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残火》 第1章 赤地千里,葬下凡尘 废墟之中燃烧着火焰,周遭的一切已经见不到之前的模样,留下的只有焦黑和灰烬。 方圆千里之地,在一刻钟之前,还是河泽广布稻浪千重的平原沃土,只一瞬之间,这里便成了再无人烟的绝地。 千里绝地之外,侥幸逃过一劫的村庄,还未来得及庆幸,便只剩下残垣断壁,火焰噼啪作响,尸体横陈在村落之内,死相各异。 死人堆里,极其细微的喘息之声响起,少年人跌跌撞撞的站起,扫视向四周,目中尽是悲戚。 “这就是长生世界吗?”名为卢安平的少年人,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低声言语。 在很多年之前,卢安平带着曾经的记忆出现在了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父母在他幼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便离开了。仰赖兴王庄二十二户人照料,卢安平长成了一个健壮的少年人,有了不俗的见识,甚至有机会走出山村。 所有美好的希望,在如今彻底的破灭了,一刻钟之前,天地震动,天火从高空之上坠落,业国一国之地,转瞬成为绝地。 身处天穹争锋的两个家伙,路过了村子,一人焚火,一人挥剑灭杀村民。 兴王庄二十二户,六十七口人,仅剩他卢安平一人,若不是青梅竹马的少女,拼死将他向前推开,让他侥幸躲过了那道绞杀向他的剑气,卢安平恐怕也难以幸免。 长生大能,屠灭苍生,这种事情放在以往极其罕见,而如今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原本那些大能是不显于凡人之前的,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存在显现在了人前,毫不顾忌的出手,动辄万里、数十万里化为虚无。 山海易换,天地崩摧,盛世皇朝一朝倾覆,近些年发生了太多。 即便有着宿慧,只是凡人的卢安平,也想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要踏入长生世界,探寻究竟的卢安平,毕竟是身处在闭塞之处,完全没有修行的法门,只能蹉跎光阴勉强度日。 有心外出变强,却在完全成长起来之前,遭逢如此的劫难。 未曾言说心意的青梅竹马,还有村中的亲人,都倒在了他的面前,遭逢如此巨变的卢安平,无力与痛苦交织之下,他望向了山林的方向。 大地仍在颤动着,轰鸣声不绝于耳,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长生者之间的争斗仍在继续,巨木倾倒,生灵哀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里有着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有着卢安平要必须复仇的存在,他现在无力复仇,只能愤懑的望向那个方向一眼。 卢安平收束情绪之后并没有离开,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他要为村中之人立下坟茔,让他们得以安心的进入轮回之中,即便这轮回不存在,他也要求一个安心。 卢安平不愿村中的亲人,成为无法进入轮回的孤魂。 他不怕自己死,他只怕他们死后都无法安生,因而他留在了这里。 几日之间,长生者的争锋仍在继续,卢安平也在村中的废墟之外,埋葬下了一个个亲人。 忙到最后,卢安平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毫不在意伤痛的卢安平,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将未曾与之言明心意的她葬下。 六十七座坟茔,花了数日修成,葬下了过往的所有。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卢安平看向了在天穹之上争锋的长生者,无力与愤怒交织。 就在他要沿着绝地边缘,去往下一处暂且谋生之时。高空之上彼此争斗的两个长生者,胜负分明。 修火道的长生者,以火焰重创持剑长生者,彻底压制了对方。 得胜之人着不属于此界的言语,高声交谈着,“你我同为那个世界的人,何必如此争斗呢?······。” 不属于此界的轻蔑言语,放肆的开口嘲讽着即将落败之人。 高声嘲讽之人,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绝地的边缘,会有一个与他们来自同一世界的家伙,听得懂他们的言语。 双方的话语卢安平听的清清楚楚,卢安平也知晓了他们的目的,因为某样他们眼中至关重要的秘宝,因而双方大打出手。 现在那势微之人手握秘宝,身受重伤,仍是不肯服输,不愿轻易的将得到的东西交出去,装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态度。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未必如此,那落败之人话里带着心虚的意思,并不是真心想要真的玉石俱焚,只是想要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这一点连卢安平都看的明白。 那人如此表态却又不行动,已经明显的落入了下风,结局已定。 果不其然,在言语争锋一番之后,那两人的谈判破裂,尚有余力的剑修不死心妄图反抗,然后被一掌砸到山中,紧接着是十数道火光轰击向山林深处,热浪席卷四方。 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家伙看向山里,眼神之中满是轻蔑的飞向下方,而后火光与浓烟化为乌有,那从天而下的长生者,再度现身天穹之上,飞向远方,似乎拿走了他们争夺的秘宝。 长生者之间的争斗自此告一段落,那个方向再没有了什么动静,原本要离开这里的卢安平,暂时放弃了去往别处的想法,向着山间走去。 卢安平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殒命在了此处,他要去亲眼确认,确认自己的仇敌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山林之间,林木倾倒,兽类横尸,在这一片狼藉之间,卢安平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在此期间,他捡到了一根笔直的木枝,一根可比凡铁的铁木木枝,这极难得到,难以分割的东西,被剑气削尖成了一把木矛。 就在卢安平向着那人靠近的时候,那人的手动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卢安平看在了眼里,以为是错觉,并没有太过在意,脚步却是比之前急促了一些。 “混蛋,非要搞成这样,也就是这次没有来得及铭刻大道剑意,下次遇到你,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临剑仙的传承。” 而后没等卢安平反应,便是不爽的叫骂声。 带着侥幸心理的卢安平,并没有慌张,盯着那个说着异世言语的家伙,思索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死局,指望着这些滥杀的家伙起善心,是绝无可能的。 至于求饶什么的,卢安平不想去做,面对这种东西,大概率也是被戏耍一番,然后随意的杀掉,在死之前卢安平还想保留一点尊严。 局面已经如此,唯有生死方能分明,面对长生者,卢安平并不胆怯,即便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死在这里,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靠,内息都耗尽,还得恢复一阵子,可千万别碰着什么玩意,不然我这可就糟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周围的凡人灭了个七七八八,山间野兽也绞杀了个干净,总不至于会有漏网之鱼来找我寻仇的吧,那可就太衰了。” 在卢安平忐忑之间,醒来之后的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卢安平,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语,把自己的根底全部透露了出去。 一席话说的卢安平都愣住了,手持铁木矛的卢安平,原本已经做好了浮游撼巨木的准备了。 可是这家伙居然自己把自己的状况完全透露了出来,这让卢安平很是意外,意外于这么一个长生者,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长生者恢复的不慢,刚说完话便从先前的濒死状态,恢复到了能稍微动弹的地步。 他自言自语说着,侧过头,正巧看到了手持木矛的卢安平。 第2章 诛长生,得仙卷 那手持木矛的家伙,就这么看着自己,眸子之中带着抑制不住的仇恨。 这恐怕是楚悦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恐惧的时刻。 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原本平平无奇的楚悦文,在这个世界展露了超绝的天赋,得到一分天赠气运,成为世间罕有的长生者,拜入长生皇朝,成为着重培养之人,迎娶数位绝世美人,在此之前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他完全忘记了何为恐惧。 参与这次争夺无上秘宝的任务,面对那个强过他一些的家伙,重伤如此,楚悦文也谈不上恐惧,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毕竟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不过只是一道刻印铭文而已。 眼下虚弱至此,保命的手段已经用去了,面对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人,他怎能不怕? 楚悦文看着走向他的卢安平,并没有什么记忆,即便是几日前屠灭的村落,他也记不得什么了,那些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蝼蚁,记不得也没什么。 面对这个没有任何气息,凡人打扮的普通人,心第一想法是对方来寻仇的,楚悦文带着一丝侥幸,心里祈求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只是凡人。 勉强坐起身来的楚悦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看向卢安平,强装镇定,略带威严道:“凡尘小辈,为何而来?如此与我直面,当真不怕我是那种轻起杀念的长生之人?” 这一副姿态的展现,楚悦文话语之中带着恫吓的意味。 若不是他先前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状态,恐怕这会儿真的能唬住卢安平。 知晓对方状况的卢安平没有回答,向前一步手中木矛猛地甩出,削尖了的那头,直直的砸向了这长生者的头颅。 “蝼蚁,你这是找死?”楚悦文面对卢安平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惊讶的喊了一下。 他完全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敢真的对他出手,自我感觉良好的楚悦文,正在凝聚气息的关键时刻。 这一木矛未曾贯穿头颅,只是浅浅的戳破了一层皮,却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一道气给彻底的打散掉了。 “何故如此?我应当与你并无仇怨吧?即便真的有仇怨,也是我无心之为,作为补偿,小子不要再轻举妄动,我可饶恕你一二,待我恢复,甚至可以将你引入长生之路,后生不要自断前途。”楚悦文稳住心中的怒火,依旧是颇有威严的说着话,企图拖延时间。 他恨不得将卢安平碎尸万段,可现在他也不得不稳住对方,万一对方再来一下,他未必能承受得了。 引入长生之路的条件很好,足可让任何一个凡人疯狂,甚至可以让他们忘却家破人亡之仇,即便对方不愿意,这也足够让对方犹豫,给他争取一些恢复的时间。 楚悦文用这话骗过一些被他灭门的家伙,戏耍了一番那些人,让被蛊惑的那些人,又失去了一些东西,最后在被欺骗的懊悔与愤怒中死去。 他可不会予以资源给那些低贱的凡人,只是一时之言。 先前是为了让那些人燃起希望而后绝望,而如今他是在谋求生路。 卢安平见到对方在这一矛之下只是让对方破了一点皮,惊讶了一下之后,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石头砸过去的同时,卢安平向前一步,硬生生的夺回了长矛,然后一矛扎向了楚悦文的心口。 对于这种家伙,卢安平不会信他半句话,从先前到现在,他所想的事情只有杀掉对方。 一矛之下未死,卢安平也不知道这个长生者恢复的怎么样了,他只想着继续动手,杀掉对方。 石头一下子把楚悦文砸懵了,肉身比起一般人强一些的楚悦文,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挡住了这一下。 生出了脾气的他,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木矛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矛头崩裂,砸断了骨头,却没有贯穿楚悦文的胸膛。 楚悦文在这两次攻击之下,只有痛苦,却并没有因此而死,他心中的恐惧却是不曾消退,看向卢安平仍是带着莫名的惧意,不按章法出手的卢安平,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说不得真的要死在了这里了。 楚悦文看着气喘吁吁的卢安平,佯装镇定的轻蔑道:“凡人,你是杀不死我的。” 楚悦文也豁出去了,损耗了本就不多的神魂,凝聚了一道力量,冲击向卢安平。 卢安平自知陷入绝境,咳出那一口血,踉跄着用最后的力气,将木矛扎向楚悦文。 无意之间扎向了楚悦文的腹部,却没有贯穿,扎在了一本册子之上,为楚悦文缓冲了一下。 那是夺走秘宝之人,随意丢下的册子,在长生者之间被称作笑话的仙家功法。 这一矛扎中册子,心口漏跳了半拍的楚悦文,因为那未曾消散的恐惧之感,当即就要将卢安平灭杀当场,他已经受够了这个蝼蚁了,再没有什么顾忌了,损耗本源也好,神魂也罢,只要能杀掉这个几次三番挑衅他的蝼蚁就行。 就在楚悦文催发剑气,要取卢安平性命之际,那被扎中的册子,迸发刺目的光芒,而后赤红色的火焰从册子之中涌现。 瞬息之间焰浪吞没了楚悦文,由不得他哀嚎,便彻底没了动静,准备再来一次的卢安平,被这一道焰浪冲击的坐倒在了地上。 火焰飘散,化为点点余烬,卢安平的面前,只剩下了先前那本被他木矛扎中的册子,楚悦文已经化作了一团灰烬,死的彻底。 “我果然还是太过于弱小了,面对你这种无脑的杂碎,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之人彻底死去,稀里糊涂报仇的卢安平,看着那堆灰烬自嘲了一句。 在刚刚那一刻,他心中挫败之感远大于即将身死的恐惧。 在自嘲了一句之后,卢安平从尚有余温的灰烬之中,捡起了那本救了他一命的册子。 经过焚烧,古朴的册子并未被火焰焚灭,反而因为火焰,显露了原本的名字——《星火燎原》。 这一册古朴的卷宗,看着就像是传说中的功法,尚不明白一切的卢安平,也没有翻看,抱着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仙卷,奔向了远处。 ----------------- “烦死了。”就在卢安平离开之后不久,先前得到秘宝的长生者,去而又返。 长生者的厌烦原因,便是因为那一册他随意便丢给楚悦文的《星火燎原》。 这一册功法,曾是九天之上一个无上存在的传承,在那无上存在死亡之后,这一册功法就成为了一个笑话。 这一册仙家赐下来,人人皆可参悟,寻常到不能在寻常的仙卷,曾经被奉为圭臬。 那无上存在陨落之后,他们这些人没少用这一册随处可见的功法,羞辱争夺落败之人。 这长生者也是如此,从楚悦文的手中夺得了那一册无上仙卷之后,便将这一册《星火燎原》当成羞辱,丢给了楚悦文。 得了仙卷,回了长生世家本是大功一件,可不知怎么的,门内一个老祖,问询起了那笑话功法的下落。 长生者原本想要搪塞一番,可面对老祖的命令,他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追回。 刚来到这里落在了山林之间以后,长生者便是满眼疑惑,“恢复的这么快?” 风吹散了灰烬,天地之间的气息消散的悄无声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长生者没有感悟时间之力,无法窥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只当楚悦文已经离开。 “算了,下次见到的时候再讨要吧,回去顶多少些资源而已,老爷子又不可能罚我禁闭,一本烂大街的东西,不至于的。”长生者扫了一眼这里,无奈的自我安慰着,再度离开山林。 对于那一册书,活在旧时代的修者,或许会珍视一二。 他们这些处在新史之中的修士,只觉得那一切很荒诞,那个无上存在也好,那个修行功法也罢,那些旧时代的东西无一例外,该是埋入到历史的尘埃之中。 第3章 长生启心,寿如残烛 此后经年,时光飞逝。 天地动荡之间,有长生者建立一方国度,庇护天地众生。 有大宗门,举宗门之力造就大长生之人,飞升天外。 还有凡人得到了天赐仙卷,于秘境搏杀之中崛起,百年之间建立一方道统,盛极一时。 也有邪魔外道,奴役一方,长生者或是凡人皆是他们的长生养料。 又有乱道长生者,掀起战乱,波及众生,一域大陆,死气弥漫,生者所剩无几。 在那无上存在陨落之后,这世间好不热闹,远比先前繁华,即便生者血迹斑斑,太平景象不再,总归是比之前繁荣了许多。 业国旧土成了一方净土,焦黑色的土壤已然不再,有长生者占据核心之地,建立一道光幕,隔绝外物的同时,予以了外在凡人太平人间,一个个远比以往繁华的城市建立,村镇之间,迁居至此的凡人享受着没有饥荒与战乱的太平人间。 已经没有人再记得那毁灭的王朝,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释之后,成为了不真实的东西。 ----------------- 平原之外的深山之中,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山林,林木卷倒了大片,在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后,山林复归平静。 一头约有树高,体型壮硕的妖虎,倒在林木之间,气息将将断绝,残留着余温。 在这头妖虎头颅边上,蹲着一个身穿兽皮,体形壮硕高挑,发丝灰白的老者。 这须发皆白,衣着打扮好似野人的老者,正是那年得到仙卷,躲入山中的卢安平。 从得到那册《星火燎原》到如今,四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卢安平借着这册《星火燎原》,顺利迈入道途,超脱凡俗。 《星火燎原》讲述的东西不可谓不详尽,道修之本质,修道之法,超脱之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说是仙卷毫不夸张。 道修源初七境,启心、悟己、印体、铭道、知命、法渊、天始。 学会《星火燎原》第一卷开篇,便可以顺利迈步最初的启心之境。 在超脱凡俗之后,卢安平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会丢弃这一册无上仙卷。 因为这内容详实无比的《星火燎原》,无法转化天地灵源,不仅无法靠着天地灵源修行,而且吸收这些力量会阻碍自身的修行。修行的唯一办法就是造就自我根基,以自身为灵源来源,以自身为力量的源泉。 这种修行速度极慢,几乎见不到成效,修行之时完全看不到前路,甚至稍不注意便会生出心魔,道法崩解。 卢安平资质平平,但也不是完全愚钝,书中内容大多他已经领会,可突破这最初启心境界,完成小成,他花了整整二十年才做到,在这之后,修行的更加缓慢了。 不借助天地灵源,只依靠自身修行的情况下,稍有急于求成的念头,便会生出心魔,然后耗费大量的气息去弥补,进而影响寿元。 入启心境之后,自身灵源的滋养之下,卢安平的寿元增进到了两个甲子。 可因为急于求成,心魔大起,镇压心魔消耗自身精元,原本两个甲子的寿数,耗去了一半。 原本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一番损耗之后,卢安平的寿命仅剩了五年。 一册付出极大难以修成,对自身寿元有损的仙卷,也难怪那人将这一册功法给丢了。 可若真的问卢安平他是否后悔,自然是不悔的。不只是因为这一册仙卷是他仅有的之法,还因为他确确实实从中得到了好处。 最初修行的几年,这一册仙卷几乎将他的肉身打磨到了极致,只一年他便能徒手硬撼寻常熊虎,瞬间的爆发猎豹难以比肩。 入启心之境界前,他双臂千钧力,日行八百里,肉身强度远非寻常可比。 这四十年至今,气血虽然枯竭,再无万钧之力,但战力上依旧不俗,面对山间凶兽,与之搏杀,毫不相让。 横行山林祸害了无数生灵,诞生出灵智的妖虎,找上它之后一番厮杀,卢安平轻易的将之拿下,自身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损。 蹲在凶虎的头颅前两指并拢,向下一划,凶虎坚硬的头颅被划开,见到金色光芒闪耀,略有忐忑的卢安平,自此放下心来。 知晓自己寿元将尽的卢安平,眼下自然是要寻找一下续命之法的。 突破境界,入悟己境界是一种方法,突破境界,寿元至少增进百年。 当然这方法卢安平是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启心境尚未圆满的他,要入悟己境,若无机缘,起码还要三十年,他剩下的时间是肯定不够的。 似乎是纂书之人事先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星火燎原》中有着详尽的续命之法。 只是启心境界的卢安平,想要续命很简单,只要凑齐:妖凶内丹、养神草、玄清丹、淬体六药。凑齐这些之后,以星火燎原法诀运转吸收,续命轻而易举,甚至可以以此再造百年寿元。 卢安平主动找上祸害山林,屠戮众生的凶虎,除了有心剪除这个为祸山林的祸害,寻求妖丹也是他出手的原因。 山林之中,方圆万里之地,他惹得起的凶兽,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猎杀掉了,可那些低阶的凶兽,没有一个诞生出妖丹的,连最低等的雏丹都没有。 一路至此,原本就有心剪除这凶虎的他,也不再保留,与之搏杀了一番,临阵感悟了一招杀绝,将之毙命。 好在从这凶虎身上得到了妖丹,若再得不到,他可能要冒险挑战万里之外深山中的蛛王,那可是一根蛛丝便可摧毁半座山头的存在。 黄澄澄浑源的妖丹,显然是已经淬炼许久了。若不是卢安平这次出手将之解决掉了,再过些时日,恐怕就无法对付了。 顾不得多想的卢安平,将妖丹拿出,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入腰间的小袋子里,“妖丹得到了,也就好说了,之后该入世走一趟了,看看这长生人间。” 麻利的分割妖虎的肉,将之一一处理好,掏出了一副完整的骨架之后,将之与那一册古卷,藏匿在了同一个洞窟之中。 忙完了一切之后,卢安平将妖虎肉用野猪皮包好,向山外走去。 ······ “仙长来了,仙长来了。”徒步走出山林的卢安平,来到了村落之外,刚刚到此,便被村中的孩童们注意到了,而后村中百姓围了过来,村中之人满是恭敬模样。 曾经村落的断壁残垣,已经改换了模样,远来的凡人居住在此,改变了曾经的一切,唯一不变的是村外山前的那片坟茔。 很多年前这些人来到之时,卢安平回到了这里,赠予了这些人堆成小山一样的凶兽肉,被这些凡人奉为仙神。 他与村中之人约定,予以村民食物,帮助他们渡过了饥荒,而村中之人需要替他守住那六十七座坟茔。 如此许多年,那坟茔便留在了那里,偶尔被村中之人捎带着祭拜一番。 并未与村中凡人寒暄太多,将兽肉交给了村中百姓,他独自一人前往了山前坟茔所在之地,悼念过往。 少食肉类的村民,各家收拾着分肉开锅,顾不上在意卢安平了。 “我这次把山中那只大老虎给杀了,以前一直以为打不过,这次动手之后,才发现,其实并不那么难对付,我这也算是为那些被它杀害的人报仇了······。”在坟茔之前,卢安平说着自己的经历,絮絮叨叨的话语,在坟前言说,好似他们还活着一样。 所修功法主修自身,这些年卢安平就一直潜藏在山中,最初的一层完全不依靠外物辅佐,起初的战力也并不算强,入不入世对卢安平而言,没有什么两样。 加上那个长生者殒命,顾忌到那个殒命长生者背后的势力,就没有急于出世。 这些年他在山中奔走之时,偶尔接触一些凡人和长生者,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些事情,不算是与世间脱节。 “走了。”心中言语,在此吐露了干净,比起之前放松许多的卢安平,转过身去,离开村落向平原之地而去。 第4章 行侠义,与人行 曾经的长生者,是不显露于人前的,那些人或是隐于山林之中,或是位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感悟众生疾苦。 今时不同往日了,长生者建立了无上神国,缔造出远超以往的辉煌,他们抬手之间立起了一座座殿宇,超乎想象的奇观拔地而起。 凡人因他们的降临而获益无穷,饥饿寒冷从此成为了历史。 虽有一时的动荡,但长久之后总是会迎来太平盛世的······。 在一刻钟之前,李掌柜是这么想的,赶着马车回归神国的他,乐呵呵的跟着同行之人说着这些话,称赞神国之伟业。 横在路口的一块巨石,拦住了他的去路,马车停下,还没等车队的好手挪开巨石,草丛之中就窜出了行凶之徒,没有那山匪惯常要钱的套路,他们当即开始杀戮。 一个车队,四十多人,只是眨眼间,便死了十多人,雇佣的好手根本挡不住这些组织有序,目标明确的凶徒。 其中一人,在杀掉了两个挡着李掌柜的护卫之后,来到了李掌柜的面前,手中长刀,当即劈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命丧当场,远来一人瞬发而至,只是一抬手,便折断了那把长刀。 ----------------- 回到山中收拾好东西的卢安平,背上了装满灵兽骨和罕有矿石的兽皮囊,向着平原之地而去。 卢安平知道平原的核心区域有长生者,以他现在的脚程,沿着大路,向核心区域而去,最多两日便能赶到。 要命的是他迷路了,从离开无边大山开始,整整四日,他都在平原之地外围走动,从正南的方向,一路走到了正西。 路上遇到了村庄、城镇无数,也遇上了一些商队,可每次旁人指明道路,卢安平总在之后就迷路了。 一路行进无果,卢安平也是颇为烦躁,便想着找个商队跟着一起去往核心区域附近,正巧这么想着,便在这里遇到了这支遇袭的商队。 卢安平一抬手,手臂上附上一层星火之力,硬撼那柄长刀,将那人手中的长刀折断,而后将之打退。 行凶之人的出手,让卢安平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他的肉身强度不可谓不强,单以肉身之力硬撼凡铁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刚刚那把刀,可称不上是凡铁,远比一般兵刃坚韧,似乎被某些东西加持过了。 在卢安平思索之时,远处那个未曾出刀的头领,见到手下被打退,当即迈步上前,抬手一刀挥出,斩向了卢安平。 本能直觉下的反应,卢安平催动了星火之力,由心境迸发血液,激发而出星火浮现手臂之上,挡住了那一刀。 一刀之下,那浅浅的一层星火之力都险些溃散,这让卢安平惊讶了一下。 这一刀极其不简单,寻常凡人,哪怕是武者都不可能做到,仅威力而言,可比得上一些有灵凶兽的水准了。 这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一个寻常凡间武者而已,他手中的那把刀一样是凡品,价值不大,真正有意思的是这把刀上面的附着的咒印,颇为复杂的咒印。 这种东西,能造就出来的,只有长生者。用长生者的东西来对付凡人,背后之人与这行商之人,没有深仇大恨深仇大恨,卢安平是不信的。 一下挡住了此人全力的一刀,卢安平扫视了一下周围蠢蠢欲动的几个杀手,抬手将这把符文复杂的长刀震断,将挥刀之人震退。 星星点点的火花炸裂,轰鸣之声爆响一瞬,未起烟尘。 喊杀声止息,在这一声轰鸣爆响之后,一时间无比寂静,站在这里的一众杀手,看向卢安平,满脸忌惮之意。 卢安平没有击杀在场的杀手,指尖带着一丝火苗,看向那些杀手,威吓道:“滚。” 一字吐出,那原本僵在那里的杀手们,顾不得其他事情,转头逃窜入山林之中。 在那些人逃遁之后,卢安平并未追击,只是转头看向了心有余悸的李掌柜。 “谢过仙长救吾等性命,凡夫李雪寒,求问仙长名姓,来日好为仙长立碑撰文,每每祭拜鸣谢仙长恩德。”面对卢安平的救命之恩,李掌柜将姿态放的很低,当即跪拜行了一记大礼。 在旁人看来,这么做毫不为过,那高高在上的长生者本就该如此对待,若是能结下因果,说不得还能得到超脱之法,所以他们不敢有一点怠慢。 “随手而为,无须在意。”卢安平毫不在意的一摆手,随后看向他们所去的方向,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回禀仙长,我等由西海之地归来,回嘉源城。”李掌柜听到卢安平这么说,恭敬答道。 “如此啊!”卢安平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提议道:“正巧我也去往那里,若是方便的话,我与你同行一场,你可愿否?” 长生者的开口,对于这些人而言,自然是千恩万谢,哪有不从之理,在马车整顿之后,这李掌柜特意为卢安平清空了一辆马车,装上了车篷。 其实卢安平也不知道这嘉源城的方位,也不清楚这嘉源城是否是他要去的去的地方,眼下迷路了,他也有些倦怠,索性就跟着车队一起前行,一切等之后再说就是了。 有卢安平这个根底不明的长生之人,自然是没有人再敢进犯车队。 车队腾出货物,收殓殒命之人尸身花了好一阵功夫,坐在马车之中的卢安平,在此期间小憩了一会儿。 “有何事来打搅我啊?”就在卢安平小憩之时,车帘子被掀开,闭着眼睛的卢安平,突然醒来,先那李掌柜一步开口道。 “晚生无意打搅仙长,路途劳顿,也不知仙长是否疲倦,正巧车队中有女子可以服侍仙长,消解这路途的疲倦。”李掌柜一听卢安平这么说,连忙为自己辩解着,说着就要将他背后的那个女子领进车内让卢安平看上一眼。 以美色招揽引诱的手段,卢安平没有经历过,美人计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是无效的,他不吃这一套。 “老朽缺个说话解闷子的,若是这姑娘熟知此地的话,可以留在这里,与我言说一二。”卢安平倒也没有拒绝这李掌柜的好意,直言表明了他的所需。 这几日之间,在各处对这平原之地建立的长生王朝,卢安平几乎没有什么了解,那外围的百姓,和往来的商队也说不上所以然。 只剩下五年光阴的卢安平,时间说不充裕也不尽然,最起码最难得到的妖丹已经得到了,其余几样都不是难得之物,只要在长生世界之中,总能寻得到的,五年时间已经足够寻得了。 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先得到这平原区域的大致信息,心里有个数才好,出于这方面考虑,卢安平就没有拒绝这些,即便只是说上一点,总比全瞎全盲强。 “正巧。”李掌柜听卢安平这么一说,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连忙道:“我家这女子也是见过世面的,随我一同游历,博闻广记,正巧能与您说说话。” 见到卢安平这么说,正中李掌柜的下怀,他恨不得当即将身后的女子,推入车厢之内。 “哦,也行。”卢安平正坐着点了点头。 容貌俏丽,身着一身青绿短裙体态娇小的少女,被推入了车内,李掌柜叮嘱几句之后,便告了个退,将这里留给卢安平和这个相貌不俗的少女。 略显稚嫩的脸庞,还未张开,她面对卢安平之时总有些拘谨的意思。 毕竟卢安平现在看着是一副邋遢老爷爷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第5章 长生神国,众生人间 这种在车队跟着的女孩子,要么是从买过来的卖往别处的奴隶,要么是在车队供以取乐的歌姬。 少女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被塞进来之后,低着头也不直视卢安平,被强硬着要求来此的她,就坐在那里,等着卢安平指使。 卢安平并不在意这少女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他直言道:“吾隐居深山日久,不明人间之事,小辈不必拘束,与吾言述一二吧。” 没有长生者的压迫感,也带不来什么压迫,就只是平淡的言语。 “您想知道什么?”少女听到卢安平的话,双手放在胸前,仍是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比如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眼中的神国,还有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尽可言说,路途枯燥,也好知道前路为何。”卢安平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柔声说着这些话,“先说说此地为何从一个凡间王朝变为长生之地的吧。” 这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少女稍稍放下了拘谨和害怕。 她的手仍抓着衣襟,不过总归是能够开口了:“大概也就是四五十年前吧,此地旧日国度私藏天赐神功,引得大能不悦,抬手便抹杀了这一地······。” 少女开口,所说的传说与卢安平这些年听到的差不多,真相或是臆测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了,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长生大能凌虐众生而已。 两个人聊着,少女也没有了戒备,轻声诉说着一切。卢安平也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时不时的点头。 “四十年前灾变之后,这里竟能恢复的如此繁华,这长生神国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卢安平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 “天降而来的仙人,说是要予以百姓安乐,庇护一方,所以便在此处废墟之间建立了灵源神国······”少女依旧是将所知的娓娓道来。 灵源神国核心百里之地,为神国主域,为长生者聚居之地,来往长生者极少显现人前。 长生者聚居的百里之外,为凡人聚居之地,这凡人聚居之地,城池无数,以其中靠近核心的十二个城池为首,他们即将要去的嘉源城就是其中之一。 长生者并没有对凡人提出太多的要求,也不需要凡人供奉香火之类的东西,只要凡人身在神国之内就行了。 少女提及神国之时,感激的表情之下,眼底带着复杂的意思。 少女感激神国,卢安平却听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星火燎原》之中记载的东西。 一册功法之下,除了三篇法诀,余下的一些东西便是传授仙家长生之间的事情。 类似于这种神国的存在,书中记载着一些。 那些长生者看似予以凡人恩德,不求回报,实则是从凡人身上汲取气运。 漫长的时间来汲取气运,不会被觉察什么,天时长日久才能显现一点,敏锐的凡人也只是稍稍不适,并不会发觉真相。 只要长生者收敛一些是不会对凡人有害的,毕竟天地灵源可为凡人补充一部分损耗的气运。 若是毫不收敛的汲取凡人的气运,那凡人的寿数、体力、灵智都会受到一些影响,寿元缩短,体力不胜从前,灵智难以启发。 若是完全不收敛,做竭泽而渔之事,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当下的长生者,若无利可图,谁人会去庇护凡人?若无这种好处,又怎愿庇护凡人?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仙者长生庇护落难凡人,让其不会随意死亡,让其不至于流离失所,只是付出一些极小的代价便可得到这些,没什么不好的。 若没有《星火燎原》的话,卢安平压根不会多想什么,凡人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得到了长生者的庇护,这本是公平的交易,根本没有必要愤慨什么。 看了《星火燎原》只言片语之中的理念之后,卢安平心中只剩下了复杂的意味。 比起众生受长生庇护,付出代价,创作出《星火燎原》那人设想中的世界,是人人皆可长生,凡间再无羸弱,没有压迫的世界。 这本就是个众生皆可长生的世界,凡人与长生者有的差距,只是一册长生之法还有一道气运而已。 就是这一册功法一道气运,长生者是断然不愿予以凡人的。 若人人皆可长生,那长生者便没有了俯瞰众生的可能。 外在的气运此消彼长,多出现一个长生之人,便多出一个争夺气运之人,现有的长生之人,怎么愿意这种情形出现呢 《星火燎原》这种向内寻求力量的功法,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可随之而来的,是长生者之间境界差距的缩小乃至于消失,加之这功法修行之时的苛刻条件。 说实在的这一册功法只是一个笑话,而不是一个可引动天罚的禁忌,卢安平是颇为庆幸的。 卢安平也没有与其他长生之人有过过多的接触,偶尔接触一些长生者,他们对星火燎原的态度和当年那两人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庆幸于没有人真的读懂了这一册仙卷,若那些长生者真的明悟这一册仙卷,就该明白,这会对他们造成何种的影响。 ----------------- 长生神国之事说完,少女说的口干舌燥,卢安平将一侧装着葡萄酒的水囊,给了少女,一边慢悠悠的点着头。 这等规模的长生神国,不是偏僻闭塞之地,他所需的东西应该是能够找到的。 星火燎原对于自身的挽回,记载的也是颇为详尽,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会有人生出魔障耗干寿元,因而将所需的续命之物,一一分了出来。 卢安平背着的那个兽皮囊之中,有着几块打磨极好的凶兽灵骨,还有一些稀有的矿石,最次的两块灵骨,上面的铭文也比那把刀上的复杂。 仅仅催动灵骨就能爆发出极强的力量,用这些灵骨去换取长生世界的通用货币,然后换取一部分所需的资源,绰绰有余。 唯一让卢安平顾虑的就是其中的玄清丹,书册源于旧时代,记载的东西也是旧时代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新时代之中,这些东西的价值几何,万一失传了,就有的他头疼了。 “对了对了。”喝完葡萄酒解了口渴的少女,因为说了一路话,加之饮了葡萄酒,,对卢安平没有了戒备,有些大胆的问道:“对了,老爷爷,您是来参加神国长生盛会的吗?” “长生盛会?”卢安平一听少女这么说,立时有些疑惑。 “就是长生者来往交流,每二十年一度的长生盛会,有很多长生者都来参与,与神国之中的长生者彼此交流心得,缔结因果。”少女见到卢安平一脸疑惑的样子,出言解释道。 “倒还真的不怎么知道,老朽已经闭关百年,倒是真的不清楚这些,你还知道什么,都跟爷爷说说。”卢安平继续问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叔叔提及过一次,这次我跟叔叔他们就是进献长生盛会所需之物的,有些东西,需要从远方运来,因为是凡物,所以长生者委托给了我们普通人。”少女将自己所知的都说出来了,“平常时候长生者通行神国内部是不被允准的,也就是盛会之时会放开,各个城中的城主会接待长生之人,有长生者接引长生者赶赴盛会,接引长生者而来的人,也会得到一定的好处。” “那就去看看呗。”听着少女说完这一切,卢安平只觉有些庆幸。 对长生世界一无所知的他,险些就扑了个空,还好赶上了这所谓的长生盛会,不然可就真的头疼了。 第6章 嘉源城外,来者不善 卢安平与少女一路言谈,彼此之间愈发的熟络,一路上少女也透露了她的身份。 她并非商队之中的歌姬也不是贩卖而来的奴隶,她是李掌柜的侄女,闺名李乐瑶,前些年跟着李掌柜逃难来到了这个灵源神国。 这次行商李掌柜将她带在身边,将她交托友人未果,便带了回来,回来的路上经历了这场劫杀。 “你叔叔与人有生死大仇?”卢安平听着李乐瑶这么说不禁有些疑惑。 那些人的出手是奔着要命来的,不是生死之仇,很难解释他们为何如此。 “行商的嘛,有仇怨的多了,叔叔这些年应当也是有不少仇家的。“瑶瑶不假思索道。 瑶瑶这么说着,没有表现出心有余悸的样子,也未曾多言。 “话说当时你在什么地方?”卢安平好奇的问了这么一句。 听到卢安平这么问,李乐瑶回答道:“叔叔让我跑,我就带着那些姐姐跑掉了,我跑的很快,那些人都没有追上来。” “就该这样。”卢安平看着李乐瑶,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 过往的记忆勾起,萦绕在心间,他未曾忘却。 神思发散一瞬之后,卢安平收束心绪,暗地里思索起了眼前之事。 不为钱财,不为女人,单纯为了截杀商队,目标是那李掌柜,甚至动用了咒印这种东西。 《星火燎原》上记载过咒印这东西,这是古早的一种修行法门,铭刻自身,越复杂威力便越强,卢安平手上兽骨也有类似的铭文,归根到底,这些东西都是外在之力。 有动用咒印的能力,就说明他们是与长生者有所接触的。 一个长生者在意蝼蚁一样凡人,这背后肯定有说道的东西。 这种事情,是否要牵涉其中,卢安平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怕凡人寻仇,就怕这背后有长生之人在背后鼓噪。 他与这李掌柜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也救了李掌柜一命,同行一场因果了却,这之后就不该有什么交集,因果也不该涉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干涉此事的想法已定,卢安平也就坐在马车之中,等待着之后进入嘉源城,与李掌柜分离,彼此之间再无牵扯。 接下来几日,行进的速度不快,休息的时候卢安平就在马车之中运转功法修行,行路的时候就在车中与李乐瑶闲谈。 在山间四十年,灵草妖兽他吃过不少,也时常餐风饮露,凡间的吃食,对他助益极少,索性就辟谷修行。 这些时日,那些袭击的人也没有再跟过来,反而是先车队一步,赶去了前方。 ----------------- 传说之中的嘉源城,就在眼前,仅仅是城门就堪称恢弘,数十丈高的城楼,望之只觉自己的渺小,灰扑扑的城墙,望之生威,直通城门的宽阔道路,来往众多的凡人,尽显繁华之象。 即便有着前世的记忆,曾在高处俯瞰,面对这样的巨城,卢安平还是有些惊讶,这种非凡俗所能建造的城池,只是凡人的居所,那仙家长生之地是何等的景象,卢安平很是期待。 就在卢安平坐在车窗前,惊讶于巨城的城墙城楼之时,前方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呦,李掌柜,活着回来了啊!” 发出尖锐声音的是一个身着白袍骑着白马,锦衣华服的贵公子。 这一套行头,着实不俗,白马没有一丝杂色,白袍锦绣,有种超尘之感。若说有什么败笔的话,就是这人的长相,眼眶深陷,好似纵欲过度一样,脸上坑坑洼洼的,在这一身装扮的反衬下,观之有些拟人。 卢安平摇头的同时,家伙继续尖着嗓子说着,“这一路上可还算平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吧。” “呸。”趴在卢安平旁边的李乐瑶,看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很是不忿的样子。 李掌柜在那里与阴阳怪气的家伙说着话,言辞之间稍显弱势,只是说着侥幸未死之类的话语。 “这家伙什么来头?”卢安平看着那个张狂的家伙,问向一旁有些不忿的李乐瑶。 “嘉源城郭家家主的小儿子郭奎,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仗着他姑姑是城主夫人,便在嘉源城横行霸道,先前甚至要夺叔叔的产业,若不是叔叔担下了这桩城主吩咐下来的差事,恐怕产业就已经被夺了去······”李乐瑶不忿的说着,越说越气的样子,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再开口。 “知道了的话,别说出去,这种事不能说的。”听到少女不再言语,卢安平叮嘱了一句,然后继续看向那个方向。 买凶截杀之事背后之人就在眼前,这李掌柜也只能忍气吞声,好声好气的说着话,强权压服之下,不敢不从呐。 卢安平看着这一切,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他依旧在想着离开的事情,这之后李掌柜他们虽有些麻烦,但总归完成了城主的委托,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强权之下,谨慎些是可以自保的。 李掌柜与那郭奎正在聊着,陪着笑脸的李掌柜,出让了一些利益,答应送出两个从西海买来的小姑娘,赠予这郭奎。 “我听闻乐瑶妹妹跟着你一起去了趟西海啊,也没见她出来迎接我啊!”郭奎一副不买账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然后便催动了一下缰绳,看向了马车这边,“乐瑶妹妹,你奎哥哥来了,也不见见呐。” 一整个车队里就这一个带篷子的车,没瞅见李乐瑶的郭奎自然向着这里而来。 身着青衣的李乐瑶,见此,有些害怕的样子,躲到了卢安平的身后,她很不喜欢那个郭奎。 卢安平放下帘子关上了车窗,没有转头,自知避不开这一次的卢安平,有些无奈的样子,他坐正挡住了他身后的李乐瑶。 “乐瑶妹妹是不是在里面啊,出来见见你奎哥哥啊,你这样避而不见,奎哥哥可要生气喽。”尖锐的声音响起,话语之中带着猥琐的意思。 “凡间小辈,何故惊扰老朽?”属于长生者的威势流散出去,卷起了马车周遭的沙尘。 沧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怒自威之感,卷起的沙尘表露了他的身份——长生者。 从少女躲到身后开始,卢安平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与其直面纠缠一番再表露身份,不若展现出来,连面都不露,震慑一下对方了事即可。 “晚辈嘉源城郭奎,见过长生之人,仰慕长生者,不知前辈可否一见?”马车周遭的沙尘四起,郭奎牵扯着缰绳,却并没有害怕,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 “你不配面见老朽。”卢安平冷声道。 面沉如水的郭奎,面对卢安平这决绝傲然的话语,仍是平声静气道:“既然长生者如此言说,那在下便不见了,晚生告退。” 有些头疼的卢安平,听着车外渐渐远去的马蹄声,松了一口气,转而变成了有些头疼的样子。 骑着一匹马的李掌柜,面对如此情形,脸上带着一抹喜色,开始着手报备进城。 城主特许的货物,加之车里有个不知根底的长生者,这一行检查很快就过去了,凡俗城池,对于长生者也没有什么约束,进去了就进去了,若真的出了事,自然有长生者前来惩治。 卢安平这辆车,连盘查都没有盘查,那些兵士直接就放行了,先前那无风之下卷起的沙尘,他们看在了眼里,自然不敢招惹卢安平这个长生者,只是有人向上报备了一下。 第7章 城主相邀,长生来见 李家宅邸之地内,李掌柜挥退手下之人,当即就要躬身跪拜,“先前让仙长您护佑我家侄女,属实是无奈之举,那恶少太过张狂,我李家招惹不得,只能狐假虎威,求仙长谅解······” 一席话语说着无比诚恳的样子,就差痛哭流涕,五体投体了。 “事情已经过了,就免了吧,我不在意此事。”脚边放着兽皮袋子,坐在桌旁的卢安平饮了一口侍女送上来的茶,摇了摇头。 先前这李掌柜让那少女,在他车里就是为了将他牵扯进来,用以震慑那恶少,让其有所忌惮和收敛。 至于他那侄女,也不见他多么在意,若真的关心和在意,怎会不顾少女的名节呢?说是无奈之举,卢安平是不怎么信的,因为有着更多的法子来试探。 “仙长若是谅解在下,那在下也可安心了,若仙长有所需求,在下一定满足。”李掌柜这么说,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我此行要去长生之地,你可知如何过去,有什么条件?”卢安平没有废话什么,直接提出了他的疑问。 嘉源城距离长生之地,没有多少距离了,但卢安平却在这城中没有见到什么长生者,他推断,进入长生之地应该是需要什么条件的,所以这么问了一下李掌柜。 一听卢安平这么问,李掌柜摇头,“我也是不知此事的,只知进入长生之地,是需要特定的时间才会开启,还需要特许的人才能进入其中。” “如此啊。”一听李掌柜这么说,卢安平不觉也有些头疼,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硬闯还是继续等。 思索之间,卢安平想到了李乐瑶所说的事情,属于长生者的盛会。 “长生盛会?”卢安平想到这里,便试探着问了出来。 李掌柜听到卢安平问话,当即便要回答,“这个啊!“ “老爷老爷!城主府来人,求见仙长。”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来,在外面大声叫喊着。 一听城主府来人,李掌柜的面容略略变幻,瞬息收束,对着外面回答道:“稍等。” 卢安平看了一眼李掌柜,“你这城主倒是消息灵通啊,我这才入城半个时辰,他就知晓了?” “盛会在即,长生者汇聚而来,怠慢不得,城主自然是知晓了,并非我通告的。”李掌柜一听卢安平这话,当即开口撇清了一下自己的关系。 “知晓并非是你通告的,若是这城主求见,那便来吧。”卢安平倒是好说话,摆了摆手,“让人过来吧,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仙长允准了,接引城主府使者来吧。”李掌柜听到卢安平这么说,当即对外言道。 随后会客内室大开,卢安平坐在一侧的位子上品着茶,那前来的城主使者,缓步而来,如同李掌柜一样,恭敬的对卢安平行了一礼。 “城主在府中设宴,请仙长去赴宴,还望仙长屈尊下驾。”城主使者恭敬的说着。 卢安平点头,“你且稍后,我有些事,要嘱咐一下李掌柜。” 卢安平这话说完,李掌柜的眼神一亮,城主使者也瞥了李掌柜一眼。 随后城主使者告退,卢安平也没有与李掌柜多说什么,只是将脚边的兽皮袋交托李掌柜暂时保管。 走之前,卢安平心绪颇为复杂,也不知这样是对李掌柜好,还是不好。 将东西托付给了李掌柜之后,卢安平跟着城主使者上了马车,一路上他都在闭目养神,设想着之后的事情。 马车一路驶入城主府,下了马车之后,侍者一路引导向宴会厅。 城主端坐在宴会厅之中,周围还陪坐着几人,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卢安平在城门口所见到的那个郭奎。 在卢安平来到宴会厅之后,嘉源城城主与周围一众人站了起来。 城主抱拳,对着卢安平行了一礼,“嘉源城城主冯御,见过仙长,仙长远道而来,因接待其他仙长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城主说完话之后,一旁的一个中年模样,头戴玉冠身着青衣的长生者,扫了一眼卢安平,转头看向城主笑言道:“我辈长生修士怎会如此小气,道友入席吧。” 那长生者看了卢安平一眼,一道威压扫来,不经意间的一瞥,带着一丝蔑视。 卢安平隐蔽着气息,并未显露自身的修为,之所以招来长生者的蔑视,还是因为他这一身衣服。 出了村子他就换下了自己的那一身兽皮衣,换上了一身寻常的衣物,农家灰布衣。 比起这些仙家长生的锦衣华服,他这一身着实显得寒颤,因而就招致了那个长生者的轻视甚至是下马威。 长生仙人的威压,针对而来,稍不留神就得出丑。 面对这威压,卢安平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向前而去。 这种程度的威压,根本带不来什么,远不及山间的一些凶兽,连那只妖虎都比不了。 “敢问道友名姓。”那长生者看着卢安平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惊讶道。 卢安平看都没看这家伙一眼,转头看向了冯御,“冯城主,我这落座在哪啊?” 这一句话问的,完全无视了那个长生者,那长生者异乎寻常的尴尬。 “你这老头,好没规矩啊!”站在一旁陪坐的郭奎,先前就有些不爽卢安平,如今仗着长生者的势,看向卢安平也有了一点底气。 卢安平看了一眼长得像癞蛤蟆一样的郭奎,眯着眼漫不经心道:“规矩,谁家的规矩,是你的规矩还是冯城主的?” 听着卢安平的话,郭奎脸色阴沉,死寂变相要开口讥讽卢安平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仗着长生仙人的势便恣意妄为挑唆双方,你是当真欠管教了啊!”眼见着就是一场冲突,城主斜视一眼郭奎,毫不留情的训斥道。 这一声训斥,声音不小,没有给郭奎留下一丝的情面,若不是一旁坐着仙人,他当即就要将郭奎给赶出去了。 冯御现在不是长生者,不知道刚刚那一刻长生者之间的交锋,但他见得多了,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因而稍稍偏向卢安平,平衡一下双方。 转过头来,冯御看向卢安平,当即就要致歉。 “我是坐在那里吗?”卢安平好似不在意郭奎一样,指着最外围的一张小方桌,问向冯御。 “是。”见到卢安平不在意,冯御点了点头。 冯御点头之后,卢安平径直走向了那个位置,也没等冯御招呼什么,当即做了下来。 “道友,请吧。”卢安平落座之后,看向先前以威压试探他的那个长生者。 第8章 不熄星火,流光化焰 坐下之后卢安平才发现,城主坐在侧位,主位上仍是空缺着的,显然这一场宴席还有比冯御更重量级的人物。 没等卢安平猜测那人的身份,最后一名来客,御风而来,落在了厅前院落之前。 一个身着灰绸长衫,丰神如玉的年轻公子哥,头戴金冠,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威势随眸子开合之间逸散收敛。 他看向卢安平之时,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意外。 卢安平并未与其对视,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行长生大礼,他只是抱拳再没有其他动作。 那长生者没什么在意,旁人也没有注意到,只有那郭奎,狠狠的盯了卢安平一眼。 冯御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走出宴席厅行了一礼,“嘉源城城主冯御,见过上使。” “老冯啊,你我好歹相识多年,不必如此客气。”公子哥托住了冯御行礼的手,微微一笑,而后看向宴席厅中立着的众人,“诸位道友远道而来,邓玉远未曾远迎见谅。” 从灵源神国而来的长生之人,话说的很客气,姿态却一点都没落下,看向众修士,眼中带着一丝傲慢。 客套话说完之后,邓玉远先冯御一步,走入宴席厅中,扫视向众人的同时,长生之威逸散而出,针对向了他们几人。 威势扑面而来,比起先前那人发散的威势,强的不是一星半点,险些乱了卢安平的气息,不过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他站在那里隐藏了一下自身的状况,并未和先前一样若无其事,而是装出了一副较为艰难的样子。 面对这种境界明显高过自己的长生者,卢安平还是得谨慎一些。 其余七位长生者面露难色,险些收不住气息,摔倒在地。 “不好意思,没收住气息,诸位见谅,见谅。”以气息试探八位长生者之后,邓玉远微微一笑抱了一下拳,坐在了位子上,看向众人伸手道:“客已到齐,请吧!” 说完之后,邓玉远的目光停留在了卢安平的身上,他盯了卢安平一会儿并未言语,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卢安平面对长生者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视若无睹一样,自顾自饮着酒。 酒宴过半,那些长生者不时举杯,说着一些客套的话语,恭维那个长生之人。 卢安平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没有开口言语,先前挑衅他的中年修士,因为与那长生者交流,暂时忽视了他。 似乎是因为有卢安平这个外人在场,关于神国的事情,长生之人没有怎么提及。 在邓玉远举杯共饮下一杯酒之后,冯御站了起来,看向乐师舞女以及作陪之人,“你们退下,长生者有言相告。” 郭奎狠狠的盯了一眼卢安平,咬着牙转身而去。 乐师舞女退下,原本的靡靡之音散去,众人也不再言谈,一时间场面稍显寂静。 邓玉远看着众人,扶了扶额,有些为难道:“诸位道友今日来此,是为了赶赴盛会,我此番外出接引诸位,略显仓促,原以为来的只有七人,所以就只带了七个通行令,谁曾想我漏了一人,当真是万分抱歉。” 话语这么说着,邓玉远带着玩味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歉意,手中拿着七块通行令牌。 话说到这里,邓玉远没有再开口,面带微笑的看向众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简单先来后到嘛,先来的道友,理应得到,那最后到的等之后再次接引吧。”先前挑衅卢安平的长生者,在众人犹豫之际,将矛头直指卢安平。 这话一开口,一时无声,头戴玉冠的青衣长生者看着卢安平,眼中浮现出挑衅的意味,其余六个修士虽然不曾言语,但也默认了那青衣长生者的想法,只要不将他们牵扯进去,他们乐得掺和一下。 面对这长生者几次三番的挑衅,卢安平不免得也生出了一股火性,他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邓玉远,知道对方是想要借机试探,再看向先前挑衅于他的青衣长生者。 “酒宴至此,舞乐已散,也没有什么别的乐子,不若我与道友拼斗一场,点到即止,为在场诸位道友找点乐子,顺带将这通行资格角逐出来,岂不是很好?”卢安平面色未改看着那人,顺带看向邓玉远,直言道。 卢安平直白的言语,还有冰冷的眼神,让那青衣长生者一愣,他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如此直接,没有任何废话就要拼斗。 在此情形下,青衣长生者有些犹豫,竟是不敢回答。 一旁的邓玉远见此,点头直言道:“如此,你二人拼斗一番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东西本就是能者得之,何故犹豫呢,你觉得你会败吗?” 本就有心试探卢安平的邓玉远,见此情形,当即下了定论,彻底敲定了这一场争斗。 在场之中的七人,邓玉远大致都清楚这些人是个什么调性,唯有卢安平,他拿不准,他又不好亲自试探,这样有些丢份,正巧如此借机试探一番。 从自己的桌前走出,卢安平来到宴会厅的中央,看向了那青衣修士,等着他走出。 自知无从避让的青衣修士,见此也不再犹豫,当即站了出来,与卢安平相对而立。 在他们走出的同时,邓玉远一抬手,带出一道灵印,瞬息之间将卢安平和青衣修士隔绝开来。 内里数十丈方圆,从外看来,不过宴会厅中央三丈之地而已。 其余几个修士,也是联手,协助维护防御阵势,防止这场“点到即止”的争斗,波及其他人。 “接下来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站在这里等着阵法解除。”为了给自己壮胆,那青衣修士,如此说着,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 卢安平没有回答,缓缓吐息,调动着他体内的那股力量。 《星火燎原》功法之内战力并不算多么强悍,这不算多么强悍也只是相对而言。 第一重星火微源卢安平参悟了其中三分,五式杀招,他只参悟了其中三式,不过就这三式杀招对同境之敌,已是足够。 空间已成,从外看来两人相隔一丈,实则是在十丈开外。 那青衣修士率先出手,手中流转一道风刃,占据了先手,身形向后一撤,手中风刃攻向卢安平。 卢安平仍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弹,好像还没有将自身灵息调动出来一样。 风刃即将袭来,任何凡间兵刃都阻挡不了的风刃,斩中就是必伤。 “呼。”风刃距离卢安平眉心还有三寸的时候,卢安平呼出一口气。 一声吐息之下,卢安平周身爆发出一声轰鸣声,气息爆发,那一道削铁如泥,凡铁难以抵挡的风刃,在这一道气息的冲击下完全消散。 爆发的气息带出点点火星,冲击向青衣修士,蓄势已久的力量根本无从抵挡,青衣修士运用的灵法、符文,在这爆发的力量之下,像薄纸一样被轻易的撕裂。 以卢安平为中心的力量,冲击而去,这数十丈方圆足可完全覆盖,青衣修士根本就没有躲开的可能,他能做的只有抵挡这道力量。 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多,犹如焰火一样,冲击向了青衣修士,每一个火星触及青衣修士的瞬间一道轰鸣。 纸一样的防护,根本无法抵挡这一道道火星,只能以肉身硬扛。 最初的一道气息之后,青衣修士就是单方面的挨打了。 “星火燎原第一重,星火微源第一式杀诀星火流光。” 在绚丽的焰火彻底爆发的瞬间,卢安平不再看向连反抗都无从反抗的青衣修士,而是看向了主持防护阵法的邓玉远。 防护空间之内发生的一切,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包括邓玉远在内的所有人,见此杀招,脸上都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身姿妖娆的紫衣女修看着这一切更是无比惊讶,失声言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能将这一则蒙骗世人的功法练成。” 第9章 长生恭维,可入神国 妖娆女修面对卢安平的一招星火流光,脸上写满了惊讶。 不止是这妖娆女修,就是其余几人脸色都没有那么的好看,尤其是邓玉远,试探出卢安平底细的他,脸色异常的难看。 对有些人来说《星火燎原》是一个笑话,对另一些人来说,这一册功法是一则禁忌,不容提起的禁忌。 将星火燎原视作笑话的那些人,修成《星火燎原》的卢安平,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观念,让他们看到了自己曾经憧憬的样子。 对于星火燎原一知半解的邓玉远,面对如此战力的卢安平,眼中浮现一丝忌惮之意。 未及这些人多想什么,焰火消散,空间随之一起消失,由不得在场之人操纵,生生被这一道星火流光给消散了。 那中年长生者躺在地上,一身比凡间盔甲还要坚实的青衣破破烂烂失去了原本的天青,变为了焦黑,中年长生者的状况更惨,纵然有防护阵法保命,可那焰爆也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有所损伤是自然的。 伤的只剩下呻吟的中年修士,被冯御招呼来的家丁和下人抬了出去。 卢安平下手也比较有分寸,没有伤及这家伙的本源,只是损伤了一下他的皮肉,让其吃痛了一下,恢复起来也不麻烦,只是疼是真的很疼,意志稍微薄弱的,根本就受不了。 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应对眼前这些人了,若不是顾忌这几位会在背后下黑手,他也不会费力冲开空间禁制了。 调动内息这种事,卢安平瞬息之间就能做到,先前不过是不想浪费原本储藏的内息,临时聚起一气而已。 与这个青衣长生者搏杀,是卢安平万不得已之下做出的决定,他现在仅剩的时间并不多,若这些人执意不给,在不动手的情况下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能兵行险着。 在他兵行险着的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这些长生者,试探这些长生者对这个功法的态度,他不知道这些年这功法是不是禁忌。 若运用这功法引起了这些人的敌视,在场之人除了邓玉远,其他人造成的威胁不多,卢安平大可以从这里搏杀出去,而后去往别处隐姓埋名,再去寻求续命之法。 “道友自身天赋可以啊,修这一本无用之书,竟能修出如此的境界,着实让我等佩服。”邓玉远看着卢安平,拍手称赞的同时,嘴上却带着一丝贬低之意。 听到他这么说,卢安平稍微松了一口气,看向其他几人,眼神之中没有涌现出敌视之意也松了一口气。 “能将那本蒙人的无用之书,修到如此程度,着实可以。只是可惜了,修什么不好,偏偏以这个为本源功法,上限也就是如此喽。”身着黑衣须发斑白的老修,看着卢安平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样子。 “仙卷何其难找,我苦求一番,只得这一则仙卷,也就只能如此修行了,数十载修行,所获不多,也就仅此而已了。”卢安平倒是表现的很豁达,对于他们的话语中的贬低不怎么在意。 话说到这里,那妖娆女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间的阴郁,随即消散。 另一个身形魁梧的修士,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视卢安平,抱拳道:“引兵山庄,时回穹,道友这一则功法修至如此,在下着实佩服。” “散修,卢安平。”见着对面报上名号,卢安平自己也报上了名姓,“侥幸而已。” 《星火燎原》在曾经的时代,被无数人奉为圭臬,可真心修行的人却不多,最后修成的人也不多,或是急于求成耗尽自身本源,或是走火入魔死于非命。 在传说之人死后,这长生功法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毕竟一则连长生都做不到的仙法,有几人能信服? 在那人死后,因星火燎原而隐去的长生功法再现于世,并为长生修士所接受,对星火燎原的贬斥更甚。 如今一个真正修成了星火燎原的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贬斥的话语也说不出什么。 冯御并没有看到卢安平的表现,他站在邓玉远的身边,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比起别人,他的眼神更为复杂,所有过往,最终只能化作一叹。 接下来几人也是和卢安平报上了名姓,但交流和恭维却是不多,也没有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神国盛会更多的消息。 没有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讯息,卢安平也懒得恭维他们,当即道:“此番也就如此了,现在只剩我等七人,七块通行令也够分了,邓上使可否予我一份,我也好进入神国,参与盛会。” 卢安平懒得废话什么,索性就直白的问询一番,成则成,不成则随意,他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 邓玉远盯着卢安平,正色问道:“他们几人算是我的熟人,好奇问一句,你去往神国所求为何?” 星火燎原这一则功法修成之人,他必须要提防一二,若是真是不顾缘由的就让对方进去,被上位的那些人知晓,那他以后的道途,可就难走了。 “闭关许多年,偶然得知长生仙家想要见识一下而已,总不至于怕我这个气息枯竭精元散尽,止步启心境界寸进不得的废人吧?”卢安平看了一眼邓玉远,没有明言自己的目的。 虽然面对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仇视,但卢安平还是本能的警觉,总觉得这些人会将这功法当成禁忌,所以没有明言。 除此之外就是害怕暴露真实目的之后,获取资源之时会被敲竹杠,因而稍微隐藏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这样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起码给出了一个解释。 “若只是如此那样就最好,若你有别的想法,我神国之内,有弹指灭杀你的存在。”邓玉远眼中带着狐疑。仔细思索一下,警告一番,抬手将一枚通行令牌丢了过来,“三日之后,来此处,带你通行。” 仔细思索一番之后,邓玉远还是放任卢安平通行了,看着卢安平这种寿元将尽垂垂老矣的样子,他也不觉得卢安平能掀起什么麻烦,就算真的掀起麻烦,他也能解决得了。 “那便谢过了。”卢安平接过令牌,将之揣入了怀中,也不耽搁时间,抱拳道:“既如此,我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了。” 不等众人回答,卢安平转身便走,在侍从的指引下离开了城主府宴会厅。 离开城主府,卢安平没有搭乘送行马车,自己一个人沿着原路,去往了李府。 还未来到大门前,卢安平就看到了换上一身鹅黄,在门前张望的李乐瑶。 李乐瑶见到卢安平的身影,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对着他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边,“回来了啊。” “嗯。”看着关心自己的少女,卢安平微笑着点了点头,心绪比起以往舒缓了许多。 第10章 传法,启程 “等了有多久了?”卢安平与李乐瑶并肩走入李府,偏头这么问了一句。 “没有多久。”李乐瑶抬起头来,看向卢安平,这么说着,说完之后打了个寒噤。 卢安平看着小脸通红,衣着单薄的少女,指尖带出一道火焰,萦绕少女身侧。 “好暖和啊。”温暖袭来,李乐瑶吐出一口寒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卢安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再度与少女并肩走在路上。 李乐瑶好奇的询问道:“城主府中是不是有很多的长生之人?” “七八人,还有一个接引长生者前往神国的。”卢安平也不怎么在意,微笑着为少女解惑:“我也好,那些人也罢,充其量也只是初修长生道而已,算不上什么的。” “可你们在凡人眼中就是高不可攀的,凡人与长生者之间的隔阂,犹如天堑一样难以逾越。”李乐瑶摇了摇头,有些消沉的说着。 李乐瑶说着这话,眼底里带着抑制不住的落寞,又带着一丝羡慕与渴求,她想要摆脱眼下的困局,却无能为力。 少女那肉眼可见的落寞,卢安平先前就有所觉察,只是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本不该管这件事的卢安平,看了一眼落寞的少女,本不想管的他,开口问道。 “婶婶要将我嫁给郭家的少爷,叔叔和堂兄同意了,若我不嫁过去的话,郭家会继续为难叔叔的,叔叔他们已经有些厌倦了,也拗不过婶婶,就答应了下来。”少女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可这只能延缓一时改变不了一切,我即便嫁去郭家也只能延缓一时,改变不了什么,我也不喜欢郭家的那些少爷,无论是郭奎还是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无奈与挣扎与卢安平倾诉,她只当卢安平是个老爷爷,没有想太多事情,与卢安平倾诉的同时,她也在说与自己听,想办法让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 卢安平看了一眼李乐瑶,听着她一直说着这些话,听着少女的话语越来越软,听着她一点点接受眼下的一切,她并未出言求助。 即便出言求助,卢安平也不可能带她走,他自身本就充满不确定性,自保尚且困难,谈不上顾及他人,而且星火燎原的性质,决定了这功法于长生者间难容,这对她而言,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总有人说己不由心,身又怎能由己。这话说着简单,可真的面临那种局面的时候,就谈不上己不由心了。 陪着她坐在花园里许久,她说到最后只剩满眼的惆怅,卢安平只是陪着她,没有过多的言语与安慰。 夜深时分少女回房,卢安平也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客房的书桌前,燃起一道星火 ······ ----------------- 余下的几日,卢安平并没有外出,只是缩在屋内,由于事先的叮嘱李家没有其他人搅扰。 在李家暂居三日之后,卢安平如约离开了李家,去往了城主府,与那些长生者一同去往神国。 面对他这个长生者,李家自然是毕恭毕敬的恭迎出门,可惜出了门卢安平就上了接引的马车,完全没有给李家攀扯的机会。 “咱们李家这么对待他,他就这么对待我们吗?当真是绝情啊!”见到卢安平乘风而去,李家公子很是不满的样子。 站在李家公子身边的雍容妇人,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见到自家儿子开口,也想开口说上几句。 李掌柜看着自家夫人还有儿子,望向卢安平离开方向,训斥道:“闭嘴,他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对待人家都不为过,既然他不愿意与我们多接触,那便不再提起,省的出什么事情。” “那死丫头呢?”在他们这一家子回了府邸之后,雍容妇人四处张望了一下,未曾见到李乐瑶,原本就无从发泄的怒火更甚,逮住一个跟李乐瑶亲近的下人,怒声道。 “不知。”下人唯唯诺诺连忙摇头。 而此刻的李乐瑶,正在她的闺房之中暗自惆怅。 那日与卢安平倾诉一番,话那么说着,她也差不多接受了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了,未曾去送卢安平,是她不想当面与卢安平分别。 书桌前的窗户响动,李乐瑶从床上坐起,书桌前的镇纸下,多了几页纸。 ······ 修行四十余载,卢安平虽然仅仅只修行了一册《星火燎原》,但他对长生之法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有所顾虑无法传授李乐瑶《星火燎原》,但他可以将其中一部分引气之法传授,接下来的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若被有缘人发现,未必不能迈入长生之境。 坐在马车之上的卢安平,有些意外,因为接引他的马车正对面,坐着嘉源城的城主,冯御。 “城主亲自接引,深感荣幸。”卢安平见着城主,说了句客套话之后。 “刚巧顺路而已。”冯御平淡的回答道。 一路并没有什么言语,冯御时不时的看向卢安平,心中想着别的事情。 “去神国之地当心些吧。”马车在城主府停下之后,冯御率先下车,下车之前眼神复杂看了卢安平一眼。 卢安平疑惑的看了一眼如此出言的冯御,并没有回答,只是点头,而后便下了马车,再没有其他交流了。 冯御也曾修习这无上仙法,傲视红尘之间,可最终所有的理想伴随着那人的离去彻底破灭,大清洗之下,他失去一切,成为了一个凡人,勉强活了下来。 面对同样修习《星火燎原》,初出茅庐的卢安平,他想要提醒,可碍于自身的处境,也只能提醒一句。 冯御如此开口,加上先前的一点猜测,卢安平愈发的谨慎。 一路来到城主府中的小型传送广场,此刻人已齐聚,连那个青衣中年修士都来了,他伤的不重,只是皮肉伤而已,以长生者的恢复速度,两日下床没什么的。 他的出现让卢安平意外了一下。 “忘记出门之时多带了一张通行之令了。”面对卢安平不解的眼神,邓玉远出言解释了一下。 卢安平看了他一眼,没有出言计较什么。 传送阵亮起,再转眼已经出现在了光幕之后,世人想象不到其中景象的界域之内。 第11章 灵源神国,往来交易 占据百里之地的长生神国核心,远天依稀可见浮空岛群环绕,山峦迭起,其间林木精怪横行。 浓雾笼罩之下的天地中,有巨鲸从湖中跃起翱翔云端,异兽卧于山峦之上小憩。 核心巨城,万丈高楼也非虚言,一方城池之内,来往者众多,长生之人在此处如同凡人一般。 在巨城之前的传送阵落下,异常浓郁的灵源之气扑面而来,卢安平之外的七人,深吸了一口气,面带激动之色。 邓玉远看向了众人指向远方,“如同以往一样,你们在归元西城下榻,我还有事,就不领着你们去了,带着新来的人一起去吧。” 没说什么客套话,邓玉远闪身而去离开了这里。 那青衣的中年修士,话都没有说,转头便离开了,被卢安平狠狠羞辱了一番的他,对卢安平可没有什么好感。 余下几人对卢安平也只是恭维,想到了卢安平修行的功法,也是不想与卢安平靠近的。 其余几人走在前面,与卢安平保持了相当一段的距离,倒是那魁梧壮汉时回穹,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并没有赶上那几个人的脚步,与卢安平站在了一起。 “时道友,我还有事下榻之处不着急去,回头我可自行摸过去,不必如此照料我,您的心意我领了。”看着有所顾忌的时回穹,卢安平也清楚他们的状况,因而如此开口道。 这功法引来别人非议,甚至是仇视,卢安平是有着心理准备的。所以他们这样疏远,卢安平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时回穹,让他意外了一下。 该拒绝还是要拒绝,卢安平可不想,旁人因为与他交好,遭遇敌视。 “就在西城区域,那里是会有人指引你的。”时回穹听着卢安平的话,最后也没有强求什么,与卢安平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当即便跟上了那几个人。 背着兽皮囊的卢安平,在他们离开之后,卢安平看向四周,找着商铺之类的地方。 他背囊里的十几块灵骨还有矿石,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他准备用这些灵骨和矿石,兑换一些仙家通用之物,或是换取一些所需的资源。 离开了城门,在行走之间,卢安平观察着这个繁华之地,街道两旁的商铺倒是繁华,都是些极其新奇的小玩意,还有一些丹药之类的东西。 对于这长生世界的通用货币,卢安平一直是不清楚的,与他接触的那些个长生者,也没有言明这个世界真正的所需之物是什么。 一番摸索之后,旁人眼中异类一样的卢安平来到了一间杂货铺内,里面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有着不少凶兽的灵骨与矿石。 “在下付海涛,这位道友,对我家小店里的东西有兴趣?还是说道友手上有东西要出售?”坐在柜台前的掌柜的,见到客人来了,走出来迎向卢安平的同时,上下打量了一下卢安平,看着卢安平背着一个兽皮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轻视之意。 “卢安平。”对于商人一样的长生者,卢安平也通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姓,“有需要的,有要出手的东西,出手的东西也多,需要的东西也多。” 付海涛见卢安平这么说指了指店内的一张桌子,“那就好好谈谈吧,小店出得起价格。” 坐在桌前,付海涛一弹指,星零的火焰将壶中的茶水烹煮好,茶壶与杯子飞来,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先估个价吧。”卢安平说着从背囊之中,拿出了一块灵骨。 “这东西?”刚刚端起茶杯的付海涛,见到卢安平拿出了这块灵骨,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即便他强行镇定也难免惊讶了一下,原本付海涛以为穿着凡间衣裳连储物袋都没有的卢安平,是个没什么好东西的散修土包子,应付一下就行了,谁曾想卢安平掏出来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非凡之物。 灵骨这种东西,并非罕见之物,圈养出来的凶兽都能得到。铭文完整的灵骨却是极其罕见,这种东西的产出,是纯粹的碰运气,大多数圈养的凶兽,取出的灵骨上都是残缺不全的铭文,这对于修行来说助益不大,这种完整铭文的灵骨,打磨成器物,价格至少翻上十倍不止。 想到了这里付海涛吞了吞口水,维持住了自我的镇定。 卢安平注意到了付海涛的神情,没等他开价,又掏出两块和之前那块一样铭文完整的灵骨。 在付海涛震惊的目光之下,卢安平又掏出了两块从山中得到的矿石。 