。 沈秋树一句话都不跟沈春树两口子说。 眼神碰上了，也是附送一个白眼。 沈春树觉得他作为老大，已经做的够多了，既然老三不领情，那也怪不到他身上。 从沈春树回来之后，家里每顿饭本就没人不多的口粮，更是一降再降。 现在每次做饭，都是沈老头亲自拿口粮。 做饭最多的李香只能不断的往锅里加水，这样才能每人每顿混上大半碗。 终于最小的沈利民忍不住了：“二婶儿，这粥怎么越来越稀了？都快看不着粮食的影儿了，你这是当我们都是鱼么？有水就能活？” 被点名的李香尴尬的看了看沈老头，勉强对着沈利民笑了笑：“家里口粮不多了，现在也不干活，少吃点儿忍忍吧！” 处于青少年的沈利民正是能吃且容易饿的时候，他哪能忍得了？ “再这么吃下去人都要饿死了啊？” 沈老头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再吵吵，谁家有吃的你去谁家吧？” 沈利民低下头不服气的抿了抿嘴。 王慧莲也是饿的不行，她看着一直低头吃饭的胡丽丽，忍不住抱怨道：“咱们这一大家子都要饿死了，可有的人竟还忍心吃干喝稠的呢？” 第235章 沈家的困境 胡丽丽喝粥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王慧莲。 而王慧莲也是毫不避讳的回看着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她刚才说的就是胡丽丽。 胡丽丽垂下眼皮，慢慢把端着的碗放在了桌上，然后似笑非笑的对王慧莲说：“大娘，要是你觉得不够吃，可以从我这里买。” “虽然我的口粮也不多，但如果你真的要饿死了，那卖给你们一些也无妨。” 说到这里，胡丽丽耸了下鼻子，看似有些俏皮的说道：“或者，你跪下来求我，我也可以施舍一点儿米给你，怎么样？” 王慧莲被气的涨红了脸，看着胡丽丽说不出话来：“你......” 她本是想借着胡丽丽年纪小的缘故，说些风凉话，让她自己不好意思，从而分一些口粮出来。 结果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脸皮一点儿都不薄，居然说话如此气人？ 胡丽丽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粥不断的搅拌着，嘴里却是说个不停。 “我吃干喝稠的，那是因为我有好爸妈，我是他们姑娘，他们愿意养我。” “你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指责我吃的多，怎么？你想当我闺女，让我养你？”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一点儿没给王慧莲留脸面，就差明着说她是要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了。 王慧莲倍感羞辱，她气愤的转头望向沈春树：“你是个死人吗？别人这么说我，你都不吱声？” 沈春树把碗“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厉眼看向王慧莲：“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你想要饭就出去要，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王慧莲被沈春树毫不留情面的指责气的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这个没心肝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她但凡多要出来一粒米，都是给沈春树或者两个儿子，自己从来没藏私过。 结果现在倒好，这个男人居然还嫌弃她丢脸了？ 王慧莲高高举起手中的碗，看着桌面真想就这么砸下去。 可碗中晃荡的汤汤水水溅湿了她的手，才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这一顿饭，就是这一碗汤水了，如果砸了，别人也不会匀给自己一点儿，到最后饿肚子的还是自己。 王慧莲忍着胸口的闷气，一口将碗中稀的都快看不见米粒的汤水给喝了。 然后把碗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下地就走了。 胡丽丽见王慧莲被气走了，心情格外好。 她重新端起碗又开始慢慢的喝了起来。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些尴尬，默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接下来的沈家，就一直处于这种饿不死但也快活不起了的状态。 其中王老太因为是个瘫子，更是直接就只有米汤了，碗里连粒米都难得看见。 本就不胖的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肚子饿，王老太想睡觉都睡不着。 既然她睡不着，她就开始折磨其他人。 晚上一会儿嚎一声，一会儿嚎一声，把睡在东屋的几人给烦的不行。 离王老太最近的是沈伟民，他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暴躁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奶，你到底想干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烦死人了！” 王老太也不想嚎啊，可是她饿啊，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个不停。 如果不闹，她怕她就这样被家里人给饿死了。 沈老头睁着眼睛盯着屋顶。 他心知肚明自家老婆子这是闹啥呢！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粮食吃了，他也变不出来。 第二天，沈老头坐在炕上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去别家借点儿粮食应应急。 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自己一个人出了沈家。 其他人都以为老爷子出门溜达去了，心里还挺意外，现在每个人饿的全身都快没力气了，这老头儿还有力气走路？ 胡丽丽也将沈家人的情况看在眼里，她现在心里非常害怕。 饿极了的人啥事都可能干的出来。 尤其她还是一个大姑娘，身边这些人如果饿红了眼睛，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胡丽丽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跑到了刘常山家。 一进去，她就焦急的问刘常山：“村长，我们知青住的地方还有多久才能收拾出来？” 刘常山看着胡丽丽一脸的不安，有些不解：“你问这个干啥？还得等几天吧，最近这天气眼看着越来越暖和了，只要不上冻了，就可以动工了。” “我看你挺着急的，是出啥事了吗？” 胡丽丽也不知道咋说，她现在也没实质性的证据，总不能就这样大咧咧的跟村长说，她有种感觉：沈家人会生吞了她吧？ 不过忍着也不是她的作风，她悄悄的对刘常山说：“我不想住在沈家了，他家现在每顿吃饭都跟喝水似的，饿的都要急眼了。” “我怕哪天，他们再抢我口粮呢？所以我想早点儿搬出来。” 刘常山连忙朝着胡丽丽摆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你不用担心。沈家人虽然有时候事儿比较多，也有些胡搅蛮缠，但也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家，你大可以放心。” 刘常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沈家的沈四月都跟沈家闹成那样了，沈家都没有说偷偷的弄死她。 足可以预见沈家人虽然心眼有点儿坏，但还不至于下死手。 胡丽丽就知道刘常山不会信，毕竟她一个才来还没有一个月的外地人，哪能跟人家生活了几十年的同村人相比？ 但她还是催促道：“还是麻烦村长尽快将知青点儿收拾出来吧，我是真不想在沈家住下去了。” 看着胡丽丽一个小姑娘又是焦急又是害怕的样子，刘常山也保证道：“那我这几天就召集人，先把屋里的杂乱东西清理出来。” “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儿了，就给你们搭炕，炕干了，你们就先住进去，其他的再慢慢弄。” 胡丽丽赶紧点了点头，只要能尽快远离沈家那些豺狼就行。 说完这事儿之后，胡丽丽就离开了刘常山家。 望着胡丽丽离开的背影，刘常山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第236章 沈利民偷知青粮食 那边偷摸出去借粮的沈老头走了好几家他觉得平时关系还可以的人家。 结果刚一提出来想借点儿口粮应应急，就都被人以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给搪塞了回来。 沈老头的脸上越来越挂不住了。 他以为现在他都舍得下老脸跟别人借了，怎么也能借到个十斤八斤的吧？ 结果跑了好几家，手上还是空空如也。 沈老头不知道的事，他们家自以为瞒的很好，其实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沈家老三进了公安局。 沈老头为了赎人，跟知青胡丽丽借了钱。 现在的沈家，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存在。 而且因为跟沈四月之间的事儿，闹的村里人尽皆知。 尤其是沈家那个老姑爷赵长贵，更是个只知道蛮横的主儿。 现在的沈家，可不是以前的沈家了。 老一辈的看不上沈老头见钱眼开把孙女往火坑里推。 年轻一辈的见不惯沈家人做出来的种种不要脸的事。 所以就导致了村民们现在见到沈家人，说说话、唠唠嗑、看看热闹啥的都可以，但一说到真枪实弹的借粮，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万一沈家借了粮食，过后还不了，难道要自家人饿着肚子？ 沈老头阴沉着一张老脸慢慢的往家走。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张老脸居然连一斤粮食都不值了。 路过刘常山家的时候，沈老头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走开了。 春天分粮的时间都是有数的，也不可能因为他一家就提前了。 即使他进去了，估摸着说了也是没用，还白白丢了脸。 以往一直腰杆挺的直溜的沈老头，这回却弯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沈老头皱着眉头望着两侧光秃秃的院墙，心中感慨，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没借着粮食的沈老头猫在家里几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任凭家里的其他人抱怨的抱怨，吵架的吵架。 这天，沈利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他悄悄的拉着沈伟民躲到一旁说悄悄话。 “哥，你说胡丽丽的粮食是不是就藏在西屋的那个炕柜里？咱们要不要......?” 说完还抬手比划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但沈伟民还因为上次的事儿对胡丽丽有心结，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拒绝了沈利民。 “她要是发现粮食少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咱们，别自找麻烦。” 沈利民白了他哥一眼：“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咱都快饿死了，人家都没说给你一口吃的，明显就是看不上你啊，还白日做梦呢？” 沈伟民被戳穿心思，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给了沈利民脑袋一巴掌：“你瞎说什么玩意？我还看不上她呢？就她那小体格子，你等开春的，下地一镐头她都刨不动。” 沈利民对着沈伟民嗤笑了一下，他这个大哥，平时蔫了吧唧的，总想着躲人群后面捡好处的性子。 自打胡丽丽来了，那眼神就粘在人家身上了，别以为他没看出来？ 不过他也懒得跟沈伟民争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肚子填饱。 胡丽丽现在看沈家人谁都想害她的样子。 饭也不敢再在沈家做了，她将一顿吃的口粮拿给张玉梅，让她做饭的时候把自己那口也带出来。 吃完饭，胡丽丽就着这几家的知青所住的村民家里来回串门，反正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这倒是给沈利民提供了时间呢。 他用一根铁丝撬开了胡丽丽自己买的锁头，然后就把她的背包和装粮食的袋子扯了出来。 当他把胡丽丽的背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除了一些衣服之外，还装着一些他看都没看过的糕点。 不说吃一口，就闻着那味儿都让他忍不住口水直流。 但他也不傻。 这糕点包的好好的，他但凡咬一口，胡丽丽回来立马就能知道。 所以沈利民极力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拿碗从装粮食的袋子里舀出来了大半碗粮食。 他也不敢多拿，怕一次拿多了再让胡丽丽发现呢！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背包和粮食袋子一起塞了回去。 重新将锁头锁上，这才端着半碗粮食下了地。 他连米都没洗，就直接倒进了锅里，加了点水就开始烧火。 沈伟民已经等不及到吃饭的时候了，再说这点儿粮食，如果每个人都要分，那一个人能分多少？ 他都冒着偷东西的风险了，可不是为了做好事而让自己继续饿肚子的。 屋里的人听到外屋地咔吧咔吧的烧火声，沈老头问：“地下干啥呢？这时候烧什么火？” 沈利民随口答了一句：“没热水了，我烧点儿热水喝。” 渐渐的，锅里食物特有的香气就冒了出来。 沈利民紧张兮兮的盯着东屋的门帘子，生怕这时候有人走出来。 他站起身，打开了屋门，让冷风灌了进来，顿时吹散了不少屋里的气味。 等他估摸着锅里的粥差不多熟了的时候，他便从碗架子上拿了一个大碗，然后掀开锅盖，迅速的将粥都盛到了大碗里。 为了毁尸灭迹，他还添了一舀子凉水，将锅好赖刷了一下。 之后便端起盛粥的大碗跑出了沈家。 这碗粥他谁也不会给，自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也不管粥烫不烫了，啼哩秃噜就往嘴里倒。 尽管嘴都被烫疼了，可还是抵不过饿肚子的滋味。 不一会儿一大碗粥就被沈利民给吃光了。 他伸着舌头将碗转圈的舔，恨不得将碗也一起吞了。 正在这时候，他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干啥呢？” 沈利民浑身一僵，抬头一瞅，居然是石头。 他迅速的把碗藏到身后站了起来，戒备的盯着石头：“我干啥关你什么事儿？少多管闲事啊，快走开！” 石头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又想想刚才他偷摸吃东西的情景，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如果不是因为沈四月，他才懒得管沈家人干啥呢！ 只不过看沈利民刚才那背着人偷吃的样子，怕是沈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那他就得提醒一下沈四月，要小心提防一下了。 第237章 设计抓贼 在外边晃荡了一天回来的胡丽丽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锁头被人给撬了。 沈利民一直低着头不敢正面看胡丽丽，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她。 虽然沈利民走之前将锅刷了一下，可还是让李香在煮饭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她想起沈利民那时候说要烧水的事情，不由看向了他。 她不知道要不要跟沈老头说一下，万一大利偷了家里的粮食不管不顾的乱吃，那接下来得日子会更难过。 沈利民注意到李香探究的目光，立马瞪起眼珠子威胁她。 要说这个家里谁处于最底层，那非李香莫属了。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怕这个二婶儿。 李香被瞪了一眼，有些为难。 她只能趁着做饭的机会，将这个事儿跟李小琴说了一下。 李小琴想的更多一些。 家里的口粮一直锁在柜子里，而钥匙也是在沈老头手里攥着。 并且东屋一直都有人，沈利民根本不可能避过这么多人的眼睛去偷粮食。 这个家里唯一还有口粮的，就是胡丽丽那个知青了。 她的粮食自己锁在了炕柜里。 西屋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的。 想通这一点，她告诫李香:“这事儿你不要管，只当没看见，听到没有？” 李小琴觉得反正偷粮食的也是大房那边的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沈利民吃饱了也能少吃口家里的粮食，省下来的正好给他们吃。 李香可不知道李小琴心里想了这么多。 只是觉得李小琴让她不要说，自有不能说的理由，所以她便没再管这事儿。 沈利民第一次偷东西，就这样被蒙混了过去。 这也让沈利民尝到了甜头。 但他也不傻，没有一直偷，而是隔三差五的等饿得受不了了才会偷偷的拿一点儿出来。 可是次数多了，胡丽丽还是发现了端倪。 她看着自己的口粮袋子，眉头紧皱。 按照她自己的计算，这些口粮足够她吃一整个月了。 可现在剩下的粮食，明显少了很多。 她立刻就怀疑到是沈家人偷了她的粮食。 第一个想到就是王慧莲。 就是她一直眼气自己吃的比他们好。 气的胡丽丽拽着粮食袋子就要去找沈家人辩论。 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这样无凭无据的，谁会承认呢？ 胡丽丽紧咬着嘴唇站在门口想了又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抓个现行才行。 她扭头恨恨的盯着门帘子，心里暗自发誓，如果真让她逮到了偷粮食的贼，她一定要闹的全村都知道，好好给沈家人宣传宣传这个贼窝。 胡丽丽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又把粮食塞回到了炕柜里，然后从背包的夹层中掏出来一个小罐。 胡丽丽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层薄薄的红色的膏状物质。 这个还是她下乡前，她的好朋友送给她的口脂。 她还一次都没舍得用过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抠门的时候了，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偷了她的粮食。 胡丽丽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抠出来一些口脂，将它们抹在了绑口袋的绳子上。 这样只要有人解开绳子，口脂必然会沾在那人的手上。 以她对沈家人的了解，洗手是不可能的，最大概率就是抹在衣摆或裤子上。 这样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偷了她的粮食。 做好这一切，胡丽丽又将口袋塞了回去，然后依照往常一样出去乱逛。 只不过这次她隔一段时间就偷摸的回来看看。 第一天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抹着口脂的绳子还好好的系在那里。 第二天亦是风平浪静。 直到第三天，胡丽丽悄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沈利民端着一个装着粮食的碗从西屋出来。 她愤怒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沈利民的胳膊：“好你个小贼，原来是你偷我的粮食，走，跟我去公安局，我要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沈利民没想到刚出去没一会儿的胡丽丽居然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偷东西被抓到，也让他一时慌了神。 他拼命的从胡丽丽手里往外拽胳膊：“我没偷，你别瞎说。” 胡丽丽怒骂他：“我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想狡辩？你手里拿的是啥？不就是从我口粮袋子偷的吗？我一定要送你进去坐牢，跟我走。” 沈利民哪里肯乖乖的跟胡丽丽去公安局，他一把推开胡丽丽：“你诬陷我，我没偷，你凭什么说是你的，这是我自家的粮食。” 他们二人这一吵吵，把沈家的人都招来了。 王慧莲率先挡在了自己小儿子面前，跟胡丽丽对峙：“干啥？干啥？你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是吧？” 胡丽丽用手指着王慧莲母子二人，但脸却是对着沈老头的：“你管不管你家的不孝子，他居然偷我的粮食，被我抓到现行了，还不承认？” 沈老头脸色铁青的看着沈利民手里的半碗米，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沈利民害怕的低着头往王慧莲的身后躲了躲。 但王慧莲仍在嘴硬：“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证据吗？空口白牙的就想诬陷我儿子偷你口粮？” 胡丽丽“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呵，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招呢，我在系口袋的绳子上抹了东西，你们要是不信就看看他的手，是不是沾了红色的东西？” 胡丽丽这样一说，让沈利民心里咯噔一下子。 今天他在解绳子的时候确实发现上面有红色的东西。 当时他还挺奇怪，专门用两个手指搓了搓，发现是一种稍微有点儿黏糊的东西，不过他根本没有在意。 原来这是胡丽丽故意抹上去的。 王慧莲转头大声对沈利民说：“大利，把手抬起来给她看看，省得她张嘴胡说八道。” 可沈利民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把手拿出来，甚至将自己的右手还背到了身后。 他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胡丽丽说的是真的。 王慧莲刚开始还信心满满的觉得儿子肯定是受了冤枉，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猜到了八九分。 王慧莲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沈家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说话了。 第238章 一债未还，一债又起 胡丽丽一看众人都不说话了，顿时嚣张了起来：“怎么？心虚了？不敢把手拿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我抹的东西，你就是洗手也洗不掉，即使颜色淡了，手上也会有气味，到时候公安一闻就知道了。” “哼，居然敢偷我口粮，胆子可真是不小呢？跟我去公安局吧？” 其实关于洗不掉的说法，胡丽丽就是随口胡诌的，反正沈家人也不懂这些东西。 王慧莲想了想，然后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丝笑意，她拿过沈利民手里的碗，讨好的递给胡丽丽。 “胡知青，大利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娘的替他给你赔不是，行不行？这粮食还给你，你看，一点儿没少，都还给你。” 胡丽丽觉得自己拿住了沈家的把柄，便用下巴对着王慧莲：“他都多大了？说他是个孩子你也不嫌臊得慌？” “我告诉你，他偷我口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以为把这次还我就行了？要么把之前他偷的都给我补上，要么咱们就去公安局说个明白，你们自己选吧！” 正在这时候，沈老头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眼前天旋地转的，一下子没站稳，就要往后倒。 站在沈老头身旁的沈夏树第一个发现，赶紧扶住了他，大叫道：“爹？爹？你咋滴啦？” 这一嗓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王慧莲眼疾手快的将沈利民给拉了过去。 一群人围着沈老头，有拍脸的，还有手忙脚乱掐人中的。 胡丽丽站在人群外面，心里十分怀疑沈老头这是不是故意的，想要帮沈利民脱身，才装晕的。 便对着昏倒的沈老头大声嚷嚷道：“我告诉你们哈，今天这事儿善了不了，沈利民偷我口粮证据确凿，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你们趁早死了耍小心眼的心思。” 李香焦急的看着胡丽丽：“胡知青，我爹真是晕乎过去了，真的没骗你。” 众人将沈老头抬到了炕上，缓了好一会儿沈老头才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沈老头就是最近一直饿着肚子，刚才又是一股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他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胡丽丽：“胡知青？胡知青呢？” 胡丽丽不情不愿的来到了沈老头的跟前：“找我干啥？我告诉你哈，说啥都没用，不想去坐牢，就乖乖赔我钱，没别的选择。” 沈老头本想开口求一求，结果胡丽丽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可老三刚从公安局出来，如果现在小孙子再进去，那他们沈家在东梁村，就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无论如何，沈老头也不允许沈家再出一个蹲监狱的人了。 “胡知青，都是我没教好下面的孩子，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一次吧？” “你也看到了，最近家里真的要揭不开锅了，他也是饿太狠了，才想着偷一口吃的。” “只要你不追究，我们愿意补偿你钱，行不行？” 胡丽丽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老头：“你们穷的都去偷了，还有钱还我？” 这一句话怼的沈老头好半天没张的开口。 他现在自然是拿不出来一分钱，可为了安抚胡丽丽，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用工分抵，马上就要下地干活了，我们还是用工分抵。” 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胡丽丽想了想，点着头说道：“行，用工分也行，那就算5斤粮食吧！” 一听到胡丽丽说的这个数，沈利民赶紧从王慧莲的背后探出了头，嚷嚷了起来：“我根本没拿那么多，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少了多少，胡丽丽心里大概也有个数，当然没到5斤，但她拿准了沈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我说有就有，如果没有，那多余的就是对你偷东西的惩罚，知道了吗，小子？” 这时候站在最外圈一直看热闹的李小琴使劲儿的拉了拉沈秋树的衣袖。 见他转头看向自己，李小琴趴他耳朵边上悄声说道：“大哥家的崽子惹的祸，怎么让全家人跟着还饥荒？” “他偷的粮食，可是一口都没给咱们吃，凭啥要咱们干活替他还？” 沈秋树一想也是，之前大哥害他进监狱的仇还没报呢，这下子又因为他们欠了饥荒，换谁谁都得急眼啊！ “爹，我不同意，大利偷的粮食，我们可是一粒米都没见着，凭啥让我们干活替他还？” 王慧莲不满的说道：“谁让你们还了？我和他爹，还有大伟不上工的吗？我们自己挣工分还不行吗？” 沈秋树嗤笑了一下：“你们上工是上工的，但你们不吃饭吗？你们的工分还债了，吃的口粮还不是用我们工分换得？” “你们要是说一口饭都不吃，那我就不管，不然甭想用工分还债！” 沈春树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话了：“老三，那你说咋办？” 沈秋树一扬脖子特光棍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咋办？又不是我儿子偷东西？你问我干啥？” 对于沈秋树这个无赖样，沈春树也只能气的干瞪眼。 胡丽丽看着争执不休的沈家人，不耐烦的说道：“到底要怎么样？你们快点商量好啊，不然我现在就去报警了！” 王慧莲赶紧拦住她：“别别别，我们就用工分抵债，你别听老三瞎说，他在这个家做不了主，我们都得听爹的，你放心好了。” 沈秋树一听这话，顿时冲着沈老头去了：“爹，你要一直这样偏心大哥，那咱们就趁早分家，我可不想一直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听到“分家”二字，沈老头被气的当场就坐了起来，手指沈秋树骂道：“我绝不同意分家，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不能提分家。” 沈秋书屁股往炕沿上一坐，双手揣在一起赌气的说道：“不分家也行，反正我不替他们擦屁股，要还债让大哥两口子自己想办法吧，谁让他们养的好儿子呢？” 说到这里，沈秋树还想拉个同盟：“二哥，你站哪边？难道你愿意就这样一直给他他们当冤大头？” “这家里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都让大哥一家子给败光了，现在居然又欠了饥荒。” “好处好处捞不着一点儿，还债倒是有我们一份呢？” 王慧莲哭着指责沈秋树：“老三你没良心啊，要不是红梅嫁给赵长贵，你哪来的钱娶媳妇？现在你成完家了，就想把我们撇开了？” 第239章 最后的剩余价值 沈秋树白了一眼王慧莲，嘴里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我逼你们的？再说了，你们没拿钱啊？” “更何况现在不但彩礼钱让赵长贵那个犊子要回去了，咱家还赔进去4块钱，我还没找你们说理呢？你们倒怨到我身上来了！” 沈春树阴沉着脸看着沈秋树：“老三，现在咱们可没分家呢，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你不能光想着得好处，一点儿风险都不担吧？” “要不你就自己划出一个道儿来，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吵吵这些有啥用？” 沈秋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个什么结果，但就是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这方太吃亏了。 他嘴一撇：“反正你们占便宜了，我却一直在吃亏，我不干。” 沈春树被气个倒仰。 老三这个家伙，让他自己说想咋样，他又说不出来，现在又在这里胡搅蛮缠。 沈春树气急，索性也不管了。 反正胡丽丽要钱也是跟老爷子要，家里的钱和工分都是老爷子管着，他一个光杆司令有什么好操心的？ 胡丽丽看着争论不休的沈家人，等的不耐烦了：“你们自己内部的事情自己过后再商量吧，先把欠我的事儿说清楚了，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让他做个见证吧！” 没想到这次沈老头赶紧招手让别人拉住胡丽丽：“老二媳妇，快拉住胡知青，拉住她。” 然后又急忙跟胡丽丽商量：“胡知青，这事儿就不用麻烦村长了吧？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我肯定不会赖账的，你放心好了。” 胡丽丽回头看向沈老头：“不跟村长说，到时候怎么划分工分？” 沈老头也知道最后肯定得通过村长，才能划分工分，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胡丽丽去找村长。 不然大利偷东西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再说，前段时间刚找村长签了借条，这又去找人家，又是这么不光彩的事儿，沈老头的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沈老头跟胡丽丽打商量：“要说起来，大利有没有偷你五斤粮食，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是？” “但我也没跟你讨价还价，只是就一个条件，这事儿绝不能外传。” “你要同意，咱就自己写个借条，等到开春分粮的时候我当场就把粮食给你。” “如果你非得往大了闹的话，那我也豁出去了，大利他该坐牢坐牢，我老了也管不了了。” “但今天我也把话撂这里，从今以后，我沈家就算是与你彻底结仇了，胡知青你自己思量一下吧！” 胡丽丽一听，沈老头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她啊！ 她的暴脾气差点儿就当场发作出来。 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又让她忍了下来。 别看刚知道粮食被偷时，她恨不得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 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东梁村待多长时间呢，如果把沈家彻底得罪了，以后在暗中不停的给她使绊子，那她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胡丽丽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遵循沈老头的提议。 “行，我可以不嚷嚷出去，但如果你们不遵守约定的话，我宁可得罪你们全家，也要把沈利民送进去。” 既然双方协商好了，沈老头和胡丽丽就写了张字条。 笔和纸还是胡丽丽提供的。 她来的时候，她妈给她带了一摞信纸，笔自然也是有的。 不过没有红色的印泥，胡丽丽便用钢笔在沈老头的大拇指上涂上墨水，让他按在了纸上。 拿着字条的胡丽丽高高兴兴的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的沈家人沉默不语。 刚刚欠下了3块钱，这又多了5斤粮食的债，沉重的负担压的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沈老头招手让沈利民到他跟前来。 沈利民畏畏缩缩的来到了炕前，带着哭腔的说道：“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就是太饿了，所以才没忍住偷了她的粮食，呜呜呜......” 说着说着，沈利民没忍住哭了起来。 沈老头本来已经高高举起的烟袋锅子，落到沈利民身上时，却是没了多少力道。 他对着沈利民骂道：“你这个败家子，不帮家里就是算了，还给家里拉饥荒，咋不饿死你啊？” 沈老头一边用烟袋锅子敲着沈利民，一边眼眶也红了。 这日子怎么越过越穷呢？ 明明三个儿子都成家了，本应是人丁兴旺的生活，却没想到落到了孙子偷人粮食的地步？ 接下来的日子，鉴于现在沈家的困境，沈老头把三个儿子全部打发了出去。 当下这天气，暂时干不了农活，那就进山吧。 也管不了有没有这门手艺，亦或是会不会碰到野兽，都给他去套兔子也好，逮野鸡、野兔也罢。 总之要出去划拉能吃的东西。 沈家发生的这一切，住在隔壁的沈四月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 尤其是胡丽丽在院子中碰到沈四月时，眼中略带惋惜的说道：“你现在可是真享福啊，沈家的日子不好过，我看你潇洒的很哦？” 对于胡丽丽的阴阳怪气，沈四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现在没事就去石头家里帮着和泥做土坯、晒坯，为她的新房子搭炕做准备。 而走投无路的沈老头，在家里晃来晃去的时候，终究还是将主意打到了沈四月的身上。 这个家里唯一还能让他榨出一点儿油水来的人，非沈四月莫属了。 虽然已经跟沈四月签了断亲书，但沈家现在的困境，让沈老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四月作为一个大姑娘，唯一可以快速的换钱方法就是嫁人了。 可是按照沈四月的尿性，想让她乖乖的听话嫁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沈老头不停的在心里思量，该怎么才能让沈四月嫁出去，从而收一笔彩礼钱。 想起上次媒婆刘丽花领来的那个张婆子，也不知道她那个大儿子有没有娶上媳妇？ 不过上次沈四月直接将人给吓跑了，估计现在再去说和也没戏了。 沈老头想了想，拿着烟袋锅子还是又去找了刘丽花。 第240章 歹毒的心思 刘丽花对于沈老头的到来十分好奇：“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啊？莫不是你哪个孙子想相看姑娘了？” 沈老头摆了摆手：“不是孙子，是孙女，四妮儿的事。” 刘丽花的眉头一皱，沈家四妮子跟沈老头和她爹娘断绝关系的事儿，可是闹的村里人尽皆知。 怎么今天沈老头却来给四妮儿说媒了？ 她有些好奇的问沈老头：“你们和四妮儿和好了？” 沈老头尴尬的笑了一声:“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以前是她年纪小不懂事，这不是过了一个年，又长了一岁，她就想通了，不跟家里对着干了。” 刘丽花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她倒是对于这个结果喜闻乐见：“就是说呢，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血海深仇、过不去的坎儿的？” “你们能和好，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了，全家和和美美的，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啊，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个，沈老头就更尴尬了。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深说什么，便直接开口对刘丽花说道：“我想给四妮寻门亲事，越快越好。” “瘸子、瞎子、傻子，啥样的都行，我不挑，只一个要求彩礼要给够，你尽快帮我寻摸寻摸。” “啥？”刘丽花当场愣在原地。 她有些呆愣的看着沈老头：“你......你刚才说啥样的都行？” 沈老头点头道：“是，我现在急用钱，只要给钱就行。” 刘丽花有些迟疑的问沈老头：“那......四妮儿能干？” 要知道，沈家四妮子可不是以前那个不吭声的丫头了。 这一冬天下来，刘丽花也是对沈四月的彪悍知道的清清楚楚。 就沈老头这个找姑爷的标准，沈四月能同意才怪呢？ 想到这里，刘丽花又细细的打量沈老头的脸，就他这一副要卖人换钱的态度，也不像是跟四妮子和好了的样子啊？ 沈老头掀起套拉的眼皮子，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我沈家生了她，养了她，轮不到她干不干，我做主了就行。” 说到这里，沈老头微微凑近了一些，小声对刘丽花说：“最好是大山沟沟里的，我实话跟你说，她嫁出去，我就没打算再让她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丽花被沈老头眼中的凶狠吓的心有些慌，她小心翼翼的问：“那四妮儿要是闹咋办？” 对于这个，沈老头早就想好的对策。 “以前看在她到底是沈家子孙的份上，没跟她计较过。这次就直接把她绑了，送到男方家，什么成亲不成亲的，被窝里睡一觉，她不认也得认了。” 刘丽花听了沈老头的话，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老头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呢？ 谁能想到这是要对付自己的亲孙女呢？ 她是媒婆，虽然有时候凭着自己的这张嘴，男女双方互相瞒一瞒缺点啥的，但她还真没干过这种绑架成亲的事儿。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万一最后闹出点儿啥事来，她可咋整？ 沈老头见她一直在那里犹豫不决，就又给她下了一个保证：“你就尽管帮我找就是了，我是她爷爷，她爹娘也听我的，你还怕她翻出大天来么？” “这件事要是成了，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谢媒礼1块钱加上一斤粮食。” “但我也先说好，彩礼钱少于5块钱可不成，越高越好。” 沈老头给的谢媒礼一下子让刘丽花动了心思。 况且沈老头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农村姑娘家的亲事都是由父母说了算。 这事儿即使沈四月去告公安，公安也不会管。 更何况，如果把沈四月卖到大山里边去，她又哪里有机会去告公安呢？ 怕是连村子都走出不来吧？ 不过像这种情况，肯花大价钱娶媳妇的人家也不好碰。 上次给沈家介绍的那个张婆子，她倒是肯花钱，但人家对儿媳妇也有要求 那就是不管怎么说，都得是心甘情愿的嫁过去，这样再经过她调教调教，等老婆子死了之后，也放心将大儿子交给儿媳妇。 所以这人选，她还得慢慢寻摸。 刘丽华笑呵呵的对沈老头说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吧，不过可能没那么快，我得找我几个老姐妹打听打听。” 沈老头也知道这种情况的男方家庭不是说有就有的，今天他来也就是知会刘丽花一声。 不过他还是嘱咐了一句：“能尽快还是尽快，我急着用钱。” 刘丽花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老头出了媒婆家里后，在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制服沈四月。 那丫头现在的性子跟个牲口似的，肯定得把人捆上悄悄的送出去。 是在家动手，还是把人引到村子外面呢？ 沈老头慢慢的踱步往家走。 而刘丽花那边则是马不停蹄的就去找了她关系比较好的老姐妹，拜托她们给打听打听，有没有急需娶媳妇的。 不求男人长什么样子，只要能拿的起彩礼钱就行。 沈老头这边就在家焦急的等着刘丽花的信儿。 沈四月对沈老头起的歹毒心思确实一点儿不知情。 上次石头因为遇到了沈利民偷吃东西，倒是给沈四月提过醒，让她一定要注意一下沈家的人。 毕竟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干出啥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沈四月现在每天晚上睡觉不光是把门栓插好，又用一根粗木头将门给顶住了。 被窝里也是藏了一把剪刀，以防沈家人半夜闯进来。 同时她也去找了刘常山，这次并不是让刘常山帮着找人修葺房顶，而是跟他说了一声，沈四月要自己找人。 她和石头商量了一下，与其等着刘常山召集人手动工，不如自己找人尽快修完搬出来算了，省得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 刘常山听了沈四月的想法后，不由得对她说：“要不你再等等？现在动土和泥，晚上还有些上冻，砌的墙怕是不结实呢！” 可沈四月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最近沈家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她从胡丽丽跟她显摆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沈家欠了她不少钱。 而且最近碰到沈家人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了肥肉一样，让她心里十分不安。 第241章 二选一 所以沈四月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在石头的介绍下找了本村几个有些泥瓦工手艺的村民，开始商量修葺房顶的事。 泥瓦工给出的建议跟刘常山是一样的。 现在做些家具什么的可以，但想要和泥砌墙，怕是不行。 因为晚上天气冷，白天砌的墙晚上一上冻，第二天再化冻，这样的墙非常不结实。 沈四月的那个破屋子，靠近房顶的土坯都要重新砌一圈，原本的土坯已经破碎不堪了。 沈四月问他们：“土坯已经有现成的了，如果砌完墙之后，日夜不停的在里面烧火，是不是就可以防止上冻？” 其中的一个村民说道：“那样里面倒是不会上冻，但外面就不好说了。” 沈四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就动工吧。 她和几人约定好，两天后便正式动工盖房顶。 这段时间，她还得和石头一起准备些用来和泥的土。 与此同时，刘丽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沈家。 走在院子当中的时候，她还心虚的朝着沈家小东屋看了看。 总觉的那个拿刀砍人的小姑娘此时正在屋子里在偷偷的注视着她。 沈老头对于刘丽花的到来十分高兴。 他先把沈伟民和沈利民两个孙子找了个借口给赶了出去。 然后焦急的问刘丽花：“怎么样？有人选了吗？” 刘丽花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同时往门口瞅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沈老头说道：“还不止一个呢！” “我一个老姐妹本家的一个姑娘嫁到了很远的一个大山沟里。她说他们那附近的村子里有两户想娶媳妇的人家。” 沈老头急忙问道：“那哪家给的钱多？” 其它的他都不关心，他只想要快点儿弄到钱。 刘丽华打断沈老头：“你先听我跟你说下两家的情况再做决定。” “这第一家，儿子双腿残废，从生下来就走不了路，到现在了那腿细的跟麻杆一样，外出活动只能靠两只手。” “这家还就他一个儿子，自从生下他，老两口就再没能怀上。” “现在儿子年龄也大了，他们那附近都知道这情况，谁也不肯将闺女嫁过去，所以他们家不挑什么样的姑娘，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我让人问了，彩礼可以给到6块钱。” 刘丽花边说着还边比划了一个6的手势。 然后她继续说道：“这第二家嘛，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沈老头见刘丽花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有些疑惑：“怎么个特殊法？” 刘丽花清了清嗓子，压下不时往外冒的良心：“就是这家的小子吧，身体不太好。” “他还不是第一家那种的身体不太好，他是有病，听说是最近这几年才得病的，去镇上看，那大夫都说要去更大的医院才行。” “你也知道，那医院是咱们这些老百姓能去的地方么？更不用说什么县里或者市里的医院了。” “所以这家人就没去，这不拖着拖着，现在人就......” 说到这里，刘丽花就有些支支吾吾的了。 沈老头催促她：“你不用顾虑，有啥就说啥！” 有了沈老头的鼓励，刘丽花才接着说了下去：“现在人就有点儿要不好了，所以他家里人想着娶个媳妇，冲一冲，你懂我的意思吧？” 沈老头一愣，当即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种事虽然说是犯法的，但在大山沟沟里还真有人信这个。 此时的刘丽花有些紧张的搓了搓双手，接下来说出的话也有些颤抖：“他......他们家能拿出15块钱，就是......就是有个要求。” 沈老头一听有15块钱，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问刘丽花：“多少？15块？” 连在一旁旁听的沈春树都忍不住出声了：“这家真能给15块？那还犹豫啥啊？肯定选这家了啊！” 沈秋树也是忙点头：“就是就是，6块和15块相比，肯定选15块啊。” 刘丽花勉强挤出来一个笑，看着沈家哥仨：“先别急，人家可是有条件的。” “这家的老婆子说了，如果......如果她儿子好不了，最后不行了，那媳妇得随他一起去。” 沈秋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随他去哪儿啊？” 李小琴赶紧拉了拉沈秋树的衣服，悄声趴他耳朵上小声说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埋一起了。” 沈秋树立马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老大。 埋一起？ 那不是得将人活埋了？ 沈四月可是活蹦乱跳的，一点儿毛病没有呢！ 李小琴使劲儿捅了捅沈秋树，让他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她猜测，什么娶媳妇想冲一冲喜啊？ 那是对外说的好听。 估计真实情况就是人已经确定要不行了，这是忙着想给儿子配个阴婚。 别看李小琴年纪小，但她有个大嘴巴的娘。 他们村里上数几百年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儿，她娘都知道。 以前土匪横行的时候，经常死人。 很多山沟沟里的人都讲究给没成过亲的人配阴婚，也有的地方叫做配冥婚。 有说法是不替他或者她完婚，那么死去的人的魂魄就会作怪，让家宅不宁，配阴婚可以了却他们的心愿。 也有的是心疼自家儿女，即使人死了，也想着让他或她在地下有个伴儿，不至于太孤单。 但现在国家已经明令禁止这种习俗了，李小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她把目光转向沈老头。 李小琴不知道沈老头会怎么选？ 如果就是嫁给一个残废，那最起码沈四月还能活着。 但如果选择了第二家，沈四月年纪轻轻的可就得给人陪葬了。 这家之所以能给开这么高的价钱，除了娶媳妇的彩礼，其他的怕是给的封口费了。 坐在一旁的透明人李香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后，眼里立马就蓄满的泪水。 她一手捂嘴，一手去拉沈夏树。 小声央求他：“她爹，我觉得第一家就行，虽然人不能走路，但再怎么说人还活着。” “再说给6块钱，也能解决咱家的问题啊，你跟爹说说吧，行不行？” 沈夏树一把拽开李香的手，不耐烦的说：“你一边儿待着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爹咋说就咋做得了！” 第242章 一家子的杀人凶手 “可是......可是......” 李香想再给自己闺女争取下，可看到沈夏树那充满威胁的眼神，把到了嘴边上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老头眯着眼睛倚靠在炕里的窗台上，半天没说话。 屋里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看着他。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面前，第二家给的15块钱实在太多了，在场的人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一旦选了这家，沈四月的命就没了。 这跟把她嫁给一个瘸子或者傻子还不一样，这其实就相当于他们间接的做了杀人凶手。 所以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开口的坏人。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沈老头。 沈老头在思虑半天后，起身把旁边的烟袋锅子给拿了起来，点着火之后一口接一口的抽了起来。 刘丽花觉得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忍不住催促道：“沈老弟，你到底啥想法啊？” 沈老头幽幽的吐出了一口烟圈，他环顾了一下屋里的众人。 见每个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丽花说道：“那就选第二家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老头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沈家人除了李香外，其他人都暗暗的舒出了一口气。 刘丽花忍不住再次跟沈老头确认：“你下定决心了？可别到时候再反悔啊？” 沈老头摇了摇头：“你放心吧，不会反悔的，既然选了第二家，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刘丽花又看了看沈家其他人：“你们也没意见？尤其是四妮她爹娘？别到时候心疼闺女再闹事儿，那可就不好看了！” 此时的李香眼泪汪汪的，她张嘴刚想说两句话，就被沈夏树给瞪了回去。 沈夏树斩钉截铁的对刘丽花说：“只要我爹同意了就行，我们没意见。” “反正那个丫头现在已经不认我们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你不用管她娘，她说了不算。” “我保证她不会闹的，她要是闹，那就趁早现在就滚出沈家。” 沈夏树还记恨着当初沈四月砍他的仇。 在他心里，这个闺女早就跟沈家没关系了。 李香被沈夏树说的话吓的一颤，终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刘丽花见沈四月的父母都同意了，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刚想下地走，李小琴却突然开口说了话。 “爹，要不您再考虑考虑？第一家给的彩礼其实也能解决咱家的问题，四妮虽然......但好歹也是条人命呢？” 最后一句话，李小琴说的很小声。 她跟沈四月没什么交集，也可以说没什么大的仇恨。 平时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嘴，骂一骂的，这些都是小事儿。 可今天，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啊！ 刘丽花一看沈家人有不同意的，当即又将屁股坐了回去。 这事儿得沈家内部一致同意了才行，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李小琴的突然开口求情，让沈家其他人一愣。 沈老头掀起眼皮子看了李小琴一眼，但没说话。 这眼神让李小琴一顿，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算是驳了公爹的面子了。 沈家最恨沈四月的王慧莲恨恨的看着李小琴：“老三媳妇啥时候跟那个死丫头关系这么好了？还知道替她说话了？” “人家自己爹娘都同意的事儿，你出来搅什么局啊？你要是心疼她，那你凑钱还饥荒吧！” “就算你在这儿当坏人给她求情，怕是人家一点儿都不领情呢？” 对于王慧莲的阴阳怪气，李小琴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又是刚成亲没多久的新媳妇，有感而发而已。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她其实就是想让良心上好受一点儿，心意尽到了就行。 如果最后老天爷要怪罪下来，她还可以说她可是有替沈四月求过情的。 一旁的沈秋树悄悄的扒拉了她一下：“这事儿你别说话，还是听爹的吧！” 既然所有人好像都没意见，那李小琴也不说了。 沈老头又问刘丽花：“他们要求把人啥时候送过去？” 刘丽花说：“这我得再问问，不过听我那老姐妹说，人家希望越快越好，怕是那个病秧子随时都可能......那啥。” 沈老头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虽然隔着窗户纸啥也看不到，可目光好像透过了窗户看进了小东屋。 沈老头深吸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那麻烦你亲自去跟那家人确认下，回来给我们一个准信儿，我们好计划计划怎么把人送过去。” 沈老头的言外之意刘丽花懂。 四妮那个丫头肯定不同意，根本不可能像其他姑娘出嫁那样自己自愿去。 沈老头所说的计划计划，怕是说的是使些特殊手段。 刘丽花作为一个媒婆，这给将死之人说媒还是第一次。 她有些心虚的看着沈老头：“给活人说媒，那是促成姻缘的大好事，也算是积攒功德了。” “现在给你家四妮说的这门亲事，还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哎，肯定是要伤我的阴德的哦。” 说完就直勾勾的看着沈老头。 沈老头也是一个人精，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些弦外之意当然听得懂。 “你放心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除了一开始答应给你的那些外，再另外给你一块钱。” 刘丽花一算，加上之前的一块钱和一斤粮食，那就是两块钱加一斤粮食了。 这可顶的上她说好几个媒了。 “行，那咱就这样说定了。一会儿我就亲自去趟那个村，回来就给你们个准信儿，你们先准备着吧！” 说完刘丽花就离开了沈家。 她得回去借辆车，不然那里离着东梁村太远了，一来一回恐怕一天都不够。 这也是她不怕沈四月跑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别说不认识路，就是认识路，要全靠腿着走，那也得走很很久呢！ 等刘丽花走了，沈老头望着沈家众人：“今天这事儿就咱们屋里这些人知道得了，别跟大伟和大利他们说。” “他俩年纪小，经历的事儿也少，省得吓到他们，再出去乱说。” 叮嘱完这些，沈老头又单独看向李香：“老二媳妇，你也别一副伤心的样子，那个孽障现在认都不认你，你还惦记她干啥？” “今生你俩没母女缘分，还是祈求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第243章 李香的脑回路 “爹......” 李香看着沈老头，凄厉的叫了一声，然后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王慧莲听着心烦，她烦躁的冲着李香训斥道：“有什么好哭的？一个丫头蛋子，有啥可心疼的？” “要不是因为生她你伤了身子，说不定你和老二早就好几个儿子满地跑了。” 王慧莲说的这话，深深的刺痛了李香。 李香对沈四月的感情十分复杂。 基于母女之间的血缘关系，李香对沈四月还是有一丝丝的母女情。 可是每天看到大嫂家的两个儿子在她面前晃，她又恨沈四月恨的牙痒痒。 就像王慧莲说的，如果不是因为生沈四月伤了身子，说不定她和沈夏树早就有好几个儿子了。 那她这些年也不用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王老太呼来喝去的辱骂。 她也不必在沈家活的这样憋屈。 一瞬间，刚刚心里还在心疼沈四月，现在却变成了怨恨，哭声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见没了李香的噪音，王慧莲赶紧问沈老头：“爹，咱们怎么才能让那个死丫头乖乖的跟咱走啊？” 既然大儿媳问到了这个，沈老头就把手里的烟袋锅子给放下了。 然后对着三个儿媳妇说：“你们先去做饭吧！” 王慧莲不妨这马上说到紧要部分了，公爹居然要把她们支出去。 “爹，现在也不到做饭的时候啊？为啥不让我们听一听？” 沈老头没有解释原因，但还是坚持让三个儿媳妇去做饭。 这次的事儿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老二媳妇，怕她在最后关键时刻掉链子。 所以干脆撵三个儿媳妇去做饭得了。 反正怎么制服沈四月，也用不上她们三个妇女。 沈老头留下三个儿子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半天。 王慧莲几次趴在门口想偷着听一听，结果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有些不甘心。 看着正在做饭的另外两个人，刨除掉沈四月的亲娘李香，王慧莲凑近李小琴，悄悄的问她：“你说爹他们会怎么做啊？” 李小琴一直跟王慧莲有些不对付，就有些抗拒她凑到跟前来。 李小琴不着痕迹的躲开到一旁，貌似事不关己的说道：“那我哪知道？这些事也不是咱们女人家该操心的，做好自己手上的活得了，不要管那么多。” 李小琴还是有些觉得这样做有伤阴德，不太想沾手。 沈老头把她们给撵出来，正好趁了李小琴的心思。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了。 王慧莲自讨了个没趣，有些不高兴。 她瞥着李小琴的背影嘀咕道：“装什么清高呢？有能耐换来的钱你别花啊！” 李小琴的身子一顿，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做饭。 王慧莲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她把我的红梅害的那么惨，这就是她的报应。” “老天总算是开眼了，等红梅下次回来，我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小琴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香， 心里不禁感慨沈家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可她作为受益人的一方，又没有反对的勇气。 索性啥也不想了，一门心思的做饭。 李香烧完火之后，一个人站到了院子里。 她不错眼珠的盯着小东屋的门。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沈四月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刚从卫生院回来之后，因为生的是个丫头，更是因为她大夫说自己以后很难再怀孕了，所以在月子里的时候，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喂她。 很多时候，李香都以为沈四月活不下来了。 可也许是命不该绝，沈四月居然磕磕绊绊的也活到了这么大。 这个家里，李香唯一可以打骂的人就是这个比自己还不招人待见的闺女了。 所以沈四月也成为了李香唯一的出气筒。 从刚生出来的那一点点儿大，一直养到她成了年，要说李香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 所以只要在不谈到儿子的时候，李香对着沈四月也算是有点儿母亲样儿。 想到这次给沈四月配的阴婚，李香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畅快感，又有一丝丝的不忍心。 可看着看着，李香又自己安慰自己，也许四妮嫁过去，那个男人就好了呢？ 那样四妮也算是有个完整的家了。 总比在这东梁村，被沈家给撵出去后，受人白眼来的强一些吧？ 对，肯定比现在强一些。 李香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 最后，李香甚至觉得这次的婚事，对沈四月来说也算是好事。 如果等她嫁过去，那个男人能好起来，那自然不必说了。 如果好不起来，两口子一起到地下，也算是有个伴儿。 总比她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强。 李香一直觉得，沈四月被赶出沈家后，根本不可能再找得到男人娶她了。 想到这里，李香心里好受多了。 她觉得自己作为沈四月的亲娘，已经处处为她着想了。 虽然沈四月不认她这个娘，那也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有些道理还不懂。 等她年纪大一些了，就会了解自己的苦心以及身不由己。 李小琴只觉得自从刚才李香出去待了一会儿，又回来之后，精神居然好了很多。 她有些拿不准李香这个当娘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遂背着王慧莲将李香拉进了西屋：“二嫂，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要四妮儿.......那啥吗？” 出乎李小琴意料的是，李香居然还笑了笑：“这就是她的命，她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性格也不好。” “这次既能给她找个婆家，又能改善一下家里的困难，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等家里有了钱，我就跟公爹说说，偷偷给你买些有营养的东西，然后我给你做了吃，你好好养养身体。” “你和秋树也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得尽快怀上娃生个儿子才行。” 李小琴被李香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 她不知道现在正说着沈四月配阴婚的事儿呢，怎么二嫂扯到她和秋树的身上去了？ 可看着李香脸上的笑，她也不打算管了。 毕竟人家爹娘都释怀了，她还揪着不放干啥？ 第244章 来自亲生母亲的欺骗 天已经黑了下来，刘丽花踏着月光又来到了沈家。 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的对沈老头说道：“成啦，事成啦。” 沈老头连忙让她上炕里坐：“那家人说了啥时候把人送过去？” 刘丽花狠狠的喘了一口大气，兴奋的说道：“明天就可以。” 沈老头也希望能越快越好，听了这个时间，心里当即很满意。 他立刻喜笑颜开的对刘丽花说：“这趟辛苦你了，明天还得麻烦你跟着走一趟，不然我们也找不到地方。” 能拿钱的活，即使累刘丽花也愿意再跑一趟腿儿。 “没问题，那明天啥时候出发啊？你告诉我个时间点儿，我好等着你们。” 沈老头略一思索对她说：“明天得先去生产队借车，不然不好带着人。” “这样吧，你就在家等着，等我们准备好了，我让我小孙子去叫你。” 刘丽花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了沈家。 不了解内情的沈伟民和沈利民两个人十分好奇。 尤其是好动的沈利民，缠着沈老头不停的问：“爷，爷，你们在说啥事啊？明天要去哪儿？快跟我说说。” 沈老头笑着拉开他的手：“小孩子牙牙的，打听那么多干啥？快老实的睡你们觉吧！” 沈利民见他爷爷脸上的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毕竟这些天，家里人各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喜笑颜开了？ 他缠着沈老头好半天，也没能打听出到底什么事儿，最后赌气躺被窝里了。 沈伟民见大人之间神神秘秘的，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不过他见弟弟都没问出来，也没上去自讨没趣。 沈老头等两个孙子都睡下了，他招手叫过三个儿子。 四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然后沈夏树先出了屋，回来冲着三人摇了摇头后，又到西屋将李香给叫了起来。 沈老头、沈春树、沈秋树，再加上沈夏树，四个大男人站在外屋地，直勾勾的盯着从西屋出来的李香。 沈夏树推着李香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威胁的对她说：“去，上那屋将那个丫头叫出来，小声点儿，别惊动左右邻居。” 之前他过去悄悄的试过了，门里被栓上了，不然都用不着李香。 李香被沈夏树推搡着来到了小东屋门口。 她看了看躲在门两边的四个人，终是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小声的叫着沈四月的小名。 被敲门声惊醒的沈四月凝神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敲门，而且听声音是李香。 她披上衣服来到外屋地，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隔着房门问：“找我干啥？” 李香又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旁边的沈夏树，沈夏树无声的挥舞着大手，让她赶紧的。 李香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砰砰乱跳的心，颤抖着开口说道：“月儿，娘找你有点儿事儿，你能开下门么？” 沈四月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皱眉思索，这大晚上的，李香找她能有啥事？ 想了想还是没有开门，而是拒绝了她：“就这么说吧，我听得见。” 见沈四月不肯开门，旁边的沈老头着了急，他立刻狠狠瞪了一眼李香，抬手作势要打她。 这个老二媳妇，这么点儿小事都干不好？ 虽然晚上黑漆漆的，李香看不清沈老头面上的表情，但从动作上也能猜得出，公爹这是非常不满了。 李香当即便哭出了声：“月儿，月儿你开开门吧？娘真的找你有事儿啊！” 李香陡然想起沈四月曾经问过她，是否愿意离开沈家，她便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小声的对门内的沈四月说：“月儿，娘想跟你一起离开沈家，你快开开门，不然一会儿该被他们发现了。” 门内的沈四月一愣，她没想到李香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最近沈家确实是困难死了，李香处于沈家的最底层，如果要牺牲谁的话，那非李香莫属了。 所以李香这是被压迫狠了，醒悟了？ 沈四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靠近了门，小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感受到沈四月的怀疑，李香当即又说道：“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跟你说，你爷和你爹......他们正在打你的主意......” 说到这里，李香不自觉的看了看两旁的人，等看到沈夏树挥舞起来的大手，浑身一抖，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我就是来给你报信儿的。” 沈四月皱眉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这几天的她确实是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的似的。 回头望去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沈家人现在快过不下去了，又来打她的主意？ 而面对门外面的李香，沈四月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毕竟以前李香这个人虽然愚昧、没主见，但也确实是从没有在她面前撒过谎。 也可以说，就李香这个人，长了一副直肠子，说话根本不会拐弯儿。 如果这次她真能彻底的想通了，那沈四月就决定原谅李香一回，带她脱离沈家这个苦海。 所以想了又想，沈四月到底是把支撑着门的木头给移开了，然后打开了插门的栓子。 看着站在门口的李香，沈四月侧了一下头，示意李香进来！ 结果没想到，门的两旁突然窜出来几个黑影，一下子把李香给推到了一旁。 黑影进屋后，一棍子就敲在了沈四月的脑袋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快的沈四月根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本来沈四月手里是拿了剪刀用来防身的。 可眼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让她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里的剪刀。 就在沈四月咣当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她侧头恍恍惚惚的看见黑影后，李香那个所谓的母亲正一脸心虚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昏过去的那一刻，沈四月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实在是没料到，李香这个以往老实巴交从不说谎的人，居然为了骗她开门，而演了一出假意投诚的戏码。 第245章 被绑架 沈老头见沈四月昏了过去，赶紧让沈春树拿绳子过来。 四个大男人，用麻绳把沈四月一圈又一圈的给捆了个结实。 正在这时，沈利民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 “爷，你们......你们在干啥？” 正处于高度紧张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沈老头扭头一看是小孙子，顿时没好气的骂他：“你不是睡着了吗？大半夜不在炕上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沈利民看着倒在地上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沈四月，又看了看明显一脸紧张的四人，他有些害怕的摸了摸鼻子。 “我......我又醒了。” 其实他就根本没睡着。 一开始沈老头和几个儿子下地叫李香的时候，沈利民在炕上就偷偷的睁开了眼睛。 不过东北的夜里实在是冷的慌，他刚把被窝捂热乎了，就不太愿意起来。 但小东屋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奇怪，沈利民终究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爬了起来。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沈老头警告沈利民：“快回屋去，今天这事儿一个字也不准对外说，听到没有？” 沈利民点头如捣蒜，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你告诉我，你们这到底是要干啥？” 见小孙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沈老头只得说了一句：“明天你堂姐要出嫁了，就这个事。” 沈利民的眼睛立马就瞪得滴溜圆。 现在这情形一看就不是正常出嫁。 他爷这是要把人卖了吧？ 沈利民还想问问沈四月要被卖到哪里去，却被沈老头给扬手打断了。 “你回不回去？不回去我抽你啦？小孩子牙牙的，打听那么多干啥？快回屋去。” 被骂了的沈利民当场就撅起了嘴，一边扭身往回走，一边嘟囔：“谁是小孩子？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接着眼神不经意的一扫，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吓的沈利民一个哆嗦，大喊一声：“谁？” 小东屋里做贼心虚的四人也被吓得够呛。 沈老头立即冲了出来，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沈利民指着那个黑影刚想说话，就见黑影走了过来。 两人一看，居然是李香。 原来刚才沈四月倒下去望着她的那个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在了李香的心上。 那一瞬间，李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心虚，李香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 将整个人都藏在了黑暗处。 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从刚才的事情中摘出去。 这才让要回屋的沈利民吓了一跳。 沈老头气急败坏的看着缩成一团的李香，没好气的小声骂道：“你躲那里干嘛？想吓死人啊？给我滚回屋里去。” 李香被沈老头骂的头都不敢抬了，低着头就往屋里跑。 沈老头见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然后指着站在原地的沈利民：“瞅啥？还不赶紧滚回屋里去？” 撵走二人，沈老头回到小东屋，指使两个儿子：“把她抬到炕上去，送到对方手上之前，不能让她死了。” “今天晚上老二留下看着她，明天等借来车就走。” 安排好守夜的事后，沈老头刚想回屋，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找块布把她嘴堵上，别让她发出声音来。” 要是明天早上沈四月醒过来嗷嗷喊叫把左邻右舍的引来就不好了。 沈秋树从沈四月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在沈四月的最边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堵。 沈春树看他这个样子，急得一把推开他，伸手夺过布条，另一只手捏开沈四月的下巴，使劲将布条塞了进去。 “这点儿小事儿还磨蹭那么久干啥？” 沈秋树被说的有些挂不住脸，没好气的反驳道:“塞进去她吐出来怎么整？我寻思绑上能好点儿呢？” 沈春树摆了摆手:“我不跟你犟，我先回屋了。” 沈秋树盯着沈春树的背影气的直哼哼，站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跟沈夏树说:“二哥你可看好了，可别让她跑了。” 说完自己也回了东屋。 小东屋，被留下的沈夏树斜靠在炕头的墙上，看着被扔在一旁的沈四月眼神晦暗不明。 作为一个父亲，从沈四月生下来之后，沈夏树就从没有喜欢过她。 就是因为沈四月，才让他这一房断了根。 在农村，没有儿子养老送终、扛帆摔盆，那是死也闭不上眼睛啊！ 所以沈夏树从心里自始至终的都在忽视沈四月。 这次让沈四月去配阴婚，他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解脱感。 想起之前沈四月拿着刀子追人的画面，沈夏树心底除了恨，还有害怕。 那种不要命的眼神，让他现在还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这次能把这个瘟神送的远远的，也算是解决了沈家一个大患。 想着想着，沈夏树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四月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瞎了。 眼前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见，脑子也是浑浆浆的。 尤其是脑袋上还在一股一股的疼。 过了好半天，沈四月才想起来自己被李香给骗开了门。 至于之后把她打晕的人，除了沈家那几个男人也没谁了。 她稍微动了动，就发现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嘴巴里也被塞紧了东西。 嘴里的东西被塞的很紧，都快到她嗓子眼了，让她一下一下的恶心坏了。 她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人，虽然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是谁，但想也知道这是看着她的人。 沈四月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用舌头慢慢的推嘴里的东西。 因为塞的太紧了，她的舌头根本没有多少活动空间，推的十分艰难。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将嘴里的布给吐了出来。 这下子终于可以大口大口的喘气了，刚才憋死她了。 休息了一下之后，她就开始慢慢的尝试挣脱绑着她的麻绳。 第246章 逃跑失败 可不知道绳结是怎么绑的，越使劲儿绑的越紧。 挣扎了半天，完全没办法挣脱！ 沈四月还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发出大的声音，累的她鼻尖都冒汗了。 实在没办法了，沈四月放弃解开绳子，开始尝试坐起来。 她想着看能不能趁着看守的人睡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蹦出去。 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啊！ 坐倒是坐了起来，但因为身上绑了太多圈了，导致她看起来跟个木乃伊似的。 等她小心翼翼的顾涌到炕边上，想跳下炕时，一个没站稳，咣当一声趴在了地上。 鼻子还磕在了地上，疼的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但此时她也顾不上这些了，赶紧转头看向看守她的人。 果然见他已经被惊醒了，正坐在炕沿上定定的看着她。 这情景真可以媲美恐怖片了。 沈夏树背对着透进来的月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显得阴森恐怖。 而沈四月这个阶下囚则是趴在地上，宣告逃跑失败。 沈夏树:“你想跑？” 嗯？ 听声音看守她的是沈夏树？ 这个时候沈四月只能压下自己狂跳的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把我绑起来想干嘛？” 沈四月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夏树说话，她还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 结果正当沈四月想换个问题再问的时候，沈夏树却突然开了口:“你不该生下来！” 沈四月一愣，难不成这次沈家要杀了她？ 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沈四月的脑海中，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看着黑暗中的沈夏树:“如果我自己能选择，我也不会选择投胎到你们家。” “怎么？现在后悔生下我了？那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既然觉得我不该生下来，现在是想杀了我？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动手？你还在等什么？” “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如果你们敢杀了我，一定会有人去报公安，你们休想全身而退。” 对于沈四月的威胁，沈夏树完全没在意。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臆想中，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来到沈四月的身旁，居高临下的指着她。 “是你，是你克得我没有儿子，是你，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看着有些疯魔的沈夏树，沈四月想往后躲一躲，但奈何全身被捆住了动弹不得。 如果换作刚穿来的那个时候，现在这情况她压根就不怕。 不就是死么？ 十八年之后说不定她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她刚刚跟石头确定关系没多久，也看到了好生活的希望。 而且老天爷给她的那个金手指她还没继续开发下去呢，她实在不甘心啊！ 沈四月仔细的观察沈夏树的状况，发现他明显没有现在要自己命的打算，便开始跟他讨价还价。 “你们是想把我卖了换钱？” 沈夏树没回应，但也没否认。 沈四月觉得自己猜对了。 “卖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放了我，怎么样？” 沈四月猜测可能是现在的沈家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了，所以才再次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没想到沈夏树却笑了:“人不大，口气倒不小，你哪来的钱？” 沈夏树压根就不信沈四月有钱。 他们一大家子都挣不来钱，沈四月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挣到钱？ 沈夏树懒得跟沈四月再继续废话下去，他只想平平安安的过了今夜，明天安全的送沈四月上路。 还没等沈四月再开口说话，沈夏树突然拿起手边的麻绳把沈四月的嘴绕着脑袋给缠了起来。 “啊......啊......” 饶是沈四月再有什么主意，说不出话来也是白搭啊！ 沈夏树一把提起沈四月身上的绳子，把她重新给扔到了炕上。 这下摔的沈四月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了。 她在心里暗骂:原主这个亲爹，真特么的不是人啊！ 这个家伙就是个木头，要是今晚是另外两个哥俩看守她，她绝对能买通那俩货。 可偏偏看着她的是沈夏树这一根筋。 后半夜，尽管沈四月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可就在沈夏树的眼皮子底下，也让她无计可施。 第二天一大早，沈春树就出了门。 他要去村长家借生产队上的驴车。 到了刘常山家时，他们还没有吃早饭呢！ 待沈春树说明来意后，刘常山觉得挺奇怪，顺嘴问了一句:“你们借车是要干啥去啊？” 沈春树笑呵呵的敷衍道:“出趟远门，走个亲戚。” 刘常山寻思这年也算是过完了，怎么这个时候去走亲戚？ 而且一般路程的亲戚，大家都是走着去。 他不太想借，不论哪个生产队，最宝贵的就是驴了。 可以这么说吧，人命都没有驴重要。 再说这马上就要开春了，正是要用驴的时候，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儿。 但沈春树左磨右泡，大有不借给他，他就不走的架势。 整的刘常山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答应下来。 但还是几次嘱咐沈春树:“借也行，但不能过夜，天黑前必须把驴还回来。” 沈春树拍着胸脯保证天黑前一定还回来。 本来他们打算送去就养回赶，一天一个来回肯定够用了。 把车赶回沈家后，哥三个将沈四月用棉被给卷了起来。 然后放到车上，上面又盖上了一些稻草。 因为涉及到15块钱，沈老头决定亲自跟着去。 他刚坐上车走，看着小东屋四敞大开的门，突然又跳了下来。 拿起锁头把小东屋的门给重新锁上，钥匙揣到了自己兜里。 然后对站在院子里看着的三个儿媳妇说道:“我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动小东屋里的东西，听到没有？” 沈老头刚才想起来当初分给沈四月的那些粮食。 这些东西必须自己收拾放起来才行，任何人都不能动。 王慧莲听罢暗自撇了撇嘴，心里直骂娘。 公爹那心眼子，真是全用到了自家人身上。 一天天的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 交代完后，沈老头带着沈家三个儿子，赶着驴车悄悄的出了沈家院子。 他们得先去接刘丽花。 第247章 发现不对劲 沈四月被捆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嘴巴还被麻绳给绑的直流口水。 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只希望石头能早点儿发现自己不见了。 她十分有信心，一旦石头知道她不见了，肯定是想方设法来救她的。 沈老头赶着驴车，先拐去了刘丽花家。 到了她家门口，沈春树下车喊了一嗓子，早就准备好的刘丽华腿脚麻利的出来上了车。 她看到车上稻草下卷着的被子，看向沈老头，用嘴型问：“你家四妮子？” 沈老头点了一下头，然后扬起鞭子，吆喝着毛驴就往村外驶去。 而东梁村里。 石头早早的来到了沈四月的小破屋处。 昨天跟沈四月约好了今天要收拾出来一些和泥用的碎土。 因为现在天气还冷，土都是冻成一块一块的。 石头帮沈四月挖了很多土块。 他和沈四月说好今天一起要把这些土块砸碎的。 可石头在小屋里等了很久，眼看着太阳都出来了，仍不见沈四月的身影。 望着空荡荡的路，石头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不安。 他拿起手中的木棍大踏步向沈家跑去。 等石头来到沈家门口，正好碰到沈利民溜溜达达的要出去玩。 他是看马上开春就要下地干活了，这个时候是最后的空闲时候，必须得抓紧玩。 石头立刻抓住沈利民的胳膊问他：“沈四月呢？” 沈利民被石头吓了一跳，他没好气的白了石头一眼，手上用力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干啥？你拽我干啥？” 石头心里很着急：“我问你沈四月呢？” 沈利民见石头这着急忙慌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哟，你急三火四的找她想干啥啊？不会是你们俩......” 沈利民一边说着，还一边把两个食指对在一起，脸上笑的很猥琐。 石头现在可顾不上跟沈利民掰扯，只得随口找了个借口：“昨天她跟村长说好了今天要修屋顶的，我们人都到了，她却没来，村长让我来问问。” 沈利民听了一愣。 沈四月早上刚刚被家里给弄出去换钱了，不知道爷爷他们知不知道沈四月今天约了村长的事儿啊？ 这个时候如果被发现沈四月不见了，村长会不会派人去追？ 一瞬间沈利民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他眼珠子转了转，便对石头说：“我堂姐她今早说了，说她那破房子不要了。” “她跟我爷说知道错了，也想通了，所以......相亲去了，对，今天相亲去了。” “你回去告诉村长，那屋子不用修了，反正以后她也用不上了。” 沈利民自以为找了个好借口，可深知沈四月和沈家之间纠葛的石头一眼就识破了沈利民的谎言。 听了沈利民的话，石头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要失去了一样！ 他往沈家瞟了一眼，发现沈四月住的小东屋果然是锁着的。 说明沈四月真的不在家。 如果沈四月要去什么地方，肯定会跟他打声招呼再走，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爽约。 所以现在他无比的确认，沈四月肯定是出事了。 结合刚才这家伙说的什么相亲的鬼话，石头极度怀疑是沈家把沈四月给掳走了。 石头再也顾不得其他，两只手狠狠的掐住了沈利民的脖子：“说，她去哪里了？”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沈利民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手忙脚乱的去掰扯石头的手：“我不知道，再说她去哪儿了关你什么事？” “你赶紧给我松开，不然我哥可是在家呢，我喊一声包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石头完全不受他的威胁，见他不说，便红着眼睛慢慢的收紧了双手，沈利民的嘴巴也越张越大。 他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窒息的感觉让他眼睛都瞪圆了。 他拼命的拍打着石头的双手，现在的他，真是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对比沈利民，石头也急了眼。 石头稍稍松开了掐着沈利民的手，然后拽着他就往自家方向走。 沈利民被他拖的踉踉跄跄的：“你......你放开我。” 沈利民觉得自己刚才差点都要被掐死了，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石头要掐死他的感觉。 喉咙刚一得了自由，他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石头像拖死狗一样，连拉带拽的把沈利民给弄到了自己家里。 一脚将他踹进了屋里，同时反手就关上了门。 “你要不说出来沈四月去了哪里，今天就甭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石头抄起菜板子上的菜刀，居高临下的指着被踹倒在地的沈利民。 沈利民抬头看着凶神恶煞的石头，不断的往后挪：“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 “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我爷他们把沈四月给绑了起来，今天早上一大早就给拉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 沈利民看着手提菜刀不断靠近的石头，欲哭无泪。 他觉得他跟这个家伙就是天生犯冲。 石头一听沈四月昨天晚上就被绑了起来，顿时急眼了。 冲到沈利民面前，用菜刀抵着他的脖子，疯狂的质问他：“说，你爷他们到底把沈四月给绑去哪里了，不说我今天就抹了你的脖子。” 石头手上的菜刀真把沈利民的脖子给割出血了。 脖颈处的疼痛让沈利民蹦快大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听到他们要给沈四月嫁出去，可我真的不知道男方家是哪里的啊！” “饶命啊，饶命啊，不要杀我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沈利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早知道这样，他今天早上就不该出门。 谁能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这个煞星了呢？ 石头见他貌似真的不知道，便开始让他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沈利民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开始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我爷想用沈四月换点钱......刘媒婆说找到买家了......我爷还有我爹他们就趁着晚上把沈四月捆了.......今天早上他们就走了。” 沈利民知道的也不多，前面一些事情他在场，所以知道一些。 可是后来的，沈老头就把他和他哥给支出去了，有些还是他偷听得来的。 石头听了他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248章 逼问 石头红着眼睛又问沈利民：“你们家谁知道男方家在哪里？那个村子叫啥名字？” 沈利民犹豫了一下，他也说不清楚到底谁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都不知道吧？我恍惚听到我爷说得去接刘丽花，可能就是想让她带路。” 石头又威逼恐吓了一会儿，见沈利民真的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便站了起来，连踹了他好几脚，却觉得仍不解气。 如果不是现在要赶紧想办法去救沈四月，石头真想马上打死这个王八犊子。 沈利民被踹到了肚子，疼的他身体弓成了虾米状，一声都叫不出来了。 石头在原地来回踱步，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现在第一紧要的就是要弄清楚沈四月被绑去了哪里。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利民，从墙上取下一团麻绳，蹲下身子给他捆了个结实。 沈利民一看不好，连忙求饶：“石头，石头大哥，大哥，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石头嫌他吵，用麻绳把他嘴也给绑了起来。 然后提溜到杂物扔了进去，临走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看着沈利民：“你最好在这里求老天爷，让他保佑沈四月平平安安的回来，不然你就做好骨头渣滓烂在这里的打算吧！” 说完哐当一声关了房门，并且在外边上了锁。 然后把平常上山打猎用的刀别在了衣服里，直奔刘丽花家。 刚才石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沈利民说的话，他猜测大概沈家也不知道买家具体在哪里。 但在这中间牵线搭桥的媒婆肯定清楚，与其去逼问还不知道是否清楚的沈家，他觉得直接去刘丽花家可能知道的更快。 石头拼了命的跑到刘丽花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踹开门就闯了进去。 此时刘丽华家只有她老头子在家！ 听到外面叮呤咣啷的门响，吓了他一大跳，连忙下地想看看咋回事，结果就撞上了已经进来的石头。 老头子：“石头？你来干啥？刚才......” 还没等他说完，石头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脖领子就问：“你老婆子给沈家四妮儿介绍的买家是哪里的？快说！” 老头子一愣，他委实没想到石头要问的是这个。 老头子被石头提溜的双脚都快离地了，他紧紧的拽着石头的手，气急败坏的让他松手，同时质问石头：“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问这个干啥？” 石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隐瞒了，他恶狠狠的凑到老头子的面前：“沈四月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如果她平平安安没破一点儿油皮，我就饶了你们。” “如果沈四月但凡伤到了一点点，我石头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我一个人换你们全家的命也够本了，所以你要想活命，就赶紧给我说，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看着疯魔一样的石头，老头子被吓的当即腿就软了。 如果不是石头薅着他的衣领子，怕是早就坐在地上了。 他没想到沈家那个还没被赶出家的沈四月，居然偷偷跟这个没爹没娘的石头好上了。 老头子哆哆嗦嗦的再不敢隐瞒了：“她......他们早上去喇嘛沟了，买家......买家姓黄。” “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到那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们家有个病秧子，快死了的就是他们家了。” 病秧子？ 快死了？ 石头听到这两个词，目眦欲裂。 他一脚把老头给踹倒在了地上，然后跟不要命似的狂踢。 “你们这帮畜生，简直不是人。” 石头猜测沈家这是把沈四月卖给快死的人冲喜去了。 他们怎么狠的下心？ 让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下半辈子都守活寡？ 也不知道踢了多少下，老头子一开始还能哎吆哎吆的叫唤，后来就只能抱着脑袋哼哼了。 石头粗喘着气退后了一步，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人的时候，他得赶紧去救沈四月。 他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老头恨恨的骂道：“回来我再收拾你们。” 说完石头便向村长家跑去。 沈家借了驴车，他跑着去追肯定追不上。 村长家有东梁村唯一的一辆拼凑的自行车。 石头呼哧带喘的跑到刘常山家，还没等进院就喊了起来：“刘爷爷？刘爷爷？” 屋里的刘常山一愣，这叫声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叫声。 他连忙下地迎了出来。 石头跑到他面前焦急的说道：“我要借自行车去救人，十万火急。” 石头这个样子弄的刘常山一头雾水：“咋滴啦？救谁啊？” 石头：“救沈家的四妮，今天早上他们家把她绑走了。刘爷爷，我没时间跟你细说了，麻烦您借我使下自行车，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沈家？ 刘常山想起早上沈家老大说要借驴车去走亲戚，当时他还纳闷来着，怎么这个时候去走亲戚？ 没想到居然是绑了沈四月？ 这沈家是想干嘛？ 他们不是跟沈四月都签了断亲书了么？ 石头见刘常山愣在了原地，赶紧推了推他：“刘爷爷，真的十万火急，您借不借啊？” 这个时候，石头真是后悔自己没有自行车。 如果自己有，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愣住的刘常山终于缓过了神，他一边朝着杂物房小跑一边说：“借，借，咋能不借？” 然后麻溜的从杂物房中把那辆破自行车给推了出来。 石头接过自行车，一脚借力蹬了一下，另一只腿就迈了上去，骑着就跑了。 刘常山云山雾罩的跟到了院门口，扬了扬手，还没等张嘴嘱咐嘱咐石头可爱惜着车子点儿，石头已经骑出去老远了。 刘常山的脑子还有点儿发懵，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好半天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沈四月被绑走了，怎么石头这么着急？ 好像绑的是他媳妇似的！ 难不成这两人私底下偷偷好上了？ 他又想起以前每当沈家跟沈四月发生点儿纠纷，隐隐约约总有石头的影子。 刘常山一拍大腿：他敢打包票，这俩人指定是好上了。 然后突然又想到作妖的沈家，哎哟，这沈家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怎么好好的又打上沈四月的主意了呢？ 第249章 问路 差点儿没把破自行车给蹬散架子的石头可没没管刘常山都想到了什么，沿着出村的方向一路猛骑，就差把车链子蹬断了。 但喇嘛沟这个地方他也没去过，只是知道大概在哪个方位。 石头只能一路走一路问，有一次还走错道儿了。 在一个岔路口正好选了错误的那条小路，等再遇到村庄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走错路了，气的石头差点儿没给自己来上两个嘴巴子。 没办法，只能又使劲再往回骑。 因为事发突然，石头又着急，出来的时候没戴手套也没戴帽子。 手和脸被寒风吹的通红，可他的鼻尖上却全是汗珠，再经冷风一吹，都变成小冰碴子了。 而棉袄里也都是汗。 农村都是土路，崎岖不平。 有些地方甚至就是因为人走的多了，才踩出来的一条小道儿，可想而知有多不好走。 所以颠簸那自是不必说。 石头因为骑的太快，屁股被颠的已经坐不住了，只能站起来使劲蹬脚蹬子。 他不知道沈家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到喇嘛沟？沈四月是不是还平安？她有没有挨打？ 这些未知的情况都让石头万分焦急。 直到石头沿着一条看起来算是宽一点儿的路骑到大山里时，终于又碰到了一个村庄。 这个村子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石头加土混合着，沿着山势顺势而建。 石头下了自行车，还没等车子停稳，借着向前的惯性，便将它扛在了肩上，就这么爬了几阶台阶，来到了一户最靠外的人家，砰砰的敲响了门。 “谁啊？咋还敲上门了？直接进来啊！”里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十分奇怪，他们这里几乎没外人来，一个村住着，都是相熟的，来串门的谁也不会敲门，都是直接进来。 今天咋还有人瞎讲究上了？ 石头扛着自行车刚进了院子，正好女人也出了屋。 女人一看是个陌生面孔，而且还扛着个自行车，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指着石头紧张的问他：“你谁啊？进来干啥？” 石头紧急刹住了脚步，着急的问：“大娘，我跟你打听一个地方，这里离喇嘛沟还有多远？走哪条道儿？” 那女人一愣，上下的看了看石头，见他十分着急，长的也不像坏人，便说道：“这里就是喇嘛沟啊！你到我们这里要找谁啊？” “这里就是喇嘛沟？”石头一听眼睛都亮了，惊喜的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 石头赶紧又追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家姓黄的？他家还有个病儿子？” 女人皱眉看着石头说道：“我们这里大部分都姓黄，不过你要说家里有生病的，那估摸着就是黄子元他们家了，他儿子这几年一直病殃殃的。” 石头心里狂喜，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他连忙放下肩上的自行车，任凭它倒在地上，从兜里掏出5毛钱就递给了这个女人。 “大娘，你领我过去，这钱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了，行不行？” 女人眉毛一挑，惊讶的看着递过来的5毛钱：“哎呀，哎呀，你这是干啥？就带个路，可用不着这样！”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推却的动作幅度却极小。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个钱。 跑一趟腿儿的功夫，就能挣5毛钱，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石头一把将钱塞进女人手里，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大娘，我着急，咱现在就走，你赶紧带我去。” 女人硬是被石头拉着出了院门，她急忙喊道：“你......你自行车还在我家呢？” 石头现在哪里还管的了自行车。 这个喇嘛沟，那真是依山而建，三步一个坎，到处都是石板铺的路。 每一家的地势都不同，根本没法骑自行车，走路说不定还快些。 “先放你们家，等回头我再来取。” 女人见这个小伙子是真的着急，便也开始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一边跑的时候，还一边不忘回头问：“小伙子，你找他家有啥事啊？是找到偏方了吗？” 石头眨了下眼睛，便开始睁眼说瞎话：“是，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呢！” 女人：“哎哟，哎哟，那是得快着点儿，就是......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哦？” “如果偏方真的有用，那你可真算是积了福了，好歹那姑娘不用陪葬了，哎！真是作孽！” 石头脚步一顿，他直直的看着还在前面跑的女人，不可置信的问女人：“陪葬？你是说他家娶媳妇是要陪葬？” 女人回头见他愣住了，还回走几步拉了石头一把：“是啊，快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昨天晚上我听我家老头子讲，元子他们家儿子要不好了，说是从外面买了个姑娘，元子说怕他儿子在下面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要给他儿子配阴婚呢！” “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女方的爹娘咋那么狠心？活生生的姑娘就忍心给埋了？” 石头只觉得手心脚心一阵冰凉，他以为沈家强迫沈四月嫁人换钱已经够坏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把沈家往好处想了。 待他反应过来，瞬间拉起女人就往前跑：“他们家在哪里？快，快带我去！” 女人毕竟岁数大了，小跑还行，这冷不丁的被人拉着飞跑，她可受不了。 “哎哟，小伙子，你可慢着点儿，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这么拽啊！” 石头嫌女人跑的太慢了，干脆半蹲下，给女人背了起来：“你指路。” 这下速度倒是快多了。 在女人的“左边”、“右边”、“上坡”的指挥下，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比较靠上的一处人家。 门外还停着一辆驴车。 石头一眼就认出了那驴就是他们东梁村的那头驴。 他蹲下把女人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上了这户人家门前的几处台阶，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去。 被他放下的女人站在原地，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 她看着石头那跟兔子似的身影，最终呐呐说道：“这到底是谁儿子要死了？怎么感觉这小伙子比子元还着急？” 第250章 救人 冲进院子里的石头，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哇哇的大哭声。 石头的心差点儿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有些退缩了。 他怕冲进屋里，看到的是沈四月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 石头从怀中掏出刀，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如果...... 如果最后他还是没能救下自己喜欢的人，那他就挨个捅了在场所有的人，让这些害了她的人一起下去陪葬吧！ 石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鼻头的酸涩以及眼中的泪意，手紧紧的握着刀，大步迈进了屋里。 外屋地没人，但听着屋里似乎有不少人。 有哭声，有劝解声。 石头紧抿着嘴来到了正屋。 他一现身，就被屋里站在门口的人察觉到了。 那人疑惑的看了好几眼石头，确定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 然后回头瞅了瞅据说是沈家的那几个人，小声问旁边的人：“女方家里来了几个人啊？” 石头没有理会他，而是眼神快速的在屋里搜索了一圈。 绕过人群，终于在最里边的地上发现了被绑着的沈四月。 看着沈四月睁着的眼睛，石头喜极而泣。 而沈家和刘丽花正站在沈四月的旁边，脸色难看的看着屋里的这些人。 原来沈老头赶着驴车在刘丽花的带领下，到达这个叫黄子元家的时候，刚把沈四月给扛进屋，黄子元那个病殃殃的儿子就突然咽了气。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 虽然说黄子元的儿子咽气也就是在这几天的时候了，但这时机也赶的太巧了。 本来沈老头打算人一送到，赶紧拿完钱走人的。 至于他们走了以后发生的事儿，他一概不想过问。 谁能想到，他们刚进门，新郎就死了呢？ 这下子，谁还顾得上搭理沈家这些人。 黄子元和他老婆子趴在儿子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人给钱，沈老头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黄家的哭声，慢慢的就招来了很多喇嘛沟的人，这就是石头现在看到的情景。 有人提醒黄子元，说女方家里人站很久了，这事儿到底要咋整？总得拿出个章程来啊！ 其实黄子元给儿子娶媳妇，还是怀着一点儿冲喜的心在里面的。 他总想着，万一管用呢？ 万一呢？ 可没想到，女方一进门，儿子就咽了气，这是不是说女方克自己儿子？ 要是女方不来，是不是儿子今天就不会死？ 黄子元此时把丧子之痛，都转化为了对女方的怨恨！ 他指着沈老头等人大吼：“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们偿命！” 说着便朝着沈老头等人扑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喇嘛沟的人一看要打起来了，只能上前拉架。 石头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推推搡搡的人群后面混了进去。 他猫腰来到沈四月的跟前，竖起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 沈四月一看到石头，两个眼睛终于忍不住红了。 之前她一直坚信石头会来救她，可这里离东梁村那么远，她真的怕石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嗝屁了。 此时见到石头，心里的委屈再也受不住了。 自打她来到这个乱糟糟的世界，就只有石头在完全不计回报的帮她。 石头亲眼见到沈四月还好好的，眼眶也红了。 之前所有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一刀割断了绑着沈四月的绳结，然后开始帮她把绳子给解下来。 不是他不想直接扛着沈四月先跑出去，而是现在屋里已经打乱套了。 他从门口过来，还是猫腰爬过来的。 没想到这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 喇嘛沟的人大喊：“那个人是谁？” 这一嗓子把正在撕扯的两伙人喊的一愣，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石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沈老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石头？” 喇嘛沟的人一看，女方家里人认识？ 那肯定是女方那边的无疑了。 黄子元愤怒的看着石头和沈四月二人：“这女人必须给我儿子陪葬，我儿子就是她克死的，让她下去给我儿子赎罪。” 黄子元的老婆子也哭得跪倒在地：“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不是人啊，我儿子都那么苦了，你们居然还来害他，还我的儿子来啊！” 沈老头大急：“早前你们不就说好是配阴婚的吗？现在人死了怎么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们是不是想赖账？我告诉你，不给钱，人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黄子元跳着脚就冲到了沈老头面前，拳头跟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招呼：“你还敢跟我要钱？要不是你们这些丧门星，我儿子说不定还能活，我还没让你们赔我儿子呢！” 刚停下的场面，又乱了起来。 沈家哥三个当然要帮自己老爹了。 喇嘛沟的人一看他们父子四人欺负黄子元一个，哪能让外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欺负他们村的人？ 所以虽说是帮忙，其实就是上去拉偏架去了。 而黄子元的老婆子则是放弃了撕扯刘丽花，转身朝着沈四月扑了过去。 嘴里还在哭喊着：“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石头怎么可能让别人再伤到沈四月，一脚就把老婆子给踹了老远。 转身也顾不上一圈一圈的解绳子了，直接用刀使劲的都给割断了。 然后拽着沈四月就站了起来。 沈四月因为被绑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手脚都被绑麻了，站都站不稳。 石头一手把她圈在怀里护着她，一手拿着刀，不管谁挡在面前，都是一刀过去。 顿时几个离着他近的人棉袄就被划破了。 “啊！！！杀人啦！杀人啦！” 这屋里，除了黄子元夫妇，其他人都是来帮忙的村里人。 拉偏架可以，但谁想真的把命搭进去啊？ 眼看着这个小伙子跟个罗刹恶鬼一样，谁靠近捅谁，眼神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一个个都自动的给他们二人让开了一条路。 沈老头一看，也想跟在石头身后冲出黄家屋子，却没想到石头喊了一句：“其他人我不管，你们爱咋滴咋滴！” 他怎么可能让沈家这些丧良心的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出来？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都想一起跟喇嘛沟的人痛扁沈家人。 喇嘛沟的人一听，顿时在石头过后截断了沈家其他人的路。 柿子捡软的捏，他们这么多人，揍四个手无寸铁的四个男人，还是稳操胜券的。 第251章 自食恶果 黄子元的老婆子还想去追沈四月，她不甘心啊！ 本来这个丫头就是买来冲喜的，但没想到儿子立马就被她克死了。 现在居然还要放她就这么活着回去，那她儿子不是白死了？ 可除了她，再没人主动去追石头二人。 她凄厉的叫自家老头子：“他爹，柱子媳妇要跑，你给我拦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黄子元回头一看，果然见屋里没了那个丫头的踪影。 他一把推开沈老头，跟疯了似的冲出了屋。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外屋地的烧火棍，就朝着石头奔去。 “休想走，今天她必须给我儿子陪葬！” 黄子元被丧子之痛已经逼的完全没了理智。 石头回头一看冲过来的疯老头，抱着沈四月躲开了他的棍子，然后抬脚就踹到了黄子元的后腰上，把黄子元踹了一个前趴子。 这下子石头是下了狠力气的，终于让他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可嘴里仍在不断的叫嚣着：“她是我们买来的，她是我们买来的，谁也不能带走她，她要给我儿子陪葬。” 而石头听着院子外边隐隐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似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赶。 他知道喇嘛沟这地方不可再久留了。 一旦被这个村庄的人给包围了，那时候再想走，怕是就不好走了。 也别说什么讲道理，如果能讲道理，这两个老混蛋就不会给儿子买媳妇冲喜又让活人陪葬了。 再说报公安？ 就喇嘛沟这种大山沟沟里，如果全村的人想弄死几个人，尸身往山里一丢，就是公安来了又能怎么滴？ 通常这种闭塞的村子对待外人会更加团结。 如果真的死人了，怕是整个村子都会守口如瓶。 所以石头不打算跟他们久耗，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踹趴下老头后，石头背起沈四月就往外跑。 对于拦在他面前的黄子元的老婆子，石头也没客气，又附赠了她一脚。 紧接着就跑出了黄家。 黄子元的老婆子倒在地上大喊：“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可外边还没进来的人根本不知道黄家发生了啥事，眼看着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姑娘迎面跑了过来，谁也没反应过来上前拦一拦。 而最初给石头领路的那个女人，石头进屋后，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喊叫声时，就知道要不好。 她便赶紧往家跑。 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是她把那个小伙子给领来黄家的。 不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得淹死她。 家里还有那个小伙子留下的自行车，她想赶紧回去推出去扔到路边去，这样就没人知道那个小伙子跟自己有关系了。 而石头此时也在往女人家里跑。 如果有人来追他们，他背着沈四月，可跑不过别人。 等到了女人家里，正巧碰上她推着自行车出来。 石头一看，二话没说，上前夺过自行车，一手提起来就接着往喇嘛沟出村的路跑。 这段路上上下下全是台阶，根本没法骑。 那个女人压低声音在背后喊：“你可别说是我领你去的，听到没有？” 石头现在哪里顾得上她，头都没回，卯足了劲儿往村外跑。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从村里追了出来。 女人一看，怕大家怀疑自己，赶紧假装朝着石头跑走的方向喊：“别跑，站住。” 然后等村里人跑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就装作呼哧带喘的说：“他们......他们往村外跑了，我没拦住。” 追人的是喇嘛沟村长的儿子。 他一挥手，对着后面跟着的几个老爷们说道：“追，这些外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们。” 村长儿子来到黄子元家里的时候，石头已经跑了。 黄子元的老婆子张嘴就说她家花钱买的媳妇被人给抢跑了，让他给自己主持公道。 所以村长儿子真以为石头是个抢婚的，这才喊了几个汉子追了出来。 石头背上背着沈四月，手里还提着一辆自行车。 等一到可以骑车的路上，他连忙放下沈四月，一脚迈上自行车，沈四月也没用他说，扶住车坐就坐到了后座上。 石头脚使劲儿一蹬，自行车就叽哩咣啷的跑了起来。 所以当村长儿子带着人跑到大路上时，只隐约的看到了石头二人的背影。 他们又往前追了一段路，见实在追不上了，便只能放弃往回走了。 石头和沈四月是跑了，可沈老头和三个儿子，以及刘丽花却被扣在了黄子元家。 没抓住沈四月，让黄子元十分愤怒。 他对着已经被绑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四个人拳打脚踢。 可落在人身上的力道却不大。 刚才石头那一脚，不知道踹到他腰上哪里了，导致他腰疼的使不上劲儿。 而黄子元的老婆子则是在哐哐扇刘丽花的嘴巴子。 “你这个杀千刀的，给我儿子介绍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刚进门就克死了我儿子，现在人跑了，你给我儿子偿命吧，你给我儿子偿命吧！” 刘丽花的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头发早就被抓的乱七八糟，眼眶也青了，总之脸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身上更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疼的她只剩下嗷嗷叫了。 “老姐姐，老姐姐，别打了，别打了，真不怪我啊，你要怪就怪沈家人啊，他家丫头就是个命硬的，在家就知道拿刀砍人，真不关我事儿啊！” 这个时候，刘丽花也顾不得同村情谊了，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沈家身上。 此时只要让她少挨两下揍，让她干啥都行。 可黄子元老婆子听了更生气了:“那你还给我儿子介绍？你就是看不得我儿子好，是不是？你该死，你该死！” 黄子元老婆子抓着刘丽花的头发来回的撕扯，恨不得把她头皮都给扯下来。 这下子刘丽花啥话也不敢说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 那边的沈老头和沈家哥三个，更是被揍的很惨。 沈秋树为了少挨两脚，居然对着喇嘛沟的人说：“这是我二哥，那个死丫头就是他闺女，要揍你们揍他吧，别打我了，求求你们了。” 黄子元一听，那个打人最狠的，居然是逃跑丫头的亲爹，顿时怒不可遏。 抄起旁边的烧火棍就往沈夏树的头上砸去。 第252章 狗咬狗 要不是沈夏树脑袋快速的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一棍子打在了他肩膀上，怕是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即使他躲过了脑袋，可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只听得一声咔嚓的声音，肩膀关节处的骨头貌似被打断了。 “啊......”沈夏树惨叫出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来回打滚。 沈春树和沈秋树见此情景被吓的趴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饶命，饶命啊，放了我们吧，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都是刘丽花，是她介绍的，我们是听了她的话才送人来的，要怪都怪她啊！” 他们现在哪还管得了面子不面子了，眼看着人都要被打死了，沈春树和沈夏树哥俩只想活命。 沈老头也被吓得双手合十，不停的道歉：“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不好，可我们也是好心啊，想着送人来给你儿子陪葬的啊！” 有人看黄子元真的要打死人，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 毕竟黄子元的儿子这几年就都处于要死不活的状态，村里人谁不知道他要不行了。 只是这几个外村人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柱子咽气。 让黄家两口子把他们打一顿出出气倒是行，但真要弄出人命来，还得善后，也是麻烦。 旁边其他人也上前劝解黄子元：“你就是把他们打死了，柱子也活不过来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让柱子入土为安啊！” 提到儿子，黄子元顿时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他也知道就是把眼前这几个沈家人全部打死了，也换不回儿子的命了。 可是他伤心，他心痛啊！ 明明买人是为了给儿子冲喜，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看看能不能让儿子好起来，却没想到是买到的是催命符。 这让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受得了？ 黄子元爬到炕边儿上，抚着儿子的头哇哇大哭。 黄子元的老婆子也瘫软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当儿子真的死了，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这一辈子，拼了命的就生了这唯一的儿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让她可怎么活啊？ 有人看黄子元两口子终于冷静下来扑到儿子身上痛哭，便出来了几个人，把刘丽花和沈家四个人给押到了杂房锁了起来。 沈老头是沈家年龄最大的人，这次打仗，他也是挨打最多的一个。 一把老骨头了，怎么禁得住年轻老爷们的三拳两脚。 此时的他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他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一桩买卖，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 而且石头是怎么知道他们绑了沈四月，还追到了这里的？ 如果今天不是他把沈四月给劫走了，说不定把沈四月留下陪葬，这事儿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不用挨揍不说，还可能收到钱。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四月跑了。 钱也肯定打水漂了。 他们爷四个还挨了一顿好打。 关键是现在被人关在这里，以后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沈秋树痛的小声哭了出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呜呜呜......” 早上出来的时候，李小琴本不让他来的。 可他怕老爹拿到钱了，再偏心大哥把钱都给了老大，才执意要跟着来的。 谁成想，钱钱没拿到不说，还挨了一顿打。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想到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放出去，沈秋树倒在地上哭个不停。 沈春树喘着粗气，忍住身上的疼痛，看着靠在墙角的刘丽花，从嘴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刘婆子，今天这事儿等回了村里，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刘丽花心里发苦，跟她要说法？ 她的苦跟谁说去？ 为了给沈家打听合适的买家，她是又托人，又搭人情。 喇嘛沟这么偏僻的大山沟子，她为了打听清楚情况，两天来了两次。 现在沈春树居然跟她要说法？ 她还想找沈家要个交代呢？ 刘丽花想说话，可脸上的痛，让她张嘴都困难：“你咋不说你家那妮子是不祥之身呢？” “人家儿子本来也许还能活几天呢！结果你们一进门，人就立刻死了，我还想找你们要说法呢？” “你们坏了我做媒的名声，等我回去的，我跟你们沈家没完。” 沈春树不服气：“人本来就要死了，当初也说是配阴婚的，这怎么能怨到我们身上？” “现在我们钱没拿到不说，还白挨了一顿打，是你从中间牵线搭桥介绍的人，不找你找谁？” 刘丽花惨笑一声：“你说不是你们克死的？那你们去跟男方说去啊？看他们信不信你？跟我说有个屁用？”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而哭着的沈秋树，突然伸脚去踹沈夏树，小声的骂他：“都是你生的孽障啊，净给家里招灾，我看你们两口子就是存心的，就是看不得家里好一点儿。” 沈秋树此时心里恨他二哥恨的牙痒痒。 老二两口子看着老实巴交的，但其实家里越过越差，总是离不开他们二房的三个人。 这次更是直接连累的他们父子四个人被人跟猪似的捆在这里动弹不得。 沈夏树的左肩膀一直子痛，痛的他脑门上都冒汗了。 对于三弟的指责，他现在心里也恨沈四月。 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应该先弄死她，直接拉着她的尸身来还好些。 正当众人埋怨的埋怨，后悔的后悔，一直没出声的沈老头却突然强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嘴里大叫道：“驴......咱们的驴啊......” 他们来的时候，可是赶着借的生产队的驴车来的。 现在人被黄家人给绑了，先不说人会怎么样，他们东梁村的驴可怎么办？ 要是让喇嘛沟的人给昧下了，那这事儿就大条了。 这年月，驴可比人重要。 要是让村长知道驴被他们弄没了，刘常山还不得疯了？ 第253章 逃出生天 一听到沈老头提到驴，众人立马想起了栓在黄子元家门口的驴车。 这下子五个人再没了吵嘴的心情，都沉默不说话了。 一直硬忍着的沈老头，被打时没哭，被逼着跪下的时候没哭，被锁在杂房也没哭。 可一想到驴和车落人家手里了，沈老头终是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 他以头触地，哭得不能自已：“我对不起东梁村的乡亲们啊！我是咱们村子的罪人啊！” 如果驴被沈家给弄没了，怕是他们一家老少也不用在东梁村再待下去了。 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他们老沈家就成了东梁村的罪人了。 沈老头越想越心痛，抬起脑袋哐哐的往地上撞。 吓的沈夏树赶紧挪到他身边劝解：“爹？爹？你这是干啥？” “他们不敢把驴怎么滴的，要是他们不把驴还回来，我就去剁了他们脑袋，抢也给你把驴抢回来！” 可不论沈夏树如何向他保证，沈老头仍是沉浸在丢了驴的懊悔中。 他们整个东梁村，集全村的力就供养了一头驴，就是杀了沈老头，他也赔不起啊！ 沈老头的哭声，引得刘丽花靠在墙上也呜呜的哭了出来。 她给别人说了这么多年的媒，哪次不是被奉为上宾？ 只有沈家这次可算是把她给坑惨了。 沈家这一家子倒霉催的，连带着她也鬼迷了心窍，贪图沈老头给的那仨瓜俩枣，接了这门阴婚说媒。 没想到钱没拿到，现在还被人扣在这里。 这要是回去让别的同行知道了，不得给她宣扬的人尽皆知？ 此时的刘丽花，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以后这种缺德的婚事，她是再也不敢接了。 而逃走了的石头和沈四月，疯狂的骑了一段路后，沈四月回头看去，见没人追来，赶紧招呼石头。 “停下停下，别骑了，后边没人追过来，我要下车。” 实在是她被颠的受不了了。 沈四月就跟那热锅上乱蹦的豆子一样，颠的她屁股都快开花了！ 她宁可下车用腿跑，也不想再坐自行车了。 再颠下去，她就要吐了。 石头回头看了一眼，见真的没人追来，这才慢慢的捏住了刹车，自行车停了下来。 沈四月扶着车座，侧身就溜了下去。 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土了，就那么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哎呀妈呀，脑子终于不晃悠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颠的像豆腐脑似的，稀碎了。 石头也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车放倒在地上，瘫坐在了沈四月的旁边。 他从早上出来，这一天都在赶路，到了又跟人打架，打完又逃跑，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此时精神一放松下来，顿时感觉腿也酸、胳膊也疼了。 劫后余生的沈四月眯着眼睛感受着冬日的阳光，仿佛觉得这冷风都是那么的可爱。 她扭头看向石头:“谢谢你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 石头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可看向彼此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暖。 看着看着，沈四月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不是劫后余生的哭，而是被被人放在心上，被人保护的幸福所感动。 石头抬手擦掉沈四月脸上的泪水，心里却十分歉疚:“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沈四月摇了摇头，任凭泪水滑落脸庞。 她名义上的家人要害死她，而跟她无亲无故的他却不辞辛苦来救她。 她扭过身去双手抱住了石头，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石头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根了。 他双手从沈四月的腋下伸过去，把她抱上了自己的腿上：“别坐地上，地上凉。” 然后把她的头轻轻的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侧脸轻轻的贴了贴沈四月的头发。 “刚进黄家的时候，我怕的腿都要软了。怕我来晚了，你已经被他们害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老天有眼，这次能让你平平安安的，就是让我少活十年都行。” 沈四月赶紧起身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快呸呸呸，别瞎说，要少活也是那些害人的坏人少活十年，可轮不到你。” 石头见沈四月愠怒的模样，开心的笑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沈四月说道：“好了，起来吧，我休息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看起来时间过了很久，其实也才一两分钟的事。 可沈四月又不是傻子，后面虽然一直没看到有人追来，但这大山里的小路上，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到村里更安全些。 石头“嗯”一声，将沈四月扶了起来：“你坐车座后面，我推着你走吧？” 沈四月赶紧摇了摇头，她现在对坐自行车还有阴影呢！ “我可不坐了，我自己能走，被绑了一天一夜了，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见沈四月坚持，石头也不再劝说，他推着自行车，两个人便一起往回走。 石头问沈四月：“昨天晚上，你怎么会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呢？” 依照沈四月以往的战斗力，沈家人想把沈四月绑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左邻右舍的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更何况之前他还单独提醒过沈四月要提防沈家人。 听石头提到这个，沈四月的心情瞬间低落了起来。 她看着前面的路，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说道：“自从你上次提醒了我，每天睡觉前，我都会把门插好。” “昨天晚上......李香过来，骗我开的门。” 石头一愣，李香？李香就是沈四月亲娘的名字吧？ 他转头看着沈四月紧抿着嘴角，眼睛里都是化不开的伤心。 尽管沈四月跟李香虽然说是明面上断绝关系了，可她之于沈四月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把原主养大的亲生母亲。 而且她原本世界的母亲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虽然烦李香的愚孝、懦弱，却在心底还是希望她能做出改变。 也是基于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所以即使她打过沈家所有人，唯独对李香手下留情了。 可这次李香的所作所为，算是彻底的打破了她对母亲的这个认知。 第254章 终于要脱单了 石头空出来一只手，默默了拉起了沈四月的手：“别难过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沈四月看着他笑了笑，确实，以后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再会是她的枷锁。 待沈四月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之后，石头问她：“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报案？” 涉及到配阴婚，这是国家明确不允许的，已经是犯法了。 说起这个，沈四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沈四月斩钉截铁的说道：“报公安没用。” 到时候公安一来，沈家、刘丽花，还有喇嘛沟的人，为了自保，一个都不会承认配阴婚一事。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空口无凭，根本抗衡不了那么多人的口供。 最后这件事只会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的亲事而草草了事。 而她只是这桩亲事中运气不好的一个女人罢了。 可被人谋财害命的委屈她又怎么可能忍得下？ 她决定要用自己的方法来报仇。 沈四月闭着眼睛压下胸口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恨意，咬牙说道：“人生还长，咱们慢慢走着瞧，这一辈子，我绝不会让沈家好过。” 石头完全尊重沈四月的意愿，可现在他不得不提起眼前必须要解决的事：“你搬出来吧？” 他实在不放心沈四月再在沈家住下去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以往全凭着肯豁出命去在沈家周旋。 可沈家人多势众，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沈四月怎么可能一直防的住？ “而且，这次为了打听出你被带到了哪里，我情急之下就说了你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 石头知道沈四月原本打算是等把那个小屋子给完全买下来之后再对外说他们的关系。 可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谁能想到沈四月被沈家人给绑走了呢？ 石头有些担心，他知道沈四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一个人，他这样对外一说，肯定是打乱了沈四月原本的计划。 沈四月确实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 石头肯定是急的不行了，而且今天要不是石头过来的及时，她很有可能已经被弄死了。 与命比起来，什么破屋子啊，什么名声啊，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四月使劲捏了捏他的手，笑了：“既然说了，那咱们就成亲吧！” 嗯？ 石头顿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他觉得自己可能太累出现幻听了。 也可能是自己每天想成亲想疯了，所以才听到身边人说要成亲的字眼。 可石头的心却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沈四月看着他的傻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傻了啊？怎么？难不成你不想娶我？” 石头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自行车，任凭它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颤抖的双手扶着沈四月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你说‘成亲’，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四月努了一下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可以当做你是在做梦。” 直到这个时候，石头才完全反应过来，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惊喜的忍不住把沈四月给抱了起来，站在原地就开始转圈圈。 “啊！啊！啊！你答应嫁给我了......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石头高兴的简直要找不到北了。 山间都是他高兴的呼喊的回声。 沈四月也很开心。 笑着看着石头乐的傻傻的样子。 人生在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尤其是她刚刚经历了生死之劫，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老天能够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肯定要抓住自己身边的人。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等以后再说！ 眼下的快乐，牢牢把握住了才叫幸福，等失去了再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脑袋都让你转晕了。” 沈四月小拳头做作的捶了石头几下。 哎呀妈呀，就这个动作，别人看了肯定会吐出来，可当事的两个人，却觉得甜蜜蜜的。 现在的石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激动了。 他双手抚住沈四月的小脸，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呼出来的哈气融到了一起。 “我......我今天真是太欢喜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也终于有人疼了。” 石头把沈四月紧紧的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眼睛却是越来越模糊，欢喜的泪水顺着被寒风吹红的脸滑落了下来。 他在沈四月的耳边向她保证：“谢谢你，谢谢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一定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要让你做咱们村子里最幸福的女人。” 沈四月也紧紧的抱着他。 这样全身心的接受一个人，自己也很高兴。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战战兢兢的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石头紧紧的拉着沈四月的手，满脸都是幸福：“走，咱们回家。” 沈四月笑着点了点头。 一路上，石头都在又紧张又絮絮叨叨的说着成亲的事宜。 要准备哪些东西？ 要请什么人？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石头发现家里还缺很多东西呢？不由得着急起来。 沈四月看着石头在那盘算成亲要买什么东西，心里很开心。 其实她自己没打算办的有多热闹，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只要过了明路，两人有了夫妻名分，其他的能简化就简化。 不过她可以不要求，但男方不能认为这是应该的。 如果一个男人在结婚前都不知道替你着想，那结婚后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石头现在的表现，让沈四月很满意。 不过沈四月还是打断了他：“这些东西以后我们都可以再补，今天回去咱们就去找村长，让他做个见证，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参加就行了。” 她想着得趁着沈家人还没回来之前，先把亲成了。 虽然有些仓促，可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事。 沈家她是肯定不会再回去住了。 第255章 商量成亲的事 她的屋子又还没开始修，自然也不能住，那就只有先住到石头家去了。 