付海涛手又抖了抖,茶水又洒落了一些,这两块矿石比起灵骨来说不遑多让,紫玉金、青山铜,这两种矿石在打造灵器的矿石之中都是上品的存在,灵源传导性极佳,加上这三块灵骨,以此可以直接打造出上品的灵器,上拍卖会都能拍出天价了。 被这几样宝物震惊了一下的付海涛,强行镇定了一下,他饮下了茶水,想着如何跟卢安平开口。 “这些东西,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到的,可还入眼?”卢安平将付海涛的震惊看在了眼里,微笑着问道。 “自然,自然。”付海涛听到卢安平这么说,连忙点头,随后给出了价格,“一口价,七十玄晶,您看如何?” 卢安平对于长生者之间的货币单位并不怎么了解,也不怎么清楚自己手上的矿石灵骨价值几何。 他能做的只有尝试用别的东西参照一下,比如货架上摆放的灵骨之类的,那些大多都是几十灵晶到几块玄晶不等,还有一些药草的价格,都是几十灵晶的价格。 一百灵晶等于一块玄晶,这不难理解。 付海涛的出价让卢安平很惊讶,这店里最贵的灵骨,也就七枚玄晶,他掏出来的这几个,加起来就是七十玄晶。 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卢安平思索着佯装镇定的喝了口茶,没有着急答应。 “唉。”见到卢安平没有答应,付海涛还以为这价格糊弄不了卢安平,当即道:“看样子卢兄弟不满意,这样吧,八十玄晶,我少赚点。” 卢安平仍是没有开口,只是吹着热气,慢悠悠的饮着茶。 “九十玄晶,我真的赚不了多少。”付海涛见到卢安平不答应,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卢安平听到付海涛这么说,知道还有让利的空间,这价格其实他也差不多满意了,不过最后还是得试一试,这么想着卢安平就准备起身,“这也不着急出手,我先去别家看看吧。” “好了好了,一百一十玄晶,我这一回可真的没的赚了,你去别家他们也出不了这么高的价了。”见到卢安平要走,付海涛有些沉不住气了,抛出了最后的价格。 听着付海涛这么说,卢安平也不想废功夫什么,当即点头,“算了,我也嫌麻烦,成交。” 见着卢安平点头,付海涛松了一口气,要说没得赚,他还是有点赚头。这些灵骨和矿石,用来打造灵器,然后去城中的拍卖会,趁着眼下长生者汇聚而来的盛会,拍卖出去,随便就能赚上三四百玄晶。 抛掉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这次最少净赚一百玄晶,这就已经不少了,原本他的底线是一百四十玄晶。 卢安平如此爽快的答应,倒是让他颇为惊喜,看着卢安平也更顺眼了。 卢安平只是懒得再讨价还价了而已,只要手头上的这些东西,足够他换取所需之物就行了,别的在乎的不多。 一百一十玄晶,这价格卢安平挺满意的,足够他采购一番了。 第12章 所获颇丰,长生异类 接过那满满一袋子玄晶的卢安平,拿出了其中的几枚玄晶,在店里挑选了几样东西。 两个价值三玄晶的下品储物袋,一身还算得体的行头,一把最下品灵剑,这些花去了卢安平十七玄晶。 这一身行头穿上之后,卢安平勉强算是有了个仙人的样子,卢安平出现在了付海涛的面前,拿出一张纸条,“这上面的东西,是我所需之物,能凑齐吗?” “这些东西都不是难得之物,在下都能凑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价钱嘛,倒也合理,六十玄晶。”付海涛思索了一番之后给卢安平报上了价格。 “成交。”卢安平听到对方这么说,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六十玄晶,丢给了对方。 与付海涛交易完之后,卢安平又在城中逛了一阵子,在城内将手头上剩下的一些灵骨和矿石出售了,一兽皮袋子的灵骨和矿石,给卢安平换来了六百多玄晶,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玄晶这东西除了用来交易,也可以用来修行。对卢安平来说,后者约等于没有,他就只能用来消费了。 带着六百玄晶,卢安平消费的也没有什么顾忌,在城中书府之中他采购了几十种书册,除了两册长生仙卷之外,余下的书籍都是一些闲谈、游记、长生古史、药卷、冶炼之类的寻常书籍,有着这些东西,卢安平能对这长生世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在采购完书册之后,卢安平去了药铺,在长生药铺之中,因为《星火燎原》的缘故,些用辅佐战斗、修行的丹药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这一趟药铺之行,卢安平只采购了一些炼体药草,炼体药草这种东西可以夯实自身根基,星火燎原还是不排斥的。 以防万一,卢安平在药铺之中提前采购了一番淬体的药草,淬体六药已经采购到手,只是玄清丹和养神草这两样东西,他没有拿到手。 药铺之行以后,卢安平去符纸阵法的店铺里买了一些符纸,引气不依靠外物,全靠自身的卢安平,力量的输出倒是没有太多影响,市面上的符纸他都能运用。 一些靠灵源激发的符纸,星火之力同样能够激发。 以防万一,卢安平采购了不少遁形符纸,用以遁形而去,毕竟这是保命的东西不能不谨慎。 一番消费之后,仅剩下两百玄晶的卢安平,又花了几十玄晶,购买了一个行路灵器。 所有的准备,更多是为了遁形逃跑,这是卢安平前世从书中得到的经验,也是今生惨痛教训的告诫,他必须活下去,搜罗足够的保命之法,用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卢安平算是改头换面了,一身行头揣着四五个下品储物袋,每个储物袋之中装着不少东西,还有他现在所急需的书籍和保命之物。 又花了十数玄晶,卢安平被引路至下榻之地,结束了这一日的采买。 ----------------- 在神国内部的一处建筑之内,接引长生者来到此处的邓玉远,正在将此行之事告知上位之人。 “你是说有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来到了这里?”上位者听着邓玉远的禀报,再度出言确定道。 邓玉远点头,回答道:“是,那人修行不弱,虽在启心境界,可战力甚是不俗,我估摸着······。” 邓玉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另一个上位之人无情的打断了,“修行那这一则功法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他安分的待着,管他作甚。” “是。”邓玉远听到这人的话语,连连点头。 “毕竟是你接引的,自己稍微注意一下吧,如何做你全权处理。”先前询问的上位者,听到身边之人这么说,对着下方的邓玉远吩咐道。 “是。”得了如此安排之后,邓玉远再度点头,听着上位者的吩咐。 在此之后,邓玉远走出了房舍,招呼了一下下属,询问了一番今日卢安平的行程,而后便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 两日之后,卢安平去往了付海涛的杂货铺子,路上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好像路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不少人的眼中带着一丝敌视的意思,让卢安平很不舒服。 身后跟着一些尾巴,卢安平一路来到了杂货铺子,他心里带着疑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来到了杂货铺之内,卢安平看向付海涛,询问道:“掌柜,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还需要多久?” “客人您来了啊!”付海涛见到卢安平过来,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犹豫了一下之后,咬咬牙迎了过去。 “准备可有困难?”卢安平看着神态有些异常的付海涛,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不是困难不困难的事情了。”付海涛一脸为难的样子,从腰间小囊之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这是先前您给的玄晶,我这再添上三十玄晶,作为违契的补偿,咱们这一单生意,我恐怕是做不成了。” “怎么回事?是资源搜集不到,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卢安平看着付海涛,心中猜测的同时,疑惑道。 “算是凑不齐吧,淬体六药小店还能找出存货,养神草和玄清丹,恐怕没谁能够与您交易了,还请恕罪。”付海涛看着卢安平,咬牙说出了这些。 “是有人知会你们,让你们不与我交易?”卢安平看着满眼为难的付海涛,又留意了一下身后的家伙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冯御说的当心,还有长生者对卢安平的态度,贬斥之外,这功法被人针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来到这里,好像还没有显露功法,如此被人针对,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还请客人不要让我太过为难,我这生意维护下来不容易。”付海涛看着卢安平,一脸为难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该给的暗示他也给了卢安平,只要卢安平不是蠢货就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强调,卢安平自然是懂了的,这不是那青衣修士的事情,是有更大能量的人在针对他,此事与邓玉远有关。 “既然如此,告辞。”卢安平见着付海涛这为难的样子,也不再强求什么,拿回了原本的那六十玄晶,转身离开了杂货铺子。 接下来卢安平又去了几家店铺,无一例外的,那些商铺之中的人都拒绝与他交易。 先前去过的那个药铺,也是拒绝为他提供任何药品。 有人面对卢安平带着讥讽的意思,有人冷眼旁观,对卢安平没有什么好脸色。 总而言之,卢安平这一行是一无所获,没有一家店铺愿意出售东西给他。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庆幸第一日,他就购买了所需的一切。 一无所获之后,卢安平也不再停留,转头去往了下榻之地。 就在回去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火的卢安平,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卢安平盯着为首之人,没好气道:“小老儿要下榻之处暂歇,何故阻拦于我。” “修行这种荒诞的东西,立于长生者之间,你倒是也不害臊啊。就你这种东西也配参加这长生盛会,趁早滚出神国,莫要自取其辱。”为首一个颇为愤慨的少年公子哥,趾高气昂的看着卢安平,话语之中满是贬斥之意。 “滚。”看着这趾高气昂的一众少年人,卢安平低吼一声,没有动用一丝星火之力,那收敛多年的威势,瞬息爆发。 与凶兽搏杀多年积攒的威势,卢安平收敛了很多年,可收敛了起来不代表没有。 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面对卢安平的威势,好似直面煞妖一样,一众人瘫软在了地上。卢安平向前走去,路过他们的时候,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底里带着骇人的杀意。 抬起头向前而去,再无人敢于拦阻。 第13章 蛰伏一时,谋寻所需 震退了那些少年人之后,卢安平回到了下榻的住所,仍是不得安宁。 不时就有人在他的居所之外制造动静,店里的人面对他时,总是带着一丝厌恶的神情。 而今的情况,对卢安平而言,算不上糟糕,仇视他的人,大多数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构不成威胁。 稍微强力一些的家伙面对他的时候,厌恶多于仇恨,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来到卢安平的面前找麻烦。 对于卢安平而言,虽然眼下的局面很让他头疼,可真的说起来,这样还算是比较好的。 起码他没有引来这神国之内那些大能的出手,若是真的被那些人视为威胁,以卢安平现在的状况,要面临的就是九死一生之局了。 不说是知命境界的强者,就是印体和铭道境的长生者,卢安平也是难以抗衡。 眼下这种尴尬的局面,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索性就暂且在居所里待着,等待来日的盛会。 距离盛会的开启,还有六七日的时间,在此期间待着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尴尬的局面之下,正巧可以获取一定的知识,用以应对之后的一些事。 属于长生者的故事,凡尘之中是获取不到的,到现在为止,卢安平对于长生世界的了解,全部基于手中的一册《星火燎原》。 星火燎原上记载的很多名词,由于没有详尽的解释,他也是有些一知半解的样子。 眼下正是补充的时候,所以卢安平暂且搁置了寻找玄清丹和养神草,在房中张贴了几张隔绝空间的符纸之后,便专心致志的阅读起了手头上的书籍。 消停了几日之后,阅读了一些古卷书籍,对于长生世界最初的历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长生开天驱散混沌创世的故事,还有之后的一些神话传说,与卢安平先前所在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古史中的故事读了个七七八八,星火燎原书中一些尚不知晓的东西,在古史卷宗之中也得到了解答。 那是新旧历史修行之法的不同,多是修行理念上的差异。 读懂了却没有什么助益,前人之法讲究天生机缘,要先出现根基灵脉,才有资格踏入长生之境,星火燎原与后世功法都是建立自身根基,打造自身灵脉,而后求长生之路。 星火燎原与同时期的功法相悖,但比起前人之法还是要先进太多太多。前人之法观之即可,修行起来,却不适合。 卢安平花了几十玄晶买来的那一册仙家长生卷,因为星火燎原的特殊性,他也没法修行,只能放在一边。 无法修行,卢安平倒也不沮丧,原本这一册仙卷他就想着送给李乐瑶,修行不了就修行不了了,他也不在意。 就在卢安平继续在书桌前翻阅书册的时候,一只纸鹤落在了他窗台之外,发散着莹莹光辉。 纸鹤有着一个一眼可见的微小图样,是付海涛那杂货铺的标识。 卢安平一抬手,将窗台外的纸鹤牵引了过来,而后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有事相求,三更天后,小店一叙,可予以阁下所需之物,万望阁下不计前嫌。”纸鹤展开,上面的内容映入眼帘,内容显现之后,纸鹤化为灰烬。 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付海涛,这时候传讯而来,卢安平有些意外。 先前与付海涛有那么一点不愉快,毕竟形势比人强,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安平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还有商谈的空间,卢安平一定要去一趟,看看对方给出什么价码。 ----------------- 夜间三更天时分,在卢安平下榻之地周遭闹事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修行去了。 卢安平催动敛息遁行符,从窗台遁行出去,一路来到了杂货铺子之中。 在卢安平到来之后,付海涛直截了当道:“城中传闻你因修行《星火燎原》耗干了寿元,急需续命之物,滋养体、气、神,逆活一世,所以提前将这些材料的产出给封锁住了,责令各家,不允将东西出售给你。” 《星火燎原》这一册书流传出的太多太多了,即便现在成为了一个笑话,长生神国依旧有所保留。根据卢安平所需之物,翻阅《星火燎原》倒推出卢安平寿元耗尽,这并不困难。 卢安平看着付海涛,质问道:“所以是你将我所需之物给泄漏出去的?”。 “并非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可不会想出去这么多,也不会给自己的生意惹上麻烦。我将此事告知货源,那人与神国核心之人有联系,告知了更上位者,有人看你不爽,掐断了我们货源的同时,警告我们不要再与你交易,这条街上的商户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的避开您了。”付海涛听着卢安平的质疑,当即出言解释,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卢安平听着付海涛的解释,再度问道:“既然害怕强权威吓,为何现在又来唤我交易?” 付海涛没有犹豫,如实答道:“不日神国要开启一个秘境,供以长生者试炼,择选长生者入神国的同时,在其中也有许多宝物可以收获采集,我是商人,战力不足,无法在其中获取资源。” “所以就找我来,想要让我成为你的打手,收获你的所需,对吗?”听明白一切的卢安平继续问道:“信上说,你可以将我所需之物给我,我现在需要的玄清丹和养神草,你手头上都有了?” “甚是抱歉,这两样我手头上都没有。”付海涛摇了摇头,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推向了卢安平,“虽说我手上没有成品的玄清丹和养神草,但玄清丹的几样基础材料还是有的。” “仅凭这些让我冒险前往一场未知的秘境参与试炼,不能够吧?”卢安平没有接过盒子。 “此次秘境之行,不单单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因为秘境之中有着养神草,和玄清丹剩下的所需材料,你帮我取来我所需的东西,我帮你炼制成玄清丹,公平交易可好?”付海涛在一番解惑之后,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楚。 “我好像没有什么选择啊。”见到话说的如此明白的付海涛,卢安平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那就这样吧,我为你取来所需的药草,你帮我炼制玄清丹,就这样吧。” 卢安平接过了药草盒子,收入腰间的一个储物袋之中。 接过付海涛给出的药物材料名录,上面倒是一些常见之物,只是数量稍多了一些而已。 这一次交易其实并不怎么对等,这些东西的价值,其实已经超过了玄清丹的本身,甚至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 可是卢安平没的选,他已经无法从这灵源神国之内,获取到所需要的长生资源了。 虽说已经拿到了淬体的六药,但别的几乎无法从这里获取到了。 眼下有着能在短时间内凑齐一切的机会,他自然是无法错过的,况且对方也给出了他养神草的获取法子,亏一些就亏一些吧,他现在没有的选。 “话说,你手上有这个秘境的信息吗,我如果去的话,还是得事先准备一下,万一去了那里遇上什么麻烦,你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知道自己吃了亏要给对方卖力的卢安平,看着付海涛,询问道。 知道卢安平没有这么容易打发的付海涛,当即点了点头,从手上收纳之物中取出了一张图卷,“也不算亏欠你,这上面是我从旁人手中获取的秘境详图,上面标注了各个区域之中的情况。在神国之内,这东西算是一个禁忌,若是透露给别人,你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从我拿出来之时,你我就已经难以自保了。” “懂的。”卢安平将这东西收入储物袋之中,点了点头。 商谈了一番,约莫四更时分,卢安平消失在夜色之中,再度回归了下榻之处。 第14章 盛会开启,再遇死仇 回到下榻之处,卢安平就开始研究起了那一张秘境详图。 秘境试炼这种东西,和游戏不同,游戏玩的是个新鲜感,所有东西自己探索才有意思。 秘境试炼可没有拿命试错的机会,总归是要慎重一些的,靠着攻略走,总是没有错的。 这一场试炼,位处百里之地一处空间之内,大小与神国的面积相当,原本是神国开辟的一处宝地,孕育矿脉灵草以及凶兽。 神国建立伊始,不知因何原因,此处空间被外物侵染,变为诡秘的凶煞之地。 建立神国的长生大能抹杀其中凶煞,可不知因何山中凶煞之气不能尽除,积累之下时常爆发,需要大量的人手清除山中凶煞,如此三十年光阴弹指一挥。 二十年前那次长生盛会之后,有不少长生散修为了拜入灵源神国,去往了诡山绝地清理凶煞。 因为在清除凶煞的过程之中发现了一些好苗子,所以在这第二次长生盛会之际,凶煞之地再度开启,作为试炼之地,允准各方长生者进入其中参与试炼,吸纳弟子的同时清理妖邪,获取资源。 这名为诡山绝地的试炼场,比起神国别处限制极大的试炼之地,少了太多太多麻烦。 不需要将自身宝物留在神国之内,受神国监视探查,不需要在事后将所获之物与神国三七分成。 除了风险之外,这一场秘境试炼,可谓是一场完美的试炼,尤其是在他手头上拥有了秘境详图之后,他可以少遭遇一些麻烦。 ----------------- 余下几日时间,因为卢安平一直未曾出门,那些想要闹事的人也找不了什么麻烦,大多在贬斥讥讽一阵之后,离开了这里。 一晃就到了盛会开始的日子,大多人都已经早早的准备着去往盛会的开始。 盛会开始的第一日,强者聚集在浮空岛下中心广场之地,远望大长生之人传经。 而后几日之间,可以选择参与的试炼,从试炼之中获取资源和进入的资格,如果不想进入神国之内,将获取的资源与神国一九二八或是三七分成,收获一到三成的资源离开试炼,结束这次神国盛会。 再之后是一场演武,以长生之法彼此争斗,从争斗之中,再度筛选长生之人的资质,从中择选神国弟子,培养中坚力量。 一场神国盛会就是这样,大势力收获资源的同时,择选出一些可用之人,散修或是小势力参与盛会,跻身大势力之中得到庇护,向前一步,进入不得也可以收获一定的资源,供以下次的修行或是培养后人。 这第一日,是长生大能传经颂唱,只要有心修行的人,不会不去听这长生大能诵经。 卢安平倒是不在乎长生大能的诵经,这对他所修的星火燎原也没有帮助。他之所以出门,是因为诡山绝地在诵经之后就会开启,因为凶险没有多少限制,随时都可以进入其中。 出门之后,原本想着低调行事的卢安平,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原本在人群之中行走的他,刚刚走了没有多远,便被身边之人避开,那些避开他的人,看向卢安平之时多是鄙夷,还有人跟同伴窃窃私语,议论卢安平。 “这就是那个修行那荒诞功法,把自己耗的油尽灯枯的家伙?” “我看过留影,是他没错,就是这个要死的老头样子。” ······ “好好的非修行那一册蒙人的仙法,修行的不怎么样,还把自己熬得寿元将尽,当真是可怜啊。”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自己非要修行这一册功法呢,都是自作自受,可怜他做什么。” ······ “这就是那个欺负少年人的老不羞?” “就是那个,修行异法把自己搞得油尽灯枯,还欺负少年郎的老不羞。” “他怎么出来了?” “八成是动了心思,想要跟咱们竞争入神国的资格。” “他都这把年纪了,就只是启心境界,还要跟我们竞争?他没病吧,当真是不要面皮啊。” “他都这样了,要什么面皮?” ······ 一路上讥讽之声不绝于耳,旁人和卢安平离得都远远的。 面对他们的讥讽嘲笑和鄙夷,卢安平压根就没有时间去听,因为所修功法而被讥讽责骂,这本就是一个很荒诞的事情,他修行这一册功法,不过是为了力量而已,别的他都不在意。 一路来到了中心广场之地,来到这里之后,卢安平站在了最外围最偏僻的区域。 因所有人都等待着长生大能的传法,卢安平反倒没有什么人在意落了个轻松。 等待了许久的时间,也不见浮空岛上方传来大能大能的恢弘仙音,众人纷纷议论,也说不出个什么。 “此番长生盛会,因我神国上位大能近期有所感悟,暂且闭关,无法传法诸位,还请见谅。”浮空岛上,恢弘之音传来,仙家长生者降下仙音。 这一席话说出,在下方等待着长生传法的众多修士,脸上带着一丝不悦之意,在下方议论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有很多人前来长生盛会,为的就是仙家大能传授自己的感悟,让他们这些迷茫之人有个方向,目的落空他们自是有些不满。 一开始,有很多人也只敢低声抱怨,不敢真的说出来。 怨气之声响起,总有上头之人,在所有人低声抱怨之时,有人站了出来高声叫骂道:“这长生盛会若无仙家大能传法,还有个什么意思,这不是消遣我们远来之人吗?” 此人一出声,话说出口了,旁人见有人出头,当即便有人随声附和。 一时间群声鼎沸,都在抱怨叫骂,卢安平从旁看着他们,只觉得吵闹和无趣,等待着上方之人将他们这些人给打发了。 “那便我来传法吧,小道的修为尚浅,传法诸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吧。”就在群声鼎沸,上方传音之人压不住这声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上空中传来。 刺目的光芒迸发,伴随着一道焰火,上空笼罩浮空岛的云雾在焰火之下,一扫而空,一个踏着剑刃,衣着龙纹素青长袍,相貌超凡的青年人,立于高空之上,俯瞰向下方,露出了一抹邻家少年一样的温暖笑容。 就这么一副面容,加上这一抹微笑,连浮空岛上的一些女修都有些激动的尖叫着。 卢安平站在这里,看向上方那人,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木在了当场。 这张脸映入他脑海之中,很多很多年了,那年这人也是这样,在高空之上,以审判之姿俯瞰下方,一样的视角,一样的面容,卢安平从未忘记。 此人甚至成为了他修行之时的心魔,耗的他油尽灯枯。 多年之后的如今,止步在启心境的卢安平,再度这个毁了他安居之所的元凶,这次他的心魔未起,反倒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哇,他他他!是那个焚焰宗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刘子瑜吧?”一旁的女修,望向上方那个御剑而来的仙姿青年,激动的问向自己的同伴。 “对就是他,年纪轻轻就突破了法渊境的焚焰宗真传第一人,还是焚焰宗的第一美男,姐姐我的梦中情人,他极少露面,见上他一面可是很难很难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灵源神国,能在这里见到他,可真是太好了。”被询问的女修,也是犯着花痴,回答着身边女修的话。 有不少女修,甚至跟一旁的同伴争论起了上方之人的归属,甚至吵打了起来。 卢安平听着那两个女修的话语,只听到了对方的境界。 法渊,这个境界与启心,隔了四个大境界。 四十年前,这人只是铭文境界,与楚悦文的差距只有一道道文,卢安平自己并未修到。四十年后的如今,卢安平进入启心境界,不知何时才能将这境界修到圆满,对方已经从铭道境界修到了法渊境界。 彼此之间的差距,比起当时更大了,好似天堑一样的差距在两者之间,报仇雪恨的时刻,遥遥无期。 现实就这么摆在眼前,仇敌就在上方,受人敬仰,他在泥尘之中,为长生者唾弃贬斥。 这种反差的情况下,出奇的是卢安平这一次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生出心魔,他很平静的看着上方之人,面对着这一切。 他心中的仇怨没有消散,以往他总想着尽快修行,达到更高的境界,找到对方,将其击杀,报仇雪恨。 可现在他知道了彼此的差距,短时间内追赶不得,着急无用,即便再怎么愤怒,对方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该是沉下心来,面对这一切,用更多的时间,追赶上对方,只要对方未死,他总有报仇之机,哪怕追赶到更高的境界,追赶到最强的境界,他也要追上去。 未生心魔,仅有变强之念的卢安平,心间那难以突破的启心境桎梏,在此刻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摸了一下心口,感知到了那一点境界桎梏的松动,卢安平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看向上方的眼神之中满是平淡。 第15章 心外无物,诡山诸事 启心境界,以心为支点,演化灵源遍及周身,这最初的境界,为的便是打磨一颗不可动摇之心。 身为异世来者的卢安平,因为前世的缘故,对于心魔的影响只觉得有些偏差,他以为,影响最多的是他的头脑与灵魂,可殊不知,心魔劫本就是一重考验,对于他道修之途的考验。 书中并未将之描述出来,并非是旁人有心将规避心魔之法隐去,只是因为写下这一册书的无上大能,相信后来之人会自己突破心魔的劫难。 若是连这一个小小的心魔,都能轻易的将修行之人击垮,那之后也就谈不上继续向前了。 可是啊,这世间有多少人能突破自我之心魔呢?心中澄澈未生心魔之人,在无上大能陨落之后,大多选择修行旧时禁忌仙法。 只有极少执念极深的人,会去选择修行这一册被世人贬斥的功法,然后落得和卢安平近似的下场。 身为异世之人,拥有完整记忆的他,执念远比别人强烈,只是多了一些理性,因而在修行之后他并未彻底熬干自己的寿元。 ----------------- 随着天空之上一团火焰的炸裂,刘子瑜的这一场推演宣告了结束。 以火道推演长生之法,为在场之人梳理道修之路,这刘子瑜倒也算是尽心。 那些女修,见到这炸裂的焰火,看着刘子瑜那一副潇洒的神态,惊喜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在最外围角落的卢安平,一直未动的他显得有些木讷,那一副老人模样,旁人看一眼上方的刘子瑜,再看一眼卢安平,只是不住的摇头。 旁人怎么看他,现在的卢安平并不知晓,他现在心神超脱外物,得以进入心境之内窥探本心。 以神魂窥探本心乃至于周身气脉,这是进入悟己境的前兆。 四十年之间就算数次走火入魔,卢安平本身的积累还是存在着的,就是体、气、神损伤甚大,寿元所存无多,本身根基未曾动摇。 周身气脉打通的卢安平,窥探本心,得见心魔之障崩裂,他与悟己境只差一步之遥。 在这种境地之下,他只需动用周身星火之力,梳理自身气脉,就可以破境悟己。 若是错过了这种境地,身处现实之中,再去突破境界,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绝佳的机会之下,卢安平止住了突破之心,再度看向本心之内,看到了那一道印刻在心间的裂痕。 “呼,咳咳咳~!”站在原地沉浸在心境之中未曾动弹的卢安平,从这境地之下挣脱了出来。 天穹之上,已经不见了刘子瑜的踪影,广场之上,修士走了大半,倒是有几个女修,一脸厌恶的的看着卢安平窃窃私语。 启心境界尚有一丝不足,现在进入悟己境,这一丝不足就弥补不了了,若以后修行因这一丝不足再陷入桎梏之中,再从头修起就得不偿失了。 种种思量之下,卢安平最终还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寿元与境界。 待到修补那一丝不足之后,他才会真正的进境到悟己境界。 回到所居之所,修补不足是来不及了,索性就进入诡山绝地之中,修补心境不足,再行突破境界。 如此敲定好之后,卢安平也就站在这广场之上,等待着诡山绝地的开启。 ----------------- 诡山绝地所涉空间异常且不稳定,在这中心广场之上有专门的传送阵势,将修行者传送而去,卢安平只需要在此等着就行。 “盛会开启,长生者可去各处交流心得,可参与各个任务,一个时辰之后,诡山绝地将要开启,想要除灭妖邪获取资源,或是想要进入神国之人,可去广场西南,照应结界,获取进入资格。一个时辰之后,诡山绝地就要开启······” 上方有一御剑而来的长生之人,用着恢弘之音,从上方传音而来提醒着停留之人。 有在广场上悟道的长生者听到这声音,津津有味的回想着先前所知的一切,临时结束了悟道,与友人交谈的长生者听着这声音,大多也都离去了。 经历了上一次诡山绝地的洗礼,在场有不少修士,都将这视为了禁忌。 世人只知灵源神国当年得了不少好苗子,却鲜有人进入其中的长生修士陨落了七成。 内部方圆千里的一处空间,几乎每一寸都流淌着长生之血。 那一次距离之前一次开启,不过数年,那时候的诡异并没有那么强,尚且陨落了七成修士,这一次距离上一次开启,隔了足足二十年,其中诡异滋生至如何程度,难以想象。 侥幸活下来,或是没有参与其中的修士,自然畏惧进入其中,因而早早的避开了。 也有不少人自信的冒险一试,这给出的条件太过于优厚了,其中的宝物,也引得不少人心动,那进入灵源神国的资格,也吸引着他们,让他们可以选择冒险进去其中。 在不少人向着外围遁走之际,卢安平向着所有人避开的方向而去。 “这不是那个修行荒诞功法的家伙吗?他要去那绝地之中?脑袋坏掉了吧?” 有人注意到了向那个方向而去的卢安平,停下脚步疑惑的瞥了一眼,难以置信道。 “都修行那蒙人功法了,你指望他的脑子有多机灵?快走吧,万一你被挤进去,可没人救你。”那人的同伴听着朋友的言语,没好气的招呼着。 卢安平去往那个方向的路上,这种非议之声不断,有人疑惑,有人则是大加贬斥。 归根到底,那些人贬斥卢安平的原因,并非卢安平,他们又不认得卢安平,他们在意的只是那一则功法而已。 贬斥那一则功法,甚至于叫骂曾经那人,只是身处当下的他们,想要摆脱那过去而已。 卢安平逆着人流,来到了那一处前往诡山绝地的集结处。 来到这里之后,身后之人的非议止息,可卢安平仍是不得安宁,麻烦又一次找上门来。 一个面容被数道刀疤毁伤,依稀可见曾经英俊模样的黑衣男子,来到了卢安平面前,趾高气昂道:“老头,你就是那个修习荒诞功法的家伙?”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让开。”卢安平无视了对方的杀势,冷声道。 那人见到卢安平这一副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废话,抬手就要打来。 另一人眼见冲突就要爆发,连忙拦下了要出手那人,劝慰道:“区区一个启心境,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神国之内不能擅自争斗,还是要遵守一下规矩的,真想要找这家伙出气,大可以进入到诡山绝地之后,再收拾他,若他不敢进去,管他作甚?若他执意进去,拿捏就是。” 这人当着卢安平的面毫无顾忌的跟另一人说着,与那人一样蔑视卢安平。 见到此人开口制止了友人,省了麻烦事,卢安平去了一边,他们的讥讽、嘲弄、蔑视,卢安平和之前一样,完全无视了。 回避了这两个找麻烦的家伙,倒是没有其他人来寻找不痛快,那些人多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卢安平,偶尔对卢安平评头论足而已。 在明知诡山绝地危险性的情况下,还能够参与到这一次任务,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善类,也不是什么羸弱之辈,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保命的手段。 他们也不怎么喜欢卢安平,一样是因为那一册功法,也没什么理由。 除了这些凶恶之徒外,还有一些人参与了这次任务,集结在了这里,卢安平之前同行的那个时回穹也在其中。 邓玉远和一些灵源神国弟子,也来到这里参与试炼。 第16章 诡山绝地,诡异初现 在外面因为灵源神国的规矩,再怎么厌恶卢安平,也没办法对卢安平动手,只能忍让。 进入诡山绝地之后,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卢安平出手。 若是卢安平因为他们的威吓,不进入诡山绝地,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他们对于卢安平蔑视大过愤恨。 这些人的心思,卢安平自然懂得,他也清楚的明白,进入其中之后就会与这些人为敌。 卢安平并不愤怒于这些人的蔑视,也没有什么自我怀疑之心,更加不会生出怯懦之意,在这种极度糟糕的境地之下,他多是期待。 这些人之中,有太多境界比他的存在了,先前挑衅他的那两个人,气息上就已经超脱了启心境界,少说也是悟己境中期,邓玉远这种境界可能会更高。 他们是很强比起启心境修士强的多得多,可卢安平并不怕,这些人的强横,还没有到让他畏惧的时候。 在这广场的一角,该聚集此处的人都聚集过来了,畏惧此处的,大多数也已经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在此期间,不少修士都在攀谈着,邓玉远也与不少人攀谈了起来。 期间邓玉远时不时的瞥向卢安平,眼中带着一丝不善之意。 已经大致知晓了是对方为自己引来麻烦的卢安平,依旧收敛与隐忍着。 “接下来会将我等传送至诡山绝地的入口处,还有想要离开的人尽可离去,其中可是不禁止私斗的。”邓玉远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瞥了卢安平一眼。 他这话说完之后,众人的目光也投射了过来,等待着卢安平的选择。 卢安平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见此情形,邓玉远也不再开口说什么,转过头,催动手中令牌,灵源之气牵引而来,将他们这一行人脚下的阵法给激活了。 再出现之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片破败之地,杂乱的碎石,依稀可见的焦黑地面,数百人面前不远处,就是一个有些躁动的空间裂隙,染成黑色的空间裂隙,溢出一丝很不舒服的气息。 守在门前的,是一个穿着一件斗篷,佝偻着身姿看不清面容的长生之人,依稀可见的猩红眸子盯着众人,他用着沙哑的声音看向众人道:“诸位就是此番进入诡山绝地的道友?······” 没等众人回答,这佝偻着背的长生之人,便继续说了起来,话语的大致内容,卢安平没有听,说的都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了,采集资源全归自己,有资格进入神国之内成为神国弟子之类的事。 为防止耍滑头不祛除诡异只采集资源,要想从其中走出,还要杀够一定的妖邪才能离开,若是杀不够那就要等待完全祛除诡异才能离开了。 这佝偻着背的人说完了所有的事情,也不耽搁时间,一抬手就将背后的空间封印解除了,原本只是裂缝的空间封印,立时扩张成了一个洞口,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诡异之风,扑面而来,在场的修士面对此风,脸色都不那么好看,大多数顿足,调动内息抵御。 直面这诡异之风的卢安平,在所有人催动力量抵御诡异之风的时候,一步迈入了空间之内。 这一举动,让在场之人都愣了一下神,连那看不清面容的守门之人都意外了一下。 他们这些人意外于,竟有人毫无防备的就进入其中,这举动他们看着,除了诧异之外,只觉卢安平有些愚蠢。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干,二十年前就有人这么干了,然后约莫有七十人死在了进入其中的路上,剩下还有二十余人进入其中之后,死在了入口处。 毫不设防就进入其中,那就是纯粹的找死,卢安平这样的举动,更是让这些人觉得他愚蠢,这些人都在等待着进入其中之后,见到卢安平死相凄惨的尸身。 可真的有人在卢安平之后,进入了诡山绝地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卢安平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死在入口之前。 实际上面对这诡异之风,卢安平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寒意,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或许是星火燎原,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卢安平进入其中之后,没有被这所谓的诡异之风影响什么,进入其中之后,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当即便去往了一处,准备采集所需之物。 现在卢安平没有时间与那些人为敌,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要先想办法得到产出不多的养神草,还有玄清丹剩下的药草,再去弥补启心的不足,顺利入境悟己,然后将付海涛的所需凑齐。 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他才会考虑与阻拦他的人争斗一番,打到他们心服口服。 进入之后,卢安平根据记忆之中的秘境详图,去往了距离他最近的药草产出地,那里产出玄清丹所需的药草。 虽然现在卢安平的气血已经枯竭,不似曾经那般强横,但也非一般长生者可比,极快的速度,他向着那个方向赶去。 因为先别人一步,加上不需要防护什么的,卢安平并没有怎么耽搁时间,翻过几座山岭,就来到了药草产出之地。 所需的一株金燕草,近在眼前,卢安平脚下猛地用力,跳了起来就想要将那株药草给摘下来。 下一个瞬间,岩缝之间渗出了一滩漆黑的粘液,那粘液之中涌现出一道凌冽之风,向着卢安平袭来,卢安平收手,催动一丝星火之力,在空中没有施力点的情况下避开了那一道诡异之力。 “我就知道,不遭遇一些麻烦,怎么能够得到灵药。”卢安平落在一块山石上,松了松筋骨。 又一次避开黑色粘液风刃,卢安平积蓄了一丝星火之力,微弱的火苗从手中涌现。 卢安平将手中的火苗甩出,与那涌动的黑色粘液带出的风刃碰撞,风刃溃散,火苗随之一起溃散,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火星逸散出去。 溃散的星火飞向那黑色的粘液,卢安平仓促之下运用的一招星火流光,威力不比先前那次小。 一声低沉的轰鸣之后,那一团黑色的粘液被洞穿出数道口子,眨眼之间,破碎的粘液再度聚合在一起,比之先前小了很多很多。 卢安平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闭上了眼睛,在刚刚的星火之力的催动之时,他在星火流光之中附上了一丁点感知。 之所以附着了这一丁点的感知,还是因为卢安平他比较好奇这诡山绝地形成的原因。 他的感知没有被诡异吞噬,也没有留下隐患,更没有从中知晓这东西的成分,卢安平唯一的收获,是他感觉到了一丝情绪,愤怒、哀伤、恐惧还有一丁点祈求交织之下的情绪。 这些东西聚集在那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粘液之上,或许是这黑色粘液形成的原因。 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卢安平也不再耽误时间,躲过了又一道风刃之后,手中带出一道星火流光,星星点点的火光完全笼罩了那团黑色粘液,将其包围,而后催动力量。 星火之力小范围爆发,毫不费力的便燃尽了那团黑色的粘液。 看着消失的东西,卢安平摩挲了一下下巴,仍是没有头绪。 想不明白这东西是缘何生出,卢安平便不再去想了。 看着那一株金燕草,卢安平再度跳起身,一把将其连根拔起。确定山间没有他所需要的药草之后,卢安平将金燕草收入储物袋之中,然后借势一脚蹬在山壁之上,向下一个方向而去。 第17章 长生留意,山间诡影 二十年一度的灵源长生盛会,原本神国之内的长生大能应该出面,主持长生盛会,以此彰显神国之内的实力。 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次神国之内的长老、供奉、上君、上主,一个个的都选择了闭关,这最初的第一日,原本的讲道传法,险些取消了。 好在是焚焰宗的客人亲自出面讲经说法,以此挽回了神国的颜面,若无他出面,这次灵源神国的长生盛会可就难堪咯。 刘子瑜在讲经之后,并未离开,留在了神国上方,用以招待贵客的一个浮空岛上,在此暂行歇息。 此刻的刘子瑜,坐在浮空岛边缘的石桌前,饮着仙浆灵茶,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个中年教书先生模样的长生之人。 一旁侍奉着的是一个容貌清丽体态匀称的女修,那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生怕怠慢了这个两个境界高深的长生大能。 两个长生大能品茶,彼此之间商议着一些事情,大多数涉及到天象之变还有近来的种种事端。 关键的事情聊完之后,便是闲聊之事了。 “对了,我神国之内近来出现了一个修习星火燎原的修士,你要不要见一见呢?”那中年修士,饮了一口茶,玩味一般询问道。 “你是非要给我找不痛快?”听到中年修士提起星火燎原,刘子瑜面色一沉,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 四十年前,那一册老祖予以的《星火燎原》被他用来羞辱楚悦文,丢在了山林之间。 原本刘子瑜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被宗门前辈训斥一番之后,回去找寻那一册功法,没有找到功法。 他并没有将这当成一件严重的事情,因为夺得秘宝,斩获大功一件而沾沾自喜。 谁曾想回归宗门之后,传功的老祖暴怒,不仅抹去了大半应得的奖赏,还将他禁足在秘法库二十年。 在此期间因楚悦文身死之事,凌剑门与焚焰宗彻底交恶,在几次上门讨要说法未果之后,凌剑门中强者大举攻山,焚焰宗虽然挡下了杀伐,但也死伤了不少弟子,其中就有十数个刘子瑜的亲近之人。 追根溯源一切的缘由,皆是当年那次他将星火燎原丢下羞辱楚悦文,若没有那一册功法,楚悦文不会死,两宗也不会交恶,之后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心中出现如此执念,这些年修习仙法修为暴涨的刘子瑜,也愈发的仇恨星火燎原这一册功法,仇视所有修行这一册功法之人。 这一册功法成为了他心中的禁忌,他这些相近之人自然知晓此事,因而时常提起此事,以此功法和修此功法之人,来调侃刘子瑜。 坐在刘子瑜面前的长生者,见着刘子瑜阴冷着脸,继续道:“一个修习星火燎原熬干自己寿元的散修,没有什么根基,止步启心,功法也只修行到了第一层,招式也就一个星火流光,不是什么成气候的家伙,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要不我想办法把这家伙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你都这么说了,这种家伙,需要在意吗?说是禁忌,可这种入不了眼的存在,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随他去吧。”刘子瑜听着对方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话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若是这家伙真的成了一番气候,该怎么说?”中年修士,继续问道。 “那是在你神国的地盘上,与我可没什么干系,该头疼的是你们。”刘子瑜愈发的不耐烦,摆了摆手,不愿再将这个话题说下去。 “头疼不了。”中年修士摇头道:“那人好像去了诡山绝地之中,以他的修为和战力,说不好得死在那里。” “但愿吧,这样你们也能少个麻烦。”刘子瑜听着这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身在诡山绝地之中的卢安平,此刻身处在一个长着巨木的山头之上。 巨木名为明心树,结出的果实名为明心果,一棵树上往往结出几颗到数百颗不等的明心果,卢安平手头上炼制玄清丹的所需之物,只差了这一个。 这一棵上,不同于其他明心树,这一棵只结出了一颗果子,药力非凡,亮红的颜色表明其已然成熟,只要采集就好。 和先前一样,卢安平又一次遇上了麻烦,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道详图之中记载的诡影。 不同于先前情绪交织之下生成的黑色粘液,那道诡影好似人一样,却又没有实体,虚影周遭逸散着森森黑气。 周身萦绕着诡异之气的影子,比起那一团团黑色的粘液,强了不止一个层次。 卢安平稍微试探了几下,星火流光冲击而去,爆发之下的力量,完全没有撼动这诡影。 这诡影的反击,颇为迅猛,抬手便是如箭矢一般急速的墨色物质,以防护阻挡,好似利箭穿薄纸一样,不堪一击。 卢安平面对诡影的冲击,能做的只有闪躲,躲开这诡影的必杀,而后图谋反击之法,好在他速度比较快,能够在近距离躲闪掉诡影的冲击。 期间卢安平截留接触了一下这诡影留下的黑色物质,和之前一样他比较好奇这东西的来源。 由这黑色物质,卢安平追根溯源之下,了悟了诡影的组成,其中的物质依旧以情绪为主,除了情绪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物质,好像有着异变的灵源之气,其他的东西卢安平琢磨不太清楚。 在思索分析之间,卢安平也闪躲着那诡影的出手,并没有再出手还击。 分析完之后,卢安平回过了神来,再度躲开了道速度极快的墨色物质。 对于诡异的来源不怎么清楚的卢安平,暂时搁置了思考之事,看向诡影的方向,手中又是一道火苗,星火流光随即爆发了出来,冲击向了诡影。 如同先前一样,星火流光爆发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撼动诡影,只是丝丝火光流散出来带出一些未灭的火星而已。卢安平右手二指并拢,自下而上,抬手指天。 与此同时,那诡影再度激射出一道墨色冲击向了卢安平的方向。 面对这一道墨色冲击,卢安平右手指尖,涌现出一丝火苗,自指尖流转而下,星火之力涌现而出,抵挡墨色冲击的同时,经由地面,像是岩浆一样流向诡影的方向。 火瀑经由卢安平的指尖,流向诡影的方向。 先前残留的火星,骤然炽盛,笼罩诡影周遭,化为不可突破之屏障,将这诡影的退路给阻挡住。 速度不慢的岩浆火瀑,扑向诡影,海潮一般,吞没了那一道诡影。 星火微源第二式杀招,星火法引,以星火之力牵引,可缓可急,缓则潺潺之水,急则山呼海啸。因其蕴藏法力,故名法引,可净化、解析、消解,无从抵挡。 那一道诡影,在这火瀑的侵袭之下,被解构,化为丝丝雾气蒸腾出来。 直面蒸腾雾气的卢安平,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情绪,这一次的情绪,颇为强烈,交织之下,情绪的主体,是一丝不甘心。 那一丝不甘颇为完整,属于某人。这诡影好像是真实之人的情绪交织而成的。卢安平来不及品味这一道情绪,这一切便完全消散了,诡影也不见了踪影。 略略走神的卢安平,细细思索着眼前的情况,比起先前毫无头绪,他心中有了一点不足道也的猜测。 还没来的及细想什么,山石之间那巨木之旁,一道黑影涌现,直奔那巨木结出的果实而去。 卢安平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人的出手,他毫不留情,抬手带出一道火焰,向着那道黑影的命门而去,将其生生逼退。 随即数道黑影,从山间现身,将卢安平包围了起来。 第18章 群獠环绕,有何惧哉? 这些蛰伏在暗中,一直不曾露面的家伙,先前卢安平就注意到了。 与诡影搏杀之时,卢安平一刻都没有松懈,面对着诡异的进攻,同时提防着背后这些家伙。 先前在思索的时候,他也没有松懈什么,闪躲之间积蓄内息,尽可能不去损耗保底的内息,为的就是在事后应对这些家伙。 那些人占据着高处,先前被卢安平打退的那个黑影,显露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他们并不是灵源神国的弟子,只是和卢安平一样的散修而已,不同于卢安平的是他们这一行人是个团伙。 诡影尚在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出手,诡影被卢安平驱散之后,他们倒是现身了。 刚刚以二指将那人逼退的卢安平站在明心树旁,星火之力流转,戒备着这些人。 这一行人之中的一个身着灰衣满脸横肉的卷发汉子,见到卢安平不开口,看向卢安平趾高气昂道:“能将这一则荒诞功法修到这种程度,小子你也是可以了,念在你祛除了一道诡影,我们暂不与你计较。不过这明心果,你是拿不了了,你可以滚了。” “就这么自信?”卢安平看向站在他周遭的这十三人,有些无语道。 连带为首的十三个人,全是启心境,没有一个入境悟己的,若是他们其中有着一个悟己境界的修士,卢安平可能还会忌惮的一下,同境界的十三人,他还真的不怎么怕。 在卢安平出言之后,在场之中有一人当即叫骂道:“我们是不是给你脸了,修行一个荒诞的功法,将自己熬的油尽灯枯,你这种废物与我们叫嚣,当真是要找死?”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自然嚣张,对于卢安平之前单独剿灭诡影的手段,没有几个人觉得是卢安平实力强,因为卢安平解决的太过于轻松了,所以他们只觉得卢安平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为首之人倒是看出了卢安平战力不俗,可他也知道诡影不简单,卢安平这么一番缠斗,速战速决之下损耗必然很大,所以他敢在事后截胡。 “啊?!!!”卢安平看着叫嚣那人,微微眯眼。 “我说你个······”那人继续叫嚣着,一脸嚣张的样子。 话还没有说完,下一个瞬间,伴随着一声爆响,这人嵌入了一旁的石头之内。 烟尘四起之间,卢安平瞬间的爆发,在场之人谁都没有预料到。 同为长生之人,他们反应的倒是也迅速,第一时间反应,便按照他们最擅长的围攻方式,对卢安平出手。 先是两个人攻了过来,以力撼动卢安平,启心境,若是炼体力至极可双臂万斤甚至十万斤之力,这两人虽无万斤之力,但千斤还是有的,抬手便是以力轰击而来,从两个方向堵截卢安平。 气血干枯远不胜从前的卢安平,面对这两人的袭击,没有第一时间躲藏,抬手以力硬撼,将这两人震退之后。 卢安平并未乘胜追击,一个闪身,向着一边躲避开,就在卢安平避开的瞬间,两道瞬发而至的杀招,轰击向了卢安平先前所在之地。 闪身躲开的卢安平与这两道力量擦肩而过,身形灵巧的躲开了这两人的杀招。 脚下瞬间用力,烟尘四起之间,卢安平奔向了上方,全力一拳砸向了先前出手的一人。 拳头硬撼在防护之上,迸溅出一些火星,而后星火流光爆发,卢安平再度撂倒一人,余下十一个反应过来的家伙,催动发掘,调动灵源之气,带出杀招轰击向卢安平。 十一人同时出手,配合的极为默契,力量爆发之下,巨石崩裂而出的粉尘逸散在空中,在场之人稍稍惊讶了一下,因为这瞬间迸溅起的烟尘,他们竟是无法窥探其中景象。 他们又不是凡人,只需灵力感知就能将其中的景象窥探个清楚,可是这次他们看不清楚其中的一切。 其中一人见到看不清,抬手不假思索的带起狂风,想要吹散逸散的粉尘。 “蠢货,别。”为首之人看向那个想要吹散粉尘的修士,想要开口制止。 卢安平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火焰从粉尘之中爆发出来,星火法引之力,再度激发了出来,好似一朵张开的花瓣一样,从中心粉尘蔓延向四周。 正巧那一道狂风吹来,让星火法引有了更多的牵引之力,风助火势,力量更盛一分。 这一道火焰隔空炸开,火焰之花完全绽放,火羽之中崩裂的力量,巧妙的绕开了那棵明心树,攻向了站在四方的长生修士。 火焰熄灭,首当其冲的是那个带起狂风的长生者,与他站位最近的两个修士也被这道力量波及。 余下八人,在这一道星火法引之下,也是被波及了一些,或多或少带上了一点伤损。 他们应该庆幸,庆幸卢安平对于星火法引没有掌握到细致入微的层次,若卢安平将星火法引掌握到了细致入微的层次,刚刚那一下他们在场的十一人,没有一个能够再站着。 在所有人出手之际,卢安平再度催动星火法引,流光焰火流转而出,在卢安平周身爆发出来,先所有人一步,阻挡他们的进攻。 星火流光,可以作为进攻的手段,作为防御的手段也是不错的,可以为他争取一定的时间。 这一下出手,与其中四人抬手带出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 接着卢安平面对余下四人的出手,为首之人还有他身边的两人,在星火流光消散的瞬间出手,风雷火三种力量,冲击向卢安平。 “你干什么呢,出手啊!”为首的卷发壮汉,看向没有出手,去往明心树下的那人,怒声道。 原本是四人出手的,可不知怎么的,有一人没有出手,而是去往了明心树的方向,似乎是想要趁乱将明心果带走,然后遁逃而去。 虽然少了一个人进攻,但卢安平也分神了一下,在三道力量轰击过来之时,卢安平激发出了力量,将奔向明心树的家伙打倒在地。 将背后之人打倒之后,卢安平转身面对那三道力量,架起防护已然来不及,闪躲也无法完全闪躲,他只能尽可能的闪开。 风火之力勉强闪开,余下的雷电,结结实实的贯穿了他的右肩,酥麻之下,他的右手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随后下一轮杀伐之力再度轰击而来,这些人可是不会给卢安平任何喘息的功夫。 卢安平用左手催发星火法引,火焰之花再度爆发,卢安平以解构之力缔造防御,勉强抵御了这些人的力量。 抵御这一招之后,卢安平已是满头大汗,不遗余力出手的七人攻势稍稍放缓,不再是三人联手,只是为首之人对卢安平出手,余下六人在积蓄力量。不间断的攻伐之下,就算他们恢复内息的速度再快,现在也有些续不上来。 自始至终都在找机会攻杀对手的卢安平,其实状态也没有那么好,他自身保留的星火之力,其实也所剩无多了,只够支撑他出手一招。 为首之人看着周遭倒下的同伴,看着卢安平眼神颇为复杂,愤恨之间还有些别样的情绪,有些恐惧的意思。 十三个人围剿一个他们眼中修行荒诞功法的家伙,还拿不下,说出去都丢人。 这卷发壮汉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一切,他是不打算留卢安平活路的,要做就将一切做绝,这样就不会落下笑柄了。 “该结束了。”卢安平腾空而起,看着力量并未完全激发的卷发壮汉,低声言道。 手中一道浑圆的火球,显于卢安平的手中,腾空而起的卢安平,好似审判的天神一般,俯瞰下方众生。 卢安平现在最强的杀招,星火微源第三式繁火天雨,爆发了出来。 浑源的火球,极具膨胀,不到一息,便遮蔽了天日,而后火球炸裂,无数火焰崩裂开来,犹如火山喷发一样,飞溅出无数岩浆,冲击向余下的七人。 他们所有的反击,在这如雨落一般的火焰之下,都显得那么单薄。 火焰消散之后,连带卷毛壮汉的七人,倒在地上,焦炭一般。 卢安平落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这一次他也够呛,几乎耗尽了自身储存的星火之力。 看着横七竖八惨相各异的十三个修士,卢安平轻松的一笑,向着安然无恙的明心树而去,刚巧来到树下,被风吹动的果子落入了他的怀中。 第19章 淬炼身躯,意外之事 得到了明心果,卢安平也不再停留,没有去管那些重伤昏迷的家伙,卢安平闪身而去。 确认了没有人跟过来,卢安平向着先前探寻过的地方而去,回到了一个没有资源和诡异的山涧处,潜行入山涧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之中。 进入山洞之后,卢安平以符纸封锁了山洞内外,将这里隐藏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卢安平缓缓吐出一口气,显露出了疲态。 同时应对十三个人,对他而言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这一战之中,卢安平也有了颇多的感悟。对于力量上的操纵,也有了新的理解与体验。 内息已然彻底空乏,卢安平没有着急运转功法,填补星火之力,他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一个浴桶,接引下瀑布之水,接着他取出了淬体的药性精华倒入了水中。 卢安平从一个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些瓷瓶,那里面也是药,都是他从这灵源神国之中,获取的淬体之药。 吞下药丸,卢安平跳入瀑布之水稀释的药性精华之中,多种不同的药物精华,激发了出来。 内外交织的药性精华,冲击着卢安平有些枯朽的肉身,外在的药性精华从卢安平的每一个毛孔渗入他的体内,内在的药性精华,消化之后经由肝肾,流入血液之中。 截然不同的药性之力,汇入卢安平的血液之中,涌向心脉,而后遍及周身,再度由周身涌向心脉。 反复之间,药性精华遍布周身,清洗着卢安平体魄之内的腐朽的杂质。 墨绿的药液反复洗涤之下,先是逐渐淡化,变为青绿乃至于淡绿。而后卢安平的毛孔。渗出一丝丝暗红,而后是如墨一般的颜色。 药性精华的洗涤,自身腐朽的褪去之间,卢安平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刚猛爆裂的药性内外交加,每吸收一点,就好似巨锤反复砸碎肉身一样,反复冲击着卢安平。 反复冲击的剧痛之下,卢安平完全没有麻木之感,腐朽之血和残破肉体精华剥离之时的那种细碎酸麻的痛苦,交替涌现,从卢安平能够感觉到的每一个地方涌现出来。 这种剧痛,不比死了轻松,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他们恐怕宁可去死也不会体会这种痛苦。 原本这些药性精华和药丸,需要用中和之物一点点化开,慢慢吸收才不会招致痛苦。 卢安平也是剑走偏锋,在肉身原本就枯朽的情况下,不加任何中和之物,一股脑的将所有药物聚集起来,强硬的吸收,同时借用这些药物,洗去枯朽重塑肉身。 如此急切冒险的作为,自然痛苦万分,不当场痛的昏死过去,都已经是卢安平自身意志足够强横了。 痛苦反复交织,所有的痛苦加身,卢安平没有集中精神专心抵御这些痛苦,反而是在这痛苦交织之下,分神去思索起了先前的一战。 那一战复盘下来,其实也能得到一些新的感悟,对于之前的一些小失误,也可以用更多的法子去应对。 在痛苦之间,复盘着之前的一战,卢安平竟是入了迷,对于痛苦有些不在意的样子。 淡绿的浴桶,在化为无色之后,被卢安平毛孔中涌现的暗红和墨黑所取代,原本药液的清香,也被腥臭取代,在瀑布后面,被飞溅的水滴冲散。 卢安平原本干枯腐朽的肉身,转而变得饱满,白玉一般的颜色,从他的体表显现。 痛苦之感逐渐消散,星火之力流动之下,有种舒适之感隐隐显现。 反复复盘,卢安平推演出了先前那一战的最优解,对于以一敌多的应对之法,也有了更多的理解。 唯一遗憾的是他的精神枯竭,无法从精神层面上,推演出自己的理解。 在药液的反复洗礼之下,卢安平自身的星火之力也涌现而出,再度充盈体内。 “舒坦。”吸收尽了最后一丝药性,将药毒排出的卢安平,伸了个懒腰,放声大喊了一下。 这一声隐藏在瀑布的冲刷声之下,完全没有被外在的东西觉察到。 跳出浴桶,卢安平一抬手将浴桶之中,如墨色一般的杂质带了出来,一道火焰涌现,将之包裹,彻底焚灭了其中的杂质,留下了一团灰烬带入了水中。 又接了一桶水,卢安平洗刷了身上残余的杂质,舒舒服服的蒸干了身上的水珠。 肉身的基础已经打磨完善,交手的经验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一次卢安平收获不少。 接下来便是一鼓作气,进境入悟己境了,首要做的,便是修补那一道心间的痕迹,只要将之修复,一鼓作气入境悟己,那这里便再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他了。 如此设想,卢安平便也这么去做了,之前的那种感觉,他还保留着,毫不费力的,卢安平就进入到了心境之中。 肉身虽已补足,但心境上的这道裂痕仍在,并没有因为淬炼了体魄而修补上,这道裂痕,源自于精神,修补起来倒也是不难。 精神之力涌现,卢安平以精神触及那一道裂痕,窥视自身内心所缺之物。 就在卢安平将要完全沉浸在其中之时,一道光焰,冲击向了瀑布,瞬息之间的爆发,蒸腾出巨量的水汽。 身在其中的卢安平,若不是没有完全陷入进去,就要被打中了。 真的被打中,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损伤不了他的精神,也不会给他的肉身带来深层次的伤害。 这一下没有打中他的伤害,让卢安平很不爽,随即他看向了外面,想要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毫无资源之地,竟然还有人来此,卢安平也觉得有些好奇。 蒸腾的水汽外面,有七八个修士,在这山间之中站定,两人站在下方,剩下的几人,在上方居高临下,封锁着这两人的退路。 和卢安平先前经历的事情一样,这两人得到了宝物,然后被那六人盯上了,于是乎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这种戏码太过于常见了,看了一眼判断出所有的卢安平,见着连结果都快出来了,也就没有了兴致。 身在下方的那两个修士,可没有卢安平那么强,以少敌多还有境界上的劣势,他们的失败是注定的。 本来只想着冷眼旁观的卢安平,仔细看了一下却是愣了一下神。 对他而言还是蛮凑巧的,身在上方的那些人都是外来的散修,其中有两个先前曾经讥讽过他,贬斥星火燎原之时,那肆意嘲笑的样子,卢安平还是记得的。 新仇旧恨夹在一起,对他们出手也是合情合理,但面对这样的货色,卢安平没有什么出手的兴致。 被围攻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是先前结识的时回穹,另外一人卢安平不认得。 只有一面之缘的时回穹,是否出手相助,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毕竟这是少数对他没有恶感的人。 如此想着,卢安平便催动的力量,一个闪身从瀑布之中涌现,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不止一分一毫。 在时回穹被围攻之际,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只一抬手,星火流光瞬息爆发,在这周遭炸裂开来。 原本志在必得的七人,此刻尚处在蒙圈的状况,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插手此事了。 “远来的道友,他们手上的东西,是我们先看到的,总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身在上方并未出手的紫衣青年,看向下方一眼,仍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说着。 悟己巅峰的战力,面对启心境的修士,他还是有着绝对自信的,一边说着,一边对下方释放着威压。 “一群人截杀两人,算什么本事,不妨跟我试试?”卢安平抬手挥散烟尘,看向上方,一副颇有自信的样子。 第20章 力撼悟己,星火难敌 烟尘散去之后,卢安平的身形显露出来,他身上那股浓厚的死气消散了许多,身形也没有之前那般干枯,不过头发仍是灰白色,他自己也依旧是老者模样,一副寿元将尽的姿态。 “我以为是谁呢,竟是你这个笑话。”在上方那人见到是卢安平,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放肆的嘲笑着,“怎么你想做这个出头鸟啊?” 在卢安平身后的时回穹,见到出现在他身前的卢安平,低声提醒道:“谢过你的好意,这些人不好惹,为首之人已是悟己巅峰,你对付不了的,我可为你抵挡一下,你与我朋友,你们两个离开。” “无妨的,我能挡下来。”卢安平很有自信的这么说了一句,转过头看向那为首的紫衣青年,“巧了,我还真想当这个出头鸟,来试试?” “那就死吧。”有一人看向如此嚣张的卢安平,非常不爽的带出一道剑气,绞杀向卢安平。 这道剑气并未打中卢安平,那紫发青年先友人一步,挡下了这道剑气。 在友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紫发青年没好气道:“这种杂碎,就这么解决了,岂不是很可惜?让我松松筋骨。” 这人傲慢的说着话,完全没有将卢安平当成一回事。 “也行,那我就帮你松松筋骨。”卢安平听到对方这傲慢的话语,微微一笑,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 “找死。”面对卢安平这一副姿态,紫衣青年怒火中烧,指尖闪耀一丝雷霆,以急速轰杀向卢安平。 卢安平没有运转星火之力,只是反手一拳打出,星火之力从指尖流转而去,卢安平以星火法引反制解构了紫雷,借势轰击,以力冲破紫衣青年气引,只一交手,便废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激将法这种东西,对这些家伙运用,倒也不会失败。 先手占据了上风的卢安平,完全没有给这个悟己境的紫衣青年反应的时间,繁火天雨借势爆发开来,击晕这家伙的同时,火雨冲击向在场之中的几人。 一声声轰鸣之下,放松警惕的五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身负重伤。 直面卢安平,接了两招的紫衣青年,更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只是一出手,卢安平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两招便击败了这个悟己巅峰的紫衣青年。 卢安平先放松他们的警惕,然后以激将法挑衅那紫衣青年,引其出手,正面将之击败,顺带让那五人失去战力。 以计谋来应对这些家伙,卢安平倒也不是畏惧他们那些家伙,就算这六人联手出击,以卢安平现在的状况,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 只是顾虑身后之人,加上他不愿意消耗太多力量,因而选择了以计谋对抗这些家伙。 “他不行了,你们谁还来?”卢安平看向身负重伤的五人,挑衅的勾了勾手。 “卑鄙,趁我等不备就出手,若我等是全盛姿态,你拿什么叫嚣。”先前催动剑气那个小年轻看向卢安平,不忿道。 “六人围攻就不卑鄙了?你死我活的争斗谈卑鄙,你是小孩子?”卢安平听着对方的话,都快气笑了,反问道。 “滚,不滚就死。”卢安平看着还要开口的几人,拎起紫衣青年的脖领子,将之地丢了回去,冷声威胁道。 一句话伴随着一道威势,压制的余下无人一句话说不出来,卢安平身上散发的威势,可不只是恫吓。 那小年轻还想要嘴硬几句,看着卢安平想要开口辱骂,不远处的一人,闪身上前接住紫衣青年,反手甩了小年轻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小年轻的脸上,而后这人看都不看小年轻一眼,带着紫衣青年,奔向别处。 若是他们再不离开,卢安平会当场灭杀他们,不打算再留手。 卢安平身上逸散出的杀意,他们都觉察了出来,唯有那个小年轻,是个拎不清的家伙,别说给他一巴掌了,剩下几人恨不得杀了这个猪队友。 那几人离开之后,小年轻也不再停留,灰溜溜的离开了,再不敢看卢安平一眼。 放任了这些人离开,卢安平转身看向时回穹,“好了,没事了。” “先前有所怠慢前辈,前辈不计前嫌出手,在下万分愧疚,若前辈有所需要,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卢安平感激万分的时回穹,躬身对卢安平行了一礼。 他身边那个中年修士,看着卢安平护着手中的储物袋,并没有要向卢安平道谢的意思。 “这是我的好友,叶九川。”时回穹见到中年修士不开口,连忙为卢安平介绍着。 为卢安平介绍之后,又给中年修士介绍了一下卢安平,“九川,他是卢前辈,修星火燎原之道。” 中年修士,见到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对卢安平拱了拱手,“叶九川,谢过前辈出手搭救。” 时回穹万分感激卢安平,叶九川则没有什么感激的意思,他反而害怕卢安平和那些人一样,要抢夺他费了一番大功夫得到的宝物。 他也和别人一样厌恶修行星火燎原的卢安平,所以他和时回穹不一样,他并不领卢安平的情。 时回穹也知道朋友的性子,一边是救了他命的前辈一边是过命的老友,他在其中着实尴尬。 “随手之为不必言谢,事情已了,我也该走了。”卢安平面对叶九川这虚与委蛇的样子,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对于叶九川的心思,卢安平也清楚,也就没有搭理对方,看着时回穹,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这一处地域经历了争斗,没办法成为他突破悟己的闭关地了,只能找寻下一处。 有些头疼的卢安平,正在思索着,当即就要离开这里。 “对了,前辈,您是不是还需要养神草?”在卢安平即将遁走之际,心怀愧疚的时回穹喊住了卢安平。 “是啊,有事?”卢安平听到时回穹这么问,愣了一下神,如实回答道。 “有人不想要你在这里得到养神草,所以他在据此西南百里外,诞生出养神草的地方,准备让你一无所获。”时回穹没有犹豫,无视了好友的拦阻,将事情告知了卢安平, 时回穹鼓起勇气,也没有将背后之人的名姓说出口。 就算不说时回穹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卢安平也清楚这背后都是邓玉远在搞鬼,除了他邓玉远也没有别人会如此几次三番的针对自己。 “此事对我至关重要,谢过告知,告辞。”在得知邓玉远不顾一切的针对他之后,卢安平头疼之余,抱拳对时回穹道了一声谢,当即闪身而去。 原本他是打算进境到悟己境,之后再想办法去获取养神草,可眼下对方要做断绝之事,他也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了。 进入悟己境增添百年寿元,他有充足的时间修行下去,其实也不怎么需要养神草去修补神魂损伤了。 可说到底卢安平还是想着逆活一世的,他空耗的六十年寿元,还有前四十年光阴,他总是想要补上的。 活成了一个老者的卢安平,内心之中,仍是那个少年郎,想要以少年之姿闯一闯天下。 纵然对方有着悟己到印体的境界,卢安平也是不怎么怕的,他有这个自信。 时回穹看向匆忙离开的卢安平,对着他远去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再度表达谢意。 “不与这种人远离,你反倒接近于他,还告知此事,万一神国之人事后追查,你就不怕?”叶九川看着卢安平远去的方向,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他救了我们,我告知此事,也算还了一点恩情。”时回穹回答的很平淡。 第21章 隔岸观火,只身入局 卢安平向着西南之地遁去,期间动用了两张遁行符。 养神草这种东西并非太过罕见之物,曾经的旧时代是这样,新时代之中也是如此。 其最大的用处是滋养灵魂,作为灵魂的养料,作为最初级的灵魂养料,它的药性没有其他药草那么强,也就是辅佐妖兽内丹之时有奇效而已。 卢安平也没有想到,邓玉远会如此针对他,到了这里还不放弃。他不清楚这是不是灵源神国的意思,他也不在乎,对方针对就针对,在他们撕下脸皮,不顾一切之前还能应对。 卢安平急速远行,百里之距,他花了一刻钟左右便赶到了。 养神草产出之地,是山峦之间的一处谷地,四周是陡峭的山崖,下方是一处滋养着药草的谷地,养神草就生长在谷地之中。 隐蔽气息的卢安平,方才在山峦之间站定,便觉察到了一股骇人的气息,冲天而起的剑气逸散于天地之间,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远比之前强悍的诡异气息。 潜行至山谷之中,卢安平站定在一棵巨木的树梢之上,从叶片之间望向山谷之中。 数道远比之前强横的诡影在山谷之中现身,邓玉远在内的十多个灵源神国弟子在与之搏杀,这一众灵源神国弟子面对一群诡影,竟是无法拿下,反而陷入了被动。 邓玉远手持一把长剑,剑上丝丝雷光闪烁,剑气裹挟着雷光,与诡影缠斗在一起,显得有些狼狈。 其余一些弟子也是一样,面对诡影之时,只能招架无法将之灭杀。 远远观望的卢安平,自然是能够感觉到这些诡影的强横。 看着邓玉远这一众人疲于应对,卢安平倒是乐得做个旁观者,看着他们与诡影的搏杀。 ----------------- 邓玉远一行人来此原本是有其他任务要执行,同时协助维稳,防止修士之间内斗。 可邓玉远好死不死的前来,要毁去这山谷之中诞生的养神草,跟着他的弟子一起照做,将山谷之中长成的养神草,一株株销毁。 可不知怎么的,那些被销毁的养神草,逸散出来的药性被山谷之中一些残留的诡影吸收了。 这也是灵源神国的弟子第一次知道,诡影竟然能靠着养神草的药性增长诡力。 原本在他们面前,可以随意解决的诡影,转而变为了可以肆意灭杀他们的存在。 这种反转之下,要毁去养神草的他们,转头开始应付山间的这些诡影,除了邓玉远这个印体初期的能够应付山间的这些诡影,其他的弟子根本奈何不了诡影,几人联手合击,反而被这诡影搞得狼狈不堪。 邓玉远又是一剑挥出,剑气裹挟着雷霆,以爆裂之力,硬生生的绞杀了一只诡影,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这一番争斗下来,他自身损耗不小。 “反正那个家伙也解决不了这些诡影,咱们解决这些诡影纯粹是吃力不讨好,要不撤吧?”艰难应对诡影攻势的弟子之中,有人出言提议道。 这人一开口,当即便有弟子出言附和道:“是啊,反正这山谷之中的养神草也毁去大半了,那些诡影在这里,也没谁敢来,不若我们离开吧,留着别人去头疼。” 随即一众弟子都抱怨了起来,面对这颇为棘手的诡影,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尽快离开不愿再去招惹。 邓玉远被这话说的也是有点心动了,可他并没有回答。 他倒不是真心想要解决这些麻烦,只是害怕现在离开,会让这些诡影壮大根基,掀起几十年前那样的诡异暴动。 若是真的发生那种事情,追溯到他的身上,就算有人保他,他也免不了责罚,甚至于更为严厉的惩戒。 心里如此想着,邓玉远却还是表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既然是我们惹出的麻烦,就该我们解决,尽力即可,不要想着退却。” 在场之中的弟子听到这话,纷纷点头,准备着手应对诡影,倒不是没有聪明人,不过碍于邓玉远的身份,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附和,暗自腹诽几句。 若不是他执念,非要找卢安平的麻烦,怎么会纠集这帮灵源神国弟子,怎么会致使这些诡影壮大到暴动的地步。 这一众人与诡影交手打得火热,也没有人注意到,山谷之内的不远处,悄无声息潜行的卢安平。 他们争斗的激烈和火热,卢安平看了一会儿之后,也大致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远比先前强悍的诡影,还有逸散出的一丝神性精华,这一切并不难猜。 判断好形势之后,卢安平以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悄悄潜行入山谷之内。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卢安平自信能与邓玉远争锋且不败,面对众人的话,就很难说了。 在眼下他们勉力应对之时,卢安平也不打算趁人之危,毕竟身在灵源神国之内,还是得当心一些的。 第四式杀招若是能参悟,以一敌多也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之后的杀招想要参悟,需要对星火之力的细微掌控了,这需要精神力的完整。 依靠养神草,修补干枯的神魂,而后图谋那第四式第五式杀招。 悄无声息潜行在山谷之中寻找养神草的卢安平,在周遭找寻一番之后,并没有找到并不算多么稀有的养神草。 邓玉远事情做的也比较绝,山谷周遭一片,养神草是一株不留,有些连根系都给毁掉了。 外围区域一无所获之后,卢安平也只能硬着头皮,向着谷地中心区域赶去。 双方交战之地,想要潜行进入其中着实麻烦,除了遮掩气息之外还要躲避两者交锋的余波。 进入了内部的区域之内,卢安平仍是没有找到任何一株养神草,原本的一点侥幸之心彻底消失。 “唉!”卢安平看着近在眼前的一众人,还有所剩无几的诡影,无奈的一声叹息之后选择了现身。 在核心之地正在竭力绞杀诡影的灵源神国弟子,听到身后一声叹息之声,吓了一跳,惊道:“谁?” 在后面的几个戒备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一直戒备后方的人,直到这一声叹息之后,才发觉有人潜入到了他们身边十丈以内,这怎么能不惊讶呢? “能不能让开一下,邓上使。”卢安平没有在意那几个戒备和惊讶的长生者,看向了正在与诡影搏杀的邓玉远。 “终于来了啊。”邓玉远一听身后的声音,意外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回头,应对一道诡影之时,自信的指挥着身后的修士,“解决掉他。” “唉。”