这样没名名分的住进去，村里人的嚼舌根、异样眼光就会让人受不了。 俗话说人言可畏，她不能不考虑石头。 毕竟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不可能不受人言的干扰。 而且现在的沈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旦知道她要成亲，不闹才怪！ 她的婚礼可以简朴，但不能成为别人眼中可以谋财的手段。 可石头却觉得这样有些委屈沈四月了。 他想给沈四月一个完整的婚礼，其他姑娘有的，他也想让沈四月不留遗憾。 但沈四月却觉得完全没必要。 现在的婚礼再怎么奢华，还是与二十一世纪的没法比。 更何况如今的婚礼又能奢华到哪里去呢？ 顶多就是接亲、拜堂、然后与宾客一起说说话热闹热闹而已，她和石头现在的情况，请吃饭都没必要，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洞房了。 但洞房有他们两个人就行了，也不需要其他人参与，所以奢不奢华的又有什么关系？ 沈四月想到洞房这里，居然噗呲噗呲的笑了起来。 她偷偷的看了石头一眼，这个家伙不胖，但也不像有些人那么瘦，可以说是满身的肉都是结结实实的。 啊，也不知道脱了衣服之后有没有腹肌？ 沈四月的思绪越飞越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yy之中。 还是石头拉了她一下，才让她从想象中醒了过来。 沈四月赶紧咳嗽了两下，以掩饰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之后又一本正经的对石头说道：“一辈子过得幸不幸福，不在于成亲时怎么样。” “你看沈红梅，她成亲时赵长贵还请吃饭了呢！结果呢？还不是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揍？” “我嫁给你，是图以后咱俩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四月嘴上说的虽然情意绵绵的，但心里暗暗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酸，太酸了。 肉麻啊！！! 肉麻的她都想赶紧搓搓胳膊了。 可这段话却把石头给感动够呛。 他紧紧的拉着沈四月的手，话说的铿锵有力：“你放心，以后咱家都你说了算，你说啥我听啥！” 嘿！！！ 沈四月呲牙就乐了。 你还别说，这话比任何酸倒牙的情话都对她胃口。 不过沈四月还是想装一下通情达理的人的：“那也不必，咱俩过日子嘛，就要互相商量着来，如果万一有分歧的时候，你再听我的就行。” 石头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沈四月看他一点儿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笑骂了他一声：“傻子！！！” 打情骂俏归打情骂俏，两个人的脚步也一直没停。 等到了路比较平坦好走的地方，石头重新让沈四月坐上来，两个人骑着总是要比走着省劲儿的。 去喇嘛沟的时候，因为心里着急，石头只觉得这路无穷无尽，走了好长好长时间。 可回程的时候，心里没了负担，又有喜欢的人陪着，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就远远的看到了东梁村的影子， 石头微微扭着头对沈四月说道：“回去你就先去我家，别再回沈家了。” “我直接去找村长，再去请一请其他人，把他们请到家里来主持一下婚礼。” 省去接亲的步骤，那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找人主持一下婚礼，新郎和新娘对拜，有些赶时髦的，再念一念毛主席语录，婚礼也就是算是成了。 沈四月点了点头。 又想到石头看不见，便回应了他一声：“行，就这么安排吧！” “等拜完了堂，你得陪我去沈家搬东西。我那些东西可不能便宜了沈家。” 另外，沈四月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沈家。 虽然做好了跟沈家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也不妨碍现在先收一点儿利息。 石头欢快的在前面应了一声：“好。” 然后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前方可是有他惦记了好久的美好生活等着他呢！！！ 来到石头家，石头先让沈四月脱鞋上炕，又从炕柜上扯了一床被子下来盖到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自己又急急忙忙的去了外屋地，给锅里添了点儿水，点着火后塞了几块大木头。 人出去一天了，屋里一直没烧火了，有些冷冰冰的。 做完这一些，石头才跟沈四月打了个招呼，准备去还村长的自行车以及商量结婚的事儿。 都走到门口了，石头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又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屋。 沈四月见他又回来了，还挺纳闷。 不过石头冲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件新上衣。 他把衣服递给沈四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针脚可能没那么细，你......你别嫌弃。” 沈四月震惊的接过了衣服，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亲手做的？” 石头笑着点了点头。 过年之前他给沈四月买了布，其实自己也偷偷的买了一块。 虽然他做针线活没女人那么快、那么细腻，可独自生活这么些年了，平时缝缝补补的也是自己，所以做衣服还是会的。 这件衣服他本打算等她搬新家的时候送给沈四月当礼物的。 不过现在拿出来成亲穿，也挺好。 石头给完衣服后，就又出门了 沈四月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衣服。 衣服是深红色的，小领，衣服有些宽大，很符合现在普遍的穿衣样式。 沈四月在炕上跪了起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把真贱新衣服穿上了。 她四处看了看，在放脸盆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小块镜子，便下地来回的照了照 跟她原来那个藏蓝色的衣服相比，这件新衣服显得好看多了。 看着镜子中脏兮兮的脸蛋，沈四月不由得好笑，石头是怎么对着这么脏的脸还笑的那么傻的？ 她从昨天晚上被绑起来，一直到黄家，脸上的灰尘、头发上粘着的草棍子，整的她跟一个要饭的似的。 沈四月赶紧从锅里舀了一些热水，又兑了一些凉水，把自己的脸好好的洗了洗。 摘掉头发上的草棍子，重新梳洗了头发。 这回对着镜子再照，终于有点儿新娘子的样子了。 正当沈四月在臭美的时候，对门的杂屋中却传来了霹雳乓浪的声响。 第256章 婚礼前的筹备 沈四月眉头皱了起来。 她来到对屋门口趴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确实是有动静，好像还有呜呜的声音。 再低头一看，门上锁着一把锁头。 沈四月朝着门里问了一声：“里面......有人吗？” 没想到门里真的传来了更加激烈的声音。 沈四月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石头这是在家里藏了个人？ 不过她手上也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只能等石头回来再问问他了。 不管里面关着的是谁，她也没打算自己偷偷的把人放出来。 以她对石头的了解，他可不是会无缘无故就关着人的人。 不过怎么想她也没想到，被锁在屋里的是沈利民！ 正沉浸在要成亲喜悦中的石头，则是完全把沈利民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沈利民也是听到两人回来的动静，才又开始挣扎起来，这才闹出声响惊动了沈四月。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外边的人打开门救他出去，心里又急又气。 自上午从家里出来，他就滴水未进了，又是被扔在毫无温度的杂房里，冻得他手脚都快掉了。 不过唯一让他放下心来的是，刚才听声音好像是沈四月的，这证明石头把沈四月那个死丫头找回来了。 最起码他不用死在这里了。 再说石头那边。 他推着自行车来到刘常山家，在门口招呼了一声后就进了院子。 刘常山的老婆子正在做第二顿饭，出来发现是石头，便赶紧叫刘常山：“老头子，石头回来了！” 早上石头匆匆忙忙的走了之后，刘常山回屋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出什么事情，便跟自己老伴儿絮絮叨叨的嘀咕了很久。 又是怕沈家再闹出什么事来，又是怕石头年纪轻，不知道爱惜自行车再给他骑坏了。 这回可好了，石头总算是回来了，刘常山的老婆子的心也能放下了。 不然自家老头子能一直念叨个不停。 刘常山趿拉着鞋就走了出来，着急的问石头：“回来啦？找到沈家四妮儿了？” 石头笑着点了点头：“是，找着了，这不一回来，就赶紧来还您的自行车了么！” 刘常山上前接过自行车，上上下下的瞅了好几遍，确认没少什么零件，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把车往杂房推，一边问石头：“沈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四妮她爷爷他们都回来了？” 石头没回答刘常山的这个问题，沈家的事沈四月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讨论他们。 “刘爷爷，我想请您帮个忙，我和四月想今天成亲，您看您能不能给我们主持一下？” “啥？你说你想干啥？”刘常山刚把自行车在杂房里停好，就被石头的话给惊着了。 刘常山快步走出杂房来到了石头面前：“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石头咧嘴一笑：“我和沈四月要成亲啦，想请您过去主持一下，做个见证。” 刘常山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虽然时候早上走的时候他也猜到了一大半，可早上知道的信儿，下午就说要成亲，这也太快了吧？ 刘常山问：“你......你们商量好了？” 石头：“我的情况，您老也知道，没啥亲近的人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四月那边，她已经跟沈家断亲了，沈家管不到她，所以我们俩自己决定就行。” 可刘常山还是有些顾虑。 虽然沈四月跟沈家断亲了，照理来说是没关系了。 可沈四月刚刚被沈家给绑走，回来就说要成亲，这也太巧了吧？ 刘常山：“沈家那边不用再说一说？毕竟是亲生父母......那边会不会闹？” 石头说的铿锵有力：“不会的，您放心吧！除了您，我还打算叫几位其他的族老共同做个见证。” 沈家男人还被困在喇嘛沟呢，根本回不来，沈家剩下的其他人，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刘常山一听，只要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便也答应了：“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石头想了想，他还得去别家请人，怎么也得等一会儿：“您再过大概半个钟过去吧！” 刘常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石头跟他敲定后，也没进屋，就直接走了，准备再去请几个人。 刘常山回屋后，老婆子问他：“你真的要去？” 刘常山拿起烟袋反问她：“为啥不去？” 老婆子看了他一眼：“石头和那谁......四妮的亲事，怕是沈家不会同意呢？” 刘常山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事，可也看不惯沈家的作风。” “一家子全都是有手有脚的全乎人，偏偏想着靠卖闺女发家，活该现在越过越差。” 义正言辞的话说完了，刘常山突然靠近自家老婆子，偷偷告诉她：“另外我还想看看沈老头知道他家四妮儿自己嫁人后跳脚的模样，嘿嘿！” 老婆子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真是越老越胡闹了！” 刘常山美滋滋的靠在墙上，嘿嘿的笑：“想到他生气的样子，我不知道为啥就有些高兴呢？” 过了大巴半个钟头后，刘常山照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又抻抻上衣，溜溜达达的往石头家走去。 这时候的石头家，已经来了好些人。 都是因为听到石头突然成亲的信儿来看稀奇了。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人不在少数。 甲问：“不是，他们俩啥时候看对眼儿了啊？一点儿信都没听到呢？” 乙啧啧感叹：“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太突然了。” 丙说道：“他俩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一个没爹没娘，一个跟自己爹娘断绝关系了，还真是绝配啊！” 丁则是四处转头张望：“咦？沈家没来人，他们真不管了？” 甲回道：“管什么管？就他们家那个四妮子那尿性，谁敢管啊？我看石头也够呛，成亲后也得被管的死死的，那妮子现在太厉害了。” 沈家确实没来人。 王慧莲和李小琴谁也不想落后对方，正都守在家里等着沈老头他们拿钱回来呢！ 李香因为沈四月，也没心情出来串门了。 第257章 成亲 沈四月和石头的婚礼流程真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了。 接亲流程省略，直接就来到了拜堂环节。 刘常山作为婚礼的主持人，他望了望院子里来看热闹的，又看了看眼前笑眯眯的两个新人，心里也觉得挺逗笑。 “大家静一静，我说两句哈。今天是石头和四妮儿两个人的好日子，那个我作为他们的长辈，很荣幸来主持他们的婚礼。” “现在开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随着刘常山把最主要的几步走完，沈四月和石头终于算是正式的夫妻了。 刘常山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成家了，就是大人了，以后做事可不能莽撞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常山是着重对着沈四月说的。 这丫头以前是蔫了巴登的，现在则是无法无天，简直是两个极端。 沈四月龇牙冲刘常山一笑，对于村长暗里给她的“忠告”，完全不予理会。 因为等下她可是还得去找沈家的麻烦呢！ 实在做不到村长心目中满意的农村媳妇样子。 说完沈四月，刘常山又对着石头唠叨了起来：“一眨眼你也长这么大了，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早点儿开枝散叶，也好为你家续上香火。” 刘常山这几年对石头的印象很好，小伙子虽然话不多，但是踏实，肯干，身体还倍儿棒，是一个挺好的庄稼把式。 石头扭头看了看沈四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刘常山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石头那颗心算是全长到沈四月身上去了。 罢了，谁刚成亲的时候不是这个傻样子的呢？ 他笑着摆了摆手，让沈四月和石头去给别的族老去行礼。 两个新人又转圈对着来观礼的其他老一辈的人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老头子们虽然大多对沈四月最近的做法有些不赞同，但又没犯到他们头上，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笑呵呵的应了。 都行完礼后，婚礼的流程就算走完了。 他俩也不打算让人闹洞房，石头给众人倒了热水，陪着唠唠嗑，就算是完事了。 待众人慢慢散去后，这场婚礼也就结束了。 沈四月扫地，石头收拾碗，两个人一起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沈四月对着石头大手一挥：“走，跟我去沈家。” 她得把自己的东西都要回来，可不能便宜了那一帮子不是人的。 而此时的沈家，也并不太平。 沈家人虽然没有出去串门，但胡丽丽这个闲不住的天天在村子里晃悠，她可是站在石头家门口看了个全程的。 胡丽丽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沈家父子四个绑架沈四月的事儿，虽然刻意的背着她了，但总归是住一起，哪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怎么现在沈四月突然跟那个叫石头的成了亲？ 难不成沈家是把沈四月卖给了那个叫石头的？ 可看着沈四月脸上那喜气劲儿，也不太像啊？ 她从石头家走了之后直接回了沈家。 此时的李香正在炕上做针线活儿，李小琴在一旁缠线。 王慧莲不在东屋，胡丽丽估计她在西屋猫着眯觉呢，那家伙懒得很。 胡丽丽凑到李香身边，小声的问：“你姑娘成亲，你真不去？” 李香的手一抖，被针扎了一下，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珠。 她以为胡丽丽说的是黄家的亲事，便低着头说道：“她爷爷和她爹做主了，我还能说什么？” 看她这个样子，胡丽丽撇了撇嘴，兀自说道：“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之前啥风声都没听到，两个人就突然成亲了，可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着李香的表情，胡丽丽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点儿蛛丝马迹。 旁边的李小琴听了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他们和黄家的亲事都是偷偷摸摸的，怎么听这个胡知青说的好像全村都知道了呢？ 李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忐忑的问胡丽丽：“你......你是听谁说的？” 胡丽丽很自然的回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啊！那些人我也叫不上来名字，不过我看村长对那个男的倒是挺好的，跟他说话和颜悦色的呢！” 李香大惊：“村长也去了？” 胡丽丽点了点头：“是啊，村长是证婚人，还有村里好几个老头子，好多人看热闹，但我觉得这婚礼也太简单了，拜个堂就完事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李香越听越不对劲儿，村长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男方家？ 还有村里的几个族老？ 这就更不可能了。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紧紧的抓着胡丽丽的胳膊：“你......你在哪里看到的？” 胡丽丽：“就紧靠着村边上的那户人家，就是叫石头那个。” 李香一下子在炕上跪坐了起来：“什么？石头？不可能！明明四妮被她爹和她爷爷给送去......” 还没等李香说完，李小琴连忙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李香扭头看了她一眼，李小琴皱眉冲她使了个眼色，李香这才呐呐的闭了嘴。 胡丽丽看着两个人的眉来眼去有些纳闷。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的李小琴开口问道：“胡知青说我们家四妮和村边的石头成亲了？你亲眼看到的？” 其实李小琴是有些不信的，毕竟早上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到沈四月被扛上驴车的。 胡丽丽不知道这有啥可撒谎的，便点了点头：“那当然，当时好多人都在呢！” 此时的李香六神无主的望向李小琴。 这是咋回事？ 明明四妮被带着出村了，怎么现在却突然跟石头成亲了？ 李小琴看胡丽丽不像是胡说的，顿觉事情不好。 沈四月都回来了，怎么沈家去的几个男人还不见回来？ 李小琴问胡丽丽:“那你在现场看见我们家的人了吗？” 胡丽丽摇了摇头:“我就是看你们一个都没参加，觉得挺奇怪的，所以这才回来问问你们啊！” 李小琴看着不知所措的李香，自己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这肯定是哪里出岔头儿了啊！！！ 第258章 搬家 还没等李小琴和李香想出个子丑寅卯，就突然听到小东屋那边传来了咣咣的砸门声。 屋里的三个女人一愣，李小琴赶紧下地穿鞋往外跑。 她得出去看看是不是沈秋树回来了？ 结果等她跑出屋之后，就见到本该被送的远远的沈四月正站在小东屋门口。 而砸门的也是手拿着石块的石头。 紧随着跑出来的李香跟见了鬼一样，哆嗦着手指着沈四月:“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四月看着李香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吧？可是让你失望了呢！” 李小琴此时也有些发懵，她压下心底的不安，强作镇定的问沈四月:“你回来了，那你爷他们呢？” 说起这个，沈四月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他们啊？他们正在黄家做客呢！黄家可是说了要好好“款待”他们呢！” 沈四月将“款待”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正在这个时候，在西屋眯觉的王慧莲听到动静出来了。 “啊......啊......”王慧莲指着沈四月又惊又怒，尖叫声恨不得能冲破人的耳膜。 结果头一侧，又看到石头在砸门，这下更不得了了。 她立马大喊:“大伟，大伟，快出来，有人要抢咱家东西啊！” 她这一嗓子，把在屋里的沈伟民吼的一哆嗦，都顾不上提鞋，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儿子一到场，王慧莲的气势瞬间就上来了。 她推着沈伟民:“去，你去把那个石头给我打趴下，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跑家里来砸门？” 王慧莲觉得石头肯定是沈四月请来的帮手，先把他给收拾了，再审问沈四月不迟。 可沈伟民看着手拿石块的石头，愣是没敢立刻上前。 王慧莲见他踌躇不前，顿时气个半死:“你个孬种，怕个啥？他是比你多个手，还是比你多条腿啊？” 沈伟民被他老娘一激，面子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大喝一声给自己鼓气，举着拳头就冲着石头奔了过去。 石头怕伤到沈四月，一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侧身躲过沈伟民的拳头，然后抬起一脚就踹在了沈伟民的肚子上。 “啊......”沈伟民只觉得小肚子一疼，当即人就跪倒在了地上。 沈四月从石头背后探出头来，看着沈伟民连石头的边都没碰着就被干倒了，十分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王慧莲急忙上前去扶沈伟民:“大伟，你咋样啊？有没有事儿？” 看着儿子疼得都说不出话了，王慧莲红着眼睛看向石头:“你居然到我家里来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去打石头。 沈四月从石头手中夺过石块，站到前面，举起手就等着王慧莲自投罗网。 结果王慧莲一看这架势，顿时来了一个急刹车，她可是知道，沈四月这家伙肯定会来真的。 旁边的李小琴拉住王慧莲，小声劝她:“大嫂，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是先问清楚秋树他们怎么没回来吧？” 王慧莲正好借着这个台阶下，她声厉俱色的质问沈四月:“你爷，你大爷他们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看他们如此着急的想知道沈家其他人的消息，沈四月坏笑着就是不肯告诉她们：“你猜啊？” 她看了一眼石头，示意他继续砸锁。 今天他们两个得趁着沈家男人没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 石头哐哐几下子终于把锁头给砸开了。 沈四月让他守在门口，自己进屋收拾东西。 王慧莲看着沈四月进了小东屋，心痛的直跺脚。 屋里那些东西本来都是沈家的啊！ 都怪公爹走之前非得要把门给锁上，要不然她在家早将小东屋的东西给清理出来了。 现在好了，又让那个死丫头给抢回去了。 李小琴看着跟门神一样的石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来:“石头，我们家你三大爷他们现在在哪里呢？你知道吗？” 石头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李小琴见问不出来，心里更是着急。 她把李香从背后拉了出来，背对着石头使劲儿的给她打眼色，示意让她去问。 毕竟刚才胡丽丽说沈四月和石头可是成亲了，李香再怎么说也算是石头的丈母娘了。 结果李香还没开口说话，就让石头给顶了回来:“你不配做四月的娘，天下没有哪个娘能亲手送自己闺女去死，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畜牲都不如。” 石头的话让李香瞬间无地自容，眼眶通红，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屋里的沈四月将自己的衣服、被褥等都打成了一个包袱。 然后把柜子里的粮食也扛了出来。 零零碎碎的收拾了很多东西。 沈四月来到门口对石头说道:“你在这看着，我搬东西。” 石头看着那老些东西，想自己去搬东西结果让沈四月给拒绝了。 如果沈家那几个人一起上来抢东西，她真不一定防得住。 还是让石头在这里震慑他们好一些。 沈四月这边兴冲冲的往外扛东西，那边看得王慧莲心都在滴血。 她也顾不上脸面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快来人啊，抢劫啦，都抢到家里来了啊，强盗啊，快来人啊！” 她这么一喊，果然把左邻右舍的给招来了。 有人就进院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慧莲像看到救星似的，拉着人就大说特说石头和沈四月抢劫。 别人看向石头，石头只是看着王慧莲淡淡说了一句:“当初可是签了字据的，我们拿的都是四月自己的东西。” 事虽然是这么回事，可王慧莲能认么？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沈家的东西，哪里有沈四月的？ 她指着石头骂道:“我们男人都没在家，你这就是在抢劫，快，大家伙儿帮我按住他！” 石头看向四周的人，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和沈家的恩怨，大伙儿最好别牵扯进来。” “四月和沈家是签了字据的，这事儿有村长和其他几位族老见证，不是她撒泼打滚就能抹掉的。” 关于沈家的事情，村里人谁不知道。 堵在门口的人，大多是来看个热闹的，谁又真想掺和进来？ 刚才出声问话的人也是反问王慧莲:“那屋的东西不是分给四妮子了吗？她要拿就拿走呗！” 可王慧莲仍是不干:“那明明就是沈家的东西，她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往外搬东西？” 见她开始耍无赖不讲理了，问话的人也不管了，转身就走了。 王慧莲一看，又朝着院门口的人群喊帮忙，可看着她笑的倒是大有人在，却一个上前来帮忙的也没有。 第259章 先收点儿利息 就在王慧莲鬼哭狼嚎的喊叫声中，沈四月分了三趟终于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 就连灶台上的锅都让她给撬了起来，顶在脑袋上搬走了。 锅可是农村家家户户的一个大件物品呢，可不能留给沈家那帮王八犊子。 屋里就剩下了柜子和炕柜这些大件的搬不动的，沈四月也不打算要了。 她用从石头家拿来的一把斧头，把这些柜子通通的给砍了个稀巴烂。 就连被她卷走了炕席的炕，都让她用斧子给凿出了几个洞。 还有木头的窗户框，也让她给劈开了。 反正这屋子不好好大修一下，肯定是没办法睡人的了。 这下子不单单是王慧莲心疼了，就连李香和李小琴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李香哭着朝屋里喊：“月儿，你怎么能这样？都是好好的东西，糟蹋了多可惜啊？” 李小琴也大声劝沈四月：“四妮儿，有话好好说，那些东西又没害你，你把它们霍霍了那不是糟蹋东西吗？” 而王慧莲都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 她指着小东屋就开始骂沈四月，骂她没良心，沈家辛辛苦苦的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居然就这样报答沈家？ 可沈四月在屋里砍的都出汗了，可心里就是特别痛快。 听着外边那三个人心疼的喊叫声，沈四月砍的更兴奋了。 就是要让你们疼，身体上的疼不是过一段时间就不记得了么？ 那就祸害你们在乎的东西，让你们疼到心里。 有些看热闹的觉得沈四月这样做有点儿太过了。 毕竟农村想置办一件大件家具着实不容易，可能得一两代人一起努力才能置办上。 所以好些人见不得这样糟践东西。 有人就到石头面前劝他：“不管人咋样，东西没有错啊？你这新娶的媳妇不太会过日子啊？” 石头斜了他一眼，眯着眼睛警告道：“别人都想要了她的命了，还不能砸几件家具出出气了？没直接拿斧头劈他们脑袋上，已经是我媳妇克制了。” 劝解的人并不知道沈家绑了沈四月去配阴婚的事，连连摆手道：“哪就至于到要命的地步了？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是太年轻气盛了！” 石头冷哼了一声，看着李香她们三人：“那你问问他们，沈家的其他男人都干什么去了？” “他们欠钱还不上了，就想拿四月嫁人换钱。退一万步讲，即使给四月说个穷一些的人家，也还在干人事儿的范围里，顶多说一句不安好心。” “可他们呢，把四月许给了一个马上就要咽气的死鬼，直接就是让她配阴婚去的，那可是要四月一个大活人陪葬的，没杀了他们，都算是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了。” “阴婚”二字刚一从石头嘴里说出来，就让人群炸开了锅。 “什么？阴婚？这......这怎么可能？沈家就不怕损阴德吗？” “这还是亲爹娘、亲爷奶吗？一个好好的姑娘就送去让人给活埋？” “太缺德了，平时看着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干这种丢祖宗脸的事儿啊？” 人们七嘴八舌的开始指着神家人议论起来。 李小琴一看这样不行啊，这不是败坏沈家在村里的名声么？ 她连忙大声的反驳道：“瞎说，那些都是石头瞎说，大家伙儿可千万别听他的，他现在是四妮子男人，肯定向着她说话啊！” 石头看着她冷笑道：“你说我瞎说？那我问你，沈家其他人是不是去了喇嘛沟的黄家？” “你们给四月说的亲事是不是黄家的儿子？那个人是不是要死了？” 这时候石头看向李香：“还有你，是不是你骗四月开的门？才让她爷爷和她爹给绑了起来？” “你敢当着乡亲们的面发誓吗？如果我以上说的是真的，那就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你敢不敢？” 绝后一直都是李香最惧怕的事情，她怎么敢拿这个事情发誓，顿时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了。 众人一看这情况，还有啥不明白的啊？ 有女人指着李香痛斥她：“老二媳妇你还是不是个人啊？你就这一个闺女，还不好好待她，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旁边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这心也太狠了，后娘都够呛能做的出来。”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心这么毒啊？” “嗐，你没听说嘛，表面越是老实的人，其实心里越阴毒，我看沈老二媳妇就是这样的人。” 李小琴一看大家的心都一边倒，十分着急。 她刚想随口编个借口给沈家找补找补，沈四月却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指着李小琴笑了笑：“你敢不敢说一声：石头说的是假的，如果你撒谎，就让你以后再也生不出儿子？” 沈四月精准的拿捏住了李小琴的七寸。 她现在一心就想快点儿怀个儿子，怎么可能拿这个事儿开玩笑？ 不管誓言有没有用，但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沈四月又看向院门口站着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我与沈家早就断绝了关系，承诺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我本想跟他们分开后，大家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就好，可他们却偏偏要来害我的性命，从今天开始，我与沈家之仇不共戴天。” 说完，沈四月让石头给她保驾护航，她则是举着斧头绕开李香等人，冲进了她们住的屋子。 到了外屋地，掀开锅盖，一斧子就朝着锅底砍了上去。 农村都是用的那种黑黑的大铁锅，本来挺结实的，可也架不住有人拿着斧子砍啊？ 没几下锅底就漏了。 接着沈四月就挥舞着斧头直奔碗架子而去。 “啊......”这回是李小琴的尖叫声。 一旦没锅了可怎么做饭？ 此时也顾不上有石头在前面挡着了，三个女人呜嗷喊叫的就要冲进去阻拦沈四月。 那可是他们生活必须用到的，要是没了，沈家哪里还有钱置办啊？ 石头像一尊门神一样张开双手拦在门口。 三个女人拼了命的往里挤。 边挤边骂：“住手，沈四月你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跟你拼了。” 王慧莲见冲不过去，抬手照着石头的脸就挠了上去。 尽管石头偏头躲了一下，可还是让她的指甲把下巴处划出来一道血痕。 他抬起脚就把王慧莲给踹出去一米多远。 疼的王慧莲不住的哀嚎：“杀人啦，杀人啦，这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啊！逼死人了啦，我活不了啦！” 第260章 驴没回来 有些人觉得石头和沈家四妮儿做的有些过分了，拿自己的东西无可厚非，但去正屋砸东西就不应该了。 所以有人出口劝道：“差一不二的就行了，自己东西拿走了，何苦还要糟蹋其他东西呢？” “就是就是，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家人，做的太绝了也不好，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得在一个村里处着呢！” 对于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石头并没有理会。 他知道，别人没处在四月的位置，是不会体会她的心情的。 该解释的他也解释了，别人听不听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四月身后给她扫清一切障碍，让她痛痛快快的把心里的气出了。 沈四月在外屋地将碗架子上的瓷碗全都给砸碎了。 看着这一地的或灰色、或白色的碎瓷片，她终于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散了。 果然受了气就得发泄出来，不然憋久了就憋没了。 此时的她，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晚上她还得跟石头入洞房呢，可不能让沈家这些腌臜事儿耽误了他们俩的人生大事儿。 沈四月深吸了一口气，撩了撩耳侧掉下来的碎头发，走出了屋门，迎着即将落山的夕阳，高高兴兴的对石头说：“行啦，咱回家。” 石头回头看着笑眯眯的沈四月也笑了：“出气了？” 沈四月高兴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先跟他们收点儿利息，以后且得盯着他们呢！” 石头上前拉着沈四月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准备往自己家走去。 李香和王慧莲他们立即跑进了屋，等看到外屋地的一片狼藉，以及坏掉的大铁锅，几声刺耳的尖叫声顿时从屋里传了出来。 石头和沈四月一点也没受影响，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当他俩刚走出沈家院门没几步的时候，正好碰上迎面匆匆而来的刘常山。 他喘着粗气拦住沈四月两人：“你们......你们......” 他从石头家回家没多久，正跟老伴儿八卦石头和沈四月两个人的事儿呢，就有人匆匆来他家找他。 说是沈四月和石头正在沈家打砸呢！ 来人又急又兴奋的，说的也是这一句那一疙瘩的，给刘常山听得云山雾罩的，居然还有说什么沈家把沈四月给送去配阴婚了。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不信，可又想到沈家早上神神秘秘的来借驴车，仔细一咂摸，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他以为来人是叫他去沈家拉架的，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去。 沈家那么多男人，还能让石头和沈四月两个人砸到哪里去？ 可是一细问才知道，沈家能当家的几个男人都没在家，石头和沈四月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给沈家砸了个稀巴烂。 所以这人才来叫村长过去拦着点儿。 但刘常山却从中听出了一个大事儿。 沈老头和他三个儿子不在家？ 难道他们四个没回来？ 可被送去配阴婚的沈四月都回来了，他们四个怎么可能没回来？ 刘常山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他有种预感，沈家那爷四个怕是出什么事儿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更可怕的事，那就是他们村的驴还在沈老头手里呢！ 他在石头家的时候，以为沈家爷几个已经回来了，只是还没过来还驴而已。 结果人根本就没回来，这眼看着天就黑了，这不是扯么？ 刘常山这才十万火急的往沈家赶。 没想到正好碰上要离开的沈四月两个人。 还离着老远呢，刘常山就喊道：“石头，你把四妮儿带回来儿时候，有没有看到咱村的驴？” 沈四月两人脚步一顿，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心里思量要不要告诉刘常山。 从私心方面来说，他俩都不想说，就让沈家那四个畜生好好在喇嘛沟享受享受特别的“款待”得了。 可站在农村人的角度来说，驴真的是一个关乎全村的大事。 别看沈四月砸沈家糟蹋东西，虽然也有人有些微词，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东西，顶多就是口头上说一说而已。 可如果把村里的驴给弄没了，那就真的是全村的大事了。 不管这驴到底是谁借的，但总归是跟沈四月有关。 所以石头想了想，还是对小跑着来到跟前的刘常山说道：“我和四月是从男方家逃出来的，当时跑的时候驴还在男方家，现在应该也在吧？” 刘常山听了气的右手使劲儿拍着大腿大骂：“沈致富你个老不死的，真是个畜生啊，居然赶着村里的驴车送孙女去死？” 沈四月听了这话，看着旁边的石头眉头挑了挑。 这话初听还以为刘常山是替沈四月打抱不平，其实细想一下才明白，刘常山是气沈老头把村里的驴给牵扯了进去。 现在人还没回来，肯定是被男方家里那边给扣下了。 刘常山看到沈家门口还围了好多人，赶紧招呼道：“村里的驴让人给扣了，赶紧给我来几个人去把驴要回来！” 沈家那几个不干人事儿的爱咋滴咋滴吧，但村里的驴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转眼间，刘常山的身边就围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都在问关于驴的事儿。 刘常山：“致富那个王八犊子，借驴车说是去走亲戚，结果没想到是把四妮送去送死，现在四妮儿自己回来了，他们还不见人影儿呢！” “我早上就跟沈老大说过，驴必须今天还回来，不能在外边过夜，可你们看都现在了，人还没回来，指定是让人给扣下了啊！” “他们是死是活我不管，但村里的驴绝不能有事儿，不然开春种地可怎么整？这帮该死的，以后休想再借驴使了！” 众人一听也急了，一群人围着石头和沈四月追问：“男方家是哪里的啊？赶紧带大伙去啊！” 沈四月暗中捏了捏石头的手，她可不想石头大老远的再跑一趟。 这事儿就是沈家那几个惹出来的麻烦，理应由他们自己承担后果才对。 该是让他们好好受一受村里人的谴责！ 第261章 组织人手 石头捏了捏沈四月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他则是对着刘常山说道：“男方家是喇嘛沟的，那家人叫黄子元，我今天也是一路走一路问，瞎蒙着走的，再去还真不一定认得路了，而且......” 石头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又继续说道：“而且他家的儿子今天刚死，当时他们想害四月，我就动手了，如果我再去，怕是会当场就得跟咱们干起来。” 一旦真的打上架了，那关于驴怎么处置，还真不好说。 万一谁虎超超的把怨气撒在驴身上，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人家可是真死了人的，丧子之痛下，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刘常山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皱眉说道：“那你就在前面带路，等快到了，你不用露面，剩下的我们去跟他们谈。” 正在这时候，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扬了扬手出声说道：“我倒是知道去喇嘛沟的路，我领大伙去吧。” 这个人的出现倒是解了石头的急，也正好把刘常山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村民们顿时抛下沈四月和石头，都围着这个汉子嚷嚷了起来：“那赶紧走，去晚了他们再把咱们的驴杀了呢？”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闭上你的乌鸦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年头谁敢轻易的就杀驴？除非他们想跟咱们村结成死仇。”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那要是人家认为驴是沈家的，现在他们跟沈家有怨，报复在驴身上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细想想还真有可能。 人群顿时乱糟糟的炸开了锅，有人提议赶紧抄家伙，不然去晚了，万一对方真把驴给怎么样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毕竟驴死不能复生啊！ 刘常山看着乱哄哄的人群，急的脑门子都是汗。 他张开两只手大声喊道：“安静，都给我安静，大伙儿听我说，选出来十个汉子，要身强力壮的，年龄大的就不要凑热闹了，去了也是累赘。” “你，你，你......另外还差几个人，谁回家再叫几个来？“ 刘常山现场点了几个人，但还没凑够十个人。 “现在选上的先回家多穿点儿衣裳，把火把也带上，再......” 刘常山停顿了一下，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最后还是说道：“再带上一件趁手的家伙式，万一动起手来，咱们也不能吃亏。” 有个上了年龄的老头子凑到刘常山跟前，也举起了手。 刘常山气的指着他无奈道：“老六，你瞅瞅你那一副老棺材瓤子的样儿，去了不是添乱吗？快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儿给我裹乱了。” 可老头子嘴里却是振振有词：“我替我家那小子举的手还不行吗？他个子高，能唬人。” 刘常山无奈的朝着天翻了个白眼，然后疯狂点头：“行行行，只要不是你去就行。” 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十个看着身强力壮的男人终于凑齐了。 刘常山大手一挥：“走。” 一行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出村直奔喇嘛沟方向。 沈四月站在石头家的拐角处望着远去的火光，跟身后的石头八卦：“他们去了不能打起来吧？” 石头在后边拉着她的衣角想往家里拽：“说不好，如果喇嘛沟的人能痛快的把驴还回来就还好说，如果不还，那肯定得干一仗。” 沈四月一边扒拉他的手，一边嘀咕道：“最好驴还回来，单独把沈家的人扣在那里，可不能就那么轻易的让他们回来，不然便宜他们了。” 石头看着还不肯回家的沈四月有些无奈，他见周围也没什么人了，便一个拦腰将沈四月从背后抱了起来。 “啊......你干啥？”沈四月吓的轻声惊声尖叫了起来。 “媳妇，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呢！你可不能把精力都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啊！” 开始沈四月还没反应过来，待扭头看到石头那深邃的眼睛里蕴含的满满的情欲，才醒悟过来，他俩还得入洞房呢！ 啊呀，光顾着看热闹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呲牙一笑，身体扭了扭从石头怀里下来，然后正对着石头，拉着他就向屋里跑去。 是的，啥也没有入洞房重要。 想她活了两个世界，还一次男人都没碰过呢！ 这次可得扒了衣服好好研究研究。 当两人刚一进屋，沈四月突然想起了杂屋里关着的那个人。 她连忙拉住石头问他：“你屋里关的是谁啊？” “哦......我把他给忘了。”石头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从早上撸来的沈利民，她用手拍着脑门，有些懊恼。 “那屋关着的是沈利民，早上我就是把他绑来才打听出你的下落。怕他出去通风报信，就把他给绑起来关到了屋里。” 沈四月看着他：“那现在咋办啊？” 是放了？ 还是继续关着啊？ 石头本不想搭理沈利民，可一想到也不能再关他一晚上。 更何况等会儿他要和沈四月洞房，他可不想隔壁有人听墙角。 所以石头对沈四月说道：“你先进屋洗漱，我来处理他。” 沈四月挑了挑眉头，然后冲着石头抛了个媚眼：“那我等你哦！” 这小声、这小动作，差点儿让石头当场就缴械投降。 石头咽了咽口水，一脸严肃说：“我马上就来！” 沈四月笑嘻嘻的进屋了。 石头当即掏出钥匙手忙脚乱的开锁。 屋里的沈利民又饿又冻，终于听到了开门声，大小伙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石头进屋后，一把扯过瘫在地上的沈利民，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提着他的脖领子就给他扔出了院门，顺带着还踹了他一脚。 “滚吧，今天算是便宜你了，不然有你受的！” 说完石头咣当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沈利民抽咽了两声，胡乱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忍着身上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即一边往家跑一边恨恨的回头望向石头家。 “呸，你个杂种给我等着，这次的仇早晚我要报复回来！” 第262章 入洞房 赶走沈利民后，石头跟屁股后头着了火似的往屋跑。 这时候的沈四月刚刚洗完脸和脖子，正盯着炕柜上的被褥琢磨着她和石头要铺哪一床呢，石头就进了屋。 沈四月一扭头，就看见石头跟个炮弹似的冲她而来。 就在石头马上要抱上来的时候，沈四月用手撑住了他的胸膛，一字一顿的对他说：“先~去~洗~洗~” 石头嘴一撇，就想耍赖。 他这洞房入的，总是差临门一脚呢？ 可沈四月坚持，并且眼神看向那处，示意他必须去洗洗。 石头只能心一横，端着脸盆就出去了。 接下来就听到外屋地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沈四月赶紧跳上炕，扯着炕柜杀不过最上面的一套被褥铺上了。 这家里就石头一个人，也不怕拿错被子。 然后自己麻溜的脱光了钻进了被窝。 “哎哟......”刚铺上的被子冰凉冰凉的，冷的沈四月直打哆嗦。 等石头终于洗完了，拿着盆进屋一瞅，他的小媳妇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看他进来，还伸出一截白嫩嫩的胳膊笑眯眯的冲他招手：“快进来。” ‘咣当’一声，石头手里的脸盆就掉到了地上。 以前总听老人讲什么山里的狐狸成精了，就会变成漂亮的女人来勾引人，夺取男人的性命。 以前他对此都是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夺人心魄的感觉。 这个时候，让他干什么他都能答应。 然后石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给扒光了。 开始的时候，沈四月还笑呵呵的盯着他，等石头越脱越少的时候，沈四月罕见的脸红了，脑袋不断的往被窝里钻。 口嗨可以，但一到真实情况了，沈四月又有些怂了。 石头也没好意思全脱光，给自己剩了一条裤衩子，蹑手蹑脚的进了被窝。 之前急吼吼的恨不能直接就抱着人啃，可等到真章的时候了，两个人的脸跟熟透了的大虾一样红彤彤的。 石头颤抖着手慢慢的摸上了沈四月的腰身。 异样的碰触让沈四月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然后两个单身汪慢慢的挨到了一起，接下来就是天雷勾地火，孤男和寡女相互缠绕拧成了麻花。 在石头攻城略地的时候，沈四月狠狠的咬着嘴唇在心里骂人，谁说这事是快乐的，明明很痛好不好？ 这边石头正在认真的探讨生命的起源，刘常山那边的一伙人走的呼哧带喘的。 漆黑的夜里一点儿月光都没有，呼呼的北风吹的火把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会熄灭一样。 有人赶上走在前头的刘常山，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村长，要不......要不咱明天早上再去？” 带路的人也不是很熟，天又黑，虽然举着火把，可也看不到远处。 到岔路口得琢磨很久才能认出路，他们真怕一个没注意就走岔道儿了。 来的时候有多雄赳赳，现在就有多后悔。 可刘常山却坚决反对：“不行，晚一会儿咱村的驴就多一分风险，必须尽快把驴要回来。” 刘常山知道黑夜赶路，大家有点儿打退堂鼓了。 他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在黑夜中大声的喊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次也不白让大家跑腿，凡是今天来的，都给你们记3个工分。” 啥？ 还算工分？ 这下子后边的汉子们顿时不觉得冷了，也不觉得累了。 纷纷催促身边的人赶紧走。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带路的人终于指着远处的一处火光道：“那就是喇嘛沟了。” 而亮着火光的人家，正是给儿子在操办丧礼的黄子元家。 而从刘常山他们站的位置，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那边的哭声。 自打石头带着沈四月逃走之后，黄子元在村民的帮助下将沈家四个人以及刘丽花给绑了起来扔到了杂房里。 因为黄子元的儿子年龄不大，又没有成亲，这样的年轻男子意外死亡，是不能大办的，也不能在家里停灵，明天一早就要出殡。 所以村里人帮着在堂屋简易的搭了个灵棚后，并没有人来拜祭。 左邻右舍关系好的人家，答应明天来帮着抬棺。 黄子元早在村里人的帮衬下，给儿子换上了一套比较新的衣服，众人一起把尸身抬进了棺材里。 这副棺材，还是黄子元为自己准备的。 却没想到先让儿子用上了。 待别人走后，黄子元拿着一根烧火棍，来到杂房，也不管是谁，举起棍子就打。 顿时杂屋里就只剩下男人和女人凄惨的喊叫声，被绑着的几人在屋里滚来滚去的躲避着黄子元的毒打。 沈老头因为年纪大了，本就不灵活，再加上之前就挨了打，身子更加笨重，一时没躲开，让黄子元一棍子打在了腿上。 只听得沈老头“啊呀”一声惨叫，那条腿当即变了型。 直到硬生生的将棍子都打断了，黄子元才扶着墙喘着粗气看着躺倒一地的人。 在杂屋中发泄了一通，黄子元踉踉跄跄的又回到了灵堂中。 灵堂中，只有他老伴呜呜咽咽的哭声。 黄子元的老婆子一边哭一边骂：“那帮该死的王八羔子，把我儿活活的给克死了啊！他们早晚要遭天谴，老天爷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可怜的儿子啊，死了还得孤身一人上路，怎么就选了沈家那个妮子，不然我儿路上也有个伴儿啊~~~” 黄子元一声没吭，只是通红着眼眶，望着中央的棺材怔怔的出神。 从刚生下来时的那么一点点儿大，一直养到了长的比他还高的儿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得病了呢？ 唯一的儿子死了，等他以后死了连个扛幡摔盆的人都没了啊！！！ 他黄子元算是绝了后了~~~ 此时的黄子元，眼睛里死气沉沉，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就是一具被抽干了血肉的干尸而已。 刘常山等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人来到黄子元家的。 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声，将黄子元拉回了现实。 他扭头看去，正好与刘常山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第263章 讨要驴 “你们是谁？”黄子元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门口，声音嘶哑不已。 刘常山看着外屋地下摆着的那口棺材，猜想这就是死了的那个年轻人了。 看着黄子元苍老的面容，以及满眼的哀恸，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人活着最大的悲哀了。 刘常山的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丝丝的同情。 他让其他人站在门口别进去，自己把手里的火把递给旁人，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他先是对着棺材微微拜了拜，也算是对死者的一个祭拜了，随后转头对黄子元说道：“老哥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一句话说的黄子元鼻子又是一酸，刚刚咽下去的眼泪又重新蓄满了眼眶。 节哀？ 他如何节的了哀啊？ 强压下心中的苦涩，黄子元又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刘常山站直腰身，目光扫了一眼整个屋子，没看到沈家几人，便对黄子元说：“我是东梁村的村长，你......你们扣下的沈家就是我们村的。” 一听说是东梁村的村长，黄子元以为眼前的人是替沈家来要人的，立马怒目而视：“你们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跟沈家没完。” “等我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势必要找沈家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眼看着黄子元要翻脸，刘常山赶紧抬手打断了他：“老哥哥你先别生气，我们不是为沈家的人而来，他们做了缺德的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管。” “今天我来，就是想牵回我们村的驴。早上沈家跟我说要走亲戚，我这才把村上的驴借给他。”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那也不关驴的事，是不是？” 刚才在黄家门口的时候，刘常山发现了停在院子里的驴车，但并没看到驴。 这让他心里很担心，不知道黄家是不是把驴给怎么样了？ 刘常山又接着说道：“咱都是常年种地的人，都知道一头驴对一个村子的重要性，这眼看着就要开春种地了，没驴那哪行？” “实话不瞒你说，今天要是牵不回去驴，我们村就得炸开锅喽，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别看刘常山话说的很软和，一副拿自己村民没法子的样子。 可暗里也是警告黄子元，赶紧把驴还给他们，如果不还，那就不是他们这几个人来要的事儿了。 黄子元当然也不傻。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刘常山的言外之意？ 如果换做平时，再怎么大的仇恨，也不可能牵扯到牛啊、驴这些村里极其重要的牲畜身上。 因为一旦这些牲畜出了问题，就可能导致两个村子出现打群架，甚至流血死人的情况。 所以如果不想跟别的村子结死仇，没人会在牲畜身上动歪脑筋。 可眼下的黄子元夫妇正处于失去儿子的丧子之痛中，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 靠着棺材的黄子元老伴儿，悲痛的哭喊道：“让沈家把我儿子的命还来，我就还你们的驴，不然休想！呜呜呜~~~” 刘常山不想跟老婆子吵嘴，他就只盯着黄子元，看他打算怎么办？ 黄子元垂头看着地面，内心极其挣扎。 对沈家人的痛恨，让他恨不能跟东梁村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别说驴，就是沈家那几个人，他都想一起弄死了，给儿子陪葬算了。 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一旦他真的不还东梁村的驴，东梁村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个村子就得打起来。 虽然他觉得这事自家占理，可就像东梁村村长所说的，要是驴真没了，东联村的人都得找过来。 到时候他们喇嘛沟的人又有几个能帮他的呢？ 村长会为了自己而跟东梁村的人为敌吗？ 黄子元的心里乱糟糟的。 同时更是烦的不行。 为什么东梁村的人就不能等儿子出殡了再来？ 非要在他儿子还没下葬的时候来苦苦相逼吗？ 这是看他们老两口子绝了后，以后没了倚靠，所以隔着那么老远也要来欺负他们吗？ 黄子元越想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钻牛角尖。 各种各样的事情串联起来，他就觉得是东梁村欺人太甚，连一个晚上也不肯等，非要逼着他当着他儿子尸身的面，当面就给出一个答复。 在黄子元眼里，现在的刘常山，就是咄咄逼人的黄世仁。 他抬起眼皮阴狠的看着刘常山：“就凭你说两句话就想把驴牵走？我儿子就白白被沈家害死了？” 刘常山眉头一皱，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黄家把气撒到驴身上，这事儿还真不好整。 刘常山想了想，对黄子元说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还真不太了解，不然让沈家出来，当着面把情况说一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之前刘常山嘴里说着沈家死活他不管，但其实心里怎么着也是向着自己村的村民。 之所以那样说，就是想先把驴要回来。 没有把柄在对方手里，那后续有什么事儿就都好说了。 黄子元盯着刘常山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来到了院里的杂屋出，打开门，下巴冲着刘常山抬了抬：“人在这儿，有什么你问吧！” 刘常山来到门口往里一瞅，里面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地上几条黑影儿。 他试探着往里叫了一声：“致富？” 这个时候的沈老头已经被痛晕过去了，当然回答不了刘常山。 但沈秋树却是醒着的，他一听声音，不可置信的赶紧高声呼叫：“是村长吗？我是秋树啊，我是秋树，救命，刘大爷，救命啊，快救命啊！！！” 沈秋树努力的挪蹭着身子往门那边凑，嘴里不住的哀呼。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鼻头一酸，沈秋树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 村里终于来人了，他还以为他要死在这个大山沟子里了！ 刘常山也听出来里边是沈家老三的声音了，他又继续问道：“你爹呐？让你爹回话。” 沈秋树连忙转头去叫沈老头：“爹......爹......你醒醒啊，村长来救咱们啦？你快醒醒......” 第264章 当堂对峙 沈秋树叫了半天，沈老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常山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侧头看了看黄子元，心想沈老头该不会是让这家伙给打死了吧？ 黄子元当然也看到了刘常山怀疑的眼神。 他当即走进了屋，来到沈老头的跟前，抓起他的棉袄就往外面拽：“死老头，别给我装死。” 刘常山一看，扭头招呼自己村的人：“来两个人把致富抬出来。” 有两个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进到屋里，黄子元一看，自己也懒得拖了，索性把人往地上一扔，让给他们搬了。 两个人将沈老头抬到院子里。 刘常山上前用手拍着沈老头的脸：“致富？致富？醒醒......醒醒啊？” 这时候还在屋里的沈秋树哭喊道：“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也要出去。” 沈春树也跟着喊了起来：“刘大爷，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刘常山现在哪顾得上屋里那三个人，现在不管他怎么拍沈老头的脸，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吓得刘常山哆嗦着伸手到沈老头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等感受到了手指上的温热的呼气，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他回头看着黄子元：“老头子醒不了，把他那三个儿子叫出来吧？” 黄子元站着没说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既然他不说，刘常山就当他同意了，扭头示意几个人把那哥仨给抬出来。 沈家哥三个终于出了那个黑漆漆的杂房。 沈秋树看着旁边自己村的村民：“快，快帮我解开，他们喇嘛沟的人欺负人啊！仗着人多，瞅瞅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 旁边的人站着没动，村长不发话，他们可不敢动手。 刘常山一看现在这情况，只能开口问沈老大了：“你们跟黄家到底是咋回事？” 沈春树苦着一张脸说：“这事儿都怪刘婆子，我爹想给四妮找个婆家，然后她就介绍了这家，我们就按照约定把人送来了。” “谁知道......谁知道我们刚一到，他儿子就咽气了呢？” 沈春树偷偷的瞅了一眼黄子元，他真是觉得自己这方倒霉死了，怎么就偏偏赶的那么巧？ 如果黄家那个小子再晚个一时半会儿的，等他们人走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刘常山有些气愤的指着沈春树：“你们不是已经跟四妮儿断绝关系了吗？你也按手印了吧？怎么现在又给要给她找婆家了？” 沈春树犹自不服气：“一张轻飘飘的纸就能把她身上流着的沈家血给抹掉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二是她亲爹，给她说门亲事那不是应当应分的？” 刘常山真是被气的不行：“那你们找我当见证人干啥？手印是按着玩的吗？我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就给你们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沈春树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嘟囔道：“亲事是我爹定的，您现在冲我发火也没用，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我们救出去吧？” “再怎么说您也是东梁村的村长，我们是村民，要是我们被人家欺负了，您脸上也没光不是？” 刘常山真是被气的无语了，现在知道找他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干什么去了？ 黄子元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他一句的说个没完，一点儿都没说到正事儿上，不由得出口打断了他们。 “你们的破事不要在这里说，我儿子被你们害死了，就说你们怎么赔吧？” 因为有了自己村人在场，沈秋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冲着黄子元嚷嚷道：“什么叫我们害死你儿子？你儿子本来就要死了，怎么能赖到我们头上？” “村长爷爷，这事儿真不赖我们，是他通过刘婆子说要给自己儿子找个配阴婚的，您听听，配阴婚啊，那说明啥，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要死了。” “我们家就是倒霉，偏偏赶巧他儿子咽气的时候，我们进了门，这下子可好了，他们两口子就把他儿子的死怪在我们头上了，你说我们冤不冤啊？” 黄子元大喝一声：“住口，谁说我给我儿子娶媳妇是要配阴婚的？我们是要给我儿子冲喜才娶的媳妇！你不要信口胡说！” “结果我儿子不单单身体没好起来，你们一进门就克死了他，你还说不是你们害的？” 沈秋树大声反驳：“就是配阴婚，你们之前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你说啊，你摸着良心，你敢发誓吗？” 黄子元冷笑着看着沈秋树，不论之前他们怎么商量的，现在东梁村的村长找来，他都不可能承认配阴婚的事情。 一旦东梁村的村长告他搞封建迷信要害人，铁定会给他抓进去。 这个沈家的儿子莫不是以为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是白活的？ 只要他咬死了给儿子娶媳妇是正经娶亲，谁又能拿他怎么滴？ 刘常山听着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不由得叫道：“媒人呢？把媒人叫出来，问问她，当时怎么说的不就一清二楚了？” 沈秋树连忙回应：“也在那屋里呢，在角落里，快去把她拉出来，她都知道。” 东梁村的人进屋把刘丽花也给拉了出来。 这个老婆子岁数也不小了，经过这么一折腾，又是挨打，又是挨冻，此时已经是精神不济了，哆哆嗦嗦的缩成了一团。 刘常山问她：“当时黄家跟你是怎么说的？是要配阴婚吗？” 刘常山刚问完，还没等刘丽花开口回答，黄子元就威胁道：“我劝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如果我进去了，那你也跑不了！” 他是配阴婚的买家，那刘丽花就是配阴婚的中间人，他们两个谁也跑不了。 刘丽花抬头看了看刘常山，又看了看一脸阴狠的黄子元。 她颤抖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一个是自己村的村长。 刘常山肯定希望她说黄家娶沈四月是配阴婚，这样好拿捏住黄家，让他们放人。 可就像黄子元说的，万一闹起来，她这个媒人也得跟着吃瓜捞吧？ 第265章 把人抓回来 刘丽花嘴唇嗡嗡的动了两下，刘常山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担忧啥。 眼神略带警告的对她说道：“你放心大胆的说，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丽花立马看向了刘常山，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低下头闭了闭眼睛，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初黄家就是想找个黄花大闺女给他儿子陪葬，所以才拿出15块钱的天价买人。” “沈家又跟我说急用钱，我......我就......给他们牵了线。” 黄子元的老婆子指着刘丽花破口大骂：“你胡说，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张嘴就瞎喷粪，看我不挠死你！” 说着就要起身去撕扯刘丽花。 可因为长时间伤心痛哭，黄子元老伴儿体力不支，刚站了起来又趴倒在棺材上。 黄子元看着刘常山笑了：“他们都是你们村的，说话当然向着你们说。” “我不跟你争辩这些个，我只问沈家，要如何赔我的儿子。反正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们和驴休想离开我们喇嘛沟！” 然后他又指向站在门口的一群东梁村人：“你们也别打量着人多就可以欺负我，只要我高喊一声，信不信你们一个也走不出这大山去？” 刘常山不想把事情闹大，开门见山的问黄子元：“老哥，你想他们怎么赔你，你划出个道儿来，只要他们能出的起，都不用你说，我帮着你催他们。” “快点儿解决了这事儿，也好不耽误你们给儿子安葬，不然你们也静不下心来好好陪陪儿子不是？” 一句话说的黄子元又红了眼眶。 他老伴扶着儿子的棺木喊道：“让他们把逃了的丫头给我送回来，那是我儿子娶的媳妇，是我们家的人！” 沈四月都跟石头成亲了，怎么可能还回来当个寡妇？ 刘常山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成不了。 他劝说道：“你家小子也走了，不能传宗也不能接代，这时候要个媳妇还有啥用呢？” 刘常山本意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可这话却是戳在了黄子元夫妇的心窝子上。 老婆子当即哭道：“你管我干啥？那是我家的人，我让她生她就生，我让她死她就只能死，你管的着吗？” 这臭老娘们一副撒泼打滚的态度，让刘常山的脸啪嗒一下子就撂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那边的沈秋树急急忙忙的开口了：“那我们让那个死丫头回来，还按照之前说的数，15块钱，行不行？” 黄子元的老婆子朝着沈秋树“呸”的吐了一口老痰：“做你的春秋大梦呢？我告诉你们，你们把人乖乖的送回来，一分钱没有。” “我没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你们居然还想着冲我们要钱？” 沈秋树眉毛一皱有些不甘心：“那你这不是没花一分钱白得一个大姑娘？早前我们可说好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 黄子元的老婆子冷笑的看着沈秋树：“我们娶媳妇是想着给儿子冲一冲，期望他好起来的。” “如果你们送来的丫头能让我儿子好起来，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来，可现在是啥情况？” “我儿子被那丫头克死了，克死了，你们得赔我们。” 刘常山皱着眉头，觉得黄子元夫妇开口闭口的将“克死”两个字挂在嘴边上，一副儿子的死就是因为四妮儿的缘故，这是赖上了啊！ 而且看样子黄家夫妇咬死了要沈四月回来，怕是就是打的要让她陪葬的意思。 刘常山猜的没错，现在黄子元的老婆子，就是打着想让沈四月下去陪自己儿子的主意。 人死了，再说什么也是白搭，就是把沈家那些人全给杀了又有什么用? 老婆子过了开始那阵儿最伤心的时候，就不断的在心里盘算。 儿子活着时没能成家立业，那死了就更不能孤零零的当孤魂野鬼。 虽然对着东梁村的人没有承认买媳妇是为了陪葬，但其实她和老伴儿心里也知道儿子不行了。 提前买人，也只是为了那一点点儿的万分之一而已。 “给人，给人。”沈秋树大喊道。 “我们把人给你们，你们放了我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也不追究了。” 沈秋树大声嚷嚷着，要拿沈四月换他们五个人的安全。 但刘常山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念想：“给不了，四妮儿今天跟石头成亲了，估计现在早就入了洞房了。” 农村配阴婚这种事情，必须是没成亲的男女才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清清白白。 “啥？” “啥？” 沈秋树和黄子元的老婆子一起喊了起来。 沈秋树跟疯了一样的大叫：“她怎么敢？她凭啥成亲？她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而黄子元的老婆子却是再也站不住，又委顿在棺材旁边，嘴里无助的喃喃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好好的媳妇，怎么就让人破了身子了？ 刘常山看着沈秋树一副疯癫的模样，没好气的骂她：“她凭啥不敢？你们早就断绝关系了，当初说好的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你当是闹着玩呢？” 沈春树歪倒在地上，两眼无神：“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钱也拿不到了。 人也没了。 黄家还能放过他们吗？ 刘常山心里很着急，他不想再跟黄家这么耗下去了。 “黄老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那个丫头今天回去就成亲了，肯定是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了。” “我看他们几个人也被打的不轻，想必之前你也出过气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行不行？” 黄子元咬牙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放了他们，放了驴？然后我儿子就白死了，是吗？” 看他还在纠缠这个事情，刘常山也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黄家老哥，咱们都知道你儿子的死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们就是倒霉赶上了，你非要抓着他们不放有什么用呢？” “要不然这样，你心里实在气不过，那就该杀几个杀几个，我这边呢，该报案报案，行了吧？” 第266章 土匪村长 要人？ 沈家肯定是拿不出来人的。 要钱？ 沈家穷的都要卖闺女了，哪里还有钱？ 刘常山之前想说些软和话，让这事好好解决了最好。 毕竟对方家里死了人，伤心肯定是难免的。 可黄家夫妇要一直这样纠缠不休，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现在沈家的人，他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怎么样嘛？ 刘常山转头对着自己村的人喊道：“抽出两个人，去把这里的村长叫来。” 既然跟黄家说不清楚，那就找个能说话的人。 东梁村的人也等的不耐烦了。 在他们村，村长说话不说说一不二，那也是受人尊敬的人，没想到到了这里，却被黄家两个老不死的刁难。 当即就有两个人噌噌的跑远了。 虽然不知道村长家在哪里，但随便挑户人家总能打听的到。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儿就来到了黄子元家。 对于喇嘛沟的村长，刘常山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喇嘛沟村长：“你们村的人扣留我们东梁村的人，又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我们村的驴也不见了，这事儿你看怎么解决吧？” 刘常山说完一大串，并没有给喇嘛沟村长开口的机会，他接着说道：“如果解决不了，我就让人去报公安，让公安来断吧。” “现在人就躺在地上，我们村的驴车也在，人证物证都在，你们想耍赖也没用。” 说完这些，刘常山走了几步来到门口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还给我们村的驴，我就不走了，我这一身老骨头就烂在这里算了。” 喇嘛沟的村长叫黄清祥，他其实知道黄子元家儿子死了，并且把外村的几个人给扣家里的事。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人的村里找来了。 他看了一眼刘常山，并没有回刘常山的话，而是拉着黄子元到了一边，低声问他：“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黄清祥的意思，就是让黄子元趁机管那几个人讹一笔钱得了。 如果他们村的人没来的话，别说钱，就是悄悄弄死他们几个，也不是不行。 但人家找上门来了，这事就不能做了。 退而求其次，还不如要点儿钱实惠。 毕竟这几年为了给儿子治病，黄子元家没少花钱。 黄子元对着村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说道：“儿子都没有了，我也绝后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呢？” 黄清祥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解他：“你和你婆娘总要活下去啊！” 黄子元低着头想了想，终是咬牙拒绝了村长的这个提议。 本来他跟老婆子想的一样，让沈家把那个丫头交出来，给儿子陪葬，也算是让他下去了也能有个家。 可现在东梁村的村长说那丫头成亲了，他怎么可能给儿子说个被人破了身子的破鞋？ 既然媳妇没了，那他也不能便宜了沈家人。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让沈家用一条腿抵账！如果不同意，那就拿50块钱。” 黄清祥一听，立马就明白了黄子元是铁了心的要废了沈家人一条腿。 至于50块钱，也只是说出来堵人的嘴而已。 有了黄子元的话，黄清祥说道：“那行，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吧！” “等会我家小子会把村里人都叫来，不能让外村的人在咱们村撒野。” 黄清祥没想着跟东梁村的人干仗，但人多气势足，有时候不用动手，就能让对方心里胆怯。 刘常山看着喇嘛沟的村长和黄子元嘀嘀咕咕的了半天，还没说完，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个村长别看个子不高，可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狼似的。 没想到这个村长看着更不像好人。 刘常山有些后悔，正如黄清祥说的，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这十多个人，在人家整个村子眼里根本不够看。 这也是刘常山一直没有跟黄子元撕破脸皮的原因。 果然没过一会儿，黄子元的家门口就闹哄哄的来了一大群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火把，把黄子元家照的跟白天似的。 有人在门口喊：“村长，出啥事了？要我们帮忙把这些人扔出去么？” 这人一开口，围着的人群便乱糟糟的也附和起来，一副现在就要动手的样子。 东梁村来的十个人立刻惊的围拢在一起，有人害怕，把怀里的家伙式都拿了出来。 喇嘛沟的人一看，对方亮家伙了，那自己这方也不能示弱啊？ 随后拿棍子的拿棍子，没棍子的就捡黄子元家门口的石头拿在手里，大战一触即发。 刘常山也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有些心惊，这个喇嘛沟的人怎么跟土匪一样不讲道理？ 这时候黄清祥站了出来，摆了摆手：“冷静，都冷静，还没到那步，等我说和说和。” 然后他对着刘常山说道：“我刚劝了子元，他说可以放了你们的人和驴，但必须拿50块钱，交了钱立刻让你们走人。” “什么？50？你们咋不去抢啊？”沈春树一听这数额立马就喊了起来。 他们哪里有钱？ 要是有钱还会冒着风险来卖沈四月换钱么？ 黄清祥笑眯眯的问他：“那你们能拿出来多少钱？” “我......我......”沈春树立刻卡壳了。 黄清祥两手一摊，对着刘常山说道：“你看，我给你们说和了，但他们拿不出钱啊！” “要不你们一人出一点儿，我数数，啊，一共11个人，一个人拿不到5块钱就够了，怎么样？” 黄清祥的这话一出，东梁村的人不干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凭什么要我们出钱？” 沈家最近可是穷的叮当响，给他们垫付了这笔钱，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谁家的钱又是大风刮来的？ 刘常山一看不好，自己这方的人让这个老头子三言两语的就给挑拨了，他连忙安抚村民：“别听他瞎说，怎么可能让你们拿钱？” 随后他转头看向黄清祥：“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这个价格，谁也掏不起，说个能让人接受的价码吧！” 第267章 断腿 刘常山心里寻思，反正要多少钱也是沈家还，正好让他们长个记性，别总是一天到晚的惦记走歪魔邪道儿。 而且他觉得对方村长说的这个价格，还有还价的余地，毕竟50块钱根本就是一个天价，一看就是张嘴随便说的。 可黄子元恶狠狠的说道：“就50块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刘常山一摆手：“不可能，你要这么说，那咱就没商量的余地了。” 开什么玩笑？ 谁能拿的出50块钱？ 这就不是商量事情的态度！！！ 黄清祥作势劝黄子元：“子元，换个条件吧，50块钱，估计把他们几个卖了都不值。” 黄子元：“好，看在村长的面子上，那我就换一个，只要他们留下一条腿，今天这事儿就算完。” 要断人一条腿？ 这也有些太狠毒了！！！ 正当刘常山要开口的时候，没想到沈秋树却突然嚷嚷了起来：“可以，可以，一条腿就一条腿，只要不要钱就行！” 他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山旮旯的地方，这嘎达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刘常山皱眉看着沈秋树：“老三，那......那是一条腿啊？” 可沈秋树不管那些：“村长，管不了那么多了。别说要50块钱，就是您给讲价讲到5块钱，我们现在也拿不出来啊！还不如断一条腿来的省事儿。” 刘常山气的指着他都说不出话来了：“你......你......” 随后问他：“你要是一条腿瘸了，你想过以后干活怎么整吗？要是后续好不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沈秋树一脸无辜的看着刘常山：“我也没说断我的腿啊！” 刘常山：...... “那你想断谁的腿？” 原来这个家伙是要用别人的腿换自由，可真亏他想的出来。 沈秋树和沈春树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就都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夏树。 沈春树挪了挪身子凑到沈夏树身边，小声对沈夏树说：“老二，你也看到了，现在这情况，不给人家钱，咱们就都走不了，可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哪里拿得出50块钱啊？” “你看看爹，一直昏着到现在都没醒，得快点找个大夫给看看才行，不然，我怕是......” 见沈夏树没吱声，沈秋树也激动的说道：“二哥，今儿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生的那个孽种造成的，你不扛大旗谁扛大旗？” “平时你不是自认为最孝顺的吗？你就是这么孝顺的？看着老爹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也不管？” 两个兄弟，你一言他一语的，把沈夏树说的只觉得无地自容。 “好了，不要再说了，要断腿就断我的得了。”沈夏树红着眼眶嘶吼道。 刘常山看着沈家老大和老三一起欺负沈老二，有些于心不忍。 他来到沈夏树跟前，小声劝他：“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要想好了再说！你们是三兄弟，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顶呢？” 沈夏树却低着头说道：“我对不起我爹，生个孽种就是来讨债的，我不还谁还？再说我们家确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就这样吧，早点儿回去给我爹看看，不然我怕他上了岁数受不了。” 刘常山本还想替他争取争取，可奈何人家自己都认断一条腿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黄清祥说：“既然当事人都同意，那就快着点儿吧？这眼看着都后半夜了，弄完大家好回去睡觉，明天子元的儿子也得出殡，可不能一直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刘常山看着他，总觉得这个村长身上一股匪气。 他又看了看不争气的沈家三兄弟，只能无奈的说道：“我也有个条件，我不管你们想怎么弄，但就一下子，他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黄子元点了点头：“好，那就一下子。” 他有信心，只用一下子就能废了对方的腿。 黄子元转身进屋就拎了一个锤头出来。 来到沈夏树旁边，朝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把腿露出来。 沈春和沈夏树吓的立马就往旁边顾涌，生怕锤子落在自己身上。 刘丽花也吓得缩成了一团。 东梁村有的人不忍心，来到跟前把自己的袖子递到了沈夏树的嘴边：“咬着点儿吧！” 等看他们准备好了，黄子元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锤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就砸了下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沈夏树的腿就变了形。 “呜~~~”沈夏树死死的咬着嘴里的袖子，疼的他全身都跟着颤抖。 旁边的人看他这个样子，连忙抱紧了他。 却没想到又碰到了他的左胳膊。 胳膊的疼，加上断腿的疼，让沈夏树在寒冷的夜晚愣是出了一层的汗。 刘常山有些不落忍，别过了头。 这时候沈春树喊道：“好了，好了，腿也断了，这下子能放开我们了吧？” 然后冲着东梁村的人喊：“刚子大哥，快给我解开，我这手脚都不过血了。” 被他喊道的刚子皱眉看着沈春树一点儿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兄弟，只顾着嚷嚷让人解开自己的绳子，心里十分不屑。 这次要不是村里的驴被人家给扣下了，如果单单是为沈家这几个人，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刚子只当没听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刘常山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沈家哥俩的做派，可此时也不是互相拆台的时候，赶紧摆手让人给地上的五个人松绑。 还没等刘常山开口跟黄清祥要驴，他就主动开口：“来个人，去隔壁把驴牵回来。” 既然腿已经断了，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痛快的把东梁村的人送走就得。 这下也省得刘常山再次开口了。 不一会儿，驴就被牵了回来。 东梁村上来两个人将驴车套好，又把一直昏迷的沈老头和不能动的沈夏树抬上了车，一伙人赶着驴车就准备走。 临走的时候，刘常山回头看了一眼喇嘛沟的村长。 今天这个仇他记下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今天被下的脸面，总有一天他会找回来。 第268章 终于回到家了 回去的路上，除了晃动的火把，以及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声音，大家都很沉默。 刘常山更是阴沉着一张脸。 昏迷的沈老头和不能动的沈夏夏树，再加上沈春树和沈秋树也没少挨打，连同刘丽花，五个人把驴车挤的满满当当。 其他人只能再次腿儿着回去。 路上，有人在后面小声的跟旁边的人抱怨：“你说这事儿闹的，为了他们一家子，兴师动众的让咱们哥们跑这么老远。” 旁边的人嘘了一声：“行了，别抱怨了，他们家也够惨的了，少说两句吧！” 刚开始抱怨的人看着沈家一大家子躺在车上，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那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四妮子那个丫头死活都要跟他们撇清关系。” “这要不是没断绝关系，还不得让他们直接给卖进别人家的棺材里？” 另外那个人点了点头。 虽说农村的女娃子不值钱，可也没说谁家把养到这么大的姑娘就直接想弄死的。 养条阿猫阿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更别说人了？ 抱怨的人随即又嗤笑了一声：“不过也是老天爷有眼，你看看沈老头和他家老二，怕是这两个人要废了哦！” 另外一个人借着周围晃动的火把光亮朝着驴车上瞅了瞅，有些担心的说：“沈老二我倒不担心，就是他家老爷子，这都多久没醒了，怕不是人要不行了吧？” 说到这里，他也顾不上旁边的人，举着火把就来到了刘常山的身边。 “村长，沈家大爷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醒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刘常山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沈老头，招手让众人把车停下，他走到近前先是探了探沈老头的鼻息，还有气。 然后推了推他，但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下子刘常山心里也没底了。 他问躺在旁边的沈春树：“你爹昏了多久了？” 沈春树小心翼翼的翻动了一下身体，嘴里哼哼道：“我也不知道，当时都被打懵了。” 看着沈春树毫不在意的神色，刘常山心里很是不屑，这样的长子，沈老头是怎么养出来的？ 他摸了摸沈老头的脸，发现有些热，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下，确定沈老头在发烧。 随即他召唤大伙：“都打起精神来快点儿走，争取天亮前赶回村里。” 随即就带着众人加快了脚步。 沈老头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受到这一顿打，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就这样，刘常山带着村里的人，赶着驴车紧赶慢赶的回到了村里。 刘常山先让人把刘丽花给送回了家，她家男人出来接的时候，刘常山黑着脸训斥道：“你婆娘在外边干那些损阴德的事你也不管管吗？” “人在做，天地看，把人家好好的闺女弄去给死人陪葬，亏你们也干的出来？” “保媒拉纤都讲究一个促人姻缘、积攒功德的，你瞅瞅你们干的事儿，遭报应了吧？” 说完这些话，刘常山让人将刘丽花给抬了下来，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四个字后带着众人走了。 经过这一次事儿，刘丽花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以后谁家娶媳妇嫁闺女的会找这种给死人拉媒保纤的媒婆？ 别人也不是没有这么做的，但人家那都是偷偷摸摸的，谁家弄的会像这次动静这么大？ 刘丽花也知道自己以后说媒的路算是断了，在老头子的搀扶下边走边哭。 “我算是倒了血霉了，碰到沈家那一大家子丧门星，可害苦我了，哎哟~~~哎哟~~~” “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儿交代在黄家，这次可是亏大发了，个沈家那群王八犊子，害死我了。” 随着刘丽花小声的哀嚎声，她老头劝她：“这次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算烧高香了，你没看村里那个石头来咱家，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跟要吃人似的。” “那个沈家的四妮子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未过门的媳妇了，你说媒前怎么也不打听打听？惹上那个没爹没娘的，咱家可跟他赌不起！” 沈四月和石头成亲的事儿，刘丽花已经从刘常山的嘴里知道了。 此时她真是有些后悔接了沈家这桩说亲的差事：“我哪儿知道啊，村里一点儿信儿都没传出来，谁知道他们俩啥时候搞到一起的？”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一路搀扶着进了屋。 这边刘常山带着众人赶车将沈家爷四个给送回了沈家。 王慧莲三妯娌在家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就都霹雳扑棱的爬了起来。 等看到众人往下抬人的时候，王慧莲第一个哭喊着扑了上去：“孩儿他爹啊！！！” 侧躺在驴车上的沈春树一脸铁青：“嚎什么丧？还不快来扶我？” 王慧莲的哭声一顿，抹了一把眼泪才看清被抬下的是沈老二，顿时止住了哭声。 有些尴尬的站起了身，唯唯诺诺的来到沈春树身边伸手扶着他下车。 沈春树觉得特别丢脸，自己媳妇居然去哭老二，总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笑他。 看着沈春树不是好眼神的瞅她，王慧莲有些委屈：“火把晃眼没看清，刚才看着一群人围着往下抬人，我以为是你呢，这不就慌了神？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沈春树白了她一眼：“吃的时候你眼神怎么那么好使呢？” 被自家老爷们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一把岁数的王慧莲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只能勉强冲着众人笑了笑：“谢谢大伙儿帮忙了啊！” “当家的......”这时候李香的一声尖叫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她扑在沈夏树的身上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她爹，你这是咋滴啦？呜呜呜~~~” 沈夏树的腿断了，左胳膊也不能动，被人抬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伤处，正咬牙瞪眼的忍着，没想到李香一下子扑上来，压到了他的伤口。 他抬起唯一还能用的右手“啪”的一声给了李香一个耳刮子：“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到我受伤了？” 李香被打的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捂着脸仍是呜呜的哭着看向沈夏树。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先抬屋里去吧，老二腿和胳膊都有伤，不能动。” 第269章 沈老头苏醒 李香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帮着众人把沈夏树抬到了屋里的炕上。 紧接着被人抬进来的就是沈老头了。 一屋子的人把沈家给挤的水泄不通。 刘常山冲着众人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累一个晚上了，回去都眯一觉，好好养养精神。” 然后看着沈家的三个妯娌只顾着忙乎自己男人，不由得有些气恼：“叫个人去把玉山叫来吧？没看到老爷子躺在炕上不省人事了？” 哎，这个沈家也是走霉运，炕上还躺着一个不能动的老太太呢，这又来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儿子不能动，想想就糟心。 刘常山看着躺在炕上的三人不由得有些唏嘘。 而就差被人指着鼻子不孝顺的三个儿媳妇，这才放开各自的男人，将目光投在了沈老头的身上。 王慧莲支使小儿子：“去，你去跑趟腿儿，把大夫找过来给你爷爷看看。” 谁成想沈利民脑袋一扭，一脸的不愿意：“咋不让我哥去？我被石头关了一天了，又冷又饿的，还挨了打！我现在浑身疼，走不动道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的儿子给摆了一道儿，这比刚才沈春树训她还让她下不来台。 她抬手就给了沈利民肩膀一巴掌：“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平时你爷爷最疼你了，你忘了？” 说着还背着众人使劲儿给自己这个傻儿子叽咕了几下眼睛。 这么大的小伙子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的？ 不管心里怎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这样说啊？ 沈利民的嘴撅的老高，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娘总是有什么事情就喜欢支使自己呢？ 他哥那么大个人了，他娘是看不着还是咋滴？ 见小儿子还不动，王慧莲偷着使劲儿掐了他几下。 疼的沈利民龇牙咧嘴的，对着王慧莲愤恨的做了个鬼脸，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其他人见状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跟沈春树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家了。 这时候李香凑到刘常山的面前，哭哭啼啼的质问道：“村长，我家夏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的腿和手......以后还能好吗？” 刘常山吐了一口胸口的闷气：“胳膊我不知道咋回事，我去了就那样了，至于腿，黄家要留下一条腿才肯放人，他自己愿意的。” 王慧莲和李小琴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劫后余生。 幸亏有老二这个傻大个儿，不然断腿的说不定就是自己老爷们了。 李香没想到情况居然是这样，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眼看着就要开春种地了，这日子可咋过啊？ 想到伤心处，不由得又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让沈夏树烦的不得了，他现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沈夏树大吼一声：“你是在给我哭丧吗？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儿死？闭嘴！” “嗝~~~”李香被吓的当即就打了一个嗝。 随后也不敢再哭了，只能紧紧的抿着嘴不发声，任眼泪不住的流。 过了没一会儿，刘玉山背着一个箱子来到了沈家。 进屋就看到炕上除了王老太外，还躺着沈老头和沈家老二。 在来的路上，刘玉山就简单问了一下沈利民，当下也没再问多余的话，上手就开始给两人检查了起来。 刘常山看着刘玉山对着沈老头一会儿掀眼皮，一会儿扒扒嘴，一会儿又捏了捏腿，又趴着他肚子听了听，鼓捣了半天。 他忍不住问道：“玉山，致富人咋样？怎么还不醒呢？” 刘玉山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腿怕是断了，一会儿我得给他固定一下。” “还有，他有些发热，但还不是很严重，最好吃点儿药！” “至于人为啥醒不过来，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听着他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想必是饿了。” 这话一出口，刘常山赶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心里那种荒诞的想法压了下去。 接下来刘玉山又给沈夏树查看了一番。 他这个就纯粹是骨伤了，左胳膊和一条腿都是外力打断的。 和沈老头的腿一样，农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先正一下骨，再用棍子绑起来，等它自己慢慢长好了。 就在刘玉山给沈老头正骨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沈老头终于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等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家里人时，沈老头脑袋有些发懵。 腿上的疼痛倒是很快让他脑子清醒了过来，看到旁边的刘常山，沈老头顿时痛哭流涕：“常山~~~常山啊，快去，咱村的驴让喇嘛沟给扣下啦，快去要回来......” 刘常山皱着眉头安慰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往外挤马尿？驴早要回来了。” “你说说你也是，没事你去招惹喇嘛沟的人干嘛？” “四妮她都马上要搬出去了，你怎么还打她主意呢？你瞅瞅你给老二害的，胳膊也断了，腿也断了，还有......你自己的腿也断了，哎，真是造孽。” 沈老头被刘常山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倒是将人给骂醒了。 这时候沈老头才发觉刘玉山在给自家老二包扎。 胳膊上绑了棍子，腿上也绑上了。 再扭头一瞅，大儿子和小儿子也是满脸的淤青，想想自己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老头用一只干枯的老手捂着脸就开始哭。 本来以为把沈四月卖了，就能还上欠的钱，又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 这下子可好了，钱没收到不说，家里算上老婆子，有三个躺炕上动不了了。 这让一大家子以后可怎么活哦？ 刘玉山给两人都包扎完，站在一边看了看沈家其他人。 没有人说给他拿点儿东西或者是给点儿钱的意思，也没人问问要不要给沈老头开些草药。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自认倒霉。 幸亏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动动手给看一看可以，东西他是绝不可能再倒搭了。 所以给沈老头和沈夏树包扎，都是让沈家人找的棍子和绳子，一点儿药都没上。 既然不给钱，那就只能这么硬忍着了！ 他和刘常山招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全屋的人，只有李小琴将他送到了门口。 等她回到屋里的时候，就听到刘常山又在训斥沈老头：“四妮儿再怎么说也流着你们沈家的血，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把她送去给人陪葬的？” 第270章 沈老头咒骂二儿媳 李小琴觉得丢人，就站在外屋地，并没有进屋。 屋里，沈老头手捂着脸，虽然没再哭了，可是仍是一副要死的模样。 刘常山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好好的一个闺女，以前多听话啊，瞅瞅现在让你们逼的，都成啥样子了？” “你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吃过的盐比他们这些小年轻走过的路都多，怎么脑子还是跟浆糊似的？” “再看看你给红梅找的婆家，都不用我说吧？现在你自己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为啥就盯着眼么前的这点儿蝇头小利呢？你呀，你可长点儿心吧！” 刘常山说的痛心疾首。 再怎么说，沈老头也是他村子里的人，平时哪家不拌拌嘴什么的，可没有谁家像沈家这样，不是拿刀子，就是要卖人命的。 他怕他再不说两句，这沈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不管刘常山如何苦口婆心的劝，沈老头就是捂着脸不理不睬。 只要村里的驴要回来就行，至于其他的，沈老头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刘常山总是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沈四月那个孽种，哪有一点儿沈家人的样子？ 这个家里，谁没挨过她的打？ 就这种大逆不道的子孙，拿命给家里换点儿钱，那都是看得起她！ 刘常山看沈老头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索性也不劝了。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也怪不得谁。 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话，刘常山就离开了。 他岁数也不小了，赶了一夜的路，又跟人吵架，他这把老骨头也要受不了了。 等刘常山一走，王慧莲就迫不及待的对沈老头和沈春树诉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是不知道，沈四月那个王八犊子跟石头成亲了，还来咱家把家里的家伙式儿都砸了啊！” 沈四月成亲的事，沈家三个兄弟在黄家的时候就知道了，可那时候沈老头还昏迷着，他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儿。 “什么？他们俩啥时候成的亲？” 沈老头也顾不得再悲春伤秋，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大儿媳。 王慧莲苦着脸，大手还拍着大腿：“啥时候？就从喇嘛沟回来吧？开始我们也不知道，直到他们来家里搬东西，才知道信儿。” 说到这个，王慧莲对这沈老头又是一阵埋怨：“小东屋的东西都让那两个王八犊子给搬走了。” “爹你说说你，走的时候为啥锁门啊？不然我早点儿将那屋的东西拿过来，也不至于让那个妮子给搬走了啊？” 沈老头哪知道自己当初锁门本是为了防止家里三个儿媳妇偷拿东西，没想到最后却是便宜了沈四月。 当真是悔得恨不能再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王慧莲更是说出了一个让他想再死一遍的消息：“还......还有,家里的锅和碗啥的，也被她......砸了。” 沈老头一愣：“啥？” 锅给砸了？ 那他们还怎么做饭？ 沈老头一听就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可腿上的伤让他刚起来就又摔倒在炕上。 “孽障......孽障啊......”沈老头被气的狠狠的拍着炕席。 随后他便看向了二儿子，刚想发脾气，就看到老二胳膊和腿都是绑着的棍子，随即又将枪口对准了老二媳妇。 “你个丧门星，嫁到我们沈家来，儿子儿子生不出来，生个丫头蛋子还是个要账鬼，我要让老二休了你。” “要是当初早点儿把你赶出去，重新给老二找个婆娘，说不定现在儿子都满地跑了？” 沈老头一着急，连旧社会的“休”字都出来了。 以前沈老头再怎么骂李香，也没说过这么重的话，吓的李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停的朝着沈老头哭喊：“爹......爹......” 可沈老头正在气头上，正想找个人发泄心中的怨气呢，对这李香是什么伤人说什么。 把个本就内向自卑的李香说的不停的磕头求饶。 王慧莲在旁边看得幸灾乐祸。 这段时间，老爷子净顾着训她了，现在终于轮到别人了。 但李小琴这时候却是凑到跟前悄悄拉了拉王慧莲，用眼色示意她劝一劝。 王慧莲冲着李小琴翻了个白眼，心里寻思这个老三媳妇，真当自己是二百五呢？ 现在老爷子正是在气头上，这时候谁说话谁挨骂，她让自己劝一劝，明显就是不安好心。 不然为啥她自己不说话？ 平时不是跟老二媳妇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嘛？ 李小琴见王慧莲只顾着在旁边看热闹，一点儿都不想想，万一老爷子真把现在的二嫂给休了，谁知道以后会娶回来个什么样的？ 上哪里再找一个像李香这样任劳任怨、说啥都不生气的老好人？ 再说了，娶媳妇不要钱的吗？ 他们现在又没分家，如果要花钱，还不是大家一起还？ 再说，看现在沈夏树的情况，如果真把李香休了，沈老二还能娶的上媳妇么？ 要是就剩沈老二一个人，那谁伺候他？ 不过李小琴没有立刻就替李香说话，而是看着沈老头骂累了，才斟酌着开了口：“爹，你看你们累一晚上了，还是先眯一会儿吧？” “不管有啥事儿，也等您把精神养回来再说吧？” 沈老头也确实是骂的累了，他对着李小琴摆了摆手：“给我煮点儿粥，一天没吃东西了。” 没想到李小琴却是站在原地，一脸的为难。 稍后沈老头才反应过来，家里的锅不能用了。 想着眼前一件接着一件的糟心事儿，沈老头终是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想他一辈子在人前有脸有面，谁能想到老了老了，连个能做口饭的锅都没有了呢？ 李小琴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找人来补一补吧？” 再买一口肯定是不可能的，一口锅差不多要5、6块钱，沈家现在连一分钱都拿不出了。 沈老头没说话。 补锅就不要钱了吗？ 人家会给你白白的补？ 可锅是家里必须要用的，这玩意可不是能将就的东西。 想到哪儿哪儿都要钱，沈老头顿时一点儿胃口都没了。 第271章 王慧莲挑拨离间 沈老头哎哟着慢慢的挪着身子躺倒在了炕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饿过劲儿了，早上这顿不吃也行了。 沈老头可以强迫自己饿着肚子，可沈秋树忍不住啊！ 他此时也躺在炕上，扬手招呼李小琴:“媳妇，我肚子饿的慌，家里有啥吃的吗？” 李小琴看着他摇了摇头。 家里做饭从来都是可丁可卯的做，怎么可能还有剩饭？ 沈春树的肚子也咕咕在响，他唬着脸对王慧莲说道:“啥时候了还坐那儿玩？不知道想法儿给整点儿饭来？” 对比着沈秋树对李小琴的语调，沈春树可谓是态度极其恶劣。 王慧莲赌气回道:“家里锅都漏了，你让我怎么做饭？拿手给你捧着米底下烧火煮饭吗？” 沈春树被王慧莲的阴阳怪气气的够呛，两个人大声吵了起来:“没锅你不会想办法？盆也没有吗？什么玩意不能装点儿米煮饭啊？” 王慧莲:“你说的倒轻巧，你自己去碗架子瞅瞅还有能用的吗？全让那个王八犊子砸了，要吃饭，你找老二一家吧，我是没招儿了。” 这回老大一家子和老三两口子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沈夏树和李香。 此时的沈夏树因为回到家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心里一松，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而李香一直凑在他跟前，因为不敢哭出声，就一直在默默的抹眼泪。 根本没注意到另外两家人的目光。 王慧莲见李香一点儿自觉都没有，不由得忍不住开口讥讽:“老二媳妇，你装什么傻呢？” “家里闹成这个样子，可都是因为你那宝贝丫头，现在家里连个做饭的东西都没了，你还想躲在背后装死人啊？” 王慧莲有时候就看不惯李香这种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一样的人。 李小琴坐在旁边扭头理了理头发，这次并没有帮着李香解围。 她其实心里也有些怨老二一家子。 当初她费尽心机嫁到沈家来，是想着过好日子的！ 可没想到刚刚过了一个冬天，沈家过得居然连个做饭的锅都不剩了。 这日子过得比她在娘家的时候还差。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嫁给沈秋树。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双手，心里开始隐隐有些后悔！ 李香被王慧莲点了名，她睁着通红的双眼看向王慧莲:“大......大嫂，锅破了，我也没法子啊！” 王慧莲一看到李香这种哏哏的样子就来气:“你没法子不会去找你生的宝贝闺女？” “她把咱家的东西砸了就白砸了？你去给她两巴掌，你是她亲娘，她还能打你不成？” “还有，她不是嫁给石头了吗？让他出彩礼，你就上门去要，不给你就住他们家得了，还能给家里省口吃的。” “还有，你瞅瞅她都把老二害成什么样子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闺女啊？你也不管管？” 王慧莲的话，还真说动了李香。 主要是她也接受不了沈夏树现在的模样。 手也断了，腿也断了。 虽然刘玉山给固定住了，可也没说就一定能长好。 这要是手和腿都废了，那他们还咋过？ 一时间，李香心里的怨气冲天而起。 她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站了起来。 “我去找那个不孝女，让她给她爹出医药费。” 说完就转身奔出了屋子。 王慧莲眼睁睁的看着李香出了屋子，本来还有话没说完呢！ 她追着李香一直到院门口，扬声对疾步走远的李香喊道:“要钱，别忘了要钱啊！” “没钱的话，要点粮食来也行，再不济把石头家的锅给撬了扛回来～～～” 急着去算账的李香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头都没回。 王慧莲冲着李香的背影“呸”了一口:“你最好拿回来点儿东西，不然以后看我收拾不死你！一窝子丧门星。” 王慧莲回到屋里，一眼瞧去炕上连躺着三个病号。 其中还有两个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一般的人家，有一个都够呛了，他们家足足有三个。 王慧莲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以后岂不是整个一大家子全靠他们大房了？ 又眼看着马上就要开春出工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边沈秋树脑袋躺在李小琴的腿上，一直哼哼唧唧的，李小琴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沈秋树，又帮他揉身上的伤，两个人的腻歪简直让王慧莲没眼看。 她瞅了自家老爷们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便伸手捅咕了他一下。 沈春树不耐烦的睁眼瞅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干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一晚上没合眼了，困死我了。” 本来王慧莲想着跟自家男人商量商量家里现在的状况，可没想到还没等她说话呢，沈春树就嫌她烦了！ 日子越过越穷，脾气怎么却越来越大了呢？ 王慧莲气的脑瓜子嗡嗡的，十分想啥也不顾的跟沈春树对骂一场。 可心底属于女人的攀比心又不想在李小琴面前露怯。 只好咬着牙关小声对沈春树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没想到沈春树转着脑袋在炕上左顾右盼的，看着好似在找东西。 王慧莲有些疑惑的问他:“你找啥？” 沈春树气急败坏的骂王慧莲:“你说我找啥？我找笤帚疙瘩，用它把你脑壳敲开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屎？” “你男人被人关了一天一夜了，又挨了打，好不容易到家躺会儿，你居然让我这个时候跟你出去？” “有啥大不了的事必须现在说吗？是你要死了？还是天要塌啦？” “你睁眼看看老三媳妇是咋做的？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一点儿人事都不知？” 王慧莲被沈春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整懵了。 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似有所感的转头看了看老三两口子，果然李小琴正盯着她看热闹呢！ 一瞬间，老脸上似火烧般的羞耻感就吞没了她。 王慧莲也顾不上沈春树刚从喇嘛沟回来了，张牙舞爪的就冲着沈春树挠了过去，嘴里还喊叫着:“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你居然说我不如一个刚成亲的小媳妇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第272章 老大两口子打架 沈春树现在又困又饿，身上还都是淤伤，正是烦躁的时候，结果没想到自己婆娘居然挑这个时候撒泼。 在黄家受的羞辱和打击，让这个中年汉子彻底的爆发了。 他也顾不上全身的伤痛了，爬起来就跟王慧莲打到了一起。 沈春树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狂扇王慧莲的耳刮子，而王慧莲则是张着两只爪子就朝着沈春树的脸上比划。 两口子在炕上叽里咕噜的滚做了一团。 沈家东屋的炕本就不大，现在还躺着三个病号。 他俩这一开打，没注意就碰到了离他们最近的沈夏树。 本来刘玉山给沈夏树已经正好了骨位，只要好好调养，说不定就能慢慢的恢复如初。 结果现在被沈春树两口子又给压到了。 只听得沈夏树“啊”的一声嚎叫，接着整个身子被疼的都哆嗦了起来。 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沈秋树和李小琴站在旁边看似劝架，却是谁也没有上前将二人拉开的意思。 沈老头自己都动不了，又如何拉架？ 而且他觉得老大媳妇就是欠揍，居然敢当着他这个公爹的面打自家男人，真是给她脸了。 所以看着老大媳妇挨揍，沈老头一声没吭，而是拖着不能动的腿往旁边挪了挪，以免他们俩碰到自己。 只有沈利民和沈伟民两个人一起上前，一个人抱着一个，将二人给拉开了。 王慧莲披头散发的还在指责沈春树：“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个王八犊子，越老越不羞。” 抱着王慧莲的沈伟民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自己老娘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没看到他三佰的脸都黑了么？ 三婶儿也是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娘，那模样感觉随时都能扑上来干一架。 李小琴气急败坏的看着王慧莲：“你们两口子打架就打架，扯上我干什么？” 王慧莲则是冲着李小琴“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同时还挣扎着想用脚去踢李小琴：“你别在那儿装无辜，咱家就你最坏，一肚子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秋树也生气了：“大嫂你说话注意点儿，小琴她哪点儿做的不好，让你这么说她？” 王慧莲目光不屑的看着沈秋树：“你就是一个棒槌，你知道个啥？” “被个小娘们拿捏在手里，还天天觉得自己天老大你老二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沈春树见王慧莲越说越离谱，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使劲儿想挣开沈利民的环抱：“大利你给我松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嘴无遮拦的臭娘们。” 沈利民冲着沈伟民大叫：“哥，你快点儿把娘拖那屋去吧，别让他们待一块儿了。” 再不把人拖走，还不知道他娘能说出来个啥呢？ 一会儿不单单他爹要揍娘，他怕是三佰和三婶儿两口子都要动手了。 沈伟民连拖带拽的把王慧莲给拖去了西屋。 他俩路过门口的炕边儿上时，沈利民差点儿没拽住沈春树，险些让他又踹到了王慧莲的身上。 沈春树摸着脸上被王慧莲挠出来的血印子，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俩眼珠子就跟是茅坑里的石头做的似的，瞎了吧唧的，老子这一天天的都够闹心了，她还要胡搅蛮缠。” 沈利民小声劝慰他：“爹，娘就是那个性子，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之后他扶着沈春树慢慢的躺下，而沈春树嘴里仍旧不忿：“要不是看在你们几个的面上，我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西屋，沈伟民正在劝说王慧莲。 “娘，你这个时候跟爹闹啥啊？没看到家里正烦着呢么？” 沈伟民的心里真是烦的要死，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一个胡丽丽。 家里这些烂遭事儿全让她看在眼里了，让沈伟民十分下不来台。 自从家里跟胡丽丽借钱之后，沈伟民就不想在胡丽丽面前出现了。 一看到她，就总觉得自己矮人一截。 他是个大男人，怎么受得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低声下气的借钱？ 胡丽丽的眼睛在沈伟民和王慧莲之间来回打量，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劝王慧莲：“大娘，你消消气，男人不都得哄着来？对着干咱们女人可讨不到好处！” 王慧莲坐在炕头的炕沿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靠在墙上，抽抽噎噎的哭得十分伤心。 “大伟啊，你爹现在是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我也不知道哪里碍着他了，不管跟前有人没人，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我留啊！” “我叫他本是想跟他商量商量家里的情况，你瞅瞅咱家现在这情况，你奶奶躺炕上不能动，白吃食，你爷爷和你二佰也伤着了，一大家子仨劳动力不能下地了，我这不是发愁么？” “往后这一大家子，全靠咱们屋头下苦大力赚工分供养全家人，我想想心里就亏的慌啊！” “还拉了一屁眼子饥荒，不还又不行，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着说着，王慧莲往炕上一趴，呜呜的放声痛哭。 沈伟民红着脸嗫喏着嘴不知道怎么劝解，其实他心里也十分不赞同王慧莲刚才的做法。 爹他们刚回来，这些个事儿又不是现在就要拿出个章程来，为什么不能等一会儿再说？ 就像现在一样，胡丽丽还坐在一旁呢，他娘为什么就不能给他留点儿脸面？ 一时间，屋里除了王慧莲的哭声，另外两人谁也没说话。 胡丽丽也觉得挺尴尬的，毕竟自己是他们的债主，听刚才王慧莲的说法，总觉得现在沈家的状况是自己逼得他们一样！！！ 胡丽丽慢慢的下地穿上鞋，然后看着沈伟民尴尬的说：“你们娘俩说话吧，我出去溜达溜达啊！” 然后逃也似的出了屋门。 胡丽丽心里想的是，沈家真不能久留了，就他们家现在的状况，她都怕哪天晚上一家人把自己给闷死了。 这样他们欠的钱就不用还了。 她还得再去催催村长，赶紧将它们知青住的房子收拾出来。 实在来不及的话，给她换一家人家也行，总之她是不想住在沈家了。 第273章 李香上门 而另一边的李香，一大早上急急忙忙的来到石头家时，他家的院门都还没打开。 刚刚新婚洞房的小两口破天荒的睡了一个懒觉。 石头滚热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暖炉一样，把被窝里烘的热乎乎的。 为了躺着舒服，石头从背后抱住了沈四月。 两人整夜肌肤相亲，睡的别提多舒服了。 跟沈家那边的鸡飞狗跳相比，他们两个则是甜蜜的直冒泡。 李香看着从里面插着的大门，想到自己男人满身是伤的躺在炕上一动都不能动，心里就气的不行。 她上前抬起手，“咣咣”的就开始砸门 “月儿，你给我出来，我是你娘，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香的叫骂声首先把石头给吵醒了。 他有些睡意惺忪的睁开了眼睛，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舍不得起身，又将沈四月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下巴还在她的后脖颈上蹭了蹭。 独属于女人的光滑皮肤让他有些爱不释嘴，闭着眼睛顺着她的背后一点点儿的就往下亲。 沈四月被背后麻麻痒痒的感觉弄的动了动身子，嘴里无意识的哼了哼，但并没有醒。 昨天晚上她被石头翻来覆去的折腾，可是给她累够呛。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 但门口李香的砸门声还在继续，石头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听了听，确认不是自己在做梦后，有些烦躁的闭了闭眼睛。 谁他么的一大早上就来打扰他的美梦？ 石头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将衣服穿上，下地穿鞋出了屋。 等听到是李香的声音后，石头脸色阴沉的来到院门口，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你来干啥？” 李香先是一愣，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沈四月，下意识的给自己鼓了一下勇气，挺起胸膛说道：“月儿呢？她咋没出来？让她出来见我。” 石头：“我再问你一次，你来干啥？” 石头并没有搭李香的话，反而是迈步向前，利用身高优势，将李香给挤出了自己的门洞子。 李香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小伙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闺女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嫁了人，又不是嫁去了外地，居然连叫都不叫自己一声。 还有，她爹被人打得躺在炕上起都起不了了，她还有心思在这儿跟男人鬼混？ 想到自己占理，李香重新挺起胸膛：“我是你丈母娘，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你娶我们家月儿，跟我们当父母的商量过吗？媒人请了吗？拜过我们了吗？” 石头被李香的无耻给气笑了，他看着身材瘦小的李香嘲讽道：“你说四月是你的闺女？你闺女不是让你卖去喇嘛沟给人陪葬了吗？” “难道你睡了一觉就把自己做过的事儿给忘了？居然还舔着脸上门来充当我的丈母娘？” “我是从喇嘛沟把四月救回来的，要不是我去了，她早就让人活埋了，你又有什么脸皮来找她？” 李香被石头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脸，眼里立马就蓄了泪，她哽咽道：“我那也是没办法啊，家里那个情况，我能怎么办？” “你以为我心里就舍得吗？自从她走了，我就吃不好睡不好的，还不是为她担心？” “再说，她现在不是回来了？分给她的东西，你们俩也搬走了，就连我们那屋的东西，她也砸了，心里总是出了气的吧？你们两个还想怎么样啊？” “她爹现在胳膊也断了，腿也断了，躺在炕上一动不能动，她作为女儿，难道不应该回去看看吗？” 石头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儿，他已经被李香的无耻给气的头都有些晕了。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对着李香破口大骂：“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简直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说罢对着李香大声吼了一句：“滚，以后你离我家远点儿，也离我媳妇远点儿，她跟你没任何关系。” 说完退后一步，抬起双手就要重新把门关上。 李香见状，赶紧跑过来用身子抵住了门，脸朝着房子的方向大声喊：“月儿，月儿，你给我出来，我是你娘啊，我不信你就那么绝情，我可是你亲娘啊！” 石头用力推了推门，见关不上，抬起一只脚朝着李香的肚子就踹了上去。 “哎哟......”李香痛呼出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正当石头要关门的时候，沈四月从屋里走了出来。 石头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天还冷，咋不多睡一会儿？” 沈四月无奈的看着他：“一大早上，一只丧气的乌鸦就在门口叫，我怎么睡的着？” 李香见沈四月终于出来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跟她告状：“你瞅瞅你自己嫁了个什么人？连你亲娘都敢打，走，你跟我回家，我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石头见她居然要把自己媳妇带走，就想上前再给她一下子，却被沈四月伸手给拦住了。 她轻声对石头说道：“我来吧！” 随后沈四月来到李香面前，慢慢的将脸凑到了李香的眼前，疑惑的看着她：“你说我自己选的人不好？那你给我选的人好？” “我选的昨天晚上抱着我热乎乎的在炕上睡觉，倒是你给我选的现在应该躺在棺材里正准备下葬呢吧？” 李香被沈四月的话说的有些不自在，眼神四处乱躲。 沈四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儿你倒是说对了，就是你选的确实不会打你，因为他都死了，还怎么打你？” “你让我现在跟你回家？是打算回去再把我卖一次吗？这回又是相中了哪家快要死了的小伙子？还是说已经死了，正等着我去重新开馆，然后让我躺进去？” 李香的脸皮不自觉的抖了抖，她侧头看向其他地方，就是不敢正视沈四月的眼睛。 嘴里则是磕磕巴巴的辩解道：“我.....我也没想到黄家小子会那么快就死啊，再说你现在都回来了，还计较过去的事儿干嘛？” 第274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沈四月眉毛挑的都快到天灵盖了，她惊讶的看着李香：“你嘴里的‘过去’是过去了多久？昨天的事儿在你这里就算是过去的事儿了？” 李香被沈四月步步紧逼，似乎站都要站不住了。 她使劲儿的甩了甩头，就像是想要甩掉对沈四月做过的事,甩掉自己身上的负罪感一样：“那你想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爹也得到教训了，你还不肯罢休吗？” 沈四月：“咱们到底是谁不肯罢休啊？我都已经搬出来了，也跟你们签了断亲书，早就没关系了，你现在来找我又是为啥？” “咱们就不能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么？” 李香却哭着说道：“可家里现在让你糟蹋的过不下去了啊！连个做饭的家伙式儿都没有了，你让家里人怎么活？” “你不能只想着你自己，身为儿女，孝敬父母才是正道啊！” 沈四月歪了歪头，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着李香，不知道李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让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沈四月回头望了望石头，然后好奇的看着李香，她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个愚昧的农村妇女能说出什么来？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孝顺你和沈夏树？” 李香以为沈四月被自己给说服了，高兴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兴冲冲的说道：“家里没做饭的锅了，你让石头看看他家里有没有，挪一个给家里用呗？” “你爹现在全身都是伤，石头娶了你，怎么也得给点儿彩礼钱吧？你爹可是等着钱看伤呢！” “还有，还有，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你看你能不能让石头给点儿粮食应应急？” 说完这些要求，生怕沈四月拒绝，李香还不断的跟沈四月保证：“你放心，只要你帮了家里，我回去肯定会在你爷爷和你爹面前给你说说好话，让他们不要再生你的气了。”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有隔夜的仇呢？你说是不是？” 沈四月听了，开始还是呵呵的轻笑，结果越笑越忍不住，站在原地笑的前仰后合。 石头走到她面前扶住了她：“小心着点儿！” 他知道沈四月肯定是伤透了心了，才会这样怒极而笑。 自打沈四月穿越过来，她对沈家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唯独对李香网开一面。 直到这次李香亲自骗她打开了门，将她送进了鬼门关。 石头把她救回来之后，沈四月以为李香怎么也会心里有些愧疚，不敢再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吧？ 结果她还真是再一次的低估了李香的人性啊！！！ 沈四月伸手将石头轻轻推开了一点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抡起一只手朝着李香的脸就打了过去。 她的脾气一直就不好，以前面对沈家人的时候，能动手就不想哔哔，只是一直觉得李香是原主的母亲，又是在沈家也是被欺负的最底层，才一直对她格外开恩。 从今天开始，不管沈家的谁再敢在她面前放屁，她照打不误。 李香不妨沈四月居然真的敢对她动手，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到了她的脸上。 沈四月是卯足了劲儿的，一下子就将李香给抡倒在地。 李香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四月：“你......你......” 自己的闺女，居然敢打自己？ 以前虽然沈四月对她也是没有好脸色，但还真的没冲她动过手。 这次真是出乎了李香所有的预料，让她呆呆的瘫倒在地上，甚至连站起来都忘了。 而沈四月犹自觉得不解气，上前抬脚就踹，并且边踹边骂。 “妈了个巴子的，以前真是给你脸了，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李香被打的不停的叫唤，旁边挨得近的人家有出来看看咋回事的，就看到沈四月居然在打她娘。 亲闺女打娘，这怎么也算是大逆不道了。 可沈家的事已经闹的满村子都知道了。 别看只过了一夜，但那些跟着刘常山去了喇嘛沟的汉子们，那嘴也不是白给的。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有的人认为李香该打，自己就一个亲闺女，居然舍得送去给人家陪葬。 有的人则是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么说李香也是生了沈四月，给了她命的人，她这样做，有违天理。 这样想的人就想上前拉架，却被石头给拦了下来。 “大家伙看看热闹得了，我们自己的事儿，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 有人见此情景，就偷偷的跑去叫村长，想着让他来劝一劝。 结果刘常山刚一听说李香在石头家门前挨揍，立马就将来人打发了。 给的回话就是：“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年纪大了，起不来，得好好补补觉。” 至于沈家的事儿，他管不过来了，爱咋滴咋滴吧！ 众人一看村长都不管，那他们还管啥？ 直到沈四月打累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她畅快淋漓的笑着看着倒在地上抱着头的李香：“记住了吗？以后看见我绕着走，不然见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还有，我告诉你，以后别一口一个你是我亲娘怎么怎么滴的，你亲闺女早就被你给害死了，从现在开始，少特么的来我面前找不自在。” 对李香放完狠话，沈四月伸了伸懒腰，早上的太阳暖暖的照在她身上，让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抛弃了道德枷锁，让沈四月感觉全身一阵轻松舒畅。 见沈四月停了手，有两个妇女上前将李香给扶了起来。 其中一个还小声对她说：“该，你这就是活该，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呢？” 李香这次来，本是想着让沈四月拿点儿东西回去救救沈家的急。 没想到东西没要出来，自己却挨了一顿打。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闺女给打了，这让她以后在村里可怎么抬的起头来？ 想着想着，李香的身子一软，差点儿把扶着她的人给带倒，她看向沈四月的方向怒而痛哭。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生出你这样一个不孝的丫头？” “让老天爷劈死我算了，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 第275章 新婚第一天，家底全部上交 沈四月十分不客气的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派我来好好收拾你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受着吧！”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沈四月心中的郁气也出了，便不想在街上跟李香再有什么牵扯。 她转身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高声说道:“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我和沈家绝不可能再和解，以后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 “以后各自安好最好，如若还像这次一样算计我，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完便拉着石头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院里，然后“咣当”一声将大门给关上了。 只留下李香还瘫坐在石头家门外不住的哭喊。 她旁边的两个妇女想重新把她扶起来，并且劝她：“许是你们这辈子母女缘分浅，既然处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了吧？” 沈家人的所作所为在村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重男轻女在农村很普遍，但像李香两口子这样，明明只有一个闺女，不好好养着，居然可着劲儿糟蹋的，也是挺少见的。 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的听说沈四月动手把李香给打了，多少都有些惊讶。 一时间关于沈四月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众说纷纭。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李香来找沈四月，确实是一分好处都没讨到。 她坐在地上哭喊了半天，也不见石头家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儿，知道这是沈四月铁了心不管她了。 突然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石头家开始破口大骂：“沈四月，你个不孝的东西，有一天你也会生孩子，你也要当妈，你就教你孩子动手打自己亲娘吗？” “你就是一个不孝不悌的畜生，老天爷会收拾你的，你将来肯定会不得好死，我等着看你遭报应的那天！” “我咒你俩生不出儿子，绝了你们的后，让你们死了都没人扛幡摔盆！！！” 李香豁出去了，什么难听骂什么。 屋里，石头听着李香的咒骂声，十分生气，站起来就要出去再给她点儿教训。 但被沈四月给拦住了。 沈四月说：“不要出去，她这么跳脚的骂，就是想让咱们出去跟她对骂，好让她出了刚才受的气。” “但咱们偏不如她的意，就让她在门外唱独角戏得了，不用管她，憋屈也能憋屈死她。” 石头有些担心的问她：“这样你不生气吗？” 沈四月笑了：“我不生气，以前是拿她当母亲，总希望有一天她能变好，所以她的所作所为才会让我生气。” “经过这次的事，我真的是想通了，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动手揍她了。” “以后她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咱就当臭狗屎臭着她，跟她吵吵都拉低自己的身份。” 石头见她真的不生气，终于放下了心：“你不生气就好，饿了不？我去给你做饭。” 说到吃饭，沈四月摸了摸肚子：“本来不饿，但你一问还真觉得有点儿饿了。” 石头说：“那你回被窝再躺会儿，我去做饭，一会儿就好，饭好了我再叫你。” 可沈四月却并不想再睡回笼觉，已经穿上衣服了，懒得再脱了，索性两个人一起做吧。 本来石头打算早上简单做一口，这样比较快，但沈四月也要一起帮忙的话，那他就不打算将就了。 这可是他们俩成为夫妻的第一顿饭，多丰盛都不为过。 再说现在他俩也不差钱，不差吃的。 以前跟沈四月想一起吃顿饭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两个人终于过了明路，想想就让人高兴。 石头从柜子里舀了一碗大米，主食打算煮个大米饭，然后把冻兔子拿出来一只，又切了一块猪肉，打算做个红烧肉。 拿完这些东西，石头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沈四月。 “这钥匙有大门上的，也有柜子上的，以后你拿着吧！” 沈四月也没矫情，接过来就拴到了自己裤腰带上。 没办法，现在的人们钥匙都是这么个携带法，她得入乡随俗不是？ 本来刚想做饭，石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冲着沈四月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轻声对她说：“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然后领着沈四月来到了屋里柜子的最角落，双手搬住柜子用力往外边移了移。 沈四月在他身后伸长脖子往里瞅，心里十分的好奇：“咋了？你在里边藏东西了啊？” 石头回头看着她笑了笑，然后弯腰从最角落里边的墙上抠下来一个土坯，便露出了里面的洞。 他又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陶罐。 然后笑意莹莹的将陶罐递给了沈四月：“你看看。” 沈四月伸手接过陶罐，仔细的看了看，罐子并不大，上面还用一截木头把口子塞住了。 她抬头看了看石头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面是你的家底？” 石头笑着点了点头：“没与你来往之前，虽然也攒了点儿，但不多，里面大多数都是认识你之后攒的。”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以后咱家你管钱。” 沈四月眼珠子转了转，便对石头说：“这是你给我的彩礼钱吗？如果是彩礼钱，那可是属于我自己的哦！” 本来沈四月只是想打趣一下石头，却没想到他真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这些都是你的，以后我挣的钱，也都是你的。” 沈四月抱着罐子微微有些鼻酸。 有了沈家的对比，石头对她的好，真的让她心里很感动。 石头见沈四月眼睛有些红了，赶紧抱着她哄：“别哭，别哭，你该高兴才是，一下子变有钱人啦，这是好事啊！” “一会儿我做饭，你就坐在炕头上数钱得了。”说完便推着沈四月往炕上走去。 石头帮沈四月把罐子上的木塞子拔了出来，强制沈四月脱鞋上炕，自己则是一个人去了外屋地做饭。 沈四月把罐子里的钱都掏了出来，从一分到一元的都有，看着厚厚的一摞。 除了一些硬币，所有的纸钱都被石头捋的平平整整的用线绑好了。 沈四月将钱一分一毛的数了一遍，总共是80多块钱。 本来石头的家底不止这些钱的，但他给沈四月买了一口锅，又买了几次布花了不少钱，这些就是他现在的全部家当了。 第276章 李香的报应 沈四月坐在炕上喜滋滋的将所有的钱又重新捋了一遍。 在这个连吃都不能吃饱的年代，她和石头能有小两百的存款，简直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沈四月觉得，她要是说一句自己是东梁村第二富的人，估计没人敢称第一了。 就连刘常山这个村长，沈四月觉得家里都不会比自己更有钱了。 她将石头的钱小心翼翼的又塞回到了罐子里，重新把木塞子塞紧，放回到了墙角的那个洞里。 既然石头觉得这个地方安全，那她也不想再换地方了。 至于柜子，她肯定是挪不动的，只能等石头做完饭再来搬了。 藏好钱，沈四月便到外屋地跟石头一起做饭，新婚小两口说说笑笑的，一大早上就让灶台边甜的直冒泡泡。 