见到邓玉远头也不回的样子,再看着面前几个跃跃欲试的启心境长生者,卢安平又叹了一口气。 星火流光瞬息之间爆发出去,反制其中一人的攻势,同时细微的星火之力轰击向其余几人。 爆发之下,卢安平毫发无伤,那几个启心境的修士,气喘吁吁一副活见鬼了的样子。 若不是刚刚那一下,身后的友人察觉到不对,他们可能就要倒在这里了。 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对卢安平就有些蔑视的意思。在他们眼中修习星火燎原这荒诞功法的人,都是蠢笨之徒,强不到哪去。真交手了才知道对方强到何种程度。 这些人又招呼了几个弟子,协同围攻卢安平。 在他们出手之际,卢安平又一次调动星火之力,一招星火法引,后发先至,冲击向了灵源神国的弟子。 爆裂的火焰炸裂开来,阻挡住了这些人的进攻,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多伤害。 若是先前紫衣青年那一行人在场,就会知道卢安平的出手,并没有完全动用自身的力量,这两招的威力也远不比之前强横。 第22章 绝境之中第四杀诀 七个启心境界的修士与同为启心境的卢安平对抗,竟是奈何不了卢安平,这让在场的灵源神国弟子分外的惊讶,就连邓玉远都有些意外。 要知道灵源神国的弟子,可不是青衣修士一样的草包,他们这些人有着足够的资源打磨基础,战力上也多于同门交流,除了杀心不足,他们这些人面对散修,任何一人都是可以碾压对方的。 可面对卢安平,这些人不但碾压不了,反而在同境界的对抗下,吃尽了瘪。 卢安平一副毫发无损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这些人则是尽显狼狈的姿态。 在场的灵源神国弟子,没有一个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连邓玉远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情况,他蔑视卢安平,从来都不是觉得卢安平强,只是因为卢安平所修的星火燎原,他因为听从长辈的话语,将这功法当成了威胁,实际上也是蔑视修行这功法之人的。 卢安平所展现出的战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当年他自身启心圆满之时,也就只能这样而已,还有所不及。 自此刻起,邓玉远终于知道了为何那些前人。将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当成威胁,这一册功法确实值得被当做威胁。 在如此设想之时,邓玉远也下定了决心,要除掉或是废掉卢安平,不给他任何崛起的机会。 设想之中的邓玉远还没有腾出手来,他的面前还有着两道诡影,两道最强的诡影在他面前,与他交锋一时难分胜负。 在此期间,他生出了一丝焦躁急切之心,想要迅速的解决掉这两道诡影,然后以境界碾压卢安平。 邓玉远的心思如何如何卢安平无暇顾及,现在的他,只是出手两招,看着云淡风轻,实则精神极度紧绷,自身力量也逸散出去了许多。 一招星火流光,一招星火法引,两招之后,威力远不比从前,对卢安平的消耗却是不小。 十余人的灵源神国弟子,现在只有三人在协力邓玉远,剩下的那些人都转过头来,对付起了卢安平这个心腹大患。 说起来也荒诞,按理来说那两个诡影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卢安平这个谁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家伙才是没什么威胁的。 可是现如今,他们调集了最大的人手去应对毫发无伤的卢安平,只让邓玉远和三名核心弟子去对付诡影。 看着毫发无伤表现的云淡风轻的卢安平,羞辱感更加强烈了。 有几人看着卢安平,心中满是怒意,手上涌现出仙家杀诀,准备不顾一切的攻向卢安平。 十数人携手快攻,放在任何人,都是难以招架的。 若是放在之前的状态,卢安平应对起来,轻轻松松,可现在,他不得不先手出击,若是稍微犹豫一下,功亏一篑不说,他也得当场败亡在这里。 精神紧绷到极点的人,看向了邓玉远四人,眼中带着一丝遗憾,他终究是不能完全对付所有人。 繁火天雨脱手而出,仍是防御多余进攻,卢安平以繁火天雨,挡住了对手接二连三的攻势,对方接连不断的攻势,卢安平也在持续输出着力量,焰火爆发,一刻不停。 焰爆冲击向那些不停攻击的修士,逼得他们不得不架起防护,防御那最后的焰爆。 至此卢安平头疼欲裂,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他的双眼模糊不堪几乎看不清东西。 这一番表现,在那些灵源神国的修士眼中看来很正常,没有什么怪异的。 可对卢安平而言,一番磨砺之后的他,本不至于这么羸弱,对付这些人本不该如此吃力。 “他快顶不住了。”看向卢安平满眼忌惮的修士之中,有一人大声喊道,激励着身边的友人。 卢安平听着那人的话语,又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粗气,乳白色,带着丝丝猩红的气息,逸散了出来。 这次出手,卢安平几乎耗尽了自身的本源,所有的狼狈,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不过是为了临阵,强行参悟那星火微源的第四式而已。 残留在天地之间,蛰伏着的星火之力,在卢安平的控制之下,一个个的显现了出来,那熄灭的星火再度燃起一道道火苗,火苗之中潜藏的力量涌现,化作一道道印记。 这些印记逸散在四周,甚至出现在了灵源神国那些弟子的身上。 那些灵源神国的弟子也觉察到了自身的异样,他们体内有一部分灵源之力,失去掌控了。 周遭的印记显现之后,在那些人将要反应之时,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几乎要昏迷过去的卢安平,双手张开,垂在身侧,而后猛的合十于胸前。 那一道道显现了形状的印记,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从天地之间四面八方,包括那些修士的身上,一齐爆发。 炽烈的星火之力汇聚,攻向了灵源神国的弟子。 灵源神国的弟子们,在恢复之间,面对这骤然爆发的力量,一时来不及招架,纷纷中招,有一多半,没有躲过第一波力量的爆发,余下小半,惨状各异,已经失去了战力。 先前没有面向卢安平的那四人,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只是被火焰的爆发稍微波及了一下而已。 完成了力量完整操纵的卢安平,终于是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半跪在地上,双手支撑自身,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脸上挂上了一抹较为轻松的笑容。 星火微源的第四式,星火劫印,在他精神枯萎的情况下,掌握了这一招。 星火之力逸散之时,在其中附着一丝精神之力,促就出劫印,劫印附着在星火之力上,逸散在天地之间,不消不灭,只是一时沉寂,催动星火劫印,随心催动星火之力,将逸散在天地之间的力量引爆。 杀伐之间,作为最后的手段,以一对一,以一敌多都不在话下,只要交手没有觉察星火劫印的力量,那便极难胜过催动星火劫印的修士。 卢安平对于这杀招的操纵,最大的问题是精神力的不足,他只能想方设法的弥补,在动用星火之力时,保留了一部分爆发之力,用以维系精神。 若是他精神力没有那么枯竭,先前出手动用那几招之时,便可毫无顾忌的催动力量,最终还能用出如此威力,甚至更强威力的星火劫印。 精神力的枯竭,让他无法运用太强的力量,这第四式乃至于最终的第五式,都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掌控,这也是桎梏他的关键所在。 气喘吁吁消耗了大半星火之力的卢安平,疯狂的运转内息,壮大星火之力。 除了邓玉远他们四人,其余之人已经没有能够对付他的人了,那些人倒在地上,不是重伤昏迷,就是躺在地上呻吟着。 好在邓玉远他们四人仍在费力的解决着仅剩的两个诡影,暂时无法顾及他,若他们呈现在反应过来,卢安平可就遭了。 在此期间调息的卢安平也在这山谷之间打量着,想要趁机找寻一下养神草的所在。 最外围到这核心区域之内,大多数养神草都已经被邓玉远给销毁了,卢安平只能寄希望于诡影身后的最核心区域之中。 眼下他们双方正在激烈的交手,趁此机会,卢安平可以一举拿下一株,之后是战是退,就看他自己了。 仔细探寻一番之后,卢安平在他们交手的间隙之间,觉察到了精神力的波动。 与山谷之中逸散的养神草气息,有些共鸣的精神波动,就在诡影的背后,那似乎是一株已经完全成熟了的养神草。 觉察到了养神草之后,卢安平当即运起遁行符,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第23章 得养神草,黑白颠倒 在邓玉远和诡影交手之时,卢安平遁行到了诡影的身后,见到了仅剩的那株养神草。 与诡影激烈拼杀着的邓玉远,见到卢安平出现在了诡影身后,惊讶了一下之后,一抬手唤出一道雷剑攻向卢安平。 卢安平反手一招星火法引,消解去了这一道雷剑,借由冲击力,来到了养神草的所在之处,灵息运转之间卢安平挖出养神草,封存好后借势向远处遁走,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外。 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只要将剩下的所需之物收集齐全,就离开这诡山绝地,绝不耽误分毫功夫。 在卢安平身后不远处,再度消灭一个诡影的邓玉远,见到毫发无伤的卢安平遁走,当即对着身边的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个,挡住这道诡影,我去收拾那个家伙。” “老大,我们挡不住的。”三人之中的一个,看着要去追击卢安平的邓玉远,一脸苦相。 他们三人协力邓玉远,对付诡影已是强弩之末,所有攻击都是他们挡下的,内息本就所剩无几,即便三人合力攻伐一道诡影,也是难以做到的,更不用说,他们还得照应这十数昏迷的弟子。 邓玉远看都没看着三人那艰难的样子,转头便奔向卢安平所在的方向。 他说这话可不是请求,而是吩咐这些弟子的命令,他们必须执行,至于他们结果如何,邓玉远根本不在乎,现在的邓玉远只想要将卢安平给解决掉。 原本他只当卢安平是个蝼蚁,可现在这蝼蚁好像碾不死一样,邓玉远感觉到了一丝羞辱之意,因而决定亲自出手来对付卢安平。 邓玉远也清楚,那三个人抵挡不了那一道强悍无比的诡影,他想着,只要迅速解决掉卢安平,碾死这个蝼蚁,就可以转过身来解决那个诡影。 设想一番之后,邓玉远抬手唤出数道雷剑,攻向卢安平的同时,杀势流转,作为后手攻向卢安平。 从后方袭击卢安平的同时,邓玉远催动灵源之力,数息之间赶到了卢安平的面前。 以后方杀招轰击卢安平,同时以力镇压,力量交织之下,瞬息就能结束这一场战斗。 面对前后夹击,卢安平倒是不慌张,他并没有去管身后的杀招,而是直面身前的邓玉远。 邓玉远没有动用灵源之力,卢安平也是一样没有动用星火之力,两者之间碰撞纯粹比拼的是肉身的强度。 “砰”的一声,两人撞击在了一起,邓玉远被打退十数丈,口中溢出鲜血,看着卢安平,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面对一个枯朽的老头子,他居然没有阻挡住对方,邓玉远惊讶之余,看向卢安平,好似被羞辱了一样,眼中的恨意更浓。 以肉身硬撼邓玉远的卢安平,蓄势已久的星火之力爆发,一招星火法引,将那雷剑与杀势解构。 星星点点的火光逸散,卢安平反手牵引,星火流光爆发出去,冲击向了邓玉远。 恼羞成怒的邓玉远,见到卢安平那从容应对的样子,更加的气愤,剑刃出鞘,剑气裹挟着雷霆,斩向卢安平。 气息恢复了七八分的卢安平,面对消耗甚大的邓玉远,分毫不让,反手一招繁火天雨攻杀了过去。 炸裂的火焰,在不需要保留的情况下,威力激发到了最强。 两道力量相互碰撞,带起一阵狂风。 接着卢安平又是故技重施,星火流光小范围爆发,与邓玉远的剑气相抗衡。 山谷边缘处,一声声轰鸣之声响起,掩盖了不远处的哀嚎之声。 在卢安平又一次以星火法引解构了邓玉远的杀招之后,他看了一眼背后的方向,“你同门的师兄弟,即将被诡影所吞噬,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解决了你,我依旧可以救下他们。”邓玉远看着卢安平,眼中带着更甚的怒火。 话说完,邓玉远抬手又是一剑,杀向了卢安平,所有杀势毫不留手,奔着不死不休去的。 “唉。”卢安平看着对他恶意满满的邓玉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手招架应对着,又是一道故技重施的星火法引,以解构之力,对抗邓玉远的剑气。 “你我之间从见面到后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愉快吧?何必将事情做的那么绝呢?”星火消散之后,卢安平看着满眼恶意的邓玉远,有些无奈道。 邓玉远没有跟卢安平废话,又是一剑而来,雷光裹挟着剑气,杀向卢安平。 卢安平并没有再还击,脚下用力,躲开了这一道雷光剑气。 一路缠斗,卢安平向着反方向而去,邓玉远在后面追击,剑气流散逼得卢安平向后退却。 邓玉远杀招尽出,卢安平一路闪躲,一路回到了山谷中心的方向。 “师兄,救我。”就在邓玉远出手杀向卢安平之时,在不远处一道求救声传来。 原本剩下的那三个修士,已经倒下了两个,倒下的那十数修士也有五六人没有了气息,仅剩的那个修士,驻剑于地,半跪在地上,气息微弱。 那一道诡影体型愈发清晰,好似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气息也远比先前强横,面对气息微弱的那个修士,正欲下杀手。 邓玉远对于这话置若罔闻,完全没有看向那些即将身死的通门弟子。 “就真的不管你同门的弟子?放任他们殒命?”卢安平看着无动于衷的邓玉远,惊讶大过于意外。 邓玉远看着卢安平,面露怒意道:“修星火燎原的逆道修士,操纵诡影,袭击我灵源神国一众人,灵源神国弟子拼死抵抗,杀尽诡异,全数身死道消,仅余我一人,我拼死杀败逆道修士,却无法挽回众师兄弟性命,唯杀逆道修士告慰友人亡灵。” 邓玉远话说的是义正辞严,若是旁人不知眼下的一切,恐怕还真的会以为,是卢安平这个异道修士害死了他一众师兄弟的。 原本卢安平一路退却将邓玉远引过来,便是想要让邓玉远放弃追击他,去救助同门师兄弟。 邓玉远这副扭曲事实的疯癫模样,卢安平也没了这个想法。 “你真以为自己能拿下我?未免有些太过于自信了。”卢安平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几乎绝望的灵源神国弟子,对着邓玉远勾了勾手,挑衅道。 就算邓玉远是印体境界,先前一番搏杀之后,他也构不成了威胁,卢安平现在的战力,对付他足够了。 不再像先前一样闪躲,卢安平上前,星火法引先手出击,星火流光在其后流转而出,最后积蓄一道力量,转化繁火天雨,三式杀绝几乎是瞬间用出。 三式杀绝同时流转,与邓玉远正面拼杀,卢安平甚至压制了对方。 雷光剑杀,十数道剑气同时催发,与星火法引碰撞,逐渐崩解星火法引,可他即便崩解星火法引,后续还有一招星火流光等着他,更别说最后的繁火天雨。 招式脱手而出之后,卢安平并没有再乘胜追击,转头冲向了那个将死的灵源神国弟子,一把将他拉开,捎带手硬抗了一道诡影轰击过来的诡异气息。 他要保下这些灵源神国的弟子,以此来证明一切。 若是真的不管这些人,放任邓玉远离开,那他就百口莫辩了,到时候他的仙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索性这邓玉远说出了这些话,让他有了洗脱嫌疑的机会,这些灵源神国的弟子便是他的机会。 诡影的一道冲击,卢安平硬生生的抗下,预想中的灼烧之感涌现,还有一股不甘和愤怒的情绪一并涌现。 那诡影并未继续出手,看着出手护住灵源神国弟子的卢安平撇了撇头表现出了不解的样子,这诡影似乎有了灵智。 第24章 诡异暴动,皆为弃子 邓玉远勉强招架了卢安平的三式杀诀,看向护住了灵源神国弟子的卢安平,嘲笑道:“蠢货。” 吐出这两个字之后,邓玉远闪身冲向卢安平,剑气冲击而来,目标却不是卢安平,而是灵源神国的弟子。 邓玉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消灭在场的灵源神国弟子,好让这件事死无对证,同时他也可以借机重创卢安平,只要卢安平出手拦阻,占据了上风的他必能在下一击重创卢安平。 邓玉远打的什么算盘,卢安平自然猜了出来,他并没有为灵源神国的弟子阻挡什么,只是反手带出一道星火之力,化为火矛,穿刺向出手的邓玉远。 卢安平有心保护这些灵源神国弟子是不假,可他保护他们的目的还是为了之后洗脱自身的嫌疑与清白,只要保留下大多数人他就能洗脱自身的嫌疑、 邓玉远直奔这些人而去,他照应不到也是没办法的,最终这一笔账还是得算到邓玉远的头上。 误以为他圣母心作祟,这是邓玉远最愚蠢的行为。保护了自己,才能去庇护得了别人,知悉眼下情势的卢安平,可不会犯放弃自身安危保护别人的低级错误。 邓玉远猜测错了卢安平的心思,面对卢安平那一道足可致命的火矛,当即收势,聚拢灵源之气阻挡卢安平的进攻。 抓住了这个机会,卢安平借此拦下了邓玉远残留的剑气,转守为攻,杀向了邓玉远。 三式杀招,交替使用,在运用的间隙,卢安平也在运转星火燎原,补足自身缺乏的星火之力,星火之力内在运转的转化速率并不快,值得庆幸的是,他所面对的邓玉远,转化灵源之息的速度也不快。 两者交手打斗的火热,在卢安平身侧不远处,那歪着头的诡影,盯着两人,一直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好像是真的拥有了智慧一样。 卢安平没有留意太多,只稍微分神了一点,关注那诡影的动向,只要她不动手,卢安平也不会分出更多的精力探查这诡影的状况。 邓玉远对于这诡影,便是更加的不在意了,毕竟这诡影距离卢安平最近,要攻击也是攻击卢安平。真的对卢安平动手,他反而可以借机除掉卢安平这个让他觉得羞辱的家伙。 “咯咯咯······呵呵。”就在两者谁都不顾及诡影,交战至白热化的时候,那一道诡影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好似少女的笑声。 这声音传到耳畔,让人不寒而栗,那受伤严重的灵源神国弟子,看着诡影满脸恐惧。 听到这声音的卢安平也在打退了邓玉远之后,连忙回头看向了诡影的方向。 诡影好像是真的诞生出了灵智,她那模糊不堪的脸上,竟是能看到了一抹笑容,一抹凄惨诡异,让人有些畏惧的笑容。 卢安平来不及多想什么,身后的邓玉远便再度攻来,要将卢安平逼向那诡影所在的方向。 又一次的以力抗衡,卢安平打退了邓玉远。 还来不及回头观察那诡影的情况,山谷中心突兀的起了一阵风,紧接着山谷中心处,那些诡影葬送之地,一道光束冲天而起,漆黑如墨,带着诡异气息和粘稠物的光束,涌向天霄。 那阵风之后,光束之内,涌现出一缕缕黑烟,从中心涌向四面八方,紧接着天空下起了一场黑色的雨,粘稠的物质从天空中落下,落在绿草如茵的大地上,眨眼之间将其变幻为了漆黑色。 先前还能见到一些光芒的天空,此刻被黑暗所笼罩,黑烟涌向四方,连带着黑色的粘稠物,将大地换了一个模样。 邓玉远看了一眼直面黑色雾气的卢安平,没有再出手,转头便急速遁走,离开了这一方山谷。 山谷之中,仅剩下了卢安平、那道少女诡影、以及持剑重伤和昏迷着的灵源神国弟子。 黑色的雾气一层层的涌向卢安平,感受到了其中强烈情绪的卢安平,还未来得及动弹便被笼罩在了其中。 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持剑重伤,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的灵源神国弟子,面对这道鬼雾,满脸惊恐道:“黑暗暴动,这是黑暗暴动。” 紧接着伴随一阵凄厉的叫喊声,这里再没有了声音,也没有其他的气息。 运起一道星火之力,附着在体表之下的卢安平,感受着这黑雾之中的强烈情绪,转头想要问询一下,黑暗暴动是什么,可他已经注定得不到答案了,被诡雾吞没的修士之中,只有卢安平一个人还活着了,那些家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生命。 一阵阵强烈的情绪,伴随着这一道道诡雾,涌向卢安平。 在这一道道诡雾之中,卢安平感受到了一股股强烈的情绪。 和之前面对诡异之时一样,这些都是愤怒不甘悲伤痛苦的负面情绪,多种情绪交织之下,似乎属于很多人一样。 卢安平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满是疑惑,对于这情绪的来源也不甚清楚。 心中的一丁点猜想,涌现了出来,随即卢安平看向了诡雾之中隐约可见的那个少女,问道:“此地是不是业国旧地?” 一句话问出,卢安平并没有得到回答,只是他说出业国之后,一股更强烈的情绪汇聚而来,冲击向了他,卢安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黑泥浸染的大地,将卢安平包裹住。 附着在体表的星火之力,还没来得及爆发,卢安平便被这黑泥剥夺了所有的知觉。 ······ ----------------- 与此同时,整个诡山绝地之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伴随着那一道冲天的黑暗光束,黑雨落下,黑雾涌现,原本能够轻易解决的诡异,突然之间被增强数倍,所有诡影都变得难以招架,且这些诡影,一个个好像拥有了灵智一样,面对修士的招惹甚至有了应对之法。 先前大肆搜刮资源的修士,现在面对那些诡影,变得只能勉强招架,有些被诡异打的抱头鼠窜。 最让这些人害怕的是,原本可以离开的通行令,彻底失去了效用,无论是已经贡献圆满的修士,还是没有得到贡献的,都无法离开了。 维持秩序的灵源神国弟子,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原本可舍弃一切强制离开的脱困阵法,现在也变得无用了。 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所有修士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迎来长生大能的营救,可是并没有,在黑雾笼罩了绝大部分地区,黑泥覆盖了绝大多数区域之后,外部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在内维持的灵源神国弟子也没有一点踪迹。 这个世界好像被隔绝在了天地之外,灵源神国好像将他们抛弃了一样。 伴随着这一点点猜忌,整个诡山绝地之中陷入了一种恐慌与绝望的气氛之中,不断有长生者在敲打着空间壁垒,企图突破空间,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失败了,没有一个修士能够突破空间壁垒。 ----------------- 同一时间,诡山绝地之外聚集了相当一部分的灵源神国修士。 这些灵源神国的修士,望向诡山绝域之中,感受着那远非寻常可比的诡雾,严阵以待, 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不足以应对诡山绝地的黑暗暴动,可是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因为灵源神国之内,能镇压此次暴乱的大能都已经闭死关了,就是没有闭关的,大概也不会来此解决此事。 ----------------- 浮空岛上,刘子瑜和中年修士,仍在喝茶对弈,时不时的看向下方。 “你说这是不是永夜即将降临的征兆?”刘子瑜望向下方,神情轻松的询问道。 “或许是吧。”中年修士看了下方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看样子这次永夜比我们预想中的来的快了一点。” “那就管不了了。”刘子瑜一听对方不确定的话语,望向下方,没有感情道:“估计又得死上一批外来人喽,当真是麻烦呐。” 两人继续对弈,完全没有想要插手下方黑暗暴动的意思,即便他们有出手解决的能力,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 第25章 直面心痕,启心圆满 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站定于此的卢安平,茫然的看着一切。 这是埋藏在他记忆之中,最为深刻最不为人所知的景象。 属于他上一段人生,一段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波澜的人生,经历过数次失败,被家人所抛弃的他,消失在了某个雪夜之中。 那一段人生,满是痛楚,唯二给他带来慰藉的东西,是虚无缥缈的理想还有那个早已离开他身边的人。 后来理想彻底破灭,那个早已离开的人成了永恒的白月光,对过往再无一丝留恋的卢安平,从那个世界的角落消失。 原以为一切结束获得彻底解脱的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开启了新的人生,曾经那个世界的一切,除了语言,别的他都已忘记。 可就算是忘记了,那些总归是他过往的人生,不可磨灭的过往。 这一段属于过去的记忆,留存在他的内心之中,成为了他心中的印痕,桎梏了他境界的圆满。 仍旧处在混沌与茫然之间的卢安平,望向过往的记忆,茫然无措。那刺骨的冰冷,好像在告诉他,所谓的长生世界是虚幻的,眼前这一场雪才是真实。 踉跄向前走去,卢安平行尸走肉的一样走向了城市之外,身后霓虹闪耀,眼前是漆黑一片。 消失在夜色之中的卢安平,行走在山间,脚下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不知走了多久,耗尽了气力的卢安平,倒在了路旁的雪地之中。 又一次逐渐失去知觉,在寒冷之下,胀痛麻木,感知逐渐剥夺。 “安平哥哥。”感知逐渐被剥夺,所见尽是黑暗的卢安平,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银铃般的笑容,还有少女的模样浮现在卢安平的面前,向着卢安平伸出了手。 青梅竹马的她出现之后,卢安平的记忆逐渐解封,寒意的侵蚀消散,转而是一道温暖的感觉。 卢安平抓住少女温暖的手掌,站了起来,望向只是微笑,并不言语的少女,眼中涌现了一滴泪水。 “安进啊,以后跟爷爷一起生活吧。” “小安进,不用怕,叔叔帮你挡住妖怪。” “安进呐,来婶婶家吃饭吧?” “小安进,伯伯带你爬山玩去。” “不用怕,就算你父母回不来,还有我们呢。” “安进弟弟,不用怕,有哥哥在。” “安进哥哥,陪我们一起玩吧。” “安进,快跑。” ······ 一道道身影,一个个多年不见,却印刻在卢安平脑海之中的面容,显现眼前,看着卢安平脸上带着微笑,他们的话语萦绕在卢安平的耳畔。 忘却曾经的一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卢安平依旧没有感受到父母的亲情,父母将他托付给了兴王庄的亲人们,便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可他并不孤单,兴王庄六十七口人,每一个人都在照顾着他,爷爷奶奶,叔伯婶娘,还有那些兄弟姐妹,都在照顾着他这个没有家的孩子。 他们都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给了卢安平前世感受不到的温暖,也抚慰了他心间异世记忆留下的伤痕。 有他们在,卢安平彻底的摆脱了曾经的一切,忘记了那个世界遭遇的一切,可以直面生活,只是时间没有给他机会。 ----------------- 伴随着他们的出现,卢安平心中最后一点被蒙蔽的东西,显现了出来。 沉浸在过往之中的卢安平,回到了现实之中,被黑泥吞没的他,伸出了手,从黑泥之中,强行挣脱了出来。 看着面前逐渐虚化的亲人,眸中带着炽烈火焰的卢安平,内心无比的坚定。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他要为兴王庄的亲人报仇,他要灭杀那又一次毁去他人生的长生者,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他绝不能倒下。 一念怒火生,星火之力炽盛,再度站了起来的卢安平,身处在黑雾之中,周身燃起一道火光。 记忆之中那霓虹闪烁的世界,逐渐模糊,从卢安平的记忆之中被彻底的抹去,对卢安平而言,他感谢那个世界予以他的智慧,也就仅此而已,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心中那一道异世留下的印痕,在卢安平舍弃掉曾经那个世界的身份之时,随之淡化逐渐被隐去 心中印痕已经补全,无缺之心圆满的同时,卢安平的启心境界彻底圆满。 站在原地的卢安平,身上燃着星火之力,没有燃去那逸散的黑雾,他任由那黑雾之中的情绪冲击,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在他的身边,是灵源神国弟子的尸身,那十数个灵源神国弟子,已经彻底绝命,被黑雾吞没之后的他们,再没有一丁点的气息。 在卢安平的不远处,除了先前所见的那个少女诡影之外,这里又来了几道诡影,他们都有完整的身形,甚至连面容都清晰可见。 在卢安平从黑泥之中挣扎而出之时,那些驻足在此地的诡影,转头望向了卢安平,他们那清晰可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惊讶之色。 为首的那个诡影,看着从诡异之中显现身形的卢安平,抬手唤出一道黑暗物质,冲击向卢安平。 速度极快的一道冲击,直指卢安平而来。 方才从心境之中抽离的卢安平,反手带出一道星火法引,依旧以星火法引解构之力,去招架应对。 最为基础和圆满的力量,面对这一招黑暗物质,卢安平很轻松的便将之化解。 其他修行者避之唯恐不及的黑雾,不依靠外在灵源的卢安平,完全不受黑雾的影响,对卢安平来说只是纷繁复杂的情绪而已。 那黑暗物质之中,除了原本的力量之外,还有一股侵蚀之力,对卢安平来说只是侵蚀肉身,倒是不怎么影响精神。 应对这一招之后,卢安平看着那道诡影,满眼的忌惮。 深吸一口气,抬手之间卢安平瞬发繁火天雨,在其后星火法引牵引星火流光,冲击向四周。 而后卢安平向外突破,企图在出手之后,借此遁走而去。 他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道诡影远比那少女诡影强大,若对方不是试探,真的要起杀心他必然会死在这里。 手上捏着数张遁行符的卢安平,准备同时催动他手上的遁行符,借此遁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火焰爆发的轰鸣声中,卢安平借助一道火势,向前远遁十数丈。 只一瞬间,火焰熄灭,炸裂的火光戛然而止,突兀的便消散了,借助火势遁走的卢安平,暴露在了诡影的眼下。 卢安平暴露之后,头脑嗡鸣了一声,这一道诡影无论是技法还是灵源,对于卢安平都是绝对的压制。 那黑暗物质,瞬间吞没了卢安平的杀招,而后是细致入微的技法,完全解构了卢安平的星火微源,力量诶方才流动,还未来得及爆发没便被强行驱散。 卢安平清楚的意识知道,自己绝不是这诡影的对手,若对方起杀念,他必死在这里。 就在卢安平正在想着如何遁走之时,那道诡影,用着的声音,问向卢安平:“星火燎原,还有修士修行吗?” 这一句话说出口,让卢安平愣了一下神,他没有想到那诡影居然能开口言语,转过头,万分诧异的看着那诡影。 周身流散黑色气息的诡影,从面容看起来,似乎是个中年男人,面相平和,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势,有种帝王威严。 “你的星火燎原从何处得来的?这一册功法在大清算之后,还有留存吗?”那诡影见到卢安平不开口,继续问道。 这诡影说出的话,卢安平听的有些发愣,在回过神之后没有回答,而是试探性的询问道:“您是业国的皇族?” 第26章 业国故土,法引度化 “我为业国末代之主。”完全清醒的中年诡影,回答了卢安平的问题之后,继续问道:“回答我的问题,老人家,你是如何逃过大清算的?星火燎原这一册绝世仙卷还有留存吗?” 心中猜测被验证的卢安平,如实答道:“我并不知晓什么大清洗,我只知道《星火燎原》这册功法,已经没有修士去修行了,绝大多数修行者,将之当成了一个谎言,将修行星火燎原之法的修士,当做荒诞之徒。” 卢安平如实回答之后,中年诡影听着卢安平说出的话,黑雾涌现,遮掩了他的面容,隐去了他现在的表情表情。 “我曾是业国偏远地带的凡人,当年业国覆灭之时,我亲眼得见,虽未被波及,但我的村子,仍是被杀伐而来的长生者所毁灭,他们毁去了我的村子,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仙神会屠灭业国?”卢安平看着沉默不语的中年诡影,将自己以前的经历告知了眼前的诡影,而后借机询问道:“我如此问询并非是想揭开业国的伤疤,因为我要向那些毁了业国和我村子的长生者复仇,还望您告知一二。” 面对这么一个随时能取他性命,暂时没有恶意的诡影,卢安平大胆发问。 一个曾经可能修行过星火燎原,触及到长生隐秘的凡人国君,他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 卢安平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为何那些长生者会下手,对于诡影的来源,他反而不怎么在意。 “好。”转变为了诡影的业国末代国君,点头答应了下来,意外的好说话。 “我并不知晓究竟是谁,屠灭了业国······” 业国末代国君,将他所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很久之前,那造就出《星火燎原》的无上存在,打破了长生者之间的枷锁,予以众生长生之路,并且将他毕生道途感悟,书写成了简略的一册《星火燎原》。 业国原本有着一册上古仙卷,因为被无上存在影响,业国封存了那一册上古仙卷,国内众生,星火燎原流传其间。 末代国君也是修行者之一,以旧时的蕴灵之躯,修行《星火燎原》一路到了天始初期。 无上存在陨落,那些被无上存在镇压之人夺取了界印,统御此方世界,迅速的掀起了一场杀伐,自上而下,开始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大清洗。 修星火燎原的众多修士,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便不得不“走火入魔”,有很多修士被迫转修其他功法。 原本业国之中的长生者也会转修其他功法,皇室那一册仙法即将启封,可没有人给他们机会,无上仙家只是抬手一指,整个业国之地便化为了乌有,即便业国国君,已经是天始境界,可面对长生大能依旧如蝼蚁一般。 名为大清算,实际上那些人是觊觎业国的长生仙法,因而出手覆灭了业国之地,事后长生者抢夺仙法,最终不知落入谁家。 卢安平却是清楚的知道,最后落入了焚焰谷的手中。 他们纵然身死道消,但灵魂尚存,不曾消散,愤怒与怨恨积累已久,在灵源神国之人到此开辟道场之时爆发。 所谓的诡异,是被业国众生情绪浸染过的灵源。 最后反抗依旧被绞杀,为了防止意外,这一片焦土,被长生大能封存在了空间之中。 后来业国之人的怨恨仍是不散,他们本能的暴动,灵魂结合灵源之气,成了所谓的诡影。 皇族这里因为最后的反抗也失败了,他们也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灵智,彻底的成为了没有威胁的诡影,只是极少数情况下拥有一丁点意识。 邓玉远出手,将山间的养神草一株株摧毁掉,逸散出的药性和滋养灵魂的气息,正巧滋养了业国小公主的魂灵,让她罕见的恢复了一丝灵智。 这之后业国公主引动了封存的力量,让残存在这片土地深处的力量爆发了出来,间接让业国末代国君复苏。 原本邓玉远这么做是为了断绝卢安平逆活一世,却不曾想,他这一番作为,不仅没有阻止卢安平,还让卢安平知晓了这一方天地原本的真相。 若是邓玉远知晓这一切,恐怕会呕血三升不止。 “若来日我有机会崛起,必上焚焰宗,为你我复仇。”卢安平听着业国末代国君说完这些话,颇为郑重的立下了一道誓言。 “不着急,与你说这些事,除了告诉你真相之外,还有一事相求。”业国君主的诡影,对于卢安平的立誓,满眼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抱拳,行了一记大礼。 “所需何事?若在我能力之内必将尽力而为。”面对业国君主,卢安平许诺道。 如此许诺,倒也没什么,对方若是真的有歹意,卢安平也反抗不了,他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机会。 答应下来即可,能力范围之内,他必定会去做,能力范围之外,他也无能为力了。 “不是太过麻烦的事情,恳请你以星火燎原度化被束缚在此的业国百姓,让我等有个解脱。”业国国君看着卢安平,郑重请求道。 “以星火燎原度化?书中未曾着笔,还请明示我该如何去做。”卢安平听到业国国君说起度化之事,连忙摇头。 “你已经习得星火法引,以解构之力,引动你们称之为诡雾的东西,让被禁锢在灵源之中的灵魂往生。”面对卢安平的不解,业国国君解答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虽然不能解脱绝大多数业国子民,但解脱出一些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运用星火法引真的可行?”卢安平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他清楚星火法引的威力,对于以星火法引解脱灵魂,保持怀疑态度。 “可以,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看下你的通行之令上面并没有出现一丝印记,那就是因为你先前动用星火之力时,解脱了残破灵魂,所以并没有获取到印刻在令牌上的印记。”业国国君继续解释着。 长生者每一次来此狩猎,虽不能彻底摧毁被禁锢成诡影的灵魂,但每次都从那些破碎的灵魂之中汲取一部分。 引魂之物做成的通行令牌,在修士猎杀诡影的同时,会搜集一部分灵魂,盛会结束,灵源神国将这些灵魂收集,作为壮大精神之物,这可比养神草好用的多的多。 在业国国君一番解释之后,卢安平选择了相信,看向欲言又止的业国国君,继续问道:“您还有什么需求,我可尽力而为。” “身为一个国君,我本不该如此请求,毕竟我的子民还在此地沉沦。可作为一个父亲,我实在不忍女儿,在此继续沉沦下去,还请您,帮我解脱我的女儿。”业国国君看向卢安平,请求道。 站在那里的少女,又一次变为了只有本能的样子,她唤回了自己的父亲,而代价是她自身灵智再一次消散。 “她受了太多次伤,若是再不轮回的话,可能在下一次遭遇围杀之时,就会彻底破碎,我为业国国君,本不该如此起私念,可我也是一个父亲。”业国国君也看向少女,眼中带着不忍。 卢安平手中涌动一道星火之力,涌向少女,木讷的少女想要闪躲,看向了她的父亲,最终也没有闪避,由着火焰缠绕在了身上。 星火法引的解构之力,在卢安平的掌控之下,一点点剥离萦绕在少女身上的那些诡异黑雾,卢安平全神灌注其间,并没有给少女带来任何的痛苦。 丝丝缕缕的黑雾逸散之间,还有一股无形之炁,在卢安平专心运转星火法引之时,涌入了卢安平的体内。 丝丝缕缕的黑雾消散,原本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显露了原本的模样,她看向卢安平,行了一礼,又看向了业国国君,眼角似有泪水。 随即魂灵消散于天地之间,灵魂禁锢于此的少女,得到了解脱。 第27章 尽己所能,无愧于心 “在此谢过。”业国国君对卢安平,行礼致谢。 “举手之劳而已,我尽力做我能做的事情。”卢安平却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他一早就知道星火之力,能解脱这些灵魂被禁锢成为诡影的人,那他一早就会这么做了,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这之后我会散去混乱的灵源之力,将一切隐去,空间封锁我会为你维系一时片刻,身处在业国旧土东北山间净土的一人,与你有大因果,去了却因果吧。”业国国君说着这番话,挥袖间将他窥探到的地点,予以了卢安平。 他对卢安平寄予一份希望,自是希望卢安平能够活下去,对于这份因果自然在意了一下,他没想着出手,只是告知卢安平,将一切交给卢安平自己去解决。 “他年若能回归此地,我会打破这空间,度化你们所有人,让你们摆脱这困境。”信息流印入脑海,得到了至关重要情报的卢安平,对着业国帝君抱拳给出了又一个承诺, 业国国君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容。 “告辞。”卢安平不再停留,当即向着应去的方向而去。 业国国君看着匆忙离开的卢安平,喃喃自语道:“世人将星火燎原贬斥为谎言,将那人当成了诓骗众生的恶徒,可谁人知晓那人所顾虑之事?永夜之下,星火不灭,他终是失败了。” 一句言语说尽,业国国君化为一团黑雾,渗入地下,气息消散,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 “怎么回事?”天空之上对弈的两人,那中年修士时隔几日之后,再度望向下方,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意外,“黑暗暴动终止了?” “看样子是的,你不是说这是永夜即将降临的征兆吗?怎么突然停止了。”刘子瑜也觉察到了下方诡异气息的突然消失,看向中年修士也是有些不解的样子。 两人连忙闭目推演,以神思探查向下方,似乎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一番探查之后,两人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逸散出的诡雾,阻挡了他们的查探,甚至吞噬了他们一丝神念。 面对这不可知的状况,中年修士莫名的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次围杀,眼底带着一丝惧意。 他现在巴不得这场黑暗暴动是永夜降临的前兆,而不是其他事。 ······ 同一时刻,身处边缘地带,逐渐绝望长生者们,在此刻拥有了一点希望。 不少相互搏杀的修士在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暂时选择了偃旗息鼓。 笼罩在天地之间的黑雾正在逐渐淡薄,黑雾之中的黑雨不再落下,染成黑暗的大地逐渐淡化,有了一点黄土的颜色。 空间的封闭并未开启,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修士能从这里走出,即便是那些猎杀足够诡影的人也无法离开,他们还是被困在了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黑暗暴动终止了。 一些胆大的修士,见到离开不了,索性就进入到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的黑雾之中,继续搜集资源。 ----------------- 一路离开山谷,去往了邓玉远所在的方向,路途之上,卢安平遇到了不少诡影,这些诡影依旧强于之前,对卢安平却没有什么杀意。 知悉为他们解除痛苦方法的卢安平,掌控着星火法引,尽可能的在不耽误行程,不伤害这些人魂灵的情况下,为其祛除诡雾。 大多数人灵魂残破不堪,极少数人在得到解脱之后,能有一瞬的清醒。 在此期间,卢安平没有在意自身状态的增进,没有察觉到自身灵魂力的隐隐壮大,他一心赶路,分心为这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解脱。 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想到了兴王庄的那些人,他害怕村中的人会卷入其中,得不到解脱,所以他不耽搁行程的情况下尽力的救助着这些被禁锢的灵魂。 一路离开山谷,将他路途上遇到的灵魂全数解脱之后,卢安平暂时停下了动作,他已经启心圆满,距离悟己境只有一步之遥,消耗甚大的他,需要保留一部分去冲击悟己境。 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解决掉邓玉远,先前得了一些便宜,可现在谁知道邓玉远恢复到了何种程度。 进入悟己境之后,或多或少的也会滋养壮大一下精神,到时候星火劫印可以施展,他的战力会有长足的进步,所以追杀邓玉远的事情,急不得。 不论如何,这次卢安平,决不能让邓玉远活着离开这诡山绝地。 若是让邓玉远活着离开诡山绝地,告知灵源神国一切,那些灵源神国弟子的死,还有他所展现的战力,灵源神国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卢安平只能解决邓玉远,没有其他选择。业国国君也看出了这些,所以在那个时候,告知了邓玉远的方位。 驳杂的念头,还有杀伐的意念,在思索之后,被卢安平排除在脑海之外。 周遭没有修士打搅,附近的所有诡影都已经被他度化,现在对于卢安平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的突破可是完全没有人去打搅的。 心境收束之后,卢安平运转星火之力,盘膝坐在原地,着手突破悟己境。 悟己境顾名思义,感悟自身的一个境界。 悟己境的突破,不同于启心境打磨一道圆满的心境,这一个境界需要从内而外,全方位的打磨自身,将自身与道磨合。 以卢安平现在的肉身强度,在悟己境界其实已经算是合格了,这一个境界完全可以在最基础的东西做到之后,周身气脉贯通,引气形成大循环,而后便可在肉身刻印道文,进入印体境界。 可是若这最基础的境界就如此,那之后突破更高境界,战力相比同境界的修士更弱,突破的难度也会更大。 最初的这些境界,本质上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为自身积累一定的道源,为自身创造出所谓的天赋。 又一次陷入心境之中的卢安平,开始将自身星火之力凝练成型,梳理自身气脉,着手突破悟己境界。 现如今卢安平对于自身的打磨本就接近于圆满,对于星火之力的掌控,也已经接近了收放自如。 先前唯一不足的也就是灵魂与精神层面上的了,而现在不知何种原因,他那枯竭的灵魂和精神力转为充盈的状态,甚至比起年轻之时还要强盛。 气脉节点一个个贯通,自上而下,内息提炼的愈发精纯,从启心境到悟己境,对卢安平来说可算得上全方位的提升。 感知远比先前敏锐的卢安平,双手挥动带起破空之声,气息流转之间,身体轻盈无比,好似能御风而行一样。 原本所剩无多的寿元已经再也不用担心会消耗殆尽了,星火劫印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麻烦才能催动了,莫名的精神力充盈,让卢安平抬手之间便可瞬发星火劫印。 自身战力有了巨量增幅的卢安平,心里也有了底气,起身之后再度向着邓玉远所在的方向而去。 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卢安平,星火之力萦绕周身,御风而起,短暂的脱离了地面,飞出一段之后,他滑翔向下方,稳住了身形之后,脸上显露一抹喜色。 一路向西北穿行,卢安平脱离的诡雾的中心范围来到了诡雾较为稀薄的区域。 就在卢安平欣喜于可以御风天地之时,不远处的几道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又是惯常的事情,长生者之间的搏杀,彼此在争夺着某样物品。 卢安平再度御风而起,出现在他们的上方,与他们擦肩而过。 “求你,救救我。”身受重伤的修士,眼神敏锐看到了从天空滑翔而来的卢安平,出言恳求道。 第28章 举手之劳,引狼入室 卢安平从天滑翔而去,面对那出言求救之人,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对方的求助。 若是旁人的话,卢安平可能会出手救助一番,非常不巧,这个求救之人是与时回穹交好的叶九川。 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恶感满满,毫不掩饰厌恶之情的叶九川,卢安平并没有出手援助的意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还没有圣母到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地步。 即便叶九川看到了他,并且出言请求援助,卢安平还是没有在意对方,径直离开了。 “刚刚从你我头顶上滑翔而去的一人,那个家伙手上有着诸多秘宝,我手上的东西,与他相比不值一提。”叶九川见到求救无果,面对围攻他的几人,开始编排起了卢安平,“那人是修星火燎原的家伙,他的战力不强,所获之物比我充盈,去追击他,你们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 卢安平继续向前,没有滑翔太远,便见到了下方的一道身影。 手持一把长刀的时回穹,正在被三道不可名状的黑暗物质和几道诡影围攻,在启心境界的他,以长刀硬撼这些诡影,招架的颇为艰难。 能抵挡这些诡影,也亏得他手中有着那把绝非凡品的长刀,不然就现在的这些诡影,轻易便可将之完全撕裂。 就算长刀威势不凡,并非凡品,可以少敌多终不是长久之计,稍有失误便是万劫不复之局。 时回穹抬手一刀挥出,斩向了诡影的方向,这蓄势一刀极速而至,却并未斩中诡影,因为蓄势,他自身暴露出了空挡,挪移到他身侧的那道诡影,涌现一道黑暗物质,从身侧攻向时回穹。 反应不及的时回穹,眼见就要被这一道黑暗物质打中。 滑翔而来的卢安平,猛的坠向下方,落在了时回穹的身侧,星火之力激发,挡下了这道黑暗物质,转头道:“小心些。” “卢前辈,您也没事啊。”在黑暗暴动之后,见着卢安平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惊喜的样子。 “你是来寻你朋友的?”卢安平没有转头,看着诡影的同时,询问道。 “前辈您见到了九川?”听到卢安平这么问,时回穹疑惑的解释道:“他还有一味药材未曾收集齐,黑暗暴动结束之后,他撇下我,率先闯进了诡雾之中,我跟随他的踪迹而来,就遭遇了诡异的围杀。” “他在西南方向,三十里开外,你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寻你那朋友吧,他被几个修士围攻,或许能在事后救他一命。”卢安平面对时回穹的询问和解释,点头回答道。 听到卢安平这么说,时回穹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他担忧叶九川的安危,但也不想轻易离开,毕竟卢安平为他挡下了这些诡影,若是这么离开的话,那便是置卢安平安危于不顾了,他不愿如此。 “若是想要去救你朋友的话就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应对就是,对我而言,这不是什么麻烦。不必犹豫和顾虑,也不用跟我客气。”卢安平没有回头,他猜出了时回穹的顾虑,在运用星火之力,将一道黑泥消解之后,他向身后的时回穹甩出了一张符纸,“在外面买的一张遁行符,用来保命没什么问题,拿去用吧,不然死在那里,可没人给你收尸。” 符纸甩向后方,卢安平脚下用力,身形一闪,将阻碍时回穹道路的诡影驱离开来,而后手中一道星火直指天穹,在头顶上方三丈处炸裂开来,星火法引分成数道,笼罩那几道诡影还有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 “谢过前辈。”时回穹接过卢安平予以的符纸,行礼道谢,眼中带着一丝惊讶的意味。 从时回穹的视角看,卢安平很轻易的便压制了这几道诡影,这等战力,远比当日压制那青衣中年要强。 若当时的卢安平展现的是现在的战力,他甚至只需要动动指头便能压制那青衣中年。 短 “晚辈先行离开,前辈且当心。”思索之后时回穹将符纸握在手上,对着卢安平躬身行礼之后,当即远遁而去。 眨眼之间,时回穹的气息消失在了卢安平的感知之内。 在时回穹消失之后,卢安平比起之前也轻松了不少,星火法引的解构之力催动,度化这些不得解脱的凡人。 诡影与他们情绪形成的不可名状之物消散,凡人得到解脱,并没有太多消耗的卢安平,向着东北方向继续行进而去。 ----------------- 一路寻找向伙伴方向的时回穹,此刻无比的担心,顾不上灵息的消耗,他奔向了叶九川所在之地。 “回穹,这呢。”就在时回穹在山林间急速行进之时,山林下方不远处叶九川招手叫喊道。 时回穹方才反应过来,看向叶九川的方向,数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将他的退路全数封锁。 只是分神一下,便完全没有了退路的时回穹,望向身旁站着几人,安然无恙的叶九川,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不用大惊小怪,你赶快下来,有事情与你说,他们也有事问你。”面对时回穹的质问,叶九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着时回穹招了招手。 “乖乖听他的,我们没有恶意。”面容被毁的黑衣男子,身边龙绣锦衣的青年,看向戒备万分的时回穹,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抹“和善”的微笑。 “你什么时候和这些人成为朋友的?”时回穹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就范,落在了山间,看向叶九川,眼中带着一点抱怨的意思。 叶九川无视了时回穹眼神中的抱怨,“就在刚刚,我跟这群人达成了一个约定,我们帮他们一点小忙,他们可以放我们安然离开这里。” “什么忙?”时回穹看着叶九川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警觉道。 “修星火燎原的那个家伙,不受诡雾的影响,安然穿行其中,最先一个进来,之后黑暗爆发他也不受什么影响,竟能从核心地带走出,想必他所获颇丰吧。”那眯眼微笑的龙绣锦衣青年人,在叶九川回答之前,抢先道:“我们呢,目的也很简单,单纯的想得到那人所获之物,你们带路,带我们找到那个家伙,获得一切之后,我们会放你们离开。” “你应该见到了那个修星火燎原的家伙了吧,将他所去的方向说出来,到时候我们靠近他,放松他的警惕,他们一击得手,我们也可抽身离去了,还能保住这一行的所获。”叶九川在这人开口之后,看着时回穹,劝道:“这些人很强,我们面对他们逃脱不掉,好在他们守信,只要答应,我们就可以安然离开。” 叶九川也是能言之人,一番话语,陈清厉害,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好似摇尾乞怜一般,让这些人相信了他的话。 一番作为勉强保命之后,叶九川对于袖手旁观的卢安平,怨恨至极。他想要亲眼看着卢安平,倒在他的面前,哭喊求饶,因而不遗余力的为这些人出谋献策。 时回穹听着叶九川近似癫狂一样的说完这些话,再看着他这一副丑恶的嘴脸,时回穹眼中带着失望。 余光扫向四周,那些脸上挂着微笑,身上威势俱全的家伙,时回穹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摇头,“对不起,我无法透露恩人的下落,你们找别人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属于异世的语言响起,那龙纹锦绣的青年人,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么嘀咕了一句之后,龙纹锦绣的青年人,对着时回穹的方向挥了挥手。 没有给他一丁点反应的时间,时回穹当即被击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第29章 了却因果,生死搏杀 黑暗暴动之后,方圆千里之地,除了边缘地带以外,只有极少数地方,没有被黑暗所吞没。 邓玉远所在的山谷便是其中之一,他一路逃遁,消耗巨大的他,根本赶不上黑暗蔓延的速度,就在他即将被黑暗所吞噬的时候,这方未被黑暗所浸染的净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跌跌撞撞闯入山涧之中,这之后他便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黑暗已经吞没了四方天地,只剩下他所在的山间并未被吞没,这里的灵源之气也未被侵染。 于是乎邓玉远留在了山间,在调息的过程中,等待黑暗暴动的结束。 有资格接触上层长生者的他,清楚的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援,能够祛除诡山绝地诡雾的存在都已经隐去,剩下的那个镇压一切的存在也绝不会出手,他们只能等待黑暗暴动结束,若是结束不了,那一切都将湮灭,甚至灵源神国都将被舍去。 能否结束是未知的,邓玉远隐在山间,内心怀着忐忑之意。 忐忑之间,黑雨停止,诡雾逐渐稀薄,冲天而起的诡异之光收敛,黑暗暴动在没有任何人干涉的情况下终止。 邓玉远欣喜若狂,可他并没有草率的行动,依旧潜藏在山中,诡雾未散,空间被封印着,他无法借由破界令传送离开,只能在此停留。 对于卢安平和那些殒命的灵源神国弟子,他自有一套措辞,结合他自身的身份,可以完美的摆脱自身嫌疑。 现如今他已没了什么顾虑,即便卢安平没有葬身在诡雾之中,面对卢安平,他依旧无惧。一个启心境,即便星火燎原修的小有所成,在他印体境的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他先前与诡异鏖战,消耗了法印之威,自身灵源和肉身也到了极限。若不是如此,面对卢安平这个耗的油尽灯枯的废人,他怎么可能会输。 想到了那羞辱一样的势均力敌,邓玉远就恼火。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有些不爽卢安平了,那一副从容的样子,看了都讨厌。 以青衣修士去震慑,卢安平仍是不知深浅,若不是碍着灵源神国的威严,他恨不能亲自动手解决这家伙。 洞悉他的目的之后,邓玉远自然是要给卢安平找点麻烦。 警告那些商贾也好,将卢安平的身份告知旁人也罢,单纯的是因为他不爽卢安平,不爽卢安平所修的功法还有那最初对待他的态度。 心中执念深重,邓玉远嗔心炽盛,再修行也只会走火入魔,他索性放弃了修行,望向诡雾逐渐稀薄的天穹之上。 天穹之上诡雾之中有着一个不起眼的黑点,正向着此地坠落而来。 邓玉远皱了皱眉头,看向那逐渐变大的黑点,放出一丝精神力,并未探查出什么异常。 还未等他细看,那一道黑影便落了下来,坠落在山石之上,在上方以俯瞰之姿,望向他。 “竟是你。”心中怒火原本就炽盛的邓玉远,见到落下的卢安平,眼中怒意更盛。 话音未落,邓玉远便出手了,长剑显现在手中,一剑挥出,朴实无华的一记挥斩,带出数十道缠绕着雷霆的剑气,瞬时之间,卢安平便被邓玉远挥出的剑气给包围住了。 轰鸣炸裂之声不绝于耳,恢复至鼎盛时期的邓玉远,看向卢安平的方向,冷声道:“先前趁我虚弱之时出手,与我抗衡一二,还真以为你能与我一战了?” “不能吗?”下一个瞬间,卢安平抬手挥出一道星火流光,爆发之下,星火之力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邓玉远这并非试探性的一击,和先前邓玉远力微气竭时一样,被轻易的化解。 邓玉远见此情形,略有有些错愕的样子,他实在想不到,卢安平竟能轻易挡下这一招。 只是一个启心境,修一册谎言仙卷的家伙,竟能挡下他这一招。 “不对,你进境到了悟己。”感受到了卢安平气息的变幻,邓玉远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知道了,就别废话了。”卢安平看着猜出他境界突破的邓玉远,微微一笑,一副轻松的样子。 面对卢安平这副姿态,邓玉远心中嗔怒之意大盛,额头之上闪耀出一道龙纹印记,剑气与雷霆显现在周身。 邓玉远挥剑指向卢安平,印记光芒炽盛,剑气与雷霆化为一道吞吐着电光的苍龙,冲向卢安平,苍龙之上剑气森森,肉眼可见的鳞片之下,隐匿着一颗颗蕴藏无量雷霆的雷珠,只要卢安平触及,雷霆穿透防护的瞬间,雷珠爆发,哪怕是一些铭道境修士,都阻挡不住这力量的爆发。 雷霆之下的森森剑气和雷珠,卢安平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只是有一丁点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作为应对,卢安平手中燃烧出实质性的火焰,火焰散开,星火法引化为火流涌向了雷霆苍龙。 雷霆化作的苍龙,火流根本无从阻挡,迸溅出无数火星之后,这一招星火法引在卢安平身前四丈内消散。 邓玉远看着卢安平满眼自信的样子,额头上的龙纹印记,可是他印体有成的第一道法印,爆发出来的威力比起一些低级的道意还要强。 先前应对那些诡影之时,他曾数次使用,耗尽了其中的力量,这才让卢安平有与他抗衡的可能,现在他修为恢复圆满,他可不觉得卢安平能抗下这一招。 感受到危险气息的卢安平,面对这一道雷霆苍龙,在星火法引消散之后,他没有动用体内的灵息,只是催动了一丝精神力。 雷霆化作的苍龙身上,浮现出了一道道印记,和之前一招败退灵源神国弟子的印记一样。 一招完全的星火劫印,爆发在了雷霆苍龙上,从内至外的引爆,一道道印记,将雷霆苍龙身上的雷珠全数点燃。 爆发的瞬间,这条雷霆苍龙便脱离了邓玉远的掌控,力量爆发之下,不分他和卢安平,两个人都受到了冲击。 卢安平以一击繁火天雨,将自己震退,躲开了轰击,仍在居高临下的位置。 邓玉远则是催动手中剑刃,仓促的再度激发法印,激发数颗雷珠,堪堪抵挡了反噬向他的力量。 一向靠着这雷霆苍龙挫败对手的邓玉远,此时满脸的错愕之感,向后退开数丈堪堪稳住身形。 对这道法印有着绝对掌控权的他,还是第一次面对法印脱离掌控的情况。 额头上的法印因为仓促催动,遭逢反噬,黯淡了下去。 邓玉远转头看向云淡风轻,脸上写着轻松的卢安平,心中怒火熄灭了小半,涌现了一丝挫败之感。 抬手挥散烟尘,毫发无损的卢安平,对着邓玉远勾了勾手,依旧是之前那挑衅的姿态:“还有什么招数,尽可使出来,若是就这样,你必死无疑。” 这话本该是邓玉远说的,可卢安平却说了出来,除了羞辱,邓玉远想不到别的,看向卢安平,眼中恨意更浓。 掌握了绝对主动权的卢安平,先手发动进攻,星火流光从四方冲击而至,上下星火法引和繁火天雨同时催动。 比起之前强横了不止一个层次的威力和掌控力,同时被卢安平施展出来,从威力上远胜从前,技法掌控力也比之前高了一个层次。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邓玉远施展修为,以雷道剑气与之对抗,一式寂雷剑影,勉强抗衡了爆轰。 火焰散去,气喘吁吁的邓玉远,看怪物一样看着卢安平。 卢安平没有给他多少喘息的功夫,天地之间星火劫印的印记再度显现,挥手之间,印记攻向邓玉远的方向。 印记叠加之下,就是印体境界的防护,也难以阻挡,手上那一把并非凡品的长剑,在星火之力下,挥出的剑气全数被阻挡,一声声爆鸣,刺的耳朵生疼。 一招星火劫印,烟尘散去之时,邓玉远衣衫破碎,露出的肉身,烧得焦黑,看着一副狼狈模样。 心中恐惧逐渐增加,羞辱之感消退的邓玉远,看着卢安平,咬着牙也顾不上其他,引动天地灵源,汇聚在剑身之上,祭出了他的最强一剑,寒光凌冽急速而至,足可斩破一切防护。 这一剑袭来,依旧是居高临下姿态的卢安平,挥手带出无数火星,火星化作印记,汇聚在长剑之上。 轰鸣声不绝于耳,周遭可闻,在轰鸣声之下,剑至身前,距离卢安平身前一尺,被卢安平一指抵住。 抓住剑柄,抹过剑身,将残存的一丝印记抹去,卢安平反手用指甲,敲击了一下剑刃,“剑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星火劫印之中,夹杂一丝星火法引之力,以消解之力,卢安平轻易的抹去了这把剑上的灵魂印记,让邓玉远彻底失去了对这把剑的掌握。 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笑容的卢安平,两指并拢,做持剑势,手中一气涌现而出,冲击向了邓玉远的方向。 以火做剑气,霎时间化作锋锐的火焰,突破了邓玉远的雷霆防护,击穿了他的手臂。 恢复圆满的邓玉远,看着卢安平,仿若在看怪物一样。 第30章 终局之前,虫豸搅局 明明修为更强,明明掌控力不弱,有仙家长生功法,有上乘仙家印记铸就印体根基,他邓玉远本是天之骄子,未来灵源神国的上位者。 可就是这样的他,居然被一个手持荒诞仙卷,修为不过刚刚突破悟己的家伙给击败了。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相信卢安平这个把自己熬得油尽灯枯,才勉强启心的家伙,会比他有天赋。 他更不愿相信,他之所以会败给卢安平,是因为那一册谁人都能修行的《星火燎原》?他绝不相信。 仙家长生仙卷本该是神赐,要想求得需要无上仙缘。这一册烂大街,谁人都可修行,被人参悟透了的功法,怎么可能是超脱的仙卷? 打心底里不相信眼前一切的邓玉远,看着卢安平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满眼癫狂,额头上黯淡的印记,此刻再度显化,血红色的光芒在额头上闪烁。 手中凝练数道剑气,以剑气化作无数剑刃冲击向卢安平,剑气凝聚雷霆,雷电苍龙再度复苏一样。 这一次的雷电苍龙没有先前的一颗颗雷珠,就是一道纯粹以剑气加持雷霆结合法印的杀招。 “呵。”面对这一道邓玉远拼死之下凝练出的杀招,卢安平不屑一顾。 星火燎原之中也有一招近似的招数,不过那一招卢安平并未参悟,动用不出来。 不过即便动用不出这种招数,卢安平依旧有应对之法,因为邓玉远的心已经乱了,在自我怀疑之下,他这一招威力不弱的雷电苍龙,破绽百出。 卢安平压根就不需要动用星火劫印这些杀招,只以单纯的力量拼杀便能绝杀对方。 手中火焰,化作一柄柄小剑,万千把剑刃由火焰幻化而出,冲击向了邓玉远,这都算不得招数,只是卢安平加持星火之力的寻常力量罢了。 冲击之下,单纯的彼此消耗,卢安平没有任何防护的意思,以绝对的自信应对。 两者之间就这么僵持着,双方力量的输出,卢安平并不落后,也没有显露出压制邓玉远的情形。 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邓玉远先行退却,解除了力量的输出。 实际上,如果他不退却的话,没有动用任何招数的卢安平很难取胜,极有可能会落败,可邓玉远在僵持之下,心中的自我怀疑作祟,第一时间便向后退却。 “该结束了。”雷霆苍龙消散,星火之力炸裂开来,仍在上方的卢安平,一边向下而去,一边以宣告之姿言道。 遭到一丝反噬的邓玉远,面对卢安平宣告结局一样的话语,仍是有些不服输,咬着牙就要出手带起一道剑气攻向卢安平。 没有催动星火劫印的卢安平,急速来到了邓玉远的近前,以肉身与之抗衡。 从肉身层面上,卢安平并不落后于邓玉远,从近战搏杀经验上,卢安平远胜于邓玉远,彼此之间的拼斗,催动剑气的邓玉远面对卢安平,全方位的被压制着。 每一道剑气,都被卢安平以星火之力阻挡,而后加持星火之力的气息反击,反被压制。 搏杀片刻,邓玉远身上出现了道道血痕,卢安平也受了一点伤,不过并无大碍,他损耗最多的还是星火之力。 又是一拳,卢安平硬撼一道剑气,在崩碎剑气之后,拳风打在了邓玉远的身上,而后卢安平向后退去,“再见。” 星火劫印显现,先前流散的星火之力,化作一道道印记,留在邓玉远身上的也有数十道印记,结合之下完全催动,邓玉远必死无疑。 星火劫印激发,眼见着就要将邓玉远诛杀当场,就在这关键时刻,不远处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 “卢前辈,原来您在这里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发出声音的人是叶九川,他在远处,对着卢安平招手,一副熟络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陌生。 专注于战斗的卢安平见到他出现在此,分神了一下,随时收神再度催动星火劫印,准备终结邓玉远。 “回穹被那一伙人劫持了,您快去救他吧。”叶九川见到卢安平不回答,继续说道。 这一声听起来就只是稍大了一些,实则是带出了一丝隐藏的灵源波动。叶九川想要从旁干涉,强行打断卢安平的攻势。 这一道灵源波动还是对卢安平影响了一下,专心应对眼前邓玉远的卢安平,气息散了一下,一道印记未能点燃。 抓住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在星火劫印的轰鸣声中,邓玉远狼狈的逃窜向远处而去,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站在远处的叶九川,再度喊道:“卢前辈,回穹现在情况分外······。” 话还没说完,闪身而至的卢安平,引燃了星火之力,一拳打在了他的心口上,“滚。” 没有在此诛杀邓玉远的卢安平,原本心中就有所不快,见到叶九川如此叫喊,他猜出了一些事情,本就不爽叶九川的他,现在更是厌恶无比,这一拳打的毫不留情,奔着将其锤杀当场去的。 就在他一拳打中叶九川心口的瞬间,躲在诡雾之中的那些人也知道自身已经暴露了,潜藏在诡雾之中的他们,也不再隐藏,显露了气息的同时,攻了过来。 龙纹锦绣,面容被毁的黑衣男子,还有随行的一行八人,同时攻了过来,卢安平连忙招架,带出了一道星火燎原击退了。 被两度分神的卢安平,因为这一瞬的怒意,稍不留神,被一个手持短刃之人攻到了近前处,短刃突破卢安平的防护,贯穿了他的小腹。 反手一拳,将那手持短刃之人,砸的嵌入地面,捂着小腹的卢安平燃起一道火焰,将伤口灼烧,止住了险些溢出的鲜血。 叶九川被卢安平那轰击心口的一拳,打的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呻吟之声都没有,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手持短刃之人,嵌在山石之间,筋骨尽碎,只剩下抽气之声。 身着龙绣锦衣的男子,与黑衣男子还有余下七人在卢安平受伤之后,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当即杀招尽出轰杀了过来。 他们比起别人配合的要更好一些,境界虽然不算多么强,但配合的分外默契。 被偷袭得手的卢安平,止住了自身气血的逸散,却陷入了被动之中。短刃掺杂了一些别样的力量,不是毒药,却也与毒药近似,对卢安平损伤不小。 这别样的力量阻滞了他气脉的运转,以至于他催发力量并没有先前那么顺利。 星火之力激发缓滞,加上对手节奏迅猛的攻势,星火之力内循环,突破排除阻滞的气息,原本缓滞的力量,现如今更是无法催动,卢安平一时间只有闪躲和被动挨打。 好在卢安平肉身打磨的尚可,仅以肉身之力,闪躲这些人的攻势还是可以的,就算闪躲不开,他也可以躲开最强的攻势。 一番搏杀之下,卢安平并没有受重伤,所有的伤损只有轻伤,不过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那样子也是颇为狼狈的。 “修那荒诞功法的老头儿,把你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然后跪地求饶,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上方那身着龙纹锦绣的青年,手中积蓄一势的同时,以命令一样的语气言道。 闪躲开一道杀招的卢安平,看向那个先前在广场上就满眼轻蔑的家伙,没有回答。 在山谷之中,绕行闪躲开那些攻势之后,那龙纹锦绣青年的攻击,带着腐蚀性的水流,封锁了卢安平行进的方向,上方覆盖之下,卢安平肉身必然遭重。 “我啊!不怎么喜欢重复说过的话,念在你是老头儿的份上,给你重复一次,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跪地求饶,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不然死。”身着龙纹锦绣的青年人,目露凶光,威胁道。 “当真是自信呐。”卢安平看着自信的龙纹锦绣青年,还有那面容被毁,看着他满眼恨意的黑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死吧。”龙纹锦绣的青年人,见到卢安平如此言语,张开的手掌握住,水流冲击向卢安平,当即就要灭杀卢安平。 “唉。”卢安平在被水流吞没前,叹了一口气。 吞没卢安平的腐蚀水流,蒸腾炸裂,诡异未曾侵染分毫的山谷,骤然之间被雾气吞没,所有人身陷雾气之中,雾气之内不知因何,所有的感知被隔绝在外,完全无法探查其中情景。 在卢安平的那个方向上,一道火光亮起,在浓白色的雾气之下,清晰可见。 第31章 手段难施,焚灭之焰 火光亮起之后,无法探查的浓雾之内,火焰迸发开来,浓雾被火光所取代,一道道火流冲击在场之人。 余下七人反应极为迅速,他们连忙向后撤去,只有一人反应不及,被火焰波及到了右臂。 火焰触及到那人右臂的瞬间,周遭浓雾之下的星火立时蜂拥而来,汇聚向他的手臂。 瞬息之间他被火焰擦中的地方,便化为了焦炭一般的颜色,而且还在不断向着他手臂上方蔓延。 这人毫不犹豫见到无法祛除这一道星火之力,索性运起一道灵源之力,将手臂硬生生斩去。 斩去之后,这一条手臂瞬息之间便化为了灰烬,逸散于火焰之中。 见此情形,此人惊惧之下,还带着一点庆幸的意思,若不是及时斩去这条手臂,恐怕他就要横死当场了。 旁人看到他折去手臂的样子,再看向那化为火海的浓雾,一时间生出了一些惧意。 除了那锦衣青年和面容被毁的黑衣男子,其他人都生出了退却之心。 对卢安平而言,对付这些人远没有之前与邓玉远搏杀之时费力,若不是星火之力阻滞,卢安平第一时间就能击杀这些家伙。 一招星火法引,反制对方水流之力,以净化和消解之力,同时引动,消解之力,以火为引,触动便蔓延周身。 一招反制之后,卢安平的状况仍是不容乐观,残留的一丝异样法力,在他体内作祟,暂时无法完全祛除,时不时影响他的出手。 在这种以一敌多生死搏杀之下,容不得多少失误,卢安平必须万分谨慎,毫不失误的运用每一招,才能不败亡当场。 星火法引运用出之后,卢安平脚下用力,闪身冲击向那折去一条手臂的,先手催动一道星火流光。 星火流光催动之下,未及爆发,这一道力量便消散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卢安平断了联系,熄灭当场。 虎头蛇尾的一招,被那锦衣青年看在了眼中,他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微笑,手上显现两道墨色水流,向着卢安平冲击而去。 冲击而来的水珠,犹如箭矢一样激射而来,攻向了卢安平,反应及时的卢安平向后一个翻身,躲开这两道激射而来的水流。 身后水珠爆裂,飞溅出无数水珠,一个侧身,卢安平御风向后飞去,勉强躲开了这一招。 内息再度贯通,卢安平冲向前方,手上缠绕着火焰,再不是先前的杀招,以肉身硬撼对方的攻势。 单纯星火之力的输出带不来什么力量,与对方缠斗在一起之时,卢安平反而会陷入到被动之中。 搏杀不多时,卢安平身上这一件贴身的仙衣已经损毁了大半,他的嘴角挂着一些血丝,白玉一般的肉身之上,带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状况如此,那些人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受,无比蔑视卢安平的他们,在与卢安平拼杀之时,完全无法占据上风,即便卢安平现在动用不了杀招,只有时有时无的星火之力,他们依旧无法拿下卢安平。 同为悟己境界,卢安平肉身强悍的可怕,好似大荒凶兽一样,单臂数万斤之力,说强也不强,可对他们这些疏于炼体的人来说,难以抗衡。 牵扯之下,卢安平爆发出急速,行至锦衣青年的近前,一拳挥出,硬生生的突破了防护。 锦衣青年面对突破他防护的一拳,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他当即舍弃防护,全力轰出一道灵源之气,化作冰刃,将卢安平击退的同时,把自身拉向后方。 一拳打空的卢安平,在灵源之气化作的冰刃面前,向后退去,再度落入一片狼藉的山谷之中。 身处在四方,封锁卢安平退路的那些人,一副狼狈模样。 这一番围杀卢安平,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修行星火燎原的老头子,居然会那么难对付,在先手偷袭得手的情况下,他们仍是无法快速拿下卢安平,反而被卢安平消耗的气微力竭。 锦衣青年收起了先前的轻蔑眼神,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卢安平,平静道:“老头儿,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锦衣青年说完之后,对着身后勾了勾手,一个身影,被牵引了过来。 面带伤痕的黑衣男子,看向卢安平,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之意,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阻止友人。 他那一族,曾被修星火燎原之人灭族,家族之内所有的仙家功法被毁,只有他和一些孩子活了下来。 他仇视每一个修行星火燎原的人,无论那人是否修成了星火燎原。 一群人联手没法拿下对方,他和邓玉远一样,万分羞辱。 “我们侥幸遇到了你的朋友,他非常的不配合。现在选择权在你,是让他死,还是你停手,自封修为把东西交出来?选一个吧。” 锦衣青年人很是自信的样子,说出了这一番话,一番在卢安平看来,很无脑的话语。 甚是无语的卢安平,眼中带着诧异,看向上方的锦衣男子,疑惑道:“你脑子没问题?” 即便他怀有善心,可也不至于在对方已经身处险境的情况下,自己也跳进去,把自己也陷入在险境,去相信这些人许诺的东西,这得是多蠢的人,才会这样选? “怎么,你不愿意,想好了,你若不停手的话,他可就死了,因你而死。”锦衣青年扼住时回穹脖颈的手,骨头细微崩裂的声音响起。 “奔着坏我道心来的啊。”卢安平一听对方这话,立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锦衣青年也不求着让卢安平束手就擒,他就是要以时回穹生死为抉择,引起卢安平的自责之心,埋下这个饵,待来日引动心魔,坏卢安平的道心。 “是因为你们而死,是你们抓住了他,用他来威胁我,他的死皆是因为你们,与我何干。他身死之后,我灭杀你们,也算是了却我们之间的因果了。”卢安平出言反驳,条理清晰,说出的话语,皆是无愧本心之言。 由不得那锦衣青年反应,卢安平手中法诀便催动了出来,虽然他星火之力受制,无法完全激发,但星火劫印可不需要星火之力作为补充,只需要埋下星火之印,以精神力催发便可以爆发出无穷力量。 面对卢安平这决绝的表现,自知威胁不了卢安平的锦衣青年,手上力道加重,想要灭杀时回穹。 既然卢安平都说不在乎了,这筹码也就不重要了,毁去就是了,留下说不得是个威胁。 其余几人气息补足充盈,随即攻向卢安平,在攻过来的过程之中,他们的身上浮现出一道道星火印记。 星火劫印,以一敌多,只需要引爆就行了。 攻过来的几人身上一道道印记浮现,随即爆发开来,从体内爆发。轰鸣之下,来不及防护的几人,重伤的重伤,昏死的昏死。 锦衣青年人手臂上浮现一道星火印记随即炸裂,尚未稳住气息,周遭的星火印记便接连爆发,冲击着锦衣青年。 若是没有气息阻滞,卢安平灭杀他们,轻而易举,也就是气息受损,让他们一时得势。 先前还占据绝对优势的几人,此刻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站位翻转,身在上方的卢安平,一个个将这些人点杀。 “我不甘呐。”满眼愤恨的黑衣男子,看向卢安平咬着牙,恨意满满,眼中带着泪水的他,吐出了这几个字。 卢安平看向他,漠然以对,手中星火之力,再度激发,将之点燃,焚灭当场。 “别杀我,我是苍玄境高族的隐子,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放我离开,此事好说,你我之间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此事我不会再计较。”锦衣青年面对卢安平,没有了先前那嚣张跋扈的姿态,带着恳求的意味,看着卢安平。 “哦。”卢安平看着歇斯底里,满脸畏惧的锦衣青年。 弹指星火之力爆发,在锦衣青年痛苦的哀嚎声中,一切结束。 余下几人,也是一人一道星火,被灭杀当场。 火焰焚灭一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卢安平不在意那不知名的高族,不过既然对方将高族搬了出来,那就把所有痕迹毁去,省的有人找上门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第32章 隐去所行,暂行修整 周遭的人尽灭,包括叶九川在内,来袭杀他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唯有时回穹还活着。 