石头家里一片风光霁月，而沈家却是乌云笼罩。 李香见在门口骂了半天不管用后，只能灰溜溜的回了沈家。 王慧莲因为跟沈春树一大早上打了一架，心里正憋屈呢，听到动静，猜到是李香回来了。 她当即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李香的身上。 王慧莲从西屋的炕上爬起来，来到外屋地，正好将还没进屋的李香就给截住了。 李香看着气势汹汹的王慧莲，有点儿心虚，刚想张嘴解释一下。 可王慧莲根本没给她机会，冲上前去双手抓着李香的头发就开始撕扯。 “丧门星，你们母女两个都是丧门星，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你们两个骚货怎么不去死？” 刚被沈四月打了一顿的李香，头发顿时被王慧莲扯的乱七八糟，头皮也跟着火辣辣的痛。 面对王慧莲的殴打，李香毫无还手之力，两手抱着头往回拽自己的头发，不断的求饶。 东屋里的人其实都听到了动静，但谁也没出来拉架，全都当做没听到一样。 王慧莲扯头发还觉得不解气，又加上脚一起踹，霹雳乓浪对着李香就是一顿揍。 从沈春树那里受到的气，总算发泄了出去。 直到王慧莲打累了，才一把将李香给推倒在地，气喘吁吁的掐腰怒骂：“你就这么光溜溜的回来了？锅呐？米呐？让你去干啥去了？” “个没用的东西，儿子儿子生不出来，钱钱也要不回来，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此时的李香，衣服上全是带土的脚印子，头发更是乱的跟鸡窝一样。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没个好地方。 她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边，王慧莲每骂一声，她就吓得一哆嗦。 面对李香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王慧莲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儿平衡。 感觉在沈春树那里丢的面子，总算是找回来了。 眼看着外边太阳越升越高，全家人还在饿着肚子，王慧莲又狠狠踢了李香一脚：“去，借个锅或者盆煮饭，借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李香眼里噙着泪，慢慢的沿着墙根站了起来。 在王慧莲作势又要打她的间隙，狼狈的跑出了沈家院子。 望着大门口左右空荡荡的路，李香有些欲哭无泪，她根本不知道应该上谁家去借家伙式儿。 走了好几家，李香才从一个大嫂子家里借到了一个粗陶罐子。 大嫂子男人在家里排行老五，人称五嫂子。 五嫂子也是看李香平时一个挺干净利索的人，现在居然蓬头垢面的，实在是有些太惨了，心里不忍才松口借给她。 不然就照沈家现在的境况，她真怕东西到了沈家就要不回来了。 李香抱着罐子对着她千恩万谢：“五嫂子，太谢谢你了，我们家现在困难了，大家都在看笑话，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跟你开这个口。” 五嫂子摆了摆手，表示这些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只是叮嘱她，不要把罐子弄坏了。 毕竟家里的每个家伙式儿都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等李香走了之后，五嫂子的儿媳妇对于婆婆的举动有些不解。 “娘，现在村里谁家不是离沈家越远越好，生怕沾上就甩不掉了，你咋还借东西给她？” 五嫂子一边往屋走一边说：“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以前沈家人在村子里为人处事也还行。” “尤其是老二的媳妇，老实巴交的，没啥坏心思，借了也就借了，用几天她还能不还是咋地？” 儿媳妇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十分不赞同，但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李香借到罐子后，拿到家，在灶坑垒了几块石头，把陶罐架在上面，刷干净之后就开始煮早上要吃的东西。 家里的口粮已经所剩不多了，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等着吃，沈老头让李香在他的监视下就只拿了8个比小孩拳头还小的土豆蛋子。 等李香把土豆煮熟后，沈老头命令李香给家里的所有男人一人一个土豆。 这就去掉了6个土豆。 沈秋树眼疾手快的给自己媳妇李小琴摸了一个塞她手里了。 而王慧莲则是自己给自己抢了一个。 这下子8个小土豆一瞬间就没了。 李香望着空荡荡的罐子，只能将里面煮土豆的水倒了一碗，端给躺着的王老太，想喂她喝。 看着碗里清澈见底的水，王老太气的一巴掌给打翻了，水则是溅湿了褥子。 打翻碗还不算，王老太伸手揪着李香手背上的肉就开始转圈的拧。 疼的她只能不断的小声跟王老太求饶：“娘，疼......疼......” 也多亏了王老太这些日子一直吃不饱，全身上下也没多少力气，刚使了一会儿劲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的。 李香趁此机会赶紧将手给缩了回来。 对于王老太含糊不清的咒骂声，吃饭的一桌子人都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吃着。 李香默默的抹了抹眼泪，将掉落在炕上缺了一角的碗重新捡了起来。 而王老太掐了李香之后仍不罢休，便用好的那只手开始撑着身子往桌边爬。 不给她吃的，她就自己去拿。 王老太的手刚堪堪够到桌子，便让沈老头拿着筷子敲到了她的手上。 第277章 再起诡计 他看着老婆子那张因为瘦，显得跟骨头架子上裹了一层皮的纸人似的脸，抿了抿嘴唇。 然后张嘴平静的说道：“少吃一口吧，家里没多少余粮了。” 随后便把王老太的手从桌子上给扒掉了。 王老太看着如此绝情的沈老头，当即嘴里哇哇大叫着用手去打他。 沈老头一个厉眼射向李香：“还不把你娘拖回去？” 李香只能低着头将王老太给拖了回去，并且小声的劝她：“娘，下顿我指定给你多煮一点儿，你先忍忍啊！” 可王老太是那么老实的人吗？ 既然够不到沈老头，她就在李香身上撒气。 头发、脸、手背，反正逮着哪里挠哪里。 而李香也不敢还手，只能任由她发泄。 直到全家人都吃完饭了，忙活了一早上的李香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另一边一大早上就从沈家出来的胡丽丽，再次来到了刘常山家。 她是又来催村长关于知青点儿的事的。 胡丽丽现在迫切的想搬出沈家。 现在沈家的状况她十分清楚，她就担心哪天沈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再趁着夜里把她给祸害了。 所以现在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白天各家各户的串门，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刘常山也觉得胡丽丽确实不适合再住在沈家了。 便带着胡丽丽，撑着一把老骨头开始找人给知青点儿搭炕。 在村子里叫上几个汉子，又把所有知青都找来帮忙，便开始和泥做坯。 人多就是好办事，一天的时间，土坯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土坯晾干后就可以开始着手搭炕了。 为了能再快点儿，胡丽丽主动接过了看着柴火烘烤土坯的活儿。 至于柴火，则是她自己花了5毛钱从别人家里买的。 就这样，从晾土坯，到把炕搭好，也已经过去了十来天。 炕还没彻底干透，但胡丽丽已经开始憧憬能够快点儿搬出沈家之后的生活了。 而沈家，沈老头在想了这么多天后，仍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用沈四月换钱的路子没了，家里又倒下了两个人，这让他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常用的烟袋锅子里的火就没熄过，抽的屋里烟雾缭绕的。 即使已经习惯了沈老头抽烟叶的沈家人，也被呛的受不了了。 尤其是沈伟民，他对着沈老头抱怨道：“爷，你能不能少抽两口？这屋子都快让你熏着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沈老头烦躁的吐出一口烟圈，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发愁：“你以为我想抽？你们一个个的天天就知道吃，谁为这个家里操过心？” “大伟，你也长这么大了，一天天的不能除了吃就是睡啊！” “哎，本想过了年也给你把媳妇寻摸上，没想到现在连吃饭都要顾不上了。” 沈老头越说越无力，只能叼着烟袋锅子狠狠的吸。 沈伟民一听到娶媳妇，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住在西屋的胡丽丽，嘴里有些颓废的嘟囔道：“一屁股的饥荒，还娶什么媳妇？谁会嫁到咱家来？一嫁进来就还债？” 沈老头听不得他这丧气话：“年纪轻轻的，咋这么没囊气？欠钱想法还就是了，难道因为欠钱你就不娶媳妇了？” 这时候黑暗中沈秋树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欠胡知青的钱不用还了就好了。” 沈伟民嗤笑了一声：“三佰想啥好事儿呢？人家跟咱有什么关系？凭啥不要咱还钱？” 沈伟民和沈秋树无意间的几句对话，却是让沈老头眯起了眼睛。 如果把胡丽丽变成自家人，那是不是欠的钱就不用还了？ 这个想法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在沈老头的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搅的沈老头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以前他也看不上胡丽丽，觉得城里丫头太娇气了，不适合他们农村家庭。 可现在家里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挑的呢？ 再说胡丽丽看着身体就挺好，虽然没干过农活，但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一看就能生儿子。 如果把她和大孙子凑成一对...... 想到这样做带来的好处，沈老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趁着屋里人少的时候，沈老头拉着沈伟民的手，悄悄的问他：“大伟，爷问你句话，你觉得胡知青咋样？” 沈老头知道之前大孙子对那个胡知青有意思，总是人前人后的围着那个女娃子转。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瞅着大孙子好像又对那丫头没兴趣了似的，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沈伟民刚一开始并没有明白过来沈老头的意思，脑子有些发懵的反问：“啥咋样？” 沈老头看着自家大孙子的傻样，不由得好笑的拍了他一下：“你说啥咋样？就是男人看女人那样呗，你跟爷说实话，你还稀罕她吗？” 沈伟民被沈老头问的脸色通红，眼神开始乱飘，嘴巴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了。 沈老头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大孙子这是害羞了。 他笑着对沈伟民说：“那咱家把她说给你做媳妇，行不行？” 沈伟民有些疑惑的看着沈老头：“她......她能看得上我吗？毕竟咱家这么穷......” 沈老头不高兴的“嘁”了一声：“怎么看不上？你哪儿比不上她？”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以后成亲了，连个能帮衬你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咱家里现在实在困难，我还看不上她呢！” 沈老头的自信，并没有打消沈伟民的疑虑，他知道胡丽丽的眼光有些高，便对沈老头说：“爷，我觉得她不会答应跟我成亲！” 不想沈老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娶她吧？” 沈伟民犹豫了好一会儿，想着胡丽丽那样艳丽的脸，再跟农村这些丫头一比，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城里来的胡丽丽。 沈伟民冲着沈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自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想娶她，现在也想。” 沈老头好笑的看着大孙子的花痴样，知道他是看上胡丽丽那张脸了，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既然这样，那爷爷就想办法让你如愿以偿。” 第278章 沈春树不同意 要谋划孙子的亲事，那必然绕不过沈春树两口子。 沈老头将两个孙子都找借口支出去了，才把老大两口子叫到了身边。 手里拿着仍在不停升腾着烟气的烟袋锅子，沈老头对沈春树说：“我寻思给大伟赶快把媳妇定下来。” 沈老头说的这个事儿太突然了，沈春树一时间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眨巴眨巴眼睛问沈老头：“怎么突然要给大伟说亲了？家里现在也没这个条件啊！” 一分钱没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饥荒，这怎么给儿子娶媳妇？ 沈老头斜了他一眼：“就你这当父母的，天天的看着好像心眼子挺多的，其实啥事都不想。”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想给大伟说哪家的姑娘？” 王慧莲一脸的好奇问：“爹，你相中哪家的姑娘了啊？” 沈老头笑眯眯的用手里的烟袋锅子指了指外屋地的方向。 沈春树两口子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快速的将西边的所有邻居都过了一遍。 也没发现有哪家的闺女有合适沈伟民的啊？ 见他们两口子一脸的迷茫样，沈老头这才略带得意的笑声说道：“孙媳妇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住咱家的胡知青。” 沈春树顿时惊的大叫出声：“谁？胡......” 还没等他喊出名字，沈老头眼疾手快的把烟袋锅子敲到了他的脑袋上，而且还是用了力的：“你嚷嚷什么嚷嚷？给我小声点儿。” 沈春树虽然硬生生的将“丽丽”两个字给憋了回去，但仍是满脸愠怒的小声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沈春树直截了当的驳斥让沈老头大感意外。 本以为他提出这个主意，会遭到老大媳妇的坚决反对，毕竟以前她就对胡丽丽有很多不满。 结果没想到最先反对的居然是儿子。 沈老头皱眉不解的看着沈春树：“你为啥不同意？” “我......她......他们俩不合适，我觉得他们以后......过不到一起，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春树张着嘴结结巴巴的吭哧了半天，才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 无论如何，沈春树都没办法接受胡丽丽要变成自己儿媳妇的事儿。 同时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那天晚上，老三和大伟斗嘴，才让自家老爹动了这个心思了。 原本可能反对的王慧莲却是一反常态的沉思。 “爹，你是不是......那5块钱.......?” 王慧莲的话虽然没全说出来，但是沈老头也知道老大媳妇懂了自己这么做的意思。 他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下子王慧莲有些兴奋的来回在地上踱步，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要是她和大伟成亲了，那欠她的钱应该就不用还了吧？” “这样大伟也有了媳妇，那是不是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当奶奶了？”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给出去的彩礼肯定还在她手里，那不就是还在沈家？” 王慧莲越想越觉得这事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 但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她愁眉苦脸的问沈老头：“爹，可咱家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怎么给彩礼？” 在王慧莲的心里，她的儿子那可是顶顶好的。 只要彩礼给到位，胡丽丽还不高高兴兴的嫁进来？ 但没想到沈老头却摇了摇头：“彩礼？谁说我们要给彩礼了？” 王慧莲有些发懵：“没彩礼，那个胡丽丽不会答应吧？” 沈春树见老爹和自家婆娘说着说着都说到彩礼上了，连忙打住了二人。 他皱眉呵斥王慧莲道：“你以前不是看不上她吗？怎么现在又想让她当你儿媳妇了？” 王慧莲不是好气白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那时候咱家可不欠她钱，但凡能找个农村姑娘，我肯定瞧不上她啊！” “你瞅瞅她走路，那屁股扭的，恨不能扭到天边儿去，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这几句话说的把沈春树气个半死。 那些只上过几天学、甚至还有一天都没上过的农村丫头，在王慧莲眼里居然比城市里来的白白净净、一看就很文艺的胡丽丽还要强？ 这让沈春树再一次对王慧莲这个农村老婆子充满了唾弃。 王慧莲伸手将沈春树给扒拉到旁边，然后继续追问沈老头：“爹，你刚才说不掏彩礼？可那丫头猴精猴精的，不太好哄啊！咱家大伟......怕是哄不住她。” 她自己生的儿子还是了解一些的。 虽然她觉得沈伟民哪里都好，但也不可否认的就是，这孩子嘴没那么甜，不太会说好听话，哄那个城里来的胡丽丽怕是有些够呛。 沈老头：“哄什么哄？她住咱们家，看上咱家大伟了，然后两个人就好上了，这不是很正常？” 王慧莲还是有些不明白，现在这情况，明显就是胡丽丽没看上自己儿子！ 怎么才能让两个人好上啊？ 而身为男人的沈春树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沈老头的用意，他又惊又惧的看着他：“爹，你想霸王硬生弓？” “这......这......她可是城里来的知青，万一她告个大伟流氓罪，咱家大伟可是要吃枪子的？” 这事儿要是真闹出来，可是会死人的！！！ 这句话倒是把王慧莲吓了一大跳，她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 但沈老头却是“呵”的笑了一声：“那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已经是个被男人破了身子的破鞋了，你觉得她真能去报案？” “到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没了清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我就不信她还有脸活下去？” “当然，她闹肯定是会闹的，你们两口子，还有大伟，先暂时哄一哄她，跟她把这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明白，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沈老头看着老大仍是一副不同意的姿态，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大伟，为了这个家？” “大伟都多大了，家里现在这个情况，还完饥荒后，啥时候才能给他攒够彩礼钱？” “别忘了大伟下边还有个大利呢，你们难道也不为他想想吗？” 第279章 密谋 沈老头接着给他们两口子讲道理：“现在这个办法就是能够救咱家最近的道儿了。” “只要胡丽丽变成了大伟的媳妇，饥荒不用还了不说，大伟还有媳妇了，以后攒的钱就可以用来给大利娶媳妇，真真是一举好几得，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大伟自己也愿意，我问过他了，那小子打一开始就看上胡丽丽了，所以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说完沈老头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挺好，自己呵呵的笑了起来。 王慧莲抿着嘴唇坐了下来，双手不停的搅来搅去。 随后她满眼兴奋的看向沈春树：“我觉得爹说的主意挺好，咱就这么办得了！” 可沈春树却扑棱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愤怒的看着二人：“我说了我不同意，这事儿不行，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沈春树的反应不可谓不激烈，把沈老头和王慧莲都吓了一跳。 王慧莲十分困惑的看着他：“你咋反应这么大？当初你不是一直说胡丽丽怎么怎么怎么好的？还话里话外的说我不如她，咋现在又不同意让她当儿媳妇了？” 沈春树被问的说不出来话，只是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总之我就是不同意，这事没的商量。” 说完后，满脸铁青的掀开门帘子走了出去。 王慧莲看着愤怒离去的沈春树满脸不解，她转头问沈老头：“爹，他这是咋滴啦？这么好的事儿他为啥不同意？” 刚才还笑眯眯的沈老头，此时却是满面寒霜，手里的烟袋锅子也不抽了，就放在膝盖上，直勾勾的盯着它。 对于儿媳妇的询问，他只是沉沉的说了一句：“不用管他，这事儿咱们做个计划就行。” 既然老爷子发话了，王慧莲也不去管沈春树同不同意，当即就摩拳擦掌的开始出主意。 “这事儿得快点儿办，我看那个死丫头这两天一直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猜测八成是村子里给他们安排的知青点儿快要弄好了，如果人不在咱家住了，可就没那么容易成事了？” 沈老头大惊：“什么？她开始收拾东西了？” 因为现在西屋一直住的都是女人，沈老头作为男的最近一直没去过那屋，所以对胡丽丽平时的活动还真是不太了解。 王慧莲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得尽快办。” 沈老头也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了。 如果一旦胡丽丽搬出了沈家，那他的计划就不好实施了。 到时候再想堵其他人的口就难了。 “那今天晚上就动手，一会儿你偷偷跟老三媳妇说一声，晚上躺下之后等胡丽丽睡着之后，你俩悄悄的出来，给大伟倒地方。”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沈老头有九成的把握能说服胡丽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想起当初打算从胡丽丽那儿抠出一点儿粮食的主意，就觉得自己目光短浅了。 直接把人变成自家的，这才是明智之举。 王慧莲狠狠的点了点头：“行，听爹你的，我去跟老三媳妇和大伟说。” 沈老头摆了摆手：“你摆弄好你们女人那摊事就行，大伟这边我来教他。” 虽然是男人，但总归是还没碰过女人的大小伙子。 想顺利的破了胡丽丽的清白，还是得提前跟他讲一讲才行。 有公爹发话，王慧莲也就不打算管儿子这边了。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沈老头还叮嘱她：“这件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以免让胡丽丽发现了。” “还有，今天一天，你务必给我盯住了她的东西，可不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 王慧莲再三保证自己肯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沈老头这才放她离去。 而因为愤怒离家的沈春树，在村子里烦躁的走了一圈之后，低头想了想，转身就朝着大队部那边走去。 知青点就安排在那里。 当他到的时候，五个知青居然都在。 扫地的扫地，糊窗户的糊窗户，烧火的烧火，每个人都在干活。 最先发现沈春树的是李建文。 他知道这是胡丽丽住的那家的大儿子，以为沈春树来找胡丽丽有事儿，便先跟沈春树打了声招呼，然后扭头去叫蹲在灶边正烧火的胡丽丽。 胡丽丽扭头看到沈春树的时候，自己也挺诧异。 她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春树：“沈大爷找我有事？” 沈春树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啥，只是鬼使神差的就想到这里来看看。 为了掩饰尴尬，他朝着屋里看了看：“没......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边儿收拾的怎么样了？” 对于沈春树突然的关心，胡丽丽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死死的盯着沈春树的脸，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个一二。 沈春树被她看的十分心虚，眼神始终不敢正视胡丽丽。 李建文虽然在干活，但也一直在注意着两个人。 见胡丽丽只是盯着沈春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李建文便开口解围道：“快了，这炕马上就要烘干了，等中间再砌一堵墙，我们就可以搬进来了。” 这个屋子当初就是一个大杂屋，知青有男有女，也不好睡一间房。 所以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到时候请几个人在中间砌一堵墙，把炕一分为二就行。 女的住里间，男的住外间，再在男的这边拉个帘子，也算是隔挡出一个小单间了。 沈春树也不知道听没听，反正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胡丽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他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的。 沈春树在看了一圈之后，突然转头问胡丽丽：“我看这里也快收拾完了，你打算啥时候搬过来？如果要搬东西，我帮你搬吧，能快点儿！” 沈春树说的这话，更加让胡丽丽起了疑心。 她可是知道沈家人很怕自己搬出来的，毕竟自己住他们家，是要给钱的。 但今天沈春树怎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快点儿搬出来呢？ 胡丽丽慢慢的说道：“快了，没几天了，我东西不多，到时候让他们帮我拿一下就行，不用麻烦你们。” 第280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见胡丽丽对自己如此生疏，沈春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她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帮把手的事儿。” 胡丽丽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又没话可说了，站在那里着实有些尴尬。 旁边正在干活的李建文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十分奇怪。 那个沈家老大对胡丽丽的态度，让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却又夹杂着一丝丝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正当李建文还在揣摩这两个人到底咋回事的时候，胡丽丽终于站不下去了。 她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哪里有时间跟沈春树在这里比赛站军姿？ “沈大爷，你还有其他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干活了！！！” 有些走神的沈春树才晃过神来，慌乱的摇了摇头：“没事了，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胡丽丽也没再说什么，扭身就走了。 沈春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胡丽丽的背影在移动。 属于少女的那股朝气，还有满身上下的自信和灵动，都让沈春树有些欲罢不能。 他极力压下自己心底的躁动，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回头又看了一眼知青点儿里忙来忙去的身影，沈春树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老爹的阴谋得逞。 自己儿子那个木讷的样子，根本就配不上这样美好的女孩子。 沈春树下定了决心，随即转身脚步坚定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作为沈伟民的亲爹，沈春树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还是有些威严的。 虽然他改变不了老爹和自家婆娘的想法，但他可以从儿子身上下手。 正当沈春树准备去找沈伟民的时候，家里的王慧莲则是在偷偷的拉着李小琴说着自己的主意。 等李小琴大概了解了公爹和大嫂想干什么的时候，她惊的连连后退，双手摇的都快出虚影了。 “大嫂，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们坏了人家的清白，要是她豁出去，给你们来个鱼死网破，你岂不是要害死大伟？” 刚刚黄家发生的事，还没有受到教训吗？ 李小琴听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这可是要硬生生的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如果换了自己，怕是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可王慧莲觉得李小琴有些一些小题大做了。 她胸有成竹的对李小琴说：“城里人比咱们要脸，只要大伟真的睡了她，她为了脸面也得认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一开始哭闹肯定是有的，只要咱们一家人不让她出了这个家门，过了几天，等她尝到了男女之事的乐趣，到时候怕是赶她走她都不会走了呢？” “要是大伟再厉害一点儿，一次就让她怀上了娃，到时候就得换成是她扒着咱家不放了。这年代，可没人愿意要一个大着肚子的未婚姑娘！” 李小琴一脸无语的看着王慧莲那股猥琐的样子，心里十分烦躁。 这种腌臜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边？ 李小琴不想跟王慧莲再掰扯下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也要不要跟我说，我不掺合。” “只是我劝你一句，最好别那么做，不然到时候真发生了啥事，有的你后悔的！” 她说完就要走，但却被王慧莲给拉住了。 “你不掺合不行啊，你得给大伟倒地方呢！总不能他俩在办事儿，你躺旁边听着吧？” 李小琴：...... 啊~~啊~~啊~~ 谁能救救她？ 李小琴站在原地半天给自己运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着一脸执着的王慧莲，知道这是打定主意劝不动了。 索性说道：“那我搬东屋睡去。” 东屋的炕其实已经要睡不下了，现在李香为了照顾王老太，也搬到东屋睡了。 但李小琴宁可跟沈秋树挤一个被窝，也不想掺和到这个事情里面去。 听李小琴这样说，王慧莲也没反对。 反正只要老三媳妇不干扰到自己儿子办事就行，至于她睡哪里，王慧莲一点儿都不关心。 不过看着李小琴满脸的不赞同，王慧莲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所以警告李小琴：“你不掺合就不掺合，可别给我使坏啊！” “这事儿可是爹定下来的，如果办不成，小心爹找你麻烦。” 李小琴虽然心里极其不赞同这样做，但如果说让她提前给胡丽丽通风报信，她也不会去做。 出了事，跟她没关系。 成了事，对她也有好处。 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小琴对王慧莲保证道：“我不掺合，但我也不会往外漏一句，你放心好了，总之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愿意咋整就咋整吧！” 如果可以，她都想回娘家住几天去了。 不过想想娘家那个样子，她也懒得回去。 回去了铁定爹和娘得追问，这不年不节的为啥要回娘家住？ 到时候还得扯三扯四的找理由，也是烦。 搞定了李小琴，王慧莲十分高兴。 自己一个人趁着胡丽丽没在家，就开始观察她的东西。 毕竟以后这些东西就都属于沈家了，她现在好好看看，也好提前把重要的东西藏起来。 不然到时候都得交给老爷子，她手里啥也落不下。 可除了被褥，胡丽丽所有的东西都锁在了炕柜里。 王慧莲拽了拽那把锁头，见挺结实的，知道自己打不开。 随即又想到上次小儿子可以把她的锁给撬开了的，就兴冲冲的下地穿鞋去找小儿子。 既然以前都能打开，那现在一定也可以。 另一边的沈春树在村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在路上堵住了要回家的沈伟民。 沈春树二话不说拉着沈伟民的胳膊就往村子外面拽。 沈伟民被自己老爹的行为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不知道老爹这是要发什么疯？ “爹，干啥啊？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有啥话不能在这里说？” 直到把沈伟民拉到了存在的边缘了，沈春树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才阴着一张脸开了口。 “你爷是不是问过你想不想娶胡知青？” 第281章 沈春树的阻挠 沈伟民被问的脸通红，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我爷说......他能让胡知青嫁给我，我......我......” 看着儿子这欲语还羞的样子，沈春树的心里没来由的气愤。 他很想对着沈伟民破口大骂，但又怕别人听到，只能压低声音训斥道：“你也不看看你啥样？” “胡知青家里什么条件？咱家什么条件？再说人家一看就读了很多的书，你又认识几个字？你配的上人家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了副什么德行？” “干活干活不行，脑子脑子不行，就连说话都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你瞅瞅你自己哪一点儿配得上人家？” 沈春树劈头盖脸的鄙视谩骂，让沈伟民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他从没想过自己在老爹的眼里居然这么不堪吗？ 要说一开始沈伟民的脸红是因为不好意思，那现在他通红的脸色则是又羞又气。 看着儿子不服气的样子，沈春树抬手就打了他脑袋一下。 “你那什么眼神？是想跟我动手吗？我是你爹，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咱们就这样的家庭，娶个踏踏实实的农村丫头不好吗？你爷就是现在想法给你把胡知青娶到手了，我就问你你养的起吗？” “你看看她天天吃的啥？再瞅瞅自己吃的啥？你觉得她能跟你过得下去？” 沈伟民站在原地没动，虽然他承认老爹说的都是事实，可那些农村丫头怎么比得上胡丽丽？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爷说他有办法，让丽丽留在沈家......” 沈春树脸色铁青的打断了他：“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爷说的也不好使。” “你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要是真霸王硬上弓把人给睡了，她指定告你个流氓罪。” “你知道流氓罪后果是啥吗？那是要吃枪子的，知不知道？” 沈春树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着沈伟民的额头，把他戳的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到时候要是真事发了，你爷能替你去死？还是你娘能替你去死？” “自己的事情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他们说啥就是啥？你是个棒槌吗？” 沈春树连吓带训的，将沈伟民说的也有些打退堂鼓了。 他怯怯的看着沈春树：“那......那我该咋办？我爷那边我该怎么说啊？” 沈春树：“你就说你改主意了，你觉得胡知青养不熟，也养不起她，想来想去，还是想娶个农村的比较般配。” 沈春树说完了，见大儿子低着头也不答话，有些急躁的怼了他一下：“听到了没有？你哑巴了？” 被催促的沈伟民有些赌气的说道：“听到了，听到了。” 沈春树又催着他：“现在回家就跟你爷说，他要问你为什么改主意了，你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就说是自己想的，听到没有？” 沈伟民就这样被沈春树在屁股后头追着回了家里。 沈老头正等着大孙子回来跟他说一下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呢！ 看到沈伟民进了屋，沈老头就连忙冲他招手：“大伟，快过来，爷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沈伟民嘴撅的老高，闷闷不乐的坐在了炕沿上，低着头嘟囔道：“爷，我不想娶胡知青了。” “啥？”沈老头以为自己年纪大耳朵出问题了。 沈伟民又声音大了一些重复道：“我说我不想娶胡知青了。” 沈老头：...... 之前问大孙子，他还一脸娇羞的样子，这怎么出去一趟就改主意了？ 沈老头焦急的问：“发生啥事儿了？你不是挺得意她的吗？之前也都说好了，怎么突然就说不娶了？” 沈伟民自己心里其实不愿意说，可想到老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也有些泄了气。 “人家大城市来的，比咱条件好多了，咱家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怎么养的起她？” “没吃没喝的，即使娶了，过后也得跑吧？” 沈老头没想到大孙子想的是这些，随即开解他道：“这些个问题，只要你娶了她就都不是问题了！” “我问过了，听说他们知青6个月之内有公家给的口粮，娶了她，这口粮不就是咱家的了？” “再说，你只要娶了她，那5块钱就不用还了，咱家没饥荒，挣的工分都可以换成粮食，也不会缺吃的了啊？” “至于跑不跑的问题，只要你快点儿让她怀上孩子，女人只要有了娃，就是你撵她，她都不会跑了，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再说了，现在国家把她分配到咱村了，她能跑到哪里去？你这就是纯属瞎担心。” 沈老头的一番话，让有些死气沉沉的沈伟民心思又活泛起来。 他有些担心的问：“那要是她去报公安咋整？” 沈老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大个小伙子，居然还降不住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只要你把她睡了，现在又不用下地干活，咱家人只要看住了不让她出了院子，她上哪里去报公安？” “等要下地干活的时候，说不定她肚子里都揣上娃娃了，你再给她说点儿好的，她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 沈伟民还有些犹豫,一个没忍住就将沈春树给出卖了：“可......可我爹说......说我配不上人家......” “啥？你说啥？？？”沈老头气的立刻瞪圆了眼睛。 怪不得他大孙子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出去回来一趟就不同意了，原来是大儿子在从中作梗！ 沈老头被气了个半死。 他拿着烟袋锅子，不停的敲打着炕席：“个王八犊子，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自己儿子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大伟，你别听你爹瞎说，他脑子是被屎糊住了，鬼迷心窍了他。咱家还是你爷我说了算，你听我的就行。” 见沈老头说的信誓旦旦的，沈伟民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 他看着沈老头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而沈老头正要给沈伟民传授一下男女之事时，院子里却传来了胡丽丽的说话声。 同时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其他人的说话声。 第282章 莫名的担心 原来，自打沈春树从知青点儿走了之后，胡丽丽的心里就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想想沈春树说话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结合他话里话外催着自己搬出来的意思，胡丽丽觉得肯定是沈家要发生啥事了。 而且是跟自己有关的。 胡丽丽越想心就越怦怦跳，一股不祥的预感也越发强烈。 接下来不论干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烧火烫了手，就是扫地被扫帚刺儿扎了手。 张玉梅平时跟胡丽丽在一起的时间多，胡丽丽这样不在状态的样子她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来到胡丽丽身边，小声问她：“你咋啦？怎么自从沈家那个人走了之后，就忐忑不安的？” 胡丽丽有些气恼的放下了手里的扫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要出事似的。” 对于胡丽丽这种凭感觉说出来的话，张玉梅只能当她是想多了，说一些好听的话宽慰宽慰她的心。 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引得刘小婷也靠了过来。 东梁村总共分到了五个知青，女知青只有她们三个。 但胡丽丽和张玉梅总是撇下她偷偷在一起说悄悄话，这让刘小婷总觉得她们俩在背后是在说自己。 刘小婷笑嘻嘻的问：“你俩偷偷摸摸的说啥呐？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大伙儿也知道知道呗？” 她这一嚷嚷，倒是把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李建文走到胡丽丽跟前也问道：“怎么了？是沈家出啥事了吗？” 胡丽丽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说：“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感觉今天沈老大有些反常。” “他们家现在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总感觉像一窝子的饿狼一样盯着人。”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现在就已经开始饿肚子了。做饭的时候我偷偷瞅着，做的那点儿东西一人一口都不够，指定是有人吃不上的。” “我的粮食让我锁柜子里了，但上次他们家那个小崽子给我撬开了，还偷了我不少口粮，那个时候我就想尽快搬出来了。” “现在白天我都不敢长时间待他们家里，总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一样。” 听胡丽丽说的这么严重，李建文皱了皱眉头：“那你跟村长说了吗？” 胡丽丽：“村长啥不知道啊？可人家是一村里住着多少年的人了，再说现在也没出大事儿，可不就得这么将就着么？”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说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选了沈家了？” “当初那个沈老头笑眯眯的，我还以为是个老实巴交、心眼实诚的人呢！万万没想到，坏心眼子全藏在他那张脸皮底下了。” “今天沈春树无缘无故的过来说了那些话，就让我更害怕了，他们家会不会把我东西硬抢了啊？” 胡丽丽的话，倒是说的另外两个女生也沉默了。 她们两个选的人家，虽然没沈家那么多事儿，可也没少让对方在吃的方面占便宜。 也不多，一次就一点点儿，让你想发脾气都有些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在人家的地盘上，小来小去的事情只能是吃哑巴亏。 王志强心眼实，他见胡丽丽这样排斥沈家人，不由得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搬出来嘛，反正咱这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我们两个男的先不住进来，中间的墙以后慢慢再砌呗！” 这个办法，胡丽丽自己也想过。 可她又有些害怕自己一个人住在知青点儿。 万一村里有心思不正的，大晚上来敲门可怎么办？ 旁边的张玉梅低着头想了想，然后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李建文，突然对胡丽丽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住进来吧，咱俩也有个伴儿。” 胡丽丽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她高兴的拉着张玉梅的手问：“真的吗？你愿意跟我一起搬进来？那太好了，走走走，现在就搬，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在沈家待下去了。” 她们两个人都要搬过来，李建文就把在场的人分别分派了任务。 王志强跟着张玉梅走，他帮助张玉梅搬东西。 而自己则是跟胡丽丽去沈家收拾东西。 刘小婷就留在知青点儿帮她们收拾屋子。 就这样，胡丽丽和李建文来到了沈家。 胡丽丽和李建文的到来，打断了沈老头和沈伟民的谈话。 胡丽丽觉得既然要搬走了，当然要先跟沈家的当家人说一声，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她掀开门帘走进东屋，对着坐在炕上的沈老头笑了笑：“沈爷爷在家呐？我来跟你说一下，我们那知青点儿弄好了，我现在就要搬过去了。” “我过来就是跟您打声招呼，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哈。” 虽然心里对沈家十分不耻，但胡丽丽的表面功夫从来都是做的很好，绝不在大面儿上给人留把柄。 所以只要不是涉及到钱、粮等物，胡丽丽说话还是挺讨喜的。 正要给孙子传授知识的沈老头顿时张着一张嘴愣在了那里。 他看着胡丽丽那张笑意晏晏的脸，又转头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大孙子，脑子有些没转过弯儿来。 他强压下内心的惊讶，装作关心的问胡丽丽：“怎么这么着急？你看这天都快到下午了，收拾收拾不就得天黑了？” “明天再走吧，明天我让大伟和大利他们帮你搬，那多快啊？” 这时候站在胡丽丽身后的李建文上前了一步：“沈爷爷，不用了，我一个人帮胡知青就行，也没多少东西，是吧，胡知青？” 李建文说着转头还问了问胡知青。 胡丽丽赶紧点了点头：“是的呢，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收拾东西就行。” “那什么，没什么事儿我就去收拾东西了，沈爷爷您坐着吧啊！” 说完胡丽丽跟着李建文走出了东屋。 这突然的变故打了沈老头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自己这边刚计划好，本以为马上就能实施的事情，却没想到胡丽丽那边却出了岔子！！！ 沈伟民一看自己即将到手的媳妇要跑，急的赶紧去拽着沈老头的胳膊：“爷，爷，这咋整啊？” 沈老头沉沉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觉得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不然为什么胡丽丽早不搬弯不搬，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搬？ 沈老头突然想起老大对这个事的强烈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是不是这个王八犊子给胡丽丽通风报信了？ 第283章 阻拦 还没等沈老头想好怎么收拾沈春树的时候，西屋那边已经吵吵起来了。 胡丽丽回来收拾东西，正好碰到了在西屋的王慧莲。 还是那一套嗑儿，胡丽丽跟她讲了自己马上就要搬出去的事儿。 这下子可让王慧莲傻眼了。 眼看着胡丽丽已经在叠自己的被褥了，王慧莲想都没想的上前就给按住了，嘴里脱口而出：“你不能走。” 胡丽丽疑惑的问她：“我为啥不能走？” “你......你......”王慧莲的“你”字连说了好几遍，最终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把个王慧莲急的眼神不住的看向门口，同时高声喊道：“爹，爹，你快过来一下，快点儿。” 她的这个反常的举动更是让胡丽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李建文在旁边看着不放人的王慧莲也很是疑惑，他笑着上前将她的手从胡丽丽的被褥上扒拉开。 “大娘，我们知青点儿修好了，肯定是要去那里住的，这个可是村长当初就答应我们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告诉王慧莲，有什么事儿你去找村长，这样拦着不让走算怎么回事？ 王慧莲看着面前长的俊俏的大小伙子，再转头看看娇俏的胡丽丽，当即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这俩人之间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胡丽丽是她家预定下的儿媳妇，可不能跟别人的男人有染！！！ 对于李建文，王慧莲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拿出农村大妈骂街的气势，手指头都快戳到李建文的鼻子尖了。 “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腌臜货？也敢在老娘的家里指手画脚？” “是不是你在背后说了我们家坏话，才让胡知青搬出去的？” “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她搬出去，我们和胡知青处的好着呢！自打她来了我都是当我亲闺女对待的，她要是就这样抬抬腿儿就搬走了，那不是成了白眼狼了？” 李建文没想到这个沈家的大儿媳居然这么不讲理，着实是有些被惊着了。 他这才明白为啥胡丽丽那么坚持要尽快搬出来了，就冲沈家大儿媳这胡搅蛮缠的劲儿，换谁谁也受不了啊！！！ 李建文从来都是秉持动嘴不动手的作风，他沉着脸对王慧莲警告道：“大娘，你说话就说话，指我鼻子干啥？” “现在是胡知青自己要搬走，我就是来帮着搬东西的，没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王慧莲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小白脸子骗走了她儿子的媳妇，对着李建文就开骂。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一看你就不像好人，仗着长了一张好脸就来哄骗小姑娘，心里脏的很。” 见王慧莲越说越离谱，胡丽丽赶紧打断了她：“大娘你说什么呢？我自己要搬的，李知青是我请来帮忙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这时候沈老头和沈伟民正站在西屋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沈伟民想进屋，却被沈老头给拦了下来。 如果老大媳妇能把胡丽丽拦下来，不用他出面那自然更好了。 屋里的王慧莲眼看着胡丽丽替那个姓李的说话，当即就苦口婆心的劝她：“胡知青啊，你年纪小，看不清人大娘不怨你，我不让你走都是为了你好啊！” “那知青点儿刚修完吧？能住人吗？再说就你一个小姑娘住那里也不安全啊！” “还是住大娘家里吧？人多热闹，大伟他们跟你都是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也有话说啊！” “我们家大伟别看平时话少了一些，但人可是实打实的能干......” 可不论王慧莲怎么说，胡丽丽就是坚持要搬走。 她一边应付着王慧莲，一边把自己的被褥打包好了，转身就要打开柜子拿里边的东西。 可当把锁头拿起来时候，就看到锁头又有被撬的痕迹了。 胡丽丽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个沈家还真是做贼做习惯了啊！ 她阴着脸将自己的东西从柜子里拽了出来，主要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口粮，见没发现少的太多，心里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但她也不打算追究了，现在的她，只想顺顺利利的搬出沈家。 胡丽丽想让李建文帮她把口粮袋子背下地，结果王慧莲伸着两个胳膊，根本不让李建文过去。 见王慧莲这样阻拦，胡丽丽也有些生气了。 “沈大娘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还想把我关你家里不成？” “当初就说暂时住村民家里的，我想什么时候搬出去就什么时候搬出去，你凭啥拦着不让我走？” 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她还真觉得自己是颗葱了呢？ 看到胡丽丽生气了，李建文也强硬的将王慧莲给扒拉到了一边，拽着胡丽丽的口粮袋子就背到了背上。 王慧莲一瞅，这不是眼看着马上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么，她哪里肯干？ 王慧莲小跑几步来到门口，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抹眼泪。 “胡知青你这是一点儿恩情都不讲啊，你住我们家这么些天，我们对你不薄吧？炕哪天没给你烧的热乎了？” “为了你我们还单独倒出这个屋子给你住，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想拍拍屁股就走？你也太没良心了。” 胡丽丽背好自己的其他东西，站在王慧莲面前问她：“那你想怎么样？搬我肯定是要搬走的，这个没得商量。” 王慧莲借着擦眼泪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转。 “那你再住一宿，明天早上再搬，我就不拦着你。” 胡丽丽：...... 李建文：...... 这是什么道理？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王慧莲坚持要让胡丽丽明天搬走？ 当下，就算是李建文，也感觉到了沈家的怪异之处了。 他朝着胡丽丽使了个颜色，让她快着点儿，还是尽快离了沈家为好，谁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坏呢？ 胡丽丽咬着嘴唇想了想，从上衣的兜里掏出来5毛钱，扔给了地上的王慧莲。 “当初说好的一个月给5毛钱，我肯定是没住满一个月的，这5毛钱就算是我给你们的住宿费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胡丽丽以为王慧莲之所以拦着她不让走，也有可能是想趁机讹点儿钱。 虽然心疼给她的5毛钱，可胡丽丽现在只希望赶紧脱离沈家这个泥潭。 却没想到钱却被王慧莲给扔了回来：“这钱我不要，我可不是图你的钱。” 这下可真让胡丽丽诧异了。 不图钱，难道是图她的人不成？ 第284章 强行留人 胡丽丽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李建文，见他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事情就这么僵在了这里，王慧莲说什么也不愿意从地上起来，就是把着门口不让胡丽丽走。 胡丽丽和李建文好说歹说，就是说不动她。 李建文寻思要不自己出去，找找村长来说一说吧。 可胡丽丽拉着他的衣服，坚决不同意李建文把自己一个人留下。 她现在无比的确定沈家肯定是对自己打了什么主意，她都怕李建文要是走了，她就活不了了。 王慧莲心里也有些着急。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拦下去不是办法。 只是她不甘心，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居然就要这么跑了？ 李建文无法，只得小声对胡丽丽说：“要不你多给点儿钱？就算是破财免灾了吧！” 胡丽丽听了心里特别憋屈。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些农村土老帽儿果然都是一些不讲道理的野蛮人。 胡丽丽磨磨蹭蹭的不肯掏钱，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李建文。 刚开始李建文还没懂胡丽丽的意思，可不一会儿他就反过弯儿来了。 他垂下眼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来了5毛钱。 但他并没有直接给王慧莲，而是把钱递给了胡丽丽。 胡丽丽这下子脸色终于从晴转阴了。 她高兴的接过钱，连同自己本来要给的5毛钱，一起甩到了王慧莲眼前。 “再给你加5毛，这下子总可以了吧？” 看着胡丽丽手里捏着的1块钱，坐在门口的王慧莲确实有些心动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身体就自发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1块钱，不停的咽着口水，甚至就连手都伸了过去。 可当王慧莲的手就要接过胡丽丽手里的钱时，在外屋地听动静的沈老头却突然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一下子将王慧莲给吓的一哆嗦。 脑子也立刻清醒了。 把胡丽丽留下可是要比眼前的1块钱划算多了。 王慧莲有些尴尬的把手缩了回去：“无缘无故的，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你快拿回去吧！”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在了钱上。 沈老头的那声咳嗽，在屋里的胡丽丽和李建文当然也听到了。 李建文当即大声对着门口喊道：“沈家爷爷，您进来说两句话呗？大娘这样拦着我们不让走，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们要是硬要走，谁也拦不住，只是不想把关系闹的那么僵，你们有什么条件就尽管说，都好商量不是？” 被点名的沈老头也不好再在外面看热闹，在沈伟民半托半抱下进了西屋。 王慧莲侧过身子，给沈老头让了路，等他进了屋之后，又把门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老头看着李建文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能有什么意见？就是舍不得胡知青呢！” “在我们家住了也有段日子了，这说走就走，让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确实有些伤我们的心啊！” 胡丽丽和李建文不知道沈老头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搭话，等着沈老头接着说下去。 沈老头笑呵呵的又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尤其是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了，这样吧，晚上在家里吃顿饭，明天再走吧？明天我让家里小子们帮你搬东西。” 胡丽丽也看出来了，沈老头和王慧莲是一个意思，就是非要让她再住一夜，明天再走。 可现在的她哪里敢住？ 就冲着他们这样不遗余力的想把她留下，她心里就很害怕了。 李建文看着对面的沈家人。 屋里有沈老头和沈伟民挡着，门口有王慧莲堵门。 对方三个人，己方两个。 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当初就应该让王志强跟着一起来好了！ 李建文试探性的对沈老头说：“沈家爷爷，要是我们一定要现在就走呢？” 沈老头听了微微一笑：“我们这儿的人都好客，不吃饭肯定不能让你们走。” 紧接着又对李建文说道：“不过，你走可以，胡知青得留下。” 这么一说，吓的胡丽丽直接躲到了李建文的身后。 李建文一听，就知道这是不能善了了。 他微微偏头凑近了胡丽丽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硬闯出去吧？我在前面开路，你在后面跟着。” 由于两人身上都背了东西，李建文怕胡丽丽舍不得东西，又劝她：“东西掉了也别管了，先跑出去再说，等跑出去了，我们去找村长。” 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而且沈家人明显也没想讲理，当务之急是先离了沈家再说。 胡丽丽小声的嗯了一声。 李建文得到信号之后，假装笑了笑：“那也行，明天就明天，那我先回去了，知青点儿还有些活儿没干完呢！” 李建文边说着边往门口走，但背上背着的胡丽丽的口粮袋子却没有放下。 等走到沈老头的身边时，他突然一个肩膀子将沈老头给顶到了一旁，然后伸手将堵在门口的王慧莲推出了屋子。 同时头也不回的大喊：“跑~~~” 胡丽丽哪经过这么刺激的事儿，当下原地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往外跑。 沈老头一看，连忙招呼大孙子：“拦住胡丽丽。” 李建文跑出去的时候，沈伟民有些没晃过神来，被他撞了一下就让他跑了出去。 但跟在后面的胡丽丽却并没有那么顺利了。 沈伟民下意识的就将胡丽丽给抱住了。 等李建文刚要跑到沈家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了胡丽丽的尖叫声：“啊~~~，流氓，你给我放手。” 李建文一个急刹车就想转身往回跑，结果就在这时，正好赶上了沈春树从外边回来。 李建文一愣，他一个人可打不过沈家爷仨。 想到这里，李建文趁着沈春树还没反应过来，背着胡丽丽的粮食袋子就往外跑。 要不是沈春树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一下，就得被李建文撞倒了。 李建文现在就一个想法：跑，赶紧跑，跑去找村长来救人。 在李建文的印象里，东梁村的村长，还是挺正直的一个人。 第285章 搬救兵 沈春树看着跟逃命似的跑出去的人，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谁！ 正当他在纳闷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胡丽丽的尖叫声。 “放开我，耍流氓啦，救......呜呜呜......” 沈春树一愣，眨了眨眼睛，才“啊”的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屋里冲。 屋里的沈伟民正用手捂着胡丽丽的嘴，在沈老头不断的催促下把她往西屋拖。 沈老头还歪倒在地上，但他朝着沈伟民急切的叫道:“把她整屋里去，捂住了，把嘴捂住了......千万别让她叫出声！” 旁边的王慧莲炸炸着两只手，想上前帮忙，却又不自觉的后退。 虽然这件事她也参与其中，可真当到了实施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意乱。 胡丽丽被吓得双腿都软了，她实在没想到沈家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而且就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对她动手。 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冒了出来。 她拼命的用两手去扒捂住自己嘴的手，身子也在疯狂的扭动，想阻止沈伟民把她拖进屋里去。 沈伟民因为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做坏事，心砰砰直跳，脚下的动作就更加乱七八糟的。 使了好几回力气都没能成功将人给拖进屋。 沈老头一看大孙子这么不顶用，赶紧让王慧莲上前帮忙。 可看着王慧莲那六神无主的样子气的要死。 要不是他腿伤着了，真用不着她。 沈老头连喊带叫的终于将魂儿给拉了回来，跑上前就去抬胡丽丽的脚。 沈春树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屋。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喝一声上前就从背后将王慧莲给推了个前趴子。 然后照着有些愣神的沈伟民的脑袋一拳就打了上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春树的拳头还落在了倒在地上的沈老头的脑袋上。 被打中的沈伟民只觉得鼻子一酸，当即就忍不住松开了胡丽丽，用手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 胡丽丽哭着连忙从沈伟民的禁锢中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墙边。 她惊恐的看着在门口方向的沈春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跟沈老头一伙的，跑也不敢跑，身体抖如筛糠似的窝在地上哭。 王慧莲见自己儿子被打了，一下子从错愕中缓过来，爬起来指着沈春树开骂。 “你打大伟干啥？你到底是哪一伙的？” 被气到了顶点的沈春树二话没说一脚就将还在聒噪的王慧莲又给踹倒了。 “我说过我不同意，你们是不是当我死了？” 这时候沈老头从地上扶着墙站了起来，单脚跳着就举着拳头就朝着沈春树打了起来，边打边骂。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居然敢打我？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今天干脆打死你个王八犊子得了。” 沈春树一边躲着沈老头的拳头，一边往胡丽丽那边挪。 胡丽丽见他们二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吓得扶着墙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最后只能在地上手脚并用向着门口爬。 而被沈春树踹倒在地的王慧莲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憋了一肚子火的王慧莲刚挺过肚子的疼，一看到胡丽丽想跑，立即就将她给压在了身下。 并且冲着傻在原地的沈伟民大喊:“大伟，你傻站着干啥？给我把这个小蹄子办了！” 王慧莲现在对沈春树十分怨恨。 既然他这么护着这个狐媚子，她就偏要跟他对着干！ 而沈春树却冲着沈伟民吼道:“你敢？给我滚屋里去。” 沈伟民无措的看看王慧莲，又看了看暴怒的沈春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胡丽丽怕沈伟民真的上来抓她，拼着全身的力气用头将王慧莲给撞翻在地。 然后慌乱的从她身上爬了过去。 当她终于扶着门框站起来要跑的时候，李建文背着刘常山终于出现在了沈家院门口。 原来李建文跑到刘常山家时，焦急的说了两句话就拽着他就往外跑。 刘常山岁数也不小了，哪里跑得过正年轻的李建文？ 好几次好悬被他带的摔倒在地。 李建文一看，干脆把他背了起来，接着往沈家跑。 而此时的刘常山还是一脑门子的问号，他不停的拍打这李建文的肩膀:“到底出了啥事啊？” 李建文刚才只是说胡丽丽要搬出沈家，沈家拦着不让。 他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吧？ 刘常山猜测大概就是因为口粮啊、钱啊什么的有了口角，哪就值得这个李知青这样急？ 李建文咬着牙紧绷着一张脸也没多说，沈家的事情他也只是猜测，没凭没据的事儿让他怎么开口？ 只能是尽快跟村长赶到沈家。 如果胡丽丽没事最好，要是有事，村长也算是见证人。 李建文和刘常山的出现，终于让胡丽丽看到了希望。 “村长～～～”胡丽丽再也忍不住凄厉的叫了出来。 胡丽丽刚刚积攒起来的逃命劲儿瞬间就泄了，双腿一软又倒在了地上。 李建文见状赶紧把背上的刘常山给放了下来，然后跑到胡丽丽的身旁把她给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常山满脑子惊诧的来到他们身边，慌乱的问：“这是怎咋滴啦？啊？” 刚才还是乱作一团的沈家人一看村长来了，瞬间哑火了。 沈老头也顾不上埋怨沈老大了，王慧莲也吓得忘记叫大儿子去抓胡丽丽了。 几个沈家人全都惊恐的看着突然而来的村长不知所措。 王慧莲惊慌失措的向沈老头那边儿靠拢，同时哆哆嗦嗦的问他：“爹~~~现在......现在咋整啊？” 沈老头也害怕，而且害怕的手都在发抖。 刚才强行将胡丽丽留下来，就是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过后的事情过后再说。 他就是堵胡丽丽为了脸面，不敢真的去告沈家。 可没想到那个男知青居然这么快就把村长叫来了。 沈老头不停的咽着口水，同时也在心里不断的思量，一会儿话要怎么说？村长会不会相信他们？ 那边还在哇哇大哭的胡丽丽此时浑身瘫软，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李建文的身上。 她双手抓着刘常山的胳膊不停的大哭：“沈伟民他......他对我耍流氓，他......他......” 胡丽丽越说越崩溃，说到后边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是捂着脸一直呜呜的哭。 刘常山嘴巴张的都快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他看了看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胡丽丽，又看了看站在外屋地的几个沈家人，刘常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东梁村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第286章 沈伟民逃跑 这时候，左右的邻居听到动静，有的人就来到沈家门外，趴在门口向沈家院里张望。 看到村长在沈家的屋门口站着，有人就想进来看看到底咋回事了。 刘常山却突然开口将他们赶了出去：“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拌嘴有什么好看的？该干啥干啥去！” 本来已经有人都走进院门了，结果又被刘常山硬生生的给赶走了。 然后他轻声对李建文说：“把人先扶屋里去，别在这里站着了！” 可胡丽丽却死活不想进去，她怕再进去就出不来了。 但刘常山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一顿：“门口都是人，你想在大家面前掰扯吗？” 胡丽丽心里一颤，睁着已经哭红的双眼扭头看向门口，果然很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胡丽丽的号啕大哭立刻就变成了啜泣。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下心里的委屈，对着刘常山委屈的点了点头：“我都听村长的。” 见她听得进去，刘常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冲着门口站着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然后就跟着胡丽丽和李建文走进了沈家的东屋。 王慧莲等人站在原地，目光都看向了沈老头，谁也没动弹。 沈老头则是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的盯着胡丽丽的背影。 还是刘常山开口叫了他一声：“致富，站那儿干啥？还不让人去把院门关上，然后进屋？” 沈老头对着沈伟民动了动胳膊，示意他去。 沈伟民此时已经慌的完全没了主意，同手同脚的走到院门口准备把门关上。 有人拉着沈伟民的手好奇的问他：“你们家发生啥了？跟那个胡知青打仗了？因为啥啊？说说呗......” 沈伟民跟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样，别人问他啥，他也不说话，只是使劲的把挤进来的人给推了出去，然后把大门给关上了。 一扇门，隔开了村里人的目光，也彻底撕下了沈伟民的面具。 他一手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要说拖胡丽丽的时候他多有力气，那现在就有多腿软。 沈伟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啥，是他爷能把此事摆平？还是被公安抓走挨枪子？ 沈伟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胡丽丽给告到坐牢。 那他还能活多久？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越想越害怕，沈伟民现在不但腿软，就连手也跟着剧烈的颤抖。 他非常后悔怎么没有听老爹的话，拒绝爷爷的主意。 如果那样的话，就没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沈伟民抬头看向正房的方向，那屋里现在肯定正在说刚才的事儿，可他一点儿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就要死了...... 他活不了...... 期望带来的恐惧越来越大，不断的在沈伟民的脑海中闪现被人一枪崩出个血窟窿的画面。 沈伟民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撞着土墙。 他不想死啊。 他还不到20岁。 他不能死！！！ 沈伟民越想越疯狂，与其在这里等着公安来抓他，不如现在就跑，躲起来，这样公安就抓不到他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沈伟民的双眼都变得通红，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跑！！！ 只有跑，才能活下来！！！ 沈伟民转身就想打开大门跑出去，结果还没开门就听到门外人们的说话声，这才想起来外边围着人呢！ 他慌乱的四处张望，见与隔壁刘福有家相隔的墙比较矮，便冲着那面墙跑了过去。 借着助跑的惯性翻过墙头，从刘福有家的大门跑了出去，然后向着村外的方向狂奔。 而在沈家屋里，刘常山正在问胡丽丽到底咋回事。 胡丽丽抽抽噎噎的就从李建文帮她来搬东西，到王慧莲拦着不让走，再到李建文要带着她冲出去，最后就是她被沈伟民和沈老头给抱住往屋里拖。 胡丽丽越说越后怕，呜呜的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我要告他们耍流氓，让公安把他们抓起来，统统枪毙，呜呜呜~~~~” 见胡丽丽说不下去了，李建文忙出来作证：“虽然后面的我跑出去叫您了，不知道，但前面胡知青说的都是事实。” 刘常山两条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胡丽丽：“那......那他们有没有把你......？” 刘常山就是担心他们来晚了，沈家已经将胡丽丽给霍霍了，那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说起这个，李建文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胡丽丽。 虽然他觉得从他跑出去到他把刘常山背过来没用多长时间，但是万一呢？ 胡丽丽一愣，然后羞的满脸通红，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后来沈春树回来了，我就挣开了，你们来的时候我正要跑出去呢！” 为了增加可信度，胡丽丽还拉着自己的衣服急切的给刘常山和李建文看。 “你们看，我衣服还好好的，我没有被......被......” 胡丽丽突然发现，决不能承认自己已经被沈春树占了便宜，不然自己以后怎么有脸出门？ 东梁村的人还不得在背后嚼舌根子？ 想想那些人指指点点对自己的嘲笑，胡丽丽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墙上。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让别人知道了，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还有人愿意要她吗？ 站在地上的沈老头一看胡丽丽这个样子，心里就落了下来。 果然，胡丽丽比他们更怕别人知道这件事。 哎，真是老天不开眼，就晚那么一天。 不然他的这个计划，绝对会把沈家带出困境。 刘常山听了胡丽丽的讲述，连忙安抚她：“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个结果也是刘常山喜闻乐见的，没出大事，真是万幸。 然后他虎着脸看向沈老头：“致富，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胡知青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告诉你，你给我如实的说，流氓罪可是重罪，要是真的，我就让公安把你们都抓走枪毙得了，省得留在村里祸害人。” 刘常山虽然说的义正言辞的，但心眼子跟筛子似的李建文却是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第287章 睁眼说瞎话 刘常山说的话，让李建文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警告沈老头谨慎说话，不然是要进局子的。 而沈老头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刘常山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咋可能干那种事？就是我们家老大媳妇和胡知青因为点儿小事儿拌了几句嘴。” “你也知道，大伟那孩子又孝顺，这不就没忍住跟胡知青撕吧起来了么？” “至于她说的什么我跟大伟一起欺负她，那更是不可能！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我就是看他们拉扯到一块去了，想着把他们分开，没想到却让胡知青误会了。” “你瞅瞅这事儿弄的，还把你给叫来了！” 乍一听沈老头说的，好像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 可是胡丽丽却激烈的反对道：“你撒谎，你就是联通沈伟民一起想把我拖屋里去......去......，你们不让我走，就是想害我。” 胡丽丽被沈老头的睁眼说瞎话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恨不能上去挠花他那张老脸。 沈老头却是完全没生气，他气定神闲的问胡丽丽：“胡知青总说我们耍流氓，那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没有被我们那啥嘛，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说完，还无奈的冲着刘常山摊了摊手。 胡丽丽被噎得一梗，见跟他说不清楚，只得又哭着对刘常山保证道：“村长，我真的没撒谎，就是沈家要害我，要不是你们来的及时，我怕是......都活不成了。” 如果她真的没了清白，只有两种结果，要不捏着鼻子认下，要不就让沈家人去坐牢吃枪子。 可是那样她也没了名声，哪个好人家会要一个可能被男人占了便宜的媳妇？ 不论怎么选，注定都是悲惨的结局，所以胡丽丽才那么的害怕。 两人说完，刘常山皱着眉并没说话。 他在想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 作为生活了一辈子的东梁村人，虽然也很痛恨沈家做的事，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向着沈家一些。 同时，又得给这个女知青一个让她满意的交代，不然真的闹起来也不好收场。 一屋子的人也齐刷刷的都盯着刘常山，都等着他拿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王慧莲终于受不了这种煎熬，她一下子抓住了胡丽丽的胳膊，开始哭闹。 “胡知青，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吧？我们这些老农民，怎么斗得过你们这些城里来的金贵人？” “你又没有少一根头发，还这样揪着不放干啥？我儿子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就忍心让他去坐牢吗？” 胡丽丽被王慧莲整的这出吓得直哆嗦。 现在沈家人一靠近她，她就害怕。 胡丽丽尖叫着手忙脚乱的去推王慧莲：“你离我远点儿，离我远点儿.......” 一时间屋里都是两个女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吵的人耳朵都要聋了。 刘常山脑瓜子嗡嗡的，他实在没忍住吼出声：“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给王慧莲吓得立马就闭上嘴巴了，愣愣的看着刘常山。 刘常山沉着脸对沈春树说：“把你婆娘拽一边儿去，天天就知道撒泼，一点儿人事不会干。” 沈春树听了立刻上前对王慧莲瞪着眼睛警告她，然后把人拖到了一旁。 等屋里安静下来，刘常山扶着额头问胡丽丽：“胡知青真的要报公安吗？” “报了公安，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了，那样这事儿我就替你瞒不住了，你自己可想仔细了。” 虽然沈老头和胡丽丽各执一词，但按照现在的形式，如果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耍流氓，绝大多数公安都会相信女的。 除非男方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说得清楚？ 更何况胡丽丽这边还有个人证李建文。 本来还要置沈家人于死地的胡丽丽却突然犹豫了。 她想让沈家人坐牢，但又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为难的看向李建文，希望他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但这么大的事儿，李建文又怎么能替胡丽丽拿主意？ 万一最后的结果不好，胡丽丽后悔了，岂不是要赖在自己身上？ 李建文只能装作看不懂她的眼神，紧紧的闭着嘴巴。 这时候，沈春树突然开了口：“胡知青，今天的事儿都是误会，我替我婆娘和儿子跟你认个错。” “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了，行不行？” 胡丽丽目光转向沈春树，想到确实是他去提醒自己，自己才会急着搬出去，不然到了今天晚上，自己还不一定会咋样呢？ 这就让胡丽丽更犹豫了。 刘常山见胡丽丽半天不说话，他就给沈老头使眼色。 示意他赶紧说点儿啥，好让胡丽丽消消气。 沈老头也秒懂他的意思：“胡知青，都是我那个孙子不懂事，我让他给你好好认错行不行？” “你看咱们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以前都没起过什么口角，这次真是事赶事赶到一起了。” “以后咱还得长久的在一个村住呢，闹太僵了也不好不是？” 最后这一句话，沈老头说的有些意味深长的。 同时他也对着李建文说道：“李知青刚来我们村没多久，有些事儿你肯定不懂。” “想必你们城里人对我们这里农活不太了解，以后下地的时候，我让家里的小子们跟你一起干，多帮衬你一些。” “你也帮着说说话呗？” 李建文有些错愕的看着沈老头。 这是连他也威胁上了吗？ 跟自己一起？ 帮自己干活？ 说到底，是帮自己干活还是给自己下绊子？ 沈老头看着李建文，脸上笑眯眯的，一点儿都没有做错事的慌乱。 反而衬得他和胡丽丽才像是过错方一样！！！ 而沈老头也确实由刚开始的担心，变为了成竹在胸。 只要胡丽丽还要脸，那这事儿最后顶多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常山就问胡丽丽：“胡知青，你觉得呢？” 胡丽丽拿眼扫了一圈屋里的人，除了李建文是跟她一伙儿的，其他人都是向着沈家的，包括刘常山。 看来，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可想想就好憋屈啊！ 她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忍着忍着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胡丽丽憋着一股气，气狠狠的对沈老头说：“那就让沈伟民跪下，磕头给我认错。” 第288章 谈条件 沈老头一听，当即眉毛就一皱。 认错就认错，让人跪下，这不是侮辱人么？ 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他的大孙子怎么能朝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王慧莲也不同意：“不行，我儿子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给你下跪？” “胡知青，你一个女娃家家的，居然让一个男人给你下跪，你受的起吗？” 但让沈伟民跪下认错，对于胡丽丽来说，已经是对沈家格外开恩了。 见沈家人连这个都做不到，胡丽丽当即就崩溃了。 “不下跪那就等着坐牢吧，我豁出去了，等他吃完枪子，我就算自己了断，也要拉着他死，你们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报案。” 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跑。 吓得刘常山赶紧伸手拦住她：“使不得，使不得啊，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可不能想不开啊？” “有啥话好好说，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主持公道，冷静，冷静啊丫头？” 刘常山和李建文两个好说歹说才把要鱼死网破的胡丽丽给拉了回来。 刘常山让李建文把胡丽丽拉到一边劝一劝。 他则是将沈老头和沈春树叫到了一边。 刘常山咬牙切齿的对沈老头轻声骂道：“你个越老越糊涂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赶紧让大伟给胡知青认错，尽快让这个事儿过去，不然我也不保你了。” 这事其实刘常山打眼一瞧就知道沈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看着这个姓胡的知青条件好，人也长的好，又想赖下欠人家的账，就想霸王硬上弓么？ 如果不是李建文和胡丽丽在这里，他真想指着沈老头的鼻子大骂一顿。 放眼整个东梁村，再也挑不出第二家比沈家更作的人家了。 刚刚从黄家把人救回来，这才几天啊，就又闹出事来了！ 要不是看胡丽丽没真的被那啥，刘常山真想把沈家一家子给撵出去得了。 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村长，从来没见过像沈家这样放着正道不走，偏往那歪门邪道上琢磨的人家。 沈致富这个人以往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不说品性有多好，但大面上的事儿也是过得去的，怎么越活越魔怔了呢？ 对于刘常山的斥骂，沈老头却是脸色阴晴不定。 就像是刘常山想的那样，沈老头确实是一个要脸面的人。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让人当面责骂，他脸上能挂的住才怪？ 可沈老头并没有把刘常山的话听进去，相反，他觉得刘常山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感情他当村长，家里不缺吃少喝的，哪里知道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而且沈老头对刘常山也有些怨恨，觉得他不帮自己。 毕竟他们都在村里住了一辈子了，怎么也比这些刚来的外地人亲近吧？ 可沈老头一点儿都没觉得刘常山向着自己这方。 刘常山见沈老头拉着老脸也不说话，不由得伸手使劲儿推了他一下。 “寻思啥呐？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给稳住，要是她真不管不顾的去报案，就算公安不信，那你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大伟和大利还想不想娶媳妇了？谁家成亲前不得打听打听男方家啥样？你觉得哪家姑娘肯嫁进来？” 刘常山真是对沈老头恨铁不成钢，不知道他这些年吃的饭都长到哪里去了？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现在才想到要脸，当初就别干这么丢人的事儿啊？ 沈老头咬着牙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先暂时把事儿压下去再说。 “行，我让大伟给那个丫头认错，但她得答应不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 刘常山见他终于不犯倔脾气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今天的事儿，他觉得胡丽丽更不想让人知道，即使沈老头不提，胡丽丽也会要求大家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既然说服了沈老头，刘常山便向着胡丽丽二人招手：“胡知青，致富他们知道错了，一会儿就让大伟给你磕头认错，你别生气了啊！” 说完就冲着沈老头使眼色，让他赶紧把沈伟民叫进来。 沈老头也扬声朝院子里喊沈伟民让他进屋。 可喊完等了半天，既不见有人进屋，也没听到院子里有人回应。 沈老头便阴着脸对沈春树说道：“去，看看大伟干啥呢？怎么还不进来？” 沈春树啥也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很快他就一惊诧的进屋，先朝着西屋跑去，看了一圈没人，又回到东屋，有些粗喘地说道：“大伟......大伟没在家里，西屋也没有。” “院门是从里面插上的，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这下子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王慧莲第一个缓过神来，抬脚就朝外走：“不可能，你肯定是没找仔细，杂屋子找了吗？有可能大伟被吓着了，躲那里面了呢？” 结果王慧莲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甚至就连柴垛子都被她差点儿翻了个个儿，也没找到沈伟民。 胡丽丽见沈伟民居然跑了，不由得嗤笑道：“这是知道自己犯法了，提前逃了么？” 王慧莲眼睛一瞪：“你瞎说什么？大伟肯定是有事出去了，怎么可能是逃了？再扒瞎，小心我挠花你的脸。” 胡丽丽被气了个倒仰：“好好好，既然这样，那就让公安去把他找回来吧！” 说完就要走，刘常山赶紧扯着沈老头上前拦住她，极力的安抚。 可胡丽丽自认为接受沈家人认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妥协了。 沈家的东屋里，胡丽丽的骂声，刘常山好的劝解声又充斥了整个屋子。 眼见着局势又要混乱起来，沈春树大吼一声：“都别吵吵了，我来，我替大伟认错。” 他这一喊，让屋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待沈老头反应过来沈春树说了啥后，他立刻反对：“老大，你在说什么胡话？” 开什么玩笑，胡丽丽可是让沈伟民跪下的。 沈春树可是沈家的长子，代表着沈家的脸面，他怎么能给胡丽丽跪下？ 第289章 沈老头甩锅 沈春树低着头，满脸阴沉:“我不认错，难道爹你来认么？” 沈老头被沈春树的话气了个倒仰，他怎么觉得大儿子这次总是跟自己作对呢？ 要不是刘常山在这里，他真想撬开老大的脑瓜壳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一坨什么玩意？ 可气归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大下跪就是了。 沈老头便笑着对胡丽丽说:“这个错咱们先欠着行不行？等大伟回来我指定让他去给你认，我说话算数。” 胡丽丽轻哼一声:“你以为你还有脸面？你在我这里说话跟放屁一样，不对，还不如屁呢，最起码屁还有点儿味儿呢！” “今天必须给我磕头认错，要不就把沈伟民找回来，要不就由你们替他，否则没得商量。” “我也真是从心底恭喜你们了，生了这样一个有担当的好小子，出事儿了第一个跑了，多机灵啊！你们沈家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最后的“飞黄腾达”说的咬牙切齿的。 胡丽丽阴阳怪气的话让沈老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甚至连脸皮都开始抖动了。 这副表情，再配上沈老头那张抽抽巴巴、满是褶子的脸，显得格外恐怖。 “我念你年纪小不懂事，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别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爷爷辈儿的人，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胡丽丽“哈......哈哈，李知青，村长，你们听到他说啥了吗？” “他说让我像对其他长辈一样尊敬他，他也不瞧瞧自己一家子刚刚干了啥？” 胡丽丽又问沈老头:“你怕不是忘了咱们现在在干嘛吧？你是老了脑子糊涂了吗？” “你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完了现在在我面前又充上长辈了？” “我问你，你有脸吗？” 胡丽丽的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 刘常山都扭过头去，不想看沈老头了。 刚对人家耍了流氓，却让别人对自己尊老，脸咋那么大呢？ 沈老头被胡丽丽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行，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们就一起在这儿等着吧，什么时候大伟回来了，什么时候再给你磕头，你满意了吧？” 胡丽丽:“你威胁我？呵......呵呵，那咱们就一命换一家，我死也要拉着你们全家一起下地狱。” “让阎王爷好好审审你们，看你们活着的时候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今天受的侮辱，她一时一刻都忍不了。 谁知道沈伟民啥时候回来？ 万一他今天晚上都不回来呢？ 难道她还能在沈家等一个晚上吗？ 如果她没耗过沈家人，只要出了沈家这个大门，沈老头就有可能会当没有这回事一样。 再拖一拖，恐怕连今天得事儿他们都能不承认。 所以胡丽丽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刘常山也在劝胡丽丽。 毕竟现在沈家在场的人都是她父母辈儿的人。 让他们给一个小姑娘下跪，刘常山都替沈家丢人。 事情就僵在了这里，谁也不肯让步。 眼看着都说好的事情，居然说着说着双方都动了气，刘常山真是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也顾不上给沈老头留脸面了，对着他大骂道:“沈致富，你能不能消停的，还嫌惹的事不够大吗？” “你要觉得自己有本事，那我就走了，你们爱咋整咋整，行了吧？” 刘常山真是从心底烦的不行，他实在不愿意管沈家的破事儿了。 要不就让胡丽丽去镇上告公安好了，该抓起来抓起来，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 大不了自己被上面训一顿，只要他脸皮够厚，对他又有什么妨碍呢？ 他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还不是看在多年同村的份上，想再给沈家一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沈老头他倒是先横上了。 刘常山越想越气，站起身就要走。 刘常山的突然撂挑子，打得沈老头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之间的事儿，没刘常山这个中间人，在其中调和怎么行呢？ 沈老头眼疾手快的拉住刘常山:“常山，你怎么能走呢？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刘常山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你不是挺厉害的？横的跟山上的山大王似的，有能耐就自己解决啊？” 沈老头被刘常山说的老脸一红，只能打个哈哈掩盖过去。 眼见着此事没有快转圜的余地了，沈老头咬着后槽牙想了想，突然将目光对准了王慧莲。 “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教的孩子？把我们沈家的大孙子就教成这样？” “大伟做错了事，作为他娘，你得负主要责任，谁让你撺掇着他欺负胡知青的？” 王慧莲一脸懵的看着沈老头，不知道公爹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 “爹......你......你说我干啥？这事儿不是你......” 还没等王慧莲说完，沈老头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她:“什么你你我我的？我现在还说不得你了是吗？” “你就说你是不是大伟她娘？是不是你先跟胡知青吵起来的？大伟为了帮你，才闹出现在的事儿来，不怪你怪谁？” 王慧莲瞪圆了眼睛，两只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的，好像要说什么，却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愣愣的看着沈老头，见他一脸的严肃认真，那样子绝不是在说笑。 王慧莲又转头看向沈春树，希望他能说句话，他可是知道这个事情真是老爷子先提出来的啊。 可沈春树却是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了一边。 王慧莲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让公爹给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可她也是40多岁的人了，她也是要脸的人啊！ 要是就单单认错的话，她二话不说，立刻就能对胡丽丽说上一大篇，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可下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活到现在这么大的年纪，除了父母和公婆，谁有资格让她下跪？ 这要是跪了下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在村里见人？ 第290章 磕头认错 可屋里的人，除了沈老头和胡丽丽，其他人都把头看向了别处。 无形中默认了沈老头话里的意思。 王慧莲无助的喃喃自语:“我.......我.....” 胡丽丽虽然不知道今天的事是沈老头的主意，还是王慧莲牵的头，但一开始确实是王慧莲拦着她不让走的。 要是王慧莲给她下跪磕头，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而沈老头见她迟迟不肯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不由得脸色一沉。 “你不认错，难不成想让你男人给别人跪下？” 王慧莲鼻子酸涩难忍，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她知道，在公爹的眼里，自家在场的几个人中，就她的脸可以按在地上丢。 王慧莲抬手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将心一横。 罢了，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脸她不丢也得丢。 “好，我替大伟认错，但只要我跪下了，今天的事儿，必须得翻过去，以后谁也不能再提！” “胡知青，你可答应？你要答应的话，我立马就给你跪下。” 胡丽丽咬着牙回道:“那是自然，今天这事儿就让它烂在你们沈家屋里，过后我绝不再以此找你们麻烦。” 王慧莲点了点头，这话她信。 胡丽丽为了自己的清白，也不会出去到处嚷嚷。 王慧莲又看向李建文。 在场就这个家伙算是外人，王慧莲希望他也给个承诺。 李建文一看王慧莲的眼神，没用她开口，就连忙说道:“我嘴很严，绝不会往外说，你们放心好了。” 王慧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先是朝着沈春树看了一眼，然后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直挺挺的双膝跪了下去。 “我替大伟跟胡知青认个错，今天的事儿都赖我们，希望胡知青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王慧莲说的又快又急，说完还不等胡丽丽说话，自己就站了起来。 胡丽丽却立刻出声打断了她:“你朝谁下跪呢？你这是给空气认错吗？” 原来王慧莲下跪的方向特意避开了胡丽丽。 胡丽丽紧接着嘲笑道:“都到现在了，还在想着耍心眼子，你们可真有诚意。” 小心思被戳破，王慧莲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你管我朝哪个方向跪呢？总之给你认了错就行呗！” 胡丽丽红红的眼睛瞪的溜圆:“不行，我不接受。” 刘常山在一边忍不住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这沈家真是让人没眼看了。 当沈老头想把老大的媳妇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时候，刘常山没有说句公道话，心里本来还有些愧疚。 结果现在他觉得，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是一路货色，各个都是一肚子的小心思。 刘常山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他对着沈老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让你家老大媳妇诚恳点儿吧，别磨叽这点儿事了，跪都跪了，非得要占点便宜才行吗？” 沈老头看着正在跟胡丽丽吵个不停的老大媳妇，心里更是怨她办事不力。 “老大媳妇，你能不能麻溜滴，在这儿争这些个有什么用？” 王慧莲本来底气十足的跟胡丽丽对喷，沈老头的话一下子让她尴尬极了。 公爹啥意思？ 难道要让她再跪一次？ 那她刚刚不是白跪了？ 可看着沈老头和沈春树全都黑着脸瞅她，王慧莲瘪了瘪嘴，只能又朝着胡丽丽的方向跪了下去。 这次因为带着怨气，膝盖碰到地面，发出了砰的一声，让在场的人听着都觉得疼。 王慧莲本来想硬气一回，可没想到膝盖处突然传来的剧痛疼得她龇牙咧嘴。 胡丽丽看着她这个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王慧莲闭着眼睛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后，就想再次站起来。 但却被胡丽丽给拦住了:“我说原谅你了吗？你就起来？” 王慧莲一愣，睁开眼睛愤怒的问道:“咋滴？你想反悔？” 胡丽丽如果敢戏耍她，那她宁可豁出命去，也要掐死她。 端端正正坐在炕沿上的胡丽丽，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王慧莲，心里痛快极了。 “我是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起的这些坏心思，早晚都会报应到儿女身上。” “人可以坏，但是要有底线，今天就教你们个乖，记住仰头看我的感觉，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要说前半段话，王慧莲肯定听得懂，无非就是吓唬她呗！ 但后半段，胡丽丽说的神神叨叨的，王慧莲听了个云里雾里。 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 王慧莲忍着羞辱不服气道:“说完了没？我们以后怎么做，跟你也没关系，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今天胡丽丽让她受的屈辱，她记下了。 胡丽丽以为今天逼得自己下跪就算是赢了？ 这个死妮子还要在东梁村住下去，这个仇，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加注在她身上的羞辱，她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王慧莲忍着一口气，足足听了胡丽丽说了好几分钟。 直到胡丽丽再也想不出新词了，这才放过了王慧莲。 刘常山一看，歉也道了，骂也挨了，赶紧招呼李建文:“李知青，赶紧帮胡知青把东西都搬走，别落下什么东西！” 胡丽丽重新背起自己的东西，走之前冲着沈家的几个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呸，一家子不要脸皮的坏东西。” 刘常山看到了急的要死，生怕他们又吵起来。 赶紧催着李建文和胡丽丽两个人走了。 沈家只剩下了三人站在原地脸色各异。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沈老头突然转身抬手就给了沈春树一巴掌。 这下子力气大的把沈春树一个大老爷们都扇了一个趔趄。 沈春树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生气的问:“爹，你打我干啥？” 沈老头咬牙切齿的回道:“你说我打你干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给那个胡丽丽通风报信了？不然她怎么那么巧赶在今天晚上之前要搬走？” “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不参与，我都没说你，你可倒好，居然背着我偷偷去告诉人家？” “现在好了，到手的孙媳妇飞了，欠的钱也还得还，你婆娘还给人跪下了，沈家这张脸都让你丢尽了，现在你满意了？” 第291章 逮谁骂谁 沈春树脸色一顿，但仍是顶嘴道：“我没有，我怎么知道她今天要搬家？” “你们事儿没办成，别赖在我身上，老三两口子也没在家呢，你咋不说是老三他们说漏嘴的？” 可沈老头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他指着沈春树恨恨的说道：“你别在这儿给我瞎叫，老三两口子可没说不同意这事儿！” “咱家就你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一开始就呲哇乱叫的不答应，你还敢说不是你报的信？” 一旁的王慧莲咬着后槽牙站在一边一句劝和的话都没说。 她还对刚才公爹推她出去当替死鬼之事耿耿于怀。 更是对沈春树的默认感到心寒。 口口声声说着他认错，可说来说去，却是光张嘴不行动。 王慧莲猜测，保不齐那个时候就是打的牺牲她的目的呢？ 沈老头和沈春树父子之间的争吵，真是让王慧莲憋屈的心有了一丝丝畅快了。 那边沈春树说不过沈老头，索性脸一横走了。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沈老头气的想追上去接着打，可奈何腿不方便，只能指着沈春树的背影破口大骂：“你个不知四六的东西，白活那么大岁数了！这个家交到你手里，迟早得给我败完了。” 一想到今天丢的人，沈老头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人，跑了。 钱，没了。 脸面，也丢了。 上了岁数的沈老头突然觉得眼前一晕，好悬没晕倒在地，幸好右手扶住了门框，这才靠着门缓了一会儿。 胸口也是闷闷的难受。 枉他殚心竭虑的为这个家着想，却是被家里这一群没脑子的东西给拖了后腿。 王慧莲见沈春树走了，自己也回了西屋。 看着沈老头倚靠在门框上，一只手一直在摩挲胸口，那样子看着就知道是气着了。 可王慧莲却装作没看见，还偷偷的白了沈老头一眼，进了西屋，自己也躺着去了。 爱咋咋地吧，她是不想管了！ 一直到太阳还有一人多高的时候，串完门正要回家的沈秋树两口子正好在路上碰上了急匆匆往家赶的李香。 李小琴老口子纯粹就是不想待家里，拉着沈秋树出去串门去了。 要不是别人家要吃饭了，他们还不打算回来。 而李香则是被人叫去帮忙了。 李小琴离老远就招呼李香：“二嫂，你也没在家啊？” 李香一边走，一边说：“今天秋花婶子让我过去帮她裁衣服料子，回来就晚了点儿。” 紧接着李香尴尬的笑了笑：“快走吧，再晚的话，大嫂该有意见了。” 李小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大嫂巴不得咱们今天晚上都不回去呢，你着什么急啊？” 李香对沈老头他们计划的事一无所知，她还以为李小琴是指王慧莲嫌弃她吃口粮才这么说的。 所以李香并没有接李小琴的话，而是低着头仍旧快步往家走。 李香以为到家之后，肯定得受到正在做饭或者已经做完饭的王慧莲一顿数落。 却没想到回到家门口，打眼一瞧家里静悄悄的。 昏暗的外屋地更是一点儿亮光都没有。 两侧的屋子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就有点儿不对了。 李小琴和李香面面相觑。 三个人放轻了脚步走进屋里。 昏暗的东屋里，王老太、沈夏树和沈老头三个人并排的躺在炕上。 这情景让人一眼望去，就好像家里躺着三具尸体一样。 沈老头听到动静，抬头一瞅，扑棱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你们干啥去了？还知道回来？这个家里已经搁不下你们了是吧？不愿意回来就都给我滚......” 三个人还啥话都没说呢，就招来了沈老头一顿骂。 沈秋树撅着个嘴一脸郁闷的说道：“爹，谁惹着你了你找谁去行不行？干啥把气撒我们身上啊？我可没招你惹你。” 沈老头被沈秋树的话气了胸口更闷了，他左右环顾，然后从旁边拿起笤帚疙瘩就朝着沈秋树扔了过去。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天天溜溜的就知道出去闲逛，咱家都让人欺负到家了，你还嘻嘻哈哈的，我叫你嘻嘻哈哈......” 说着说着沈老头就要拿手边的笤帚打人。 沈秋树一看，这是老爹从别处受了冤枉气，拿他当出气筒呢！ 他转身刺溜一下就跑出了屋子，边跑还边叫：“我啥也没干，也能招的你要动手打我，我看你就是偏心我大哥。” 沈老头半坐在炕上朝着窗户的方向骂：“你给我进来，看我不打死你的？” 沈秋树就在院子里回他：“我才不进去呢，你以为我傻啊？” 父子两个隔着窗户开始对喷。 李香和李小琴就站在屋里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直到沈老头骂的累了，才将眼神瞥向二人：“你们两个也是，嫁到沈家来，是让你们传宗接代、伺候公婆的，一天天的不着家，你俩想干啥？” 李香被训斥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反驳。 李小琴虽然不服气，但现在的沈老头一看就知道心里有气，这是想找个人做筏子撒气呢！ 自己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所以也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假装听不到。 沈老头见两个儿媳妇跟哑巴似的，骂她们也不做声，骂着骂着也觉得没劲了，便开口将她们俩给撵了出去。 “还不滚去做饭？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做饭伺候你们？” 沈老头的话音刚落，靠门边的李小琴率先就溜了。 李香唯唯诺诺的瞅着沈老头，想笑一笑，可是因为害怕，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沈老头一个白眼丢过来，吓得她也只能低着头小跑出了屋。 李香来到外屋地的时候，就开始忙着刷锅做饭。 但李小琴却是皱着眉头，她轻手轻脚的来到西屋门口，掀开门帘子往里瞅了一眼。 果然见王慧莲正躺在炕头上。 紧接着李小琴又发现炕柜上，胡丽丽的被褥不见了。 下面平时总是上锁的那个胡丽丽的柜子门也是打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 李小琴又联想到家里这沉闷的气氛，以及沈老头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 胡丽丽这是提前跑了吧？ 公爹和大嫂本来打得好好的算盘被人给破坏了吧？ 所以这才引得公公阴阳怪气的，见着谁骂谁？ 第292章 一夜未归 李小琴十分好奇白天到底发生啥事了，可看着死气沉沉躺在炕上的王慧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叫她起来。 李小琴便撇下李香让她一个人做饭，然后自己则是跟沈秋树两个猫在门洞子里八卦。 沈老头想将胡丽丽变为孙媳妇的事儿，李小琴早就跟沈秋树说过了。 所以两人得知这事儿没成之后，心里猫抓似的难受，问又不敢问，憋的这个难受。 李小琴就捅咕沈秋树，让他找一个公公高兴的时候打听一下，或者问问他大哥也行啊！ 沈秋树心里也是十分好奇，一边点着头一边跟李小琴两个胡乱的瞎猜。 就在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时候，沈春树和沈利民两父子从外边回来了。 沈秋树在门口蹲的腿都麻了，一见沈春树便连忙站了起来：“大哥，白天发生啥事了？怎么老爹逮谁骂谁啊？” 沈春树的脸色很难看，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老三的话，而是扭头先朝着东屋的方向问道：“你挨骂了？爹现在还在生气？” 沈秋树点了点头：“可不是咋滴，刚回来就给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没看到我都躲这儿来了么？哥，到底咋回事啊？你跟我说说呗？” 沈春树摆了摆手：“没啥好说的，赶紧进屋吧，天都黑了。” 然后领着沈利民，两个人直接进了东屋。 晚上的这顿饭，照例是稀的恨不能照见人影儿的稀饭。 西屋的王慧莲一直躺着没起来。 李香过去叫她吃饭叫了好几趟，也没把她叫起来，只得从锅里给她盛出来一碗放到了一旁。 沈秋树在外边耍了一天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又是个大老爷们，这点儿汤汤水水，哪里能吃的饱？ 三两口把碗里的稀饭喝完，他不由得抱怨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再这样吃下去，迟早得把人饿死。” 听了沈秋树的抱怨，本来心气儿就不顺的沈老头拉着一张脸，咣当一声就把碗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 这声音给桌上吃饭的人吓了一大跳。 李小琴忍不住皱着眉头在桌子底下掐了沈秋树一下。 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没看到公公一直阴沉个脸么？ 这家里谁不是轻手轻脚，生怕惹的沈老头发怒？ 偏他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牢骚，这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果不其然，沈老头直勾勾的盯着沈秋树训道：“那粮食是你天天出去晃晃就能晃出来的？一天天长着个脑袋，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有用的都不想。” “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吗？想有就有？不动脑子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沈秋树被沈老头一顿损，气的他张嘴就想怼回去，却被李小琴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沈老头骂了沈秋树还不解气，又开始对着饭桌上的每个人开始挑刺儿。 首先发难的就是沈利民。 “大利，你也不小了，别跟你佰佰他们似的不学好，天天净想着往外跑。过不了几年就要说媳妇了，有点儿深沉样儿。” 沈利民的大眼睛左瞄右瞄的，眼见在座的都不说话，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他爷得顺毛摩挲，不能逆着来，所以十分乖巧的使劲儿点头。 然后就是李香，又是没给沈家传宗接代的那些老生常谈。 这也是李香心里一条愈合不了的伤疤，每每被人提起来，都像是重新撕开伤口往上面撒了把盐一样。 然后沈夏树、沈春树、甚至半死不活的王老太，沈老头是一个都没放过，通通说了一个遍。 期间沈利民还十分贴心的给沈老头倒了一碗热水，怕他说的嗓子干。 说到最后，沈老头有些气馁的对沈利民说道：“吃完饭，你去村里找找你哥，到他相熟的几户人家去看看，天都黑了还不回家，还想在人家家里猫到啥时候？” 想起那个临阵脱逃的大孙子，沈老头恨不能拿着棍子给他一棒子。 就这点儿胆量，将来可怎么撑的起整个沈家？ 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家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顿饭吃的，极其压抑。 李香和李小琴快速的将桌子收拾下去，然后跟逃难似的，都跑出了屋子。 东屋里，沈老头让沈利民先给他铺好被褥，他要睡觉了。 不光别人吃不饱，他的肚子也是将将垫了个底，吃了跟没吃也差不多了。 早点儿睡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 可能是白天耗费了太多的精气神，躺下的沈老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别人都还没醒的时候，沈老头被一泡尿给憋醒了。 他披上棉袄，费劲的挪着伤退准备下地去解手的时候，突然发现炕上的一付铺盖就那么空空的铺在那里。 他又眯着眼睛将炕上躺着的人挨个瞅了瞅。 发现其他人都在，唯独不见沈伟民。 沈老头赶紧单脚跳着来到小孙子的旁边，扒拉了他一下给他叫醒了：“昨天睡觉前，我不是让你去把你哥叫回来么？你哥呢？” 沈利民正是半大小子贪睡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了沈老头一眼，哼唧了两声，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接着又睡着了。 急的沈老头抬手照着他的脑袋就给了他一巴掌：“别睡了，我问你，你哥人呢？” 然后又给了旁边的沈春树一杵子：“还睡什么睡？你儿子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思躺被窝睡觉？” 沈老头的声音将屋里的人都惊醒了。 沈利民捂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昨天晚上......我去找了，没找到啊，我就回来睡了。” “我哥他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不知道回家吗？所以后来我就没管了。” 沈老头又着急的问其他人，有没有谁注意到昨天晚上沈伟民回没回来？ 大家均是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沈老头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差不多十七八个小时了。 这么长时间，大伟能去哪里？ 白天的时候气温虽然有所升高，可是晚上没太阳的时候仍是很冷啊！ 沈老头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不知道大孙子身在哪里？有没有事？ 沈老头连忙将披上的棉袄穿好，并且大声命令所有人：“赶紧起来穿衣服，都给我一起出去找人。” 沈春树此时也开始担心起来，麻利的从被窝爬了起来。 于是沈家所有好手好脚的人，连饭都没吃，便全都出去开始寻找沈伟民。 第293章 满村子找人 西屋的王慧莲也被吵醒了。 当得知大儿子一宿没回来时，她也顾不上躺在炕上伤心了，霹雳扑棱的爬起来准备一起出去寻儿子。 众人出发之前，沈老头着急忙慌的把他们都叫住了。 “找人的时候别啥话都往外说，别人问起，就说大伟跟他妈拌了两句嘴，听到没有？” 跟胡丽丽的事儿，不能往外漏，不然就像刘常山说的，家里还有两个小子没成亲，名声不能坏了。 嘱咐完众人，沈老头才摆手让他们赶紧出去找人。 他自己则是在家里坐镇，万一那个傻小子自己回来了呢？ 出去的几个人，迎着早上凄冷的小北风，将沈伟民可能去的人家一一都上门问了一个遍。 可谁都说沈伟民没来过，这可急坏了沈春树和王慧莲二人。 现在可不是夏天，随便猫哪里睡一觉都行的时候。 这么冷的天，一个不注意，大晚上的还是容易冻死人。 此时的王慧莲六神无主的抓着沈春树的衣服，不停的问他：“你说大伟能到哪里去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这个死孩子，咋这么能折腾啊？” 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春树急的一脑门子官司，正是烦躁的时候，被王慧莲这一哭，顿时就发了火。 “哭哭哭，就知道哭，爹出馊主意，你就跟着瞎起哄，该，现在把孩子作跑了，这下子你满意了？” 见两口子就要在大街上吵起来，李小琴赶紧小声拦住了他俩：“小点儿声吧，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呢？这道儿上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话回去再说吧！” 沈春树一把甩开正在抹眼泪的王慧莲，沉着脸继续向前走。 既然相熟的几户人家都没有，那就去别家再问问。 说不准沈伟民怕被人找到，就藏在他们想不到的人家里呢？ 这时候被他们找过的人家，有人好奇走了出来。 一看沈家大部分人都在，顿时惊诧不已。 这是都在找沈家大孙子？ “春树，咋滴啦？怎么好好的，你家大伟不见了？家里出啥事了吗？” 被人问到头上的沈春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耐着性子应付道：“没啥，就是跟他娘吵吵了几声，这不他爷就骂了他几句么，赌气跑出来了。” “一晚上没回来，怕他出什么事儿，所以才出来找找。” 那人倒是好心，连忙也跟了出来：“那我跟你们一起找找吧，天还冷，一晚上没回来，可得小心别冻出病来哦！” 沈春树本来想拒绝的，毕竟他也不想叫村里太多人知道自家儿子不见了，不然少不得被人问来问去的。 可是这个人十分自来熟的就跟沈家人走到了一起，根本没给沈春树拒绝的机会。 于是一起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除了沈家的几个人，还有四五个人跟着一起在找人。 一群人，真是将东梁村的人家能问的都问了，甚至就连刘常山家，沈春树都厚着脸皮问了一句。 但仍是一丁点儿沈伟民的影子都没见到。 刘常山是知道沈家的所有事的，他把沈春树拉到一边，悄声问他：“你家大伟一晚上都没回去？” 沈春树皱着眉点了点头。 刘常山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猜测沈伟民是不是怕被抓，所以当他们在屋里对峙的时候，他先跑了？ 那时候他也只是以为沈伟民躲到哪户人家里了。 可今天听来帮着找人的说了，村里根本没见到沈伟民。 这就让刘常山不得不怀疑，沈伟民是不是已经跑出了东梁村。 而沈春树自己也正是在担心这个。 刘常山对沈春树说：“先别着急，要不让你媳妇回娘家去看看？说不定大伟去那边了呢？” 沈春树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他媳妇的爹娘早就没了，娘家那边就只有几个兄弟。 关系本就不好，平时更是几乎不怎么走动，沈伟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几次，他觉得大儿子应该不会去他舅舅们那边。 可除了王慧莲的娘家，沈春树又实在想不到沈伟民能去哪里了。 左思右想后，还是让自家婆娘回娘家问一问，万一那个傻小子就去了呢？ 王慧莲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沈春树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听到让她回娘家，她二话不说，立刻就出村往娘家的方向而去。 石头和沈四月也被来找人的村民给引的站在门口看热闹。 大早上的，天气还有些凉，石头还给沈四月在肩上披了一个小薄被子。 俩人就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着急忙慌找人的沈家人。 沈四月笑滋滋的问石头：“沈家这是又出啥事了吗？跟沈伟民有关？不然他跑个什么劲儿啊？” 石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昨天我碰到那个姓李的知青在帮住在沈家的那个女知青搬东西，看样子是从沈家搬出来了。” 沈四月眼睛一亮：“哦？姓胡的刚搬走，沈伟民就跑了，怕不是这两人之间闹出什么事儿了吧？” 石头见她眼睛都亮了，不由得笑着给她拢了拢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怎么？你想知道吗？那我去打听打听？” 沈四月使劲的点了点头：“可以可以，等吃完饭，你去打听打听。” “我虽然搬出来了，但沈家和我的仇可没那么容易了结。” 石头宠溺的看着她说道：“好，我去给你打听，咱们先回家吧，外边冷。” 那边刘常山给沈家出了几个主意后，也回家了。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村里有人失踪不见了，他肯定是要组织大家伙帮着找一找的。 但刘常山是知道沈伟民为啥要跑的，所以他只是做了做表面情，剩下的他才懒得管。 沈春树只能找几个平时关系还可以的人，跟自家人分两个方向，一个是去镇上的方向，一个是往山里的方向，开始沿路找人。 经他们这一折腾，几乎村里所有人家都知道沈家大孙子不见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八卦，纷纷猜测沈伟民为啥要跑！ 毕竟这个年代，还真是太少见离家出走的情况了。 现在去哪里都要介绍信，没介绍信几乎寸步难行。 没介绍信，你去远了的地方，找不到住的地方，也没吃的。 现在又是还没到春天时节，天气还是很冷的，即使不被冻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沈家大孙子跑不见了的事儿，确实是挺稀奇的。 第294章 看热闹 三拨人出村去找沈伟民，最先回来的是王慧莲。 因为路上走的急，等王慧莲回到村里的时候，满脸通红，呼哧带喘的。 她在村里没找到沈春树，便急急忙忙的小跑着先回了沈家。 刚到院门口，人还没等进屋呢，她就喊上了：“大伟？大伟？你回来了吗？爹，大伟回来了吗？” 此时的沈老头正坐在炕沿上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烟袋锅子。 家里儿子媳妇出去找人之后，沈老头在家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多圈，刚坐在炕沿上想歇一下，就被王慧莲尖利的声音吓得站了起来。 刚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找到大孙子了，待听清楚后边的话，一股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这是还没找到啊！ 王慧莲着急忙慌的掀开门帘子进屋，扶着门框就在屋里四处寻摸：“大伟回来了吗？” 沈老头发愁的叹了一口气：“没，你咋回来了？春树他们呢？” 王慧莲一听大儿子还没回来，跑了这么远的路，当即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屋门口。 回答沈老头的话时，也是呜呜咽咽的带着哭腔。 “春树说让我回娘家看看，兴许大伟去了他几个舅舅家呢？我就连跑带颠的回了趟娘家，可我几个兄弟都说大伟没去。” “这个王八犊子，到底躲哪里去了？急死人了都.......” “早知道就不打胡知青的主意了，这下好了，儿媳妇没弄到手不说，还把儿子给丢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王慧莲的话已出口，沈老头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斜着眼睛看着大儿媳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在怨我吗？” “当初我提出来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现在再来说这个？” “再说回来，你跟那个胡知青住在一起那么久了，都没想着说帮自己儿子说说好话？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 “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大伟对胡知青有意思？” “现在人找不见了，你倒是好意思有脸来怪我了？” 王慧莲被沈老头几句话说的，连哭都顾不上过了。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有些后悔，咱们如果不动那个知青，大伟不就不用跑了吗？我不是怪您......您咋能那么想我呢？” 王慧莲还真就是随口抱怨了几句，却没想到到了沈老头耳朵里就变成了是自己发泄对他的不满。 可不论王慧莲如何解释，沈老头就是认定了大儿媳妇对自己有意见。 急的王慧莲一脑门子汗。 大儿子还没找到呢，公爹这里又闹起脾气了。 烦的她扶着酸软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再去村里找找。”便赶紧从家里跑了出来。 村里有人看见王慧莲出来，便好心的上前跟他说沈老大和沈老三分别带着人往镇上和山里的方向去找了，让她别着急。 王慧莲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谢谢王婶儿了，等找到那个小兔崽子，我肯定让他亲自上门去给您道谢啊！” 叫做王婶儿的妇女连忙摆了摆手：“跟我道啥谢啊？我又没去找人，就是碰着你了，跟你说一声，省得你着急。” “慧莲啊，不是婶儿说你，你们家大伟也挺大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管着了。” “你瞅瞅，管着管着管出事了吧？我跟你说，该给他说个媳妇了，这男人啊，非得成家了，才能懂事呢！不给他说个媳妇，到啥时候都是个毛头小伙子。” 王慧莲不断的点头附和着王婶儿的话，其实心里焦躁的不行。 只希望她赶紧说完，自己好去找人。 好在这个王婶儿也算是有点儿眼力见儿，没有拉着王慧莲一直说个不停。 等送走了王婶儿，王慧莲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去找人。 在原地焦急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村外的路上，去迎一迎另外去找人的两拨人。 正当王慧莲眼看着就要出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开门出来的沈四月。 两个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沈四月率先反应了过来，看王慧莲满脸的着急样子，就知道人还没找到。 根据石头打听回来的消息，村里大部分传的都是沈伟民被家里人给骂了，所以赌气离家出走了。 沈四月一听就知道这是掩人耳目的说辞。 但具体真相是什么，几乎没人知道。 有人倒是看到村长去了沈家，可刘常山的嘴一向很严，不管谁去问，都是不知道。 不过鉴于胡丽丽搬走和沈伟民离家的时间太近了，沈四月猜测应该是跟胡丽丽有关。 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一个正值活力旺盛的大小伙子，这中间能发生的事儿，也就一种可能了。 沈四月觉得恐怕是沈伟民做了什么对胡丽丽不规矩的事儿，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不过胡丽丽没闹起来，大概率不是很严重。 沈伟民怕担责任，于是先跑了。 虽然不知道猜测的到底准不准，但不妨碍沈四月看沈家的笑话啊！ 所以当她和王慧莲对视了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就笑了。 这沈家，一天天的，没一会儿消停时候。 太招乐了！ 沈四月的这个笑，在王慧莲眼里格外刺眼。 她不是好气的白了沈四月一眼，然后扭身就朝着村外走去。 沈四月看着王慧莲那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在她背后高声唱道：“今儿个真高兴，今儿个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王慧莲听着背后传来的幸灾乐祸的调调，脚下差点儿被绊了个前趴子。 想着转头对着沈四月骂几句，又怕招来更多的嘲笑。 在原地狠狠的跺了几下脚之后，权当脚下踩的是沈四月了，才又朝着远处走去。 可王慧莲走着走着，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扭头看向村口的方向，石头家的房子就在村子的最外面。 一个怀疑的声音突然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们一直都以为大伟是自己跑了，但万一不是呢？ 会不会有人趁没人把大伟给绑了藏起来了呢？ 上次自家的小儿子不就被那个石头绑起来藏了一天么？ 第295章 要搜家?想的美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越发的压不住了。 王慧莲望着石头家的房子，总觉得十分可疑。 尤其是刚才沈四月对她的那个笑，更是让她觉得，就是沈四月绑了她儿子。 全村人挨个扒拉，他们家也就跟沈四月有仇了。 如果说谁希望沈家出事，那必定是沈四月两口子了。 王慧莲越想越激动，她觉得马上就能找到儿子了。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想的太多，飞奔着就朝石头家跑去。 院门开着，王慧莲直接就冲进了院里大喊：“沈四月，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个王八犊子把我儿子藏起来了？” 屋里的沈四月正在收拾屋子，听到动静还疑惑了一下。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院子里叫嚣的就是刚刚过去的王慧莲。 她拿着笤帚就走了出去，正好与要进屋搜人的王慧莲撞了个满怀。 沈四月举着扫帚照着她脑袋就是一下子：“哪来的疯狗，也不敲门就往家里闯？老狗没教你规矩是吧？” 沈四月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打的举动，更是印证了王慧莲心中的猜想。 她觉得沈四月现在就是心虚，想掩盖自己把沈伟民藏起来的事实。 王慧莲睁着通红的双眼，恨恨的瞪着沈四月：“就是你......就是你......你把我儿子藏哪里了？还我儿子......” 喊着喊着就要朝屋里子冲，她要亲眼搜一遍才安心。 等她把儿子找到，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 但沈四月怎么可能任由她在家里乱搜？ 拿着笤帚劈头盖脸就开始打：“我叫你乱吠，你是属狗的吗？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敢在我家里乱闯，打死你个王八犊子。” 王慧莲被打的只能两手抱着脑袋，可即使这样，仍是想往屋里冲。 今天石头没有在家，他被刘常山叫去给知青点儿垒墙去了。 家里就只有沈四月一个人，但她也不怵。 觉得笤帚打的不过瘾，索性将它扔了。 一把抓住了王慧莲的头发，扯着就往外拖。 别看王慧莲年纪比沈四月大，又是常年干活的人。 但最近沈家经常吃不饱饭，又加上沈四月自打和石头成亲后，两个人别说主食吃的饱饱的，时不时还有肉吃，体力当然不是王慧莲可比的。 最后王慧莲硬是被沈四月扯着头发给拖出了家里，并且沈四月还附送给了王慧莲一脚，将她踹到了大门外。 沈四月叉着腰往门口一站，居高临下的看着头发被扯成疯子的王慧莲：“长着一张嘴是用来说人话，吃人饭的，不是让你用来乱叫的。” “再满嘴胡嘞嘞，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子？” 王慧莲见硬闯不行，便耍赖似的坐在石头家大门口撒泼。 “没天理啦，大伙儿快来看看啊，沈四月把我大儿藏起来了，这是要我的命啊，大伙儿帮我评评理啊，我活不了了......” 本来因为沈伟民的事儿，村里人就支楞着耳朵等着听信儿呢，所以一听到有动静，很多人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不一会儿，石头家门口就聚集了一群人。 王慧莲一看人多，顿时就来了底气。 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沈四月就骂：“就是这个小贱种把我儿子藏起来了，我要进去找，她不让，她就是心虚......” 人们看看气急败坏的王慧莲，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沈四月，村里人是知道这两家积怨已久的。 所以有人就觉得王慧莲说的还真有那么一两分可能。 但有的人也不信，毕竟沈伟民那么大一个人了，哪是那么容易就让人给绑起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的还挺热闹。 沈四月见人这么多，自己也不能转身关门就走，不然就真是坐实了王慧莲的说辞了。 她沉着脸问王慧莲：“你张嘴红口白牙的就说是我们绑了你那个好大儿，证据呢？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没凭没据的就想闯进我家里搜？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不信下次你再无缘无故的进我家的门，哪只脚先进来我就砍哪只脚！” 说到证据，王慧莲哪有什么证据啊？ 她就是怀疑，这村里就沈四月跟沈家的仇最大，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跳着脚跟沈四月对骂：“你不让我进去搜就是证据，不然你心虚个啥？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把我儿子还回来，不然有的你好看！” “就你和石头两个没人要的东西，我沈家出两个人就能拆了你们的狗窝，让你们在这个村里住都住不下去，你信不信？” 沈四月一听，眉毛瞬间挑的老高，睁着大眼睛用手捂住胸口，夸张的叫道：“哎哟哟，我好怕怕啊！你们沈家可真有本事，说要把人赶出村里就赶出村里，好厉害哦~~~” 沈四月阴阳怪气的夸张语调，立即引得周围的人群哄然大笑。 有人觉得王慧莲本就跟沈四月有仇，人家不让她进家门也情有可原，便高声问她：“沈老大媳妇，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啊？没有就想搜别人的家，公安都没你横吧？” 王慧莲眼神闪躲，回答的语气听着就让人觉得没底气：“咋没有？她就不是好人，上不尊老，下不爱幼，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东西，能是啥好玩意？” 沈四月将身子倚靠在旁边的门框上，找了一个舒服的站姿，就开始看王慧莲在众人面前表演。 “你扯那么多干啥？有证据就拿出来啊，你是看到我绑了沈伟民，还是石头绑了沈伟民？还是你有证人啊？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我可不认哦！” 说到这里，沈四月好笑又好奇的问王慧莲：“你们沈家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沈伟民，他到底是为啥跑了啊？” “那么大的人了，脸皮又挺厚，不可能因为挨了几句骂就离家出走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给他说媳妇了” “这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货色，能养的起家吗？没担当，没囊气的玩意儿，娶媳妇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第296章 石头打人 “但如果不是因为挨骂的话，怕不是干了什么丢人现眼、或者违法乱纪的事儿，因为害怕才跑的吧？” “现在大家伙儿都在这儿，您就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乐呵乐呵呗？” 沈四月的问题，正是大伙儿都在背后偷偷议论的，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看向王慧莲。 察觉到周围人探究的目光，王慧莲着实是有些心虚。 他们跟知青胡丽丽之间发生的事儿，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也不知道那个姓李的知青和村长有没有对外瞎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不然两个儿子就真的不好说媳妇了！ 想到这里，王慧莲提高嗓门对着周围的人比比划划：“大家伙儿别听她胡嘞嘞，她就是想败坏我们家的名声。” “搞不好我儿子根本就不是自己走的，就是让他们绑了藏起来的，不然为啥不让我进去找？” 然后王慧莲掐腰对准沈四月：“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让我进去搜，一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非要进去看一看，我看你能拦我到啥时候？” 说着王慧莲便朝着沈四月冲了过去，她打量着沈四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再对她动手。 可没想到，沈四月对沈家的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哪可能因为有别人在，就对王慧莲手下留情？ 王慧莲还没等跑到沈四月近前，就让她抬起一脚给踹了出去。 “啊......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王慧莲捂着肚子就趴到了地上。 沈四月快步来到王慧莲跟前，上前又给了她几脚，嘴里还念念有词：“早就跟你说过，别来招惹我，你们算计我的仇我还没报呢，既然如此，今天就先收点儿利息吧！” 说着对着王慧莲就狠狠的踢了起来。 王慧莲迎着沈四月的拳打脚踢，强撑着硬生生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舞着两只手就跟沈四月打到了一起。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两人打了起来，连忙上前拉架。 有人去拉沈四月，有人去拽王慧莲。 好不容易才将两个人给拉开了。 王慧莲的眼角和嘴角都被打青了，沈四月的头发也被王慧莲扯的乱七八糟的。 隔着人群，两个人还冲着对方叫骂。 大家一看不好，赶紧找各自的家人把人领回去吧！ 有人去沈家叫人，有人则去找石头。 石头正在刘常山给知青们安排的屋里砌墙，正干着呢，就听到外边有人着急忙慌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拿着抹子来到门口问：“找我干啥？” 那人喘着粗气对石头说道：“你快回家吧，四妮她大娘跟你媳妇两个人在你们家大门口打起来了。” 石头一听，将手里的工具一丢，撒腿就往家跑。 而到沈家报信的人，只见到了在家等信儿的沈老头儿。 听到来人说老大媳妇跟沈四月干起来了，还是因为老大媳妇嚷嚷着要进去找儿子，沈老头心里也不由的嘀咕了起来。 会不会是那个死妮子还记恨上次的事儿，所以两口子合伙把大伟给绑了藏起来了。 毕竟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上次石头可是把小孙子给绑了起来！ 来人见沈家炕上躺着的都是腿脚不好的，转身就想走，结果让沈老头给拦了下来。 