因为星火劫印没有对他爆发的缘故,他只是被波及了一点,并没有受重伤,卢安平将他放在了安全处,便去追击邓玉远去了。 在击败这些人之后,专心清除身上外在力量的卢安平,很快就封锁了那道力量,而后星火法引从内在爆发,以消解之力,将之驱散。 周遭的人尽灭,包括叶九川在内,来袭杀他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唯有时回穹还活着。 因为星火劫印没有对他爆发的缘故,他只是被波及了一点,并没有受重伤,卢安平将他放在了安全处,追击邓玉远而去。 ······ 邓玉远身受重伤,本身消耗也大,闯入诡雾之后,他便慌不迭的向边缘地带冲去,只要来到了空间最外围,遇到一些修士,他就可以暂时得到庇护,这之后只要能构建出独属于他的传讯阵法,而后沟通外物,那之后,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致卢安平于死地。 他本不愿动用,那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要依靠自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身在灵源神国的邓玉远,更多时候是依靠自身,而不去动用背后的势力,眼下生死关头,他也顾不上许多。 如此设想着,邓玉远继续向前而去,就在他滑翔在一处黑暗物质形成的洼地上方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这道诡影,邓玉远先前见过,是他雷霆苍龙最先打散的几道诡影之一,眼下他虚弱之时,这道诡影再度出现,让他惊讶了一下。 正欲遁走之时,邓玉远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 伸出一只手的业国国君,隔空掐住了邓玉远的脖颈,那隐约可见的脸上,看着邓玉远带着漠然的感觉。 “想离开,传唤你那超脱在外的先祖吗?死心吧,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沙哑的声音响起,言语之中带着一丝不容小视的威严。 隔空扼住邓玉远喉咙的手,逐渐握紧,从黑暗暴动之中恢复一丝力量的业国国君,看向邓玉远,杀意满满。这不单单是为了帮助卢安平,还是为了他自身,为了他曾经的国度。 有些事情业国国君并没有完全告知卢安平,并非是他不愿告知,只是背后牵扯的因果,卢安平承受不起,那背后的无上存在,没有几人能够招惹的了。 为了保护卢安平这个有望崛起的后辈,他不能说出口,待到卢安平自己有实力的那一天他自会知晓,那时即便业国国君不说,卢安平也会知道,谁是敌人。 就在业国国君即将彻底扼杀邓玉远之际,卢安平的气息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内,随即卢安平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来到他的面前。 卢安平一路而来,最后落到了业国国君的面前,看着奄奄一息,脖子已经碎了的邓玉远,他请求道:“陛下,将他交给我来吧,我与他的因果,需要我来了结。” “也好。”业国国君听到卢安平的请求并未强求什么,意外的好说话。 业国国君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是因为他自己有所顾虑,邓玉远身上背负着大因果,若是他强行击杀的话,虽说能自身抹去这因果,但也有一点隐患,若是露出一丝马脚,还是会招来那无上存在。 让卢安平解决就不一样了,背后的因果由卢安平承受。他可以从旁抹去卢安平身上的因果,因为是抹去别人的因果,他可以完整的抹去所有,不会露出马脚,所以卢安平提议之后,他欣然应允。 “永别了,下辈子,可别作茧自缚了。”卢安平看着瞳孔收缩,脸上带着惧意的邓玉远,星火法引催动,净化解构消解同时运用,一息之间被火焰吞没的邓玉远,被从这天地之间抹去。 “谢过陛下为我出手阻拦。”做完这一切之后,卢安平面对再度现身的业国国君,躬身行了一礼。 “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好好活下去,愿你正本清源,让世人知晓,你我修行的这一册《星火燎原》是何等的无上功法,它是万古第一人所撰写的无上仙法,属于众生的仙法。”业国国君的身形消散,残留的声音说出了他最后的愿景。 “一定。”卢安平转身,看着逐渐消退的诡雾,轻言吐出两字之后,向着山谷的方向而去。 ----------------- 回到了先前的净土,周遭的诡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卢安平看着面前摆放的一堆储物法宝,催动了星火法引。 进境到悟己境以后,对于星火之力的掌控更为全面,卢安平在灭杀那些人和邓玉远的时候,刻意的保留了一下他们的储物灵宝。 附着在其上的精神力不强,经由星火法引淬炼之后,设置在上面的禁制都已被摧毁,再行催动便可取出其中的一切。 除去邓玉远的剑形灵宝和叶九川的储物袋,余下一行八人,其中六人的储物灵宝都是平平无奇的下品储物袋,不是什么出奇的东西,倒是黑衣男人和龙纹锦衣青年的储物灵宝有些意思。 龙纹锦绣青年的储物灵宝是一枚戒指,通体碧绿的翡翠,核心处镶嵌着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金属,看着就是不凡之物,握在手中有种冰凉感,摸着有些舒服。 黑衣男人的的储物灵宝,是一块黄白色的玉牌,雕刻着类似于七夕鹊桥相会的景象,图像中间隐约可见两个名字:瑞昱、筱筱。 卢安平最先打开的是邓玉远的剑形灵宝,里面是有约莫千余玄晶,一些瓶瓶罐罐之中是各色的丹药,除此之外有着两块令牌,似乎可以通行灵源神国,除了这些以外,最核心处,有着几块烙印着纹路的残片,似乎是法印的碎片,看起来颇为古朴的样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块水晶封着的血滴,即便封存着也逸散出强大的生命气息,余下便没有什么东西了。 叶九川和那六位的储物袋,倒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一些灵泉,还有一些灵草,以及各种比不了邓玉远储藏的丹药。 这些人的所有加起来也就百余玄晶,不值一提,多数东西没有价值,也就是那些药草和灵草还行。 叶九川的那个包裹卢安平没有打开,他将其中的东西全部放回了叶九川的储物袋之中,放在了一旁。 余下的是玉牌和翡翠戒指,这两个里面的东西,也是出奇,各色丹药,一些成块的灵石,不输邓玉远的玄晶,还有一些炼体所需的药草,其中甚至有着三四罐兽王真血。能成为兽王的可都是法渊境以上的存在,他们身上的真血,用来淬炼体魄,结合药草是上佳之选。 只可惜这两人没有长生兵器,这对卢安平来说也是个遗憾,他们手头上的仙家卷宗也是不凡,可惜卢安平不需要。 在整理的过程之中,卢安平还从这两人的储物灵宝上发现了一些信笺,翡翠戒指里的信笺上有署名:汐玉。 这好像是那黑衣男子的情人,卢安平倒也没有打开信笺,随手又塞了回去,留着这些他准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时候看一看。 收拾整理归纳好所有东西之后,卢安平也将应该交于付海涛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了一个储物袋中。 其余的东西各自分别放好,剑形灵宝和玉牌还有戒指被卢安平封印了气息,收在了其中对于一个储物袋中,那把剑也一并封存,收敛了所有的气息,放在了储藏剑的储物袋中。 忙碌了一番之后,一旁的时回穹也在此刻悠悠转醒,卢安平毁掉了除了叶九川以外的储物袋,看着时回穹,伸了个懒腰,平静道:“黑暗暴动已经结束,我们可以离开了。” 第33章 脱离诡地 浑身剧痛无比的时回穹,扫视向破败不堪的四周,没有见到除卢安平以外的人。 “叶九川的储物袋,他所有的东西,包括这一行所获之物,我都没有动,交还给他的家人吧。”未及时回穹询问,卢安平拿出了叶九川的储物袋,很坦率道:“他和那八个人,都是我亲手灭杀的,生死威胁之下,你死我活而已。” “老叶他其实是有苦衷的,他也的确是错了,我代他向您致歉。”时回穹听着卢安平坦率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最后挤出了这一席话。 “已经结束了,就此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卢安平对着要起身致歉的时回穹,又晃了晃手中的储物袋,“带回去吧。” “谢谢前辈不计前嫌。”时回穹接过储物袋,抱拳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有杀身之祸,切忌。”卢安平看着时回穹,最后叮嘱了一句,“离开之后你我分道扬镳,在神国之内,不要跟我接触。” 时回穹听着卢安平的叮嘱,点了点头,“晚辈必将恪守前辈的吩咐。”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仅有他们两个人清楚。一个人保守秘密,相较两个人来说,更容易将秘密封存下去。就算这样,卢安平仍是愿意留下时回穹的性命,他愿意相信别人一次。 最后一丝逸散在天地之间的诡雾消散,诡影一个个的消失在了诡雾之中。 方圆千里之地,不知为何,再没有了一丝诡异的痕迹。 在诡异消散之后,封闭空间的阵势被开启,陆陆续续有存活的长生者离开了诡山绝地之中。 这其中就有邓玉远和卢安平,他们两人顺利的离开了诡山绝地之中。 回到了空间出口之时,照例的都要探查一下修士的通行令牌。 功绩靠前的一部分修士,会被择选进入灵源神国之内,通行令牌之上附着一丝诡影的魂力,用以计算修士在诡山绝地之中的功绩。 头戴玉冠的白衣中年修士,在阵法之前,看着离开修士弟子,眼中带着一些失望的意思。 因为黑暗暴动的缘故,出来的这些修士没有多少功绩,大多数只消灭了几个诡影,偶尔有几个斩杀诡影超过十五以上的,对比二十年前那次,差的太远了。 在失望之间,卢安平和时回穹来到了中年修士的面前。 “猎杀六道诡影,还算合格,说不得你有缘进入我神国之内。”在卢安平前面的时回穹,将令牌递交上去之后,那中年修士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鼓励道。 时回穹的身后便是卢安平,他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在黑暗暴动之前,有不少人想要出手解决,可因为黑暗暴动,他们没有找寻到卢安平的踪迹,原以为卢安平死在了黑暗暴动之中,可没想到卢安平也走了出来。 不少人看向卢安平,抱着看笑话的心思,他们这些人不觉得卢安平能灭杀多少诡影,最多捡漏两三道,这就是顶天了。 “能活下来也是不易了,你此番诛杀了多少?”中年修士看着卢安平,接过了令牌,好奇问道。 “诡异过于危险,我此番一无所获,也并未斩杀诡异,勉强保命而已。”卢安平当着众人的面,亮出了令牌。 令牌之上,除了一丝灵力波动之外,没有一丝的灵魂痕迹。 中年修士见到这种情形,脸上满是愕然之色,不敢相信道:“一无所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只是这中年修士,还有其他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想象过卢安平会所获不多,但一无所获,他们是真的想不到。 哪怕不对付诡影,在进入之后解决几道不可名状之物,也能得到一些功绩的,那可是启心境都能轻易解决的东西,连这个都没有解决几个,他们想象不到卢安平有多么弱。 “本以为进去之后能收获一些东西,可没曾想到处都是诡异和黑暗物质,我又处理不了,只能躲起来了,躲到一处山谷之中,在一个封闭的洞窟内睡了一觉之后,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就出来了。”见到众人反应,自知目的达到的卢安平,佯装的一副愚钝样子,自顾自的这么说着。 一众人愕然之后,随即哄堂大笑: “这家伙,进去游玩还是祭祖去了。” “我原以为,他会灭杀几道诡影,没想到他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废人呐。” ······ 看着掩饰自身,藏拙的卢安平,时回穹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这些放肆嘲笑的乌合之众,他想要出言辩驳一二。 卢安平的出手,时回穹是看在眼里的,能在黑暗之中行走,以一己之力对抗数道诡影的存在,怎么可能一无所获。 在时回穹看来,这或许是卢安平令牌出了问题,才没有吸纳那些灵魂印记。 就在他即将开口为卢安平辩护的时候,卢安平望向他的眼神,让他停下了动作,想到了之前卢安平的叮嘱他选择了闭嘴。 面对这些人的嘲讽,卢安平不以为意,这反而是他希望见到的,借由此,他自身成为一个无人在意的笑话,他的威胁度降到最低,他可以灰溜溜的逃出灵源神国,不被觉察。 莫说是他度化的诡影,就是他手头上的人命,都不比在场之人的少了。 被当成个笑话没什么,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就行了,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至于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卢安平,听着那些人肆意的嘲讽,看着面前满脸愕然的中年修士,呆愣愣道:“此番一无所获,那我能离开了吗?” “走吧走吧。”中年修士看着卢安平这个样子,脸上尽是不耐烦之色。 在众人哄堂大笑声中,卢安平来到了人群之中,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之中泰然自若。 在他不远处的时回穹,见到这样的卢安平,只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他在卢安平回头的那一刻,他明白卢安平为何这般作为,心底暗自庆幸没有与卢安平为敌。 这之后,众人不再嘲笑卢安平,转过头来等待着剩余之人的回归,很多人都已经脱离了诡山绝地。 可自始至终,灵源神国的弟子,没有一个从中出现。 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还有身份特殊的邓玉远,没有一个从中离开。 联想到之前,危机显现之时,灵源神国弟子没有现身,进去其中的灵源神国弟子全灭已是不争的事实,这是谁人的手笔,在场之人并不知晓,再联想到黑暗暴动的突然结束,在场之人没由来的生出了一丝恐惧之心,纷纷与身边之人猜测起了是谁人所为。 无论再怎么猜想,却没有一人将此事往卢安平的身上去想。 旁观者姿态面对一切的卢安平,漠然以对,稍稍放松了一下心神。 从最开始大量修士涌出,再到之后,稀稀疏疏的几人,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灵源神国的弟子从中走出,那中年修士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 “离开吧,里面已经没有生人的气息了。”带着兜帽佝偻着身子的守山人,窥探向内部,对着一旁脸色煞白的中年修士,宣告道。 在他宣告之后,在场三百余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数千人参与的一次试炼,到最后,只剩下了三百余人,比起上一次的损失,不遑多让。 以至于一些人看向卢安平之时,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意思,在蔑视卢安平之时,也带着一丝羡慕的意思,羡慕卢安平的幸运。 第34章 层出不穷的麻烦 诡山绝地试炼,以灵源神国弟子全灭为告终。相比于灵源神国弟子的全灭,那千余殒命长生者,反倒是没有多少人去在意。 在众人心有余悸之中,此番试炼就此结束了。 卢安平自是无人在意,因为在后面,又出现了几个和他一样,一无所获的长生者,旁人也无暇鄙视卢安平,纷纷猜测此番试炼究竟是因何结束的。 论及起来,这一番试炼之中,他们残余的三百人,猎杀的诡异是远远不够的,算上那殒命的七百人,他们加起来也不会灭杀掉多少。 后面黑暗暴动之下,骤然变强的诡影他们更是无从对付,那这究竟是谁结束了黑暗暴动消灭了所有诡影,在场之人,一无所知。 在疑惑之间,留在诡山绝地空间之外的修士们,被传送离开了这里,回归主城,继续参与盛会。 卢安平没有跟时回穹再接触,他很有分寸的避开了对方。 回到了传送广场之后,卢安平并没有再去参与任何一个试炼,也没有去做其他的事情,他第一时间便去往了付海涛所在的杂货铺子。 与此同时,浮空岛之上,那中年修士和刘子瑜,得到了这一次秘境试炼的确切消息。 听闻灵源神国弟子和邓玉远全灭于诡山绝地之事,中年修士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 这之后灵源神国之人深入诡山绝地之中,探查其中异样。 所有长生者的尸身,如同上一次试炼之时一样,不见了踪影,但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残留着气息,唯有灵源神国弟子,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戴着兜帽的佝偻老者,亲自启程,去往了浮空岛的上方禀报此番探查之事。 “你是说,并未探查到任何气息?”天始境的中年修士,看向佝偻老者,疑惑道。 佝偻老者点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道:“此番我等竭力搜寻,那一片残土之上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搜寻过了一番,大多数殒命长生者的痕迹都已经探寻到了,唯有他们,一丁点痕迹都没有,他们的气息都未曾显现在那空间之内,好似被人刻意抹除了。” “当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在他们身上的空间照应也没有探寻到?”愈发头疼的天始境中年长生者,不甘心一样,扶着额头,继续问道。 空间照应这种东西,是灵源神国防止弟子出事,事先设置的一道窥视之法,可以从中,探查弟子的下落,防止外来长生者的袭击。 “完全未曾探寻到,空间照应在他们进入之后被强行中断了,做出这一切的是邓玉远,他解除了所有修士身上的空间照应,只留下了通讯的阵势,最初通讯之时并无异常,黑暗暴动之前,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本想向上通报,奈何黑暗暴动发生,一时无暇,黑暗暴动之后,上位接管,我们也无从告知。”佝偻老者这么说着,话说的滴水不漏,没有给一点责难的空间。 “你是说,邓玉远做的这些事情?”看着佝偻的老者,天始境中年长生者,有些诧异道。 “皆是他所为。”佝偻老者笃定的说着。 邓玉远这也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连卢安平都不知道,灵源神国弟子身上有着一道印记,可以留下生前的景象,方便追查。 原本灵源神国弟子应该镇守各方监视四方动向,可邓玉远因为不爽卢安平,所以特意去山谷之地摧毁养神草,这种违背规则的事情,自然要遮掩过去。 结果就是卢安平的出手无从探查,他直接性的引爆了这一场黑暗暴动,并在之后死于卢安平的手中。 “行了,你先退下吧。”自知此事不好交代的天始境长生者,扶着额,有些无奈的样子。 老者听闻此话,也不回答,当即转身就要传送离开浮空岛。 就在这时候,刘子瑜出言问道:“那个修星火燎原的家伙,是不是也死在了那诡山绝地之中?” “修行星火燎原的?”老者听闻刘子瑜的问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 杂货铺中,付海涛将一个盒子推向卢安平,“玄清丹。” 卢安平接过盒子,将原本准备好的储物袋,推向了付海涛,“属于你的东西,自己看看吧。” “没什么问题。”扫了一眼其中之物后,付海涛露出了一个微笑,“卢道友果然是守信之人呐。”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就此别过,告辞。”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卢安平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从诡山绝地归来之后,已经有几日功夫了,在此期间,灵源神国之人也大举出动,进入诡山绝地之中探寻痕迹。 原本参与盛会的修士,有不少已经选择离开了,他们也觉察出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本打算第一时间离开的卢安平,暂时停留在了这里,将药草给了付海涛之后,等待付海涛兑现他所需的那枚玄清丹。 悟己境界赋予他的寿元,其实已经不少了,为了以防万一,卢安平还是让付海涛炼制这枚玄清丹,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星火燎原这个功法,修行下去,若是生出了妄念,耗费的还是寿元,难保不会和上次一样,耗的油尽灯枯。 最低级的续命之物,放在悟己境界也能运用。而且这续命之物也不单单只是续命,还有夯实自身修为的功效,对于他悟己境的提升,还是有着一定功效。 入境悟己卢安平便求着和启心境一样的圆满,这东西运用之下必然错不了,所以他乐意等上几日。 在此期间,也没有人来找卢安平的麻烦,倒是长生神国开始筛选起了可以进入神国之内的弟子,连时回穹都获得进入长生神国的资格。 万幸的是卢安平没有留下灵魂印记,旁人都得到了资格,他倒是落得了个一身清闲,在与付海涛接触之后,闭门修行了几日时间,巩固了一下自身的根基。 “您今日就要离开此处了?”付海涛看着急于离开的卢安平,疑惑道。 “应得之物已经得到,别的东西也已经入手,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卢安平没有隐瞒,看向付海涛,点了点头。 “奉劝你一句,别想着这么早离开这里。”付海涛一听这话,打了个响指,一道遮蔽气息声音的阵法,从两人的脚下铺开。 “此话何意?”卢安平听到付海涛如此言语,略略皱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此番参与诡山绝地的长生者,所有妄图离开的人,在传送之地传送而去之时,没有离开,全部被传送去了审讯之地,择审一番,甚至搜魂夺魄。灵源神国弟子的身死,引来了镇守此地之人的不悦,那人下令彻查此事,所以对待你们同样参与诡山绝地的人······。”付海涛将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说到最后,不再言语,留给卢安平意会。 听到这些话,惊了一下的卢安平,强行镇定之后,抱拳道:“谢过掌柜告知此事,此事卢安平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报答一番。” “算是还你的人情吧,毕竟你给予我之物,远超我的预计,该是回报一番才是。”付海涛对着卢安平摆了摆手。 有些事情付海涛知道,比如卢安平未曾猎杀一个诡异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在卢安平拿出了这些东西之后,有些东西他便猜了出来,猜想之后,他甚至觉得卢安平与灵源神国弟子的消失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但为了不招惹卢安平,也为了自保,他选择隐瞒了这一切,没有去问询卢安平。 这之后卢安平从店里又选了几件说得过去的衣服,付了十几枚玄晶,样装作为此而来。 第35章 不速之客 卢安平在付海涛这里消费之后,又在附近的几家商户之中逛了一下。 因为邓玉远的身死,这些商家又一次与卢安平做起了生意,在此期间,卢安平淘换了一些丹药、书籍之类的东西,又入手了一些遁行符,隐灵符之类的。 按照付海涛的想法,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这里,而是在思索其他办法,着手准备离开的事宜。 这之后卢安平为了不显得自己尴尬,准备参与一个寻常的采集任务。 一番忙碌,卢安平将身上的其余几个储物袋,封存在了居所之内的一处,花了一番功夫掩饰了气息,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他从居所离开。 方才走出门,来到传送广场上不久,卢安平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来者是灵源神国的一个弟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换上便装的卢安平,对着身后之人招了招手,“带走。” 面对这些突然找上来的修士,一时间卢安平心中涌现出了无数种猜想,想到最后他镇定了下来。 卢安平不相信付海涛会出卖他,这样对两者都不好的事情,付海涛应该不会干,况且他也不知道什么。 至于诡山绝地之中的事情,卢安平也不觉得他们这些人知晓,有着业国国君在,他们不会找到什么痕迹的,因果也无法觉察。 想到了刘子瑜,卢安平觉得这些事与他有关。 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之后,卢安平并未与这些灵源神国弟子为敌,内心忐忑无比的他,选择跟着去看看。 面对这些人的这一副姿态,卢安平意外之后,强行镇定了一下,看向那带人前来的长生者,询问道:“这位大人不知小老儿犯了什么事?” “不要废话什么,跟着来就是了。”那灵源神国的弟子,眼神异样的看了卢安平一眼,随后没好气道。 不只这一个灵源神国的弟子,其他的一些长生者,看向卢安平之时,眼神都带着异样的情绪,那眼神怎么看都不是仇恨的意思,好像有点的别的意思。 卢安平只从这些人的脸上读到了一点讶异和羡慕的情绪,这让卢安平更是好奇,好奇他们究竟为何如此。 见到卢安平不反抗,这些人带出了一个封印符纸,封住了卢安平的手臂还有身体。 五感被剥夺之后,卢安平仍是没有反抗,平心静气的等待着之后的一切,心中偶尔涌现出一些想法,多数时候只是放空心神。 五感再度恢复知觉,卢安平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被关进牢笼之中,他出现在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之内,面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 “外来之人,为何杀我灵源神国弟子,为何引爆黑暗动乱?”突然之间,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道声响,从四面八方而来。听不到出处。 这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卢安平面对这威压,被压得直不起身来,半跪在地上。 表现的分外艰难的卢安平,坚定的摇头,满眼苦涩道:“冤枉啊,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可能掀的起什么黑暗动乱,怎么可能对抗得了灵源神国的大修士呢?我想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你这一册星火燎原从何处得来,你不知这是一册禁忌仙卷吗?为何还要修行,莫不是有心与灵源神国为敌?”又一个声音传来,一如先前一样的威压。 卢安平从这道威压上,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东西,一丝火道真意。只凭着这一丝火道真意,卢安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先前开口那人是谁卢安平不知道,但现在这个卢安平能笃定,此人是刘子瑜。 那一道火焰的气息他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他死也不会忘记。知晓审判之人有一个是刘子瑜,卢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若是刘子瑜和别人的话,或许是因为他星火燎原的缘故,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卢安平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小人曾是旧时代生人,在那个时代之中,这一册星火燎原不是很常见吗?我就是那时候得到的,只不过后来修行的比较晚,一册书修完了,还卡在启心境界上,原想着回归业国,不曾想业国成为了灵源神国,我就来此,用一些祖传之物换取资源了······。” 卢安平编造出了一整套理由,其中就包括他有心进入灵源神国,结果被人欺辱的事情,话说着好像灵源神国的人都在针对他一样,他说着一副涕泪横流的样子,表现的颇为滑稽。 威压消散之后,声音消停了一会儿,不带有焰息的威压显现,那模糊的声音响起,“那诡山绝地,你可看出了些什么东西?” “不曾看出来,不过有一处倒是和我的家乡挺像的,和我家乡之中一样,有着一条河流,还有着一个被尘沙掩埋的地洞,那跟我幼时挖出的一样,见着那里没有诡异,我就在那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告知我们可以离开了,我本想着进入其中,搜集一些药草的,可那些诡异都太强了,我都打不过,好在我可以逃掉,所以忙活一番就什么都没有得到。”卢安平继续用编造好的理由辩驳着,话说的滴水不漏,痕迹也已经准备好了,诡山绝地之中业国国君为他准备好了很多东西。 莫说是一处地洞,就是他们出手搜寻记忆,卢安平也能展现出伪造的记忆,让他们无话可说。 也幸得有业国国君的存在,不然的话这一行,他也难说。 现在对卢安平来说,唯一要担心的事情,是刘子瑜会不会趁机出手,若是刘子瑜出手非要杀掉他的话,那卢安平再怎么谋划也没有用。 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卢安平能做的就只是这样了而已。 “老头儿,你修的这功法不为世人所容,你的家也早就没了,你的寿元也将尽,这之后你打算如何?” 这一段问话,并不是来自于刘子瑜,而是另一个人,卢安平清楚的知道。 对方问话里的一个钩子,卢安平也清楚,只要他提出想要离开,他就会被那些家伙抹杀当场。 对于此,卢安平在他们开口试探之时,便有了相应的应对之法。 “这一时片刻也没有个去处,就想着在盛会之时,多做些事情,得到一点儿机会,若是能留在神国之内,那样最好,若是神国赐予功法,我也可摆脱这让我受到无数歧视的功法,像个正常人一样修行。”卢安平得寸进尺一样说着这些话,表现出一个庸碌无为又有些胆小贪婪的样子。 “老头儿,你倒是想的多啊。”刘子瑜听着卢安平这一席话,被卢安平这顺杆爬的姿态,气的笑出了声。 “寿元无多,总想着多活一阵子。”卢安平挠了挠头,将临时编出的话说了出来。 “倒也可以,此番诡山绝地之中,不少长生者都殒命在了那里,招揽的外门弟子有些少,予以你参与外门择选的资格如何?可愿意?”那中年长生者声音响起,颇有威严的问着。 这人如此言语,卢安平虽然有些头疼,但仍是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做戏做的没有那肉麻。 “滚吧,之后可要好好表现,我们会看着你的。”长生者对卢安平似乎有些不悦,摆了摆手,带出一道光,再度遮蔽了卢安平的感知。 五感被封的卢安平,比来的时候,少了一分忐忑,脸上带着一抹喜色,还有一丝疲累之后的庆幸。 眼下已经混过去了,接下来找个机会溜出去就行了。 心底里并没有什么念头的卢安平再睁开眼,出现在了中心广场之上,站在了择选弟子的最后。 第36章 一如既往的笑话 “就这么放他离开,你不打算抹杀这家伙了?”在放任卢安平离开之后,中年男子,问向一旁的刘子瑜。 “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又胆小的糟老头子,让他活着没什么不好的。”刘子瑜摇了摇头。 刘子瑜想的很简单,就是让卢安平这个笑话活着,好让世人看看,修这一册功法的人是何等的可笑。 “他若是伪装的呢?”中年长生者原先还不在意什么,现如今反倒是有些担忧。 卢安平看起来一副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样子,与他预想的并无差别,可越是这样,中年长生者越觉得有诈。 “一个启心境的蝼蚁,有什么威胁,随他去便是。”刘子瑜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心底里恨透了这些修星火燎原的人,但卢安平这种少见的怯懦之辈,他倒是有些满意,因为修这一道的人本该就是这样的。 就在两人继续攀谈之时,刘子瑜的腰间的佩饰闪出一道光芒,光芒直冲刘子瑜的印堂,在闪烁之后消散。 闭上眼接收这一段讯息的刘子瑜,再度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中年长生者:“不巧,我该离开了,具体时间已经推演出来了,七日之后永夜降临,焚焰宗即将封山,长老传唤我回去。” “啊!?”中年长生者听闻此话,大感意外的样子,“这么快?” “此前的种种征兆已经说明了问题,应该就在这一时片刻了。”刘子瑜点头,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 他们也不再谈论卢安平的事情,刘子瑜连招呼都没有打,转身匆忙离开。 事关永夜,他们也不得不谨慎一些,刘子瑜着急回归山门,中年长生者内心之中,也带着一丝忐忑,若不是维稳这一场长生盛会,他早就闭关去了。 心中装着此事,一时间这中年长生者也无暇他顾。送走刘子瑜之后,他也着手准备闭关事宜,也不再去管卢安平所行之事。 ----------------- 在长生者着手准备闭关之时,卢安平的择选也结束了。 第一日的时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卢安平站在了众人之后。 经由带领他的灵源神国弟子解释,众人知晓,卢安平获得了进入灵源神国的资格。 他一个在诡山绝地之中一无所获之人,得到了别人拼死也难以得到的入门资格,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外的不少散修长生者,都对卢安平表达了不满的情绪,更有甚者,当即就要与卢安平约斗。 那些叫骂之人,约斗之人,都被灵源神国的弟子给拦了下来,纵然那灵源神国弟子之中也有不忿之人,可因为上头的吩咐,他们也只能阻拦别人对卢安平出手。 成为众矢之的的卢安平,依旧表现出了一副怯懦的样子。引起了中年长生者关注的他,无暇在意自身成为众矢之的,他正想着脱身之法。 摆脱自身所修的星火燎原,打心底里,卢安平是不愿的,修这一册功法桎梏颇多,成效缓慢是不假,可这一册功法也予以他诸多好处。最为重要的是对业国国君的承诺,他是守信之人,不愿违背承诺。 进入灵源神国这一条路行不通,卢安平只能在之后,等待时机脱身。 已经获得了资格的他,成为上位或是下位外门杂役,卢安平都不在乎,旁人针对,他也顺着那些人的意思。 于是乎,在他登场搏杀之时,面对众人的围攻,卢安平反抗之后,狼狈的跳下了演武场,选择了弃权。 原本有些人还期待卢安平的出手,见此情形,那极少部分对卢安平抱有期待的人,也选择了死心,叫骂的比别人更加的激烈,卢安平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本偃旗息鼓的叫骂之声甚嚣尘上,若不是旁人有心阻拦,恐怕就有人要活剐了卢安平。 回到了居所之后,卢安平确认了今日没有人要传唤他,授予他外门资格的日子还没有到,选择了暂且闭关。 ----------------- “我现在是寸步难行,在这居所之中时刻都有眼睛盯着,你就不怕露出端倪,被那些人发现?”没有设置任何隔绝阵势的卢安平,看着隐匿踪迹而来的时回穹,有些调侃的说着。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时回穹找上门来,卢安平还是有些欣喜的,这些时日的责骂,他自己都有些听够了,若不是因为刘子瑜和那个不知名的长生者,卢安平早就动手收拾这些家伙了。 躲在屋内的两三日,除了所谓的闭关修行之外,卢安平也在想着遁走的大计划。 在这个空档的时间,时回穹寻上门来,卢安平倒也不为难,他反倒乐得与对他没什么偏见的时回穹,说上几句话。 “此番争斗我已经落败,无缘进入灵源神国核心,我也不愿进入外门之中,就准备离去了,听闻灵源神国现在也放任我等离开了,特此来向前辈辞行,若有朝一日,还能来此,届时还望前辈照应一二。”时回穹说着客套话,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在卢安平事先叮嘱之下,时回穹知道了不少事,包括不能轻易离开的事情,所以他才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些时日卢安平饱受非议,那些人的攻讦直言,听的时回穹都有些头疼,更不用说卢安平了。 眼下该是离去之时,他来此隐匿身形,向卢安平道别,也不为其他的,只是想要出言宽慰一下卢安平。 闲聊了一些话之后,卢安平看着好心来此的时回穹,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一张符纸,“通讯之用,若你引兵山庄有所需要,无论多远,我都可前往,助你一臂之力,收下便是,无须跟我客气。” “那便谢过前辈。”见着卢安平这一副坚定的样子,时回穹也不好推脱,接下了这张符纸。 随后闲谈了一些事情,时回穹自此离开,卢安平在时回穹离开之后,悄无声息的在房间之内,再度加固了一层隐匿行踪的法阵。 这两三日,他炼制了一些符纸,同时在试探着上方长生者的意思,他自己并不知道其他事情,自觉被盯上之后,他就愈发的小心,在居所之内炼制一些符纸之类的,同时着手准备遁逃之事。 刚刚予以时回穹的便是他这两日炼制的符纸,一册符纸大全,两日的功夫他就已经参悟了一些,为的便是之后遁逃大计。 在送走时回穹之后两三个时辰,见到无人来此搅扰,卢安平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数十张遁行符拿出,他着手准备,炼制起了破界符。 第37章 再塑真我 深知留在灵源神国不会有好下场的卢安平,第一时间便准备起了遁逃之法,这破界符便是他逃遁计划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种符纸,因其可以打破空间壁垒,自由穿梭空间的特性,被灵源神国视为禁忌,无从兜售。 有幸的是其下位符纸,遁行符并未禁止售卖,这就给了卢安平一点空间。 卢安平从付海涛予以的一册符纸大全之中得知,最低等的破界符炼制之法,十余张遁行符纸,加上灵源石,辅佐一些其他的材料,可在短时间内炼制一枚下品破界符。 很凑巧的是,卢安平的手头上正巧有着这些东西,最下品的破界符也好,其余物品也罢他都有,这些仰赖于邓玉远和那个苍玄境高族的隐子。 他们手头上的材料,多的卢安平可以随意炼制下品破界符,随意挥霍即可,还有一些其他的法宝,比如说匿踪傀儡,放在明面上可以遮蔽气息,加上一些隐灵符,卢安平做的是天衣无缝。 不说刘子瑜和那天始境的人现在是否关注他,就算他们真的在意卢安平的状态,也觉察不到什么。 更何况现在的他们,一个远遁回山门,状况不明,另一个正在着手闭关,自然没有人在意卢安平的小动作。 在失败了两次之后,卢安平炼出了一枚破界符。 在第一枚破界符炼成之后,卢安平马不停蹄的开始炼制起了第二枚隐踪符,这些低阶的符石,并不难炼制,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以卢安平现在悟己境的修为,绰绰有余。 期间并没有人来搅扰,那些厌恶卢安平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来此叨扰,绝大多数仍在参与盛会之内的任务,一些收益颇丰的任务。 卢安平也不是全瞎全盲之人,近来的传闻他也听闻了一些,比如长生盛会的结束时间,传闻之中这盛会将要在五日之后结束,届时灵源神国将从内部封闭。 卢安平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打算在修士离开之时,混迹其中,一并离开。 破界符,隐踪符,为的就是此行的万无一失。 在着手炼制完了所需的符纸之后,已是第四日,距离长生神国结束只剩下两日的时间,在此期间,灵源神国的人来寻找过卢安平一次。 那些人告知卢安平在一日之后去往宗门之内报到,卢安平满口答应,勉强打发走了灵源神国之内的修士。 这之后,着手潜逃之事的卢安平,开始进行他最后的行动。 妖兽内丹、淬体六药、玄清丹、养神草,这些可让他逆活一世,再回少年的材料都已齐备。 除了回归青春年少之外,这些材料对于他悟己境的基础打磨也是颇有成效的。 以防万一,卢安平也顾不得时间仓促,准备在此重塑自我。 将自身的境界打磨更进一步,这之后遁逃之时也多一分把握,即便逃不掉,这些东西也不至于为他人做嫁衣。 想的很清楚的卢安平,在灵源神国的弟子离开之后,便开始了重塑自我。 先以淬体六药,融汇自身,梳理自身残缺。 先前在诡山绝地之中,以药力打磨自身之后隐患已经消除,如今以淬体六药,卢安平淬炼肉身,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的肉身强度,再度往上拔高了一个层次。 一如先前一样,卢安平不加任何调和,在服用淬体六药之后,服下了养神草和妖兽内丹。 爆裂的药性在卢安平周身蔓延,即便有着星火之力护体,渗透到肉身每一寸的药性依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妖兽内丹之中,与星火之力毫不相容的生命精华,结合养神草激发之下,生命精华与滋养灵魂精神的药性同时激发。 极具强悍的药力,流转于卢安平周身的每一寸,激发生命活性,斩去残留。 盘膝而坐的卢安平,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他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从头顶掉落,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生长出来,不多时已是披肩长发。 整个蜕变的过程,肉眼可见,在此期间的痛苦也远超之前,比起先前从内至外的痛苦还要强烈。 好似细细研磨肉身的每一处一样,巨大的痛苦之下,卢安平屏住呼气,小口小口的喘气,渗透出来的汗珠,眨眼之间便蒸腾了个干净。 原本就犹如白玉一样的肉身,逐渐干枯,骨架斑斑裂纹,愈合破碎之中,血色显露出来,原本白玉一样的皮肤,变为淡红色,散发着莹莹光辉,好似通透的红玉一样。 无形的火焰萦绕卢安平的周身,蒸腾着体内血液的同时,药力发散激发着他体内的活性。 千锤百炼之间,血液干涸再度充盈,逸散于周身,再度收敛入经络之中。 一直持续着这种状态,直到血液不再从经络之中渗出,破碎的骨骼也承受住了妖丹和淬体六药的力量。 原本就像白玉一样的肌肤,此刻更加的饱满,犹如温养多年的玉石一样,看似吹弹可破,实则坚如金石一般。 痛苦逐渐消退,咬紧牙关的卢安平,发出了一声吐息,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番淬炼突破,他的肉身强度和灵魂强度,比起之前强上了不止一个层次,因心魔消耗的寿元得以补足,自身也变为了少年模样,如同当年那般的样子。 喘息之后,顾不得欣喜的卢安平,打开了玄清丹的盒子,没有再调息,第一时间便吞下了这丹药。 玄清丹作为最后巩固之物,照理来说应该要过些时日,等药性散去七八之后,再行服下以此巩固自身。 卢安平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也不想要浪费自身的药性,索性就直接服下,继续承受痛苦,然后吸收所有的药性。 服下玄清丹之后,原本沉寂的药性和妖丹生命精华再度激发,比起先前强烈十倍不止的痛苦涌现。 险些昏厥过去的卢安平,隐约之间又一次看到了那些人,那些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人,见到他们之后,卢安平聚气凝神,再度清醒了过来。 “好疼啊。”卢安平小声低吟着,同时我运转功法,化开药力,化开生命精华,一脸痛苦的样子,他仍在坚持着,不肯服输。 一日的功夫几乎在眨眼之间,疼痛到连麻木都麻木不了的卢安平,终于是化解了所有的药力。 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跳入了事先准备好的浴桶之中,龟裂的皮肤褪去,崭新的肤质显现,倒映在水中的那一副面容,已不再是先前那一副糟朽老者的模样,如今的模样,是个俊朗的少年,谈不上超凡仙姿,但也是一副丰神如玉的姿态。 烘干自身,换上了一身衣衫,以气息遮掩自身,化为先前模样的卢安平,在旁人传唤之前,悄无声息的运用起了遁行符,离开了暂居之所。 第38章 潜出城外 灵源神国核心主城涵盖方圆三十里,联系外界的只有城门和中心广场的传送阵。 往来都需要通行令牌,赶赴长生盛会的修士,大多可以在盛会结束之后离开不得逗留。 而灵源神国内外门弟子,虽说是自由出入,可出入之时需得允准,未经允准则不得外出。 大多长生神国的弟子,也不会第一时间寻求外出。 稍微易换了一下模样的卢安平,第一时间就跟随人流来到了城门口,不出意外的,他被人给拦了下来。 “神国新进弟子,未经允许不得外出,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吗?”负责传送的弟子,上下打量着身在人群之中,凸显出异常的卢安平,上下打量之间,夺过了卢安平的传送令牌。 “尚不知晓。”被拦下的卢安平摇了摇头,开始思量起了下一步计划。 若是能顺利混出去,先前的所有准备用不上自然很好,可若是无法顺利混迹出去,那也是保底之用。 “若是不知道的话,就去找上位者审批去,费不了什么事。”守在传送阵前的长生者,看着卢安平,不耐烦的说着。 卢安平听到这话,一阵头疼的样子,当即恭维一句就想离开,“谢过上位师兄告知。” 卢安平恭维的话语说出口,随即转身,逆着人流向城内而去。 “诶,对了,今日不是新进弟子集会拜师的日子吗?应该早早的知会过了,你为何不去报道?”守在阵法之前的修士,突然间想到了这些事情,看向转身而去的卢安平,当即出言询问。 他的问话没有得到结果,卢安平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再找不见踪影。 “这人,看着有些怪异呐。”见到表现异样的卢安平,守在传送阵的长生者,眯着眼睛盯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这次新进的外门弟子,竟有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他不会是那个笑话吧?” “告知上位,那个修星火燎原的家伙要遁逃。”想明白一切之后,守着传送阵的长生者,拿起手中的令牌,传出了一道讯息。 散修们不明所以,灵源神国之内的长生者们却是开始了行动,原本找寻卢安平未果的长生者,在此时也行动了起来,消息一层层的传了上去。 也幸得那个天始境的长生者,此刻在忙着闭关的事宜,无暇去管卢安平如何。 城中一部分长生者出动去搜寻卢安平,按照一个上位者的意思,能抹杀就抹杀掉,尽量不留活口,这样可以给上位一个交代,将邓玉远他们的死,算在卢安平的身上。 至于背后的真相如何,邓玉远是否是卢安平击杀的,这些长生者们,并不在乎,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恰巧卢安平成了这个理由。 城中大肆搜捕之时,卢安平已经出现在了城外的山林之中。 城内是有着空间禁制的,但这空间禁制并不强,卢安平尝试过几次,从城内一个角落之中,溜了出去,这之后催动隐踪符,在城外隐匿行踪向着远处遁去。 浓雾笼罩之下的地域,除了各个空间之外,还被灵源神国放养着巨量的异变妖兽。 无垠山脉之间,妖兽各有领域,在这里妖兽并不存在领域一说,散布巨量空间的界域之内,妖兽的密度高的可怕,在其中吞吐云雾的大妖,不比山脉深处的妖兽弱。 好在是有隐踪符的存在,卢安平没有泄露任何气息,未被觉察。 城池之外,除了妖兽的踪迹之外,一些地方还散布着空间碎片,以及莫名的灵源波动,地下十丈处有着聚灵阵势。 万分小心的卢安平,小心翼翼的向着空间之外靠近,在周遭庞大的气息之下,他一路来到了边缘地带。 将将靠近了空间壁垒,卢安平便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周遭,至少有三四十道气息存在,每个人的境界至少是铭道境。 整个外层空间壁垒的所在,都是这些人的气息,卢安平根本找不到遁逃而去的空间。 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卢安平,也不好与这些人正面起冲突,他沿着壁垒的边缘,在边缘的方向行走,一路潜行,直到诡山绝地所在之处,卢安平方才停下了脚步,远远的便望见了那空间的入口,带着兜帽的佝偻老者守在那里。 此地没有多少长生者在此设防,可这里的壁垒已经加固了,逆着那些长生者行走的卢安平,一番找寻之后,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方向。 正在卢安平踌躇之际,一个声音传来,“卢小友,往西北而去,那里有一处尚未加固的空间壁垒,不要动用破界符,以劫火苍龙突破,脱困之后再去动用破界符,你有足够的时间,暂时无人动你,旁人都在忙着做别的事情。” 卢安平听的明白,那是业国国君的声音,如此一番指点,为卢安平指明了道路,可问题是,星火微源那第五式劫火苍龙,卢安平并未使用过。 和星火劫印一样,这一招劫火苍龙,需要精神力来操纵,需要星火之力的细致掌握,这一点先前的卢安平并不具备。 之前掌握星火劫印之后,他运用之时精神力就已经耗尽了。这最后一式,将星火微源发挥到极致的劫火苍龙,卢安平没有太多的把握,即便他现在神魂充盈,他依旧没有太大的把握。 “无须烦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时间不多了,现在去你还可以失误一次,若是之后再去,你就只有一次机会了。”似乎是觉察到了卢安平的顾虑,身在空间之中的业国国君,补充了一句。 天地之间逸散出的诡异之气,一些细微的异常,还是引起了那佝偻老者的警觉,他扫视向天地四方,极强的精神力,流转之下,窥探向了卢安平先前所在之地。 并未觉察到什么,卢安平已经消失在了那个方向。 诡山绝地之中,隔着空间窥探向卢安平的业国国君,遥望上方,看向并不存在的浮空岛屿,“永夜将至,不是大乱子是惊动不了你们的,眼下的乱子,你们受得住吗?敢追吗?” 心中自有成算的业国国君,望向虚空的方向自顾自的这般言语着。 业国国君自我言语一句之后,再度潜藏起来,方圆千里之地,只有丝丝缕缕的诡雾逸散,再无一丝诡异。 远方一声轰鸣响彻天地,打破了山林之间的宁静,长生之人的目光皆被吸引。 第39章 劫火苍龙 轰鸣声爆响之后,尚未被灵源神国弟子加固的空间,龟裂开来。只不过这空间壁垒只是裂出了痕迹,空间并未破碎。 卢安平揉了揉反震之下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龟裂的空间壁垒,有些苦恼的样子。 就在刚刚,他尝试了一下,运用出那最后一式劫火苍龙。 招式的运用之法,卢安平烂熟于心,加之现在精神力足够,运用起来理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设想的很美好,实际运用之下,对力量的掌控有所差异,从星火劫印过渡到劫火苍龙之时,力量提前引爆了。 爆发的力量相当可观,引发巨大轰鸣的同时,崩裂了空间壁垒。 这看似可观的力量,对卢安平而言,仍是不够的。 空间壁垒有着自愈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他出手下一击之前就能够完全愈合。 眼下能突破空间壁垒的只有劫火苍龙,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这一时片刻之间,上位的天始境长生者和盘踞在山林中的妖兽未曾注意到他,可之后就说不好了。 自知时间紧迫的卢安平,当即调息自身,再度调动星火之力,准备冲击空间壁垒。 “我说呢,找了半天未见你的踪迹,不曾想,你竟在这里。”在此之时,那不速之客还是找上了门来。 “星火燎原异道邪修,入我神国之内图谋不轨,因对接引之人邓玉远生出恶念,进入诡山绝地之时,引爆黑暗动乱,杀我灵源神国弟子。”身在上方的一个铭道境修士,宣判一般说着这些话,根本没有给卢安平反应的机会。 他们那一副神态,根本不给卢安平辩解的机会,倒不像是发觉了真相,只是他们想要找一个替罪羊而已。 放在别人,上位者可能不会信这些,那些长生大能可不会被糊弄过去,可放在一个修行星火燎原的修士身上,这就可信的多了。 他们那抱着目的而来,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卢安平知晓,他们并不是发现了真相,只是找他做替罪羊而已。 “没错杀掉灵源神国弟子,诛杀邓玉远的事情,皆是我所为,黑暗动乱也是我引爆的。”卢安平好似自暴自弃一样,看着那些人,坦然的承认下了这一切。 这一副笃定的样子,云淡风轻的表情,反倒是让那些人有些犯嘀咕了,他们原本只想将罪名安在卢安平的身上,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他们这些人是不在乎真相,可若真的能见到,总归算是一个功劳。 若卢安平真的是凶手的话,那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确实是个机会,好好审问一番,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当真是你?”为首那个铭道境的长生者,看向卢安平正色问道。 “若真的是我,你灵源神国还在吗?”见到这些人信了自己的话,卢安平气的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讽刺道。 听明白了卢安平说的是反话的长生者,自觉受到了羞辱,怒道:“小辈找死。” “你可以来试试。”战意盎然的卢安平,见到没有更多的人出现,面对这十多个人,手中悄悄的握上了破界符,准备随时遁走而去。 数十道剑影,同时显现于眼前,那铭道境强者,抬手便是自身铭刻下的大道之意,完全不打算给卢安平留下生存空间。 面对长生者的这一手大道剑意,卢安平本能的觉察到了威胁,不再遮掩什么,反手一招繁火天雨,碰撞大道剑意破碎之后,接手催动一招星火劫印,以劫印之力,硬抗这一道剑意,终是破碎了这数十道剑影。 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卢安平气喘吁吁,消耗不少。 他可以越境对抗印体境界的长生者,但更强的铭道境界,他与之对抗,颇为吃力。 不止是卢安平,那为首的铭道境长生者也是惊讶了一下,这一道大道剑意可是他全力施为的,本想着将卢安平毁尸灭迹,不留下一丁点痕迹,可不曾想卢安平竟是如此难以对付,仅仅两式杀招,就崩碎了他全力施展的大道剑意。 不论其他,只说卢安平的悟己境界,这么一套杀伐手段用出 惊讶之余,有着自己骄傲的为首之人,拦下了身边之人的出手,望向卢安平,没有动用道意铭文,而是用起了法印之势,巨量的灵源之气加持在法印之上化作一道凶虎,冲击向卢安平。 见到对方没有动用先前难以招架的剑影,卢安平松了一口气,着手继续应对,星火流光,加持繁火天雨与之对抗。 双方力量碰撞之后,各自震退一段距离,卢安平背靠空间壁垒,与愈合的空间壁垒,有咫尺之遥,而他的对手被打退出数十丈远,看着卢安平,眼中带着诧异的神情。 他面对的这个铭道境,展现出的法印,远不及邓玉远所展现出来的那般繁琐复杂,不过对付起来却比邓玉远麻烦一点,毕竟对方是铭道境修士。 以法印抗衡卢安平被压制的长生者,看着卢安平眼中带着一点讶异的情绪。 他此刻的心情不比当初的邓玉远,一样的蔑视卢安平,可真正交手之后,才明白,卢安平的战力是何等的强悍。 这哪是什么废物啊,若他都算是废物了,他们这些人何地自容。 有着自己骄傲的长生者,依旧没有让手下之人出手,他以正色之姿看向卢安平,“现在我可以确信了,就是你,在其中做了那一切,放心好了,我会留你一命的,交给上位之人,让他们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留我的活路,你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啊。”面对对方的姿态,卢安平倒是表现的很轻松,活动之后,对着那人勾了勾手。 这一次是卢安平先手,星火流光,星火法引,加持繁火天雨之后,打散力量化为星火劫印。 这一击不是奔着那铭道境为首之人去的,他这一击的目标,是在场的所有人,奔着取他们性命去的。 突然的出手让这些人惊讶了一下,他们连忙出手招架,挡下了卢安平接连不断的杀招,几乎所有人都被波及到了,一行十数人,被卢安平这一招打的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原本被为首之人拦下的他们,再没有了袖手旁观的理由,一个个的对着卢安平就要下杀手。 “等死吧。”为首之人被卢安平这一招轰击的有些心虚,见到同伴一个个的要出手,也不再阻拦,撂下了这一句狠话。 “该结束了。”力量积蓄足够的卢安平,面对他的这些对手,深吸一口气。 星火之力逸散出去,牵引即将消散的星火之力,原本消散破碎的星火劫印,再度凝聚成型,一分一毫的力量汇聚之下变为了苍龙的鳞片。 火焰之中巨龙腾空而起,冲击向了那些长生之人,这一招仅仅少量星火之力的输出,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远比那剑影的威力要强,原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众人,在这爆裂的力量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相继中招,在火焰之中,化为无形。 将追击之人一个个诛杀当场之后,卢安平转过身将臻至巅峰的劫火苍龙御向空间壁垒。 伴随着一道轰鸣之声,还有极巨的空间震动,劫火苍龙将灵元神国的空间洞开了一道裂口。 见到逃生通道打开,卢安平转身便遁出灵源神国,消失在了苍茫的田野之间。 随着卢安平的遁走,阻碍长生者们追击的无形之力消散。 那是业国国君留给卢安平最后的东西,他运用了一丝空间之力,帮助卢安平拖延了那些长生者一时片刻。 第40章 长生陨落,永夜降临 “你是说那个修星火燎原的糟老头子,是诡山绝地黑暗暴动的罪魁祸首,他还杀了小于他们?”正在着手闭关的天始境长生者,听到手下长生者的传唤,有些诧异道。 “一切如实,那人打破了空间壁垒,遁出神国,我等追击之人遭逢空间乱流,一时间未能追上,特此前来请示长老。”前来禀报之人,面露难色的说出了这些话。 卢安平这一次,搞出的动静不小,单单破开空间壁垒遁逃出去的事情就已经能让灵源神国视他为死敌了。 空间壁垒这种东西,一旦破碎,稍有不慎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说这次没有波及周遭加固的壁垒,但也足够让灵源神国之人心惊了。 更不用说卢安平在打破壁垒之时,还一口气诛杀了灵源神国十数位弟子,这十数人可都是内门的弟子,灵源神国之内的中坚力量,未来着重培养的存在。 后续灵源神国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追击卢安平,知命境界的强者都出动了几个,结果一无所获。 下品破界符纸的威力也是不可想象的,卢安平离开灵源神国之后用残余的星火全力催动,抱着一次性使用的心态,眨眼之间,卢安平便遁出了这千里之地,一下来到万里之外的山中。 知命境的长生者,四处探查,一番搜寻之后,没有任何的结果。 如此惨重的损失,长生者们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在此之时,正是那天始境的长生者所说的紧要时刻,他们也顾不上其他前来禀报,企图借助长生者的力量,去处理卢安平。 距离永夜降临,只差了一日的功夫,正在着手闭关,避开永夜降临的天始境长生者,本不想去管这件事。 可想想愤怒还是战胜了理智,长生者决定暂且出关去对付卢安平。 首要原因是邓玉远的交代,已经确信,邓玉远是死在了卢安平的手上,那他就不能不管,否则更上位者怪罪下来,他承受不起。 除了邓玉远的死之外,还因为此事对他算是个羞辱,灵源神国现在是他掌控,在他掌控之下,发生了外来散修谋害灵源神国弟子的事情,万一真的让卢安平逃走了,他的颜面就彻底挂不住了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点是如今长生者间的共识——除掉一切修《星火燎原》有望崛起的存在。 星火燎原这个功法,虽然是个笑话,但一旦修成,成为笑话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这些年他们这些人一直在竭力避免,扼杀修成星火燎原的存在,这是而今长生者的共识。 种种思量之下,原本准备闭关躲开永夜的长生者,离开了空岛,出现在了破碎的空间壁垒边缘。 先前禀报之人被他一并带来,他看着那勉强修补,尚有裂纹的空间壁垒,问向一旁的长生者,“这就是他干的?” “是。”禀报此事的长生者,带着忐忑之心,点了点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中年长生者,闭上了眼睛,瞬息之后再度睁开,他循着空间的痕迹,在此处回溯了一下残缺不全的场景,见到了那一战之中的细微景象。 “你所说果然不错。”中年修士原本阴冷的脸色,愈发阴冷,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的神情。 卢安平在他面前能够隐藏如此实力,并且能隐忍至此,本身就很可怕,若是予以卢安平崛起的机会,那后果不可想象。 至此,中年修士决心已定,对着身边之人吩咐道:“着手继续修复加固空间壁垒,不经允许不得外出,灵源神国自此进入封闭状态,余下诸事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决断。” 一席话说完,这中年修士闪身而去,消失在了原地。 ----------------- 一路遁走,潜藏至山中的卢安平,在山间勉强喘息了一下。 全力催动破界符之后,他确信自己甩开了那些追击的长生者,可不知怎么的,他心中一直带着一丝不安的情绪,哪怕他恢复到圆满,手上破界符也并未损毁,依旧有些不安的情绪。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安平也不敢懈怠,往大山深处的方向行进而去,那里有介于危险与安全的一个边缘地带,即便是实力强横无匹的妖王也不敢轻易涉足。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就在卢安平即将再一次远遁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宛若炸雷一样。 这声音响起之后,心底一惊的卢安平,顿感不妙,当即就准备催动手中的遁形符,离开这里。 可他还没有行动,他的身体便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远处的那个中年长生者,从上方缓缓落下,出现在了被封锁行动的卢安平面前。 “小辈,你不是说有心摆脱这功法,想要加入我灵源神国之内吗?为何又匆忙遁逃,甚至不惜杀害我灵源神国弟子,这是何道理啊?”封锁了卢安平全部行动的长生者,看着卢安平,言语冰冷道。 他找寻卢安平可是费了一番功夫,他这个境界无法牵动因果寻人,卢安平的气息也只残留了一点,未被抹去,凭借着这一点气息寻找卢安平,对他天始境来说也是颇为困难,这需要消耗巨量的灵源之气还有海量的精神力,覆盖一方天地,以此窥探所寻之人。 万里之内一无所获,他索性全力催动,方圆十万里之地全面覆盖,一点点探查。 巨量的灵源之气和精神力的损耗之下,他终是找到了卢安平的所在。 这一番消耗,他这些年的积攒也是付诸流水了,因而他对卢安平更加的怨恨,并不打算当场击杀卢安平,他打算一点点折磨死卢安平。 如今无处遁逃的卢安平,反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了,索性直接摊牌,“就你那灵源神国,掠夺众生气运,毁去一方安居之土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依附,不过是为了离开那个地方的自保之言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子瑜你们两个,都对我怀有杀念?只恨我修为不济,资质愚钝,无法杀灭你们,不然的话,早晚我会向你们寻仇的。” 卢安平撂下了这最后的狠话,自知将死的他,选择死的有尊严一些,即便这尊严只是自以为是的尊严。 “哈哈,蝼蚁啊蝼蚁,不曾想你居然与我们结下了这等的因果,确实如子瑜所言,留你不得。”中年长生者听着卢安平这一番肺腑之言,气消了一样,眼神冰冷的看着卢安平当即就想要下杀手。 原本想要折磨卢安平的他,准备先毁去卢安平的肉身,然后禁锢卢安平的灵魂,以漫长的岁月,消磨掉卢安平的意志。 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远天之下,无形之风席卷而来,卢安平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动弹了。 就连中年长生者都意外了一下,在那一瞬,他失去了对卢安平的掌控力。 瞬息之间他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惊讶,错愕的情绪相继显现,想要抹杀卢安平的他,窥探向天际,短暂的失神了一下,失神之后,他当即就准备遁走。 还没等他细想,一道火焰汇聚的苍龙,冲击向了他。 挣脱束缚的瞬间,卢安平抓住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他并未遁走,而是选择对这长生者出手,全部的星火之力,加持在劫火苍龙之上,冲击向了长生者。 这一招自然伤害不到天始境长生者,卢安平也不指望能伤害到对方,他只是想最后表明一下自己不屈的姿态。 蝼蚁一样的低阶修士就是这样,倾尽全力的反抗,在长生大能眼中,也只是不痛不痒而已。 中年长生者,被这一下给打断了思绪,刚想要抬手挥灭这一道劫火苍龙。 可有形之风霎时间席卷天地,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只一瞬间,原本还在天始境界的他,自身灵源便万不余一。 威势未减的劫火苍龙,轰击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这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长生者给吞没掉了。 “怎么可能,永夜降临,不该是在明日的吗?”在生命的最后,中年长生者,发出了不甘的声音,随即殒命当场。 卢安平也没有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只是心有不甘发出的一招,却真的诛灭了一个天始境强者,这让他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他反应什么,狂风大作,天地之间原本有序的灵源,变得混乱且无序,在凡人眼中,这一切并无任何不同,依旧是寻常的一天。 可在一些修行者眼中,这好似灾难一样,灵源之息的异变,境界的退化还算好的,有些当场暴毙,自身被灵力反噬,死相不同。 仅有极少部分人知晓的永夜,于此刻降临在天地之间。 原本该是在明日的,可这长生者好死不死的追击,刚好让永夜提前降临在天地之间,而他也成为了永夜降临之后的第一个殒命者。 长生者各自挣扎之间,修旧有功法的也好,修新世法的也好,只要暴露在永夜之间,几乎没有一人能够存活下来。 唯有卢安平是个例外,他感受到了这纷繁无序的灵源,可他自身的星火之力并未被牵动,即便后来补足了缺失,依旧未被外物所影响。 第41章 永夜之秘 原本面对必死之局的卢安平,侥幸存活了下来,那个抬手就能灭杀他的长生者,连带他的一切化为了灰烬。 永夜的黑暗席卷而来,吞没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对卢安平而言,这所有的黑暗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在卢安平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修士可就惨了,启心悟己境界的散修还好,被影响的不大,最多损失一些气运,印体以上的,不是被剥夺尽了自身的修为,就是当场疯魔,殒命在这气象之下。 卢安平晃神之后,再度催动破界符,远遁向别处,几次闪身之后,直到手中破界符破碎,他依旧没有摆脱这纷繁无序的灵源之息。 从天而来,落于天地之间,原本杂质不多的灵源之气,掺杂了许多东西变得浑浊不堪,引入体内疯魔也就不意外了。 在几次远遁之后,无法摆脱这无边的黑暗,卢安平也不再尝试继续遁走,见到没有危险之后,他开始找寻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想到那长生者最后的不甘的言语,卢安平知道了这天象名为永夜,除此之外,他并不知晓什么。 卢安平翻了一些搜集过来的书册,包括一些古史书,上面都没有关于永夜的记载,连类似的记载都没有,他只能寄希望于星火燎原。 星火燎原记载长生要诀的篇幅,其实没有那么多,记载更多的是一些精要之事,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卢安平对于修行之法,还有杀伐手段,格外的上心,对于这些之外的东西,反倒是没什么在意。 一路畅通无比,以往在山中释放威压,动辄盘踞万里、十万里的大妖,不见了踪影,倒是有些长久不露面的妖兽,显现了踪迹,它们没了以往的理智,转而是一副疯魔的姿态。 浑浊的灵源之气,显现在他们这些妖兽的身上,卢安平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灵源异变的影响,不觉间有些惊讶。 一路回归畅通无比,他没有遇到一个长生者,以凡人的视角看,这一切好像并没有与以往不同,以长生者视角来看,他们正处于永恒的黑暗之中。 回归洞府之内,卢安平找到了埋藏的星火燎原,古朴的卷宗之上,闪耀着莹莹光辉,方才翻开,卢安平便看到了关于永夜的记载。 卢安平百思不得其解的永夜,无上存在的开篇寄语之中,便已经提及了: 我年少之时,阅览群书,观天地浩渺,本欲为一书塾先生,奈何天下动荡,苍生不得安宁,无奈之下,以身为引,入局天下,二十八万年光阴,道途臻至巅峰,一路跌跌撞撞而来,阅尽过去,身处高位看到无数破灭的宇宙,方知众生疾苦。 以残躯燃起星火,打破天地桎梏,造就如今之世,永恒寿元非我所愿,所行圆满,索性消散于天地之间。 生前唯忧永夜之事,永夜之下,长生修士难以自保,旧世法,新世法,在永夜之下并无不同,终是依靠外在修为修行。 永夜之中,星火虽微,仍可照亮一方天地,修以自身,不受外物所扰。 ······ 星火燎原的开篇寄语,卢安平并未看过,他略过了这一页,便开始了修行,虽然后来也扫过几眼,看过其中的内容,但真的说起来,他对于这些并不上心。 见到书中有所提及,卢安平继续往后翻去,他并不着急,在山洞之中,翻找之后,找到了关于永夜的记载。 当修士修行到某个层次之后,可以左右天地的命运,众生修士之间,自身的气运,与长生修士的气运紧密相连。 永夜降临的方式也各不相同,分为数种方式,最简单的一种是长生者亲自出手掠夺气运,突破某个阈值之后反噬自身。 稍微复杂的一点是长生者以众生为养料,凝练自身灵源,因为外在因素,无法收回,灵源形成空洞,强行掠夺之下,众生受难。 还有一些诸如长生布局掠夺根基之类的事情,亦或者天地灵源异变,长生者提取精华破坏了平衡,引发永夜降临。 ······ 种种作为之下,最终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永夜降临之时,受苦的只有普通的长生者,上位长生者,因为掌控着这一切,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被永夜波及。 那种上位,远远超脱于众生的认知,是众生修士所接触不到的存在。 说到底永夜是无上长生者一种掠夺的行径,对于挣扎在凡尘之中的长生者进行的掠夺,即便是天始境,在那长生者眼中,都是蝼蚁,超脱源初七境的长生者也是一样。 旧史书之中,有着类似的末法时代,随着旧时代被摧毁,那个无上存在,打破了灵根之类的修行桎梏,重塑了这一方无垠天地,彻底断绝了末法时代诞生的可能。 终结了旧时代的他,看着曾经一起推翻旧时代的人,成了新的上位者,看着预演之下的永夜逐步变为现实。 心力交瘁的他选择放弃永恒的寿元,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他深知,自己死后世人阻止不了因欲望而诞生的永夜。 于是乎,他着手设下了无上法则,庇护毫无修为身负气运的凡人,让凡人不受永夜的影响。同时他为世人留下了阻止永夜出现的法门,即便大多数人放弃这功法,让永夜诞生,修行这一则功法的人,也可以在永夜降临之时,安然行于世间,不受永夜影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羽化于天地之间,躯体被封印,他的一尊尊神像立起的同时,他的功法被贬斥为荒诞,他的理念被束之高阁。 书上关于永夜的内容,卢安平看尽,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一册无上仙法,庆幸他的敌人蔑视这一册足可毁灭他们的功法。 关于永夜的事情看尽,卢安平对于眼下的情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永夜结束之前,几乎没有比他强的长生者会显现于世,那些左右格局的存在也没有办法对他动手,至于灵源神国,那里的人,在忙着躲避永夜的降临,无暇顾及他的所在。 永夜之下,他与灵源神国缔结的因果,也随之冲淡,即便永夜结束之后,有人追查起来,也追不到他的头上了。 再无后顾之忧的卢安平,合上了手中的《星火燎原》,卢安平将脸上遮掩自身的面具扯了下来。 再无顾忌的卢安平,改换了模样,成为了逆活一世的少年人,再不是先前那糟朽的老者。 在山中调息了两日之后,卢安平再一次出发。 先前曾经传授给嘉源城那个少女一些傍身的功法,如今永夜降临,卢安平准备予以她一册可以在永夜结束之后修行的功法,这样的话,她也可以摆脱困局,活出自己的人生。 第42章 再无牵绊 卢安平回到了山村之中,予以了村民一些好处,不同于上次,这次卢安平是以外人的身份来此祭拜。 在收敛气息和身形之后,一番恫吓村中之人,让他们对于村中有仙人时常往来的事情,视为禁忌闭口不谈。 卢安平不得不这样做,他与灵源神国结下了仇怨,村子与灵源神国近在咫尺,若是有朝一日,灵源神国探寻到了这里,村子遭受劫难那就不好了。 与村中之人交流之后,卢安平来到了坟茔之前,在那里倾诉着这段时间的遭遇,以轻松的语调说着这些时日的遭遇,也提及了他的死敌刘子瑜和那个死在永夜之下的长生者。 罪魁祸首之一的楚悦文已经身死,可焚毁了村子的刘子瑜还活着,彼此之间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的死仇,即便现在差距巨大,只要他卢安平还活着,就必然会杀了刘子瑜,这是必定之事。 卢安平之前还有点可惜,可惜于追击他的那个人不是刘子瑜,可在现在,心态上发生改变的他,反倒期待正面对决,将刘子瑜灭杀。 说着自己的经历,在这里感受着那一时片刻的安心,卢安平说尽了所有事情,随后离开了村落。 灵源神国之内,天际之上再无横行其间的长生之人,不过最初的一些时日,凡人们还感受不到什么,只是一些突生出大旱的地域,少了行云布雨的长生仙师,隐隐有灾荒之相。 卢安平一路远来,见到了一些生出旱灾的地域,尚不能行云布雨的他,只能蒸腾出一些湖泊,引动一些乌云,飞往干旱之地。 千余里的距离,卢安平中间又耽搁了一下,花费了半日的功夫,赶到了嘉源城之外。 进城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隐踪符纸运用之下,卢安平轻易的便混进了城中。 有意思的是在卢安平进入城内之时,先前见到的那个纨绔子弟郭奎,他成了城门前盘查往来人员的城门吏。 先前的嚣张气焰还在,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愤懑的意思。 卢安平在意了一下这个纨绔子弟,看这样子知晓他没有得手之后,稍微安心了一下。 一路来到李家之后,卢安平依旧没有打招呼,径直来到了李乐瑶的院落。 已是人去楼空,院落整个换了样子,成了一处放置杂物的地方,连李乐瑶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见此情形,卢安平微微皱眉,并不清楚事情的他,来到了李掌柜的书房。 李掌柜正在书房之中忙碌着,着手下一次外出的准备。 带上一个面具的卢安平,变为了老者模样,一闪身进入了李掌柜的房舍之内,“许久不见了李掌柜,近来可还安好?” 正在房中计算着此次远行收益的李掌柜,忽听得此言,当即大惊,而后见到是卢安平,面露喜色,当即起身,行礼道:“晚生李雪寒见过前辈,前辈归来,也不告知一声,晚辈也好准备一番啊。” 见着面露喜色的李掌柜,卢安平倒也不废话什么,当即出言询问道:“你那侄女,先前与我颇为投缘,今日归来,为何不曾见她?难不成你们将她嫁与郭家那个纨绔子弟了?” “不曾不曾。”李掌柜一听卢安平这带着愠声的话语,连连摇头,解释道:“我这侄女,与您结了仙缘,又得了您功法的传承,我李家怎可怠慢,本想着等您回来将她带走,可谁曾想别处远来的一个仙长下榻到了城中,寻得了我这侄女,我们也是左右为难,可那仙家也是强硬之人,说是我这侄女适合她的功法,不由分说的就给我这侄女带走了,我们也很为难,可毕竟只是凡人抗衡不得仙人。” “如此啊,那倒也没什么。”听闻长生仙家将李乐瑶带走,卢安平眉头微微抽动,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随即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并没有多想什么。 卢安平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少女被仙家带走,未来境遇不明,要说追回,卢安平是没有这个念头的。 他来此只是暂时没有目的,了却一桩因果而已,再增添事宜,犯不上。 “难得仙长如何在意我家后辈,在下设宴,不知仙长可否赏脸?”心思一动的李寒衣,看着卢安平。 听闻此话,卢安平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告诫道:“若是让你远迎而来,恐怕你李家就要家破人亡了,我与灵源神国结下了颇深的仇怨,已是水火不容之局。我为散修,抗衡不了灵源神国这棵参天巨木,今日来此,除了你侄女的事,还有关乎你李家的事情,以后不论何处,不要提及我的存在,提及之后,必然会招致杀身灭门之祸。” “当真如此?”原本还想扯虎皮做大旗的李掌柜一听这话,惊了一跳,冷汗立时流了下来,“仙长您不是在吓我吧?若您真的招惹了神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竭力自我安慰的李掌柜,说着这话,尴尬的笑了笑。内心之中,已是方寸大乱的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事情。 卢安平依旧正色道:“此事句句属实,至于灵源神国为何不来追击,涉及隐秘之事,与凡人无关,短时间内,仙家不会现世,一时间也不会找上你李家什么。我先前就刻意与你李家回避,你李家只要表现的不熟络,这之后便无事发生,若打着我的名头,将我宣扬出去,必然招致杀身灭门之祸。” 卢安平话语严厉的告诫着,如他所说一般,只要李家不打出他的名头,有着冯御在,便无事发生,若真的拿他的名头做文章,谁来也保不了他们。 永夜之下,长生者们暂时无暇出手,可谁知道永夜何时过去,或早或晚,起码现在这一时片刻,李家不上窜下跳,便无事发生。 言尽于此,卢安平也不再废话没有等李掌柜回答,身形远遁而去,消失在了当场,只留下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了却了这一桩因果之后,卢安平没有在意瘫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的李掌柜,他现在彻底无事了,去向何方去做什么都无所谓,天地之间,永夜之下,这一时片刻之间,于他而言,再无拘束。 乘风而起,滑翔向远方的卢安平,没有注意到脖颈后面,隐隐闪烁着一道光芒,一道虚化的印记出现在他的脖颈后,与邓玉远额头上的印记类似。 第43章 故人之事 离开了灵源神国之后,无所牵绊的卢安平,如往常一般继续修行着。 永夜之下,低阶修士即便催动阵法隔绝了永夜的影响,修行起来也颇为困难,在此之际,强行修行不仅毫无助益,而且还会遗祸自身 不依靠灵源之气修行的《星火燎原》,自是不受影响,借由星火法引,他甚至可以度化一部分灵源之气为己所用。 无垠山脉之间,大妖隐去其形,一些妖兽挣扎其中隐隐有化为凶妖的迹象。 以往四十年,身在山中的卢安平猎杀过不止一只凶煞缠绕疯魔至深的妖兽。 卢安平不是滥杀之人,大多数无害的妖兽他也并不为难,他所灭杀的,大多都是凶虎那种妖兽。 当下的情景,不同于过往,无序灵源缠绕的妖兽,并未成为彻底的凶兽,被蒙蔽一时,仍有挽救的余地。 回归山林之后,卢安平便挽救起了这些因永夜侵扰,失去灵智的生灵。 救护的方式也颇为简单,先用星火燎原,让那些失去理智的妖兽丧失战力,最后以星火法引净化妖兽,让它们恢复该有的理智。 与这些有灵妖兽的搏杀,卢安平比起以前还要得心应手,有些他曾经无法招惹的存在,现在也能与之抗衡。 在搏杀之间,卢安平有了新的感悟,对于力量的掌握也更加细致入微。 在此期间他脖颈后的那道印记也愈发的明显,明显到他自己都有所觉察。 那一道印记,卢安平不知道从何而来,也无法催动,也并未给他造成他什么影响。 一晃便是数年光阴,卢安平结下了不小的因果,在救护山间妖兽的时候,他也得到了一定的回报,一些只在书中记载过的天地灵宝,被当成了谢礼予以了他。 ······ 三年光阴眨眼而过,在此期间,卢安平星火燎原第一重修行至圆满,在此期间,他又淬炼了几次体魄,将肉身强度修行至当下圆满的境地。 随着肉身强度圆满无缺,卢安平悟己境界的修为,也接近圆满,接下来只要他凝聚一道法印,便可以正式迈入印体境界。 印体,将法印融合打磨圆满的肉身,心念一动,法印便可催动,作为一个压箱底的杀招。 之后的铭道境界,是在自身魂灵之上,铭刻的大道之意。 印体铭道两个境界的法印道意相互搭配,自身道统自可无缺。 源初七境对于修道者而言,是道修的根基,需得谨慎万分,一步步修行下去。 卢安平的启心境界圆满,印体境界在几次淬体加之一次逆活之后,当下已无不足之处。 现而今,他开始着手开始了印体的准备。 印体境界的法印,可以依靠妖兽的铭文,也可自行凝练,或者从长生者手下获得。 星火燎原之上,也记载了一些类似的法门,予以长生者印体之用。 卢安平选择的就是其中的一道——融汇自身星火之力,加持万般妖兽之道,凝练万灵之印。 大山之间,万种灵物,虽然没有什么纯血的生灵,但万般生灵各有真意,在搏杀之时,从他们身上凝练道之痕迹。 除了与妖兽接触,结下善缘,卢安平也时不时的在天下行走,与一些未被永夜侵染的长生者交流。 永夜当下,修为迟滞,长生者不明所以,有些疯魔有些混乱,大多难得安宁。 卢安平行走天下之时,解救了一些长生之人,见到了一些散修的宗门,比不得灵源神国,但也各有特质。 比如说时回穹的引兵山庄,卢安平闲来无事之时,以曾经的模样,前来去拜会了一番。 离开了引兵山庄的所在之地以后,卢安平远游去往了这个世界的海滨,见到了所谓的西海。 大陆边缘,一望无际的海洋,即便是长生者,也说不清楚,海外之地有什么。 ----------------- 就在卢安平要去往山中,凝练出下一道印痕的时候,一则讯息传来,让卢安平暂时终止了自己的行动。 没有带上面具化为那一副老者姿态的卢安平,以一副年轻人的姿态,去往了山外之地。 那一则讯息,是时回穹传来的,关于引兵山庄之事。 莫名势力袭击引兵山庄,时回穹应对不得,恳求卢安平,出手应对。 其实也说不上是求救,这一则更像是托孤之言。 在最后独立应对的时回穹,只是恳求卢安平,将山庄中的一个孩子送往一处长生宗门。 最后时回穹将引兵山庄的秘藏之物,作为报酬予以卢安平。 至于秘藏之物是什么,时回穹并没有告知卢安平。 时回穹很克制,他并没有恳求卢安平为引兵山庄解决这次危机,只在最后,恳求卢安平救出在地下密室之中的孩子。 心情颇为复杂的卢安平,第一时间去往了引兵山庄的所在之处。 论及起来,他与时回穹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只是一面之缘和之后的同行一场而已。 即便后来他亲自拜会了引兵山庄,也只是礼貌性的往来。 他并不知道引兵山庄在永夜之下,到底招惹了什么势力,他只是有些遗憾,这少有的没有歧视他长生之法的好人,殒命了。 ----------------- 灵源神国往东六千里,一处依山傍水的山间,便是引兵山庄的所在之地。 穿过一方绵延不绝的沙漠,翻过千里高原,在群山之间的一处,便是引兵山庄的所在。 在修行长生仙法之前,时回穹的家族曾是一个凡间的武学大家,在东域的一个凡间帝国之中,闯出过名声,在帝国的江湖上,甚至做过江湖的魁首。 后来时回穹的家族与一长生仙门结缘,他的高祖被长生仙家赐下仙卷,超脱了凡尘,逐渐远离江湖。 后来帝国动乱,引兵山庄卷入朝局,仙家涉事凡尘,在新史书之中是禁忌,因而引兵山庄破败,只剩下了时回穹这一支。 原本时回穹该和那些人一样极度仇视《星火燎原》,可他淡然面对,并不怨恨,反而对当初的一切表示了理解。 这份胸襟,让卢安平对时回穹生出了敬佩之意。 第44章 跟我走 就是这么一个胸襟坦荡的人,最后选择了独自面对一切。 卢安平其实乐得帮他这个忙,他其实挺欣赏时回穹的,可时回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在引兵山庄破败之后,才告知他这些事情。 心绪颇为复杂的卢安平,一路而来,到了引兵山庄的所在之地。 依山傍水的镇子之中,属于引兵山庄的那一个府邸,已是破败的样子,残垣断壁的最核心处,伤痕累累,身上尽是兵刃留下的伤口,心口处,插着一根长矛,将他钉在一个墙壁之上。 自引兵山庄破败之后,这数日的光阴,不少人都在此勘探,望向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时回穹的尸身,为其收尸。 扪心自问,引兵山庄这些年,没少给镇上的人予以好处,时回穹更是不止一次的打退了山贼,护得此方太平无恙。 镇子上的人自然感激时回穹,所以并未去引兵山庄的废墟之上搜刮财物,只是远远的看着,长吁短叹。 他们这些人只是小民百姓,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些,引兵山庄尚且被屠灭,他们又怎能招惹,就是有人想要去为时回穹收敛尸身,可碍于一些存在,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时回穹这次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人,因而招致了杀神灭族之祸,超脱凡人的长生者,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凡人又能如何,只能干看着做不得什么。 这一日与往常并无任何的不同,山庄被灭门数日之后,众人也不再长吁短叹,只将此当成了谈资,在镇上闲聊了起来,说起背后之人,各种言论疯传了出去。 来到镇子上的卢安平,一路径直前往了引兵山庄,来到了人群之中,此时仍旧围着不少人,看着引兵山庄之内的场景,一个个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他们也说着惋惜的话语,“时小子一家啊,当真是可惜啊,他这么好个人,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呢。” 另一个大汉,看着废墟,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现如今也没什么仙人出世,时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呢?” “听说时家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会不会是因为门下出了内鬼呢?” “反正他近来收留的那些人,看着不像是好人呐。” 这边两个大妈也在私下商议着,八卦着引兵山庄灭门的事情。 站在这里的人神色各异,卢安平并没有驻足,他从众人边缘,踏上了引兵山庄的废墟之上。 在此处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很是怪异的气息,星火燎原的套路,运行的功法,是别样的功法,总之这气息并不是混乱的灵源之气。 “小伙子,你干嘛呢?”就在卢安平思索之时,不远处一个老大爷,看向卢安平,急忙招呼着,“可不敢上去。” 老人一边招呼着卢安平,一边颇为紧张的看着卢安平,生怕卢安平再往前去。 之前不是没有人来这废墟之上,有些不带好心的,在山庄之内搜刮财物,然后被无形之力诛杀在了当场,那可是彻底的化为灰烬了。 有不少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说出来,只能隐瞒这些事情,告诫别人不要靠近此地。 卢安平并没有在意那急切的大爷,继续向前去。他看到了时回穹的尸身。 一群组织有序,杀伐手段不俗的长生者,围杀时回穹,看样子还被拼死了几个,在山庄角落里有一些黑褐色的血迹。不属于时回穹,那隐隐有着人形的轮廓,显然是殒命之人留下的。 在身死之前,时回穹杀败了那些长生者,纵然山庄破败,也没有让那些人进入他脚下的地下密室。 身虽死,仍有余威,震慑周遭。 顾不得旁人的劝阻,卢安平一路来到了时回穹的尸身之前。在卢安平到来之后,时回穹瞳孔发散,气息逐渐消散,逸散在周遭的兵气,也随之一起消散。 这是时回穹在生前留下的最后禁制,附着了他的一丝气息,用以防范那些人的进犯。 对卢安平无比信任的时回穹,相信卢安平在他传讯之后一定会前来赴约,所以设下了只有卢安平能够开启的禁制。 只是一面之缘,便是如此信任,卢安平看着气息彻底消散的时回穹,心绪颇为复杂。 “安息吧,我来了。”看着死不瞑目,灵魂被拘禁在尸身之中的时回穹,卢安平低语道,手上燃起一道星火,飞向了逐渐腐朽的肉身。 时回穹肉身化为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那钉在墙上的长矛,被火焰焚灭了灵性,化为了一块废铁。 时回穹的脚下便是密室的所在,在卢安平到来之后,兵气消散,地下空间的入口被打开。 卢安平在进入地下密室之时,看向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有道气息一闪而逝,那气息在引兵山庄出现过。? 并没有深究这一道气息的卢安平,转过头进入了地下密室之中。? 被禁制布满的密室,并未被人突破,密室之中并不是预想中的时回穹家眷。? 时回穹一家老小卢安平都见过,他确信,眼前那个抱着盒子的少女,并不在其中。 “你是?”卢安平看着这个少女,疑惑道。? 抱着盒子的少女,并不回答,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卢安平,什么都没有说。? “我受时回穹所托,前来带你去往一处很安全的地方,跟我走吧。”卢安平看向这个少女,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 抱着盒子的少女,向里面挪了挪,看着卢安平,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身在光芒之中的卢安平,蹲下身来,平视着抱着盒子跪坐着的少女,向她伸出了手。? 再没有任何言语,卢安平等着少女回应。 “咕噜~~~。” 寂静之间,少女的肚子发出了声响,打破了平静。? “跟我走吧,我会保证你安全的。”卢安平看着少女平静道。 有些饥饿的少女,点了点头,抱着盒子站起身来,跟在了卢安平的身后。 第45章 暂歇 一个外来的小子,从引兵山庄地下密室之中接走了一个抱着盒子的少女,这件事很快便在镇子上传了起来。 镇子以外,古道旁的山峰之上,隐在林木之间的一个个洞窟之内,摆设着日常居所的物什。 一个别有洞天的洞窟之内,众人在此聚会。 倒是真的有种山中称大王的意思,座次交椅陈设之物,颇为讲究,显然是有心布置过的。 坐在首座最高位之上的,是一个相貌英俊,一颦一笑之间颇有风度的白衣秀士。 那人坐在高位,很有风度的品着茶,面对下属之间的喋喋不休,置若罔闻,就这么坐在原地。 在林木之间穿行的身影,一路而来,到了山洞入口之后,禀报道:“引兵山庄禁制已除,最后那件东西已被带走,解除禁制之人尚未离开,正在镇上盘桓。” 得益于山洞的缘故,这不大的声音响彻山洞,一时间盖过了那些争吵不休之人的声音。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可是个糟老头子?”白衣秀士对于时回穹的事情所知颇多,这般问道。 “并非是老者,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青年人。”来人听到问话,连忙禀报道。 “哦?!”一听这话,心中有所成算的白衣秀士,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 “大哥,正巧我也无事,就由我来将东西带回来吧。”在众人沉默之间,等待那白衣秀士开口之际,坐在最末尾的那人张口表态。 此人相貌平平无奇,身形粗短,在人群之中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在这山洞之中九张交椅的座次之间,排在最末。 站在山洞口传令而来之人,听到这相貌平平的短粗汉子要接下此事之时,是一百个不情愿。旁人不觉得此人有什么威胁,唯有这洞府之中的人清楚,这家伙的手段是何等的残忍和没有底线,而且此人对待下属一向刻薄,随时可以抛弃下属。 此人开口之后,其余之人,微微蹙眉,略有不满的样子,他们不满却并未声张,都盯着为首的白衣秀士,等着他开口。 “那就你去呗,人交给你处置想怎么样随意,我不过问,东西带回来就行。”对这短粗汉子想法拿捏很死的白衣秀士,当即道。 这话说出口,短租汉子此行的目的也给暴露出来了,在旁人有些鄙夷的目光之中,短粗汉子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道:“得嘞,我一定不耽误太久,肯定会给您带回来。” “若是带不回来的话,你也就不用回来了。”白衣秀士眯眼微笑道。 话语之中没有带着一丁点威胁的意思,可那短粗汉子听到这话之后,噤若寒蝉一般,笑也不敢笑了,低头领命。 白衣秀士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弹的短粗汉子,摆了摆手,“愣着干嘛呢?出发啊!” “是。”得了命令,短粗汉子大气也不敢出,当即点头,然后向着山洞口的方向,小步快走而去。 随后白衣秀士继续坐在椅子上,品着手中那始终温热的茶水,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吵,不用管我。”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山洞之中再度响起了吵闹之声。 ----------------- 镇上最大的客栈之中,卢安平和少女坐在客栈的大堂之中,卢安平坐在那里,看着少女狼吞虎咽。 在地下密室里待了几日的少女,早已饿的是两眼昏花,原本准备的食物,第一日便吃尽了,她只能抱着盒子睡觉,等待旁人来救。 在少女狼吞虎咽吃着的同时,卢安平开口道:“原本来救你的人是个老爷子,不巧的是他近日运功走火入魔,离世了,我是他故人之子,他临终前委托我来此救人。我虽然不认识时前辈,但他的家眷卢前辈予以过我一道留影,你不在其中,求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这话语问出口,正在闷着头狼吞虎咽的少女,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卢安平,然后又低下了头,更加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少女并没有回答卢安平的问题,她只是大口吃着饭,好像在害怕吃了这一顿之后,就再也吃不上了。 “慢点吃,不要着急。不想回答的话,不用回答。”卢安平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女,为她斟了一杯茶。 少女不回答,还表现出这么一副姿态,卢安平心底里便已经有了答案——时回穹家里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卢安平颇为好奇,这少女跟时回穹到底有什么关系?能让时回穹舍弃自己的发妻儿子,保下了她,这背后究竟有何种隐情,倒是值得探寻一二。 “小二。”在少女狼吞虎咽之时,卢安平招呼了一旁,满脸殷勤的侍者,和先前一样,又丢过去了一个分量不小的金豆子。 “不知少侠有何吩咐啊?”小二接过金豆子,满脸殷切的样子。 “饭吃的差不多了,为我和这个姑娘,准备一间上房,之后还有事要问你,这金豆子当赏钱,房钱另算。”卢安平将话说开了,看着满脸殷切的小二吩咐道。 “一间上房,您二位?”店小二看着卢安平和一旁狼吞虎咽的少女,有些意外的样子。 少女的年岁虽说与卢安平相仿,可两人这表现,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伴侣,这让小二疑惑了一下。 “就一间,这之后找两个女侍,给她梳洗一番,银钱稍后会给的。”卢安平见到小二误会了,也没有解释什么,继续补充着。 “得嘞。”小二见到卢安平如此表态,也不好插话什么,点了点头。 随后吃饱喝足的少女,与卢安平一起被带上了客栈楼上的一间房舍之内。 小二将卢安平引过来之后,便要出发去往城中的雪月楼,那里姑娘众多,一些女侍,对于梳洗打扮这一道颇为精通,这小二也与其中一些姑娘交好,见到卢安平这个肥羊,奔着能多捞一笔就多捞一笔的原则,当即马不停蹄的去往了雪月楼。 至于银钱这些世俗通用的货币,卢安平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散碎的金豆子,他随时都可以抓出一把来,根本用不完。 来到房间之后,这里只剩下了卢安平和少女两个人,少女来到房间之后,缩到了角落之中,抱着盒子,对卢安平依旧没有什么信任的意思。 卢安平无暇在意满眼戒备的少女,他环顾了一下房舍,这上方,应是这客栈最大的一间房屋,位于顶楼,不说是住下两个人,住下一个商队是没什么问题了。 空间大,让卢安平小小的头疼了一下,他倒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屋子四周隔空设下了隐藏的禁制。 第46章 问询内情 在这空间不小的房舍之内设下了禁制,正巧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也来了客栈之中,看着一堆女使七手八脚的忙活着,卢安平从房间里离开了。 离开了屋内,卢安平下了楼,径直找上了先前从他手上诓走了不少钱的小二,“先前曾与你说过,有事找你询问,正巧这会儿我无事,你也无事,可否告知我一些紧要之事?” “当然。”小二一听卢安平这话,当即堆满了笑脸,“在下别的不说,这镇子上的事情,大多都听过一耳朵,南来北往之事也能跟您说道说道。” 只要有问题,落到他手上的钱肯定是不会少的,尤其是面对卢安平这种撒钱一样的冤大头,总能捞到一些钱的。 “回答满意了,再赏你几个金豆子,若是跟我支支吾吾,奔着套钱来的,你信不信让你之前吞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面对有些得寸进尺,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的小二,卢安平很不客气明言道。 他倒是不在意花费多少银钱,反正他手上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此人脸上那一副将他当成冤大头的态度,让卢安平有些不悦。 “不会不会。”见到卢安平这一副样子,原本想要多诓一些钱的小二,收敛了一点,该糊弄还是会糊弄卢安平的,只是不会那么明显的。 “关于引兵山庄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时家的夫人还有公子去了何处?被人掳走了还是横死当场了?”卢安平没有拐弯抹角,盯着小二直截了当道:“若你不知道的话,镇上有没有那种闲来无事,喜欢打听事的人?为我引荐一番,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这种事,卢安平懒得拐弯抹角,讲道理来说,他只需要护送这少女离开即可,别的事情他不该掺和的。 在着手准备离开之时,他也闲来无事索性就打听清楚,能救下就一并救下,若彻底没有救了,索性图个安心。 “此事牵涉众多,小的并不知情。”小二一听卢安平这话,原本还一副殷切的样子,立时僵住了,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了先前卢安平给的那个金豆子,“在下不知道此事,还请见谅,这也没脸收取了,还请您收回。” “小的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顾不得客官还请客官见谅。”小二说着,将金豆子往卢安平怀里一塞,也顾不上别的什么,狼狈逃窜一样走开了。 这之后那些梳洗打扮的姑娘们,在小二的告知之下一个个的也离开了,连银钱都没来得及收,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在他们离开之后,还没等去问什么,客栈的胖掌柜便找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抱着一个小箱子,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开门见山道:“在下客栈掌柜的······。” “我和姑娘只住几日,待我置办好远行的马车,之后就会领着姑娘离开此处,您若是来说引兵山庄内情的,可以告知,若是想拿钱打发我们离开,就大可不必了,今日这里我歇定了,不是钱的事情。”卢安平看着想要劝他们离开的客栈掌柜,毫不客气道。 说再多话,劝慰再多事情,说到底这些人是不愿跟他们牵扯上事情。 若是能说明事情,倒是还好,可见着这些家伙是没有一个愿意将事情说清楚,他们不愿明言,那卢安平就逼着他们将事情说明白。 “您这样在下很为难啊,这不是钱的事。”对于卢安平这很不客气的话,掌柜的收敛起了为难的样子,摆出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这一副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的卢安平很不爽,“敬酒不吃的话,在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哦?”见着胖掌柜身后那两个跃跃欲试的壮汉,卢安平诧异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问道:“知道时回穹为什么会找我托孤吗?” 没有给这胖掌柜回答的余地,卢安平手上燃起了一道火焰,一团火焰,并没有多么刺目,温度也没有那么的强烈,却是让这胖掌柜瞬息之间生出了一头的汗。 至于这汗是冷汗还是什么,卢安平就不清楚了。 看着这胖掌柜满眼震惊的样子,卢安平借势威胁道:“我知道你们怕一些人,怕说出了一些事情之后,会遭遇和引兵山庄一样的事情,现在若你们不说的话,我马上让这里成为下一个引兵山庄。” 在炙热的温度之下,汗珠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胖掌柜,当即拜服道:“您想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恳求仙长不要泄露半分出去,那背后之人小人着实招惹不起。” “自是不会将你们说出去,我也不会找什么人寻仇,我本就是受时回穹的友人委托,前来救护的后辈,眼下他的妻儿都不在,我也不过想知道他们去哪了而已,现在可以说了吧。”见到威慑管用之后,卢安平看着这胖掌柜,询问道。 那房中的丫头,哑巴一样,问不出什么东西,只能从这些人身上问询了,结果一个个非常避讳此事,好像说了此事会要了他们命一样,这一切让卢安平颇为烦扰,本不打算暴露身份的他,也只能如此了。 胖掌柜认命了一样,带着卢安平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房间之内,挥退了左右,慢悠悠道:“这一切源于盘踞在北卖山的一伙匪徒,他们也就这两年出现在了北脉山中,起初并没有招惹时庄主,可在前不久,他们掠走了时庄主的孩子,最后还回来的只有一个装满碎肉的包袱,再之后,时庄主的家眷相继遇害,在时庄主前往山间寻仇的时候,那些人打上了门来,这之后回来的时庄主,与那些人力战一场,最后死在了山庄之中,死前把地下密室给封存了,引兵山庄似乎是有特殊法门一样,在您去之前,完全没办法靠近,谁靠近谁死,您来之后,时庄主化为灰烬,那一块地才能涉足······。” 镇上的人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卢安平是谁,若是知道卢安平是在那山庄之中驻足的人,断然不会留宿卢安平的,眼下卢安平带着那个从地下密室出来的少女住在这里,掌柜的带着哭丧的声音,最后恳求的一下卢安平。 卢安平将一锭百两重的金子,丢在了这胖掌柜的面前,“我们只留宿一日,若无事保你无事,若有事,我来铲。” 撂下这些话之后,卢安平转身走出了这屋舍,来到了少女的房门之外,他对着里面打扮好了的少女,平静道:“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安心在这里待一晚上,若无意外,明日送你离开,你现在彻底安全了,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 第47章 今夜无事 时回穹本该无事的,他那山庄之中有着祖上留下来的阵法,只要不离开,便没有人能撼动引兵山庄。 孩子夫人相继被害,他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或许求援了别人,但无人来帮。 若是永夜之前,或许会有人前来帮助时回穹,为其出头,可永夜当下,自保尚且艰难,遑论帮助别人? 时回穹这个人,脑子也是轴,原本就欠下卢安平人情的他,不愿再欠下人情,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永夜之下,时回穹也不胜从前,亲自出面吃瘪之后,回到引兵山庄便遭遇了一场围杀。 数十人围攻之下,被永夜限制的他,终是不敌被一矛贯穿了心口。 将那少女庇护在山庄密室之后,他用最后的力气传讯托孤之言,那之后他催动了残存的阵法逼退了那些人,身死魂不散。 站在引兵山庄的废墟之上,卢安平推演着这一切,看着那个称呼自己为前辈之人身死的地方,静默不语。 时回穹是一个少见的人,一个身上有着烟火气,江湖气,没有长生之人架子的好人,可这样庇护众生,平等对待别人的好人,最终死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知悉了一切的卢安平,仍是不知道那少女的身份,她不愿回答,卢安平也不想多问,按照时回穹的意思,将少女送到地方就行。 在此期间,只要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时回穹的事情,卢安平其实可以不去在意。 ----------------- 夜间时分,雪月楼前,往来者众多,不少都是沿着古道前往西海行商的客人,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摇曳身姿,卧在往来客商的怀里,或是饮酒,或是吟唱,挑逗着那一掷千金之人。 灯火绚烂,靡靡之音传向四方,在雪月楼前稍远一些的方向,七八个人在那里站定,为首的是那个短粗的汉子,看着雪月楼的方向,瞪直了眼睛,走不动道了。 “九爷,正事要紧。”一直在镇上监视卢安平和少女动向的鼠须男人,连忙劝道:“临行前老大说过的话您可别忘了。” “聒噪。”那短粗汉子听到下属这般言语,当即回头看了那多嘴的人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冰冷。 这一眼之后,这鼠须男人也不敢言语,当即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了起来,“我多嘴,我多嘴。” 面对这么一个对下属凶狠无比的家伙,他们这些人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应对着,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因为稍有不慎他们就得死在这里,那短粗汉子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多得很。 “知道自己多嘴就行,一会儿我去快活一下,你们去抓那小女孩,得手了来此等我。我去快活这件事,谁要是敢给我泄露出去,我让谁尝尝我最新炼出的小宝贝。”短粗汉子一边说着,手上涌现出一团黑色的东西,涌动之间看的众人不寒而栗。 “不敢不敢。”体会过痛苦的众人,听着这话,连忙摇头,一副万分恭敬的样子。 不怪这群人不愿与这排在最末的家伙同行,这家伙一向如此,对自己人和别人一样,一视同仁的狠毒。 就在这短粗汉子搓着手,去往雪月楼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远处而来,结结实实的与这短粗汉子撞在了一起。 完全没有防备的短粗汉子,被这一下子撞的头昏眼花,坐倒在地。 “没长眼呐?”短粗汉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看着眼前之人,没好气的叫骂道:“眼睛是长到屁股里去了啊?” 越想越气的短粗汉子,看着面前的少年人,手上涌现了一道黑暗,悄无声息的涌动向少年人的方向。 短粗汉子正准备看笑话呢,可下一瞬,他的脸上显现了一瞬惊讶的神情。 操纵出来的毒虫,在触及到少年人衣衫的瞬间便失去了掌控。 一路而来,想着之后行程的卢安平,一个没注意便将眼前之人给撞到了,原本他想要致歉,可未及开口,眼前之人操纵一股毒虫向他袭来。 他这一身衣装只是最低等级的灵法衣,防护还是有一点的,毒虫侵袭而来的瞬间便被流转的力量扑杀了。 若对方只是如此,卢安平还是会致歉的,是他撞倒了此人。 可不巧的是,眼前之人身上的毒虫,卢安平见过,在时回穹的身上有过一丁点类似的痕迹,还有时回穹宅邸之中,也有一些毒虫的气息。 面对骂骂咧咧之后有些惊讶的短粗汉子,卢安平直截了当的问道:“来镇上,是为了那女孩儿怀里的盒子?” 原本生出取乐之心的短粗汉子,一听这话,再没有取乐之心,连忙翻身站了起来。 “我问你是不是?”还没等这短粗汉子站稳,卢安平一步上前,一把掐住短粗汉子的脖子,将之按在了地上,质问道。 被掐着脖子摁在地上的短租汉子,被这一下子砸的有些发懵,一时间忘记了出手反击,在巨大的痛苦袭来之时,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卢安平之后,再度催动毒虫。 以毒入道的他,结合那白衣修士予以的一道功法,将毒修炼至能瞬杀敌手的地步,百毒千杀,只要他想,有一万种方法,折磨死对方。 “老实点,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现在没死。”卢安平看着想要搞小动作的短粗汉子,星火之力流转之下,侵袭向短粗汉子的体内。 眨眼之间,短粗汉子潜藏在体内,赖以生存的毒虫全部被蒸腾了个干净,那些他惯常用来折磨人的手段,再也用不出来了。 想要催动毒虫,反制卢安平的短粗汉子,满脸惊讶,他明显感觉到了一切,他觉察到了体内毒虫的消失,在炙热之下,一切都不在了。 勉强启心境界的他,已是仙长,面对这么一个少年人,竟是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眨眼之间就被对方给废了。 “你你你!!!你究竟是何人?”万分惊讶的短粗汉子,喉咙发出了一阵响声,看着卢安平,愤怒不甘之后,转而是惊讶和恐惧。 “与你无关。”卢安平说着,又一丝星火之力流转,将这短粗汉子击晕之后,封在了原地。 在那些人行动之前,卢安平闪身而去,只眨眼间,余下七八个方才开启一丝灵源感应的家伙,也被卢安平一个个抓了起来。 第48章 审问 引兵山庄的地下密室之中,横七竖八躺着一众人。 刺目的火光照亮的幽暗的地下密室,卢安平看着悠悠转醒的短粗汉子,等着他彻底清醒过来。 在人醒的差不多之后,蹲下身子的卢安平,看着被无形禁制禁锢,无法动弹的一众人,“我只会放四个人离开,谁先说明白一切,我便放谁离开。” “凭什么?”这其中的一人看着卢安平,不忿道。 他们这一行人丝毫不为卢安平的话语所动,摆明了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所以在卢安平威胁之后,其中一人,当即出头做这个出头鸟 “哦?!嗯。”卢安平看了这人一眼,点了点头。 星火之力燃起,火焰瞬息之间吞灭了这人,完全无法挣扎的家伙,在痛苦与哀嚎声中一点点被烧成焦炭,一刻钟之后,才彻底化为灰烬。 其余之人还未来的及开口,见到同伴如此下场,再不敢多言,一个个坐在原地,感受着炙热的温度。 “既然你们这么嘴硬,看样子还是嫌弃能活下来的人太多了,接下来哪三个人率先开口,谁就可以活下来。” 以审判之姿面对这些人的卢安平,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我们不服,有本事把我们交给官府。”又一人看向卢安平,咬牙切齿道。 “两个。”伴随着火焰燃起,在场连带那短粗汉子在内,只剩了七人。 卢安平看着他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着这些咬紧牙关的家伙,开口。 火光再度黯淡,又一人身死,在场七人之中,脸上带着各不相同的神情。 这些被威吓一番的家伙,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他们那样子也是铁了心不打算说。 只有一直在镇上监视一切的鼠须汉子,看向卢安平有些犹豫的样子。 “我呢,很好说话的,今日谁将这些事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状况,也不会有人去追杀他。”卢安平说着,一抹储物袋,从中摸出了三根分量不小的金锭,“这东西,放在凡间,应该够买下一间酒楼了,说出来,拿走隐姓埋名,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还活着,这之后你们背后的势力会被我拔除干净,到时候可没什么拘束了。” 卢安平说着这蛊惑的话语,在场之中一些人仍是有些顾虑的样子,迟迟不肯开口。 那先前就有意动的鼠须男子见到无人开口,当即出言道:“小的不曾参与此事,只是负责望风,我知道引兵山庄覆灭的绝大多数事情。” 这话一开口,鼠须男子被众人怒目而视,那短粗汉子也是,盯着鼠须男子,威吓道:“你找死不成?” 短粗汉子刚威胁完,卢安平扫了无法动弹的短粗汉子一眼,一巴掌盖在了那短粗汉子的脸上,“啪!!!”的一声,在那短粗汉子脸上印上了一块青紫色的印子,他那满口牙被打落一半,鲜血从嘴角涌出。 “你是必死的,不过得让我弄清楚一切之后,再让你慢慢死,再多言,我就一点点折断你所有的骨头,点了你的神魂。”一巴掌打完之后,卢安平撂下了这话,看着那鼠须男子道:“你继续,说出你所知的一切,让我满意了,放你离开。” 见此情形,原本不敢开口的鼠须男子也壮起胆子,说出了他所知的事情,“我们受帝国指派,来此除灭引兵山庄时家,具体缘由不清楚,只是帝国中有一人,想让引兵山庄族灭人绝,我们的主上在帝国之中属于某个组织······。” 简而言之,这一切与时回穹先祖所在的古皇朝有关,因为旧日的恩怨未清,那皇朝委派了这一伙培养出来的长生者,来引兵山庄做灭门之事,原本早就与古皇朝不接触的引兵山庄,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招致了这飞来横祸。 他们表面上伪装成了近来盘踞在此的山贼,与时回穹发生了冲突,实际上一早就有所预谋。 事情并不复杂,卢安平大致也从此人口中知晓了一切,并知道了在场之人不愿开口的原因——他们的家人都被软禁了起来,若不服从,族灭人亡,所以他们这种勉强接触灵源的人才甘心卖命。 听着他们说清楚从何而来的卢安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引兵山庄的事情是谁干的?最开始掳走时回穹幼子,并加以杀害的人是谁?” “他!”鼠须男子见到卢安平询问,连忙指着其中某人,也顾不得友人情谊,一股脑的将所知之事都说了出来。“他掳走了引兵山庄庄主的孩子,带回到山庄之内,九爷凌辱了一番,四爷五爷下手分的尸,最后包袱是他送回来的。” 鼠须男子一下指了其中的两人,那两人见此情形,当即叫骂道:“王八蛋,那日引兵山庄灭门之后,有几个侍女可是你上手的,还有引兵山庄庄主夫人,你也有份,你别把自己撇的多干净,你也一样。” “你们胡说,污蔑······。”一听对方如此言语,鼠须男子继续言语,一股脑的将在场之人,干了什么事情,犯了什么事,在引兵山庄覆灭之时的行为一一说了出来。 他如此开口,在场之人也是吵闹了起来,若不是他们都被禁锢着,恐怕都已经打起来了。 从他们叫嚷之间,卢安平对于引兵山庄的覆灭,差不多有了清晰的认识。 那一伙人盘踞在山中,将一整座山掏空,各自称为洞主,以一个姓姜的白衣秀士为首。 那日他们诱骗完时回穹出手之后,二三四五七九,六个洞主,出手进犯引兵山庄,在时回穹归来之后,对时回穹动手,当着他的面,侮辱之后杀了他的妻子,然后又害死了时回穹。 原本他们做完了一切,该是离去的时候,可因为白衣秀士留了下来,除了斩草除根,还因为他们有心为某人献礼,所以等着有人送上门来。 总之,这件事成了一件烂糟的事情,目标明确的一行人,奔着灭门而来的糟烂事。 第49章 予以选择 “小的已经说完了所有事情,求大人放过小的一命。”鼠须男子在一番吵闹之后,看向冷眼旁观的卢安平出言恳求道。 在争吵之间,他们这些人将彼此之间的烂事都抖落个干净,在场之人,包括之前身死的几个,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心怀侥幸的鼠须男子,带着一丝希望,他也没有干什么事情,只是跟着兄弟们一起凌辱了那个美貌的妇人而已,其他事情他也不怎么沾边,谈不上罪大恶极。 “嗯,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卢安平看着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鼠须男子,一抬手,抹杀了这个鼠须男子。 “言而无信之徒。”这一众人见着卢安平这个样子,又一人当即不忿,怒声道。 火焰燃起吞没了这人,接着火焰蔓延开来,瞬息之间,除了那短粗汉子之外,余下几人都已经被火焰吞没,在哀嚎与叫骂声中,逐渐没了气息。 “皆是死有余辜之人,谈什么放过,瞬息之间将之灭杀,已是万分仁慈,谈什么放过?”卢安平看着这一众痛苦叫骂的家伙,冷声道。 片刻之后,火焰熄灭,这里只剩下那个短粗汉子和卢安平。 “放过我,我还有价值,我可以带你去他们盘踞之地,山间暗哨众多,隐匿者无数,你只知大概,不清楚内情,一意前往,肯定会吃亏的,我可以帮你。”短粗汉子在这一番威吓之下,也是吓破了胆,再没有之前嚣张的样子,看着卢安平,求饶道。 自觉有价值的他,顾不得脸上的红肿还有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连连求饶。 现在卢安平还未杀他,对他而言便是一个机会。他已顾不得其他,所求的也只有活下去而已。 “想活啊!?”卢安平看着满脸恳求意味的短粗汉子,眯眼问道。 “想。”短粗汉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觉察到了不对,未及反应,剧痛便袭来。 一柄短刃,钉穿了他的头颅,丝丝缕缕的针刺,从他的血液遍及周身,每一处都带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让你就这么死太过轻松了,慢慢受着吧。”看着被一柄小剑钉穿头颅,在痛苦中挣扎的短粗汉子,卢安平漠然道。 这种痛苦,尚不及他先前淬体所承受之万一,用来应对这些家伙绰绰有余了。 本身心情就不爽的卢安平,对这些杂碎没有一点怜悯的意思。 什么放过、什么原谅、什么杜绝、什么预防,这些东西卢安平懒得去想,在这些人出手凌虐他人之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法是用来维护现有统治的东西,不是予以公平的东西,卢安平偏偏就在意这所谓的公平,若不能予以公道,对他而言法便没有任何意义,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为了公平,所以这些王八蛋,得死。 明悟了所有事情,解决了这一批人的卢安平,在焚灭短粗汉子之后,离开了地下密室,重回客栈之中。 ----------------- 清晨时分,天色渐亮,东方浮现一抹鱼肚白,望向天空,天色万里无云,看来今日是个好天气。 刚来到客栈的门口,卢安平便见着眼圈乌黑,满脸倦怠的掌柜。 卢安平昨日威胁之后,强行要住下,这掌柜的提心吊胆,一宿都没合眼,生怕出什么问题,这早早的便为卢安平备上了马车,想要大张旗鼓的将卢安平送走,这之后再应对来人,也好从中安然脱身。 “客官,您可算回来了。”掌柜的见到卢安平回来,满脸殷切的迎了上来,“马车为您备好了,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出发。” 十乘良驹,车厢中可以装得下一个卧房的马车,就停在客栈之前,这客栈掌柜的把压箱底的马车都掏了出来,就为了送走卢安平和那女孩,两个灾星。 “辛苦了。”卢安平看着心事写在脸上的掌柜,点了点头,抬手又拿出一块金子,丢了过去,“不亏你的马车,先前给那姑娘梳洗的钱,稍带给我付了。” 这一块分量不小的金子,丢向了掌柜,掌柜的连忙伸手去接,接触之后,手上猛地一沉,险些让这一块金子坠在地上,他拿起这一块分量不小的金子,脸上小小的出现了一点喜色。 抬袖咬了一下那一块分量不小的金子之后,这掌柜放下了心中的一点忐忑,脸上挂着喜色。 卢安平没有在意这个掌柜,径直进了客栈,上了楼来到了少女的房前。 卢安平来到了少女的房前,知道了少女已经清醒了的他,站在了房门之外,并没有推门进入。 “你说不说你是谁都无所谓,你身上有着什么我不在意,时家的事情我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其中究竟有什么内情,已经不重要了。”卢安平言明了一切,继续道:“接下来我该送你离开了,这是时回穹临终托付那老头子的事,我承了他的恩情,理应帮他做到,马车已经备好,十万里远路,我们该出发了。” “让我一个人走吧。”少女听着卢安平的话,在几日不言之后,终是开口,有些消沉的言语,传入房外。 “去哪?你还有哪里可以去?”卢安平听着少女这话,问道。 房内的少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回答卢安平的问话。 “既然没有去处就跟我走吧,时回穹托付的地方是一处长生仙家,你去那里可以拜入长生仙门,来日时回穹一家灭门之事,你可自己去复仇,也算还时回穹的恩情。”卢安平看着黯然的少女,出言告知道。 少女经过一夜之后,逐渐从恐慌中剥离,也在此失去了生的希望。 卢安平很能理解这种感受,就和他当初一样,如果不是那两人泄露了隐秘,如果不是楚悦文怀中的《星火燎原》,他可能也会在四处碰壁之后,死在某处。 予以她活下去的支撑,让她知道她该做的事情,这便足以支撑她脱离伤痛了,至于之后,看她自己。 “我给你一点时间,你有两条路,第一条路,你死在这里,我会想办法给你收尸,料理你的后事,之后你和引兵山庄的仇,我不会插手,我也不会要你怀中的盒子,我会将其一起埋葬。第二条路,振作起来,去仙家获得力量,然后去报仇,去杀了那些害死时回穹,害死你亲人的家伙。这两条路,如何选择看你自己。”卢安平见到少女仍是不搭话,逐渐失去了耐心,撂下了这一席话之后,转身下了楼,来到马车之前。 第50章 远行东方 予以少女选择之后,卢安平下了楼,在马车前,他开始忙碌了起来。 十乘马车看起来很多,可要远行十万里,还是不够的,就这么走下去的话,少说要三四年的时间,期间还要喂养马匹,伺候草料,一堆麻烦的事情。 不打算带小厮的卢安平,这些事情肯定是要自己做的,他也不想自己伺候这些马匹,索性就运用星火之力,加持一部分丹药,让这马匹省去一些麻烦事,顺带也提升一下马匹的脚力。 一个白玉瓶被卢安平掏了出来,打开瓶塞之后,香气流散,飘香十里,药香味逸散开来。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只是闻上一闻,神念便清明无比,体魄也比先前健壮几分。 这种旁人求之不得,连一些长生者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放在卢安平的手中,是用来喂马的,凡人不明所以,若是有长生者在这里,见着卢安平这么一副做派,恐怕得捶胸顿足,叫骂是个败家子,连带责斥这世道的不公。 这些丹药,是卢安平先前在诡山绝地之中从那些人身上搜刮来的。 这些东西他闲来无事之时分析过,药力成分上,大致可以分为淬体、养神、稳固灵源经络、增强战力的。 有些品质不俗,有些品质一般,不论如何,这些东西,比他买来的丹药要好上一些。 因为他无法吸收药力的缘故,放着也是无用,予以少女又太早了,索性就拿出来喂马,省了之后喂食的事情。 每匹马送服下两枚淬体的不知名丹药,见着马匹吐出丝丝缕缕白气,卢安平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这些马匹服下丹药之后,肉眼可见的变得健壮,比之先前也高大了一些,眸中闪烁着光芒,眼底深处浮现出远比先前的灵性。 在它们拥有灵性之时,看向卢安平的眼神,满是亲昵的意思,显然是知晓卢安平赋予了他们灵智。 “这丹药也着实霸道。”卢安平暗自感慨了一句之后,看向这些马匹,“之后远行十万里,就交给你们了。” 马匹嘶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为首的那匹马,对着卢安平低头,分外恭敬的样子。 在门房看着这一切的小二,嗅着那逸散的清香,看着那些马匹,满眼羡慕的样子,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能成为那些马匹。 可惜被他视为仙长的卢安平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否则的话,他真的可能冲过来,找卢安平赐药。 想入非非的门房小二,看着那些马匹,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完全没有在意少女从他身旁走过。 雪月楼的姑娘们出手打扮,那自是不必多说,将少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身崭新的粉白长裙,十一二岁方才长开的年纪,犹如一朵桃花一般,结合她那端庄的举止,大家闺秀一样。 她在一番挣扎之后,最终没有选择死亡,或许是因为畏惧死亡,又或是心有不甘想要报仇,总而言之,少女并没有选择死亡,离开了客栈,来到了马车之前。 少年人模样的卢安平转过头,看着打扮颇为得体的少女,点了点头,“很好,看样子你是想要活下去复仇,放心好了,这一路我会亲自护送你过去,保你安然无恙。” “嗯。”少女点了点头,抱着盒子,面对卢安平仍是有些拘谨的样子。 卢安平一个个拍着马匹的肩头,在为这些马匹梳理气息,确保万无一失,外人看起来,卢安平像是与这些拥有灵性的马匹交流感情一样。 “对了,这个。”想开了的少女,将手中的盒子捧了出来,对着背对他的卢安平,想要将之交出。 “你先收着吧,我不着急要。”封印很好的盒子,卢安平并不知道其中是什么,他也无暇关心。 少女听着卢安平这么说,继续将盒子捧在了怀中,等着卢安平转过头来吩咐。 为最后一匹马梳理完气息,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卢安平转过头来,伸了个懒腰,看向了安静站在他身边的少女。 看着仍旧是有些拘谨的少女,卢安平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叫卢余火,求问姑娘名姓。” “叶,叶莹。”少女见着卢安平这阳光的样子,还是有些拘谨的样子。 “嗯。”卢安平点头之后,有一瞬愕然的神色,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表露出来,“上车吧,接下来可有一段路要走。” 卢安平不动声色的为少女,放下了凳子,打开了车门,指了指其中,少女小步踏上了马车,看着车厢之中的陈设,惊讶之后,乖巧的坐上了马车上的那一张床铺。 “仙长要走,我等恭送。”一见着卢安平要走,门房小厮通报了一下掌柜的,顾不得其他事情的掌柜,连忙走了出来,要迎送卢安平。 除了要将自身嫌疑摆脱,还因为卢安平这次出手着实阔绰,先前百两黄金,加上这一块差不多小二百两重的金子,两块金子,三百两黄金,这放在哪里都不少了,盘下他这家店都够了,他也确实要送走卢安平,这之后再应对一些人。 “不用旁人跟随,我驾车即可。”坐在车驾前的卢安平,看着要凑上来的车夫,摆了摆手,挥退了他们。 这之后也不管其他事情,卢安平看着那些回头望向他的马匹,指了指前方,“走。” 没有缰绳束缚的马匹,听闻卢安平的话,当即转头,向前奔去。 马车以不慢的速度,向着东方古道奔去,看着有些笨重的马车,奔腾向远方,马车腾挪之间,丝毫不见笨重的样子,反而稳得出奇,不多时便奔出了镇子,踏上了大路,速度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得了灵丹洗练的马匹,自然非同凡响,甲种战马也难以企及万一。 卢安平坐在车驾位上,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看着就行了,甚至都不需要看着,这些马匹会自己判断方位。 他其实完全可以进入马车之内,好生生的着,马车两方隔断,足够他们两人休息,而且有屏风隔断,没有什么避嫌的需要。 可卢安平并不想进入其中,不单单只是避嫌的意思,还因为他面对这少女有些尴尬。 她的父亲是叶九川,被卢安平亲手杀死的叶九川。 正因为是叶九川的女儿,时回穹的至交,所以时回穹在最后保住了这个少女,将她托付给了她的杀父仇人。 第51章 山间 山林的洞府之内,等候了一夜的白衣男子,并未等到老九他们归来,不说是老九,就是一些传讯的人都没有从镇子上回来。 不清楚镇上发生了什么的白衣秀士,在天光亮之后,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他抬手带出一道无形之力,在洞府之内带出一声轰鸣。 在洞府之内的一众下属,听到了这一声发怒一般的轰鸣,再无人有困倦之意。 “去镇上问询一番,探查清楚这一切。”心绪颇为烦躁的白衣秀士,冷声吩咐道。 一旁的老三,看向白衣秀士,有些顾虑的问询道:“老大,可需要顾忌什么?” 这一句问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衣秀士身上,等着白衣秀士回答。 他们这些人行动起来,权力极大,别说是杀掉一些人,就是屠灭整个镇子,也不会有麻烦找上他们,这是帝国赋予他们的权力。 “不要留下证据。”白衣秀士听到问询,平静道。 这一句话说出口,在场之人脸上尽是喜色,如此言语就代表了,他们此行可以毫无顾忌的行动,屠灭镇子也没什么顾忌。 在场之中有不少噬杀之人,先前压制着,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时回穹一家泄愤,可这仍是不解手痒,这些时日他们也只能劫掠一些来往之人,用来解手痒。 白衣秀士如此言语,像是解开了这些家伙身上的枷锁,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等待出发。 ----------------- 就在这一众人离开洞府,将要往镇子上而去之时,古道前方十乘马车而来。 奔驰在古道上的十乘马车,速度并不快,有些悠闲的向前而去,卢安平坐在车驾位上,望向前方的同时,指头轻轻叩了一下车门,星火之力涌现而出,覆盖了马车,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卢安平觉察到了前方之人,从他们身上,觉察出了一丝杀气。盘踞在山中,身怀杀气,要往镇子上去的一众人,他们是什么人,不难猜。 见到缩在山中的那些家伙走了出来,卢安平隔绝内外,伸了个懒腰一翻身站在了马车顶上,望向远方高声道:“盘踞山间的诸位,是要去往镇子,找你家九爷的吧?” 一句问话说出口,卢安平基本上就已经把所有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本就有心截了他这辆马车的一众人,犹疑了一下,白衣秀士为首的那几个坐交椅的头领,他们看向站在车顶上的卢安平,眸中带着忌惮的意思。 知道那短粗汉子是老九,意味着那老九已经死了,连镇子上那些监视的家伙都一起死了,不然不会没人前来禀报,眼前这家伙就是做出一切的人,解开时回穹留下禁制的人也是他。 明了一切的山中之人,知晓了驾车而来的卢安平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忌惮之余,招呼起了手下,准备收拾卢安平。 亲自出马的白衣秀士,看着站在马车顶上云淡风轻模样的卢安平,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厌烦之心,有些不爽卢安平这种悠然潇洒的姿态。 清楚一切的他,看向近在眼前的目标,怨恨之间,带着一丝玩味的样子。 卢安平或许是长生者,有可能是仙家宗门的天之骄子,可当下这种情景,长生敛去其踪,现世的长生者远不胜从前。 就是这样的人,面对他们有胜算?就是时回穹,在他们的围杀之下,不也是死相凄惨?卢安平又多什么?难不成和他们一样修那天赐仙卷? 伴随着老三挥手,十数个先头杀手潜行入草丛之中,杀向了马车的方向。 “敢问哪几个王八蛋是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我有笔账跟你们算。”看着进入临阵状态的一众人,站在马车顶上的卢安平,平静问着。 自是无人回答,已经进入临阵状态的先头杀手,快步靠近了马车,想要先手杀掉卢安平。 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远处的一些人也开始了动作,一把把淬炼过灵源的弓弩,搭上弩箭,准备开始第一轮齐射。 这种弩箭放在如今,对于一些长生者来说,是要命的东西,或许卢安平能和时回穹一样可以抵挡一二,可这之后那些人淬着毒的剑,卢安平能够抵挡?就算能抵挡这些,他们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一点点耗死卢安平。 待到他们头领出手的时候,卢安平的下场会和时回穹有区别? 设想如此,一众人出手也极为迅猛,数十根弩箭攻向了卢安平,那埋伏在草丛之间的一众人同时出手,两人杀向马匹,准备宰了这几匹马,两人攻向车厢,七人向着车顶棚的卢安平攻去。 这一番密不透风的攻势,其实也是一番试探的意思,若是卢安平反应不及横死当场是最好的,若是他着手招架了,他们这些人也可以从中判断出卢安平的深浅,以便之后着手应对。 在白衣秀士他们冷眼旁顾,设想着卢安平狼狈下场之际,卢安平出手了,他站在车厢上,没有架起灵气防护,只有右手往下按压这一个动作,甚至察觉不到有灵源之力的波动。 一股无形之势从卢安平身上逸散出来,这一股对其他修士威慑不大的威势,流散开来,冲击向那些围杀过来的家伙。 眨眼之间动手的这十多人全部摔倒在地,那些弩箭,还未靠近,便化作粉末,风吹即散。 马车慢悠悠的驶过,其中两匹马,看着奔向他的家伙,狠狠的一脚踩在了那两人的身上。 整个山林之间,除了那两人凄厉的哀嚎之声,没有其他声响。 威势逸散出去,白衣秀士为首的八人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望向卢安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忌惮之意。 “停下吧。”只是流散出威势的卢安平,面对扭头看向他,等待命令的马匹,低声道。 随即马匹停下,卢安平也从车厢上跳了下来,与围在四方忌惮万分的一众人面对面。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找你们算账的,不过既然遇到了,那就算一算这笔账,我先前所说的那几个王八蛋,你们最好自己出来,否则,我一块收拾了。”卢安平言语威胁之间,手上浮现出一道火焰。 在火焰浮现的瞬间,原本那无形的威压,转而变成了一股炽热的温度。 那些家伙面对这温度,好似三伏天直面火炉一样,有几个对灵源掌控薄弱之人,当即汗流浃背,脸上汗珠如注,以白衣秀士为首的八人脸上也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体内气息稍显紊乱。 第52章 不值一提 白衣秀士很惊讶,非常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将这一则功法给练成,而且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年人。 白衣秀士也是修行星火燎原的人,不过不同于纯粹修行星火燎原的卢安平,在修行这一册功法之间,他们变化出了其他花样,以帝国国师为首之人,结合一部分流落帝国的功法,将星火燎原的绝大多数内容祛除,只保留了一部分框架。 不见曾经模样的星火燎原,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得不修行,起初长久的岁月之中,他被这功法桎梏着,难以寸进。这一众人中最强的白衣秀士,也是蹉跎了很多年之后才进入了启心境。 帝国之中的有些人,虽然更早的进入了启心境,但他们的战力同样不强,比起时回穹来说仍有一段距离,寻仇之事放在以往根本就谈不上。 几年前突然改变的天象,起初之时,对他们而言,是一场灾难,一场不知道该如何去躲避的灾难。 可剥离了极少一部分力量之后,他们仍旧安然无恙,附近另一帝国的上尊供奉,则是难比从前。在一场战争之后,更是殒落当场,觉察到正常修行者难比从前的古帝国皇室,打起了引兵山庄的主意。 引兵山庄曾与古帝国有着莫大的干系,上上任庄主得天赐仙卷《引兵诀》,深感帝国大恩的,在帝国陷入大难之时,以引兵诀为传承,授予百人,百人涉世凡尘,挽救帝国一时。 因挽救帝国之事,引兵山庄上上任庄主遭逢天罚,陨灭于帝国皇城,后引兵山庄残余离开帝国,远遁边疆,再不涉帝国之事。 正史之中的记录也就是如此,帝国很大方的给引兵山庄留下了一笔。 帝国与引兵山庄,在正史之中似乎还没有如今的这种仇怨,起码还谈不上灭门。 帝国正史之中,其实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在引兵山庄远遁出帝国之前,即位不久的陛下,暴毙在了皇城之中。 在引兵山庄余下之人,远不比从前,离开之时仅剩下了两辆马车。 这中间被历史隐去的故事,其实很有意思,当事人大多故去,知情之人大多也不会明言。 卢安平也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听过时回穹提及过一次,那最后是无奈的一叹,以及低声嗡鸣一般的:“无情最是帝王家。” 皇家为了那一册未曾得到的《引兵诀》,还为彻底灭门引兵山庄,派出了这一众人。 灭门已成,《引兵诀》尚未得到,这群人也不敢离开,白衣秀士知晓引兵诀已毁,所以想要找补一下,便盯上了别样的东西,那盒子里的东西。 在卢安平出手之后,他们就僵在了这里,原以为卢安平会被永夜影响,可不曾想卢安平修成了他们都修不成的功法,抬手的威压都让他们难以承受。 一向对人狠毒的白衣秀士,分外清醒,他头上的汗珠愈发的密集,看着卢安平,自觉无法全身而退的他,等着卢安平发落。 在卢安平先前展现出手段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与卢安平争斗了,没有一丁点与卢安平争斗的可能。 “不愿出来吗?”在这白衣秀士思索之间,卢安平再度开口了,手上的火焰愈发的炽热,“不愿出来的话,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这话不是威胁,卢安平真的准备动手了,面对这些杂碎一样的家伙,他实在没有什么跟对手商量的意思。 瞬息之间卢安平就要催动星火之力,以星火流光,将眼前之人全部焚灭,一个都不留。 “凭什么?”其中一人在卢安平的威压之下,面对卢安平这种姿态,有些羞恼的意思,当即怒声道。 “你们有的选?”卢安平看向那人一眼,星火燎原炸裂开来,轰击向四方之人。 星火流光爆发之下,山林起了一场大火,火焰轰鸣之间,潜藏在山林之中的那些家伙,死了大半。 先前开口的那人,更是直面这一道火焰,被这一道火焰冲击的反应都反应不及,在痛苦之中横死当场。 “还有谁想死?”卢安平冷漠的看着他们,手上流转的火焰消散,那威压却并未消散,转而是刺骨的杀意。 这些年卢安平与凶兽搏杀,与人杀伐,死斗之下,自身星火之力的无形之威已掺杂了一丝杀气,就这一丝杀气,就如同寒风、刀刃一般,划过脸庞。 白衣秀士扫了一旁的几人,看着他们那一副惶恐的样子,像是在问询一般,那几人的脸上也带着为难之色。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白衣秀士,毫不留情的指着其中几人,回答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七,老五已经死在了您的手中。” 在白衣秀士开口之后,那几人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难堪的意思,深知白衣秀士手段的几人面对他的话语,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意思,只是咬牙切齿,脸上显现过一瞬不甘的意思。 “哦。”卢安平一抬手,火焰涌现而出,冲击向了那白衣秀士身边的几人。 待在原地等死的几人,在火焰之下,一个个终是忍不住,一阵哀嚎之后,这四人死的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剩下。 白衣秀士从旁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丁点动作,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看向卢安平,眼底深处除了忌惮之外,还有一丝丝侥幸的意思,他等着卢安平对其发落。? “滚吧。”卢安平看着身为祸首,带着求活之心的白衣秀士,说出了放行的话语。 眼前之人是罪魁祸首,理应不该放过,一番思索之后,卢安平还是决定放过这残存的三人,总要给身后马车里的姑娘留个念想,让她有个报仇的短期目标,以自身硬撼帝国,何其困难,但杀掉三个启心境的杂碎,还是可以的。? 得了这一句话,白衣秀士松了一口气,当即就要闪身离开此处。 “慢着。”卢安平看着将要离开的白衣秀士,冷声道:“帮我给你背后的那些渣滓带个话,他年引兵山庄未死之人,会亲去寻仇,不留一人。” “在下会如实禀报的,告辞。”听着卢安平这赤裸裸的话语,白衣秀士脸色一僵,最后咽下了这句话,转过头,匆忙逃遁而去。 山林之间再没有了活人,一刻钟之前还想着要屠灭镇子的一众人,只剩下了狼狈的三人,仓惶的逃离此地。 第53章 星落宗前 坐在马车之中的少女因为几日的倦怠,加上阵法的缘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山林之间没有了阻碍,马车也展现了原有的速度,半日三千里的急速之下,十万里之遥显得也没有那么远了。 路途遥远,期间遇到驿站偶有停靠,为少女准备一些食物,喂食马匹一些丹药和草料,他手头上丹药不少,喂食马匹也不心疼。 无心与少女接触过多的卢安平,只想着尽快将少女护送到应去的地方,一路远途,他从始至终没有进入过车厢之内,没有与少女有过交流。 十万里路,昼行夜歇,中间又有些时日耽搁,用了百日光阴,终是到了那宗门所在的之处。 在此期间没有人找上门来寻仇,一路顺畅无比、 在此期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卢安平眼中,永夜之下那紊乱的天地灵源,比之以往淡薄了很多。 没有细想永夜的变化,远远看到镇子的卢安平,松了一口气。 从先前那个拐角离开古道,这个镇子的背后,便是时回穹要托付的宗门。 无边大陆之上,凡人聚集之地不多,除了少数帝国和王国之外,大片的地域是人迹罕至之地。 星落宗背后的山脉,便是一处没有凡人和生灵的绝地。上古之时,这里没有星落宗,也不是生灵绝地的无边山脉,而是一处古国。 某一日大星坠落,仙人出手以剑斩碎星辰,一块块斩碎的陨石,坠落大荒之间,古国覆灭,曾经的一切被覆盖,身在其中的生灵无一存活。 仙人隐去其踪不知去向,其弟子寻来,见星落大荒之间,立一宗门,其名星落。 ----------------- 卢安平驾着这辆不凡的十乘马车,从古道岔路,去往镇子之中,这镇子并不小,比起嘉源城小了一点,主道宽广直通远方的山门。 就这一辆马车,放在别处,每每都引来旁人的注目,不少人也将卢安平和少女奉为上宾,放在这镇子上,并不显得出奇,在街道两边的人,见到卢安平的这辆马车,眼中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满眼的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的意思。 看了一下路上之人的眼神,卢安平再望向远方,自知没有来错地方,不少长生山门下的镇子就是这般,镇上来往之人众多,前来求道的长生者也不在少数,十乘马车在其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十二、十四、十六乃至二十乘马车比比皆是。 长生世界之中,这些可以触及长生者的存在哪有凡品? 不说眼前这镇子后山上的仙家宗门,就是引兵山庄,也有络绎不绝的凡人上门求仙。 刚驶入镇子之后不久,卢安平便看到了一些极为豪华马车停在路边酒楼之中,豪华奢靡的程度远非他这辆马车能比。 坐在客栈之中的客人,那一身打扮也不是一般人可比,都是人前显贵的存在。 在镇上主道上行进了一段,到了前方不远处,他这辆竟是直接堵在了路上,在前方都是不凡的马车,一辆辆挤在前方。 卢安平侧过头,从车缝之间望向远方,看不清楚前方的状况。 “到了吗?”坐在车厢之中的少女,把车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个小脑袋。 “还没有,堵在了路上,还得再等一阵。”卢安平指了指前方那一辆辆豪华马车。 “嗯。”少女听到卢安平这么说,点了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下,卢安平与少女极少言语,两人相处之间,少女倒是对卢安平没什么隔阂,日常相处之间带着一点依赖。 卢安平则是对少女刻意的疏远,碍于叶九川的事情,他没法跟叶莹接触太多,因为他是少女的死敌。 在少女即将关上车门的时候,她的肚子传来了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饿了?”卢安平转头看了一眼少女,看着她那有些脏乱的衣衫,提议道:“先找间客栈歇上一日吧,吃些饭食,捎带手给你挑几件衣裳,这之后再入宗门吧?” 他们这一行远来,也有七八日没有下榻客栈了,路上大多吃着干粮,少女也没多少时间梳洗,一路风尘仆仆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镇上,卢安平自觉也有些太过着急了,他自己身为长生者不染凡尘,有些没有考虑到尚未触及仙家的少女了。 这十匹马是不需要怎么伺候,一跑起来就是使不完的气劲,那是因为它们服了丹药,经由丹药洗炼过。 少女可是凡人,完全没有长生之物打磨过的凡人,卢安平时不时的忘记她是凡人这件事,很少顾虑这个姑娘。 想到这里,卢安平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嗯。”少女听到卢安平这么说,也没有扭捏,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这些时日一直未曾梳洗,只啃着干粮的她,确实有些倦怠了,见到前路不同,卢安平如此提议,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走。”见到身后还没有来车,卢安平指挥着马车离开主道,向着不远处的一间客栈而去。 马匹听到卢安平的话,乖乖的扭头,逆着主道的方向,缓步离开这拥挤在一起的马车。 就在卢安平驾车转头缓慢离开之时,他身后一辆十四乘马车也一样调转马头,似乎是跟卢安平起了一样的心思。 那驾车之人,看着前方慢悠悠行进简朴马车,略有不爽的样子,挥动缰绳,从旁策动一个转弯,超车在了卢安平的前面,然后很没趣的停了下来,学着卢安平那样子,缓步向前而去。 卢安平对于这突然窜出来的前车,生出了一丝无奈之心,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什么,由着对方超车。 他没有什么不爽的,前世可能会生出路怒之心,不爽于对方,可今生,他实在没有置气的意思,在这种事上置气,太过于无趣了。 卢安平想的很放松,没什么在意的,那十乘马可就不这么想了,看着突然超在自己面前,缓步慢行挡路的家伙,为首的那匹马,左右扫了一眼,似乎是在呼唤其余几匹马一样。 “砰!!!”的一声,那几匹马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前车车尾上,木屑纷飞之间,前车车厢一震,险些被掀翻了去。 第54章 不识好歹 马匹撞上了前车,声响极大,引得周遭之人注目而来。 躺在前车车厢床榻之上被侍女服侍的公子哥,方才还正悠哉悠哉吃着侍女喂到嘴边的葡萄。 身为某一皇国子嗣的他,此番求入星落宗踏入仙途,已是胸有成竹,上下关系已经打点清楚,只等递上令牌就拜入山门了,为显得低调,此行他只坐了一辆十四乘马车的他 见到路上的拥堵,对于这些苦求入仙门而不得的家伙,他满眼的不屑。 倒是也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指挥着车夫回头,准备在城中歇上一日,等前头那些无缘仙门之人退去之后,他再去递交接引仙令,入仙门之中。 车夫转头超过了那个龟爬一样的马车,驾车很稳,车厢内的美酒都没怎么晃动。 刚超过那辆车,再度卧在床上,吃着葡萄的公子哥,刚吞下一个葡萄,车厢便巨震了一下。 未经咀嚼的葡萄,一下子卡在了他的喉头上,让他怎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张口,发出细微的声响,不多时脸色已是憋得青紫,在车内的侍卫连忙上前,拍着此人的后背,缓着对方的状态,侍女在一旁不知所措,那车夫见到车内的样子惶恐万分。 先看了一眼车内的的状况,然后就转头去了车后议论叫骂。 车夫见到车后卢安平驾着的那辆十乘马车,当即叫骂道:“混蛋,为何突然催动缰绳,撞击我家马车,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你知道招惹了我家少爷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吗?”? 卢安平看着推卸责任的车夫,皱着眉头,冷声道:“我管你家少爷是谁,我也管你是什么东西,自己把马车停下,找我们的事,你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吧?莫不是车里的人因为你这赌气之为出了事,急忙来甩锅?” 卢安平见着眼前这气急败坏的家伙,一语道破了对方的心理。 几乎都不用猜,一眼便能知晓一切。真论起来也是对方的事情,先前十乘马车本要撞上对方,可卢安平制止了有灵马匹的赌气行为?,以星火之气安抚了这十乘马,让他们缓步向前。 保持着倒也有一段距离,谁知道对方急停了下来,这一下就撞上去了。 对方马车险些掀翻,卢安平这几匹马也撞得不轻,真论起来,卢安平的损失才是最大的,他不去找对方计较已是宽宏大量,谁曾想这好死不死的车夫,前来找麻烦,卢安平罕见的生出了一点脾气。 在车夫后方,前车下马之地,一个精壮的黑衫汉子,扶着一个锦绣青袍消瘦公子哥,从车驾上走了下来。? 锦绣青袍公子,脸色上的紫红色还未彻底消退,他一副虚弱的样子,看着身着灰衫,打扮的很平民的卢安平,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就是你这个混蛋,好死不死的撞老子的马车?” 锦绣青袍公子哥,看着卢安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那身形高大,双臂肌肉壮硕,手负一把长刀,背着一个黑色布包的黑衫汉子,眼中带着临战的杀意,看向卢安平似乎随时都要动。 那人好似想要在卢安平出手之前,便先手出击,想要一把手将卢安平拿下。 江湖武夫比不得长生仙人,只是难以比拟长生仙人而已。在凡人之间,他们的战力非同凡响,一些凝练出内力的江湖武夫,动辄可敌数百人,武法精炼之下,胜过长生者也未必不可能。 看着那杀意满满的黑衫武夫,面对怒气冲冲的锦绣青衫公子哥。 卢安平没有第一时间去应对,只是对着身后车厢,轻言道:“撞了别人的车,没什么事,你先等会儿,用不了多大会儿就能离开了。” 卢安平开口之后,指尖带出了一点星火之力,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只留下了一点不多的声音。 “混蛋,你是在找死?”那锦绣青衫公子哥来到了车驾之前看着卢安平,怒声道。 卢安平仍然坐在车驾位上,看着怒气冲冲的锦绣青衫公子哥,指了指那车夫,“问你家车夫干了什么。” 锦绣青衫公子哥,看着卢安平,咬牙切齿道:“问他作甚?是你撞了我的车。” 这一副姿态,摆明了就是不想讲理,纯粹的护短,就是打算将这一切生生按在卢安平的头上。 黑衫武夫,听到这话,来到了卢安平的一丈之内,站在锦绣青衫公子哥的背后,等着其下命令。 在两人吵嚷之间,黑衫武夫注意了一下马车和坐在车驾之前的卢安平,?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讶的意思。 十乘二十乘马车,倒也不是不能驾驭,只要车夫有些力气,有些武夫的根底,将自身打磨好了,驾驭十乘二十乘不在话下。 可没有缰绳,策动马匹远来的,他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过,这得多信任马匹啊?除了信任马匹之外,这人应该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对马匹绝对掌控的自信。 黑衫武夫自认为,他做不到这一切,他身边的这个弱他一点的车夫,他也不觉得对方能够做到,甚至那些远比他强的存在,能做到的也不多。 “哟,看出来了啊。”卢安平看向了如临大敌的黑衫武夫,露出了一个微笑。 见到卢安平无视了自己,锦绣青衫公子哥更是怒意满满,对着武夫和车夫吩咐道:“先杀了他的马,给他点教训。” 这一声吩咐下来,黑衫武夫面露难色,车夫却是来了劲,他有些愚钝,尚未看明白一切,当即就想要杀两匹马,给他家公子泄泄愤。 未及黑衫武夫阻止,这车夫提起拳头就想要向马匹砸去。 可还未砸在马匹上,这车夫也愣住了,一直注意在卢安平身上的他,看向了马匹,见到了没有缰绳,只是担着车驾的马匹。 扭过头来的两匹马,看向他的眼神,好似两个凶猛野兽一样,看的这车夫也愣了一下。 未及车夫反应什么,另一道让他发痛的灼热感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卢安平的声音,“敢动,我就敢让你们,全死在这里,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卢安平杀意流转开来,以星火之力带出的威压,冲击向着僵在原地的车夫还有那锦绣青衫公子哥。 “我等蒙昧,还望长生者见谅。”黑衫武夫当即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锦衣公子哥拉在身后,挡下威压的同时,求饶道。 第55章 拜山之前 “那就滚吧。”卢安平看着将公子护在身后的黑衫武夫,冷声道。 “谢长生者宽恕。”见到卢安平不予计较,黑衫武夫死死拉扯着身后的公子哥,不让满脸怒容的公子哥直面卢安平。 那锦绣青衫公子哥的脸上,仍是不忿的意思。即便知晓了卢安平是长生之人,他也没改脸上狂妄的神情。 卢安平就算是长生之人,对这锦绣青衫公子哥来说,他也不怵,他是凡人不假,可他即将拜为师长可是一个不俗的长生者,所以他并不怎么瞧得上卢安平。 可公子哥终究是没有正面拜入长生仙门,没有拜在长生者的门下,真的正面跟卢安平起冲突了,长生一念抬手抹杀,他能活得下来,那个还未见面的师父会为了他一个小子跟长生者起冲突? 锦绣青衫公子哥自我感觉良好,那黑衫武者却是分外清醒,所以他将自家公子护在身后,极力避免锦绣青衫公子哥与卢安平正面冲突。 在马车即将拥堵之时,黑衫汉子生生扯着那锦衣公子哥离开,快速驾着马车向前方而去。 卢安平看着识趣的黑衫汉子,收敛了自身的威压。 先前那锦绣公子哥,若是再停留一瞬,卢安平不介意动手教其做人。 “走呗,管这种杂碎作甚。”看着回头眼神带着哀怨的马匹,卢安平撇了撇嘴,转头敲了一下车门,解除了马车上覆着的阵法,“已经无事了,无须担忧。” 如此这般说着,马车缓缓前行,卢安平身侧多了一把看着就不俗的剑刃。 在小镇西南稍偏远的一间客栈,卢安平驾车至此,在小二的迎接之下,进入了客栈之内。 十乘马车被拉到了客栈后院的马棚之中,被客栈杂役伺候着。 卢安平穿着平平,出手却是阔绰,先是几个金豆子,然后是两锭金元宝,订了两间上房。 近来求仙者众多,镇上的客栈自然是要加上些价,可就算再怎么加价,两锭金元宝也是远超其价值,那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迎着卢安平和少女上了楼。 侍者从旁服侍卢安平,几个会梳洗的婢女在另一间屋内帮着叶莹梳洗打扮,还有几个跑堂的帮着去采买衣裳,有着卢安平给出的金豆子,他们也是殷勤,衣裳是怎么好怎么挑。 少女正在梳洗打扮,坐在饭桌前的卢安平,则是自顾自的吃着饭食,一旁的侍者一副殷勤的样子,清理桌子上的杂物,帮着卢安平斟茶。 简单吃了几口饭食的卢安平,品尝人间滋味之余,好奇的望向外面,“星落宗招收弟子以往都是什么时候?” “以往嘛,不定时候,有时候十多年招收一次弟子,有时候可能半个甲子都不收,还有时候可能三五年就招收一次。”侍者回答之后,后知后觉的问道:“您是第一次送妹子来星落宗吗?” “有人所托,第一来拜山,倒是真不知道这其中之事,还请小哥详谈。”卢安平看着面露意外的侍者,手往腰间储物袋里摸了一把,从中摸出了一个小金豆子,放在了桌上,对着侍者推了过去。 眼见着卢安平出手阔绰,侍者接过,满眼的笑意,“有何想问的,尽可问小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星落宗这次为何这么着急开宗收徒啊?上一次收徒是什么时候?”卢安平随即问道。 “上次开宗广收门徒,得是二十年前了。”侍者思索了一下,继续道:“这次倒是不知道为何开始,只是早些时日有过前言。” 见着侍者也不甚知晓内情的样子,卢安平没有多问什么,继续好奇道:“以往星落宗择选弟子,有什么规矩吗?” 对于少女,卢安平倒是不怎么担心,时回穹是个靠谱的人,既然要托付给这星落宗,那便没有什么问题,应当是不需要参与择选的。 卢安平问询择选之事,也只是比较好奇,他是没有问山的意思。 “从山门前,拾阶而上,到山门之前,便可以成为外门弟子,外门择选之下,可入内门。”侍者看着卢安平,这一副好奇的样子,错认为卢安平是意动了,犹豫着要不要告知卢安平他的事情。 见着这高挑侍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卢安平又掏出了一个小金豆子,“尽可言语,说出你所知的。” “不瞒您说,小的当年进入过星落宗择选,可惜落了下乘,只走了三百步,距离山门差七百步,那头三百步,该是要稳着来的,不可太慢,也不可太快,不然都会耗干自己的气力。”