他也顾不得再在家等信儿了，好说歹说的，让他帮自己找根棍子，扶着自己去石头家。 等沈老头到了的时候，正好看到石头一脚将王慧莲给踹出去挺老远。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是有些人对石头动手打女人不满，另外则是有些人总是觉得沈四月毕竟姓沈，王慧莲是她大娘，石头怎么能真的打人呢？ 可石头才不管这些，他就看到了他回到家时，沈四月满头被扯的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他媳妇因为生气而气得发红的小脸。 小两口刚成亲，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晚上做自己爱做的事儿的时候，石头都怕弄疼了自己的心肝宝贝，他怎么能忍得了别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媳妇？ 有人就上前赶紧拉石头劝他：“别动手，别动手，咱们老爷们哪能对她们老娘们动手呢？石头，不值当的啊，听佰佰一句话，消消气，消消气！” 石头一手搂着沈四月，一手指着王慧莲：“我告诉你姓王的，再敢对我媳妇动手，信不信我打你的爹娘都认不出你？” “真是好大的口气，我看谁要打我沈家大儿媳？”不远处，沈老头沉着脸从人群后方拄着棍子一蹦一蹦的走了过来。 如果忽略掉他手里的那个木头棍子，还是挺有大佬的即视感。 可惜一个老瘸子，算是彻底打破了这种氛围。 石头也不怵他，将沈四月拉到自己身后，直视着沈老头：“就是我，怎么滴？要是你骨头紧了，我也不介意给你松一松！” 沈老头本来以为仗着自己辈分大，能压石头一头，没想到石头却一点儿脸面都没给他留。 看样子要是自己再说不好听的，他都能动手给自己来两下子。 沈老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着石头和沈四月二人直运气。 刚才被石头踹飞出去的王慧莲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口气，又见自家公爹也来了，顿时哭嚎起来：“爹啊，大伟就是让他们两口子给藏起来了，他们不让我进去找人，天杀的，没天理了啊，我的儿啊~~~” 看着大儿媳妇这样信誓旦旦的，沈老头真以为是石头和沈四月两个人把沈伟民给扣起来了。 老脸被气的通红：“沈四月，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沈家养你到这么大，你不思生恩养恩，随便跟人睡觉的烂货，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沈老头刚说完，石头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 沈四月在石头心里，那是顶顶重要的宝贝，哪里忍得了让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 他松开沈四月，越过人群就要去扇沈老头的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可惜旁边有个汉子下意识的拽了他一把，石头的手堪堪扇到了离沈老头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 这下子把沈老头吓得当场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棍子差点儿没扔了。 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石头，居然真敢对他下手。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沈四月的爷爷！ 第297章 门前对峙 众人赶紧上前往后拉着石头，又有人劝沈老头离远点儿，一时间石头家门前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沈老头儿见石头这副做派，更是怀疑就是他们两口子把大孙子给藏了起来。 和王慧莲一起嚷嚷着非要进石头家搜查一圈才肯罢休。 而石头和沈四月本就对沈家有仇，怎么可能让他们搜家？ 再说家里还屯着很多肉，被人翻出来如何解释？ 沈老头和王慧莲一口咬定沈伟民就被石头和沈四月藏在了家里，坚持要进去搜一搜才罢休。 石头和沈四月则是一步不让的站在门口坚决不让二人进院。 于是两方吵的是不可开交。 要不是周围有人拦着，怕是石头早将沈家二人给揍趴下了。 有人就在旁边劝石头：“要不你就让他俩进去看一眼，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石头冷哼了一声：“我媳妇跟沈家之仇不共戴天，他们俩想进我们家，除非从我们尸身上踏过去。” 见石头说的如此决绝，就又有人去劝沈老头二人：“能不能是你们俩想错了，你们家大伟根本不在石头家？” “他们两个小年轻的，应该干不出来绑人的事儿吧？再说了，他们绑你们家大伟干啥啊？ ” “又不是大姑娘还可以当媳妇，大伟一个大小伙子，绑了不还得给他吃的？怎么想也不划算啊！” 结果王慧莲嗷嗷的怒怼此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绑人？上次大利就是被这个臭小子绑家里关了一天，晚上才放回来，他怎么就不能绑我们家大伟了？” 沈利民被石头给扣在家里这事儿，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 石头没往外特意说，沈家就更不会当初嚷嚷这么不光彩的事儿了。 大家听了王慧莲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石头。 有人忍不住就问石头到底是咋回事？ 石头：“上次沈家绑了我媳妇要去配阴婚，我因为着急知道我媳妇的下落，确实是抓了沈利民，但那也是事出有因。” “沈利民既没少胳膊少腿，也没变傻变呆，找回我媳妇后也放他回去了。” “这次我们既没招惹沈家，又没跟他们犯过话，上来就想搜家，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今天丢个人，要搜我们家，明天是不是少根草也要搜一搜？你以为这是你们家菜园子，想干啥就干啥？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想进我们家？绝不可能。” 上次沈四月差点儿死在外村的事儿村里人几乎没人不知道。 但很多人还真不知道这中间还有沈利民被石头抓住拷问的事儿。 王慧莲仗着拉架的人多，石头够不着自己，跳脚指着石头大骂：“你绑一次就会绑第二次，不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我是不会罢休的。” 沈四月都让王慧莲给气笑了。 她转身就往院里冲，不一会儿就举着一把菜刀跑了出来。 “哎呀呀，四妮儿，有话好好说，可不兴拿刀乱来啊~~~” 围在门口的人哗啦啦的都向后退了好几步远。 谁都怕沈四月手里的菜刀再不小心伤到自己啊！ 那黑漆漆的菜刀，锃亮的刀刃，谁看着不害怕啊？ 沈四月手举菜刀直指王慧莲和沈老头：“来来来，有种你俩就上前来，看看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真是给你们脸了，怕是以前被砍的还不够，忘了我手里的刀了吧？” 王慧莲被吓得赶紧躲到了沈老头的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你......你拿刀也没用，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信你还能真的砍人？” 石头回身将沈四月手里的菜刀拿了过来，小声对她说：“给我，看在割到你的手。” 然后石头将菜刀拎到了自己手里，对着沈老头和王慧莲抬了抬下巴：“有种过来？” 平静的四个字，语调也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但就是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再配上他手里闪着寒光的菜刀，真是如一堵高墙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下子就连沈老头都不由自主的拄着木棍子向后躲了两步。 毕竟刚刚这个石头可是真想动手揍自己的。 要不是旁边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怕是自己这张老脸今天就丢定了。 石头二人寸步不让，沈老头和王慧莲也不敢真的上前硬闯，现场就这么僵住了。 有人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叫人去找村长来说和说和吧。 结果跑去找刘常山的人刚跟他一说沈家和沈四月要打起来，都快动刀了。 本以为村长肯定会急急忙忙的过去劝和。 却没想到刘常山听了立刻就往炕上一躺：“哎哟哟，我这把老骨头啊，上了岁数就不中用了，腿疼，走不了路了。” 那人脸色为难的看着刘常山：“那沈家那边的事儿咋整啊？” 刘常山一手摸着额头一边虚弱的回道：“他们愿意咋整就咋整吧，我管不了了。” “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搜，就看谁脑袋比较硬吧。” 反正沈家不是啥都敢干，啥脸面也不要了么，那就任由他们去吧！ 刘常山是懒得再为沈家的乱遭事跑了。 而且他相信就凭石头和沈四月那个要强的性子，肯定不会在沈家手上吃亏就是了。 所以他去干啥？ 还有，沈老头和沈家大儿媳妇嚷嚷的什么沈伟民被石头两口子绑了，刘常山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那个大伟，明明就是怕被人抓走坐牢，这才撇下爹娘自个儿跑了。 亏得他娘还觉得自己儿子是被人给绑了。 更让他不想去的一点，就是居然沈老头也跟着胡闹。 这一家子真是没救了。 那人见村长说什么也不起身，也只能独自走了。 等他回到石头家门口的时候，就见石头和沈四月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门口。 而沈老头和王慧莲却是尴尬的站在门口，不断的央求着周围的人帮着他们一起冲进石头家里搜一搜。 对于沈家这个无礼的要求，周围的人也不是傻子，谁会那么缺心眼似的为沈家冲锋陷阵啊？ 第298章 铩羽而归 沈四月就笑呵呵的看着沈老头求爷爷告奶奶的挨个央求。 时不时的还出言嘲讽几句：“哎呀，看样子沈同志在村里的人缘也不咋地啊？都没人愿意帮你呢！” “以后可得好好做人，别净想着占便宜，做人要走正道，歪门邪道可要不得哦！” 沈老头找一个人，沈四月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两句，最后终于让沈老头忍不住了，怒不可遏的冲着沈四月喊道：“你给我闭嘴。” 沈四月龇牙一笑：“就不闭嘴，就不闭嘴，气死你，你来打我呀？” 沈四月这个无赖的小模样，逗的旁边的石头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两口子居然当着他们的面这样嘲笑他们，沈老头和王慧莲被气了个倒仰。 沈老头瞪着眼睛，指着沈四月两口子的手都在哆嗦。 然后眼前一黑，手里的棍子就撒手了，人也往后倒了下去。 幸亏身边都是人，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这才让沈老头没有直接躺地上。 王慧莲哇哇大叫着站在沈老头旁边，扎扎着双手不知道该咋办了，只知道不停的叫着：“爹？爹？你咋啦？你醒醒啊？” 周边的人，有拍脸的，拍了几下见轻拍没效果，后来就跟扇巴掌似的“piapia”响。 有人听得龇牙咧嘴的，忍不住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跟那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似的。 还有人见扇巴掌不管用，就用手指去按压人中。 一顿折腾，也不知道是真管用，还是被疼醒的，但沈老头确实是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众人一看他醒了，就连忙把他背了起来往沈家走。 这么大岁数了，腿脚又不好，还是赶紧先送回家去吧！ 回去的路上有人就劝他：“想开点儿吧，挺大岁数的人了，子孙自有子孙福，咱们都是土埋脖颈的人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王慧莲不想走，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可没人帮她，她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站在沈四月门口撒泼。 只得狠狠的瞪了还在幸灾乐祸的二人一眼，朝着他俩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呸，我咒你们一个崽子都生不出来，断子绝孙。” 石头听了，刚想站起来去教训一下口无遮拦的王慧莲，就被沈四月给拉住了。 她冲着王慧莲笑嘻嘻的说道：“要是生了像你们家那三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儿的话，那我宁可不生。” “哎呀呀，一个儿子跑没影儿了，一个闺女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你就只剩一个好大儿了，可得好好保护着啊，可别让他再有什么闪失了！” 王慧莲没气到沈四月，倒是又给自己添了一把堵，并且堵得自己胸口直倒气。 看着王慧莲被自己气的一鼓一鼓，像个蛤蟆似的，沈四月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扒拉着旁边的石头：“你快看，你快看她，像不像个蛤蟆？” 石头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像，确实像，哈哈哈......” 王慧莲见说不过他们两个，气的只能转身就走。 结果又听到背后的沈四月大声高喊：“快看，她脚走外八字呢？更像蛤蟆了，哈哈哈......” 王慧莲用手抚着胸口，强迫自己走路的时候脚尖朝内。 可常年走路的习惯哪是那么好改的？ 走了没几步，差点儿没给自己绊倒了。 滑稽的模样又惹的身后传来了二人的哈哈大笑声。 那笑声就跟魔音穿脑一样，王慧莲捂着耳朵往家跑，仍是觉得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盘旋不散。 这时候的沈老头已经被人给背到了家里。 众人一起把他抬上了炕。 沈夏树见自家老爹被人给搀了回来，连忙问旁边的人怎么了。 沈夏树作为沈四月的爹，大家也不好意思说沈老头是被沈四月给气晕倒了，只能打着哈哈给应付了过去。 沈夏树想帮忙 ，但奈何自己胳膊腿都有伤，动不了，只能是嘴上不断的感谢着来帮忙的人。 大家伙儿看着躺在炕上的三个人，少不了一阵唏嘘。 这沈家可真是有些惨哦！ 一个两个的全躺炕上动不了，这不就相当于有三张嘴要白吃饭么？ 沈老头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老泪纵横的拉着最近的一个人的手：“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居然生了这个一个忤逆长辈的孙女？” “大伙儿帮帮我吧，老二不能动，老大和老三又都出去寻人了不在家，要是大伟让那黑心的两口子给整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对于沈老头的要求，在场的人谁也没接话茬，只是纷纷开口安慰沈老头：“可不至于，老沈你纯粹就是想多了。” “石头那小子挺老实的，杀人放火的事儿绝对干不出来。” “兴许你家大伟跑哪里玩去了呢？说不定晚上就回来了呢？” 沈夏树听到别人提到石头，立刻就想到了沈四月，他急忙拉住一个人问：“跟那个石头有什么关系？他们把大伟藏起来了？” 被问到头上的人为难的看着他，这事儿要咋跟他说啊？ 双方各说各有理，哪种情况都有可能啊！ 他就小声的把刚才他看到的事情给沈夏树说了一遍，也没偏袒谁，也没故意诋毁谁。 没想到沈夏树听了一拳头砸在炕沿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肯定是他们两口子没错了，他们这是报上次喇嘛沟的仇呢！” “刘大哥，你帮我去把那个不孝女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有什么仇就冲我来，大伟又没对不起她？” 那人看着沈夏树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沈夏树是不是还对他们和沈四月的关系不是很清楚？ 居然让自己把沈四月叫过来？ 他以什么理由把人家叫过来？ 难道过去跟人家说：你爹叫你过去？ 看刚才石头和沈四月连沈老头都要打，恐怕他这个当爹的在那两口子面前，更没有说话的地儿了吧？ 他可不想去跑腿，搞不好最后还落个两面不是人。 所以他就只打了哈哈应付了过去，说了两句场面话，劝沈夏树消消气啥的，站了不到一会儿就走了。 沈老头也看出来了，在屋里的这些人，没一个真心想帮忙的，全都是来看他们家笑话的。 最后索性也不说话了。 还是等老大和老三回来再说吧，外人终究是靠不住。 而带队去找人的沈春树和沈秋树，也在傍晚的时候带着人回来了。 但队伍中并没有见到沈伟民的身影。 第299章 夜闯石头家 沈春树尽管焦急的嘴上起了一个锃亮的水泡，可还是得挨个感谢一下今天帮忙的人。 等和老三回到家以后，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王慧莲一见到沈春树，急忙上前拉着他询问：“大伟呢？找到了吗？” 沈春树一把甩开了王慧莲，一句话都没说进屋坐到炕上就低着个头。 见他不说话，王慧莲又转头去问沈秋树。 跑了一天的沈秋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回家，脱了鞋就上炕头捂脚去了。 对于王慧莲的追问，他嗬嗬的搓着自己的脚回道：“没找着，我带着人都在镇上转了一圈了，也没看到人，最后没办法就回来了。” “回来正好碰到大哥他们那伙人，也是没找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王慧莲一听两拨人都没有找到沈伟民，当即腿一软就瘫在了炕沿上。 李香就站在她旁边，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扶一下。 却没想到手刚碰到王慧莲，就被她一巴掌打到了脸上。 “你给我滚远点儿，就是你生的杂种把我儿子藏起来了。” 王慧莲心里的怨气没地方撒，正好碰上李香主动撞到枪口上来了。 可不就顺手冲她发泄了么？ 李香眼里噙着眼泪，委屈的看着王慧莲，想解释，却是不知道怎么张口。 她也不知道沈四月到底有没有把沈伟民给藏起来，万一真的是他们两口子干的，她觉得这巴掌挨的也不冤。 屋里，除了王慧莲呜呜咽咽的哭声，其他人都沉默了。 距离沈伟民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沈春树两口子还有沈老头是真的有些心焦了。 过了好半天，沈老头看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沈春树开口道：“我觉得人八成还是在沈四月手里，你和秋树，还有大利硬冲进去找找吧？” 村子周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人，沈老头已经将石头家当做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再找不到，那就真的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慧莲一听顿时不哭了，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对，咱家里现在这么多人，还怕制不住他们两个小崽子？” “我们三个女的按住沈四月，你们爷仨对付石头一个，怎么也不可能会输吧？” “我有预感，大伟就是被他们绑了在他们家里呢！” 沈秋树听了心里很烦躁。 今天他都跑了一天了，腿肚子跟脚后跟都酸痛酸痛的，实在是不想再动了。 所以他就很不想去：“这咱也没没凭没证的，就这么冲人家家里去，不好吧？” 坐他旁边的沈老头抬手就给了沈秋树脑袋一巴掌：“咋滴？你还想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说我们要进去找人？” “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那么大个人，说话不过脑子？” 被打的沈秋树有些不服气：“那个石头和死妮子都不是啥好东西，打架是真敢下死手，万一又有谁被打趴下在炕上动不了了，那咱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说来说去，沈秋树就是不太想直接面对沈四月。 那个小妮子下手黑着呢！ “老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连个小丫头你也怕成这样？”王慧莲一看沈秋树这怂样，忍不住开口呛道。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沈秋树回嘴道：“你们自己惹出来的事，凭啥让我去打架？我都跟着跑了一天了，腿都快累折了，你们回来谁问过我一声？” 越说越来气，帮了忙受累还不讨好。 沈秋树索性往炕上一躺，就开始放赖：“我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动不了了，你们随便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要睡觉。 沈老头哪能让他这么破坏家庭团结？ 揪着他耳朵又把人给提溜了起来：“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大伟不是你亲侄子？你哥不是你亲哥？” “这个时候怎么能分什么你我？你们两兄弟都不团结，那咱们沈家还不得让别人欺负死？” “去，给我起来，跟你哥一起去找石头那俩玩意儿去，今天必须要弄清楚，大伟到底在不在他们家？” 被揪疼耳朵的沈秋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坐了起来。 然后沈老头撵着家里还能动的人，全部都去石头家找人。 现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小琴给沈家人准备了几支火把，一行六个人直奔石头家而去。 农村没啥夜生活，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情，这个点儿大家差不多都睡下了。 石头和沈四月也不例外。 两口子就铺了一床被褥，石头正在被窝里搂着小娇妻要进行更深层次的探讨呢，突然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的身体同时一顿，然后石头迅速的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棉裤和棉袄给穿上了。 同时悄声嘱咐沈四月：“你穿好衣服别出去，找个角落躲起来。” 刚刚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人从院墙上跳进了院子里。 这是家里进贼了啊！ 看着石头蹑手蹑脚的往外走，沈四月忍不住小声说道：“拿把刀。” 说完之后摸着黑将自己衣服也胡乱的套好了。 石头家的镰刀就在墙上挂着，路过外屋地的时候他顺手从墙上摘了下来。 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果然看到有个黑影在门洞子那里不知道在干啥。 然后就见那人好像是从里面把插销给拔了，又慢慢的打开了大门。 紧接着几条黑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石头心里一惊，他以为是村里哪个不长眼的毛贼要来家里偷东西。 着实没想到对方居然有五六个人。 这不是来偷东西，这是要来抢劫的吧？ 石头瞬间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当下敌我双方的力量，知道自己这边人少，处于劣势。 那就不得不主动出击了。 他慢慢的将屋门的插销拉开，然后右手使劲儿握了握手中的镰刀，左手猛的推开门，朝着其中一个人就砍了上去。 同时嘴里还伴随着大吼声：“进贼啦，抓贼啊~~~” 夜晚本就安静，石头又是用尽力气喊的，声音便像大喇叭一样从小院里传出去老远。 第300章 沈秋树被断指 而那个人被突然出现的石头吓得一抖，见有什么东西直奔自己而来，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挡一挡。 结果突然感觉手上一热，然后就是钻心的剧痛从手上传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 跟着他进来的几个人瞬间慌乱的大叫：“怎么啦？怎么啦？快把火把点上，快点儿。” 石头一听说话的声音，顿时就知道眼前这几个人是谁了，他提着还沾着血迹的镰刀退后几步守住了屋门口。 而进到石头家的这几个人，正是沈春树一行人。 沈春树在离石头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让人把火把灭了。 他想悄悄进到石头家的院子，先搜一下杂房这些地方再说。 沈利民因为年龄最小，一开始跳进院子里从里面打开大门的就是他。 当等沈家几个人把火把点燃后，就看到了沈秋树捂着手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嚎叫。 他的手上都是血，也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 这跟杀猪似的惨叫声，再加上石头刚才的大吼声，很快将附近几家的人都给吵醒了。 不一会儿，好几支燃着的火把就出现在了石头家院门口。 一时间，整个小院儿都被照亮了。 沈四月来到石头背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问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石头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没受伤，受伤的是他们。” 听到石头说自己没事，沈四月就不担心了。 至于院子里正在惨叫的沈秋树，沈四月一点儿都不关心，那是他活该。 此时门口的人已经聚拢到了沈家人周围。 李小琴趴在沈秋树的身上急得哇哇大哭。 在火光的映射下，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外，还躺着一只断掉的手指。 围在周围的人大惊：“哎呀，这.....这......” 地上的血迹和手指对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有些人都不敢往那上头看。 沈家跟来的其他几个人，跟鹌鹑似哆哆嗦嗦的挤在一起，生怕石头拿着镰刀再冲过来。 李小琴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她朝着站在一旁的沈春树等人不停的嘶吼：“快去叫大夫~~~叫大夫啊~~~快点儿~~~” “秋树，秋树，你咋样啊？你别吓我啊？” 她把沈秋树抱在自己怀里，想去捡掉在地上的那根手指，可手又颤抖的根本不敢去拿那只血淋淋的手指。 而沈秋树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得，亦或是流血流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从刚开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慢慢的变成了哼哼。 有人见沈家人跟傻了似的站在原地还不动弹，只能上前推了推呆住的沈春树。 “傻愣着干啥？快让你家小子去叫大夫过来啊？” 沈春树像大梦初醒一样，嘴里附和着：“对......对......找大夫......找大夫......” 可嘴上说着找大夫，但眼神却是发直，也没说到底让谁去叫大夫。 此人一看，沈家老大这是被吓住了啊！ 连忙上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别发愣了！！！” 沈春树僵直的眼神终于在连续不断的拍打中聚焦在了眼前的人上。 他突然用力的抓住了此人的双臂，嘴唇颤抖，带着哭腔哽咽道：“杀人了~~~杀人了~~~石头杀人了！” 那人见他如此不顶事，赶紧先招呼其他人去叫刘玉山过来。 然后才对沈春树说道：“没杀人，哪里杀人了？你别瞎说，快去看看你们家老三怎么样了吧？手指头还能不能要啊？一会儿大夫来了，看能不能再给包上？” 那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也只是安慰一下沈家的人。 在他看来，手指头都被人砍掉了，哪里还能再长上去啊？ 李小琴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胡乱的给沈秋树的手包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可总不能让血就这么流下去吧？ 人身上总共才有多少血？ 这么流下去还不得流干了？ 此时的沈秋树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吓得李小琴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安慰他不会死的。 现场除了沈家的人和石头两口子，其他人的目光均是从他们双方身上来回穿梭。 从石头手中的镰刀来看，沈秋树的手指头就是他砍下来的。 可众人又十分好奇，这大晚上的沈家人来石头家干啥？ 难道白天没吵够，晚上来接着吵？ 有人就悄声问身边的人：“这都流血了，是不是得去把村长叫来？” 断人手指，这可是大事。 从今往后，沈秋树的手算是残废了吧？ 这事，沈家和石头家要怎么解决？ 总得有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从中调和吧？ 反正每次沈家出什么事儿，都是村长来解决，他们已经习惯了。 于是，都已经睡得迷迷瞪瞪的刘常山又被人叫了起来。 刚开始听到又是沈家的事儿，他气的趴在被窝里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沈家这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正当他说不去的时候，来人才三言两语的将现场情况给说了。 一听到手指头都被砍掉，已经见血了，刘常山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刘常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石头家的院子。 他到的时候，刘玉山已经在给沈秋树上药包扎了。 李小琴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玉山大爷，秋树的手指头......您能不能给接回去？” 看着刘玉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李小琴瞬间就崩溃了。 “您给想想办法啊，求求您了，秋树才20多岁，没了手指手怎么行？” 刘玉山也觉得挺可惜，可他就是一个土郎中，看点儿头疼感冒的还行，掉手指这么大的伤，他怎么可能有办法？ 见李小琴哭的实在是凄惨，刘玉山便对她说：“要不你们把人送去镇上的医院问问？兴许西医有办法呢？他们能开刀，能缝线，说不定能把手指头缝回去！” 李小琴听了，跟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返身央求周围的人帮忙把沈秋树送去医院。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去镇上卫生院？那得花多少钱啊？家里现在哪还有钱了？” 而发出声音的，正是王慧莲。 李小琴初听到这话一愣，待看清说这话的人之后，顿时松开沈秋树就朝着王慧莲扑去。 “大嫂你长没长良心？秋树他是为了谁才来这里的啊？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人吗？” 第301章 争执要不要去医院? 王慧莲不妨李小琴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待缓过神来之后，连忙躲到了沈春树和沈利民的身后。 不服气的从爷俩的背后探出头来说道：“你打我干啥？话虽然难听，但我说的是实话啊！” “人家医院又不是开善堂的，你以为你把人送过去了，人家没钱也给你治？你想的倒是挺美啊！” “哎？不，不对。”说到这里王慧莲突然话锋一转。 “这钱不应该咱家来掏，是石头把老三手指砍掉的，他应该掏钱给治啊，对，让他拿钱，不拿钱就去告他。” 王慧莲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沈秋树受的伤是石头造成的，他不拿钱谁拿钱？ 李小琴其实已经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听到王慧莲说的，哭红的眼睛立刻就朝着石头看去。 “你跟我们去医院，要是我男人的手接不上，我绝饶不了你！” 刘常山走近了沈秋树，就见他两只手被鲜血染的已经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 他拉着刘玉山问明了情况后，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按照他的想法，手指头都掉了，哪还能接得上？ 可那边李小琴一直嚷嚷着要把人送去医院，他也就让人把沈秋树掉了的手指给捡起来用帕子包上了。 然后来到李小琴和石头两人之间说道：“别吵吵了，要去卫生院就赶紧去，有在这里吵架的工夫，都走出二里地了。” 可李小琴也是没办法，她必须得让石头或者沈四月跟着去。 不然就像王慧莲说的，他们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去到卫生院人家能给看吗？ 所以她死活坚持要石头跟着去。 刘常山就问石头：“是你砍的吗？是的话，要不就跟着去一趟吧？” 可没想到石头却平静的对刘常山说道：“是我砍的，但我是不会跟他们去卫生院的。” “大晚上五六个人翻墙进我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偷东西啊，还是要杀人放火的，黑灯瞎火我又看不清人，没砍到他脖子上已经算他命大了。” “您别说跟他们去镇上了，一会儿我还得清点清点家里的东西有没有少了，如果少了，他们得赔给我，不赔我，我就去告他们强闯民宅、偷东西。” 刘常山一听，赶紧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对沈家人的怨气。 知道今天晚上这事儿又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愁的他直挠头。 而王慧莲大眼睛一瞪，石头居然还想告他们？顿时就不干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们就是来找我儿子的，谁想偷你们家东西了？你有什么证据？” 石头呵呵一笑：“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不重要，得公安来说才行。不过你看清楚，这里是我家，大晚上你们趁我们睡觉了，五六个人撬我家门，这可是铁证。” “还有，你说找人就找人？我还说你们想谋财害命呢？我砍死你们都是白砍。” 石头长的虽然不是五大三粗的，但他身高偏高，又因为常年干活，肤色也是小麦色的。 更因为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常年独自生活，让他早早就成了一家之主，大事小情都要自己操心。 所以即使年纪不大，但给人的气势却是很足。 十足的底气加上凌厉的眼神，让他说出来的话很有震慑力。 沈家来的几个人顿时就有些心虚。 沈春树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强撑着鼓起一股气：“我们就是来找人的，至于什么偷东西，那些都是你瞎说的，我们不承认。” 为了增加可信度，沈春树还环顾着四周的人：“大家伙也帮我做个证，白天我们家老爷子就因为我儿子的事儿跟他们吵吵起来了。” “我们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进去找一找人，可他们死活不让进，所以我们才打算晚上自己偷偷进来，我发誓，我们绝没想着偷东西。” 这时候沈四月从石头的背后走了出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春树说道：“哦，原来你们是记恨白天的事儿，所以晚上要来报复我们是吗？” “哎哟，幸亏被我们提前发现了，不然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真不好说呢？” 王慧莲见她这样颠倒黑白，指着沈四月就破口大骂：“死妮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沈四月嘿嘿笑了两声，朝着王慧莲勾了勾手指：“来呀，来呀，你过来呀？” 那样子就跟逗小狗一样，要是嘴里再配上“嘬嘬嘬”就更像了。 引得院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 王慧莲环顾左右，只见院子里的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再配上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想也知道是在看自己笑话。 气的她在原地直跺脚，手指着沈四月想骂又骂不出来，憋的胸口都难受了。 刘常山见沈家跟沈四月一直在斗嘴，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反正受伤流血的不是他的儿子，刚才刘玉山也给上药包了一下，应该死不了人。 沈家人自己都不在意，他着什么急？ 李小琴见双方一直在吵嘴，就是都不动地方要送沈秋树去卫生院，不由得大急。 “你们说够了没有？能不能把人送医院去再吵？” 她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人都看向自己，却没一个人想上前帮忙的。 沈春树一家三口，还有躲在他们身后的李香，作为沈家人，沈秋树从受伤到现在了，都没说上前看看他的伤势。 村里的人也在旁边看热闹，对着他们窃窃私语，还指指点点的儿，更指望不上。 此时的李小琴特别无助，想来想去，只能压下心底的酸楚，央求沈春树。 “大哥，先把秋树送医院去吧？有啥事情回来再说行不行？” 面对李小琴的哀求，沈春树心虚的将头扭向了一边，只说了三个字：“我没钱。” 旁边有人听了就忍不住说道：“有钱没钱先把人送过去啊，至于钱，回来再借一借呗？” 不能因为没钱，就眼睁睁看着亲弟弟躺在地上流血不管啊？ 王慧莲没好气的白了说话人一眼：“就你会说？上下嘴皮子一碰钱就来了？要不你先借两个给我们？你要是借了，我们现在就送老三去医院。” 第302章 作死的后遗症 “嘿，你这老娘们说的叫什么话啊？我好心好意劝你们，你倒赖上我了？他又不是我亲弟弟，你们爱去不去。” “就你这个样子，别说我没钱，有钱我也不借你，什么玩意儿啊？” “怪不得一大家子各个都是好劳力，却越过越穷，原来根儿在这儿呢啊！” 旁边就有人劝他：“你别跟老娘们一般见识，她们懂个啥啊？不值当的。” 李小琴见事情僵在这里了，连忙跑到沈春树面前：“大哥，先跟别人借点儿应应急吧？” “怎么也得先把秋树送医院去看看啊，万一手指能接回去呢？” 可不论她如何说，沈春树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甚至还躲避着她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李小琴见他如此的薄情寡义，不由得哭着对着他们两口子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别忘了，秋树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还不是为了帮你们找儿子？” “要不是为了帮你们，我们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这里又是撬门又是翻墙的？” “现在出事了，你们两口就当起缩头乌龟了？秋树可是你亲弟弟，你这个做大哥的，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这时候的沈秋树也哼哼唧唧的哭求沈春树：“大哥，你救救我吧，再不去医院我就要死了啊，我的血都要流干了啊！我不想死啊。” 站着看热闹的人有心眼直的，听沈秋树说了这话，就张嘴安慰他：“没事，死不了，大夫不是给你包上了么？” 本来沈秋树流血流的就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听了这话更是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这是哪里来的二愣子啊？ 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么？ 他不这样说，怎么逼沈春树送他去卫生院？ 被逼无奈的沈春树尴尬的看着李小琴：“看你们俩说的这是什么话？秋树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管？” 说完厚着脸皮对在场的人开口：“大家伙也看到这情况了，谁手里有余钱，能不能先拆对点儿给我们？” 他也没具体朝谁开口，大家就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吱声。 沈春树对着李小琴两手一摊：“你看，你让我借，我借了，但是借不到啊！” 李小琴被沈春树这个敷衍的样子气的直倒气。 这是真心想借钱吗？ 这就是应付她！！！ 李小琴闭了闭眼，知道指望沈春树是指望不上了。 她走到刘常山面前：“村长，能不能把驴车借我使使？我自己赶着送秋树去镇上。” 她本以为这事儿没什么难度，所以才开的口。 却没想到刘常山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很难看，还没等他开口，就有在场的村民不答应了。 “不行，不行，上次你们家借驴，差点儿害的咱村的驴被人家扣下，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借。” “现在马上就要开春翻地了，驴坚决不能再借给你们家。”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也都想起来上次村里组织人去喇嘛沟要驴的事儿了。 有人附和道：“是的呢，再说了，他伤着的是手，又不是腿，我觉得走着去也行，哪用得着借什么驴车啊？” 有跟沈家不对付的人则是故意说道：“兜比脸都干净，去医院拿什么看病？怕不是半道儿上想把驴给卖了换钱吧？” 这个说法虽然很离谱，可还真有人就信了。 “可不是咋滴，你瞅瞅现在沈家穷的，一个个饿的都皮包骨头了，我跟你们说，我听说他们家还欠了城里来的那个知青好几块钱呢？” 有人立马就好奇了：“哎哟，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那个知青才着急忙慌的要搬出沈家？” “我猜是呢，你再看看他们家现在那样子，老太太瘫吧了，老子和儿子腿都让人打断了，这个小儿子手又让人砍掉一个手指头。” “哎哟哟，沈家这是倒了大霉了啊，可得离他们家远点儿，免得把霉运沾到自己身上。” 农村人，很讲究运气这一说，大家听到沈家正在走霉运，吓得不约而同的都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眼神里的那种嫌弃，真是藏都藏不住。 李小琴被周围人的目光逼的一直在解释：“不是......没有......我们没倒霉，大家怎么能这样？” 可沈家现在的情况就明明白白的摆在大家面前。 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盖过去的。 有些看不惯沈家最近做派的人就趁机教育自己小子们：“过日子还得是认干才行，走那些个歪门邪道啊，早晚会遭报应，不信你就瞅瞅沈家，现成的例子。” 最后还是刘常山看不下去发了话：“驴是不可能借给你们的，你要是非要去镇上，我家那个手推车给你用吧！” 这种手推车就一个轮子，纯靠推车人的力气。 让李小琴一个瘦弱的女人推着沈秋树去镇上那么远的地方，她真有点儿打怵。 于是就将目光又放到了沈春树的身上：“大哥推着秋树去，我跟着。” 沈春树仍是有些不愿意：“去那儿有用吗？手指头都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接回去是咋地？在村里开点儿药得了！” 李小琴厉眼一瞪：“钱不让你掏，就让你出点儿力气也不行吗？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我们还是为了你那房的事儿才来的，你心不亏得慌吗？” “你不去也得去，要不然就让大伙儿给评评理，你这个做大哥的，到底应不应该去？” 这时候王慧莲突然小声抱怨道：“大伟还没找回来呢，他爹走了，谁去找人啊？” 李小琴脑瓜子气的嗡嗡的，她颤抖着手指着王慧莲：“你不是人？大利不是人？二嫂不是人？” “你们两口子是不是非要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好好说一说你们的好大儿到底是因为什么跑的？” 这下子可算是戳到了王慧莲和沈春树的痛处了。 他们哪里敢让别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沈春树立刻就训斥自家婆娘：“你给我闭嘴吧，我推老三去卫生院，你们......” 他本来想说“你们接着找人”，可眼角余光看到石头和沈四月的样子，也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再搜查他们家了。 所以只能将话锋一转：“你们先回家吧，说不定明天那个兔崽子自己就回来了。” 然后沈春树到刘常山家，把那个手推车推了过来，扶着沈秋树半躺在了车上，这就准备去镇上。 而李小琴在去镇上之前，自己又匆匆忙忙的回了一趟沈家。 进屋就是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沈老头见就她自己回来了，感觉十分奇怪，就开口问她：“你找啥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找着大伟了吗？” 第303章 去卫生院 李小琴从柜子里不知道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背着沈老头装到了裤子的口袋里，然后就往外走。 走到沈老头的旁边时，眼神有些怨恨的看着他说道：“现在哪还顾得上大伟？老三手指头都被人砍掉了。” 说完她就想走，但突然她又停住了脚步，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沈老头：“现在我和大哥急着要送秋树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病怎么会不花钱呢？爹，你给拿点儿钱吧？” 沈老头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问李小琴：“你说啥？谁手指头被砍掉了？老......老三？” 李小琴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就是秋树，为了帮大哥找儿子，把手指头都找没了，您老快给拿点儿钱吧，急着去卫生院呢！” 沈老头直接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缓过神来：“那......那手不是残废了？可......可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啊......” 李小琴没搭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沈老头被她的眼光看的十分生气：“你以为我编瞎话的吗？都啥时候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李小琴其实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沈家什么情况，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万一这老头儿还私藏了钱呢？ 眼见从沈老头这里诈不出来钱了，她也没再停留，径直转身就走了。 沈老头急的在背后高声叫她：“你干啥去？回来，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啊......” 可回应沈老头的却是黑夜中呼呼刮着的小寒风。 李小琴现在哪有心思跟沈老头讲这些？她现在心里如果有十分的怨气，其中7分要落到沈老头的头上。 要不是他强硬的命令家里人今晚去石头家找人，又怎么会出了这事儿？ 另一边的沈春树已经推着沈秋树在村口等她了。 李小琴一只手拿着包着手指头的帕子，一只手举着火把匆匆的来到在车旁给他照亮。 慢慢的，三个人加上火把，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旁边地里的凹陷处，却正趴着一个人，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皱眉不解。 而这个人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沈伟民。 其实沈春树带着人去山里找他的时候，他就藏在山里，也听到了他爹喊他的声音。 但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出现在人前。 他怕他爹是带人来抓他的。 所以在山里一直跟这群人在藏猫猫。 直到看到这些人无功而返之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在山里猫到天快黑的时候，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 昨天晚上冷的他根本不敢睡觉，硬生生熬了一夜。 他怕他睡着了，就直接被冻死了。 可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沈伟民实在没勇气再在外面过夜了。 尤其是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胃也跟着在难受。 所以受不了的他，又偷偷的跑了回来。 可是还没等他进村，就看到村口那里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肯定有很多人就是了。 心虚的沈伟民就没敢进村，一直趴在村外的野地里，想等着人群散了再回家。 然后他就借着李小琴手里的火把，看到他爹和三婶儿不知道推着个什么东西往远处去了。 而石头家的院子里，沈春树和李小琴，以及沈秋树都走了，只剩下了王慧莲、李香和沈利民三个小兵，尴尬的站在石头家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沈春树走前嘱咐他们，让他们先回家，可是王慧莲还有些不甘心。 她仗着现场还有人在，频繁的向一侧的小杂房张望，同时嘴里还高声喊道：“大伟，你在这里吗？在的话出个声，娘来救你了。” 她不敢上前去搜，只能以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沈伟民。 沈伟民有没有在这里，沈四月当然最清楚了。 看着王慧莲的这个做派，她十分想笑。 然后沈四月就恶作剧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沈家王式，你儿因触犯天条，已被我坐下黑白无常拘走，望你们日后惩恶行善，好自为之。” 她这这搞怪的样子，让石头的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下来。 他发现，自从成亲后，沈四月脸上的笑就越来越多，人也越发古灵精怪的。 石头很喜欢看到这样充满阳光的沈四月。 虽然沈家带给他们的麻烦不断，但只要沈四月不生气，他也就当那几人是供人逗弄的小狗了。 沈四月这副样子，让在场的一些人也笑了出来。 以前还在沈家的时候，这个四妮儿还是个沉默寡言、一天都不一定说一句话的哑巴姑娘。 没想到跟石头成了亲，倒是活泼了不少。 别人觉得挺招笑，但王慧莲就恰恰相反了。 这一天，她已经被沈四月给气了好几回了。 想冲上去撕破她那张讨人厌的脸吧，又害怕石头手中的镰刀。 有人见她这个样子，一点儿长辈的脸面都没有了，也挺丢人的，就好心劝她：“快回去吧，人肯定不在这儿，石头多老实的一个娃子，他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王慧莲十分想回怼她一下：石头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沈四月是那样的人啊！ 可想想说了也没用。 他们家现在已经得罪很多人了，犯不上再在这个上面跟别人争个高低。 反正今天看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搜查石头家的院子就是了，王慧莲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转头叫小儿子：“走，回家。” 沈利民早就希望赶紧离开这里了。 他娘一发话，他呲溜一下子就跑了，等都没等王慧莲。 有人见沈利民的这副做派，不由得想到白天的时候，沈四月说沈老大家三个孩子，两个已经废了，让他们看好最小的这个。 不过就现在来看，恐怕沈老大的小儿子跟他大哥也是一路货色。 王慧莲也觉得小儿子让自己很没面子，阴着个脸谁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后面还跟着亦步亦趋的李香。 看热闹的人见当事的双方已经走了一方了，也都纷纷回家准备睡觉了。 毕竟晚上天还是很凉的。 看热闹的时候不觉得，这热闹没了，顿时就觉得冷了。 还留在院子里的刘常山，看着石头两口子有些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也走了。 而天黑赶路的三个人却没有这么好命了，半路上因为风吹的火把晃动，沈春树一个不小心，还把沈秋树从车上颠下来了。 掉在地上的时候，沈秋树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地，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伤着的那只手。 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儿没让他原地打滚。 第304章 手指头丢了 沈秋树的惨叫声，把李小琴吓得手忙脚乱的想去上前扶起他，结果手里的火把不小心掉在地上灭了。 眼睛突然从有光到无光，瞬间的黑暗，再加上沈秋树不停的撕嚎，更是让人心急如焚。 李小琴又想去扶沈秋树，又想先把火把重新点起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先干什么了。 还是沈春树指挥着李小琴去点火把，他来把沈秋树重新扶扶上车。 因为没有光亮，也看不清，沈春树去扶沈老三的时候，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刚刚压下去的嚎叫瞬间又响了起来，他龇牙咧嘴的冲着沈春树大发雷霆：“大哥，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愿意送我，我自己走着去！” 这样三番两次的害他，沈秋树十分怀疑老大就是想趁机报复他。 李小琴本来已经把火把重新给拿到手了，正拿着火柴想点火的时候，又被沈秋树的惨叫声给吓了一跳，她朝着两人的方向问道：“又咋滴啦？” 但沈春树怎么可能承认他是故意的？ 他都推着人辛辛苦苦的走了一大半路了，这时候要是自己回去了，那前面的路不是白走了？ 所以沈春树虎着脸将老三扶上车的时候训斥道：“你胡说什么？咱俩是亲兄弟，我能那么对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路要紧。” 旁边的李小琴已经把火把重新点起来了，三个人又晃晃悠悠的朝着镇上赶。 后半夜因为渐渐起了风。 风吹的火把的火苗时大时小，好似下一秒火把就要灭掉一样。 李小琴只能一边走一边用另一只手试图挡着风，防止火把熄灭了。 随着风来的，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雪花。 沈春树不由得抱怨道：“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下雪？” 要是换做平时，这时候下雪也算是好事。 东梁村这里的气候是属于干旱地带，一般情况下，十年久旱。 这个时候下雪，等雪化了之后，也算是给地里增加了一点儿湿润度。 可对于他们走在路上的人来说，冰凉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就很冷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镇上卫生院的影子了。 陈旧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李小琴和沈春树搀扶着沈秋树走在大厅里，感觉脚步声都有回响似的。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卫生院，接下来该咋办都不知道，正站在原处四处张望的时候，值班室里的人发现了他们。 “你们仨来干啥？谁生病了？” 李小琴赶紧跑过去，透过一个小窗口向里面的人解释道：“我男人手指头被砍掉了，流了好多血。” 值班的人一听：“哎哟，那还挺严重，我先给你们挂号，然后赶紧让患者去找大夫，姓名......年龄......” 李小琴在值班人的询问中把沈秋树的个人情况一一做了说明，然后给了她一张单子，就让她把人带到旁边的房间内看伤。 当班的医生正坐在那儿打盹，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给他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开口问，就看到了沈秋树手上、袖子上以及衣服上蹭到的血迹。 “哎呀，这是哪里受伤了？快坐下，伤口还在流血吗？” 随着医生不断的询问，冻了一路的沈秋树终于坐到了凳子上。 然后李小琴就急急忙忙的将怎么受的伤，以及村里的土大夫给包扎了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大夫一听顿时眉头就是一皱：“那些个土郎中就会瞎整，包扎前消毒了吗？包扎用的布条干不干净？要是不干净，感染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就一边要把沈秋树手里的布给拆了。 拆掉布条，不可避免的要碰到伤口，沈秋树紧紧的咬着李小琴的衣服袖子将头转到了她怀里，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手一眼。 他怕看了，自己都得吓晕过去。 等布条好不容易拆下来的时候，医生只见伤口处不知道被什么药粉糊糊了厚厚的一层，黑红黑红的。 这个医生可能从心里就对中医不是很认同，嘴里仍旧在嘟囔着：“胡闹，真是胡闹，这抹的是什么玩意？” 李小琴见他如此说，不由得心里更是担心：“大夫，我男人的手怎么样？还有救吗？” 医生：“等我把伤口清理干净看看详细情况再说吧，这糊成一团了，谁能看出来个啥？” 接下来的时间就更是让人不忍直视的经历。 医生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把已经结成块状的粉末一点点的揭了下来。 然后又用药水给他伤口做了消毒处理。 这一套流程下来，沈秋树疼的脑门子都起汗了。 最后医生看了看创面说道：“血倒是没有流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止血效果倒是挺好的。一会儿重新包扎一下，我再开点儿消炎药，按时吃，之后就好好养着吧！” 说完医生就要开单子。 李小琴连忙拦住了他：“大夫，我想问下，我男人的手指头还有机会接回去吗？这少了一个手指，也不好看啊！” 医生：“哦？那断掉的那截手指你们带来了吗？” 李小琴连连点头：“带来了，带来了，就在我兜......” 她边说着便掏兜，结果拿出来的只有一块破旧的布，里面哪里有什么手指头？ “哎？我明明用布包起来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李小琴慌乱的在兜里左掏右掏，可就一个小小的口袋，怎么可能找不到一截手指头？ 她紧接着又翻遍了全身所有的口袋，最后还是没找到。 李小琴张大了嘴巴，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沈春树二人，心跌到了谷底。 手指居然丢了。 沈秋树急躁的吼她：“你再好好想想，你放哪里了？走的时候你确定带了吗？” “包没包好啊？这点儿小事都干不好吗？那可是我的手。” 沈春树也在旁边提醒道：“是不是路上掉出来了？” 一说到路上，李小琴突然想到，前半段路的时候，她都是拿在手里的。 后来沈秋树摔跤，她火把掉地上了，当时她一着急就把布包给塞口袋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手指头从布包里掉出来了。 第305章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医生见没找到手指，也只能询问他们：“你们要回去找一找吗？但他的手得现在就包起来。” “我还是先给你们开单子吧！你们先去缴费，然后拿药去找护士，让她们给你上药包扎。” 刷刷刷，也不知道医生写了些啥，李小琴呆愣愣的接过单子，只见上面都是鬼画符。 她也看不懂写的什么，但仍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夫，这些东西大概要多少钱？” 医生看都没看她便说道：“我只负责开药，至于每样药到底多少钱，你得去问药房。” 李小琴拿着单据有些犹豫的又问道：“如果我们把手指找回来，还能接上吗？如果能，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哎呀，这个不好说，得看断掉的那一截手指怎么样才好判断，但这个手术咱们这卫生院可做不了，得去更大的医院才行。” “至于钱嘛，几十块应该要的吧？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具体的你得问能做这种手术的医院。” 几十块？ 医生的话让李小琴的心彻底凉了。 别说手术费了，就是去更大的医院，他们路费钱都没有！ 那还接什么接？ 沈秋树沉默的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沮丧的说了一句：“接不了就不接了，养好了也不耽误干活。” 这回任凭李小琴心眼子再多，可是手里没钱，她也没辙。 三人沉默的从医生的屋里出来，沈春树虚扶着沈秋树，跟在李小琴的后边，去找护士。 但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李小琴的背影。 看刚才老三媳妇问医生的样子，怎么感觉她手里有钱似的？ 如果手里一分钱没有，就是医生开的药再便宜，他们也买不起吧？ 这个疑问就在沈春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李小琴将沈秋树交给护士后，就去缴费拿药。 沈春树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撇下沈秋树，悄悄的朝着大厅走去。 不过等他找到李小琴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拿着一卷白纱布回来了。 她手里还有一样东西，沈春树也不知道是什么。 “弟妹，大夫给开的什么药啊？总共多少钱？” 李小琴见沈春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手不由得往后背了背。 “就包扎用的吧，剩下的是吃的药，大夫给开的我没拿那么多，钱不够。” 她去拿药的时候，大夫好像给开了一个打针的什么药，她问了下价格，要七八毛，她就没拿那个药。 反正问了药房，那个用来打针的药，跟她手里吃的药片子都是一个作用。 她寻思吃一种就得了。 毕竟这种便宜一些。 沈春树其实对开了什么药不感兴趣，他就是想知道李小琴手里的钱是哪里来的？ 是不是老头子私下偷偷给老三两口子的？ 还是老三从家里偷的？ 沈春树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小琴后面往医生的屋子走，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买药的钱哪里来的？是不是爹给的？” 李小琴的脚步当即一顿，回头皱眉看着他：“爹哪里还有钱？这点儿钱是我嫁过来的时候，我爹娘给我的压箱底儿。” 可对于她的这个说法，沈春树一个字都不信。 当初娶李小琴的时候，李家那个铁公鸡的样子，可不像是会给李小琴预备嫁妆钱的样子。 “弟妹这是把我当傻子么？你家啥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拿嫁妆钱当挡箭牌这就没意思了吧？” “要不要我去你娘家问问，看看你爹娘到底给你准备了多少钱？” 李小琴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沈春树居然对她手里的钱这样刨根问底。 这钱确实不是她爹娘给的。 她手里总共就偷偷私藏了大概一块钱的样子。 是她在娘家当姑娘的这些年，冬天帮别人做活儿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他爹娘肯定不知道。 如果沈春树真的不要脸皮的跑到她娘家去问，她爹娘觉得会要死要活的把这钱要回去。 沈春树看李小琴站在那里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中了，顿时心里就来气了。 “爹凭什么偷偷给你们钱？我是沈家的老大，我有儿有女，为老沈家传了宗接了代，你们两个为沈家做了啥？家里有钱也应该给我才是。” 李小琴无语：“这钱不是爹给的，是我自己从娘家带来的。” 可沈春树认定了李小琴手里的钱是沈老头给的，他没去管李小琴手里的药，而是上前就去翻她口袋。 “还剩多少钱？都给我拿出来！你们两口子可以啊，家里现在都过成这样了，你们还能哄得老爷子偷偷给你们塞钱？” “沈春树，你干啥？把你的臭手拿开！”李小琴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他就往沈秋树那边跑。 沈春树在后边追：“把钱拿出来，不然揍死你个臭娘们！” 值班室的人从小窗口探出一点儿头来冲着他们喊道：“干啥呐？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再吵我叫公安啦？” “家务事，家务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啊......”沈春树赶紧回头冲着挂号的人解释了一句。 值班人员嘟囔了两句，也知道他们大概是一家的，随口让让他们小点儿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就这么一拦的功夫，沈春树再想去追李小琴已经晚了。 她已经跑到了沈秋树所在的护士的屋子。 “砰”的一声，屋门被李小琴一下子撞开了。 看着她一副被狗撵的样子，沈秋树和护士都很纳闷。 “你跑啥？”沈秋树问道。 李小琴看了一眼护士，并没有将沈春树要抢钱的事儿说出来，只是扯了下嘴角说道：“寻思赶紧回来好给你上药包扎，就急了点儿。” 两人也没多想，护士就开始给沈秋树上药包扎。 这时候沈春树也回来了。 他刚一推门进来，李小琴就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沈秋树的右手边，这里离门最远。 沈春树见沈秋树两口子并没有对他横眉冷对的，他也就没继续追问李小琴手里的钱。 当然，也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护士在给沈秋树包扎完的时候，对着单子上写的问李小琴：“这上面写的有青霉素，咋没看到药？” 第306章 拉同盟 李小琴解释道：“我没拿那个药，吃另一个药也是一样的。” 护士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创口这么大，不打消炎药怎么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医生开的药你们都敢不拿？” 最后李小琴只好勉强笑道：“来的急，带的钱不够，等下次来再拿吧！” 小护士嘴一撇，再打量了一下三人的穿着，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没钱。 病人坚决不拿药，她们也不能逼着人家掏钱买。 只是对于不打针的后果都一一跟他们说了，交代完这个，又让他们隔几天再来换药。 李小琴寻思哪里还有钱再来了，不过她也没跟护士犟，护士说啥她都应着就是了。 小护士说了两句也不说了。 她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三个人，估计压根就不会再来医院了。 交代好注意事项之后，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李小琴背着沈春树用手偷偷的掐了掐沈秋树的另一只没受伤的手。 就在沈秋树想问她干啥的时候，李小琴使劲儿的向他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沈秋树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然后李小琴开口说道：“啥？你要解手吗？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护士，你们这儿茅厕在哪儿？” 小护士：“出门左拐，就看到了。” 李小琴嘴里道着谢，手上扶着沈秋树就往外走。 等走到门口后，沈春树也想跟着左拐，被李小琴拦下来了：“大哥，你看看门口的推车还在不在？把上面的雪扫扫吧，不然一会儿秋树坐上面该把裤子弄湿了。” 沈春树却眯着眼睛站在原地没动。 沈秋树见他如此，有些不解：“大哥，你听着没有？” 李小琴也在帮腔：“秋树手不方便，我得帮他脱裤子......” 话里未尽的意思，就是他跟着去不方便。 沈春树：“还是我跟老三去吧，都是男人，有啥害臊的？” 李小琴在沈秋树的背后捅了他一下。 沈秋树立刻说道：“让小琴跟我去吧，哥你去看看推车还在不在？可别让人给推走了？外边黑灯瞎火的，也没个人看着。” 沈春树见他们两个人执意要一起去，也没再坚持。 反正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到家，这个事儿肯定是要说清楚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他深深的看了老三两口子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李小琴见沈老大终于不再纠缠她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拉着沈秋树就往没光的地方快走。 走了几步，沈秋树停下脚：“行了，这儿没人了，有啥事儿赶紧说，你跟我哥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李小琴定定的看了沈秋树一眼，然后才斟酌着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来医院肯定要花钱的，来之前我跟爹要，爹说他手里没钱，没办法。” “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偷偷从娘家带来了不到一块钱，今天给你看病全花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小琴怕沈秋树生气自己手里有钱没告诉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手里有钱，那肯定是留不下来的。”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为难。我现在也庆幸当初没有告诉你，不然今天根本没钱来医院，你的手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来前你也看到大哥大嫂对你的态度了，你死不死、活不活他们根本不关心，只是一个劲儿的担心会不会花钱！你这可是因为帮他们找儿子才受的伤，想想多寒心啊！” 沈秋树本来还挺感激沈春树推着他这么老远来看病，现在想想确实挺来气。 李小琴仔细的观察着沈秋树的神情，见他脸现怒气，又接着说道：“刚才我去给你缴费买药，你大哥跟出来了。” “上来就问我钱哪来的？是不是你爹给的？又问为啥家里有钱不给他，他说他是老大，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然后上来就要搜我身抢钱。” “幸亏我跑的快，不然你的药都不知道会不会让他退回去把钱要回来？”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小琴秉持着七分真三分假的原则，将大致的情况描述了一下。 果然沈秋树听了之后很生气：“那是你从娘家带来的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这钱是给我看病拿药花的，他有什么脸要回去？” 