高挑侍者,见到这金豆子,也不再犹豫,当即将自己的所知说了出来。 就这一句话,也没有其他什么,高挑侍者没有去接这块金豆子,这一席话,不说出来还能当个情报,真的说出来之后,就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 “告知你家掌柜,明日我送我家小姐上山,车驾暂留你家客栈,好生照料着。”卢安平将那金豆子推了过去,叮嘱道。 心底里卢安平已经想好了一切,明日将少女送上山之后,他就将这些马匹放入草原之上,这之后他依旧逍遥天地间,积攒万兽之印,打磨自身无缺肉身。 设想很好的卢安平,在此坐着饮着茶水,侍者服侍着,跟卢安平说着来往之中的事情,在这之后少女梳洗完毕,洗去了风尘,和当初打扮的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不同,这次少女一息红白相间的的绒衣,金色配饰相衬,绑好的马尾辫,若是再配上一把剑刃,倒像是一个侠女一样。 少女这一身干练的衣着,倒是符合仙家长生的所需,谁知道少女是不是拜入外门之内,若是拜入外门,这一身衣着正正好。 身为大家闺秀,习惯了穿着绸缎的叶莹,对于这一身新奇的衣裳还是颇为满意的,显摆了好半天之后,才落座开饭,那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倒真的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愈发像是风尘侠女了。 第56章 送入山门 没有着急拜山,在镇上休息了一日的卢安平,第二日清晨时分,便带着叶莹前往星落宗。 眼下正当永夜,仙家长生宗门,大多封门闭户,隔绝内外的阵势要多强就有多强,根本就不敢外出。 星落宗倒是有些意思,在永夜之下还打开了一道空间裂缝,让那些未曾修行的凡人可入山门之中拜会。 短时间御剑于空的卢安平,远眺着星落宗的情形,除了山顶上的一切被隔绝,其余地方他都能看的清楚。 丝丝缕缕的永夜混乱灵源侵入其中,到半山腰混沌灵源便净化了,根本触及不到山顶上,那混乱灵源被类似于星火法引的阵势,生生解构成了有序的灵源之气。 远望之下知悉了大致情形的卢安平,望向下方,御剑而至,来到了山门前的空间裂口处,看向了那些值守在此的弟子。 他的身后是一辆辆奢华无比的马车,有几辆马车奢华的离谱,甚至还有二层车厢。 围在最前列的一众人也都是不凡之人,衣着打扮,看起来不是某国的皇族,就是某地的权贵,都是顶尖的存在。? 御剑而来的卢安平,引起了一阵的注目,比起卢安平,他们这些驾车而来的凡人,看着不值一提,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因而在卢安平落下来之前,为首的几人,识趣的给卢安平让出了位置。? 一众人之间,为首的几人,看向卢安平,恭敬的点了点头,并未言语,毕竟不相熟,凑过来自报家门,有些太谄媚了,他们这些人也是要脸的,自是不会太过刻意。 “这位道友是何门派之人?是否要送人入我宗门之内?”守在阶梯之前的长生者,盯着卢安平,行了一礼,询问道。 “在下卢余火,无门散修,受以一殒命之人所托,来此护送这姑娘进入星落宗,殒命之人名为时回穹,不知道二位可认识,若二位不认识,可否向上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所托。”卢安平隐去了自己的名姓,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之后将时回穹的遗留之物拿了出来,展现给两人。 “您是说引兵山庄庄主,时回穹时师兄,他怎么了?”其中一个灰袍青年人,听到卢安平这话,立时愣了一下神,急忙问道。 “引兵山庄灭门之事,你们不知道?”卢安平看着愣神的灰袍之人,疑惑道。 卢安平说着的同时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灰袍青年人,接过了时回穹的遗言。? 另一个青年人看完皱着眉头,仍是有些惊讶的样子,不敢相信道:“时师兄一家灭门了?” “只剩我身边这位姑娘了。”卢安平看着惊讶的两人,当即点头,言明道。 两人听闻此话,招呼着身边一些白衣弟子,让他们代为值守,然后引着卢安平向山门而去。 在拾阶而上之时,两个灰袍弟子为卢安平解释了一下时回穹跟星落宗的缘由。 引兵山庄,名为引兵,有一册《引兵诀》,可时回穹启蒙之时却并未以《引兵诀》启灵,而是拜入了星落宗,完成了最初的启灵。 引兵山庄上上任庄主,曾有幸拜会长生之人,那长生之人曾以剑斩落星辰,其弟子建立了星落宗。 可以说引兵山庄与星落宗是同源宗门,上上任庄主与星落宗宗主不打不相识,后引兵山庄子孙进入星落宗之中完成启灵。 时回穹启灵之后,因为父亲早亡,并未继续修行,在很多年前便离开了星落宗。 不过即便早早的离开了星落宗,时回穹在星落宗之中也颇有人望,与他结交的人也不少,一些人留在宗门之内,现在成了宗门的中坚力量,一晃三四十载,彼此联系也未断。 原本卢安平以为时回穹交往的都是一些不靠谱的朋友,可来的这一路上,拾阶而上之时,从这些人的言语之中,他们对于引兵山庄灭门之事好似一无所知一样。 这让卢安平很是意外,他心中满是好奇的询问道:“时回穹就没有传讯给你们,向你们求援?” “时师兄不曾传讯而来,若是他求援的话,我们怎么能不在意此事,就是永夜当下,也得护他一家安稳啊。”那身形稍高的灰袍青年人,眼中带着一点哀愁之意。 稍显沉默的灰袍,低声道:“永夜对我们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时师兄应当是知晓的,他怎么不求援呢?” “是啊!为何不去求援呢?”在他们如此言语之后,卢安平心里有了一点设想,但并未言明出来。? 回望一眼,卢安平看着抱着剑,抵御台阶威压的少女,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将少女送到这个地方,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复杂之意。结合心中的设想,将她送到这里,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可思来想去,卢安平最终还是打算将少女留在这里,他照料不了少女。 一路将少女护送上山门,在禀告了一切之后,卢安平在宗门广场偏殿之中,会客厅之中落座。? “谢过道友大度,送我师弟遗孤而来。”一黑衣长生者,来到此处,躬身对卢安平行了一礼,身后两个白衣弟子,捧着两个礼盒。 “谢和谢礼就不必的,好生照料这姑娘就行。”看着赠礼而来的长生者,卢安平摆了摆手。 “道友大度,十万里远送,不为其他,我等着实钦佩,永夜当下,天地气运残缺,无法修行,我山门因上古遗落阵法,可保一时无恙,不知道友愿否?”见着卢安平拒绝的谢礼,知晓卢安平修为的黑衣长生者,当即邀请道。 星落宗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宗门,有深厚的背景,但如今难比从前了,所以他们出言邀请了一下卢安平。 一来是因为卢安平的战力,二来是因为感佩卢安平的心性,至于一些其他事情,那都是不重要的心思。 “算了,我这人不怎么能待得住,告辞了。”卢安平回答的很干脆,摆手道。? “也行,我等也不挽留了,他年若有所需,可随时入我山门。”前来迎接之人也没有强留,点了点头,抱拳行了一礼。 在离开之前,卢安平看了一眼抱着剑,眼中带着不舍的少女:“好好留在这里吧,那把剑就留给你了。” “谢谢。”叶莹看着卢安平,张口半天,最后吐出这一句话。 随即卢安平向山下而去,不再停留,少女站在山上眺望下方,眼中噙着泪水。 第57章 仙人议事 星落宗山下,前来拜师的少年英才络绎不绝,处在主殿上,一席星点黑衣,须发皆白满眼沧桑脸上沟壑纵横,身上带着死气的老者,微眯着眼望向下方,好似一眼能看尽四方天地的状况 与老者相对而坐的是一个少年人,唇红齿白,未染风霜的脸上带着婴儿般的粉嫩,让人想要忍不住揉搓。可只要直视他那双眼睛,便不觉这是个少年人。 那一双眼睛没有瞳仁,没有眼白,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好似满天星辰一般。 少年人盯着望向下方,身上泛着死气的老者,一副老成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你当真要陨落了?” “无可挽回。”望向下方的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永夜降临之下,耽搁了些许时日,直面永夜,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了。” 老者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当年永夜降临之时,身在外方的他,在赶回星落宗避祸之前,遇到了一个好苗子,耽搁了一点时日,以至于在回归之时,正面赶上了永夜降临,天始的修为面对永夜,瞬息便会被抽去所有的修为,老者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宗门内现在闹得很凶,你就不怕你陨落之后,宗门内那些人对你弟子不利?”少年人看着老者,说出了老者心中牵挂之事,末了补充道:“我可是没法给您护着的,我不日就要闭死关,求超脱之路,再之后,踏天而去,便不可能再庇护宗门了。 老者新收的弟子,因为一些资源倾泻,引起了宗内一些人的不快,碍于老者的存在他们或许不会做什么,可老者不在了,他那个只是启心境的弟子,还能安生在宗门之内呆着? “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会给她安排好一切的。”老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平静言语道。 目蕴星辰的少年人,见着老者这样子,想要问清楚老者要如何安排少女,是将他那一身气运予以少女?还是将洞府留给少女?他很是好奇。? 还未开口询问,便有人传讯而来,将卢安平和叶莹的事情,告知清楚。 “《引兵诀》失传了。”目蕴星光的少年人,幽幽道。 “果然那些家伙,还是没有放过回穹啊。”少年人开口言语之后,老者愣了一下神,流露了一丝悲伤的情绪,继续道:“早就跟他说了,就是不听,就是不回归山门,唉。” 少年人无言,他没有流露情绪,转头望向了下方。 “若是传讯宗门的话,他本该无恙的。以他的性子,也不会不传讯宗门,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收束了心间那一丝悲伤的情绪,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愠声,问向了少年人。 “待此番择选之后,遣人审查一番,问清楚是谁干的,这之后如何处置,交由你来,不论如何我不去管,可好?”少年人见着生出一丝怒意的老者,颔首许诺道。 “我要的不是这个。”老者听着少年人的话,摇头道:“当是杜绝此事才对。” 两人的话说的极为克制,这克制的言语之下,蕴藏着一些别样的事情,关乎于星落宗内斗之事。 传讯星落宗,那些与时回穹要好之人怎能不保,就是远行十万里又是如何? 消息传来,未予回应,显然就是有心人将消息截留了下来。 宗门内斗,自然有不想时回穹回归的存在。 时回穹的年岁说起来也不小了,近四十岁的年纪只是启心境,这说起来似乎没有什么。 可引兵诀就是这样,厚积薄发,长久积累之后,一步登天,法引,道意由《引兵诀》而来,只要渡过最初的启心和悟己,便可一步而上入知命境。 这样的存在,顺利进入星落宗之内,必可成为中坚力量。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消息没有传到该到的人手中。 这些搞派系内斗的家伙就是这样,所想的不是门派如何如何,而是自己的团体利益。 以往老者和少年人忙于修行,未曾去管这些人,可不曾想门内之人竟会以一己之私,对门内师兄袖手旁观。 压抑许久的老者,终是有些忍不住了,不好说什么的少年人也有些尴尬。 “那个星火燎原小有所成的卢安平,你怎么看?”有些尴尬的少年人,当即出言将话引向了卢安平。 “道有所成,还身负长生印,看样子有着大秘密,若能招揽至星落宗,来日或可保星落宗安然无恙。不过可惜的是他不愿进入宗门之内。”老者顺着少年人的话头,慢悠悠道。 他倒不是不在意时回穹的事情了,作为时回穹的师长,弟子的殒命,他比谁都在意,若不是星落宗不涉凡尘,若不是永夜当下,他恨不得亲自出手,引动百万剑,在那皇城之地下一场剑雨,恨不能杀尽宗内异心之人,将这乱糟糟的局面彻底梳理干净。 可再怎么心生不爽怒意满满,少年人给了台阶,他还是要下的,不能因为弟子之事让他们两人生出嫌隙。 “这种人强求不了,能修成这一册功法,还凝练出长生印,殊为难得啊。”少年人看着卢安平离开的背影,只觉有些遗憾的样子。 对于星落宗的一些人而言,《星火燎原》并不是禁忌,星落宗的功法与星火燎原近似,说起来也是同源,所以星落宗的修士并不排斥星火燎原。 “在他到来之后,我隐隐的有一瞬预感,总感觉他会搅动眼下格局,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将宗门之人再度凝聚起来。”老者也望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给出了颇高的评价。 他的天始境界,可以窥探一些东西,在卢安平转身之前,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故而出言评价道。 “唉。”少年人听闻此话,知道老者意思的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楼顶前的楼梯口前,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身着一袭鹅黄裙子的少女,端着茶盘,来到了楼顶上,将两杯茶放在了少年人和老者的面前。 老者看着少女,原本沉重的心情稍稍放缓了一些,看着少女,微笑道:“乐瑶啊,还是得专心修行呐。” “今日的周天运转比昨日结束的早了些,知道您和师伯在此,想着您该心情不好了,因而过来,奉上一杯茶。”少女看着老者,轻声道。 李乐瑶轻快的话语之中带着调侃的意思,以往时候这两人在此总会因为某些事吵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所以时不时有弟子前来劝架。 李乐瑶来此之后,没少给两人劝架,因而调侃了一句。 第58章 永夜止息 “好了好了,别笑话师傅了。”饮了一口茶的老者,看着自家弟子,摆了摆手,“回去吧。” “嗯。”师傅下了逐客令,李乐瑶点头。并没有久留。 方才下了楼,几个年岁稍大一点的青年男女便围了上来。 一个身着绿衣的微胖青年,当即上前迫不及待的问向李乐瑶,“师傅是不是跟师伯吵起来了?” 除了这微胖青年,其余几人也是一样,看着少女等着少女给出答案。 “没有,他们今日没有吵起来,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李乐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摇了摇头。 微胖青年身边一个身形高挑面目严肃的英俊青年,当即拍手叫好道:“漂亮。” 这英俊青年满脸兴高采烈的样子,与之相对的,微胖青年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是满眼的不高兴,诧异之后,撇着嘴。 英俊青年脸上露出了极为反差的兴奋之色,他看着众人勾着手,“给钱给钱给钱。” 其余几人脸上满眼不高兴,一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随后以微胖青年为首的几人,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枚灵晶,有两人掏出了几块玄晶,满脸苦涩意味。 这是他们这一众人惯常的套路,每每相约对赌他们这师长会不会跟师伯吵架,英俊青年每每都是输的一无所有,好容易赢一回,那自然是要上上嘴脸的。 在他们身边的几个少女,有人满脸鄙夷,有人则是捂嘴微笑。 李乐瑶看着各有神态的几人,没有和那几个少女一样,她仍是稍显拘谨的样子。 先前来此,她其实不是奉茶的,只是单纯来拜会老师,询问一些静心之法,刚来到宗门主殿,便被一个师姐拉了过来,告知他奉茶的事情。 以往他们闲来无趣,这种方法也当成了一个约赌的法子,每每被训斥,正巧李乐瑶是个新来的,就被拉扯着顶了上去。 来到仙门之后一向拘谨的李乐瑶也不好拒绝,就应承了下来。如今事情做完了,李乐瑶也不想问什么了。 不习惯与这些少年人相处的她,将茶盘放在一旁,便行礼低声道:“诸位师兄,师妹有事,先行告退了。” “没你事了,走呗。”输了钱的几人,见着李乐瑶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少女们见到李乐瑶开口,有一人眼中带着不耐烦的意思。 在李乐瑶离开之后,那少女才没好气道:“一直都是这样,仗着自己那稍稍漂亮的脸蛋。还有师傅的宠爱就装清高,切。” 少女的言语被众人听了去,众人没有多想什么,沉默之后继续争执了起来。 李乐瑶走出了主殿,稍稍松了一口气,没了之前的拘谨。 那年卢安平传法于她,初修行几日便感知到了自身气运的存在,本想着等卢安平回来,带她离开,可不曾想婶婶还是要将她嫁给郭奎那纨绔。 在郭奎要将她带走之际,她遇到了师傅,这之后便跟着师傅来到了山门之中。 起初进入星落宗,还有一些人照料她,后来嘛,便有人恶意挑衅,师长在护佑几番之后,她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些原本对她和颜悦色的师姐师妹,后来也愈发的冷淡和排挤。 李乐瑶也只能深居简出,尽可能的避开那些人,躲开这些不爽她的人。 离开了山门,奔向了山门后方,在林间,远望那绵延不绝的山脉,在此李乐瑶稍稍轻松了一点。 这背后这一方无人之地,在永夜之前是星落宗弟子的闭关之地,在如今是一处无人在意之地,少有人来此,观望远方,她也乐得安逸。 ----------------- 逆着上山的人流,卢安平缓步下山而去,看向那一个满眼鄙夷的仙家少年,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在旁人眼中,卢安平就是一个放弃了择选,走到一半的下山之人,这种人大多都灰溜溜的下山而去,根本不敢多看别人一眼,卢安平这一副姿态,还是第一次见。 卢安平完全无视了这些长生少年的蔑视眼神,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哼着小曲缓步下山。 这一番行径之下,让不少艰难向上爬行的少年人,生出了退却之心。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悄悄的停下脚步,然后迅速的转头,错开台阶,躲入两侧丛中,往山下而去。 卢安平这一路而下,让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少年人,跟着卢安平下去了,这一路而下,台阶两侧,竟是多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卢安平自是不在意这些青年人如何去想,也不在意星落宗上一些脸色铁青之人,反正与他无关了。 千阶路并不算长,卢安平很快就走了下去,来到空间裂口处,卢安平看了一眼值守在此的长生者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走出了空间裂口。 正巧那锦绣青衫青年来到了这里,见到下山而来的卢安平,他恶狠狠的看了卢安平一眼,向山上而去,以一副坚定不移之姿。 出了星落宗,已然无事的卢安平,伸了个懒腰,眼下的他,只剩下处理好那十匹马,就可以安然逍遥天地之间了。 接下来嘛,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回到客栈打开时回穹予以的盒子,看看其中有着什么,若是对修行有所裨益的东西,那当然是最好的。 这之后先想法找几只发狂的凶兽,与之搏杀一番,磨砺一下自身,让其恢复清醒,然后将法印痕迹留下来,尽快造就出万灵印,然后入印体境,这之后再去拿几处灵妖提及的凶险之地,从中提炼达大道火意,入境铭道境,这么一来二去,期间再想办法进境功法,参悟《星火燎原》第二重。 卢安平设想的很好,趁着如今永夜当下,他迅速进境崛起,一步步追赶上那个刘子瑜。 卢安平设想之中,他向前而去,思索的一个空档之间,他抬起头,望了一眼上方,当即愣了一下神。 在长生者眼中蒙蔽一切的混乱之气,此刻愈发的清明,天色与现实无异,混乱的灵源,比起之前有序了许多。 原本的错觉,如今成为了现实,肆虐长久的永夜,至此刻悄然终止。 第59章 飞升初显 在卢安平回到客栈之前,永夜消散了,天象忽然的异变引得无数修士侧目。浑浊无序,遮蔽天地的黑暗,一点点散去,天地逐渐清晰,与现实无异。 寸进不得的修士,得见永夜消散,欣喜万分。 对于一些更强的长生者而言,永夜现在消散,并不是一个能让他们欣喜的事情。 以往永夜动辄数十年,数十年之间,动辄一方宗门覆灭长生尽绝,或有数年十数年的永夜出现,肆虐一时。 仅仅三年便终结的一场长生祸事,以往从未出现过,或有如此短暂的异变天象,可那些并没有永夜那般混乱无序。 永夜在三年之内便消散,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对于上位长生者而言,永夜如此迅速的消散,绝非好事。 但凡知晓的就知道三年光阴,对掀起永夜的大能只是弹指一瞬而已,这一瞬之间,根本做不了什么,大能无法完全转嫁自身缺憾,也掠夺不了多少气运。 以最坏的想法去思索,如今短时间内便消散的永夜,或许只是一个前奏,来日或许有无可阻挡的永夜。 猜想这种事,是由不得多想什么的,一旦往坏处想,只要眼界足够高,便能猜想出任何事情。 忧心忡忡之下,有些人想到了混沌降临之事,那记载于古史书之中的事情,若有一日再度降临,不可想象。 胡思乱想之间,有些大能并没有在永夜消散的当下着急出世。 ----------------- 星落宗内,坐在主殿顶上的老者和少年人也觉察到了永夜的消散。 老者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永夜怎会如此快的结束?” 连少年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讶异的神情,他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老者,蹙眉道:“你可否再撑上一些时日?” “你能否留下些许时日,庇护宗门一二?”老者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恐怕不能,如今永夜消散,气运滚滚而来,我恐怕是无法停留了。”少年人面带为难的神色,摇头道。 按照原本的计划,永夜当下,老者逝去之后,气运传承于弟子,少年人闭死关,而后图谋飞升。永夜消散之后,传承气运的弟子可独当一面,再庇护星落宗一世。 可谁曾想,如今永夜居然止息了,混沌气息的溃散,这些前辈高人世外强者没有察觉到,他们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浑浊灵源的淡薄不是永夜消散的依据,以往永夜之时这种事也发生过,这不代表什么,因而他们不甚在意,可不曾想永夜居然就这么消散了。 肉身与魂灵被侵蚀的千疮百孔,老者除非突破或是找到逆命仙药,否则不可能再活下去。 天始圆满的少年人,因为上界感召,加之突破在即,也无法留在宗门之内。 若想要留在星落宗内庇护星落宗到下一次崛起,天始圆满的少年人需要舍弃突破天始的机缘,需要舍弃飞升天外的机会,并且得罪上界的某些人。 单单得罪上界的某些人,对少年人已是不能承受的事了,更不用说放弃超脱源初七境和飞升天外的机缘。 放在别处,有一丁点超脱天外而去的可能,覆灭整个宗门都不会犹豫。 让少年人镇守宗门,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者知道,他也理解少年人,若是他有少年人这种机缘的话,他或许也会放弃自身机缘,飞升而去。 “唉。”见着老人没有挽留的样子,少年人叹了一口气。 彼此相伴多年,自幼一起,经历过古史分界的万界之乱,经历新史开篇,在新史之后的杀劫之内脱身,在大清洗之后安然而立。 “若是可以的话,多活上一阵子吧,我去那方世界会为你找来逆生仙灵药的。”少年人望向天空,看着渐生异变的天象,低声道。 若是有一丁点救助老者的法子,少年人都会去做,可老者的状况,他耗尽所有修为都挽不回来。 直面永夜,活着已是万幸,非超脱不能挽救,这是新史以来血淋淋的教训。 “嗯。”老者听着少年人的话,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今日倒是罕有的,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吵架,放在以往之时,少年人与老者总会因为修行理念吵上一架,甚至于大打出手。 永夜之后,他们彼此之间便没有再动过手了,只是吵架一如既往。 吵闹了许多年,到如今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那就好好活着吧。”见到老者点头,目蕴星河的少年人,再度看向天空,异变的端倪初显。 “竟是这么快?”老者看向天空,脸上也带着一抹惊讶的神色。 先前天象的异变,太过细微,只为少年人而来,便只有他能觉察这一丁点细微的不同。 如今天象异变大起,明显到老者也有所觉察,微微的空间波动,带起道道涟漪。 不止是老者,连一些远在天外的存在都开始觉察到了天象的异变。 大陆之上,法渊以上,皆有觉察。 大陆西北,火焰不熄的山谷之内,盘膝而坐的刘子瑜睁开了眼睛,望向东方,一息之间从洞府之内走出腾空而起,与七八人立于天穹之上,遥望东方。 大陆西南之地,无边大山深处,深渊之内,苍龙探头而出,睁着宛如山峰一般大的眸子,望向东方。 东南之内,立于田间,扛着锄头的老农,觉察到西方的异变,转头遥望,脸上带着笑意。 北地,雪原之上,披着雪白熊皮,正在猎杀雪熊的健壮男人,一把将那山岳一般高的雪熊摁在冰原之上,崩裂的冰原之上渗出丝丝殷红。 南域无边海岸之间,巨鲸跃出水面,站在巨鲸头顶,身着兽皮,野人一样的男子,眉头微皱。 ······ 这些人只是平静目视,倒是与星落宗相近的宗门,其中一些人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灰袍老者脸上带着阴郁之色,盘踞在山林之间,嘴角翎羽带着血丝的彩羽巨鸟,目露凶光。 亦有远方宗门之人望向星落宗,脸上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 飞升之事逐渐明晰,长生者得以望见,连低阶修士都逐渐有所察觉。 第60章 无安居之处 众生强者瞩目之间,没有人有动作,只是看着少年人着手飞升。 长生者飞升,不是自身修为足够,便是超脱的长生大能接引。 前者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所以无从知晓并加以阻止,后者也无人敢阻止,敢阻止长生大能接引有机缘的人,给这些天始境的修士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大多数与少年人无仇之人也只能羡慕,羡慕于少年人能如此迅速的飞升,超脱天外。 那些与星落宗有着大仇怨的长生宗门,见此情形,倒是不怎么羡慕嫉妒恨。 有些明悉星落宗状况的,反倒是颇为欣喜,欣喜于星落宗少了一个威胁。 飞升天外之人,因为陨落的无上存在,不得轻易涉事凡尘,他们进入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但也因此失去了涉事凡尘的可能。 只剩老者的星落宗,在很多时候对他们那些宗门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这怎能不欣喜呢? ······ 星落宗之内,长生者行色各异,在主殿下层的几人,察觉到了天象,惊讶之后,离开了主殿,去往了殿前广场。另一些人见到如此情形,欣喜万分,和先前那些人一样,站在了广场上。 在天地昏暗,星辰满天之际,星落宗修士站在长生殿宇之前,衣着一样的弟子,分成了两方,中间有着一道分外明显的缝隙,于两边之间,一边欣喜万分,另一边脸上的表情不明显,望向上方带着敬重之色。 在山下值守的修士仍在值守,见到天地昏暗星辰满天,只觉得有些遗憾。 在山门之前拾阶而上的少年郎们,见到满天繁星取代碧蓝的天空,只觉得有些新奇,一时间不觉得疲累了,反而心生向往,望向上方,大步而去。 繁星取代日光,天地一瞬昏暗,在主殿上的少年人,眸中蕴藏的星河,被一双明亮深邃的瞳仁取代。 “已是来不及了,甚是抱歉。”他望向老者,最后言语一句,遗憾道。 原本他以为飞升还要些时日,所以并没有着急为宗门留下一些法宝和镇宗秘器,今日修为突破的同时,飞升天外,他也没有时间留下什么,看向老者带着一丝愧疚之意。 “无妨,你去就是。”老者看着少年人,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少年人转过头,身形飘出主殿,在那一阵阵空间涟漪之下,他自身的气息,向上又攀升了一个层次,进入了下一个境界。 腾空而起向着天空而上,他望向下方眼中带着遗憾,望向远方的几处,少年人忍住了动手的意思,只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杀伐之意。 有些遗憾之后,少年人再度望向天空,不再理会天地间的一切,着手向上,超脱这方天地。 “恭送师祖飞升而去,我等万幸得见,受益匪浅。”在星落宗主山之上的殿前广场,一行人为首的一个黑袍干瘦中年,见到少年人向天空之上飞升而去,气蕴灵源,传出一声不会影响飞升的恭送之音。 这声音不会影响少年人的飞升,反而会为其助力一二。 在干瘦中年喊出这一声之后,他身边的一些长生者,也是跟着一起叫喊了起来,大声呼唤之下,声音极为响亮。 “恭迎师伯祖飞升而去。”另一些人见到这些人的叫喊,其中一个黑衣高挑青年,在其挑衅般的目光之下,也是生出了一些怒意,灵源催发力量,也是一声恭送,声音比起干瘦中年还要大一些。 这一声声响不低,他身后的一些人,传出恭送之言时,也是更加的用力。 在这件事上,双方之间较上了劲。 一声声恭送,灵源逸散之间,一副不遗余力的样子。 少年人消失在天外,气运从天落下,倾泻入星落宗,天地变换之间,再度恢复了阳光明媚的样子。 站在大殿广场之上的双方,在一声声恭送之下,叫嚷的面红耳赤。 “有样学样,我们恭送师祖飞升而去,与你们何干?凑上来找脸子也不害臊。”那干瘦中年人,看向高挑青年,满眼不爽的样子。 “同为宗门前辈,我们喊一声恭送倒是错了?别忘了,他是星落宗的师祖,不是你自家的师祖,你等当真要分裂我星落宗?”高挑青年看着那干瘦中年,毫不相让道。 “异说邪端,现在倒是凑过来了。”这干瘦中年,冷声嘲讽道。 话说没两句,又把事情引向了双方之间的分歧。 “究竟谁是异端邪说?即便师祖飞升而去,也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能叫嚣的,且等着吧。”高挑青年听着这话,心中虽是不爽,但还是忍住了。 因为少年人的飞升,他们这些人少了些许底气,话说的愈发被动,所有话,说着跟嘴硬一样。 ----------------- 站在客栈前,见到了一场飞升之事的卢安平,生出了一些震撼之心。 在少年人飞升之时,卢安平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杂糅之下的多种大道之意,除了大道之意之外,还有一些法印,天外灵兽的法印。 在少年人飞升的最后,天地法印和长生道意,随着灵源气运的倾泻,落在了星落宗之后的群山之间。 卢安平这一下子,有些尴尬,先前以为永夜短时间内不会消散,他还可以逍遥天地一阵,因而果断的拒绝了星落宗修士的邀请,痛痛快快的就下山了,下山之前,还引着一批少年英杰放弃了修行。 不用想就知道,星落宗中有些人很不爽他。 谁曾想下了山,还没等到放马南山,永夜结束了,只三年就结束了。 永夜结束还则罢了,他想要得到的法印和大道道意,都在星落宗之内,那绵延不绝的大山之间,隶属于星落宗之内,他想要前往,必然麻烦不断。 最为致命的还是永夜结束了,这意味着长生大能可以自由行动,若是有人寻仇卢安平,就完蛋了。 回到山间或许还会招来一些大妖的敌视,毕竟卢安平这些时日在大妖领地之中薅了一波羊毛。 就在卢安平头疼之际,小二牵着马车,走了出来。 “客官,客官,马给您牵出来了。”十乘马车,客栈费了一番功夫给拉了出来,装好了,就等卢安平给出谢银了。 “额。”卢安平看了小二和马匹,皱了皱眉,又拿出了一块金锭,看着小二,“给你们掌柜商量个事呗?” 第61章 再入山门 卢安平身上金银之类的物品并不少,原本他搜刮来的就有一些,游历之间,在几处又获得了一些,这些时日花销一番之后,他仍是剩下不少。 唤来了客栈掌柜之后,一番磋商,卢安平花了一锭金子,加上一粒丹药,将马匹寄放在了客栈之中,一锭金子是寄存费用,那一粒延寿的丹药,是用来让掌柜的置办上好草料的。 原本他想要将这些马匹放归山林之中,然后逍遥天地,如今人有心入星落宗之中,这马匹留在镇子上以备不时之需。 在马匹依依不舍,掌柜万分感激的目光之中,卢安平转身而去,离开了客栈,向着星落宗山门而去。 择选的时间是三日光阴,今日已是最后一日。 从将少女送上山,到之后卢安平下山,少年人飞升天外,这期间只是过了两个多时辰。 日头高挂天上,换上了一身寻常灰黄麻布衣的卢安平,慢悠悠的走向了星落宗的山脚。 刚来到山脚,卢安平便被人给拦了下来,“寻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仙家长生山门。” 两个身着灰衣,陌生的面孔,站在了山门之间,在他们的左右是一些身着淡蓝衣衫的男女弟子。 这几人卢安平都没有见过,他们同样也没有见过卢安平,没有泄露任何气息的卢安平,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年人,只是一个完全无法与周遭王公勋贵子弟相比的普通人。 “我也是参与择选的。”没有泄露任何气机的卢安平,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山门,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卢安平表现的这一副姿态,太过于自信了,自信到旁人只觉得这个寻常的少年人无知且狂妄。 “就你?”没等守在山门之前的长生弟子开口,一旁一个人便有些忍不住了,看向卢安平,当即出言讥讽道:“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这种人,还想求仙,真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拜上长生山门了?” 那少年人头戴青玉冠,插着一根鎏金钗,身上穿着青衣道袍,脸上涂着脂粉,打扮的倒是有些不俗,只是那一脸蔑视的神情,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觉得我是阿猫阿狗吗?”卢安平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傲慢的道袍少年,没有气愤的样子,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你这样,浑身加一起卖不了二两银子的家伙,也想入山门求仙,能走上三个台阶都算是你。”那道袍少年,看着卢安平,仍是满眼的讥讽之色,话说完之后,也不管卢安平如何,他三步并作两步踏上了山门。 卢安平向山门走去之时,不出意外的,再度被拦了下来,那两个启心境灰衣弟子,拦着卢安平,冷声道:“寻常闲杂人等,不得入山门之中。” 这两个人异常坚定的样子,与先前卢安平遇到的那几人完全不同,态度有着明显的差异。 “仙长,当真不给我个进入山门的机会,此番择选,我记得应该没有筛选的吧?”见到他们执意不让自己入山,卢安平也有些头疼的样子。 他一直不显露自身修为,也是有些尴尬,先前果断拒绝了星落宗,现在拜入山门,遇到那些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而改换了模样稍稍遮掩了一下气息。 在上山之时从那些人的口中他也知晓,这次择选不显出身只看机缘。 可不知怎么的,如今这群人摆出了一副,先看出身再论机缘的姿态,与先前那一帮子人有着明显的反差。 “走吧走吧,你这种人上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不若安心的做你该做的事情,保留一丁点念想就行了,真上去,可是要走到头才能入我山门的,以你的体魄,三阶恐怕已是极限。”灰袍微胖中年给出了他的回答,和之前那道袍少年一样。 “那就不好意思了。”见到这灰袍微胖中年完全不给通融的样子,卢安平无奈之后,致歉了一声之后,头一低身子一缩,向山上窜去。 山门前的禁制很宽,守在两旁的灰袍人也有些懈怠。在卢安平跃步上前之时,他们愣了一下神,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卢安平。 “这小子,不拿我们当回事呢!”另一个发际线在头顶中央的秃头灰袍人,见到卢安平窜上了山门,眼中带着不快的意思,当即吩咐下属,“把这小子给逮住,不论他走多远,我山门绝不收录。” 一句话便已经将卢安平给定性了,先前便是如此,仅从衣着上便轻蔑了卢安平,完全没有给卢安平机会的意思,先前是因为以貌取人,现在是因为卢安平违逆了他们的心思。 那几个淡蓝衣衫听到吩咐动作也不快,慢悠悠的望向上方,准备就近拿下卢安平。 淡蓝衣衫慢悠悠的动作,望向就近的台阶上,立时愣住了神,“怎么回事,那不知好歹的兔崽子呢?” 就近的台阶之上,并没有卢安平的身影,向上望去,能看到的也只是那道袍少年而已,再往前望去,已是缓步前行的少年郎。 “倒还真的看走了眼?”淡蓝衣衫人群之中的一俊俏青年见到这种情况,诧异道。 “不管是否看走了眼,把人给我追回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灰袍中年,看向台阶上方,见到了速度不慢的卢安平,没有任何欣喜的意思,对着那些白袍,严厉的吩咐道。 “是。”那些淡蓝衣衫弟子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着便迈步向台阶上而去。 对比一个或有机缘的弟子,对微胖中年而言,损了面子才是事大,他对于来路不明让他看走眼的卢安平很是不爽,因而想要抹杀掉这个污点。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放在以往还可能收敛一点,可眼下正是他们势大之时,师祖的飞升,给他们提振很多,自我膨胀之下,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如今招揽的弟子,大多也不在他们的门下,助益不多, 不若绝了少年人的路,少个未来的麻烦。 如此思索的微胖中年,心思愈发坚定。 第62章 入山刁难 拾阶而上,走了七八十阶的道袍少年人,正在平顺气息,一点点向上而去。 先前就修行过凝气道法的少年人,面对千阶登天路,信心满满,按照他的速度,踏上去追上前人,轻轻松松。 就在道袍少年人缓步向上,准备凝气提速之时,一个身影,噌的一下窜了上去。 就是窜了上去,那道身影三步并作两步,一步两阶眨眼之间便走在了他前面,千阶登天路,对于这人而言,好似没有任何阻碍一样。 就在道袍少年人惊讶之时,那一道身影在他前方,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 正是他先前羞辱过的灰黄麻布衣少年人,原以为这家伙会被拦下,即便侥幸踏上也就两三阶,可不曾想这家伙竟能快步走到他的面前,道袍少年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羞辱。 就在他平心静气准备继续上前之时,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灰黄麻布衣少年人,盯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就这?蜗牛爬一样,啧啧啧。” 少年人说完,转过头,继续拾阶而上,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道袍少年的视线之内。 原本就有些被羞辱的道袍少年人,见到卢安平这有些蔑视的神情,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自身提起的气息,一下泄了大半,原本想要快步而上的他,立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速度比起之前还慢了不少。 速度愈慢,道袍少年心里越气,承受的压力便越大,也就愈发的缓慢。 ----------------- 在前方的卢安平,耸了耸肩,没有在意那道袍少年如何如何。 卢安平记仇不记仇,全凭心情,刚好他不爽,刚好这少年人找麻烦,索性就给对方一个教训。 继续拾阶而上的卢安平,想了一下之后便不去在意身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动用星火之力,只是单纯的以肉身抗衡这股压力。 他肉身打磨的极好,启心境之时四十年磨砺之下,单以肉身在悟己境都已是不俗的存在了。进入悟己境之后,正值永夜,卢安平与一些更强的凶兽打起了交道,搏杀之下,他肉身打磨的更好了,只差两次淬炼体魄他的悟己便圆满无缺,可以进入印体。 这两次淬炼体魄,只要进入深山之间,薅上一些隐匿大妖的羊毛,凑齐一些灵宝,加上他手上的兽王血,轻松便可以了,这之后感悟妖兽之印,以万灵印入印体,再之后凝练星火道意,轻松便可以进入铭道。 这一来二去,便与刘子瑜境界的差距靠近了,之后慢慢追赶,总能追上对方境界的。 ······ 心思略微偏差的卢安平,压抑了心中那一丝急切的意思,以星火法引焚去了心中的魔障,平复了下来。 生出着急之心,便时常出事,为此卢安平付出了寿元将尽的代价,现在他是不敢有一丁点这种心思,生出之后便随即以星火之力湮灭。 在此期间卢安平速度不减,旁人行路极为艰难的千阶登天路,对卢安平而言如履平地一般。 不多时卢安平便赶上了最前方的大部队,两个时辰之前见到的一些人,现在照常见到了,在大部队的末尾锦衣公子哥,见到了卢安平大步流星而上,眉头挑了挑。 他倒是没有认出卢安平,不过对于大步流星的卢安平,生出一丝天然的厌恶之情,很是不爽的样子。 卢安平从他身边的消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这种小角色,他不在意什么。 向前再去几步,之前卢安平下山见到的一些人,也在向着阶梯上而去,他们先前走到了一半,因为大步流星赶下山的卢安平,险些退却,好在最后坚定了下来。 千阶台阶,到了最后百阶,他们走的并不轻松,望向上方正在艰难支撑着。 一方呼呼风起,大步流星的卢安平从他们身边路过,虽然卢安平换了一身衣衫,打扮的远比之前朴素,走的速度也很快,他们看不清楚卢安平的模样,可这一副姿态,让不少人将卢安平下山的身影,与这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一时间有些人的心境乱了,原本压抑下去的心魔,这一时片刻又生了出来,看向遥遥领先快步走到上方的卢安平,他们的心境又乱了起来。 在最前台阶的一个身着龙绣金纹,相貌超凡的少年,领先了旁人一大半,原本他该第一个登上台阶的,距离山门广场大殿,只差两个台阶了,就在他艰难向上,心中生出得意之色时。 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大步踏上了山门,领先了所有人,成了这日上午第一个登上星落宗的少年。 那信心满满的龙绣金纹少年,见到站在山门前,毫不停留的卢安平,原本信心满满的他,登时生出了一些落差之心,原本平稳的步子,顿时沉重无比,只差两阶便可进入山门的他,这两步是怎么都迈不开了。 好一阵之后他才在山门前灰袍人殷切的目光中迈出下一步。 踏上了山门的卢安平,一落步便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在场之中没有他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陌生的脸。 见到卢安平踏上了山门,他们之中的人脸上,可没有什么欣喜的意思,多是狐疑。 “小子,你给我站住。”身着淡蓝衣衫的弟子们踏上山门,看向卢安平怒声道。 “站着呢。”看着那些满脸怒意的星落宗弟子,卢安平回了一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显露气息。 “滚下去。”身着淡蓝衣衫之中的为首者,看向卢安平,怒声道。 “我已经上了山门了,不是得按规矩来吗?”卢安平看着那身着淡蓝衣衫弟子,指了指脚下,山门广场。 “我管你什么规矩,老子让你下去,就给老子滚下去,杂碎!”下方的微胖中年,见到卢安平极快就来到了山门之上,运起气息,快步来到了山门之前,盯着卢安平,满脸怒意道。 他那启心境凝练出来的一丁点威势,随之逸散了出来。 “怎么着,这么霸道?”环视了一圈之后,卢安平发现没有人要出口,无视了这威压,看着那微胖中年,反问道。 “是啊,少年人自山下入山门,一切甚合规矩,你们就这么嫉贤妒能?不妥当吧。”就在卢安平即将发作之时,一个声音响起,两个灰袍人和一众白袍,出现在了这里,来到了卢安平的身边,为卢安平助势。 第63章 行凶 坐在主殿顶楼的老者,在少年人离开之后,无人言语。头一垂一垂的打着瞌睡,被山前的一阵吵闹之声惊醒,微眯着眼望向山前的方向。 山前以淡蓝和纯白为划分,两方势力围绕着卢安平,开始了吵闹,原本的矛盾自此刻再度激发了出来。 老者只觉得有些无趣,正准备再梦一场之时,瞥见了换上一身衣装,气息收敛的卢安平,眼神一亮。 ----------------- 两方灰袍人吵闹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姿,聚拢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以素白和淡蓝分化两方,截然不同。 原本那身着淡蓝的弟子也是白衣,与那些弟子一般无二,只是少年人飞升之后,这些家伙志得意满换上了一身新衣,自觉比起那白衣弟子高上一个层次。 吵闹搅扰之间,原本择选弟子的职权,也被这些人给接管了。 他们吵闹的厉害,围绕着卢安平,双方毫不相让,微胖灰袍人,看着卢安平,手上积蓄灵源,准备随时扼杀卢安平。 微胖中年已经清楚自己看走了眼,知道卢安平的天赋不凡,未来有大机缘,可眼下无从挽回,索性就毁去。宗门未来他可考虑不了什么,自己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收拾了卢安平这个威胁,正好也能腾出一个位置,他的人情债也可以还上没有什么为难的意思。 “谁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如此迅速说不得是用了不合规矩的东西?我等需得查验一番,无异样之后再做放行之事。”这种虫豸心思遮掩的不错,表面不动声色,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只要对方松口,让卢安平落在他们的手上,那之后如何全凭他们一张嘴。 如果对方不答应的话,他们这些人就可以借题发挥了。 少年人的飞升,给他们这些人的士气提振极大,因而愈发的无所顾忌。 那赶来主持公道的灰袍人,原本就不爽这些家伙,见此情形,愈发的不爽,当即就要反驳。 “杂碎。”卢安平看着那道貌岸然的微胖中年,啐了一口口水。 “小子,你说什么?”那微胖中年,见到卢安平如此,一时间没有反应,直勾勾看着卢安平,眼底带着一丝杀意。 “我说,你们是杂碎。”卢安平冷声重复了一下。 “小崽子,你找死。”微胖中年人看着卢安平,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其他,手上涌现灵源之力,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抹杀掉卢安平。 灵源方才涌现,未等他动手,砰的一声,卢安平消失在原地,他脚下的石板崩裂。 欺身近前的卢安平,完全没有动用力量,一巴掌将那中年人掀翻在地,然后一脚踩在其头颅之上。 瞬息之间的反应,突破了灵源的防护,眨眼之间便掀翻了那灰袍微胖中年人。 一脚下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声,地面凹陷,灰袍微胖中年人被这一脚踩的昏死了过去。 自始至终,卢安平没有显露一丝星火之力,只单凭肉身,瞬间暴起之下,便废了微胖的灰袍中年。 “垃圾。”卢安平又啐了一口口水,没有去看那生死不明的微胖灰袍中年,看着那秃头灰袍还有他身后一众淡蓝衣衫的弟子。 一时间在场之人都愣住了神,无论是出来庇护卢安平的那些人,还是秃头灰袍以及那些淡蓝衣衫的弟子,他们一时间都愣住了神。 卢安平表现出的肉身太过于恐怖了,只单凭肉身便废了一个启心境圆满的灰袍人,这让他们无比惊讶。 原本卢安平还顾忌一二,可这人几次三番流露出杀气,那一副傲慢无比的态度,让卢安平非常的不爽。 得罪一个大宗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卢安平无从忍让,若不将胸中的积郁吐出,恐怕会酿成心魔。 自永夜以来,他也没有那么谨慎了,对于这些长生者,他比起以往,更加的看不惯了。 “何方贼子,敢在我星落宗行凶。”一个身形壮硕的黑衣,在这一声轰鸣之后,出现在了殿前广场之上。 一股威压还有附着在威压之上的道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这是一个铭道境的长生者。 “贼子?卢道友护送时师弟遗孤,不远万里而来,此番恩情,我等谢还来不及呢,王瞎子,你手底下的这帮杂碎,不但不言谢,还将之阻拦在山门之外,是何道理?就算卢道友只是寻常人家,我宗门择选何时拒绝过前来试探之人,你等的作为既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数,好意思责斥别人,当真是丢了我宗门的脸。”卢安平先前所见的那个黑衣弟子,飘然而至,落在了卢安平的身边。 黑衣弟子看着那身形健硕被唤作王瞎子的铭道境修士,针锋相对,一副毫不相让的姿态。 先前他们这些人还有所克制,眼下双方正好借题发挥,借着卢安平,将事情挑明了。 王瞎子看向出言的黑衣中年,当即怒声道:“所以他是你们的人喽?下山又上山,蓄意挑事,贺勤诚,你等是当真找不痛快?” 对于这种不占理,摆明了从言语上吃亏的事情,王瞎子当然是要回避掉,将之引向宗门内两方内斗是最优解。将水搅浑之后彼此仇视之下,真相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在意了,即便不占理,只要用拳头说话了。 “又是这一副死皮赖脸的态度,当真以为,真打起来,我们就怕你了?”贺勤诚见到王瞎子这副姿态,也不想与对方说什么了,当即招呼着人就想要聚集在山门之前,准备来一场内斗。 彼此之间本就积怨已深,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总爆发。 一个个的也不管如今的宗门择选了,在贺勤诚和王瞎子的着急之下,眨眼间山门之上聚集了不少的人手。 一些先前与卢安平有过一面之缘的,站在了贺勤诚的身后,还有一些面露不善的站在了魁梧壮硕,被唤作王瞎子的男人身后。 站在山门前,方才上了山的少年人,原本有些郁闷,现在看着这一副剑拔弩张,一副要大打出手的姿态,吓得躲在了一旁,也不敢出声了。 就在人员相继赶来,事态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佝偻着背的老者,出现在了人群之间,轻声咳嗽了一下,“一帮混小子,都给我住手。” 随之而来的是天始境强者的威压,逸散之下压制了所有人。 少年人已经飞升而去,这老头子仍在宗门之内,有他在,便没有内斗的可能。 第64章 无奈之言 老者的出现,让在场大打出手的姿态,暂时偃旗息鼓,他的那些个徒子徒孙,自是对其信服无比。 少年人的徒子徒孙,对于老者,起码在表面上还是有些恭敬姿态的,毕竟老者是宗门之内仅存的强者,不恭敬也不行啊。 “永夜结束了,看样子你等一个个精力也算充沛啊!”老者眯着眼,看着在场之人,微笑道。 众人无言,贺勤诚脸上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那王瞎子也是一样,头上涌现了细密的汗珠。 “既然诸位精力如此充沛,那就清理一下星落渊吧,在场之人都去,至于弟子择选之事,我会另行安排的,你们不用管。”老者面色一变,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不由众人辩解什么,强硬吩咐道。 这一副姿态,完全不见衰朽的样子,逸散出来的威压,让在场一些人大气都不敢喘。 无论是王瞎子还是贺勤诚,脸上没有一丁点不服的意思,满眼毕恭毕敬的样子。 众人不敢有任何动作,站在原地,盯着老者,等待他进一步的发落。 “我记得此番择选之事,我应该说过,不论任何人,只要有心入门便可放行,谁让你们拦阻平民,看人下菜碟的?”老者慢悠悠的开口,话语之中满是严厉的姿态,目光直指远处的那个秃头汉子。 长生威压倾泻而下,由不得秃头灰袍的男人反应,他的骨头便碎裂了大半。 “柳章、汉言,废去修为丢出山门,我星落宗,容不下这种东西。”老者眼神凌冽,不等众人反应,便废了躺在地上之人还有那秃头灰袍的修为。 启心圆满,即将悟己的存在,说废就给废了。 王瞎子见此情形,未曾言语,面无表情的跟着应了一声。 老者的审判,虽然有些人不服,但他们也只能忍着,即便少年人在此,也不会驳了老者的面子,毕竟这件事,他们确实不占理。 “去吧。”老者看着众人,给出了最后的命令。 随后,老者精神波动逸散出去,从殿宇之间,又调动了一些弟子,来到了山门之前,接手择选之事。 站在原地的卢安平,从漩涡的中心,成了一个从旁观望的局外人,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尽了这一切。 在这一切结束,星落宗的弟子收拾妥当离开之后,老者看向了卢安平,微笑道:“老头子星慧道人。小伙子,跟我来吧。” “嗯。”面对天始境老者的邀请,卢安平点了点头。 对方并不似先前面对的灵源神国强者,他眼前之人意外的很好说话,没有一丝威压的逸散,先前也是,没有将威压倾轧到卢安平的身上。 自始至终,老者对待他的态度,很是友善,这让卢安平放松了戒备之心。 见到卢安平点头,老者伸手一抓,手翻覆之间,空间挪移,带着卢安平来到了星落宗主殿之上。 “晚辈后生小子,唐突再入山门之中,引起此番骚乱,甚是抱歉。”卢安平站在主殿之上,倒是没有扫视四方,看向老者致歉道。 “无妨不是你的错,星落宗此番择选,有缘人本就可以上山门,错的不是你。”星慧道人摆了摆手,对卢安平先前的作为不甚在意。 星慧道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卢安平,在卢安平开口前,继续道:“说起来,十万里远途只为一诺,该是我等感谢你才是。” “唉。”卢安平想到了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之后,问向老者,“还有一事,我想问询一番,还请解惑。” 卢安平话还没有说完,星慧道人再度开口,“想问回穹传讯被截留的事情?” “对,我想知道为何如此,星落宗之间两方分裂为何会闹到如此毫无顾忌,更上位的除了您无人现身,这究竟是为何?”卢安平满眼不解的询问道。 先前两个黑袍只是铭道境,灰袍人?更是在启心到印体之间,更强的知命、法渊,没有一人现身。 一个宗门之内没有这种存在,怎么想都是不现实的,可那些人都没有现身,只有铭道境的显露了气息,最后还是老者出手铲事,这让卢安平很意外。 “星落宗的建制,已然残缺了,你所见的这些便是如今的中坚战力了。”星慧道人看着卢安平,叹了口气,慢悠悠道。 这一句话并没有一丁点隐瞒的意思,说出口之后,让卢安平都愣了一下神,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永夜降临之后,星落宗有些人未能及时归来,印体以上,殒命大半,知命法渊无一存活,星落宗的建制,一朝之间,完全残缺。”?星慧道人并未向卢安平隐瞒什么,慢悠悠道:“如今双方内斗,也是因为提拔的速度太快,原本建制残缺之后,为了恢复建制,双方后生紧急提拔了上来,你之前所见的那两个启心圆满的,以前不过只是白衣。” “只是单纯提拔上来的话,双方为何会成为如今这种无可调和的姿态?”卢安平听着老人诉说,仍是有些不解的样子,继续问道。 “这是永夜之后的事情了。”星慧道人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关于《斩星诀》理解上的分歧。” 卢安平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不解的神色。 “《引兵诀》和《斩星诀》,这两册法诀与你所修的《星火燎原》有近似之处,或者说是同源的法门。”老者开口向卢安平解释之后,见到卢安平不甚惊讶,继续道:“永夜降临之后,星落宗损失惨重,宗门弟子开始了反思,我与师兄原本就因为某些事时常争吵,在永夜之后,弟子们从我们的争吵,划分两方,争论是侧重修自己,还是继续维系现状。” 这一切来自于老者和他师兄之间的争论,永夜之前,他们就争辩此事,但底下的弟子没有分裂的意思,在永夜之后,建制崩溃一样的损失,让他们开始了反思,反思自己所修的功法是否错了。? 三年光阴,足够改变很多事了,原本和和睦睦的宗门,争执的不可开交,谁都不服谁,闹成了如今的样子。 第65章 坦诚相告 星慧道人这一番言语,几乎说尽了宗门之事,带出了巨量的信息流,多到卢安平一时片刻之间消化不了。 卢安平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询问清楚星落宗的状况,两边疯狗撕咬一样的姿态太过反常了,还有时回穹的事,他都想了解清楚。 原本以为星慧道人不会明言,没想到他竟说的如此详尽。 详尽的言语之下,结合先前对门内弟子的严厉惩戒,这并非是打压对方弟子,而是维护他卢安平自身。 想到了这里,卢安平忽的愣了一下神,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所修的《星火燎原》是不是四五十年前,从焚焰宗之中的一个小子手里得来的?”在卢安平思索之间,星慧道人再度点破了一切,看着卢安平微笑道。 一听这话卢安平脑子发懵了一下,当即便想要出言反驳,可看到老者那直勾勾的眼神之后,卢安平选择了沉默以对。 卢安平实在想不到,这星慧道人是如何得知他修行了星火燎原,照理来说,市面上流通的星火燎原除却一些序言以及其他方面的删减之外,修行之法上与他得到的那卷并无二致,所以他想不通这星慧道人从何处得到了。、 “其实先前还不知道,如今倒是可以确信了,你放心即可,此事我不会与他人言语的,我星落宗与焚焰宗,并不交好。”星慧道人继续言语,话语之中带着坦诚的意思。 “······”卢安平一阵无语。 直面一个天始境强者,先前放松警惕,冷不丁的这么问了一下,把卢安平也给问愣住了,一时反应不及,加之卢安平确实是想多了,一来二去,他就着了道了。 “之所以如此询问除了确认心中想法之外,还有一丁点小事,要跟你分享,关乎于焚焰宗和凌剑门的小事,说起来也是个乐子,老朽许久没有与人言语了,小道友可否一听?”灵慧道人见着卢安平这无语的样子,心情大好,想到了前些年发生的事情,心情更好了。 “我好像没得选,您说呗。”卢安平看着灵慧道人那一脸,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我都要说的表情,无奈道。 “那年天外长生仙,凌虐凡尘,业国之地一朝倾覆,凌剑门和焚焰宗,两宗为了抢夺业国遗留的至宝,开始了大打出手······。”老者慢悠悠的开口。 卢安平跟这个不正经的老头也没了太多的拘谨,扶着额无奈道:“大师,这些事就不用说了,我亲身经历过的,包括之后,刘子瑜击败楚悦文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是亲身经历者,您挑后面关键的说行吗?” 星慧道人一听卢安平这么说,没有说下去,搓着手好奇道:“说实在的,业国覆灭之后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凌剑门那个天赋异禀的楚悦文到底是怎么灰飞烟灭的,你说说呗?” 看着求知欲满满的星慧道人,喉头梗着一口血,扶着额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对天始境修士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也逃不掉,抱着这个自暴自弃的心理,卢安平将他所知的事情全部告知了面前的老头子,包括他那一册《星火燎原》燃起火光。 听完一切的星慧道人,看着满脸无奈,神情复杂的卢安平,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这也正是你当初幸运的地方,你得到的那一册《星火燎原》其上加持了一缕无上存在的残念,本是保命应急之物,谁曾想这多年的贬斥,让焚焰宗的刘子瑜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轻易便舍弃了手上的仙卷,被你给捡漏了。” “焚焰宗的那个老东西,鬼精鬼精的,压制修为在地界多年,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因为他自己没法动弹,所以差遣刘子瑜那小子回去找寻,正巧那一道无上存在残念激发,敛去了你的气息和身形,护佑了你一时片刻。在此期间,因为楚悦文的失踪,凌剑门对焚焰宗大举攻山,那景象呦······。”星慧道人幸灾乐祸的说着。 同在一方天地之间,彼此宗门之中都是竞争,两方宗门狗咬狗,对于其他宗门来说都是好事。 损失了一个楚悦文之后,两方大打出手,星落宗这些,都在看着热闹。 两方打的不可开交,他们这些人也就看的热闹,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听的卢安平眼皮都一阵跳。他不禁腹诽道,不是这些天始境长生者,都那么八卦的吗? 腹诽一句之后,卢安平认认真真的听完了其中的描述,得知了大致的情形。 这些对卢安平来说也就是一听,他也就是知道了各方势力的敌对,别的实际并没有什么意义。 “宗门之间的内斗就是如此,或因为某一人大打出手,或因为某一人突然崛起,就像焚焰宗,为了保住一个刘子瑜,不惜与凌剑门拼杀到底,说白了也是因为这些人至关重要。”星慧道人说着,看着卢安平面露微笑。 卢安平这才明白过来,这糟老头子,先前所说的故事,都是在铺垫,在这最后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说的是故事,实际上这老头子是生出了招揽之心,想要将他招揽入门。 “懂了?”星慧道人看着卢安平平心静气的模样,询问道。 “懂了。”卢安平看着星慧道人,佯装心意相通的点了点头,随即抱拳道:“在下这就去投奔凌剑门。” 这一句玩笑话,让满怀期待的星慧道人一时无语,“······。” 未等星慧道人开口,卢安平耸了耸肩,轻松道:“我知道,我与前辈彼此之间都已交换了秘密,自是不可能离开了,永夜结束,我招惹的一些存在也得找我麻烦了,留在星落宗正好,有您的庇护,正好。” “孺子可教也。”星慧道人听到这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您看我入门之后,该如何才好呢?”卢安平借机想要加码,揉搓着下巴,好奇道。 “好说。”星慧道人看着卢安平满脸期待的样子,笃定道:“先外门吧,毕竟你登上了千阶路。” “······。”卢安平看着老头子这样,又是一阵无语。 第66章 弟子入门 门内除了咬的不可开交的那些,还有一部分并未涉事其中的弟子。 不同于人间为了一个辈分,能撕咬尊长的下九流,仙家宗门收徒,全凭心意,不少垂垂老矣的长生者,或多或少都有些年岁极小的师叔祖。 这些入门时间不过十数载,对道统之争不甚上心的宗门师叔祖们,得知有少年郎被传唤入主殿之上,闲来无事的众人也汇聚而来。 三个少年,五个少女,站在主殿之下的阁楼之中。 “老头子终于又收徒弟了,这次倒是罕见,居然招收了一个登山门而上的小子,看样子是不凡之人。”身着一袭绣着山水绿白相间的长衫的男子摇着扇子,肉嘟嘟的脸上汗珠密布,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好奇道。 一旁的黄裙少女,指头敲着栏杆,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快一个时辰了,比我们来的时候说的都久,老头子又在给人画大饼?” “安啦,好歹是来了新师弟,要好好对待才是。”身着一袭花草绣白衫的英俊男子,话语说着的同时,瞥了一眼,一旁满眼期待,身形干瘦眼窝深陷的灰衣男子。 这一句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了干瘦男子的身上,有两人脸上带着一丝幽怨之色。 身形干瘦眼窝深陷,一看就知道极为虚乏的男子,听到这话之后,干笑了两声,用沙哑的声音道:“这次不会过激了,绝不和之前一样。” “新师弟来了之后我就跟他说,让他离你远点。”倚着栏杆的黄衣少女,转过头,看着干瘦男子,满脸不信任的样子。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坑货,新进的师弟稍不留神就得被他给坑了,事后补充一句为了事业。 莫说是旁人就是宗门之内的弟子,对其也是分外的无奈,能躲就躲。久而久之,这家伙就盯上了新进入门,尚不知道他赫赫凶名的弟子。 一旁身着紫衣,梳着马尾的清丽少女,正在与另一个胸前挂着两个巨物的绿袍女子,在棋盘上搏杀对弈,也不理会在场之人的。 在角落边缘的李乐瑶,并未搭话,入门三年,面对这些仅存的同门师兄,她仍是有些拘谨的样子,在一旁不敢有任何言语。 ----------------- 脸上表情古怪的卢安平垂着头,一步步走下了楼,思索事情的他,完全没有在意楼下的这一众人。 “你就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吧,我是大师兄,付羽清。”身着青白山水长衫,脸上肉嘟嘟的男子,连忙来到了卢安平的面前。 身着白衣的英俊男子,瞥了一眼脸上肉嘟嘟的男子,来到了卢安平的面前,将肉脸男子拉开之后,将他摁在身后,封禁了对方的声音,看向卢安平很有风度的微笑道:“ 别听他瞎说,他是老三,一直觊觎我的位置,我才是大师兄,苏玉河。” “你四师姐,莫玉晓。”倚着栏杆有些慵懒样子的少女,并未回头,只是一抬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五师姐朱倩倩,六师姐,甄沐,还有你小师姐,李乐瑶。”身着白衣的苏玉河,先指了一下紫衣少女,然后指了指胸前颇为夸张的女子,然后指了一下角落里的少女,为卢安平一一介绍,将在场之人的身份说了个清楚。 对弈的两人并没有抬头看向卢安平,在角落里的李乐瑶,看着卢安平微微点头。 卢安平听到了李乐瑶的名字,愣神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少女,心底里轻松了一下。 他对于少女的去向并没有留意,只带了一丁点记挂之心,偶尔的打探一下,自是无果。 想到当初将星火燎原传授给了少女,卢安平稍稍担心了一下。见到少女在星落宗之内,这一点记挂也放下了。 在卢安平扫向众人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响起。 “还有我呢,你二师兄,耿琛。”沙哑的声音响起,干瘦的男子,嘿嘿的笑着,满脸虚浮的样子。 “我等已经介绍完毕了,小师弟,求教一下名讳。”颇为英俊的苏玉河看着少年模样的卢安平。 “我名卢余火。”卢安平看着满脸殷切的在场之人,一直来不及开口说什么的他,顿了顿之后,继续道:“可能诸位误会了吧,我不是宗主新收的弟子,我得宗主传唤,入门外门,现在不是宗门真传,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是啊,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原本被这糟老头子诓骗过来,以为最起码也得是个内门或是真传的弟子,可谁曾想这糟老头子这么抠门,上来只说让他入外门之中。 比起一般的外门弟子,他只是不用担任杂役职责,多了一方连绵山川之间的洞府,除此之外没别的了,也没有争取来更多的东西,连日常见面的请求都没有允准。 言谈一番,彼此之间都已经交底了,结果他只落得个外门弟子,放在谁的身上都不由得生出一点郁闷之心。 原本卢安平正在平复,调节着内心的不快,可谁曾想老头的这些真传弟子围了过来,上来就自报家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卢安平这下子是彻底的郁闷了。 “什么,你不是老师的弟子?”在卢安平开口之后,苏玉河还没开口,黄裙少女莫玉晓来了兴致,率先开口,一脸八卦的询问道:“老头子跟你说了一个时辰,你说了什么让老头子这么不高兴?把你真传弟子的资格都给剔除了。” 卢安平看着这些人的好奇的目光,措辞了一下之后,回答道:“压根没有的事情,宗主问了我一些话,我家乡的一些事情,问清楚之后,宗主睡着了,没有吩咐我也不好离开,这之后我等到宗主醒来,才得到离开的允准。”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黄裙少女莫玉晓一听这话,撇了撇嘴,对卢安平再没了什么兴致。 其余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姿态,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殷切了。 “小兄弟,跟着师兄一起来呗,师兄有些伟大的事业需要你帮忙。”在众人沉默之时,耿琛开口了,看着卢安平,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外门弟子该要报到了,你尽快去吧,不用管他。”苏玉河一把拉住耿琛隔绝了他的声音,面对卢安平,微笑道。 第67章 内定外门弟子 耿琛被拽住了衣领,没法上前,生出兴致的他眼巴巴的望着卢安平。 那种眼神,带着几分渴求的意思,看的卢安平是不寒而栗,望向众人稍显怪异的目光,卢安平也不再停留,“谢过诸位真传前辈。” 卢安平将自己的辈分压低,说着便离开了。 卢安平离开之后,身形干枯,眼眶深陷的耿琛,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不要传授给他你的那些学说,不要教授他你的功法,不要给他你炼制的丹药,远离他。”见到二师弟对卢安平起了兴趣,相貌英俊的苏玉河连忙告诫道。 “他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耿琛依旧用着沙哑的声音,望向卢安平离开的方向,笃定道。 在场除他和李乐瑶以外的,甚是无语,因为当年入门之时,对方也是这么忽悠他们的,然后就被坑了。 “······。”苏玉河一阵无语,用更严厉的语气道:“不准祸害新进入门弟子,否则将你关入辰隐渊之中,三年!” 严厉无比的话语,加上惩戒之事,耿琛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暂时收敛了找卢安平的意思,但打心底里,他其实还是有点念头的,因为他从卢安平身上看到了一点别样的东西,恍惚之间,他觉得自身渴求的东西能在卢安平身上实现。 心中潜藏着宏图大志的耿琛,想到了辰隐渊那个鬼地方,不由得惆怅了一下,收起了心思。 主殿楼上,星慧道人的弟子仍在聚会,卢安平下了楼,来到了登上千阶台阶的弟子之间,意外的是这在场之中有着不少他的熟人,包括被他抢先一步登上山的龙绣金纹少年,在镇上跟他起冲突的青衫公子,以及那个被他讥讽过的道袍少年。 见到卢安平的到来,大多人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那青衫公子和道袍少年脸上带着恨意。 尤其是道袍少年,他对卢安平可谓是恨之入骨,原本一同出发之时,他便没有跟上,站在原地,想着后来者居上赶上别人,争取拿第一个登上千阶之人。 卢安平那一句话,让他心绪大乱,进而影响到了之后的行动,若不是因为后来的助力,他险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费力一番,借助暗中的助力,他登上了山门,可因为正巧名额齐满,他成了多余的那个人,没有资格再登千阶路。 胸中憋足了闷气的他,本该下山的,可宗门突然予以了他一个名额,这本是件高兴的事情,他松了口气,然后在人群队列之间便听到了卢安平的事迹。 一个不知名的少年郎,健步如飞,数十步登阶,引得宗门长生者嫉妒,险些引发宗门内斗,星落宗宗主星慧大能亲自出手接引,据说是直接收为了真传。 传言听完,道袍少年胸口郁积了一口血,就差找个无人的地方喷出来了。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人道吗?一个打扮平平的小子他凭什么?” 气愤不已之后,道袍少年便开始了自我怀疑,想着要不要退出星落宗,毕竟卢安平已经是宗主真传,与他作对,之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就在他思索之间,卢安平便来到了这里,看样子似乎也要参与外门择选,尚未明白怎么一回事的道袍少年,心里带着一点恐惧,可见到卢安平之后,愤怒战胜了理智,仍旧流露出了恨意。 这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神态,生怕被卢安平报复。 就在道袍少年惴惴不安的时候,见到卢安平到来的星落宗弟子,招呼道:“外门弟子,卢余火,快些聚集过来,有事吩咐。” 这些面容模糊的星落宗弟子,是临时召集过来的。星落宗也不全是因道统之中私相内斗之辈,还有一些乐哉逍遥的存在,他们之中有部分是因为厌倦了争斗,有部分则是不愿卷入所谓的道统之争,每每两方内斗,他们便躲得远远的讨清闲。 对于这些职责上的事情,他们自是乐意去做的,闲来无事,找些事情做也不错。 为首那个泛黄的衣服上带着酸臭,打扮邋遢,相貌平平,有些慵懒的男子,看着一众少年英杰,自报家门:“我呢?是内门李长老名下三弟子,区边雄,此番入门我暂时接手诸位,接下来测试内门资质,相应的排好队,一个个去往问心石前测试资质、根骨、本心,合格者可入内门,不合格者且待来日两年之后的考核,合格者可入内门。” 说清楚详细情形之后,弟子们开始招呼着,去问心石前测试,弟子靠近之后,显现朦胧的雾霭,除了掌管之人以外,没有旁人能看清具体情况。 茫然的被雾霭笼罩,茫然的离开问心石站在一旁。 其实是否有资格,大多数心里也都有个数了,他们自己是能看得出自身根骨资质的,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因为卢安平是最晚到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排在了最末尾。 入门的情势其实也比较分明了,那健步如飞,仅次于卢安平的龙绣少年,站在某一队伍之后,内门外门就已经清楚了。 那锦衣公子哥和道袍少年也站在其中,显然是有着内门资质的弟子。 身在最后的卢安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主殿上的一些人,他们也在猜测着,卢安平的资质到底如何,究竟是外门还是内门。 苏玉河、黄裙少女莫玉晓、还有胖胖的付羽清都趴在了栏杆前,注意卢安平的耿琛自然也不会放过,一旁的李乐瑶也好奇的望向了下方,想要看看卢安平会被划分到哪里。 连李乐瑶都注意起了下面的情形,紫衣马尾少女朱倩倩和胸脯颇为夸张的女子甄沐结束了对局,望向了下方,想要看看结果。 颇为郁闷的卢安平,见到那所谓的问心石,瞥了一眼上方主殿,他自是信心满满的,如果测试出来,对方会如何对待呢?卢安平很好奇,总不会还是原来的外门了吧? 就在卢安平怀揣着疑惑,上前准备测试自身根骨资质之时,那个邋遢的区边雄,拦阻了卢安平,“你就不用了,宗主吩咐,你是内定外门弟子,无须测试。” 这人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话,有人意外,有人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尤其是卢安平先前得罪过的青衫公子和道袍少年,他们放肆的笑了起来。 第68章 天剑印 “他得罪老头子了?”付羽清听到了这话,指着下方,疑惑之后坚定道:“他一定得罪老头子了。” “他怎么得罪老头子的?”一旁的黄裙少女莫玉晓,喃喃道。 “应该是之前护送的时候,邀请他入山,他不愿进入,那时候得罪的吧。”梳着马尾的朱倩倩,盯了一下卢安平,认出了他,猜测道。 “送时师兄遗孤上山的那人?”容貌出尘,身姿窈窕,胸前夸张的甄沐,微微蹙眉问道。 付羽清听到甄沐的话,回想着继续道:“传说此人是受另一个名为卢安平的老者所托,来救护时师兄遗孤的。” “师兄您说什么?”付羽清开口之后,原本没打算插话的李乐瑶愣了下神,连忙问道。 在场之人一听李乐瑶询问,尽皆来了兴致。他们这个师妹,时最晚入门的,做事一向拘谨,少与人言语,经常遭到某些人的欺压,她也不抱怨,只是默默忍受。 她从来都是一副冷淡样子,极少主动问询什么,也不怎么显露神情,这一下众人明显感觉到了情绪波动,因而疑惑起了卢安平与她的关系。 付羽清重复之后,询问道:“这个卢安平与你有何关系,是故人?” “我入门之前所修的法诀是他传授的,他于我而言有大恩。”李乐瑶点头,说及了卢安平和她的事情。 “那卢安平倒也是个侠义之人呐,怪不得与时师兄为友。”苏玉河听着李乐瑶说完,在众人愣神之前开口道:“这件事或有其他原因,师傅绝对不会小心眼,不必猜测过多,没别的什么事情,各自回去修行吧,没事少打听事情。” “切。”付羽清听到苏玉河吩咐,撇了撇嘴,没有跟对方硬扛,只是有些不爽而已,不爽对方以大师兄的名义。 李乐瑶脸上带着心事,注意起了卢安平,其余几人也没有怎么猜测,下棋的朱倩倩和甄沐离开换了个地方下棋,黄裙少女跃下台阶,乘着一阵风飞向远方。 永夜结束之后,山门最大禁制敛去,一向喜欢逍遥天地间的她,可算是憋的够呛,这就离开了。 李乐瑶也很快离开了,她想要去求证一些事情,找一下那个少年人问问关于卢安平的事情。 耿琛也是一样,他随即便要离开,目标自然是卢安平。 “你不准去找那小子,私下里也不行,辰隐渊!”苏玉河望着心思明显的耿琛,沉声提醒道。 “哦。”耿琛一听,脸上的喜色拉下来了,有些不爽的转头,缓步离开了。 苏玉河看着楼下散去的人群,看着跟在最后的卢安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揉了揉眉头,“算了算了,亲自去找下那小子吧,得提醒一下,让他有点准备,别真的被坑了。” …… 根据根骨择选完弟子之后,人群被领着离开,外门和内门各有去处。 灵源神国之地,有着浮空岛屿,星落宗则是纯粹的山中之人,星落宗山门广场前后山各色建筑,建筑之外后方死寂丘陵之间,还有不少闭关的洞府。 外门弟子居住在后山山麓,比起山顶的内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卢安平也被安排了一个居所,不过他并没有前往外门弟子的居所,而是来到了山后丘陵之间,那没有旁人打搅的洞府。 卢安平一路前往,轻而易举的便来到了那一处地域,距离宗门并不算远的一处。 不绝丘陵之地,这里是闭关之地,灵源异乎寻常的稀薄,卢安平所在的洞府,灵源之气更是极为稀薄,几乎觉察不到灵源的存在,只有极其细微的一丝丝灵源。 这处经年不变,连草木都没有的丘陵上,放在别处绝无作为闭关之地的可能,没有灵源,生迹尽绝这并不是个好地方。 放在卢安平的身上,这倒是个好地方,他本身的星火燎原,不需要依靠外界灵源,灵源稀薄与否,并不重要,环境无人打搅,旁人难以探查,这是极好的,意味着除非大能,能在此间发现他。 卢安平离开星落宗前山,一路来到丘陵之间,来到了那处标记之间俯冲而下,洞府的印记亮起。 尚未构成阵法的印记,只差一丝力量,便可从内部形成一道隔绝内外,让人无从发现的阵法。 卢安平注入了一丝星火之力,让阵法成型,在阵法成型之后,他进入了无人居住的洞府,稍微运用星火之力打扫了一下,清理干净之后,又调整了一下空间内的其他东西,让这一切适合卢安平的生活环境。 收拾完居所之后,他远望一番并未发现远方的法印和道意,在洞府之内并未修行的卢安平,拿出了时回穹予以他的木盒。 在上山之时少女将木盒交给了他作为此行的报酬,卢安平原本并不打算收取,为了让少女安心,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初时回穹也没有说什么,卢安平还是有些好奇的,眼下没什么事情,木盒就在手中,好奇心涌现出来。 木盒没什么封印,只是盒子自身比较特异,隔绝长生者的探查,无法窥探其中的东西。 一直不晓得其中有什么的卢安平,轻易的便打开了盒子,,盒子之中并非预想中的《引兵诀》,全家尽绝的时回穹或许为少女留下了功法,但不会交给卢安平功法,这东西修行星火燎原的卢安平并不需要,盒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中心躺着一枚剑型水晶,还有着一封信件。 剑型水晶表面凹凸不平,有着特殊的纹路,卢安平只看一眼便清楚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 这是一道剑印,一道极为精纯,与众不同的剑印。 论及气息强悍,纹路复杂程度,此法印绝不输于邓玉远额头上的雷霆苍龙法印。 打开信笺,卢安平看起了其中的内容,开头,时回穹潦草的字迹便说起了这道剑型法印。 “卢前辈,这道法印,是在下偶然得到的,是一飞升剑仙凝练出的法印,名为天剑印……。” 第69章 修行桎梏 信笺之中除了托孤之言以外,对于彼此之间的恩怨也简短的说了一些,大致内情与卢安平了解的并无太大的差异。 至于《引兵诀》的下落,在他小儿子身死之时,便被毁去了。 关于天剑印,描述的不多,只是开头提了一句这是进入印体境的一个宝物,除此之外便没什么提及了。 余下一些话没什么意义,只是恳求卢安平照料好那个姑娘,顺带提及了她的身世,对卢安平,时回穹并没有什么保留。 信笺的后面,时回穹带着恳求之意,恳求卢安平不要因为叶九川而去迁怒叶莹。 卢安平没有去看,他只当这些是废话,默默收好了信笺压在了盒子底部。 把玩着手中的剑印,卢安平感受着其中的神韵。 他手上的天剑印,细细摸索之下,卢安平也大致清楚了这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论及起来,比之他准备数年尚未成功的万灵印不遑多让。 印体境界,可独修一种打磨至极而后圆满,也可兼修,只要能承受得了,可兼修所有道印,只是随之而来的是突破的麻烦。 大多数人只修一种剑印,专心致志的将一种打磨圆满,在战力不损的情况下,入境铭道。 除非有特殊的机缘,否则大部分都只会独修一种。 剑印圆满,无法融入万灵印之内,眼下卢安平未敲定是否两种皆修,独修一种便是完善手上的万灵印,天剑印当成万不得已的备选。 独修火道的卢安平,暂时没有修行剑道的想法,他手上现在有着数把下品灵剑,但一次也没用过,只是单纯的受到一些潜意识的影响。 收好天剑印之后,卢安平没有去往外门弟子所在之地报到,开始了锤炼自身。 ----------------- 五日光阴眨眼之间就过去了,星落宗之内,在新进弟子稳定之后开始维系了日常。 内门弟子专注修行,执行一些宗门相关的任务,或外出或是历练,或是独自修行、聆听宗门前辈讲经说法。 相较于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就累多了,他们需要积攒贡献,以此获得入门的资格,日常之时,接受任务是跟着内门一起打下手,外出历练做的事情是后勤,得到教导的时间极少。 外门弟子说起来是弟子,实际上更多是充当一些杂役的职责,日常的打扫清理,还有值守以及养护药草,喂养灵兽等等职责都是外门弟子做的。 辛苦一点是辛苦一点,时常也有人抱怨,可真的沉下心来,便会明白,这日常之间的外门事宜也是一场修行。 可惜极少有人能将心思沉下来,大多数人面对宗门吩咐下来的事宜,是能应付就应付,心思放在了别处上面,于他们而言,这种希望渺茫的付出,不若保留下来,让自己不吃什么亏。 很久之后,这些外门弟子依旧是外门弟子,进入不了外门。 不过这些人再怎么样,外门的职责依旧会做的,好歹还会应付一二。 眼下就有一个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的弟子——卢安平。让暂时掌管外门的区边雄很是无奈, 这些时日,所有外门弟子都在熟悉宗门之内的事务,唯有卢安平,那是找都找不到。 第一日卢安平就没有去往居所,也没有与他同行的弟子,旁人只说他去了后山。 对于这种弟子,第一时间就得踢出宗门,事实上他当然也这么去做了,做之前还知会了一声宗主。 想到之前卢安平不被允准问心石问心,区边雄猜测卢安平得罪了宗主,因而才被打发到外门,继而让他自己离开。? 如此设想之后,他便告知了星慧道人,告知卢安平离开山门的事情。 谁曾想,星慧道人并未说什么,只是收回了将卢安平踢出山门的律令,并告知区边雄,卢安平在宗门内无所禁忌不需要参与外门之事。 这么一番吩咐之后,区边雄心中就只剩下无奈了。?若是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用做,何不给他个供奉当当,可偏偏又只让那人当个外门弟子,对此区边雄很惆怅。 ······ 卢安平这几日之间,调息了一下自身,尝试感悟起了星火燎原的第二重——星火不灭。 在第一重星火微源圆满之后,他和很多年之前一样,陷入了迷茫之中。 因为处在悟己境界,暂时不需要功法加持进一步突破,可功法无法突破,战力无法进一步拔高,对自身桎梏极大,现在不明显,印体和铭道之后就会凸显出问题了。 卢安平现在倒是不急切,他心思平稳的寻求着突破之法,参悟着星火不灭。 一朝一夕之间,自是难以突破,初窥门径也有些够呛。 五日功夫,除了充盈了自身的战力,其他没有收获。 突破不得,他也不强求,索性就出了洞府去往了山门之间,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突破之法,无暇顾及其他。? 星火微源只是修行的初步法门,这之后突破应当如何?对于星火不灭的理解上,入门的最初之法是点燃寂灭之火,?这燃尽之火如何点燃? 卢安平细细想着这些事情,始终想不明白星火不灭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将燃尽之火再度点燃, 不施加任何外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曾经尝试过很多遍,期间也用了一些其他方法,比如以精神力加持寂灭的火焰,可这样的话,火焰就不算完全寂灭,运用之下,无一例外完全失败。? 修行阻碍困难重重,修行之下百思不得其解,卢安平很是无奈。? 他仍在思考着各种可行性,星火燎原第二重,这开篇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想不明白。 如今他也不由得感慨一下,这功法确实难以修行。 感慨归感慨,他是没有气馁的意思,一边思索,一边避开了来往之人,准备去报道一下。 虽说之前星慧道人许诺过他,让他可以不受宗门限制,但露面还是要露上一面的,从宗门之中接取一定任务,获取一些资源,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在卢安平正想着事情,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不远处有人发现了卢安平,惊讶之后,不动声色的离开,去往了别的地方。 第70章 拎不清的 前往外门报到没什么阻碍,因为宗主的吩咐,他成了宗门的特例,加上区边雄的吩咐,他在外门可以自由行动,没有相应的资源,也省去了日常的杂务。 这对于卢安平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旁人所需的资源,他现在又不缺,灵晶玄晶这些修行资源,恰巧是卢安平所不需要的,他手头上还有几千玄晶,各种丹药装了三四个储物袋,更不用说那剑形玉饰、翠玉戒指和明黄玉牌里的东西了。 仍在想着进境到星火不灭的卢安平,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究竟该如何修行下去。 类似于星火劫印那种的思路,并不适用于星火不灭,这要比星火印记焚灭的还要彻底,更高层次的燃尽之火。 卢安平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过寻找星慧道人,从这个老前辈的口中,找到突破星火不灭的法子。 可见着对方眼下的意思,他大概是不愿意见面了,所以卢安平并未去找星慧道人,而是自己摸索起了修行的法子。 外出一趟,将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反复思考的卢安平仍是没有思路,他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转头离开了,准备回到洞府之内继续尝试修行下去。 参悟第一重星火微源,他用了四十年,这一次会多久,卢安平不好去想,也不敢去想。 心境已经圆满的他,不敢去想未来的刘子瑜如何,他不敢去想再桎梏四十年光阴对方会如何,对方是否会像少年人一样,飞升天外,脱离现有的这个世界。 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卢安平不敢去忘,也不能去忘。可他也不敢轻易的想起,一旦想起,心中的业障便会涌现,一如先前四十年一样,将自己耗的油尽灯枯。 一瞬的业障显现,卢安平随即将之排空,在心底里默默叹息。 唉,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什么头绪了,暂且不去思索,先想办法打磨好自身,去后山丘陵之间,找到那些印记将万灵印完整,这之后打磨完肉身,将肉身与精神修行至圆满,再去着手突破印体境界。 落在山间的那道大道之意,还有天外灵兽的法印是他进境的最重要助力,若是顺利得到的话,可以让他从印体到铭道一路畅通无阻。 卢安平心里设想的很好,大致就是如此了,对于星落宗的事情他是不怎么在意的。 这一时半会儿先不去见叶莹了,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吧。还有李乐瑶,她的话不要接触太多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卢安平而是卢余火,与之接触过多也不好,算了吧。卢安平心里暗自想着种种事,暂时转移了自身的注意力,让自身不再去想无法突破的事情了。 他还是比较害怕生出心魔业障,上一次只是寿元,若这次真的让心魔诞生出来,那之后修行停滞的会更久,恶性循环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吧,先去后山看看去,没什么事再去考虑其他的。心中有了主意的卢安平,随即便准备启程,去往后山。 大道之意还有天外灵兽印记坠落之地,他都还记得,大致方位搜索一下总会有所收获的,反正星慧道人允准了他可自由在宗门之内行走。 在卢安平思索之间,远处的几道身影走在中心广场上,先前窥探卢安平的那个弟子,还有其余几人,以及之前与卢安平不对付的道袍弟子,向这里而来。 “那个外门的家伙,喊你呢,有事找你。”先前探查卢安平的那个弟子,望向了卢安平,趾高气昂道。 卢安平听到了这声音,没有望向后面,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什么玩意儿,找麻烦的? 未及卢安平反应什么,那几个人向他走来,那人继续招呼道:“外门弟子卢余火,内门弟子唤你呢?” 这一句话仍是趾高气昂的意思,身着白衣的道袍少年,带着几个外门弟子来到了这里。 见到避无可避,卢安平转过头,看向了身着白衣的道袍少年,脸上有些无奈的意思,——又是这个家伙,还不服气。 “卢余火见过几位师兄,不知内门师兄,找我何事啊?”卢安平看着那道袍少年,装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 “内门弟子外出执行任务,有资格择选一定的外门弟子跟着执行任务,你刚入门应该是知道的吧?”先前开口叫喊卢安平的那个外门弟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新进的葛明师兄,近来要执行任务,需要一个小厮,你很幸运,被葛明师兄给选中了。” 看着年岁不小的几个外门子弟,再看看不过十二三岁的道袍少年,卢安平腹诽道:您几位喊他师兄?你们当他爹都够了。 卢安平腹诽被这群人看成了思索的样子,那道袍少年看着卢安平,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仇恨之意。 “你小子很幸运,先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现在跟着我混,帮我做些事,我可以保你安宁。”道袍少年看着卢安平如此许诺,心底里却是想着另外的事情。 只要卢安平答应下来,那之后他就可以用其他法子收拾卢安平。? 腹诽一句之后,卢安平没有开口说出来,只是看着他们几人,摆了摆手,一副打发的姿态,“葛明师兄,还有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我没时间跟你们一起耽搁。” 对于这种莫名自信,没什么脑子的家伙,卢安平懒得跟其接触什么,想着便转头离开,他连震慑对方的想法都没有,对这种家伙置气。 “内门师兄给你机缘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是吧?”见到卢安平如此言语,自觉被羞辱的道袍少年葛明脸拉下来了,他并未言语,一旁的一个身形高大的外门弟子,冷声道。 “切。”卢安平也懒得理会这些家伙,一丝威压逸散出来,冲击向几人,“滚。” 旁人也注意到了卢安平他们的状况,自觉会发生矛盾,便聚集了过来,准备在矛盾爆发之时,围观看戏。? 预想之中的矛盾并没有爆发,卢安平一声怒斥之后,葛明那几人愣在当场,想要动手的那健壮外门弟子也愣住了神,放任卢安平离开了这里。 第71章 吩咐 卢安平与道袍少年爆发的冲突,很多人都看在了眼中,尤其是在山间洞府中盘踞的数个黑袍长生者,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们不甚在意,内门弟子招揽外门弟子的事情很常见,卢安平这个外门弟子也一样,他们懒得关注什么。 在刚刚那一瞬之间,卢安平逸散出的一丝威压,让人注目了一下。 瞬息之间逸散出去的气息,其中裹挟着极为纯粹的杀意,单论威压,这一丝气息已是不简单了。 随即在场几人便通了一下气,注意了一下卢安平的状况,了解之后,尽皆沉默。 “你这弟子,好一个蠢货。”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虬髯汉子,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经历了问心石问心成为的内门弟子,竟是如此一副娇生惯养的巨婴姿态,不知轻重深浅。 在明知卢安平有修为基础,被宗主接见,特意吩咐为外门弟子之后。还去上门挑衅,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内情就罢了,这道袍少年是没有脑子吗? 如此无脑,为情绪掌控的巨婴,在他们这些人的门下,当真是耻辱,如此闹事,连带着他们都笑话,虬髯大汉怎能不生气?这道袍少年不是他的弟子,若是他的弟子,他恨不能当场将其废了。 道袍少年的师傅,是个面容古板,相貌平平无奇的黑袍男子,他听到友人暴怒的言语,并没有生气,慢悠悠道:“这样一个蠢货,你觉得我为何会为其争取一个名额,为何会让他拜在我的名下?” “谁的子嗣?”有人听到这话,当即问道。 面容古板的男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山前广场的方向,“先前上山之时这个卢余火就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柳章汉言当场被逐出山门,星慧那老头子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之前他们两个阻碍这家伙也是你吩咐的?”虬髯汉子一听这话,疑惑道:“不惜折了柳章、汉言他们两个也要让他入门,为何如此?” 面容古板的男人,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气,道出四字:“天朝弃子。” “怪不得。”虬髯大汉一听,脸上的责难之色褪去,带上了一抹笑容。 长生世界,王朝林立,有属于凡人的王朝和古皇朝,也有属于长生者的帝国王朝,灵源神国这种之外,还有着长生者建立的神国。 天朝与长生仙门最大的不同点在于能否沟通飞升长生者。 大多数长生仙门是不具备沟通飞升之人的条件,而天朝不仅可以沟通飞升之人,而且可以在某些情况下,运用血脉之力,让飞升天外的长生之人显化于地界之中。 地界之中,天朝在新旧交替的时代,曾兴盛一时,后来无上存在掀起了一场大清洗,诸神天朝被摧毁,长生者隐匿踪迹,再难沟通飞升终身。如今的时代,天朝只剩下了四个,每一个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对待起来也是慎之又慎。 星落宗的这些人,以如此姿态,对待一个天朝的弃子,自然有着他们的目的, “那个人应当如何?”在众人小小的激动了一下之后,再度有人发问,指向了卢安平。 面容古板的男子,摇了摇头,“最好不予理会,有时回穹的事情在前,他已经成了我们的威胁。” 提及时回穹,在场几人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他们只是默默点头,并未言语更多。 ----------------- 山门前的广场之上,流散出一丝威压的卢安平,震慑住了那个葛明和他的狗腿子。 对方所展现的这一副纨绔姿态,卢安平倒是没有怎么见过,比之郭奎,少了张狂,有种普通且自信的样子,这种杂鱼卢安平连与之计较的心思都没有。 转头就想要离开的卢安平,觉察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窥探之意,他全当没有发觉,看了星落宗主殿上方一眼。 坐在窗前的星慧道人,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同时也看向了在山间盘踞的那些人,脸上神情复杂。 “来了啊。”一道身影出现在老者的身后,星慧道人没有回头。 站在阴影中的那人,走出阴影,来到光亮处。身形干瘦,脸上显着虚浮之色的二师兄耿琛站在了星慧道人的身边。 “新来的那个小子你怎么看。”星慧道人指了指卢安平的方向,问向自己这个新收的二弟子。 “是个极为有趣的人,我从他的身上能隐约看出一些东西。”耿琛挠了挠头,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与卢安平相见的第一面,他的心中和以往一样,莫名的涌现出了希望。 熟悉耿琛的人都清楚,这个入门数十年的二师兄,一向喜欢找新进入门的师弟验证自身那不切实际的法诀。 卢安平与别人并无不同,和以往的很多人一样对耿琛而言,只是一个验证功法的可能,若是耿琛从他身上验证不出功法的可行性,那耿琛也就不会再接触卢安平了。 旁人对耿琛,避之唯恐不及,也就一些新进弟子,会去相信他那功法的可行性。 知道自己这弟子心思的星慧道人,点头道:“不用顾忌你大师兄什么,为师替你拍板,用那小子试验一番,这次你可能会有所收获的。” “真的?”失败了无数次,有些心灰意冷的耿琛听到这话,眼神亮起一道光芒,盯着自己的师傅,问询道。 “试试嘛,我猜那小子现在应该也乐意你去传授他这些的。”星慧道人,听着自己这小弟子如此,点了点头,一副笃定的样子。 卢安平并未与星慧道人言及他自身的状况,但星慧道人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卢安平因为什么而苦恼。他并不打算亲自出面指导卢安平,即便功法相像,他也没法指导,只是功法同源,本质上还是不同的。 旁人眼中的异类耿琛,对修行异类功法的卢安平,说不得会有些别样的助力,星慧道人很期待两人的相遇。 “那我便去了?”耿琛听到老师允准,自是有些期待,望向卢安平的方向,若不是星慧道人还坐在窗前,他恨不得当场跳下窗户去找卢安平。 “慢慢走,不用着急,时间还足够呢!”星慧道人见着急不可待的弟子,微笑道。 “徒儿告退。”耿琛那稍显虚浮的脸上,带着一抹亮色,躬身行礼之后,转身而去,向着楼梯口的方向而去。 在自己这个弟子离开之后,星慧道人低头看了一眼卢安平,又抬头望了一眼远方,“你等在等什么呢?我虽然已是油尽灯枯,这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呢!” 第72章 与陌生者叙旧 葛明那几人没有追过来,卢安平回过头之后,思索起了突破的可能,一丁点思路涌现了出来,让他暂时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种很是莫名的境地,未经尝试的灵光一闪。 在卢安平彷若找到那条道路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 “您认识卢安平前辈吗?”少女柔弱的声音打断了卢安平的思索。 从思索之中抽离,卢安平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少女,不同于之前那有些开朗的样子,如今的她,显得有些拘谨和柔弱,眼底里带着一丝坚毅。 见到卢安平抬起头,少女李乐瑶罕见的露出了一些喜色。 星落宗之中很少有人见到她流露出这种神色,即便见到了,大多数人对她的态度,都说不上好,最多最多不那么讨厌她就是了。 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加上宗主的偏爱,可是有不少人将她视为眼中钉。 嫉妒之心一旦燃起,便难以熄灭。她又不善言辞,逆来顺受惯了便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 即便如此,只要她愿意开口,旁人也是会帮助她的,可她偏偏是个容忍的性子,旁人吃准了她这个性格,欺负她的时候,把握了一点分寸,让其他人自觉小题大做,因而无话可说。 旁人为其出头,往往不了了之,事后欺负她的弟子变本加厉,恶性循环之下,她也就愈发的被边缘化了。 她这三年所经历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努力,在修行的时候,没有依靠多少资源,三年光阴便顺利迈入了启心境,在之后也领悟了斩星诀的第一重。 她的资质,单凭三年光阴领悟斩星诀第一重,便已是极为惊艳了,她本该在宗门之内被推崇,被弟子奉为宗门未来的天之骄女。 永夜降临,宗门外出的弟子回归不及,中高层几乎全灭,紧急提上来的弟子,成了宗门的中坚力量。 因为永夜对于《斩星诀》的理解产生了偏差,掌握权力没有师长压制的他们撕咬了起来,彼此之间相互攻讦。 仙家长生宗门之内,只看立场的话,李乐瑶这种两边不靠,又极为孤僻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打压一下。 她的天赋因为性格的缘故,成为了这些家伙忌惮的原因,她的孤僻也有这一重原因。 愈发谨小慎微的李乐瑶,身处的局面,放在别人的身上,没有多少初入仙门的人能扛下来。 她其实也有些忍受不了,支撑她的,只有那一路相伴,相处时日不多的老者。 她鼓起勇气,想要打探一下老者的所在,求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安心而已。 卢安平并不知道少女的想法是什么,原本并不打算与其见面的他,见到少女来到自己的面前,下意识回避之后,他直面少女,平静道:“认识,我就是受他所托来到的这里。” “那卢前辈现在在哪里呢?”少女没有犹豫,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光芒,鼓起勇气,追问道。 卢安平听着少女的追问,深吸一口气,“原本该是他来护送叶莹来此的,不巧,他在前些时日运功走火入魔,殒命在了深山之中,尸骨无存,在死前,他传讯于我,告知引兵山庄灭门之事,我蒙承恩情,一路将叶莹护送而来,算是还了卢前辈的恩情。” 卢安平开口言语之后,少女眉头微蹙,眼中的光芒瞬息之间黯淡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言语道:“这是真的吗?” “仙家长生世界就是如此,或许前一刻他还是不染凡尘的长生仙家,可说不好下一刻他就殒命了,没有任何预兆。”卢安平看着少女,面无表情的告诫着。 卢安平不愿告知少女实情,最初的设想是因为他自身所涉因果众多。 他与灵源神国有不可调和的死仇,招惹了刘子瑜,杀了凌剑门的希望楚悦文。 若是暴露自身身份,一旦让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不愿与面前的少女言语,最起码将她摘出去以免之后牵连到她。 现在以陌生人的身份与之相处,让卢安平死在永夜之中,也好让她少些牵挂。 傻姑娘,身处在长生世界,不该去想这么多的,牵绊太多,并非好事啊。卢安平看着面前的姑娘,在心底里默默的想着这些事情,内心愈发的坚定。 “哦。”李乐瑶听着卢安平的话,点了点头,眼底里的那一丝希望消散,多了一抹黯然的神情。 一副无所依靠的模样,卢安平在她身边就近看着,内心无比坚定的他,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看着少女这样子,卢安平愈发的不适,但他没有出言安慰,反复告诫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软,这是她必要经历的事情,身处在长生世界之中,就该是如此,断绝没有必要的情绪。 少女那一副模样,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样,那黯然的样子,让卢安平想起了那不愿回想的记忆,即便他已经忘记,即便他现在可以淡然面对,可真的想起之时,他还是不由得生出一丝丝痛心之感。 “在下还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停留,还请乐瑶师姐见谅。”卢安平强行平复了心境,看着面前的少女,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嗯。”李乐瑶仍是一副黯淡的样子,听着面前的卢余火说离开,她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 她与卢安平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是一路同行相处了一段时间而已,可那一段日子,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之中,最为轻松的一段日子,如同货物一样,随意被摆布的她,有了保护她的人,有了亲人。 被她视为爷爷的卢安平,给她带来了希望,让她看到了别样的未来。 星慧道人带她离开,让她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可这种感激不同于卢安平。 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一切,如今坚守的一切,其实更多的是想要有朝一日,站在那老人面前,与老人再言语一二。 她站在原地许久,怅然若失,一副模样,好像这世间仅剩下她一人了一样,旁人看着,只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离开了很远的卢安平,看向少女的方向,终是忍不住回了头,远远的看着她。 第73章 孤身一人 李乐瑶仍是站在原地,满脸怅然之色,旁边弟子走过,看着她那可怜模样,未曾有人伸出援手。 坐在主殿顶楼的老者,看着自己弟子这样子,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呀,这不是李师妹吗?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山门之前了,是要出什么任务吗?”伴随着女子清丽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影从远处显现出来。一袭紫衣,面容清丽,身形窈窕,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的到来引起了宗门弟子的瞩目,站在原地黯然的李乐瑶,也注意到了对方,下意识有些回避。 站在远处的卢安平,并不清楚李乐瑶与女子之间的关系,可他从李乐瑶的脸上见到了一丝惊慌之色。 本想狠心离开这里的卢安平,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方向,看着少女和远来的女子。 “见过兰师姐。”李乐瑶收束情绪,面对向这里而来的女子,行礼的同时,向后稍稍退了几步。 她是宗主的弟子,唤面前之人为师姐。还是因为这三年光阴之中,门下弟子大肆代师收徒,现如今的宗门之内,一多半都是宗主和那个飞升少年人的弟子,这兰师姐就是少年人的弟子,入门不比李乐瑶早多少。 “李师妹,师姐近来修行有所感悟,看样子你近来也有所感悟,要不要与师姐切磋一二?”见到李乐瑶的退避和那小小的惊慌,身着紫衣的兰师姐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言明的笑容,言语之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表面上却是表现的很和善。 一些新进的弟子不明所以,只当这是一场友善的切磋,有些弟子则是略微蹙眉。 “兰师姐又与这个下手没有轻重的丫头切磋,上一次就被她伤的不轻,这次可得好好看着,免得她又下黑手。” “兰师姐一向如此善良,妄图感化这家伙,她若是这么好感化,怎么会屡次三番的伤了兰师姐呢?这次恐怕又要受伤了,若她不是宗主弟子,早就被赶出宗门去了。” “兰师姐,你可长点心吧,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是感化不了的。” ······ 宗门之中有不少弟子,这般紧张的言语,他们对李乐瑶并没有什么好评价,在这兰师姐出现之后,他们看向李乐瑶眼中带上了一抹愤然。 除了这些弟子之外,还有一部分弟子,见到那兰师姐出现在少女身边之后,脸上带出了一抹无奈的意思, “小兰真是的,又做这种事情。” “万一哪天露馅了,可就要丢人了。” “无妨的,即便对峙,也没人会信她的话,更何况,她一向是个闷葫芦,随意拿捏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有人为兰师姐愤愤不平,也有人看得出兰师姐的拙劣手段,只是清楚对方的拙劣手段,他们也不会去管,因为没有必要。 双方争斗之间,星落宗之内的双方对于这些中间派自是不喜,若可以示好,将之招揽到他们的麾下,他们也是愿意的,可李乐瑶一向不喜言语,为她出头也落不得好处,还会遭人记恨,所以没人愿意为之出头。 久而久之便是眼下的这种局面,像兰师姐一样的弟子因嫉妒拿捏李乐瑶,李乐瑶闷声不响,风评愈差。 李乐瑶也有办法避开这些人,只要她回到洞府之内,便无人上门搅扰,这也是星慧道人放任不管的原因之一。 不巧的是今日李乐瑶因为卢安平的事情,在山门前的殿前广场上,驻足了有一会儿,正巧出关的兰师姐便带着她的拥趸找上了门来。 “师妹还有事情,就暂时不与师姐切磋了。”李乐瑶自然清楚之后要面对什么,后退的同时,摇头拒绝。 “回去也不过是闭关修行,与师姐切磋一二吧,也好让你自己有所精进,不用拒绝,不碍事的。”兰师姐更近一步,脸上带着一副和善的表情,一把抓住了李乐瑶的手,微笑的同时,手上带出了一丝灵源,压制着李乐瑶。 那一丝灵源附着了一丝剑气,极为细微,却给李乐瑶带出了一丝刺痛之感,旁人注意不到,只有她自己能够感觉的到。 这是那些人的一贯套路,一旦李乐瑶吃痛,哪怕是下意识的动作,在旁人眼中都算是小题大做。 如此只能忍受,若是李乐瑶忍受,他们便有着更多的法子欺辱李乐瑶,言语也好,其他套路也罢,每每都能将李乐瑶逼得狼狈不堪,爆发之后,她落不得好处,最终狼狈离开,再之后更加的隐忍。 李乐瑶吃痛,没有和以往一样容忍,猛地用力,甩开了兰师姐的手。 连兰师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李乐瑶竟能如此的强硬,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乐瑶这个样子了。 最初几次的作弄之后,李乐瑶对于这些小动作便隐忍了下来,她们也乐得以此伤害李乐瑶。 意外之后,兰师姐反应了过来,在李乐瑶抬手之后,她便趁势摔倒在地。 兰师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上磨出了几道血痕,抬起头看着李乐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一副姿态,看在她的拥趸眼中,可是不得了,当即便有一个男子忍不住了,看向李乐瑶,急切的怒声道:“你干什么呢?又是如此,兰师姐好心找你切磋,帮你精进修为,不领情则罢了,你还出手伤人,你太过分了。” 指责声传来,李乐瑶有些耳鸣,有些听不清他们那嘈杂的声音,除了指责以外,还有兰师姐那可怜兮兮的声音,她一惯如此,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李乐瑶。 无助,无力之感涌上心头,李乐瑶面对眼前这些人很是无力。 “姑娘,不要忍让。”在她即将支撑不住,心境即将破碎之时,一道声音传入耳畔,苍老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慈祥,响在耳畔。 那属于卢安平的声音,那苍老的声音,彷若老者真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样,她张望了一下,并未见到卢安平的身影,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她看向了那几人 “我说过不想与你切磋,还要去修行,你执意与我争斗,在我出手之时,却又毫不设防,你是自找如此的?启心境界还能被石头擦伤,您到底是有多羸弱?” 发泄一般的言语,带着质问的意思,她看着装出娇滴滴柔弱模样的兰师姐,一副强硬的姿态。 第74章 援手 李乐瑶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之人一愣,连那个兰师姐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以往的李乐瑶可没有那么强硬,向来都是软弱的姿态,以至于这些人懒得费力去伪装什么。 兰师姐也一样,面对李乐瑶这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家伙,她实在懒得伪装,目的也很明确。 她确实激怒了李乐瑶,在自己被羞辱的情况下激怒了李乐瑶。 “人都伤了,还说这些刻薄的话语,李乐瑶你有些太过分了吧。”一个少年人,看着李乐瑶,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眼中带着怒意。 李乐瑶话语之中的意思,说的很明确,可美人受伤,这些人在意不了什么,真相如何他们也不在意,在意的是向美人邀功。 这一切李乐瑶曾经见过,以前在李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在李家的一场游园诗会上,她与一个嫉妒她的女子起了冲突。 明明是对方招惹的她,明明是对方自己摔倒的,可对方的拥趸上来推搡,叔母上前的责骂,一切的罪责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坚持成了笑话,她鼓起勇气反抗,最终跌落在烟尘之中。 那次她失去了母亲留下的簪子,也失去了反抗的气力和自尊心。 一瞬之间鼓起的勇气,所面临的局面与以往并无改变,没有人维护她,周遭见到都是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面前咄咄逼人,不在意真相的家伙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而来,满眼怒意。 半坐在那里,得逞的女子,看了一眼被人责骂围攻的李乐瑶,可怜兮兮的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李乐瑶,若你不是宗主的弟子,先前那次你伤到兰师姐的时候,就该被逐出师门了,这次还敢伤人,兰师姐对你哪里不好了?”其中一人上了气头,怒声吼道。 “不愧是宗主的弟子,宗门绝少的天才,手段当真是狠毒。”一旁的一个少女,扶了一下兰师姐,佯装探查情况一样,抬起头看着众人,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愤然道:“一击之下,竟然伤了师姐的经脉,还伤了启心灵海,这一时半会儿可恢复不了,好黑的手段。” 少女的言语说完,说的周遭之人也不禁蹙眉,看向李乐瑶的眼神之中颇为古怪的样子。 是啊,她是天才,三年便启心小成的天才,她若是出手,怎能不伤人呢?一切都合理了。 “咳咳,李师妹,你下手着实没有轻重了,不过师姐不怪你,咳咳咳。”兰师姐嘴角咳出一丝血迹,看着李乐瑶,一副虚弱的样子。 她自身伪装出了伤损,即便有人过来探查,也说不出来什么,大不了就真的伤了自己,反正事后能得到好处。 “兰师姐多好多大度的一个人,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家伙,兰师姐就不该跟你接触。”一个少女咬着牙,怒声斥责道。 李乐瑶面对指责,记忆涌向心头,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她再度失去了辩解的心思,自知辩解无用,这种事发生太多次了。 另一个白衣青年,看着站在原地沉默的李乐瑶,冷声道:“兰师姐伤损至此,你必须要为此负责。” “兰师姐的伤不简单,必须要灵丹妙药来治疗,听闻掌门七弟子近来得了一瓶九耀淬体丹,拿出来救治兰师姐,不过分吧?”另一人见到周遭众人愤慨的样子,自知目的达到了,看着李乐瑶,冷声道。 至此兰师姐的目的,终于显露了出来,不少看戏的弟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了兰师姐是为了什么。 他们丝毫不觉得兰师姐卑鄙,只觉得一阵后悔,没有捷足先登讹诈李乐瑶。 以往很多时候,宗门女弟子找李乐瑶麻烦,便是因为可以从柔善可欺的李乐瑶身上,诈出丹药。 李乐瑶的风评愈差,她们便越能得到好处,李乐瑶大多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也只能交出丹药灵宝之类的,默默忍受。 如今也是一样,一些先前从李乐瑶身上得到好处的弟子,很快看明白了一切,一些不明所以的弟子,也觉得合理。 极少数弟子,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明白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若是为其出言,让自己惹上麻烦,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况且这个宗主的弟子未必会领情。 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看着李乐瑶,众人的目光带出了无形的压力,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这群人,为了某个目的,逼着她交出一切。 以往很多很多次,她最终都选择了妥协,向所有的一切妥协,那些人得逞之后,便不会纠缠她了。 “不要。”在众人威逼的目光之下,李乐瑶咬着牙,摇头道。 低声吐出的两个字,在嘈杂之间这声响并不大,可在她说完之后,众人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意外。 “你说什么?”先前叫嚣着让李乐瑶交出九耀丹的弟子,原本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听到李乐瑶如此回答,愣神之后再度质问道。 这一声止息了所有的嘈杂,霎时间寂静无比,众人看着李乐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不知道为何一向柔弱的李乐瑶会出言反抗。 “我说,不要。”李乐瑶在众目睽睽之下,强硬道。 她的气息略微紊乱,看向众人的目光之中带着无比强硬的意思。这一刻众人才恍然想起,李乐瑶是宗主的七弟子,她是宗门最快参悟《斩星诀》,最快进境启心,不世出的天才。 “这可由不得你。”在众人沉默之间一个声音响起,浑厚的声音,在山门广场之上回荡,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身前,站在了几人之间。 身着黑袍,相貌超然,头戴玉冠的青年英杰,站在了李乐瑶的面前,“小琼因为你受伤,如此,有些过分了吧?” “他都来了,看样子事情要了了。”弟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指着那黑衣男子,撇了撇嘴。 “他是?”站在他们身边的卢安平,盯着那来者不善的黑衣青年英杰。 “他你都不知道,宗门之内最年轻的长老尹光华,尹长老,习得斩星诀第二重,印体境界的强者,宗门的未来之一。”一旁的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回答完之后,这个白衣弟子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问道:“你是?” 这白衣弟子没有得到回答,他的身后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再转过头来,一个身着朴素白衣的弟子,站在了李乐瑶的身前,与那黑衣尹光华针锋相对,“一群人为了一瓶算不得什么的丹药,设计欺辱宗主的弟子,你们未免有些上不得台面吧?” 一声质问还有那满眼蔑视的神情,平视之下,那黑衣长老也是一愣。 坐在窗前望着下方一切,指尖敲着桌子的星慧道人,见此情形,嘴角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松了一口气。 第75章 无谓之语 卢安平一直看着李乐瑶,见着双方之间的争斗,起先他并未插手,只是传音给了少女一点勇气。 李乐瑶的修为,绝不比那紫衣女子低,女子的拥趸也不是她的对手。 卢安平没有插手的必要,李乐瑶所欠缺的只是勇气。 仍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切,看着彼此之间的吵闹,看着那些人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尹光华没有出手,他可能就不会管这一切,不与李乐瑶接触了。 在尹光华出手之后,其实他也可以不插手,因为主殿上还有个未死的老头子。 最终卢安平还是站在了人前,来到了尹光华的面前,护住了李乐瑶,那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源于遗憾的反应。 “新进的外门弟子?”尹光华看着突然出现的卢安平,诧异之后,审视着身着白衣的卢安平。 “是又如何,新进外门弟子,卢余火。”卢安平了一眼尹光华,转头看向李乐瑶,轻声道:“卢前辈身死之前,将一身修为传给了我,我承了他的恩情,你是他的故人,这次就当还他恩情了。” 卢安平如此一番言语合理了自己出手的动机,没有在意李乐瑶的表情,转过头来看向了尹光华。 “为承一诺,以悟己境界,与我争斗,不得不说,你很有勇气。”已是印体境界的尹光华,看着卢安平,好似看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 伴随着他的话语,属于印体长生者的压迫冲击向卢安平,对于更强者而言,这威压不过是小儿科,对于启心印体的修士而言,这种威慑极难承受。 在众人听闻卢安平的修为之时,不少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悟己境界,对于一些外门弟子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他们入启心境界需要一定机缘才能做到,同为外门弟子的卢安平已是悟己境界,他们怎能不惊讶。 不说是外门弟子,就连一些内门弟子,都皱了皱眉,看向卢安平眼神之中带着忌惮之意。 惊讶之后,大多人对卢安平不以为意,若是卢安平面对的是他们,他们或许还会忌惮一下,可卢安平面对的人是尹光华,早已入了印体境,即将步入铭道境的尹光华,他拿什么与之相争? “若无勇气,又怎能在这蝇营狗苟的世道下活下去?”卢安平看着尹光华,面对他呼吸之间带出的压迫,从容面对。 “有时候拥有莫名的勇气,不是一件好事。”尹光华面对云淡风轻的卢安平,眼中带出了一抹认真,“我不想以大欺小。” “可是我想要不自量力。”面对极为自信的尹光华,卢安平不退一步,护着身后的李乐瑶。 “唉!各自退去吧,我教训一下弟子。”自信万分的尹光华扫向众人,对着远处的区边雄,叮嘱了一下,“区边雄,这外门的小子之后劳烦你自己照料一下吧。” “得嘞。”区边雄听到尹光华的话,点了点头,看向卢安平,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怜悯的意思。 他眼中的怜悯浮现在很多人的脸上,在场之中大多数人都带着这副姿态,并不觉得悟己境界的卢安平能与尹光华抗衡,他们一个个,都在等着看笑话。 众人散去给卢安平和尹光华留下了足够的空间?,那佯装受伤的兰华琼,也被几个女弟子搀扶了起来,退到了人群之间。 一直想要开口,却被一直拦着的李乐瑶,看着卢安平的背影,低声道:“你不该掺和这件事的,现在还有回头的可能。” 她一直想要开口,可卢安平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到现在,尚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她顾不得其他,准备开口了。 卢安平回头见到李乐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她一步开口,宽慰道:“放心好了,我身上拥有的,可是卢前辈的气运,他有多强,你应当是清楚的,不必担心,不必妥协,我能解决的。” 卢安平那一副颇为阳光的样子,看的李乐瑶略略愣神,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相信了卢安平的话语,相信了卢安平能解决这一切。? 李乐瑶退去的同时,中心广场上,阵法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强行为人出头,可落不得什么好处,现在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你算是个人才,不该折在这里。”尹光华一脸惋惜的样子,以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面对卢安平。 “你可以试试。”卢安平看着尹光华,深吸一口气之后,星火之力涌现,萦绕周身。? 前一刻还云淡风轻的山门广场,阵法铺展开来,身处在阵法之内的两人,杀机显露,即便身处阵法之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情形。? 对于这场几乎没有什么争议的争斗,所有人都期待着结果,一样期待着这之后,李乐瑶该如何应对,大多数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千万不要输了。”在众人沉默之间,人群之中少女的声音响起。 叶莹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看向卢安平的方向,伸出手在为卢安平加油打气。 她知道卢安平来到了星落宗,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卢安平,原本要跟师长学习的她,见到了殿前广场上生出的冲突,原本不感兴趣的她,见到了卢安平的身形,听到了众人嘲弄的话语,从人群之中挤出,为卢安平加油打气。 对于时回穹的遗孤,众人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毕竟时回穹是前任宗主的弟子,一些弟子的师叔辈,众人诧异之间,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也了悟了一些情形。 听着少女的加油打气,卢安平点了点头,对她露出个微笑,而后不再分神,看向了尹光华。? “看在你十万里一路护送的份上,我尽量不废你的修为。”尹光华听到身后少女那赌气一样的打气声,愈发自信。 “唉。”卢安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面前分外自信的尹光华,气息收敛。 一声轰鸣之后,站在原地的双方只剩下了残影,最初的交手之后,剑气火流逸散向四方,残影破碎,卢安平站在了原地,尹光华站在那道来不及消散的残影之前,让人看不清楚,他这道身影与残影何为真实。 第一击之下,尹光华的脸上出现了一闪而逝的错愕。 第76章 云淡风轻 尹光华的脸上尽是错愕,他自认为肉身打磨的极强,修成了两重《斩星诀》的他,可是没少用剑气打磨肉身。他一个印体接近圆满,宗门的未来,星落宗最年轻的长老,面对卢安平这个悟己中期的散修,彻底落了下风。 一时间他生出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不是一个散修弟子,而是一个山野妖凶。 “肉身尚可,算不得多么强。”在尹光华错愕的目光,卢安平看了看对方微微蹙眉,点评道。 这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这该是尹光华说出的话,被卢安平说了出来。 在场之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大多数人没有看出什么,仍觉得尹光华胜券在握。 在卢安平如此言语之后,才有人发觉不对,继而低声言语道: “尹师兄这是在肉身上被对方压制了?这不应该吧!” “看样子是的,这倒也合理,那小子是修肉身见长的,所以尹师兄落了下风。”······ 这窃窃私语落在了一些人的耳中,有一个青年看向众人,当即反驳道:“尹师叔本就不以肉身见长,炼体的与之比拼肉身,占据了一点点上风聒噪什么,之后,尹师叔必胜。” 这人一起哄,随声附和者无数,一旁的叶莹看着他们这副姿态,眼神之中有些不忿,看向卢安平的方向,有些关切。 站在另一边的李乐瑶,自始至终都看着卢安平,她不知怎么的没有那种惊慌感,没来由的相信卢安平会赢。 ----------------- 以肉身之力全面压制了尹光华的卢安平,面对尹光华的错愕,云淡风轻。 对方肉身如何打磨成如今这样,卢安平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强悍的肉身是与山间妖凶搏杀,是一次次濒死之下换来的,就是这等肉身,对他而言仍是有些不足,未至圆满。 “这等肉身,也难怪你会如此自信。”尹光华对着卢安平称赞了一声,而后冷着脸道:“可肉身不止是道修的唯一。” 霎时间剑气溢满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剑气逸散之后,被尹光华操纵着杀向卢安平。 森森剑气绞杀之下,即便肉身强横,也抵挡不了,对此尹光华很自信。 面对自始至终都带着傲慢的尹光华,卢安平严阵以待,星火法引脱手而出,加持繁火天雨爆发。 瞬息之间火焰炸裂,在原地爆发出一场绚丽的焰火,并不那么刺目的火光极为柔和,一时间让天地都显得昏暗了一瞬。 火光炸裂之间,那些绞杀而来的剑气全部被打散,火光消散之后,卢安平云淡风轻,尹光华衣衫破碎,那一袭仙衣,并没有阻挡住卢安平指尖涌现出的火焰。 在众人愕然之间,卢安平缓缓吐息,再度调动出了一丝星火之力,这一招之后,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面对印体巅峰的尹光华,他不会给对方一丁点反击的机会。 炸裂的火光之中,一道道星火印记涌现了出来,瞬息之间,星火劫印爆发开来,连续不断的星火印记冲击着尹光华,层层不绝的轰鸣声中,完全陷入被动的尹光华,来不及反应什么,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催动斩星诀,那一道道星火印记,打乱了他行炁的节奏。 最后一道星火印记炸裂,短时间内陷入了寂静,尹光华也有了一时片刻的喘息之机,他看向卢安平,再没有了之前的自信,脸上带着忌惮的意思。 在卢安平占据上风之后,尹光华便没有了反击的机会,如今终于得到了出手的可能。 “结束了。”卢安平看着蓄势待发的尹光华,露出了一个微笑,右手伸出猛地一握。 消散在空中,残余的星火之力再度激发了出来,流散出的星火印记一道道显现,汇聚向了他的方向,火红色的巨龙,在咆哮声中,涌向了尹光华。 极快的速度,冲击向了尹光华,没有给他一丁点机会,还未曾来得及催动法印,他便被火焰苍龙所吞噬。 火焰消散,尹光华衣衫破碎,气息尚未完全动用,他便昏死了过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与之相对的卢安平,就站在那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没有被影响,目光扫向了名为兰华琼的兰师姐,还有他身边那些面色难看的弟子。 “不过如此。”完全没有伤损的卢安平,掸了掸白衣上沾染的一丁点灰尘,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意味。 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周遭的一些弟子从中听出了嚣张的意味。 鸦雀无声之间,有人脸色煞白,有人脸色火红,有人万分震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就连叶莹自己也是满脸震惊的样子,她觉得卢安平会胜过尹光华,可她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会赢的这么轻松。 “趁着尹长老大意,暴起伤人,算什么本事,若是尹长老催动他的法印,你拿什么赢?区区悟己境,嚣张什么。”不远处的一个身着灰衣的内门弟子,咬着牙,看向卢安平万分不忿的样子。 这一句发泄一样的话语,像是宣泄口一样,说出口之后,修士们一呼百应,看向卢安平斥责之声响起。 尹光华的落败,太过难以置信,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为这场落败找一个合理的,能够接受的理由。 众人的嘲讽责骂,盖过了叶莹反驳的声音,喧嚣不绝于耳,他们一万个不服的样子,用着最为恶毒的语言,责骂着卢安平。 “呵。”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卢安平蔑视的轻笑了一声,星火之力未曾溃散,若是真的有人不服,他不介意再杀一场。 众人责骂之间,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的耿琛,眼神之中闪耀着别样的光芒,他看尽了一切,见到了卢安平的出手。 惊才绝艳的手段,还有那别样的火光,这杀招是不为世人所容的手段,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至此刻起,耿琛确信了,确信了不远处的卢安平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荒诞了很多年未曾找到的希望。 广场上一片嘈杂,坐在主殿阁楼之上的星慧道人,轻轻颌首,看着卢安平走向了李乐瑶,嘴角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在众人即将暴起攻向卢安平之际,他清了清嗓子,用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下。 第77章 平息 “无谓的争斗就此止息,各自散去吧。”星慧道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个一声响彻山门的吩咐之后,周遭不少对着卢安平满眼怒火的星落宗弟子,只能压制了与卢安平搏杀的冲动。 这些灰衣弟子,修为并不比尹光华强,他们却仍不收敛心中的恶意,正如先前那人所说,卢安平胜了尹光华,不过是取巧而已,他们未必会输。 卢安平究竟是不是趁人之危,在星慧道人开口之后,就无人知晓了。 其实如果星慧道人不开口的话,无论是以一敌多还是单打独斗,他都无法保证取胜。 他是杀了不少印体境的修士,可面对印体巅峰的尹光华,他仍是耗尽了自己大半的力量。 尹光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相反他很强,修以斩星诀,手上中品灵器,剑气流转之间,杀机纯粹。 如果他不轻敌的话,胜负与否还未可知。 无论如何,胜负已分,就眼下的结果来看,卢安平胜了。 面对那些人,还有倒下昏迷不醒被人抬走的尹光华,卢安平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喜色,这一战之中,他觉察到了自己的不足,因而愈发迫切的想要变强。 人群散去了大半,昏迷过去的尹光华也被人给抬走了。 那个兰师姐走的很匆忙,在尹光华被人抬走之前就悄然离开了,没了拥趸,她也害怕会被教训,所以走的很匆忙。 见到无事,李乐瑶向着卢安平走了过来,她将一丝发丝整理到了耳后,面对卢安平稍显拘谨 在李乐瑶走过来的同时,身着一袭蓝白衣裙的叶莹也来到卢安平的身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好,还好。” 两者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护送她而离开的一路上,卢安平没有与叶莹有过额外的交流,彼此之间只是处在护送之人和被护送者的关系。 面对叶莹的加油打气,卢安平其实有些意外,如今再度见面,卢安平本能的有些回避。 回避之后他收束了一下情绪,看着比之前开朗了许多的叶莹,卢安平轻松的笑了一下问道:“在山门这些日子可还好?” “我过得很好,师长们对我很照顾。”叶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卢安平点头微笑道:“努力变强吧,好好保护自己。” 不咸不淡的话语开口,说与少女听。卢安平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他其实并没有与少女太过熟悉。 叶莹听到卢安平的话,注意到了身边的李乐瑶,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今天还要修行,师傅估计该等急了。” “嗯。”卢安平点头,看着少女离开这里,略略松了一口气。 卢安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对方的杀父仇人。 “一路将她护送过来,很辛苦吧?”见着小跑着离开的叶莹,站在卢安平身边的李乐瑶,轻声问道。 “谈不上辛苦,永夜当下,有着叶前辈的功法,也没有谁能拦阻我,就是时前辈的仇敌,我也杀了大半。”卢安平说的云淡风轻。 相比叶莹,面对李乐瑶时,卢安平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很乐意与对方言语,予以对方依靠,因为他从站在广场前的李乐瑶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记忆之中极为模糊的人,不是他仍旧记着的青梅竹马。 那是属于另一段人生的人,一个早早消失在他生命中的女子。 “嗯。”作为一个倾听者,李乐瑶听着卢安平的话语,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了。” “不必言谢。”卢安平摇头,看着少女,鼓励道:“就该是这样的,面对那些人,妥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与之抗争,他们才不敢再去蔑视你侮辱你,倘若有人为他们出头,在这里有人护着你。” “嗯!”李乐瑶重重的点头,看着卢安平,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别样的光芒。 ······ “他不会是因为与李师妹有旧,因而招惹的老头子不爽吧。”在万书楼顶层心宽体胖的付羽清,皱眉推测道。 这里站着的,除了付羽清和苏玉河,还有依旧穿着黄裙的莫玉晓。 卢安平和尹光华的争斗,他们几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卢安平出手,付羽清扫了一眼,于是乎招呼起了自己这些师兄弟。 “难得他能为师妹出头,是个不错的家伙。”苏玉河看向下方的与李乐瑶交谈的卢安平,点头称赞了一句。 先前兰华琼与李乐瑶起冲突的时候,苏玉河便注意到了,可他没有出手。 以往这时候,李乐瑶面对这种事只会妥协,他有心为其出头,也来不及,有些时候他也赶不过来。 李乐瑶的反抗,他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卢安平不出现的话,他是不介意用大师兄的身份去压制一下在场之人的,尹光华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他已是铭道境界,与之相争,并不算弱。 被卢安平抢先了一步,苏玉河并不意外,他看着一切,等待着结果,这之后如果卢安平败了,他会出手帮助卢安平的。 可惜卢安平胜了,胜的很轻松,靠着一卷旁人视为谎言的功法,大胜了修完整《斩星诀》,修到二重的尹光华。 越境胜过对手,即便对手没有动用法印,这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也是个有趣的家伙,怪不得二师兄会觉得他有趣,现在连我也这么觉得了。”一旁莫玉晓,看着卢安平的方向,嘴上带着一抹笑意。 她尚在襁褓之中时,她就被宗主带到了宗门之中,极小的年纪就成了宗主的弟子,现在也不过十八九岁而已,并不比李乐瑶大。 话本看多了的她,对于这种凡间侠客的行径很是推崇和欣赏,加上这一番热闹,原本不在意卢安平,只想看热闹的她,正视起了卢安平。 “她犯花痴了?”付羽清听到师妹这么说,对着一旁的大师兄传音说道。? “应该是。”苏玉河看着脸上带着笑容望向下方的莫玉晓,颇为笃定的点了点头。 苏玉河望向下方的同时,隐约间看到了一个身影,疑惑道:“话说,你喊耿琛了吧?” “五师妹和六师妹推演法诀,没喊过来。耿师兄的话,我喊他了啊,没来而已。”付羽清不假思索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苏玉河摇头,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心底里,苏玉河有着别样的想法,先前对耿琛的叮嘱,他自觉有些后悔。 隐约之间,苏玉河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耿琛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能在卢安平身上实现,毕竟双方所修的东西,都基于那谎言一般的功法。 第78章 得解 知晓了李乐瑶来到山门的原因之后,卢安平又之交流了一番,说了一些话,再之后就分别了。 山门广场上有着不少仇视卢安平的长生者,他们是尹光华的友人和弟子,还有属于尹光华那一派势力的长生者。 在他们的目光之中,卢安平催动灵源之力,准备传送而去离开这里。 “稍等一下。”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讯而来。 卢安平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耿琛。 那个身形干瘦喉咙沙哑的男人,从人群之中走出,看着卢安平,眼神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 耿琛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卢安平,好似在打量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看的卢安平一阵发毛。 看着这与第一次见面之时,如出一辙的眼神,卢安平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脊背发凉的卢安平,当即催动阵法,准备直接传送回洞府,至于耿琛,之后见面了再去解释。 “稍等一下!”耿琛见到卢安平不予理睬,有些着急,出言的同时,催动了灵源。 卢安平离开了山门,来到了他的洞府之前,还未来的及喘气便见到了一旁的耿琛。 对耿琛略有戒备的卢安平,见着耿琛,当即点头道:“见过真传前辈,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不必戒备。”耿琛用沙哑的声音说着。 卢安平那一副万分戒备的样子,耿琛并不在意。他看着卢安平,眼中闪耀着从别处见不到的光芒。 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耿琛性子的卢安平,面对耿琛这个姿态,有些发毛。 卢安平硬着头皮,看着耿琛,继续问道:“我还要回洞府之内修行,不知道您找我何事?” 卢安平戒备的姿态,映入耿琛的眼帘,他自觉有些失态,收敛了一下情绪。 收敛表情之后的耿琛,表现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正色问道:“星火燎原三重功法,今日你用尽了星火微源的法门,未曾动用星火不灭,是不是因为还未参悟星火不灭?” 面对洞悉了自己状况的耿琛,卢安平有些愣神,随即点了点头,“尚未找到突破的法子,我无法理解其中的法门。” “这便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收敛了那一副痴汉表情的耿琛,看着卢安平,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请前辈赐教。”听到耿琛这么说,卢安平没有怀疑的意思,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卢安平不曾去思考,但却实实在在的郁积在他的心间排解不掉,他尽可能平心静气,但却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无论耿琛说出的方法如何,他都是要去尝试一下的,他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耿琛对于卢安平谦恭的姿态,脸上带出了一抹微笑,不同于先前那种怎么看怎么猥琐的姿态,现在的他干瘦的脸上带着一抹稳重之色。 “或许你不知道,但在宗门之内,我是个人见狗嫌的存在,宗门之内,从上到下,鲜有人没有被我坑过,一些新进的弟子不明所以,听着他们的传说,不愿与我接触,于是乎我成了宗门之内的一个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家伙。”耿琛慢悠悠的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卢安平没有说什么,只听着对方的言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感慨了一句之后,耿琛继续解释道:“我凶名如此,是因为我所造就出的功法,这一套功法还有与之配套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正统修行者,不仅无益而且有大害,轻则损伤肉身,重则神思晕厥,肉体精神双重损害。” “您的功法,融合了星火燎原的一些真意?”卢安平听着耿琛这么说,仍是耐着性子,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 说着这些话的耿琛,愕然了一下,点了点头,“融合了一部分星火燎原的真意,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在何处,失败在何处?”卢安平继续追问道。 “成在,我找到了入境星火不灭的捷径,失败在,星火微源的突破之法我未能找到。”耿琛继续道:“我尝试过以资源打磨他们的肉身,结果是失败的,不加以灵源的外物,他们无法承受,最简单的丹药,星落宗之内的人都无法承受,太过于疼痛,药效在最后才能见效,因而无人从中受益。” “知己啊!”卢安平听着耿琛遗憾的话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有些激动道:“都招呼着我来,单纯的痛苦与伤损,我能够承受得了。” 卢安平不能不激动,耿琛所说的这些,正是他的优势,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无法承受痛苦,他完全能够承受,毕竟之前他修行之时淬炼体魄就是用着这最为原始的办法,一次次承受了下来。 “我就知道。”见着卢安平激动的样子,耿琛的脸上笑容更浓,他没再耽搁时间,继续道:“星火不灭的第一式杀招,为源火。斩星诀第二重功法之中的剑心与之类似,解释的更为详尽。燃尽星火再度燃起的条件在于物质不灭,物质的轮回之间,消散之后,只是换了个存在的形式,只要火种还在,火焰便能再度燃起······。” 耿琛用着星火燎原上的言语为卢安平解释着,卢安平也听着他的话语,了悟了一些事情。 “具体的解释,看我手札就是了,上面有详尽的解释,应该能助你参悟星火不灭了。”耿琛拿出了装订好的泛黄册子,塞到了卢安平的手中。 “谢过前辈。”卢安平接过册子,消化着耿琛之前说的内容,点头致谢道。 “不用谢,你能实现这些,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耿琛看着卢安平,眼中带着期许的意思。 “一定。”卢安平点头,简短的言语之中,带着坚定的意味。 “唉。”耿琛见着卢安平这样子,想到了星慧道人的吩咐,叹了一口气,“这只是我找你的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老师安排的。” “什么事。”见到耿琛这稍显怪异的表情,卢安平疑惑之间略略蹙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师傅要你去星落渊,代替那些人清理。”耿琛看着卢安平说出了这些,脸上带着惋惜的神情,继续补充道:“师傅只给了你两日的准备时间,之后会接引你去的,务必小心。” 第79章 顺心得意 星落宗,主殿一共五层,顶层为宗主及其上长老所在,其下是宗主与长老的弟子,再往下,空间更大,容纳的人更多,内门弟子时不时的在此聚居。 有些人是为了消遣打发时间,就像宗主这几个弟子。余下的弟子,驻足主殿之上,是为了修行。 名曰观星楼上的主殿,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身处其中,便如身处星辰之间,万般星象,一眼望尽,于星辰之间参悟剑意。 此间玄妙,无缘进入其中的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进入其中的。 观星楼之内的第四层,之内的一方空间内,星慧道人的弟子照例在此聚会。 以往他们要么在观星楼第四层,要么在万书楼的楼顶聚会,参悟星象只是捎带的,更多还是给平淡的生活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今天好像比以往的人多啊。”付羽清扫视了一眼外面的传送广场。 广场之上陆陆续续的有弟子经由传送阵势来到了广场之上,来往者远比前几日要多。 “看样子是从星落渊回来的,这次倒是比以往迅速一些,清理的蛮快的。”倚着栏杆的莫玉晓,不假思索道。 苏玉河沉默不语,一副思考的样子。朱倩倩和甄沐照旧下着棋,她们的推演有了结果,这结果似乎并不怎么好,旁人如何询问,她们都闭口不言。 李乐瑶并没有出现在这里,那日之后她就闭关了,这才两三日,还没有结果,聚会闲谈自然赶不及。 李乐瑶来不了,众人倒不意外什么,他们事先大多都知晓了。反倒是对耿琛的缺席,大感意外。 虽然耿琛是个坑货,以往做事很不靠谱,但他一直都是个守约的人,以往有约定他一直是最早一个到的,从不失信。 众人没有等太长的时间,耿琛出现了。 “这几日又捣鼓什么去了,居然费心打扮了一下。”苏玉河最先注意到了耿琛,开口调侃了一句。 意外之后,苏玉河上下打量了一下耿琛,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 他依旧是那一副干瘦的样子,只是那一圈黑眼圈消散了,打扮也是极为干练和整洁,看起来倒是能品出些许味道。 不只是苏玉河,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耿琛的这副姿态,满眼意外的样子。 “今日这么晚,还精心打扮了一番,耿师兄你的功法又有所突破了?”付羽清转过头,好奇道。 他倒是没有调侃的意思,相反他很尊重和关心耿琛,虽然这个师兄在他入门的时候就坑过他,可他依旧尊重自己这个二师兄。 “有了很大的进展。”耿琛一笑,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那不再阴郁的脸庞。 “你又去祸害谁了?”苏玉河一听这话,警觉道。 在耿琛如此言语之后,连朱倩倩和甄沐都停下了对弈,看向了耿琛,脸上带着好奇。 每次耿琛说有进展,每次都有弟子被耿琛祸害到自闭,他们很好奇这次耿琛祸害了谁。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耿琛云淡风轻道:“先前我们见过的那个人,他接受了我的理念,之后去了星落渊?” “什么?!”苏玉河一听这话,脸色一沉。 不只是苏玉河,其余人面对这巨大的信息量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连付羽清的脸色都没有那么好。 若只是用他的功法坑了弟子还能挽回,忽悠新进弟子去星落渊,那可是不可挽回的大罪。 在苏玉河责骂之前,耿琛不再故作深沉,连忙道:“传授他功法是师傅吩咐的,差遣星落渊的弟子回来,让他独自进入星落渊之中,这些事都是老师吩咐的,要找找他去。” “老头子吩咐的?!”苏玉河听到耿琛的解释大感意外。 “不是,这小子是老头子情敌的儿孙?不带这么坑的吧。”付羽清有些惊讶的喃喃道。 “所以说下方这些人回来不是因为星落渊清理干净,而是老头子的吩咐?之后星落渊之中,只有他一个悟己境界的修士了?”望向下方的莫玉晓,转头求证道。 “是不是仇敌不清楚,确实是老头子吩咐的,让身在星落渊的弟子离开,只留卢余火一人,也是他的吩咐。”见着惊讶的众人,耿琛逐一解惑。 自始至终,耿琛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 一旁仔细观察耿琛的朱倩倩,意外道:“二师兄,你对那个卢余火就这么自信吗?” 在朱倩倩开口之后,众人才发现,耿琛的脸上一直带着平淡的表情。 他们只想着事情,专注全在星落渊上,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耿琛,在朱倩倩提醒之后,众人才发觉耿琛的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耿琛虽然一向坑人,做事情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靠谱,可在大事上从来都不含糊。 对付羽清来说,他感受的最为深刻,耿琛所谓的不靠谱,其实也就是流于表面,他做事从不含糊。 “一个悟己境修士,进入其中,确实有些胡闹了。”甄沐仍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见到众人神情各异的表情,耿琛仍是没有什么紧张,慢悠悠道:“虽然是老师的安排,但我对他有信心,我的道基于星火燎原,难以实现是因为我未曾解构星火燎原的第一重,星火微源。他完整的修成了星火燎原的第一重,战力非同凡响,结合我的道,他能很顺利的参悟星火不灭,结合我的丹药,等他从星落渊之中离开,可能会突破印体境,吓你们一跳。” 耿琛说着这些,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他是真的相信卢安平会帮他实现梦想。 “但愿吧。”苏玉河沉默了一下罕见的没有反驳什么。 耿琛的功法,也是宗门双方内斗的产物,旁人以为近三年才开始的,可理解上的分歧很久之前便有了。 最早应该追溯至无上存在的陨落。 如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那时候的延伸而已,不涉事其中,被双方所排斥的耿琛,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倒向了一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不被旁人所接受而已。 众人沉默之间,星落渊之中,最后一个弟子离开了其中,没有谁愿意停留,对于这苦差事,他们巴不得离开。 在最后一个弟子离开之后,卢安平的身影出现在了星落宗之前,身形闪烁之间,他进入到了不可探查的空间之内。 第80章 星落渊 星落渊,源于上古。 仙人斩星古国覆灭之后,星落宗在此地建成,无边山脉之间成为生灵绝迹的不毛之地。 此后经年,某一日天坠星陨,星落宗一绝世强者,斩星飞升。 坠落的星陨,落于两处其中一处便是星落渊。 最初陨星坠落,砸出一道万丈深坑,无边深渊之中,星落宗深入,找到了坠落的陨星。 起初深坑之中没有什么玄妙,长生者可一眼看尽其中,再后来到了近古时期,深渊之中涌现出一道黑暗,将深渊染成墨色。 从那日起星落渊之中,出现了无数的黑暗物质构成的妖兽,没有灵智的妖兽充斥其间,时不时流窜出一些。 在星落宗的前辈加以封禁之后,清理星落渊的黑暗物质便成为了星落宗每年必要做的事情。 这里不同于诡山绝地那种不可掌控的试炼之地,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好处,那些黑暗物质没有什么价值,只会危害生灵。 费事劳神还有陨落的风险,对星落宗的弟子而言,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苦差事,是一场惩罚。 不怪付羽清怀疑卢安平与星慧道人有仇,就是其他人知晓了这件事都得疑惑一下,双方有着何仇何怨?除了自我感觉良好的耿琛。 ······ 孤身一人在星落渊之中的卢安平,此时此刻满身伤痕,破碎的衣衫上沾染着血迹,微弱的星火闪耀,依稀可见数十道猩红的眸子。 从来到这里之后,卢安平便遭遇了围杀,黑暗物质构成的妖兽,疯狂的向他杀来,尤其是在他受伤之后,血腥味逸散,引来了更多的妖兽。 这些妖兽,各种各样的异兽,并非是诡山绝地那种灵源污染,这里的黑暗物质无法依靠星火燎原净化,这些妖兽也并非是灵魂,也不是意志。 至于究竟是什么,卢安平没有时间去思索,他现在甚至连修行都来不及,所求的只有活下去。 如果不是耿琛给了他那一册功法,予以了他一储物袋的丹药,他真的以为被他暴揍的尹光华是星慧道人的私生子,欺负了儿子尹光华,星慧道人老子找办法来收拾他了。 星火劫印炸裂之后,劫火苍龙爆发,瞬息之间席卷了数十个扑杀向他的妖兽,随着黑暗物质的消散,卢安平有了一时片刻的喘息时间。 那些猩红的眸子从深渊下方靠近,卢安平,从储物袋之中胡乱拿出了几个瓶子,将之塞入了嘴中,然后像吃豆子一样,大口咀嚼着,胡乱吞咽了下去。 巨大的痛苦之下,卢安平费力的吸收着这些丹药的药性,弥补着身上的伤损。 这些丹药还有一些药液,对于星落宗的弟子来说,有些致命,单单对精神上的磋磨,就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卢安平能够承受,因为他启心境打磨的圆满,因为他的精神足够强大,能抵御精神的侵蚀。 在此期间他也从中获得了一些实打实的好处,这些丹药在损伤他精神的同时,也在拔高着他精神的上限。 这种拔高很微弱,几乎觉察不到,只有大量吞服这些药丸,且抵御了精神的伤害才能体会的到。 还有那些损伤体魄,动辄让人身受重伤,或是失去知觉的药丸,对此刻的卢安平来说磨砺不少,或许比起那些附着兽魂的兽王之血还要强横。 这些东西卢安平都一股脑的吞下,包括医治的药丸都是一样,对他的正向作用多于副作用,这或许是因为《星火燎原》,又或者是他自身的体魄。 