李小琴凑到他近前用手顺了顺沈秋树的胸口：“你别生气，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怕你在家里人面前忍不住发脾气。” “回到家大哥肯定会闹，到时候你别被他说两句好话骗了就行。” 李小琴之所以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说这件事，就是想着先把沈秋树给哄到自己这边。 不然到时候她自己的枕边人一起跟家里人逼问自己，那自己就太被动了。 沈秋树：“这个你担心啥？你放心吧，我肯定站你这边！要是回去我大哥为难你，我替你做主。” 李小琴要是就是这句话，当即就趁着夜色，抬脚亲了沈秋树一口：“你真爷们！” 沈秋树虽然手还疼的要命，可是脑子已经被自家婆娘这句话哄的晕晕乎乎的了。 当两个人走出卫生院大门的时候，沈春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他看着沈秋树说道：“我看你现在也没啥事了，自己走着吧，大晚上的，我推着车子也看不清路。” 结果沈秋树当即就往旁边的李小琴身上一歪：“哎哟，我头晕，流血流的太多了，腿软。” 李小琴抿了抿嘴将要溢出来的笑强压了回去，然后配合着沈秋树的表演，重新将他扶上了车。 “回去还得继续辛苦大哥了！”李小琴对沈春树说道。 沈春树也不知道老三是真头晕还是假头晕，但被架在这里了，也没再说什么，沉着个脸重新推起了推车。 回去的路上，李小琴举着火把，一边走路一边特别注意的瞅着地上。 她还是想找找看，来的时候手指头到底丢在哪里了。 而推着推车的沈春树，目光却不停的在沈秋树和李小琴之间来回穿梭。 他有些迟疑，到底是现在问清楚钱的来源，还是回家直接去问老爹？ 第307章 当场质问钱的来源 一路上，李小琴尽管很注意脚下的路，可仍是没找到丢失的那根手指头。 虽然她也知道，即使捡回来也没什么用，可就是有点儿不甘心。 三个人一路沉默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深夜了。 淅淅沥沥的小雪一直就没有停。 但总是气温要比三九天的时候高一些，雪粒子落到身上，很多都化了。 所以三人身上的棉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本来已经睡下的沈家人，也都被吵醒了。 沈老头招呼旁边的人赶紧把煤油灯点起来。 他颤颤巍巍的朝着沈秋树伸手让他坐到身旁来：“老三，快让你给我看看，你手到底咋样了？” 沈秋树悄悄按压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肉，顿时就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眼里也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眼泪，坐到了沈老头跟前，哽咽的看着他：“爹，我手残废了啊~~~” 说着就将包着纱布的手凑到的沈老头的眼前。 沈老头小心翼翼的抬着沈秋树的右手，只见手的中指差不多整个都没了。 即使包了厚厚的纱布，可仍旧还是渗出了些许红色的血迹。 沈老头想摸又不敢摸，看着看着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 老婆子瘫了，自己和二儿子腿断了，暂时也不能干活了。 现在三儿子手又没了一根手指头。 放眼整个村子，还有谁家能比他更惨的了？ 沈老头越想越伤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心为这个家谋划，想把家里过起来，想让别人高看一眼。 可为什么却是越过越差？ 刚开始还是小声的呜咽，到后来，沈老头越哭越收不住了，一个人倚靠在墙上，呜呜大哭。 本来已经不哭的李小琴也红了眼眶。 一个人站在地上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脸抽抽噎噎的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当初她费尽心思给自己争取来的男人，这才过去了几个月，手就没了一根手指头？ 这不相当于自己嫁了个有残疾的男人？ 李小琴心里极其的委屈。 那时候的沈家看着各方面都很好，拿的出彩礼钱，家里能干活的人也多，本以为不愁吃不上饭。 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一时间，沈家的东屋里，都是沈老头和李小琴的哭声。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越发的凄凉。 沈春树等了一会儿，见二人哭起来没完了，渐渐的就没了耐心。 他还惦记着老三两口子手里的钱呢！ “爹，事情都出了，哭有什么用啊？”沈春树不耐烦的说道。 正在伤心的沈老头一顿，然后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一样，他指着沈春树边掉眼泪边骂：“要不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我至于哭？” “闺女闺女管不好，儿子儿子也教不好，家里家里更是撑不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长子？” “想我以前在村里也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可你看看现在呢？我都求到人家面前了，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我的老脸真是让你们丢尽了。” 沈春树被沈老头说的心里特别不服气，他觉得这些事情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老爹一个人做的主，他顶着长子的名头，在家里却是一点儿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自己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家里大事小情的，自己哪样能说了算？ 三兄弟，就数自家人多，干活也干的最多，到头来，爹居然还偷偷给老三塞钱。 沈春树心里越想越憋屈。 他红着眼眶看向沈老头：“爹觉得我没用，所以想把家底都给老三，是么？” “那我还是不是您的儿子了？要不要我领着妻儿光溜的搬出去要饭，您老就满意了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沈老头一脸的迷糊，根本不知道大儿子在说啥。 沈春树苦笑一声：“我说啥爹心里明镜儿的，何必在这里装糊涂？” “咱家跟胡知青借钱，可是所有人都按了手印的，每个人都得想办法还钱，我一开始以为也挺公平的。” “但我没想到，爹你居然偷偷把钱藏起来私下补贴老三两口子，要不是老三这次手受伤了，我怕是还不知道要被蒙骗多久才能晓得呢？” 沈春树的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王慧莲眼珠子一瞪：“啥玩意？爹偷偷给老三他们钱了？” 沈春树下巴朝着沈秋树受伤的手抬了抬：“不然你以为人家去卫生院为什么又是给包扎，又是给拿药的？没钱你看人家理你么？” “这钱不是爹给的谁给的？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么？” 王慧莲听了当即就是一拍大腿控诉道：“爹，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我和春树为沈家生儿育女，给您老传宗接代，您不把钱给我们，居然给老三两口子，您就是看不上我们俩，也还有大伟和大利呢啊？大孙子的面儿您也不顾了吗？” 沈老头被说的一头雾水：“什么钱？我什么时候偷着给老三钱了？我兜里比脸都干净，我上哪儿给他们钱去？” 沈春树见老爹到现在还不承认，心里更加生气了：“那爹你说，老三看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听了这话，沈老头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秋树，张嘴问道：“你看病花了多少钱？钱从哪里来的？” 沈秋树目光瞟了一眼自己媳妇，然后说道：“那是小琴从娘家带来的，跟咱家可一分钱都没关系。” 说到这里，沈秋树不耐烦的看着老大：“大哥，你口口声声说这钱是爹给的，你有证据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乱说，也不怕烂舌头！” 沈春树早知道他会这么说，脸上全是不屑：“你说这钱是三弟妹从家里带来的，那咱们明天就去你老丈人家问问，看看他们到底给准备了多少压箱底的钱吧！” 第308章 老公公朝儿媳妇要钱 早在卫生院的时候，沈春树就看出来了，一提到去李家问问，李小琴的脸色就变的很是难看。 不用猜都知道，这钱李家夫妇根本不知情。 那钱的来源，除了是爹给的，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但没想到沈秋树却是一点儿都不怵，笑呵呵的说道：“去就去，明天咱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去了我就问我老丈人，让他给咱们说清楚，当初到底给了多少陪嫁？” “要是他们问为啥要问这个啊？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大哥要把他们闺女的嫁妆钱抢走，只要你觉得不丢脸就行，我无所谓。” 沈春树脸色通红的辩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抢你媳妇的嫁妆钱了？” 这个名头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见过拿自己媳妇的陪嫁的，什么时候听说有大伯哥抢弟媳妇的陪嫁的？ 这成什么事了？ 沈秋树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不是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要我们把钱交出来么？” “还非要说什么是爹给的？咱家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 “想要我媳妇的嫁妆钱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想法给我们安个莫须有的名头，有意思么？” 一旁的沈老头终于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看向李小琴：“你嫁过来的时候，娘家给你钱了？” 李小琴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钱不能说是自己偷偷攒的，不然公公真有可能让自己上交上去。 毕竟顶着个嫁妆钱的名头，还能让他有些顾忌。 同时李小琴又连忙补充道：“钱不多，还不到1块钱，而且......而且这次为了给秋树又是看伤，又是拿药，也全都花没了。” 王慧莲才不管李小琴的钱是不是嫁妆钱，她不满的对着李小琴说道：“你有钱上次跟胡丽丽借钱的时候咋不拿出来？害的全家跟胡丽丽那儿低三下气的？你安的什么心啊？” 李小琴被王慧莲的不要脸气的直喘粗气：“大嫂，你也是女人，换成你你会拿出来吗？” 没想到王慧莲眼不眨心不慌的回道：“那肯定拿啊，家里出事了，当媳妇的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啊！” 李小琴：...... 沈秋树却在一旁嗤笑了一声：“你当然会拿了，上次因为啥要跟胡丽丽借钱？还不是因为你生的好丫头惹出来的事？你不拿谁拿？” “我这次又是因为你儿子才受的伤，那大嫂是不是也应该给我掏两个营养费？” “毕竟我可是少了一根手指头，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呢？不吃点儿好的补一补，那怎么行？” 王慧莲一听跟她要钱，两脚当即就往后一退，嘴一撇：“我可没钱，你爱跟谁要跟谁要去。” 沈春树眼见着追问爹和老三钱的来源呢，却没想到话题越说越偏，还拐到自己这一房身上来了，连忙把话头往回扯。 “我就是不信那钱是从她娘家带来的，他们家啥样谁不知道？还压箱底钱？怎么那么会往脸上贴金呢？” 沈秋树一听，也顾不得手疼了，立刻就要下地穿鞋，还抬手招呼沈春树。 “走走走，咱现在就去我老丈人家问个清楚，省得大哥你心里憋的慌，万一再憋出个好歹来，我们两口子怎么担待得起？” 沈老头一把拽住了他：“大晚上的胡闹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沈秋树不服气的还是坚持要下地：“爹你撒手，必须得现在就去，不然大哥心里还不一定怎么编排你和我呢？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三儿子这个无赖样，弄的沈老头十分头疼。 他生气的看向老大：“我真没给他们两口子钱，你们也没分家，我偷摸的给他们俩钱干啥？” “更何况现在家里都这样一付光景了，我怎么可能还有钱？我要是有钱的话，肯定拿出来先还饥荒啊！” 见沈春树还是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老头顺手拿起一个枕头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你瞅瞅你那不服气的样子，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也是40多岁的人了，不想着先孝敬我，还整天疑神疑鬼的说我偏心谁？” “你们三兄弟，我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咱家的钱都必须由我管着，谁也别想私藏钱。” 说到这里，沈老头突然抬头问李小琴：“看病花了多少钱？还剩下多少？” 李小琴心里一颤，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回道：“看病花了6毛2分钱，我手里就还剩8分钱了。” 沈老头听了把手一伸：“剩下的钱先给我，我给你放着吧，省得他们兄弟几个为了这么几个钱吵吵。” 紧接着他又说到：“你放心，这钱我不会昧你的，就是放我这保管着，以后再给你。” 李小琴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她纯是被气的，手都跟着哆嗦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老公公的，居然伸手管儿媳妇要嫁妆钱？ 沈老头好意思要，她都不好意思给！！！ 沈秋树也不愿意，在媳妇手里，他有把握能要出来，要是给了老爹，那以后归属谁，可就不一定了。 “爹，这钱不能给你，哪有当公公的保管儿媳妇嫁妆钱的？这事儿传出去它好说但不好听啊！” 沈老头眼睛一瞪：“只要咱们一家人不说出去，外边谁知道？” 这时候王慧莲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呢，出了这个门，咱们大家把嘴闭严实不就行了？” 她和老二媳妇两个当儿媳妇的手里都是光秃秃的，凭啥李小琴最晚嫁进来的却攥着钱？ 要没钱大家就一起都没钱，她不允许李小琴搞特殊。 李小琴看着得意的王慧莲心里就有气，不由得嘲讽她：“大嫂不担心儿子了？还有闲心思关心我手里的这几分钱？” 一提到儿子，王慧莲的脸色顿时一僵，刚才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立时就瘪了，哼唧哼唧的终于闭嘴不说话了。 被她们两个这一打岔，沈老头想再朝老三媳妇要钱就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可一想到剩下的那8分钱，沈老头又有些不甘心。 第309章 沈伟民偷偷跑回来 这个时候，沈秋树突然往炕上一倒，就开始哎哟：“我脑袋有点儿晕，眼睛也睁不开了。” “咱能不能先睡觉，有啥时候明天再说啊？再不好好歇一歇，我真挺不住了。” 沈老头泄气的摆了摆手：“都赶紧各自歇着吧，明天再说！” 除了躺炕上不能动的三个人，其他人都是找人累了一整天了，此时也是真的有点儿扛不住了。 沈春树再不甘心，也只能咽下这个口气，想等着日后再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可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李香的一声尖叫声：“大伟，你咋在这儿？” 原来早上李香起来去柴垛子拿柴火准备做饭，却突然发现杂房的门没有关严实。 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睡觉前都一一检查过了，这门怎么会又开了？ 等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往里一看，居然看到浑身脏兮兮的沈伟民蜷缩在杂屋最靠里的角落里睡觉。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声惊呼。 沈伟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冷不丁被突然冒出来的尖叫声吓的浑身一激灵。 他还以为公安带人来抓他了，睁开眼没等看清方向呢，站起来就想跑。 结果晕头转向的把杂屋里的东西撞的东倒西歪，最后直到他被绊倒趴在了地上才停下来。 而李香的惊呼也把沈家其他人招了出来。 尤其是王慧莲，她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哪里？大伟在哪里？他回来了？” 李香回头看着她，然后朝着杂屋指了指。 王慧莲立马就直奔杂屋，当看到地上趴着的沈伟民时，她扑到他的身上就开始又打又哭。 “你这个孩崽子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爹有多担心你？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爹？” 王慧莲一顿捶，终于将沈伟民给捶清醒了。 他一手挡着他娘的拳头，一边哭道：“娘，你别打了，我差点儿死在外头，快给我整点儿吃的吧，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 王慧莲到底心疼儿子，费劲儿把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用手拍着他身上的土：“你怎么造成这个鬼样子了？几顿没吃饭了？” 沈伟民一边跟着王慧莲往屋里走，一边诉苦：“自打从家里出去就一口东西都没吃了，家里还有啥啊？赶紧给我垫吧一口吧，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娘两个正往屋走呢，却没想到沈春树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了，二话没说就将沈伟民给一脚踹倒在地。 本就虚弱的沈伟民，这下子算是委顿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王慧莲哇哇大叫的去拽儿子：“大伟？大伟你咋样啊？快起来。” 然后就冲着沈春树骂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踹他干啥？” 沈春树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伟民：“你还有脸回来？咋不死在外面？你要死外面，我还省心了呢？” “你闯了祸，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你有想过我和你娘咋整吗？” “你个不孝的东西，我以后老了还能指望你养我？” 沈春树越骂越生气，上前几步又照着沈伟民踢了起来。 王慧莲赶紧冲上去抱着沈春树往后拖：“你打两下就得了，怎么还打起来没完了？” “他才多大岁数？他能懂个啥？你要打打我好了......” 沈春树被王慧莲抱着够不着沈伟民了，只能指着他骂：“你给我过来，看我打不打死你？” 李香在一旁赶紧扶起沈伟民，然后搀着他绕过那边的沈春树进了屋。 同时嘴里还劝道：“人回来比啥都强，大哥消消气吧，大伟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这一折腾，屋里的人都醒了。 沈老头朝着外屋地的方向扬声招呼：“大伟回来了？快进屋来让我看看！” 沈伟民刚一进屋，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沈老头面前的地上哭了：“爷，孙子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他不知道胡丽丽的事儿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现在看着足够惨，那就能让他爷和他娘保下他。 沈老头看着大孙子弄的灰头土脸，衣服也脏兮兮的，一个大小伙子看着比中年汉子还埋汰，心里就不由得有些心疼。 虽然嘴里骂着他，但是手上却是不由自主的替他摘头上的草棍子。 “你说你这个死孩子，你跑啥啊？爷还保不了你是咋地？” 沈伟民趴在炕沿上哭道：“爷，我不想坐牢啊，我都还没成家娶媳妇，要是坐了牢，我这辈子就毁了啊！” 沈老头使劲儿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个傻子，坐什么牢坐牢？净会自己吓自己，多大个事儿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胆子也忒小了。” 沈伟民听了一顿，也顾不上哭了，疑惑的问：“爷你啥意思？没......没事了？胡丽丽不去告我耍流氓了？” 沈老土没好气的用手指头点了一下他脑门：“说你傻你还觉得委屈，她自己捂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出去大声嚷嚷？” “她自己的名声不要了？除非以后她都不打算嫁人了。” 沈伟民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自己必坐牢无疑的事情，居然没事儿？ 他抬起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屁股坐在炕上，心有余悸的说道：“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吃枪子了呢？” 沈老头白了他一眼：“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害你？你胆子也太小了，经不过事这怎么行？” 沈伟民被说的有些脸红，强撑着往回找补脸面：“我以前也没碰到过，哪儿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沈春树站在门口见老爹一句重话都没说，就有些憋不住了。 “爹，你怎么能这么惯着他？今天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才行。” 沈老头一听立刻板起了脸：“你要揍谁？这事是我出的主意，你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揍了？”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不担心他这么长时间在外面怎么过的，一回来你就动手，你是想再把他打跑了吗？” 第310章 就要一视同仁 沈春树被老爹气了个半死。 沈伟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护着他？ 气得他忍不住上前就要给儿子两杵子，但沈伟民却眼疾手快的把鞋子一蹬，跳上炕就躲到了沈老头的背后。 “爷，我爹要揍我~~~” 沈老头伸手拦在父子二人中间，冲着沈春树发了脾气：“你要干啥？我都说了这事儿不怪大伟，你怎么还动手？” “来来来，你不是喜欢挥拳头嘛，照我脑袋来，我替他挨打，我看你敢不敢动手？” 沈春树被沈老头的护犊子整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后只能跺脚气道：“爹，你现在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以前你也不这样啊？” 这话可算是捅了沈老头的心窝子了，要不是腿不能动，他立刻就得拿着棍子追打沈春树。 虽然行动不变，但沈老头嘴上也没饶了沈春树：“好你个老大啊，你这是嫌弃我了吗？嫌我老糊涂了？” “怪不得现在我说一句，你能顶我十句，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你嫌我没本事，你倒是把这个家撑起来啊？你要有本事，我至于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替你们收拾烂摊子么？” 王慧莲眼见着父子两个越吵越厉害，只能把沈春树往屋外拉：“你个当儿子的，快少说两句吧，去，你出去待会儿，别再屋里气人了。” 再让他们这么吵吵下去，儿子还要不要吃饭了？ 虽然沈春树被拉走了，可沈老头仍旧没有放过他。 坐在炕上把沈春树好个骂，从他小时候尿炕，到大了上山爬树的不消停，一直到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时候，就连王慧莲也给骂了进去。 沈春树站在院子里听着老爹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几次想进去跟老爹理论一下，都让王慧莲给拦了下来。 最后他一生气，索性不在家待着了，转身出了院子。 眼不见心净，耳不听脑子也清明一些。 接下来王慧莲指使着李香赶紧做早饭，她大儿子还饿着呢。 李小琴因为还记恨昨天老大两口子逼她拿钱的事儿，早上做饭根本就没伸手。 王慧莲心疼儿子，早上蒸的地瓜，还煮的饭汤。 而饿了这么久的沈伟民，抓起地瓜狼吞虎咽的就开始吃。 他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份，还只将将垫了一下肚子。 李小琴看不惯他这个自私的样子，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那份早早的拿到了手里。 至于沈秋树，他是男人，沈老头不会眼看着让他饿肚子就是了。 果然，一桌子人，就李香和躺着的王老太两人没吃上东西。 吃完了饭，沈伟民往炕上一躺，呼呼的打起了呼噜。 昨天他一直等到石头家附近人都散去了之后，才鬼鬼祟祟的偷摸回到家。 可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他又有些不敢直接进去。 外边待着又冷，就想先在杂屋里躲一躲。 结果没想到刚躲了一会儿，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早上还是被李香那一嗓子给叫醒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睡到啥时候呢？ 就算这样，他也觉得没睡够。 肚子里有了点儿食物之后，困意随之而来，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倒在炕上就迷瞪了过去。 王慧莲想让他把衣服脱了再睡，不然身上那些土都蹭到炕上了。 可沈伟民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最后她只能上炕，把衣服从他身上硬扒了下来。 然后褥子也没铺，给他盖了一床被子才停手。 李小琴看着王慧莲这一通忙活，不由得撇了撇嘴。 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怪不得都快20来岁的人了，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遇到事就知道跑，完全不想后果。 她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伺候沈秋树洗脸的时候，看着他受伤的手又有些气闷。 想到花出去的钱就心疼的不行。 那可是她攒了好多年的私房钱，一朝就花的快没了，能不让她心痛么？ 李小琴想了想就小声跟沈秋树商量：“你的手是让那个石头伤的，咱们怎么也得从他手里抠出来点儿东西，或者钱什么的吧吧？” “难道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他了？” 可没想到沈秋树一听到石头的名字，脑海里率先浮现的就是那天晚上朝着他劈过来的刀锋。 身子也不由得就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他心虚的避开了李小琴的目光：“万一那个家伙反告我们偷东西咋整？” 那天石头说的话他可是还记着呢！ 上次在看守所里待的那几天，到死他都忘不了。 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儿，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去了。 李小琴对沈秋树的怂样十分无语：“那咱们的钱就白花了？” “爹也不给补钱，大哥他们更是一分没有，我......我......” 李小琴太不甘心了，那不是沈家的钱，那是自己的钱啊。 沈秋树不想再与石头起争执，只得哄道：“钱没白花啊，不是给我看手了么？咱家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李小琴现在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 可自己男人不出头，她也要不出来钱，只能是暂时把这口气憋在了心里。 虽然她不甘不愿的放下了这个事儿，但却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王慧莲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容忍李小琴自己手里捏着钱，即使8分钱也不行。 凭啥自己和老二媳妇两手空空，她就特殊了？ 她当初嫁进沈家的时候，也不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啊？ 这么多年，还不是都填补了沈家这个家？ 但王慧莲也知道，自己朝李小琴要钱是要不出来的。 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沈老头身上。 背着李小琴跟沈老头说：“爹，你看看咱家现在，一铺炕上躺倒了4个人，各个都有伤。” “又是天天喝恨不能照见人影儿的稀粥，这得啥时候才能养好伤啊？” 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沈老头仍是皱着眉问她：“你说这个干啥？不愿意喝稀的，你倒是弄来粮食啊？” 王慧莲尴尬一笑，她要有那本事，她自己早吃上了，还用在这里小心翼翼的跟公爹说话？ “看爹说的，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只是我觉得伤着了就得补一补嘛，这样才能好的快啊，您说是不是？” 第311章 公公伙同儿媳妇偷钱 沈老头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王慧莲：“家里连口粮都快没了，你还想着补什么营养？” 王慧莲等的就是公公给的这一句话。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有，可以买嘛，老三媳妇手里不是有钱么？” 沈老头一顿：“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手里才8分钱，好干什么用啊？” 王慧莲嘴一撇：“爹，你也太好骗了吧？她说8分钱就8分钱啊？” “这次要不是老三手受伤了，咱家谁能知道她手里还攥着钱呢？老三媳妇的嘴可是真严啊！” “我觉得怎么就那么巧啊，她手里的钱就将将够老三去卫生院的花销？” “再说了，之前谁看到过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啊？所以还剩下多少，可不就由她那张嘴皮子随便说么，爹，你说是不是？” 沈老头听了大儿媳妇的话后，并没有吱声。 其实他也对三儿媳妇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心存疑惑。 如果三儿媳妇手里就8分钱，他本不打算再追要了。 毕竟钱太少了，也解决不了啥问题。 但万一这个小儿媳真的不止8分钱呢？ 沈老头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头问王慧莲：“大利去哪儿了？你把他找回来。” 王慧莲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找他干啥？” 正说老三媳妇的事儿呢，怎么扯自己小儿子的身上了？ 但沈老头却并没有对她解释原因，而是坚持让她把人找回来，他自有用处。 王慧莲不知道沈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出去跑了好几家才把不着调的小儿子叫了回来。 沈老头一看到他，就递给他一个细铁丝：“大利，你把你三婶儿的那个柜子上的锁撬开。” 沈利民接过铁丝还有些发懵：“撬我三婶儿的柜子干啥？” 这时候王慧莲也反应过来了，她推了一把小儿子：“问什么问？让你撬你就撬得了。” 她看了一眼沈老头，觉得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她还在怎么想着跟李小琴犟嘴吵架要钱的时候，公公居然直接就要翻人家的家底了。 然后母子两个一起蹲在李小琴的柜子前，开始鼓捣那把黑黑的小铁锁。 “你这回轻着点儿，别留下痕迹，上次都让那个胡丽丽发现了。”王慧莲忍不住叮嘱沈利民。 沈利民不耐烦的回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又没师傅教，能自学这样已经算是挺好的了！” 王慧莲没好气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还师傅？你要请什么师傅？教你溜门撬锁的师傅啊？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嘿，娘，你要说这话我可就不干了。你和我爷现在让我干的不就是撬锁的事儿么？” 沈利民眉毛一挑就要撂挑子不干，他娘怎么找他帮忙还呲哒人呢？ 沈老头见他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由得训道：“废话少说点儿吧，一会儿老三他们两口子回来了就没机会了。” 都啥时候了，还磨磨唧唧的，沈老头顶看不上王慧莲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样子。 王慧莲白了一眼小儿子，让他赶紧的，没看到老爷子都着急了么？ 沈利民鼓捣了一会儿，就在王慧莲马上又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只听得“咔嗒”一声。 沈利民得意的扭头看向他娘，将“我厉害吧？”四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到了脸上。 眼见锁头打开了，王慧莲两眼冒光的挤开小儿子，一把将锁拿了下来，掀开柜子的门就开始扫视李小琴的东西。 她刚要伸手进去扒拉扒拉，就让沈老头给叫住了。 “别动，大利，扶我过去。” 王慧莲的手一僵，有些不情愿的对沈老头说道：“爹，你腿脚不好，就别下地了，让我来吧？” 可沈老头只是撩起眼皮子白了她一眼，就吓得她噤了声。 王慧莲讪笑着站到了一旁，然后看着小儿子吃力的扶着沈老头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柜子前。 瞧着沈老头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往柜子里瞅，王慧莲在后边不屑的撇了撇嘴，轻蔑的表情跃然脸上。 装什么装啊？ 他又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还不是沦落到要偷偷抢儿媳妇的东西？ 王慧莲甚至觉得沈老头还不如自己呢？ 毕竟自己是个老娘们，做这些事儿吧，虽然说出去不太好听，但她也没觉得有多不对。 但沈老头可是个大男人，又是当公公的，还这样做，就有点儿让人瞧不起了。 沈老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慢慢的翻动李小琴的东西。 其实柜子里的东西很少，就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几块碎布头，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其他小东西。 沈老头一边翻一边说道：“得轻轻的，不能上来就翻的乱七八糟的，那不是让她一瞅就知道东西被人动了？” “这些个事情，不嘱咐你们，你们就想不到，一个地方操心不到都不行。” 沈老头在李小琴的柜子里，大概翻了翻，也没翻到钱。 “没有呢？”沈老头呢喃道。 王慧莲一听，连忙探头瞅：“衣服里翻了吗？裤衩兜里呢？” 沈老头的身子突然一顿，刚刚他只翻了一摞衣服的最下面。 可翻找儿媳妇裤衩的事儿，沈老头还真有些干不出来。 幸亏脸上都是褶子，晒的黝黑，看不出来他脸红，不然肯定要丢人了。 沈老头强装镇定的对王慧莲说：“我没找着，你找找看吧，上了年纪了，眼神不好。” 随后便扶着沈利民往旁边让出来一步。 王慧莲一听，顿时大喜。 同时心里也在埋怨沈老头，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让她找多好？ 王慧莲小心的将李小琴的几套衣服一件一件的拿起来。 凡是有口袋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果然在一个裤衩前面缝的兜里找到了好几张1分5分，还有1毛的钱。 王慧莲兴奋的拿着数了数，差不多有4毛多。 王慧莲一脸果然如此的拿着钱朝沈老头炫耀：“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爹，你看看，这是啥？她果然还私藏了钱。” 就在沈老头眼睛发光的伸手要把钱拿过来时，门口突然出来了李小琴尖利的喊叫声：“你们在干啥？放下，那是我的钱......” 第312章 现场捉贼 李小琴简直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沈家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居然趁着她带沈秋树去刘玉山家的时候，撬她柜子，翻她东西，还偷她的钱。 她撒开旁边的沈秋树，嗷的一声就冲过去，想把钱抢回来。 王慧莲起初被李小琴的喊叫声吓了一大跳。 可她的手比脑子快，愣是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钱藏到了身后。 李小琴第一下子没抢回来钱，当即就跟王慧莲撕扯了起来。 “你个偷钱的贼，把钱还给我，那是我的......” 此时的李小琴全然没了平时的稳重文静，眼睛通红、鼻孔扩张，脸上尽是狰狞的神色。 而王慧莲好不容易翻到了钱，怎么可能就乖乖的把钱还给李小琴？ 她仗着自己比李小琴长的高，一只手高高的把钱举了起来。 “就不给，就不给，你个小蹄子，居然偷偷藏钱，你没良心，你良心让狗吃了......” 李小琴一听，更加疯了。 偷她的钱，还骂她没良心？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人么？ 气急败坏的李小琴，够不着钱，抬手就照着王慧莲的脸挠儿上去。 今天不给你挠出个大呲花，她就不姓李。 “啊~~~啊~~~”一瞬间，王慧莲的惨叫声就响彻了屋子。 只见王慧莲的左脸上，赫然出现了三条深深的血痕。 这下子给她疼的，连手里的钱都攥不住了，两手捂着脸就开始嚎叫。 李小琴趁机一下子从她手里抢过了自己的钱，当机立断的就把钱塞进了她裤衩外面的兜里。 这下子她看谁还有脸来这儿掏她的钱？ 两个女人在撕扯的时候，沈老头的叫骂声也一直没停。 可疯了的两个人，根本啥也没听进去。 直到李小琴把王慧莲给干趴下了，场面才算控制下来。 沈老头气急的指着李小琴：“你要干啥？失心疯了吗？” 正处于气愤中的李小琴，红着眼睛瞪视着他：“是我失心疯，还是你们失心疯？” “你一个当公爹的，有公爹样儿么？居然伙同儿媳妇偷另一个儿媳妇的钱？你要不要脸？” 这可是李小琴嫁过来头一次这么不留任何颜面的骂沈老头。 脸色涨红的沈老头气的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不孝，你忤逆长辈，目无尊长。” 李小琴喘着粗气回应他：“那也是那让你们逼的，啥好人嫁到你们家都得让人逼疯了，你说我目无尊长？我还说你为老不尊呢！” 这回怼的沈老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老三，指着李小琴对他吼道：“休了她，你给我休了她，现在就给我休了她，我们沈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而沈秋树阴沉着脸看着在场的几个人。 他既没有听老爹的话，要休了李小琴，也没有为李小琴辩解几句。 此时的沈秋树只觉得家里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 老爹居然带着大嫂，翻他媳妇的柜子，这是啥意思？ 把他这个男人当死人吗？ 而他的枕边人，居然又对他撒谎了。 要不是上次去卫生院，他都不知道李小琴手里有钱。 虽然当时有些生气，但不管怎么说钱花他身上了，也算是李小琴对他的一片心意。 可上次李小琴明明说只剩下了8分钱，那今天怎么又冒出来更多的钱了？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李小琴一看沈秋树阴着的脸色，就知道这是连自己也怪上了。 她连忙朝着他哭道：“秋树，他们抢咱俩的钱，你都不帮我的吗？” 一句“咱俩”倒是提醒了沈秋树，这钱在媳妇手里，那就是他的。 但要是到了老爹和大嫂的手里，那他肯定一分钱也得不到。 想到这里，沈秋树一把将李小琴拉到了自己身后。 对着老爹说道：“爹，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干这么丢人的事儿呢？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沈老头对自己小儿子的话气的直哆嗦：“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我现在就问你，你是要你爹，还是要她，今天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王慧莲也在沈利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捂着脸的手缝中，渗出来的都是血。 “老三，就这样的媳妇你要她干嘛？你瞅瞅她把我脸挠的，她手咋那么黑呢？” 沈秋树对沈老头不敢深怼，但对王慧莲就不客气了。 “大嫂偷人家东西的手，貌似比我媳妇手更黑吧？” “你说让我不要她，难道你掏钱再给我娶个媳妇？还有你的脸，挠了活该，反正也没脸了，留着干啥？” “三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旁边的沈利民不愿意了，觉得沈秋树的话说的太难听了。 结果没想到沈秋树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屁孩插嘴的地儿，活的不耐烦了？” 被打的沈利民瞪着通红的眼睛愤愤不平的看着沈秋树，他不太敢跟二流子似的沈秋树动手，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可沈老头舍不得孙子挨打：“老三你个瘪犊子，你敢打大利？” 他四处寻找，想拿个趁手的家伙式儿好好教训教训沈秋树。 可他是被沈利民扶着下炕的，笤帚也没在身边，柜子上的东西他舍不得摔，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 而沈秋树一看老爹的模样，就知道这是又要揍他，提前就退后的好几步，远离了沈老头的攻击范围。 并且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爹，你活这么大岁数了，咋那么容易动气呢？” “我听说气大伤身，万一再气出个好歹来，这个家不得立刻就散了？” 明明表面是安慰劝解的话，可从沈秋树的嘴里说出来，就透着满满的阴阳怪气。 沈老头转头就叫沈利民：“去，把你爹找回来，我就不信，我揍不了他，这个家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他？” 沈秋树听了嘴一撇：“爹，你这是嫌我和我哥的关系太好，想给我们找点儿事打一架么？” “既然这样，要不您就干脆给我们分家得了，省得一大家子凑一起今天吵，明天打的。” 身后的李小琴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要是真能跟老大这一房总是惹是生非的主分家，那还真挺好的呢！ 第313章 李小琴见红 李小琴忍住心中的兴奋，悄悄的在沈秋树的背后捅咕他。 与其跟他们在这里纠缠不清，还真不如分出去另过。 但其实沈秋树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知道老爹根本不会让他们三兄弟分家。 果然，一听到“分家”二字，沈老头立刻就发了火：“你个没用的玩意儿，竟敢提分家？看我不打死你？” 他也顾不上一条腿动不了了，宁可单脚跳着过去，也要揍这个口无遮拦的不孝儿子几下。 沈秋树是那种站着挨打的人么？沈老头的手刚扬起来，他呲溜一下转身就想跑。 可这回却被自己媳妇给挡住了去路。 李小琴又是龇牙，又是挤眼睛的，就是不让沈秋树开溜。 今天说什么也得提一提分家的事儿，万一就成了呢？ 她真是受够了沈家这些人了。 如果不是老大一家子不断的惹是生非，沈家又怎么会落到个欠一屁股饥荒的地步？ 连带着她不但跟着丢人，还要一起干活还债，她该谁欠谁的啊？ 沈秋树想挣开李小琴，可她打定主意不让他走。 就这么一耽误，沈老头就来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式儿，他就用拳头打，总之是一定要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沈秋树躲不过，被打了几拳后，也来脾气了。 他一把拂开沈老头的胳膊，瞪着眼珠子怒吼：“还有完没完了？我做错啥了，爹就往死里打我？”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咱就分家，现在就分。” 沈秋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歪着脑袋生气。 “分家之后，你愿意咋补贴我大哥他们都行，没人再挑你的理了，你们就高高兴兴的表演父慈子孝，我和小琴搬出去，不碍你们的眼，行了吧？” 沈秋树生气，沈老头比他更生气：“我说不许分家，你是耳朵聋了吗？我告诉你，在我死之前，你们兄弟三个都甭想分家。” 沈秋树回怼：“不分家，还等着你跟你的好大儿媳妇一起偷我们的钱吗？” 他现在看自己老爹跟看仇人似的，心里怨气堪比厉鬼了。 李小琴也在旁边帮腔：“爹，你也太偏心了，这家里家外欠的债，都是因为大哥大嫂他们，我和秋树我们俩啥好处都没捞到，就得跟着一起还饥荒，哪有您这样当老......” “啪”的一声，李小琴的话还没说完，沈老头一个大嘴巴就抽到了她的脸上：“我和我儿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李小琴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怒视着她的公爹，呆呆的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口开始快速蔓延，然后迅速的蔓延上了大脑。 颤抖着伸手指着沈老头，刚想质问，却没想到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啥也不知道了。 沈秋树在炕上眼睁睁的看到李小琴挨了自家老爹一巴掌后，翻着白眼就倒了下去。 “媳妇？媳妇？”吓的他赶紧上前去拽人。 沈老头打完那一巴掌也有点懵，看着自己的巴掌还有些不知所措。 但一瞅李小琴躺在了地上，第一反应就是她在装晕。 “装什么装？那么会装，你咋不去唱戏？” 他觉得，哪有人挨了一巴掌就晕过去的，她又不是纸糊的。 可沈秋树不断的拍打着李小琴的脸，都不见她醒来的迹象。 他朝着朝沈老头吼道：“要是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咱这个家谁也别想活了.......” 沈老头手扶着墙壁，慢慢的坐到了炕上，有些许心虚的看着老三两口子。 “你......你不用跟你我放狠话，她这么大的人了，挨一巴掌，还能死是咋地？”沈老头仍旧觉得李小琴是装的。 可沈秋树拍了好几下脸，都没将人给弄醒，这回他也有些慌神了。 其实他开始也以为李小琴是面子上过不去，想将老头子一军，所以别看他刚才跟自己老爹叫板，但心里是没当一回事的。 甚至他还借着叫人的时候，背着其他人偷摸的小声对李小琴说道：“可以了，装会儿得了，地上多凉啊！” 所以在感觉李小琴不是装的之后，沈秋树连声音都有些变声了：“媳妇？媳妇？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啊！” 他伸出手指使劲儿的掐李小琴的人中，掐了半天才看到李小琴的眼皮子动了动。 沈秋树连忙喊她：“媳妇？媳妇？醒醒，醒醒啊！” 一旁的王慧莲捂着脸不屑的说道：“装，真会装，怪不得能把老三拿捏住呢，不去唱戏都白瞎你个人才了。” 沈利民疯狂的朝他娘使眼色，一边拿布给她擦脸上的血迹，一边小声劝她：“娘，你少说两句吧，不然一会儿又要打起来了。” 王慧莲：“嘶~~~轻点儿，疼啊！” 然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王慧莲恨铁不成钢的嘟囔道：“生你们有什么用？一个都指望不上。” “刚才你三婶儿打我，你为什么不帮我？你就眼瞅着她把我挠成这样？” 沈利民觉得有些冤枉：“娘，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没反应过来啊！” “谁知道三婶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要是知道她会打你，肯定会帮你啊！” “你就会嘴上说，啥光也借不上你的。”王慧莲有些生气的伸手夺过沈利民手上的布，自己按压在伤口上止血。 那边的李小琴终于在沈秋树的折腾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沈秋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媳妇？你咋啦？哪里难受啊？” 李小琴缓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突然伸手朝自己的棉裤里摸去。 等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指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沈秋树看着她手上的血迹，一开始还有些发懵，等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涨红的一把压下她的手。 “媳妇，你这是干啥啊？不嫌丢人啊？” 沈秋树以为李小琴来了例假。 他有些生气，媳妇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 而看着手上血迹的李小琴却是带着哭腔说道：“秋树，快去给我叫大夫，我......我......” 她一连说了两个“我”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李小琴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因为这几天，根本不是她小日子的时候。 第314章 当着外人面争吵 沈秋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相反，当他听到李小琴让他去找大夫时，更加生气了。 “这种事情你叫我找大夫干啥？他还管女人这个事儿？快不要说了，丢死人了。” 而李小琴却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是那个，我怕是......怕是怀上了，现在流血了......会不会那什么......没了？” 李小琴连“孩子”两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生怕一说出来，孩子就真的没了。 因为在农村，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说出来。 其实她这个月的小日子就一直没来，开始她以为是最近事情太多，又因为吃的不好，所以推迟了。 可现在下腹隐隐的疼痛，又让她感觉跟平时来那个完全不一样。 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她怀上了，但现在孩子要掉了，所以才流了血？ 沈秋树呆呆的看着李小琴眨了好几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问她：“你说的那什么，是不是......是不是指你怀上娃了？” 李小琴哭着说道：“我也不确定，快去把大夫叫来看看啊，万一是呢？” 沈秋树听了，赶紧将人地上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炕上：“那你快躺着，我去叫大夫，现在就去，你一定要挺住啊！” 说完火急火燎的就跑了。 只剩下了沈老头和王慧莲等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王慧莲都顾不上脸上的疼了，她瞪着李小琴：“你......怀上了？” 李小琴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孩子会不会有事儿，根本没空搭理她。 沈老头一开始没明白咋回事，但刚才大儿媳妇的话他倒是听懂了。 “老三媳妇，你怀上娃了？”沈老头一改刚才恼羞成怒的样子，满脸的惊喜。 李小琴还在记恨刚才沈老头打她的那一巴掌，于是张口就说道：“坐不坐得住还不一定呢？都见红了，要是保不住，这可是爹你亲手把你大孙子给打掉了。” 她的话音刚落，沈老头还没说什么呢，王慧莲先不干了。 “什么大孙子？爹的大孙子是大伟，哪里轮得到你肚子里这个连影子都没见到的小东西？” 连个影儿都没有呢，就想抢她儿子的位置，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一股怒气直冲李小琴的天灵盖，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下的一股热流。 她赶紧压下心中的怒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跟那个泼妇一般见识的时候。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保持心平气和的等大夫来。 沈老头也白了一眼王慧莲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王慧莲一噎，公公这是啥意思？ 刚才还跟李小琴两个人恨不得掐一起争个你死我活呢，怎么刚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又站她那一边去了？ 看着李小琴装模作样的躺在炕上装虚弱，王慧莲就生气。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偏你就那么娇气？我都生了三个了，也没像你似的这么弱不禁风的。” “怀个孩子又是晕倒又是见红的，怕不是这个孩子有啥毛病吧？” 王慧莲本来是想痛快痛快嘴，她就是有点儿看不惯李小琴这个娇娇的样子。 都是农村的土丫头，装什么洋相呢？ 但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却越咂摸越有道理。 “我怀大伟他们三个的时候，可都是该干活干活，该种地种地的，啥也没耽误干，你看他们仨哪一个不是生下来就活蹦乱跳的？” “瞅你现在这个娇气的样子，九成九怀的孩子身子也不咋地。” “王慧莲，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撕了你那张破嘴？”李小琴终是没忍住，对着她破口大骂。 “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从今往后，你也别想消停了。” 这个孩子是她盼了多久才盼来的，这个臭娘们居然敢咒她？ 要不是现在不能动，她真想现在就撕烂了那张只会喷粪的嘴。 而刚刚还帮着李小琴说了一句话的沈老头，对于老大媳妇的挖苦，却是一声没吭。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李小琴的肚子，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个壮实的了。 要是生下来个病秧子，那怎么行呢？ 不但不能为家里干活，还得拖累家里。 李小琴陡然察觉到了沈老头别有意味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了肚子。 正在这个时候，沈秋树终于拽着刘玉山来到了家里。 还没等进屋呢，他就急吼吼的朝着屋里喊：“媳妇，大夫来了，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这喊声，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肯定得以为沈家三儿媳妇要死了呢！ 刘玉山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被沈秋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拖着跑过来，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一到屋，还没等他缓过来，沈秋树就推搡着他，让他赶紧给他媳妇瞧病。 刘玉山扶着墙气道：“等会儿，等会儿，你让我喘口气，我现在心砰砰跳，咋个把脉嘛？” 沈秋树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走：“行行行，您快别说话了，留着点儿力气吧，我不催了还不行嘛！” 这时候王慧莲也走了过来要坐下：“我也要看，她把我脸挠成这个样子，要是留了疤咋整？” “你滚一边儿去，没看到这儿正着急呢么？”沈秋树一看都这个时候了，王慧莲还过来添乱，当即一伸手就将她给拽到了旁边。 王慧莲大怒：“沈老三你干啥？咋滴？你还想打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大嫂！” 沈秋树看着她嗤笑了一声：“我大哥我都敢打，你我为什么不敢打？” 沈利民连忙过来将他娘向后拉了一把：“你敢打我娘？” “嘿，怎么着？你们母子两个想找茬是吧？”沈秋树边说边把袖子给挽了起来，一副要动手的意思。 把沈利民吓得拉着他娘就连连后退。 沈老头看不下去了，这些个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家里还有外人呢么？ 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就要内讧，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于是他冲着剑拔弩张的三人怒道：“都给我住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看不看病？不看就把你玉山大爷送回去，你们没事，人家也跟你们似的闲着没事吗？” 第315章 有喜 沈老头骂完之后，刘玉山有些尴尬。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儿女之间争吵打架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不太喜欢沈家人，可总是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了。 刘玉山便开口劝沈老头：“快消消气吧！身上还有伤，年纪又不小了，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刘玉山仅是一句出于表面的关心，却是勾出了沈老头的眼泪。 自从他腿在喇嘛沟被人打断了，事后家里谁真正的关心他？ 他红着眼眶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刘玉山哽咽道：“让你看笑话了。” 刘玉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等自己歇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给李小琴把脉。 沈秋树两口子眼巴巴的看着刘玉山，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只见刘玉山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的，把沈秋树急的不行。 “大爷，我媳妇到底咋样啊？有没有事？是不是怀上了？” 刘玉山看着他点了点头：“确实是喜脉，这个是肯定的，就是现在摸着脉象，胎不太稳呢！” “脾胃气虚、郁结于心，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尤其是现在还见了红，必须得喝点儿药保保胎，不然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另外母体也还需要补充些营养，多吃点儿好的，好好养养身子才行，不然以后怕是都不好怀！” 李小琴一听，天都要塌了。 大夫这样说，不就是暗示她将会和李香一个结局么？ 而李香最起码还生了个丫头呢，她这连个孩子影儿都还没见着呢！ 李小琴最后终是没忍住，捂着脸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天天吃都吃不上几口，不虚才怪呢？我的孩子啊，托生到我肚子里，真是上辈子造了孽啊~~~” 想起以前她在娘家的时候，虽然过的也不怎么样，可最起码吃饭能吃个大半饱啊！ 这怎么嫁到沈家来，却是饿得连孩子都要保不住了呢？ 沈老头嫌她口无遮拦在外人面前揭了沈家的短，开口就是训斥：“哪一顿少了你吃的了？谁家不是这样过？王母娘娘能吃仙桃呢，你是那王母娘娘的命么？” 李小琴正伤心自己身体呢，沈老头的这些话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她也顾不得再帮沈家遮掩，不服气的就怼了回去。 “一顿一碗恨不得不放米的米汤，要不就是一个还没小孩拳头大的土豆，这就是爹你说的不少我的吃的？” “那么一口东西，连个孩子都吃不饱，你让我怎么活？” “我在娘家的时候，身体好的不得了，这才刚嫁过来几个月，身体虚的都要坐不住胎了，也是我要求高了？” “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亏不亏心？” 沈老头没想到李小琴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下他的脸面，当即脸色愠怒非常。 刚刚因为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而消下去的对她的憎恶，又冒了出来。 可是有刘玉山在场，他也不好自降身份去跟一个小儿媳妇吵嘴。 只能憋的满脸通红，指着李小琴装出一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的样子。 其实刘玉山也非常尴尬，要不是李小琴这个样子必须要吃药，他都想立刻走人了。 沈家三个儿媳妇，可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啊。 这个小儿媳妇原来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也是一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性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只能尽量把话题岔开：“老三，你看你媳妇要不要吃药？要的话我就给你们开药，不要的话，那我就......” 要是不吃药，那他就立马走人了。 还没等沈秋树说话，李小琴撇开沈老头连忙对刘玉山说道：“吃，吃药，麻烦大爷给我开点药汤子喝喝吧！”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能保她还是想保下来的。 刘玉山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看了看沈秋树和沈老头。 他知道沈家没钱，还欠着别人的债，所以不是说李小琴想吃药就吃药的。 上次帮沈家父子俩正骨，那是手艺活，没什么成本，就当是帮沈家一把了。 但开药就不一样了。 有些药是他从别人手里收来的，这个可不能白白送人，他又不是大地主，可没那个实力去救济别人。 所以要不要吃药，得沈家男人说了才算。 毕竟到时候他不可能跟沈家小儿媳妇要钱。 沈老头一接触到刘玉山的目光，就懂了他的意思，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 他倒是想大手一挥，让刘玉山开药，可他兜里没钱啊。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此时的沈老头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落难平阳的老虎，郁郁不得志。 沈老头余光偷偷瞧了一下李小琴，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开口让刘玉山开药，李小琴会不会自己主动的拿出自己的钱来替他圆了脸面？ 不然要是到时候他让开药，刘玉山朝他要钱，而李小琴一毛不拔的话，那他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没啥心眼子的沈秋树突然开口说道：“吃，咋不吃啊，大爷你就开药吧！” 刘玉山一听这话，紧接着就说道：“行，那一副大概4毛钱，得吃三副，你看你们是一起都要，还是一副一副拿？” 沈秋树：...... 他没想到会这么贵！！！ 要是三副都吃，那不得一块多钱？ 其实也不怪刘玉山这样问，因为农村人吃药，你就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吃够几副药才行，但只要他症状减轻了，后续的肯定就不会吃了，都是为了省钱。 沈秋树有些为难的看着李小琴，然后支支吾吾的问她：“要不就先吃一副看看？” 李小琴看着默不作声的沈老头，以及有些央求的望着自己的沈秋树，心里十分憋屈。 明明没分家，生病了本来就该管钱的公公出钱。 可到了她这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用自己的私房钱去贴补，她心里怎么能不觉得委屈? 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自己以后的指望，再不甘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赌气。 李小琴低声说道：“行，那就先开一副药吃吃看吧！” 第316章 打小东屋的主意 说完从自己棉裤里掏出来还带着体温的钱，从里面拿出4毛钱，递给了刘玉山，剩下的几分钱又重新放了回去。 刘玉山接过钱很满意，他还以为沈家人又要想法子赊账呢！ 自己肚子里准备了一堆的说辞居然都没用上，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好，那我一会儿让我家小子把药送过来。熬的时候三大碗水熬成一碗再喝。” “除了喝药，还要记得其他的也得多补补。”说完抬脚就要走。 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他们要不要按照做，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王慧莲却是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大爷，你给我看看我这脸呗？” “老三媳妇的药里稍微给我带点儿能抹的吧，实在不行喝的也行。” 刘玉山进来之后，王慧莲一直在捂着脸，他还没好好看过。 此时定睛一瞅，就知道这个之前沈家人干仗了。 “哎呀，你这个伤口有点儿深啊！” 李小琴挠的当时，真是下了死手的，所以王慧莲的脸可不是仅仅破了一点儿皮儿而已那么简单。 敷外伤的草药他也有，可这伤在脸上，一个弄不好就会留下疤。 但要是想要那种祛疤的，别说他没有，就是他有，沈家也买不起。 刘玉山便将情况跟王慧莲都一一说了，一听说要留疤，她急切的让刘玉山给好好看看：“平时脸上树杈子啥的经常划到，也没见会留疤啊？怎么这次不行了啊？” “你这次伤口太深了，等肉长好后，肯定会凸起一道疤的，不用想了。”刘玉山给她解释道。 王慧莲：“这......这......那我这脸岂不是毁了？” 眼见着刘玉山看着自己的一脸的同情，她立刻就朝李小琴伸手：“把剩下的钱给我，你把我脸挠成这个样子，得买药。” 而李小琴只是轻蔑的白了她一眼，朝着沈秋树伸出一只手，虚弱的说道：“秋树，我现在好累，想睡觉。” 沈秋树立马跟狗腿子似的帮着她换了一个方向就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李小琴瞥见王慧莲被气的直跳脚，心里就特别解气。 想跟她逗？ 没门！！！ 王慧莲想自己动手上前去抢，被沈秋树一胳膊挡了回来。 并且出声警告她：“再敢到我媳妇跟前比比划划的，别怪我跟你不客气啊！” 王慧莲委屈的看向沈老头：“爹，你就眼睁睁看着老三两口子这么欺负我吗？” 这话说的，刘玉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听，赶紧转头看向门口。 沈老头老脸一红，虎着脸训斥她：“你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脸上留疤能有啥影响？快消停的抹点儿草灰得了。” 王慧莲气结：“那我这脸就白白挨挠了？” 沈秋树看着她吊儿郎当的笑道：“不白挠还要赔你两个钱儿？你不会忘了你为啥挨挠的吧？” 他最后一句话刚说出口，就让一旁的沈老头给打断了：“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老三，赶紧送你大爷回去吧。” 他怕两个人再扯下去，一会儿都把他偷老三媳妇钱的事儿都给翻出来了。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以后还让他怎么在村子里面抬得起头？ 刘玉山一看就知道沈家是再拿不出钱了，他也没用沈家人送，自己拿着东西就走了。 王慧莲忙活了一上午，钱钱没捞着，还白挨了一顿打，脸上也挂了伤，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见着讨不着好处了，生气的捂着脸回了西屋。 而等李香从外边回来，得知了李小琴怀上娃的消息后，简直比沈秋树还高兴。 她眼神火热的盯着李小琴的肚子，兴奋的直搓手：“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怀上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不明所以的李小琴被李香异常的举动整的心神不宁的。 她悄悄问沈秋树：“自己怀娃，跟二嫂啥关系啊？” 沈秋树听了有些心虚，打着哈哈想应付过去：“估计是她不能生了，看见咱家又要添孩子了，高兴吧？” 李小琴皱眉：“添孩子，也是咱们的，跟她有啥关系？简直莫名其妙的。” “行了，行了，别想她了，大夫不是说让你好好歇着？想多了影响咱儿子。”沈秋树赶紧把话题扯到了李小琴的肚子上。 果然这招好使，李小琴摸着肚子一脸的幸福：“我猜肯定是儿子，要不被你爹和你大嫂那么折腾都没掉，指定是个壮实的大胖小子。” 说到这里，李小琴突然冲着沈秋树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沈秋树见她如此神秘兮兮的，不由得有些好奇：“啥事啊？” 李小琴小声说道：“咱们趁着这个机会搬到二哥那间屋子去吧？” 自打沈四月搬走之后，原来她住的屋子就一直空着。 不是沈家人不想去住，而是当初沈四月走的时候，把那屋的窗框什么的都砍了。 这个天气，没了窗户，跟睡外边没啥区别。 一向勤快的沈夏树又躺在炕上动不了，那屋的窗框一直就没人张罗着修，所以也就没有人提议住过去。 沈秋树一听也是皱眉：“没窗户咋住？” 李小琴气的用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就修啊，不会就学嘛，二哥不是会，他动不了，你就让他动嘴教你不就行了？” “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遍地都是木匠了。”沈秋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李小琴才不关心这个：“哎呀，要不你就拿个帘子，把窗户先封上，只要不太透风就行，反正得趁着这个机会住进去，以后那就是咱俩的屋子了。” 沈秋树有些为难：“那找个什么借口搬过去啊？” 那个屋子以前是分给老二的，他们想霸占，怎么也得找个像样点儿的借口吧？ “就说我住这屋睡不好，娘总是半夜吵，吓着孩子了，不过这个话头得你提出来。”李小琴早就想好了理由。 沈秋树不明所以：“为啥非得我说，你说不行么？” 李小琴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他一口：“我刚跟爹吵了一架，现在他看我正是不顺眼的时候，要是我说，他肯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