至于功法的突破上,卢安平有了一点头绪,但还未彻底做到。 那日之后的两日,他几乎是昼夜不歇的看着上面的一切,愈发觉得这个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的耿琛,是个绝世仅有的天才。 他手札之中,详尽记载了自己对于功法的剖析,《斩星诀》也好,《星火燎原》也罢,他都详尽的看过,并且予以了星火燎原极高的评价。 这种旁人视之为异法邪说的东西,耿琛极为推崇,可惜能理解他的不多。 他对于星火不灭的解读很有意思,那日简短言述之下的表达,对于物质不灭的解读,让卢安平眼前一亮。 那所涉及到的是另一段记忆之中,一个老人的某次言语。 只是卢安平理解了,但他并没有实践出来。 消失的物质并非消失了,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物质的本身是恒定不变的,以自身为引,感染其他,熊熊烈火燃烧之下,点燃无边力量 依照耿琛的理解,星火不灭这一重理解便是如此,类似于轮回,物质的形式发生变化,但本身还是存在的。 星火之力属于其中的例外,源于自身,但其来源属于别样的物质,与灵源截然不同的物质。 灵力大循环之间,处在不同阶段的物质相互转化,缓慢的过程之中物质成为另一种形式,形成一场物质的轮回,因而物质不灭,因而星火不灭。 ······ 手札上所记载的东西并不多,星火燎原的本身也叙述的模糊,对于星火不灭只能由他自身切身实地的去参悟。 来星落渊之前的两日,他没有参悟出什么东西,来到之后,他完全没有时间尝试去做这些事情。 消化着药力的同时,妖兽再度杀了过来,这些黑暗物质驱动的东西,以不讲道理的姿态杀伐而来。 稍微恢复了一些气息的卢安平,又一次应对了起来,再无暇思索什么。 妖兽杀来,以一敌多的情况下,卢安平再次陷入了被动之中,本可以一敌多的星火劫印,在这种境地下,显得极为乏力。 卢安平只能勉强招架应对,搏杀一番之后,他身上再度血迹斑斑。 他的状况极为糟糕,精神损耗也远比其他时候强烈。 搏杀之间,无暇他顾的卢安平注意不到一处火焰完全熄灭之后的地方,闪烁了几下。 “比预想中的要快啊!”卢安平愤恨无比的星慧道人,坐在观星楼顶层,眺望着山后的方向。 星落渊之中发生着的事情映入了他的眼帘,那闪烁一瞬的光芒,他看的清清楚楚。 看清之后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对卢安平的期许加深了一分。 第81章 生死之间 星落渊中层区域,黑暗暂且消退,周遭的一切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目光所及之处都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上,仅剩下半个焦黑身躯的卢安平躺在那里。 齐腰以下的身躯已经不知所踪,余下的上半身,左臂已然不见,体表是焦炭一般的颜色。 细微的灵力波动和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也就只是活着而已。 在上层杀伐已是强弩之末的卢安平,并不会贸然的前往下方。 在上方搏杀之间,他被一个妖兽偷袭,之后拖拽到了中层区域,中层上层合力围杀之下,即便他与妖兽搏杀,肉身体魄在悟己境属于一流的水准,依旧无法抵挡铺天盖地的妖兽。 在此搏杀了不知道多久,最终他以必死的姿态,杀尽了大多的妖兽,自身却也遭到了致命的伤损,在濒死之际,他吞下了耿琛予以的药液,而后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这里是?”恍惚之间的卢安平,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场景,有些愣神。 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在眼前,他又一次回到了兴王庄之中,成了村中的那个少年。 扛着锄头的大叔,见到站在路口发愣的卢安平,微笑着招呼道:“安平发什么呆呢?去叔叔家吃饭去,你婶子今天好容易煲了一锅鸡汤,晚去了小虎可要吃光了啊!” 卢安平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招呼着自己的叔叔,记忆涌上心头。 虎叔,年轻之中在山中狩猎过老虎的狠人,卢安平没少受其照顾。 那日长生者降临之时,他护着小虎走了出来,死在了剑下。 “安平,愣着做什么呢?爷爷刚去集市上买了好玩意儿,快来爷爷这。”挑着一个箩筐的大爷爷,见着在路口发愣的卢安平,依旧招呼着。 大爷爷是个菜农,经常去集市上卖菜,很疼没有父母的卢安平,经常花费很多铜板给卢安平买稀奇古怪的玩意,为此没少被后辈数落,可他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 村庄之中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卢安平的眼前,说着亲切的话语,好似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许多年,也累了吧。”村长大伯来到卢安平的身边,拍着他的肩头,“不用想太多,若是累了的话,就停下歇一歇吧,停下来也未必不好。” “是啊!若是累了的话,停下来歇息吧,太苦了。”村中慈祥的四奶奶附和着,看着卢安平有些不忍的样子。 ······ 听着村中之人的呼唤,卢安平是有些疲累了,看着亲人的面孔,他动摇了一下。 许多年不曾有过的动摇,修行至此,靠着一卷星火燎原,蹉跎光阴数十载。四五十载光阴之下,他与仇敌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耗费全部精力,不过迈步入了悟己境,而仇敌已经法渊,几近天始,复仇之日遥遥无期。 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完成复仇,哪怕今日活下来了,来日或许可能死在某处。 村中之人或许早就已经进入了轮回之中,有着轮回的存在,这仇怨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负面情绪接踵而至,伴随着卢安平求生欲望的低迷,药效逐渐微弱,他自己的生机逐渐溃散。 就在卢安平沉浸在那个世界不可自拔之时,一道身影闯入了人群之中,狠狠的推了卢安平一把,“安平哥哥,活下去。” 少女的声音响起,柔弱之下带着一丝坚定,她看着卢安平,就像初见之时一样。 幼年之时,拥有宿慧的卢安平来到了兴王庄,出现在异世的错愕,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如同痴儿一样,孤僻的待在某处,有时候一天都不动弹。 那时候这一世的父母早早离开,无法接受自己没有永恒消亡的他,一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是她最早打开了卢安平的心扉,让卢安平又一次活了过来。 他真正的割舍放下,接受了这一世的命运,那之后相处久了的他与少女暗生情愫。 若无意外的话,这一世,他会与她白头偕老,或是他得源仙门,护她长生一世。 所有的期许,所有的美好,在那日化为了乌有,她拼死护住了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剑,香消玉殒。 卢安平又一次没有了家,再一次失去了所有。 他活着是要复仇啊,应该复仇的,不应该倒在这里。 村庄的景象消失,村子的众人看着他,微笑着,“不要太累了。” 一个个仍是记忆中的模样,说着关切的话语,而后消散在眼前。 最后只剩下了她,她仍是记忆中最美好的年华,一切都是记忆之中的模样。 “好好活下去,就算不复仇,也要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名为王瑶的少女说着话,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这并非是记忆的不断美化,她一直是这样的,永远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倔强。 “瑶瑶,我会的。”卢安平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散,眼角挂上了一抹泪珠。 他心中有恨,有着抹不去的愤怒,只是这一刻,他只想看着自己的亲人,看着自己本该圆满的爱人,他的恨之下,带着更为强烈的爱意。 原本求生欲望跌至冰点的卢安平,气息逐渐强烈,破碎的肉身,在一股玄妙的力量加持之下,一点点的修复。 与此同时,中层区域又一双猩红的眸子,盯上了身体残破不堪,气息极度微弱,呼吸时常断绝的卢安平。 与先前那妖兽如出一辙,体型更为庞大的妖兽,它瞪着猩红的眸子,几乎在眨眼之间扑杀向了卢安平。 在卢安平脖颈后那道黯淡的印记,在卢安平生机逐渐强烈的同时,黯淡的印记迸发出的强烈的光芒。 妖兽扑杀过来的瞬间,一道火苗亮起,霎时间,卢安平所处的岩石平台往上这一整片区域内,火光冲天,原本熄灭消散的火焰,眨眼之间再度燃起,汇聚之下,金红色鳞片的劫火苍龙吞没了妖兽,向星落渊上方冲击而去。 劫火苍龙,冲破星落渊,飞向天空,伴随着一道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星落宗弟子,不明所以,看向星落渊的方向,眼中带着茫然。 坐在主殿上,手中握着一瓶丹药的星慧道人,松了一口气,打开瓶塞,倒出了一粒原本为卢安平准备的丹药,一口吞下。 第82章 悟己圆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卢安平醒来,剥离的焦黑皮肤,在身侧两旁化作了灰烬,在灰烬之中的卢安平,身形恢复了完整,白皙无比,玉石一般的晶莹剔透,其下的肌肉之中隐隐可见银白色的光辉。 记忆之中的景象逐渐褪去,王瑶的身影消散,却又烙印在卢安平的脑海之中,让他再难忘却。 醒来的的卢安平坐在突出的巨石平台上许久,,神思逐渐清晰,故人的模样消散,怅然若失之感浮现的同时,还有那一抹微不可察的仇怨。 情绪发散着,许久之后他才收敛了情绪,心间的仇恨隐去,他不该在此处停下脚步的。 再度直面让他痛苦不堪的现实,卢安平觉察到了自身燃起的那道火苗,也觉察到了空间之内的异样。 别样的力量流转在空间之内,与他星火之力本质又不同的力量,在他运转星火之力的同时,那些会被牵引着,再度回归肉身。 这并非是灵源之力,这力量更类似于消耗殆尽的另一种力量,比之灵源还要纯粹的力量,其中附着着一些意。 原本这种力量卢安平无从掌握,这些力量偶尔在他运转星火之力时,被他引入体内,更多时候是在转化中介物之时吸收的力量。 在他心中燃起那道火焰之后,即便不加以吸收这些力量也变得可控了,甚至不需要精神力加以沟通,只需要催动火焰。 就像星火在新生的草原上燃起之时,只要草籽依旧埋藏在泥土之中,火焰便会再度燃起。 余烬之下火焰不熄,星火便不会熄灭。 这一刻,卢安平终于理解了星火不灭,有着耿琛的手札,有着自我的理解,他终是领会了星火不灭的第一重源火。 介于任何形式,只要记得,火焰便不会熄灭,终是会再度燃起。 在卢安平思索之间,又有妖兽扑杀了过来,十数只妖兽同时扑杀过来。 十数只数量虽然不如之前,但战力相较先前那数十妖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卢安平招架的没有之前那么的艰难,相反还很轻松,有着源火的加持,他原本短缺的星火之力,得以补足。 加持之下,一手之间两道劫火苍龙呼啸而成,伴随着的是星火劫印的爆裂。 远比先前强横的火焰,吞没了两道黑暗物质化作的妖兽,眨眼之间,火焰净化了一切,黑暗物质连一丝本源都不曾显现便消散了。 源火炽盛,点燃了消散的力量,将之转化成了星火之力,未经卢安平运转,再度飞出两道劫火苍龙,加持星火劫印繁火天雨,炸裂的火光之中,卢安平安然而立。 《星火燎原》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若是能加以领悟战力自是强悍无比,无人可挡。 可大世之下,灵源流散之间,长生者们追求灵源之力,追求急速越境,没有人会想着修行这一册被“淘汰”了的功法。 只有卢安平这种一无所有,被排挤在长生之路外的异世之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这个为天所不容的功法。 十数只黑暗物质构成的妖兽,在火焰之下被净化的干干净净,这之后,卢安平主动出击,彻底净化了星落渊中层的妖兽,轻松无比。 在净化到中层临近最底层区域的时候,卢安平觉察到了不对,不属于黑暗物质的气息,流散在这里。 那日飞升者留下的气息,准确来说,是那日见到的天外灵兽法印残片。 这是卢安平入门的目的之一,进入星落宗之后,他便为此而来,希冀着用这些法印,完整他的万灵印。 入门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寻找了起来,在这方陨星山脉之间,他并没有找到天外灵兽的法印以及那些大道气息。 找寻无果之后,因为修行的缘故,他暂时放弃了自身的想法,却不曾想,那些苦寻的法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向下望去,那气息愈发的浓郁,显然是在下层的空间之中,那里有着更强的妖兽。 卢安平拿出了那些兽王之血,还有准备好的淬体药液,不加调和的浇在身上,余下一部分饮下。 筋骨爆裂之声响起,先前才修复完整的体魄,这一刻再度破碎,肉身支离破碎的卢安平,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昏厥过去。 ······ 伴随着一道悠长的吐息声,卢安平的衣衫被灼烧的破碎不堪,肉身恢复了完好,不出意外,心中执念深重的他,又一次的挺了过来。 至此,他的悟己境打磨到了现有的极致,余下只剩铭刻法印,便可入印体境。 扯掉了破碎的衣衫,卢安平换上了一身衣衫,毫不犹豫的跳向了星落渊的底部。 伴随着一声轰鸣之声,卢安平坠落在星落渊的底部,顺利的见到了深渊之下的灵兽法印。 只一探手,卢安平便得到那道印记。 未及铭刻入万灵印之中,周遭的黑暗便涌动了起来,完整覆盖了下层空间的黑暗物质涌动之间化作了一道道天外异兽,皆是卢安平未曾见过的样子。 属于黑暗物质最本源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与之相对,卢安平胸中的那一团火焰愈发炽盛。 实质性的火焰,照亮了这一片天地,绚烂的火光亮起,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在这最下方生死搏杀的卢安平,又一次陷入了绝境之中,如同往常一般,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境地。 ······ 星落渊之中的动静已经无人在意了,那条冲天而起的苍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比起飞升之事,那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渺小,不值一提。 身处在观星楼,眺望远方的星慧道人收回了视线,拿起那个为卢安平准备的药瓶,将其中的丹药,一口吞下。 星慧道人那苍老的脸上,挂着一抹未曾掩盖的笑容,他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在收回视线之后,他望向山门的方向,透过窗口,远方的一切映入眼帘,那数十艘天地行舟,长生阵盘,还有飞仙剑阵,向此而来。 长生仙家们蛰伏许久,终于相信了永夜的结束,于是乎,他们逐一露面,向着星落宗而来,为少年人的飞升献礼。 山门前的弟子,双方之间暂时放弃了道统之争,止息休战,着手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目的不单纯的一场献礼,少不得争斗。 第83章 长生拜访 在确定了永夜彻底结束了之后,各个宗门解开了闭关的禁制。 随后便着手准备起了拜会星落宗,少年人的飞升,是一件喜事,星落宗本该发出请帖邀请各方前来的。 星落宗并没有那么做,没有告知同在一片大陆上的顶尖宗门,各个宗门仍是打着拜访献礼的名义,下出了拜帖。 但凡消息灵通的宗门,都清楚在这场永夜浩劫之中,星落宗的损失有多么的惨重,在少年人飞升之后,他们便急不可待的前来,名为献礼,实为试探。 现而今的星落宗,内部问题颇多,建制仍在恢复,外强中干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拜访。 最终星慧道人首肯,发请帖于大陆上的长生宗门,邀请部分宗门来此献礼。 其中一些宗门来此,念着旧日的情分,是为星落宗站台而来的。 这不容忽视的一场献礼,闹起来之后,宗门内斗的双方因为出现的外部威胁,暂时偃旗息鼓。 “圣法派前来拜会,赠圣元宝丹一瓶,贺星苍道友破界飞升。” 伴随着这道恢弘之音,云层之中显现柔和的黄白之光,一道阵法圆盘显现,阵盘之上皆是身着黄衣,男女老幼皆是超凡之姿,为首一人是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 星落宗山门之前,以苏玉河为首十三个黑衣男子,当即出言:“恭迎圣法派修士。” 星慧道人并未出面,他只是招呼着以自己弟子为首的十三个内门真传,来此接引客人。 由于少年人星苍的大弟子陨落多年,来此接引的人是顺位二弟子,所以为首之人成了现任宗主的大弟子苏玉河。 这一声恭迎之后,上方带着柔和光芒的阵法圆盘隐去,一个个修士,飞身而下,来到了山门之前。 随着圣法派的到来陆续也有宗门到来。 园隐宗的随之而来,这群身上带着市井之气的长生者,驾驶一艘天地行舟,来到了此处,赠予星落宗一幅飞仙长生图。 接着是东土修士,这一方宗门修行之时着重于农,培植药草、灵果、灵珍、异兽,至此予以了星落宗一株延年益寿的天宝灵草。 这些宗门还算是与星落宗交好的,下了请柬来此贺礼,增添了几分因果,星落宗弟子对于这些人自是好生招待。 “我等似乎没有来晚呐。”一道声音响彻天地,震动四方,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鹏,身着青红衣衫的一众人站在巨鹏的翎羽之间,为首之人是个国字脸的男子,那板着脸的模样,倒真的不像是前来贺礼的,“沧海盟来此贺礼,赠星落宗一条海兽灵骨。” 一条海兽灵骨,这种东西放在别处,实在算不得稀有,沧海盟的出手,着实有些小气了。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这些,本就不与星落宗交好,予以一条灵骨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恭迎沧海盟道友。”心里略有不悦的苏玉河表面不动声色,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沧海盟之后,到来的是北疆弑族,他们是一整个种族,生活在极北冰原之上,肉身强悍无匹,极为好战的一个种族,他们从极北踏山而来,一跃数千里,来的人不多,七八个人。予以的礼物只是一条灵兽的肉臂。 这之后南疆修士远来,位于大陆边缘区域的他们,乘着烟瘴飞虫而来,予以了星落宗一瓶毒丹。 凌剑门、焚焰宗随之而来,送上的依旧是没什么价值的礼物。 这些前来凑热闹看戏的宗门,也就只做下表面功夫而已。 再之后,数十柄仙剑,衣着不同,同在一起的两方宗门,联袂而来。 “玄元派、璃渊宗前来拜会。”为首的两个中年男人临近山门之时,高声言语。 没有礼物,没有更多客套的话语,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上门看戏,试探星落宗的虚实。 这些门派原本在星落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其中有几个别说是飞升者,就连一个天始境修士都没有出现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永夜之后,星落宗破败大半,中层核心建制彻底崩碎,铭道以上至天始境无一幸存,原本的两个天始境强者,一个飞升天外,再无瑕顾及此界,另一个直面永夜,许久未曾露面,不知生死。 在这种境地之下,那些原本就不爽星落宗的修士们,胆子大了起来,尤其是在获得了某一方支持之后,他们更是没有了许多顾忌,来此就是为了与星落宗为敌。 此方地界古元境之内,除了那些可以沟通天外的长生大族没有露面之外,其余数得上来的大势力,都来到了这里。 “星落宗是不欢迎我等未收请柬的不速之客吗?”知命圆满,半步法渊白衣中年人,在天空之上俯瞰着星落宗的山门,一副很不客气的样子。 另一个面容消瘦,着褐色袍子的男子,望向下方脸上一样带着不善。 玄元派和璃渊宗两个为首的长生者,率先对星落宗进行了发难,几乎没有理由一样的发难。 “未收到请柬也无妨,恭贺我宗前辈飞升而来的都是客人,来者众多,亲疏有别,难免怠慢,诸位不是那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请见谅,诸位请吧。”面对上方两宗联袂的责难,苏玉河表现的很淡然,他先传音安抚住了宗门之内几个暴脾气的师兄弟,而后对上方之人出言。 话语说的滴水不漏,其中的暗指两宗也听的明白,脸色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还是落了下来,他们若是再执意刁难,那就真成了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苏玉河将玄元和璃渊两个宗门的弟子迎入山门,迎着各宗门的高层进入山门东侧摘星楼顶层观礼,将下方留给各个宗门随行而来的弟子。 从始至终,星慧道人并没有出面,即便其中有着他的老友,他也并未出现。 这种作为,在有心之人眼中属于一种信号,那些人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 进入摘星楼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苏玉河,深吸了一口气,侧眼看了一下观星楼的方向,引着众人进入摘星楼之中。 第84章 演武提议 在各个宗门到来之后,星落宗之中开始了一场演武,暂时放下了隔阂的双方,极为难得与默契的进行了一场演武,不显露根本的情况下,展现着宗门的底蕴。 “永夜之下,星落宗损失惨重,如今元气恢复如此,当真是不俗,假以时日,星落宗必会出现如同星苍道友这样飞升天外的存在。”来自于东土,老农打扮的老者,看着山门前的一切,开口称赞道。 纵然星落宗中坚力量已经损失殆尽,可只要宗门还在,宗门的底蕴还在,那假以时日,星落宗依旧是可以崛起的。 他的称赞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玄元和璃渊两宗的来人,脸色并不算好看。 众人说着奉承的话语,苏玉河也应承着。他以前并不喜欢应承,这些应酬之事,一直以来都是星苍道人的大弟子,那个让人敬爱的大师兄。 后来大师兄死了,很多师兄,很多师弟师侄都死了,交际应酬之事便交给了他来打理。 不喜欢,但他必须去做,为了宗门,为了大师兄,他只能去做。 “如此演武,看样子星落宗这三年定然是培养出了一众少年英杰,正巧我等带来了弟子,不若我等双方的弟子演武交流一番。”一直未曾开口的焚焰谷领头赤衣中年,开口提议道。 “是啊!就在此演武交流一番,也让我看看你星落宗的《斩星诀》是否如当初那般强横。”被野兽皮包裹,面容略黑的弑族强者,一听要交流演武,当即开口。 “我凌剑门三年未曾出剑,正巧在此,以剑相会,你我彼此之间交流一番,让我宗看看你星落宗剑刃是否锈钝了。”凌剑门的强者也借机开口。 “是啊!让我等看看你星落宗斩碎无数星辰的剑法,我灵宗的启灵也想试试。“南疆灵宗,指尖缠绕着一道飞虫的修士,亦在此刻开口。 ······ 除了相近的圣法宗和其他几个宗门,余下大多数宗门都在此时开口,意图与星落宗演武。 苏玉河开口,微笑道:“诸位是客,我宗弟子与各宗少年英杰对抗,略有不妥,只论法修行即可,便不要动手吧。” 苏玉河自然清楚这些人的意图,有些是想要借此打压星落宗,有些想要试探星落宗的底蕴,他自然不会如这些人的所愿,因而搪塞武斗。 除了不想让这些人如愿以外,还因为星落宗弟子实战经验不足,道心未稳,若是贸然出战,极有可能坏了道心,所以苏玉河只能搪塞,进而退一步以论道之言搪塞,以此来遮掩宗门内部战力缺乏的事实。 “莫不是星落宗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花架子,不敢与我等宗门的弟子交流演武?”白衣中年人看着苏玉河一副很不客气的样子。 “不怪苏小友为难,星落宗如今不胜从前了,谁不知道星落宗在永夜之时,损失不输灵源神国,现在的星落宗只是花架子,苏小友怎敢让我等弟子与之相搏。”璃渊宗的绿衣男子,摇着头嘴上带着惋惜的意思,“在这件小事上我等不为难星落宗,若是之后的事情,那可就不一定了,有些地方,星落宗可守不住了。” 话说到这里,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这些人就是赤裸裸的趁人之危,旁人是试探和忌惮,想要打压星落宗,这两宗想的是抢夺星落宗的试炼资源。 除了星落渊和辰隐渊这两处不可掌控之地,星落宗还有六处完全掌握的试炼之地和两处药田,一处百灵园,除了这些底蕴之外,还有几处试炼之地,是各个宗门都无法掌握的联合试炼之地。 两宗的目的是这些无法掌握的试炼之地,各宗之间都有相应的名额限制,极为严格,以往都是要靠着自己争取的,对于各个宗门而言,削弱星落宗,他们能得到极大的好处,作为出头鸟的璃渊和玄元两宗,也会得到一些人的承诺,获得一定的帮扶,有望取代星落宗。 “落井下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圣法宗的强者,在此刻开口,直面璃渊和玄元宗之人,为星落宗而言。 “可以搏杀一番,星落宗损失惨重,如今尚不知情形,位份该变一变了。”弑族的强者漠然的说着,认同了两宗的言语。 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带人来此也是为了争斗,所以他成了第一个出头鸟。 在弑族强者开口之后,其他人当即出言附和,圣法宗为首的几家宗门没有开口,他们与星落宗关系不错,并不打算落井下石。 众强者开口敲定此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管星落宗的苏玉河,在这些人的眼中,苏玉河只是一个弟子,修为也只有铭道,与他们完全不对等,所以没有苏玉河开口插话的空间。 在这些人开口敲定一切之后,弑族的为首者,开口问道:“事情已经说好了,你星落宗可愿让我等看看?” 这一句话问出,实际上完全没有给苏玉河拒绝的空间,以试炼资源来威逼着星落宗的人出手,这种憋屈之感,此刻的苏玉河感受的最为深重。 星落宗自然不可能放过那些蕴藏巨量资源的试炼之地,所以他只能答应。 “既然诸位前辈想要见见我星落宗的弟子出手,那便看看吧,只不过,还请诸位以印体境以上的子弟争斗,印体之后的战力才有些意思,其下不算精彩。” “也可,不过你星落宗之中的印体境修士,似乎不多啊!”玄元派的白衣中年,目光扫向下方。 如他所言,星落宗之内印体境修士确实不多,在广场之上的人,几个太上长老的弟子,算上长老,加上星苍和星慧的弟子加在一起,约十一二位印体境修士。 其中大半修士自身的法印并不完整,战力奇缺。真正作为战力的,只有尹光华、耿琛还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长老邱胥。 只有他们三人而已,除了他们三人,像是朱倩倩和甄沐,战力并不算强。 “其余之人尚在闭关,这十数人空下了修行的时间,来此迎接诸位。”苏玉河一边思索着排兵布阵,一边出言揶揄。 话语说完,倒显得这白衣中年不识礼数了。 白衣中年冷哼一声之后再不言语,余下那些人也不再为难星落宗,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85章 不胜 一番约定之后,各个宗门挑选起了弟子,各自择选三位弟子出战,除了圣法宗、东土、园隐宗以外,其余五大势力各自差遣出了三位弟子,玄元和璃渊两宗协力调遣出了两位弟子,协同参战。 明面上看着是各自为战,实际上是七方势力联手对星落宗发难。在得知这些人的意图之后,圣法宗、东土、园隐宗三方势力本想要差遣出弟子,为星落宗三人分摊压力,奈何其余几宗发难,不允三宗参与其中。 矛盾与冲突即将爆发之际,为了不让三宗为难,星落宗独自应承了下来,以宗内三人面对应对十七人的围杀。 一个身上伤势方才痊愈的尹光华,一个多年未与人争斗的长老邱胥,还有一个从未在宗内出手过,被视为怪胎的耿琛。 除了尹光华,剩下两人,星落宗弟子并不看好,尤其是耿琛,这个被星落宗内外门弟子都不待见的宗主二弟子,旁人不觉得他能有多强的战力,更不愿相信其的歪理邪说。 擂台争斗,谁能站到最后,谁便可得胜,星落宗作为主场,自然要第一个上去,对比其他两人,尹光华自觉要打头一阵。 不等邱胥和耿琛反应,尹光华一跃而起,身形遁入九霄之上,而后身形如流星坠落一般坠下,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中心广场的擂台阵法之间,剑横于身侧,仙姿卓绝。 “尹长老必胜。”宗内弟子面对其他宗门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自是不忿,见到尹光华如此表现,当即大声叫喊了起来。 “尹师叔大胜。”又有弟子叫喊着,这些尹光华的拥趸,更加用力的为其加油打气。 手握三尺长剑的尹光华,目光扫向下方,脸上带着平静的意思。 前几日的争斗并未破碎他的道心,他知晓那日争斗是因为他轻敌大意没有使用剑印才落败的,反思之后,他那一颗道心也愈发的坚定。 “我来会会。”弑族强者见到尹光华这副潇洒姿态,眸中闪着战意,一声大喝之后。 身形跃起,越过数十丈距离,一下站上了中心广场的阵法之中。 不等星落宗弟子喊开始,那弑族的强者便一拳打了过来,印刻在肉身之上的纹路显现,纷繁复杂的纹路之下,带着远古魔神不甘的嘶吼。 面对对手暴起的一拳,尹光华当即催动剑气,以剑气阻挡对手的同时,腾空而起,额头上一道剑形法印亮起。 流动之间的剑气带着无与伦比之势,法印显现,落雪漫天,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便是一道剑法,簌簌的雪花,剑气溢满天地。 这便是尹光华最为得意的落雪法印,放在星落宗年轻一辈的高手之中,这种法印暂无敌手。 这便是尹光华的底气,若是那日给他机会,让他催动出这道剑气,那与之相对的卢安平不仅会败,而且会有性命之危。 对于宗门之内的弟子,他尚可保留几分,面对宗门之外的,他可无所保留。 就在尹光华着手准备激发下一道力量,为这一战收尾之时。 簌簌飘落的雪花炸裂开来,那蕴藏万般剑法的雪境戛然而止,站在原地以双手撕裂落雪法印的弑族强者,望向上方略显错愕的尹光华,毫不客气道:“花里胡哨。” 直白的话语,带着蔑视的意思,话语吐出,伴随着咔嚓一声,有着阵法加持,万古不朽不毁的白玉金石轰然崩裂。 弑族壮汉,直冲尹光华而来,杀意极浓。 面对暴起的弑族强者,尹光华慌了一下神,连忙催动剑气,以全力催动一道剑气,打退对方。 尹光华甚至都不敢想用这一剑,将对手绞杀,他清楚自己做不到。 剑气冲击而去,尹光华没有再出招,他向一侧闪避,准备加持剑意,再行消磨击败对手。 那弑族的壮汉,面对剑气,一拳轰出,将尹光华全力祭出的剑意打散,随即速度暴增,伴随着一道低喝和的嘶吼声,尹光华被追上,一拳打落了下来,当即连反应都来不及,彻底昏死了过去。 只三个回合,尹光华便落败在了当场,星落宗弟子眼中的欣喜,戛然而止,转而是一阵沉默。这次不像上次,这次尹光华一开始就用出了法印,可依旧失败了,还是败给了其他宗门的人,原本为尹光华加油助威的弟子有些消沉。 弑族强者站在擂台之上,看都没看一眼一旁的尹光华。 披着野兽皮,面容黝黑的壮汉,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毫不客气的直言道:“星罗以此等花架子对待我等,有些不妥吧。” “弑壬道友,弑族培养出如此英杰,倒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圣法宗的老者,见此情形,连忙恭维,为星落宗化解着尴尬。 弑族强者依旧是一副耿直的样子,毫不客气道:“夺疆这小子在我弑族印体境之中,不过位列第十九,算不得什么,谈不上少年英杰,星落宗差遣出来的弟子,连他都对付不了,着实没有诚意。” 名为弑壬的弑族强者,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样子,他倒不是针对星落宗,是真的觉得星落宗之内没有差遣足够的强者。 无心之下的言语,往往最能伤人,此话一出,苏玉河竭力维持的表情也带出了一丝尴尬的意味。 在弑族的夺疆出手之后,其余几家宗门冷眼旁观,看着弑族强者在中心阵法之上。 邱胥站了出来,望向阵法的方向,他摇了摇头,跳了上去,与夺疆相对而立。 多年未曾出手的他,剑都比以往钝了一些,杀招没有那么的凌厉了。 比起尹光华,他的战力还是要强上一些的,支撑了二十回合,随着他的剑刃崩断,邱胥也落败了。 他并没有像尹光华一样倒下,被夺疆放过,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中心阵法。 星落宗接连落败,所剩的人只有耿琛一人了,这个在宗门之内,人人都不待见的疯子,没人相信他会赢。 历经两败,众弟子颇为消沉,在耿琛走向中心阵法擂台的时候,没有人为其鼓励打气。 “耿师兄必胜。”这一声响彻沉默的殿前广场,站在人前队列之中的付羽清高声道。 “耿师叔必胜。”少女的声音响起,柔和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忿的味道,叶莹站在人群之中,打破了沉默。 第86章 心剑 随着付羽清和叶莹的鼓励之声,朱倩倩和甄沐以及李乐瑶也出言为其打气,在场之中的弟子,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为耿琛加油打气。 除此之外仍有很大一部分人,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们还是不相信耿琛能够得胜。 耿琛在星落宗之内是个异类,在很久之前,宗门内还未因为斩星诀分化成双方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异类了。 他拜在星慧道人门下的时间并不短,仅次于苏玉河,可修为上却难以与这些真传弟子相比,甚至比不过后来入门的一些弟子,只是年岁比别人大一些。 后来他执意以斩星诀的理念,推演《星火燎原》这一册功法,企图将斩星诀融入星火燎原之中,他苦苦追寻的同时,炼制灵药,炼制奇丹,捣鼓出了一堆宗门内闻之色变的丹药。 受害者愈多,宗门之内对其的风评也就越差,永夜之下宗内弟子相互抨击,没谁想拉拢他。 宗内弟子不仅不想拉拢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物,还巴不得他是对方阵营的。 这种人厌狗嫌的存在,如今代替宗门出战,有很多无比厌弃耿琛的人不愿接受,他们甚至想着就这么败了算了,当然他们也没想着荒唐无比的耿琛会赢。 “二师弟,当心。”苏玉河看着下方的情形,面露难色,见着往前方而去的耿琛,纠结一番之后,只轻声言语道。 坐在顶楼之上的老者,看着自己的弟子,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担忧之色,最终他并未出言。 耿琛走进中心阵法之内,手上并未握剑的他,看向了夺疆,“星落宗现任宗主二弟子,耿琛。” “你的剑呢?”连胜两场的夺疆,看着耿琛,没有如同之前一样抬手杀来。 “无剑。”身形干瘦的耿琛摇头,“开始吧。” 夺疆并没有再问下去,抬手一拳便打了过来,杀招出手,看着当即就要轰杀耿琛。 “锵!!!” 剑刃的响声响起,夺疆出手的一拳,没有打中耿琛,在距离耿琛三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轰!!!” 一声爆裂之声响起,耿琛站在原地不动好似没有出手一样,夺疆后退数十丈,几乎脱离此方境地的边缘。 这一瞬之间,夺疆轻敌了,他轻视了面前这没有拿剑的干瘦男子。 “砰砰砰砰!!!” 数十道响声响起,夺疆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伴随着不甘的嘶吼声,他身上的法印完全点亮,杀招冲击着耿琛。 耿琛的双目涌现了一抹猩红之色,他就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动弹的意思,而夺疆的杀招,无法近身耿琛身前三尺。 场外的子弟和前来观礼的修士,见此略带怪异的情形,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 “心剑法印,星落宗压轴的小子,倒是可以。”摘星楼上,凌剑门的中年剑修,点头道破了这怪异场面。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心为剑,以意气为刃,心中不染一丝凡尘,方可无敌。 修行这种法印的剑修,一旦有成未来必有大气候,凌剑门的中年剑修看着这些,脸上并没有喜色,眼中带着忌惮之色,并不希望耿琛会胜。 “呼。” 耿琛发出了一道低声的吐息,两指并拢,抓住了夺疆的一个空挡,抬手点向了夺疆的额头。 下一瞬夺疆飞了出去,阵法都不能阻挡,他直直飞出了殿前广场,砸在了广场之外的某处山林之中,掀起一阵烟尘。 在连败两场之后,星落宗取得了第一场大胜,众人愕然之后,当即欢呼了起来,憋屈了好一阵,终于得以释放心中不快,看着耿琛干瘦的模样,也顺眼了一些。 站在原地的耿琛听着众人的欢呼声,小口小口的吐着气,他此番消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无法吸收灵源之气的他,只能靠着自身的转化,加持部分精神力,与对手对决。 摘星楼上的众人也看的明白,于是乎,有人便使起了小动作。 没有给耿琛喘息的时间,当即就有一人站上了擂台,“璃渊宗,筱玖,请赐教。” 又一场搏杀开始,没什么喘息时间的耿琛与之争斗了起来,一向善于防御的璃渊宗,只十回合就落败当场。 耿琛的状态又差了几分,心剑的损耗不小,若是就这么一直打下去的话,他必重伤。 可耿琛没有的选,他需要守住宗门参与试炼的资格。 提起一口气,又一人上来,凌剑门的一人站上了擂台,看着耿琛,“修心剑法印的,请赐教!” ······。 大口喘息的耿琛,状态差到了极点,连续八场搏杀,他都未败,一直站在擂台之上,面对各个宗门轮番的围杀,没有时间休息的他,已经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内息。 “耿师兄,退下吧。” “耿师叔退下吧。” “耿太师叔,已经可以了,退下吧。” ······ 宗门弟子关切的话语响起,原本对耿琛分外不忿的他们,此时也开始改观了,想要将耿琛劝下来。 谁都看得出耿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继续下去他会受伤,甚至会死的,对于星落宗而言,这已经够了,现在退下,只会少几个名额而已,无妨的。 连星慧道人都想要将耿琛劝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弟子不该倒在这里的。 可是耿琛并没有听从这些人的话语,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想要再争取一些,为卢安平争取一个资格,他要让卢安平崛起,让能够理解他功法的卢安平站在所有人之前。 灵源已经耗尽也无妨,他还有灵魂,还可以再来一场。 凌剑门连败了两场,无论是弟子还是那中年剑修脸上都难看到了极点,见着耿琛已是强弩之末,他们顾不得其他,当即准备出手,想要击败耿琛找回场子。 未等凌剑门的站上中心阵法,焚焰宗之中,一个抱着长枪的修士,望着这一切,先凌剑门强者一步站在了阵法中心之内。 与凌剑门有大仇的焚焰宗,自然不会让凌剑门这么轻松的胜过焚焰宗,因而先那人一步站在了中心阵法之内。 “这少年英杰是?”摘星楼上,南疆灵宗的强者,看着下方的少年人,疑惑道。 “我焚焰宗年轻一辈的小子,景兆衡。”焚焰宗两鬓斑白的强者,微笑着回答道。 “莫不是你宗天骄刘子瑜的妻弟?”灵宗强者思索了一下,询问道。 “正是。”听到灵宗强者提及刘子瑜,两鬓斑白的焚焰宗强者,自信道。 “这小子也当真是天赋了得。” 在刘子瑜被提及之后,众人当即出言恭维着,恭维少年人的同时,也在恭维着刘子瑜。 ······ 闲谈之间,身在下方中心阵法擂台也开始了争斗。? 与手握长枪,状态圆满的景兆恒对抗,耿琛只能招架,灵魂消耗极大的他,意识逐渐模糊,完全招架不了,他只咬着牙,也不求胜,只求能打和,这样最起码有个保障。 周遭关切的话语,他已经无暇去听,他只是站在这里与景兆衡拼杀着。 面对以心剑招架极为难缠的耿琛,景兆衡眼中的怒意愈发深重,原以为是痛打落水狗,谁曾想这么难缠。 心绪愈发纷乱的景兆衡,出手也没有了章法,他全力一枪投掷而出,杀向耿琛。? 已是强弩之末的耿琛,反手一道剑气,直冲景兆衡的天灵而去,景兆衡无暇防备,这一道剑气若是直中天灵他必死,自知这样做会将事情闹大的耿琛,让剑气偏离了原地,只将景兆衡的脸划伤。 耿琛眼前一片模糊,他站在原地昏死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都已经不败了,守住了宗门的资格,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至此已经可以了,此局算我双方打和,如何?”有些心悸的苏玉河,咬牙回头对着焚焰宗强者,询问道。 “可以,可以。”心有余悸的焚焰宗强者,听到苏玉河这么说,连连点头。 任谁都看得出那一瞬,耿琛留手了,若是耿琛不留手,那少年人必死当场,因而他现在心中带着一丝感激。? 在上方敲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身在下方的景兆衡看着昏死过去的耿琛,满眼杀意。 第87章 归来 “此局打和,双方各自退下。”随着上方之人的敲定,这一局就此终结。 焚焰宗弟子脸上带上了一抹阴郁之色,与之相反的是凌剑门的修士,他们的脸上带着一抹放肆的嘲笑。 “焚焰宗这也不行啊,尚在强弩之末的家伙都对付不了,就这点程度?” “此言差矣,说不得焚焰宗的修士是留手了,他们一贯都是如此大度,面对谁人之时都会留手。” “切,也就这点程度了,他若不是刘子瑜道侣的弟弟,早就跌入尘土之中了,何至于有如今的嚣张姿态?“ ······ 讽刺之声此起彼伏,年岁不大,脾性极大的景兆衡,眼中满是怒意,他接受不了这个结局,看向让他受到羞辱的耿琛,闪身上前,一脚踹在了耿琛的小腹上。 已经昏迷的耿琛没有发出一声响动,周遭的星落宗修士见此情形愣了一下神。 铭道圆满几近知命的付羽清,见此情形,怒声道:“胜负已定,你干什么?!” 若不是一旁的甄沐拽住了他的袖口,他可能当即就暴起,不顾阵法阻挡去教训景兆衡了。 摘星楼上一众人沉默不语,苏玉河看向焚焰宗修士,第一次失态的质问道:“灼铭道友,这么做过分了啊!” “胜负分明,再行伤害之事,已然不妥,当心宗门责罚。”听到苏玉河的话,自知理亏的焚焰宗强者,当即出言训斥道。 只不过这训斥的话语被当成了耳旁风,景兆衡人仍在拳打脚踢,宣泄着自身的愤怒,完全没有在意旁人训斥的话语。 这一下,在场的星落宗弟子谁都忍不了了,连隐在观星楼上的星慧道人都坐不住了。 先前宗门之内的修士如何看待耿琛,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极为关切的耿琛的星落宗弟子,见着耿琛受伤,眼中满是愤恨。 更是有人当场怒声叫骂: “焚焰宗的弟子,都是这种输不起的杂碎吗?” “耿师兄就不该对你这种杂碎留手,若他不留手,先前你就死了,现在趁人之危,出手伤人,当真是好威风啊!” 星落宗弟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改变不了现有的结局,有些弟子没有战力,有些弟子不能插手。 一些弟子没等吩咐,当即着手准备剑阵,想要围杀景兆衡。 “我说,住手!”眼神之中满是怒意的付羽清,向前一步,杀招蓄势待发,当即就想要冲入场中。 “谁管你。”景兆衡瞥了一眼怒意满满的付羽清,脸上带着轻蔑的意思。 飞起一脚,景兆衡将伤痕累累的耿琛踢飞向场外,手中长枪一动,当即就想要彻底废了耿琛。 付羽清暴起,将要冲入场中救下耿琛的前一刻,身着灰色袍子的少年人,先他一步而来,站在了场中。 闪身而至的卢安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了过来,一抬手便接住了耿琛,而后一拳砸在了飞来的长枪上,将之砸落在地。 “输不起的废物。”卢安平看着怒意满满的景兆衡,眼底里带着蔑视。 “你说什么?”景兆衡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卢安平,怒火更甚一分。 “你是个输不起的废物!”卢安平再度重复一遍,话语直指景兆衡,言语激烈。 “找死。”景兆衡面对卢安平蔑视的言语,怒火极盛的他,冷哼一声,当即向着卢安平杀去。 “住手。”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响起,灼铭和苏玉河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灼铭拦下了景兆衡,苏玉河拦下了卢安平。 都知道双方战意满满,可总有人有顾虑。 苏玉河顾虑卢安平的修为,他看得出,卢安平如今还是悟己境,现在上场不合约定。 灼铭也看得出来卢安平的修为,他顾虑的是景兆衡现在内息空乏,他若是再出手落败的话,焚焰宗就彻底没了脸面。 各有顾虑的两人,最终选择拦下宗门的弟子,止息了这一场冲突。 中心擂台空了出来,各个宗门的强者正在商议着事情,走下的卢安平搀扶着身受重伤,彻底昏死的耿琛,将之托付给了来到阵法边缘的付羽清。 随即没有任何耽搁,卢安平再度站在了中心阵法之内,扫视着众宗门弟子。 卢安平站在中心阵法擂台上的同时,摘星楼上方又宣告起了磋商的结果: “先前争斗,焚焰宗修士逾矩,判星落宗修士得胜。星落宗新派一人争斗照旧,先前落败之人仍可参与争斗,得半数胜,星落宗试炼名额增三人。” 宣判之声响起,引起一片错愕。星落宗也好,其余宗门也罢,对于这个结果都有些许诧异。? 显然星落宗指派上场的人是站在那里的卢安平,一个悟己圆满的修士,规矩未变的情况下,卢安平还要再胜九人才能得到三个新增的名额。 以悟己对抗印体,星落宗的大多修士并不怎么看好,即便卢安平先前胜过尹光华。 其余宗门面对悟己境的卢安平,实在生不出重视之心,即便是铭刻法印的修士,彼此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更别说身上未曾铭刻法印的修士了,对于这再战一场的决定,他们这些人,只觉得意外。 心绪不平之间,星落宗的弟子沉默了一阵,李乐瑶开口道:“卢余火,不败!”? “余火哥哥,必胜。”叶莹的声音紧随其后。 沉默的星落宗弟子,在此时,也不再沉默,尽皆出言道:“不败,不败。” 在加油助威声中,远处璃渊宗的修士,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来到了中心广场的阵法之中。 “璃渊宗弟子,筱玖,前来领教。” 大多数修士,并未对卢安平生出争斗的兴致,即便是最好战的弑族,面对悟己境的卢安平也是兴致缺缺。 “星落宗外门弟子,卢余火。”卢安平开口之后,握住了一柄下品灵剑。 挥手之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带出漫天剑芒,杀向了筱玖,极强的剑意迸发之间,筱玖这一招都没有撑过,当场被打落了出去。 “承让!”卢安平拱手抱拳之后,看向了不远处的景兆衡,“废物,我等着你上来领死。” 狂妄之言响起的同时,憋屈了许久的星落宗弟子,吐出了胸中的憋闷之气,先前对卢安平抱有成见的那些人,在此刻欢呼了起来。 高声欢呼之间,坐在观星楼上的星慧道人,脸上流露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第88章 无一合之敌 星慧道人的授意之下,苏玉河与众人磋商,敲定了让悟己境的卢安平动手,以悟己境对抗众人,显然不符合先前立下的规矩,因而星落宗做出了让步。 原本带着忐忑之心的苏玉河,见到卢安平,只一剑便击败了筱玖,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随即他看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望向卢安平的同时,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过去恐怕再难醒来的耿琛,目光复杂。 “这恐怕就是星落宗的底蕴所在吧,当真是少年英杰。”圣法宗的老者,见到卢安平出手的这一剑,当即称赞道。 凌剑门的修士,也略带惊讶的夸赞道:“如此年纪竟能将一颗剑心打磨到如此程度,星落宗崛起有望啊。” ······ 众人话语之中带着恭维的意思,看向卢安平眼神之中,起码明面上是带着欣赏意思的。 苏玉河并不怎么意外,看向卢安平的眼神之中带着欣慰的意思,欣慰于耿琛那不被人接受的道终于被人承认了。 卢安平的剑道仍只是初窥门径,真正让他无敌的是自身那无双的星火之力,以星火之力结合无上剑意,方有如今这无敌之姿,除了得益于卢安平自身打磨极好的星火之力以外,还有耿琛这个引路人的缘故。 在苏玉河欣慰之间,卢安平说出了那句挑衅的话语,星落宗弟子,大声欢呼,一舒胸中不快。 灼铭的脸色有些难看,相反的是凌剑门那人,嘲讽的表情几乎写在了脸上,只差出言。 ······ 尚未完全恢复的景兆衡,听着卢安平极为轻蔑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上前去找回场面。 夺疆先他一步冲上了擂台,站在卢安平的面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先前与耿琛的争斗,并不尽兴,原本他对卢安平没什么兴趣,可卢安平的表现符合了他的预期,所以好战的弑族弟子,此刻再度站了出来,准备与卢安平争斗一番。 “我的对手不该是你。”面对这个求战狂魔,卢安平摇头,收起了剑刃。 “为何不用剑。”一心求战的夺疆,见到卢安平收回了剑刃略有不满的样子。 卢安平仍是一副狂妄的样子,冷声道:“你不配让我出剑。” 先前这些家伙或多或少对星落宗的羞辱,未曾赶来的卢安平,都有所觉察,因而对于这些家伙,他没有一点好感,只有蔑视。 夺疆听闻此话,眼神之中带着冷意,遍布夺疆全身的法印亮起,嘶吼的法印亮起,当即对卢安平出拳杀来。 “砰!!!” 卢安平反手一拳,没有催动一丝剑气,单以肉身与之拼杀。 肉身铭刻法印的夺疆,只一拳便被打出了场外,昏死了过去。 “可有一合之敌?!”卢安平漠视着周遭的修士,眼神之中带着冷漠,质问一般的问着在场其他宗门的修士,话语之中尽是狂妄的意思。 联袂而来的修士们,除了圣法、园隐和东土,其余宗门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联手,不给耿琛一丁点喘息的时间,生生将之耗得气竭神尽。 他们来到山门之后的耀武扬威,在星落渊搏杀的卢安平侥幸听到了,宗门弟子的不甘之心卢安平也了然。他本不该管这些的,可耿琛的恩情,他必须去还。 卢安平的狂妄之言,在星落宗弟子听来那是畅快无比的话语,就该如此才是,对于这些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家伙,就该如此的对待。 志得意满的星落宗弟子,望向卢安平愈发的顺眼,有些忍不了的,当即开始大声欢呼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宗门的外门弟子,外门的精锐你们都对付不了,你们这些也配来参与我宗前辈的飞升盛会?” “原以为我星落宗凋零至此,谁曾想各宗也如此费拉不堪,我宗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出手,尔等便招架不住了,啧啧啧。” “余火师弟威武。” “我就说了,余火哥哥必胜。” ······ 赞扬之声此起彼伏,于此刻,卢安平就是星落宗之中的英雄。 在各方沉默犹豫之间,卢安平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各宗弟子,继续道:“诸位若是不敢的话,尽可与我一战,余下十五人我落败一场,星落宗让出名额。” 更加狂妄的言语,听的星落宗的弟子也一阵犹疑,疑惑于卢安平的大话,叶莹看着卢安平,满眼的相信。 “废物,让你宗门之人和之前一样车轮战来消耗我啊!”卢安平再度盯着景兆衡,继续挑衅着。 从星落渊之中厮杀归来,他心中业障极深,杀心极强。 卢安平也有不败的自信,在场的印体境修士,真的算不得什么,他需要消磨掉自身的怒意和杀心。 “可!”摘星楼上的众强者,本就不悦的他们,听闻此言,当即敲定了一切,没有给苏玉河一丁点回旋的空间。 星落宗先前嚣张的气焰,略略有些收敛,不过心中依旧坚信着卢安平不败。 卢安平死盯着景兆衡不言,等着对方上来。 “那便我先来吧。”焚焰宗另一人见着卢安平嚣张的气焰,看了一眼景兆衡,转头道:“我宗景兆衡尚在恢复,焚焰宗烛元,我先与你交手一二,等他恢复,让你知道狂妄的代价。” “焚焰宗?”卢安平听着对方的话语,心中杀意又盛一分。 “正是!”那名为烛元的红衣少年人,当即点头,面对卢安平,脸上带着桀骜之意。 “巧了。”卢安平看着对手,手上骤然腾起一团火焰。 刺目的火光亮起的瞬间,狂暴的温度席卷而来,与火焰接触颇多的烛元,立时生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什么火焰?”站在摘星楼上的灼铭,疑惑的看了卢安平一眼。 下一个瞬间,烛元被轰飞了出去,只是一招,烛元便落败了。 一如先前一般,并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撑得住卢安平的第一招,见到卢安平的第二招,三场三种不同的手段,让其他宗门只觉不可思议,进而生出忌惮之心,隐隐的将卢安平当成了一个威胁,重新审视起了星落宗。 第89章 争斗暂休 “他本身就有火道修行的根基,入门之后得到我二师弟的传承,加上肉身打磨的极好,因而有如此表现。”苏玉河面对众人,平静的解释道。 众人了然之后,并未再言语,看向卢安平的眼神中,带着别样的光芒。 “争斗至此,天色渐暗,继续争斗唯恐弟子厌倦,不若让我等为弟子论道一番,结束这一日,来日,再行争斗。” 玄元派的白衣中年,没了先前那副冷脸嘲讽的样子,转而是一副和善的面容,看向众人提议道。 灼铭看着有些下不来台的景兆衡,当即点头道:“就由我来论这第一场吧,正巧你宗有修火道的修士,以我之火道,应该能为其指点一二。” 灼铭看向卢安平的眼中,带着一点招揽之心,话语之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不只是灼铭,就是其他几人,看向卢安平之时,都有类似的想法。 这些人并不清楚卢安平的年龄和经历,只是窥探了一下卢安平的骨龄,还有灵魂的印记,这些无不凸显,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而言,这等“天赋”着实恐怖。 生出招揽之心的众人,显然是不愿继续与卢安平撕破脸面,当即附和。 人微言轻的苏玉河阻止不了众人的心思,只能潦草宣判这一场的结束。 星落宗弟子自是不满,大声嘲讽着其余宗门: “胆小如鼠之辈,胜不了我宗弟子便耍这种花样,无耻。” “轮番消耗耿师兄之时,不说我等厌倦,现而今遇上我宗门强者一招一个的时候说起来厌烦,当真可笑。” “哪有厌烦可言,论道有什么意思,我宗余火师弟,要解决尔等,不过十四招而已,速战速决罢了,谈何厌烦,怕不是有些人找脸子挽尊吧!” ······ 万分不满的星落宗弟子说着话语,让在场其余众多宗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那些宗门的弟子,也被责骂的生出了火气,原本不敢与卢安平争斗的他们,不由得生出了要与之搏杀的心思: “你宗门为主,我等是客,让你三分罢了,先前两人,夺疆都对付不了,余下两人不过占了一点便宜而已,一点便宜便沾沾自喜,星落宗当真是大宗门呐。” “也就如此了,宗门凋敝至此,我等总要给他们些面子不是?” ······ “就这点程度也敢沾沾自喜,若让我恢复过来,十三招之内,他必败。”人群之中,一个持剑的白衣男子,看着星落宗弟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忿道。 玄元宗弟子,封剑蓝,最早被耿琛击败,也是伤的最重的几人之一,他看着卢安平,满眼的不忿,也不知自信从何而来。 “玄元宗道友所言极是,若我等消耗不大,他一个悟己境尚未领会法印的拿什么与我等相搏杀。”人群之中另一人随声附和,旁人目光注视,此人是沧海盟弟子澜泽辉,先前未曾落败之人。 这两人出言,星落宗弟子只觉膈应,尤其是落败之人封剑蓝,星落宗弟子见着他那副姿态,只觉恶心。 “待你与我搏杀之时,让你十三招,有一招能让我破防,算你得胜。”卢安平看着聒噪的两人,扫了封剑蓝一眼,而后转头看向景兆衡,“废物,今日让你逃过了,且待明日。” 无比狂妄的话语说出口,让手持长枪的景兆衡,脸上浮现出青红之色,他并未言语。 或者说,景兆衡根本不敢言语,先前卢安平的出手,已经让他生出了畏惧之心,不说是他,在场之中有多少没有被卢安平这杀神姿态给震慑到的? 连一向好战的弑族,都没有着急上台与卢安平搏杀,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这种境地之下进退不得的景兆衡,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明日几乎必败的搏杀。 在星落宗弟子簇拥之下,卢安平走下了中心广场,。 众人恭维的话语让他稍稍清醒,他有些茫然的感受着这一切,从未感受过的认同。 “跟我来吧。”在卢安平茫然之间,不远处的付羽清,上前从人群之中将卢安平拽了出来,“苏玉河找他有事。” 说着没等众人反应,付羽清就将卢安平从人群之中解救出来了。 一路带着卢安平来到山门主殿之后,付羽清对着他摆了摆手,“没什么事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看着你不习惯那种场景,找个理由把你带出来而已,不用谢。” 说罢付羽清转头就走,没有要等卢安平回答的意思。 “谢过真传前辈。”对付羽清,卢安平没有桀骜的意思,躬身行礼道了一声谢。 “跟我不用说谢,你救下了耿师兄,该谢的是我,一点小事不足为奇。”付羽清没有回头,只摆了摆右手,“你得了耿师兄的传承,好好将之发扬光大,也不算辜负他的恩情了。对了,以后不用叫我前辈,喊我一声师叔就是,你当得起。” 说完之后付羽清离开了观星楼主殿,消失在人群之中。 收敛了煞气的卢安平,听到这话,被气的笑了一下,扶了扶额,“这是在占我的便宜?” 远望了一眼恢复秩序,听着上方强者讲道的众人,卢安平眼神之中仍是带着一丝茫然之色,他不太适应旁人的簇拥,无论是曾经还是这一世,他从未有过如此出头的表现,隐在人后才是他最为适应的事。 不适之后,卢安平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焚焰宗的方向,不论如何,为了耿琛,他这一局必胜。至于星落宗的颜面只是捎带的。 上方楼梯口,飘落一只纸蝶,落在了卢安平的面前。 “树敌众多也是无妨,尽可大胜所有,星落宗不怕与那些人为敌。” 抬手接住了纸蝶的卢安平,看着纸蝶上的属于星慧道人的字迹,摇了摇头。 这是星慧道人宽慰他的话语,让他对之前的行径不要有所顾虑。 对卢安平而言,这本就是废话,在决定出手的那一刻,他本就没有什么顾虑,只是要为耿琛找回场子而已。 传送而去,卢安平消失在了星落宗山门,回归了洞府所在之地,在星落渊之中杀伐一番的他,所获颇丰,自身力量得以巨量增长,在增长的同时,因杀伐产生的戾气,也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时间恢复的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若是不结束的话,他依旧可以挫败在场之中的所有人,只是戾气的驱除会麻烦上一些。 今日止息这一场争斗,卢安平虽有不悦,但还是接受了,因为不会改变什么,正巧可以在此之际,消除消去自身的戾气,将天外异兽的印记和感悟之下的兽灵,融入万灵印之中。 卢安平闭目,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暗气息,伴随着痛苦涌现而出。 第90章 无败 卢安平缺席了灼铭那场精彩无比的论道,被付羽清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显现于人前。 原本有心招揽的各个宗门,并没有找到卢安平,只有遗憾。 即便是有心打探卢安平,也无法从星落宗弟子口中知晓卢安平的下落,毕竟卢安平的洞府是星慧道人亲自安排的。 就是主管外门的区边雄,也不知晓卢安平的所在。 各个宗门的打探无果,也无法从上下一心的星落宗弟子口中得到消息。 一夜的休息时间,对长生者而言,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一夜过后,各个宗门的弟子再度出现星落宗山门广场之上,阵法光芒再度亮起,各个宗门的弟子都在等着。 昨日临走之时,兴致缺缺的景兆衡,在今日脸上忽然多出了一抹别样的自信。 星落宗弟子懒得在意他脸上那没来由的自信,没谁关心景兆衡会如何,所有人都期待着接下来卢安平,去横扫各个宗门的弟子,分外憋屈的星落宗弟子,需要这样一场大胜去提振士气,内斗的双方,都需要这样一场大胜。 在众人期待之间,卢安平并没有露面,昨日姗姗来迟的他,今日又晚了一些。 众人等了大半个时辰,始终不见卢安平出现,不由得有些心急。 其他宗门等候的弟子,在此之际,倒是沉着,并没有传出焦躁不安的声音,昨日卢安平的大胜,让很多人都信服了。 单单以悟己境一招击败印体境强者,以肉身、剑法、火道三重击败对手,这等实力足可让他们重视卢安平。 大多数人也不相信自己能胜卢安平,只求多撑几招。 在沉默之间,众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卢安平,因而有些焦急。 “怎么了,不敢出面了是吗?”在沉默之间,封剑蓝出言了。 玄元派一向与星落宗不对付,自然不介意在此时再踩星落宗几脚。 这话说出口,星落宗弟子有些当即出言反驳,大多数沉默不语。 受够了羞辱,错付了许多期待的他们,实在不敢再抱有冗余的期待,只能沉默以对,等待着卢安平的出现,若是卢安平不能出现,最起码可以少丢一些脸。 昨日大胜之后的热情迅速冷却,只以沉默相对。 在星落宗弟子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之时,残影掠过,卷起一阵烟尘,卢安平出现在了中心阵法擂台之内: “昨日修行略有感悟,悟道不知时间,因而来晚了,还请见谅。” 面对星落宗子弟还有其他宗门的修士,卢安平没有了之前戾气满满,动辄杀伐的姿态,转而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冷静而淡然。 对于卢安平这副姿态,宗门之中的修士略有意外的样子,随即松了一口气,各自相视之间,嘴角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方才入门不多时日的卢安平,已经成为了星落宗的重要人物,仅仅这两日积攒下的名望,就已经不输于一些在宗门辛勤很多年的长老。 驱散戾气的时间比卢安平设想中的要长,所带来的痛苦,比之设想中的也要强,好在他承受了过来,没有之前那种身死道消肉身崩裂般的痛苦,有的只是精神的撕裂之痛而已。 这些加上融汇万灵印,一夜时间便过去了,在完全融汇万灵印之前,卢安平清醒了过来,急速赶往了这里。 “你和你,你们两人谁先来。”卢安平身上的戾气已经驱散,他看向先前出言的封剑蓝和不远处的景兆衡。 至于那个澜泽辉,这种货色,卢安平并没有怎么在意,倒是这一个出头鸟,和那个有死仇的家伙,卢安平在意了一下。 景兆衡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也没有出言。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昨日大放厥词的封剑蓝身上,等着他回答。 昨日大放厥词的封剑蓝,其实并没有要胜卢安平的打算,他只是在其他弟子士气,捎带羞辱一下星落宗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出手。 昨日的大放厥词,被卢安平给记下,进退不得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站上了中心广场的阵法。 “十三招,有一招破防,算我落败,期间我不还手。”卢安平看着封剑蓝,没有昨日那种狂妄的表情,话语之中依旧带着自信的意思。 这话一出口,场外一片哗然,即便是星落宗之内的修士,也有些担忧,觉得卢安平太过于自大了。 李乐瑶看着卢安平的方向,眸中带着信任,她相信卢安平会胜。 在不远处的弑族子弟之间,已经清醒过来的夺疆,看着自信满满的卢安平,眼神之中闪着钦佩的意思。 “那便来吧。”自觉被轻视的封剑蓝,手中剑刃出鞘,当即一剑杀向卢安平。 剑气裹挟着刃风,剑气并没有那么强,只是持续不断而已,一剑刺向卢安平的胸腔心脉,似乎想要一剑就摧毁卢安平的心脉一样。 这一剑刺中卢安平的胸口,金属相撞的嗡鸣之声响起,卢安平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那一剑并未造成任何伤痕,封剑蓝被反震了出去。 第一剑,卢安平没有催动力量,只以肉身之力便将对手给打退了。 错愕之间,封剑蓝并未如预期中一样,试探出卢安平肉身的强度。 原本想要一点点消磨卢安平的封剑蓝,抖了抖发麻的手腕,调动自身剑气,加持那一道玄灵剑印,剑气融汇玄灵,加持在剑刃之上,这一剑加持意境,持续不断。 一剑刺中卢安平的胸口,依旧是先前那个地方。金石相撞之声再度响起,封剑蓝再度被打退。 这一次反震的更远,来到了中心阵法的边缘。这一次卢安平胸口露出的皮肤,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从旁看来,卢安平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上品防御灵器的水准了,毕竟封剑蓝手中的剑刃就是中品灵器。 封剑蓝全力的一剑,也就只能如此了,先前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笑话一般。 他并不气馁,继续对卢安平出剑,一连十道剑招,所击中的都是卢安平胸口处的那个位置,那里的白印略略发红。 生出了一丁点希望的封剑蓝再度出剑,灌注全部力量的一剑,杀向卢安平。 在他杀来的同时,卢安平胸口那道发红的白印子恢复如初,几乎就在眨眼。 这一剑刺中卢安平的胸口,全力的一剑,连白印都没有刺出来,封剑蓝被振飞了出去,被反震力震昏了。 先前的反震,卢安平略有保留,在这最后一剑爆发之后,他只是略微用力,将之全部返还,然后封剑蓝就昏死了过去。 第91章 灵宝 卢安平自始至终没有催动星火之力去应对,就是纯粹的以肉身之力与之抗衡。用尽耿琛掏出家底的资源,他现在的肉身,比起一些灵器还要坚韧,他只不过没有印体而已。 掸了掸衣衫,卢安平一探手换上了一身衣衫,星落宗外门弟子的衣衫,一袭没有云纹的白衣,更显他超凡之姿态,块垒在衣衫之下,隐约可见。 这一副淡然面对的姿态,结合少年人坚毅的面庞,看得周遭一些少女都痴了。 “让别人给你打头阵,还是你亲自上来,与我搏杀?”没有去关注昏死过去的封剑蓝,卢安平再度看向了景兆衡。 这种死咬不放的姿态,让景兆衡一阵头大,他倒是没有畏惧的神色,眼中闪烁着自信的样子,“既然你求死,那今日便成全你。” “对付他,何须你来,我来便是。”先前几次挑衅被无视的澜泽辉,面对卢安平带着纯粹的厌恶之心,先景兆衡一步走进了中心阵法之内。 面对澜泽辉没来由的自信,星落宗弟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感。 “那便,请吧。”卢安平看着横插出来的澜泽辉,依旧是先前毫不在意的姿态。 卢安平这种无视的姿态,让澜泽辉很恼火,他当即唤出一把三尖两刃刀,抬手向着卢安平刺来。 本想以肉身硬抗这把三尖两刃刀的卢安平,在澜泽辉出手之后,愣神了一下,随即向后侧撤步。 众人见到卢安平开头便躲避,疑惑的了一下。 身在上方的苏玉河却是微微蹙眉,看向了一旁沧海盟的国字脸男子,眼中带着一丝丝隐忍和怒意。 同在摘星楼上的其他人,也看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皆无反应。 “不过一柄下品灵宝而已,你宗也可予以那人,让他参与争斗。”沧海盟的国字脸,面对苏玉河质询的眼神,没什么感觉,轻描淡写的说着。 说的轻描淡写,可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不爽。 虽只是下品灵宝,但也不是一般印体境能对抗的,在争斗之间使用,其实也没什么,可应当事先告知才对。 星落宗又不是没有,不说是下品灵宝,就是法宝,星落宗也是不缺的。 这些人争斗之前不说,真的开始了,掏出了这些,摆明了是要耍赖。 想到这里,再看着沉默不语看着下方的众人,苏玉河没来由的生出怒意,他设想过这些人会准备一些东西,不让自家弟子输的这么难看,可这么无耻的作为,他是没有想到的,还是他低估了这些人的下限。 “且看着吧。”苏玉河冷着脸,懒得再跟沧海盟的国字脸扯皮,转过头看向了下方。 卢安平并没有如同昨日一样,一招破敌,他并没有反击,只是闪躲着那柄三尖两刃刀。 台下沧海盟的修士见此情形,当即叫嚣道:“原以为你多强来着,不曾想我澜师兄拿出一把兵刃你就怕了,切。” “动用下品灵宝对抗我宗强者,还不事先告知,你们可当真是要脸呐。”先前为尹光华驳斥过卢安平的少年人,此时怒不可遏,当即叫骂道。 如他一般,这两日对卢安平改观,将其视为英雄的星落宗?弟子不少。见到对方动用下作的手段想要取胜,那可是一百个不乐意。 “你宗也可以动用啊!怎么着,你宗是没有吗?还是说一开始你宗的这个人,就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沧海盟的弟子当即出言反驳,污蔑卢安平。 “无耻之徒,怪不得沧海盟会被雷亟主岛,我看劈的好。”少年人当即骂了起来。 “那你星落宗三年连宗主带师长死的死伤的伤,不也是自作自受?”沧海盟的方向,弟子对着星落宗也骂了起来。 双方是相互揭短,谁也不让谁,上方打着,下面也要发生一场弟子的争斗。 “上不得台面的家伙。”澜泽辉扫了一眼星落宗弟子,脸上带着厌恶之色。 卢安平冷声道:“你对你自己和你的宗门,评价倒是挺恰当。” “说的是你们啊!”澜泽辉怒意更甚,三尖两刃刀带着一道道凌厉的锋锐,杀向卢安平。 每一道锋锐卢安平都巧妙的躲了过去,有时候无法躲过的,他也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避开。 自始至终,卢安平都没有反击,这让澜泽辉生出了一点烦躁的意思。 锋锐再度打空,心绪并不平稳的澜泽辉,?愈发焦躁,“乱窜的老鼠,看你能躲多久。” 卢安平对于这话置若罔闻,他并没有反击,仍在躲避。? 抽空卢安平瞥了一眼下方,眼见着下方无可挽回,?即将动手,他也没有了耍弄对方的意思。 “知道为何我会几次三番的躲避你的攻势吗?”卢安平第一次主动对话澜泽辉,发出了一句众人可闻的问话。 这一句问话说出,原本针锋相对,马上就打起来的弟子们,也生出了疑惑之心,尽皆看向卢安平,一副不解的样子。? 澜泽辉没有询问,只是再出一刀。? 没想对方会问话的卢安平,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啊!一直在想着怎么在出全力的情况下,完整的保留这把三尖两刃刀。” 话音刚落,抓住了仅有时机的卢安平,“砰!”的一下,右拳打在澜泽辉的胸口上。? 爆发的一拳,当即破开了澜泽辉的灵器法衣,衣衫崩碎之下,澜泽辉胸前凹陷,后背突出,澜泽雄大口咳血,心肺崩碎。 这一拳直直的将澜泽辉打飞了出去,将之打飞的同时,卢安平左手猛的拽过了那把三尖两刃刀,没有任何耽搁,当即将这把刻意抹去印记的三尖两刃刀收入了储物袋内。 “来就来嘛,多给这一份彩头做什么,不过既然给了,我也就笑纳了,谢过沧海盟的前辈。”一拳废掉了澜泽辉之后,卢安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即对摘星楼上的国字脸中年抱拳道。 这有些恶趣味的表现,让那国字脸中年不变的脸上,抽动了几下,他沉默不语,一旁的苏玉河心中的不快消解了,在众人脸色难看之间,他倒是畅快了一些。? 随即响起了星落宗弟子山呼海啸的欢呼,以及异口同声的道谢之声。 话说完了,压根没有给沧海盟法渊强者反应的时间。 第92章 说废了你,就废了你 对方动用下品灵宝的行径,让卢安平很不爽,或者说先前那个封剑蓝动用中品灵器之时,卢安平就不爽了,一个弟子动用带上印封的中品灵器,这显然不是他该有的。 当时卢安平没有去夺取,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瞧不上中品的灵器,他虽然没有,但就是瞧不上这种东西。 澜泽辉掏出下品灵宝的时候,卢安平一开始没有着急出手,主要还是犹豫要不要保留这杆三尖两刃刀。 犹豫一番之后,他耐住了性子,选择杀鸡儆猴,用澜泽辉这只鸡,震慑一下众人。 昨日卢安平出手,面对下品灵宝的话,他可能要小小的头疼一下,今日战意没有昨日强,但初步领悟万灵印的他,对抗这些家伙,可谓是轻而易举,没什么要考虑的事情。 三尖两刃刀收入囊中,又做出了那一副姿态的卢安平,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了景兆衡的身上,平淡道:“你小子等会儿再废,其他宗门的先来,有好东西当彩头的尽可来,试一下嘛。” 对景兆衡,对众人,卢安平这不怎么正行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羞辱,尤其对景兆衡而言,他怒不可遏。 不等吩咐,他已经调动起来那股力量,当即跳上了中心阵法,冷声道:“这是你最后的猖狂,接下来,你得废在这里,就是你宗那生死不明的星慧道人也保不住你。” “没什么东西,就靠着临时灌注的一道气机,你上来干什么?我又得不到你身上的那股气机,无趣!”对于景兆衡,卢安平的脸上带着不耐烦。 脸上带着不耐烦,卢安平一语就道破了景兆衡如此嚣张的底气,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卢安平先前不知道,景兆衡身上多出了一道气机的,一开始只是疑惑,疑惑于景兆衡的自信,开始与澜泽辉争斗之时,他以为景兆衡手上有授予的法宝。 直到澜泽辉被击败的那一刻,瞬息的气机泄露,卢安平了然了一切。 景兆衡的身上,被灼铭灌注了一道纯粹的气息,极其精纯的一道火道真意。 有着这道火道真意,他可以得到近似于铭道境的战力,因而自信满满。 卢安平可以越境战斗不落下风,可跨越一整个境界,他能与之争斗? 景兆衡自信在此,在卢安平点破一切之前,他一直都是自信着的。卢安平将一切明言,让他慌张了一下。 “就算有着气机,带着火道真意又如何,说废了你,就废了你。”卢安平开口,手上燃起了一道火焰,火苗不大,让人只觉危险的火焰。 “比起之前还要纯粹,好强的火焰,好像有些熟悉啊。”厚着脸皮的灼铭,见到卢安平催发火焰,不顾其他,看着卢安平的方向,微微蹙眉。 以剑心演化出的源火,有剑心作为遮掩,焚焰宗自然看不出太多星火燎原的痕迹,加上焚焰宗这些年刻意的回避以火为本辐射万道的《星火燎原》,灼铭自是看不出什么。 在灼铭惊讶之际,景兆衡出手了,先手调动那融汇极好的气息,以火道真意杀向卢安平。 与之相对的卢安平火焰激发,火苗飘洒之间,一柄柄短剑隔空生出,《斩星诀》剑心结合源火的火道真意,与之相对,已是足够。 即便对抗火道真意,卢安平也不会败。 飞出的火焰短剑,与景兆衡的火道真意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 法渊境的火道真意,着实不弱,卢安平飞出的短剑一柄柄溃散,一柄柄化作火星。 就是如此,双方仍旧僵持着,卢安平手中火焰燃烧着,那火苗飘落之下,熄灭之后再度生出,与火道真意形成的火球碰撞。 接连不断的火焰短剑,消磨着火道真意形成的火球,眨眼之间,已是半刻钟的功夫,火道真意在不断的消磨之下,也消耗着景兆衡自身的灵源。 相对的卢安平,没有一丁点焦躁的意思,仍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自身气息平稳,好像完全没有消耗。 “咔嚓!” 随着一声细微的破碎之声,一柄反复生成的火焰短剑贯穿了那道火球,将之洞穿出了一个一时可见的口子。 一柄剑刃贯穿之后,接着又是一柄,一柄接着一柄,九把手掌长的短剑,贯穿的火道真意,钉杀向了景兆衡的方向。 先前耿琛留手,没有取景兆衡的性命,结果落得那种下场,现在同样的场景,有火道真意都扶不起的景兆衡,面对的是卢安平的剑刃。 “请留手一二。”纵然先前发生过那种事,灼铭还是开口了,厚着脸皮的请求道。 未等苏玉河回答什么,卢安平那九柄火焰剑刃便贯穿了景兆衡,四肢八柄,胸腔心口一柄剑刃钉穿。 印体境的肉身没有那么脆弱,不说钉穿心肺了,就是将之破碎,也可以恢复过来,只不过这痛苦,是免不了的。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痛苦无比的景兆衡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模样,看着卢安平,嘶吼之间,眼中满是恐惧的意思。 “以牙还牙而已,先前说过的,说废了你就废了你,我这人一向守诺。”卢安平冷声道。 说完之后,卢安平一脚踏在了景兆衡的脸上,力道极重,闷响声之后,还有一声骨骼破碎的咔嚓声。 满嘴牙掉落了一半的景兆衡,继续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姐夫是刘子瑜,他快要成为天始境修士了,若让他知道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谁?”卢安平一听这话,没有踩出下一脚,疑惑道。 对于他们身份的议论,卢安平先前并不知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本能的愣了一下。 “我焚焰宗天选精锐弟子刘子瑜,他的姐姐是刘子瑜的道侣,还请阁下留手,与我宗前辈结个善缘。”见到卢安平停脚,上方的灼铭连忙说着,说着的同时就想要从摘星楼跳下,拦下卢安平。 “哦!”回过神来的卢安平,点头,看向缓了一口气的景兆衡,又一脚踩下去了,这一脚加持了星火之力。 被阵法阻挡的灼铭,用力捶打着阵法,除了捶打声,凄厉的哀嚎传出,响彻山门广场。 这次景兆衡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第93章 无惧 五脏六腑破碎,灵源崩裂,除了重塑肉身,景兆衡已经没有再修行的可能。 巨大的痛苦之下景兆衡一直是清醒着的,因为卢安平掌握着力量,作用在景兆衡的精神上,不让其轻易的昏迷过去。 直到灼铭真正的动怒,卢安平才一脚将景兆衡踢出了中心阵法,随之解除控制,让神魂几乎崩裂的景兆衡昏迷了过去。 为星落宗的处境,他该冷静下来的,不该树下焚焰宗这个敌人。 可对于借刘子瑜这个死敌名头,肆无忌惮的家伙,卢安平冷静不下来。 “卢余火是吧?”灼铭看着卢安平,冷着脸道:“我焚焰宗之人记住你了,他年若遇到,可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 “呵呵。”卢安平嗤笑一声,“我宗耿琛前辈对他留手的时候,他手下留情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灼铭没有再废话,护着景兆衡挥袖转身。 “下一个!”在他转身的同时,卢安平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言语未有任何的波澜。 场外众人一阵犹豫,没有着急出手,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临时赐下来的灵宝,先前澜泽雄未出手之时,他们还有些自信,可澜泽雄被击败后,他们就犹豫了。 卢安平超绝的战力让他们生出了一丝畏惧,即便手握灵宝,也无法得胜的畏惧之心。 “当真是欺我焚焰宗无人?”焚焰宗最后剩下的青年,在灼铭离开之后,当即怒声道。 原本不显山不露水,一直未曾开口,身着黑红衣衫的青年,在此刻一转态度,好像有了底气一样。 众人不解之间,他站上了擂台,手中多了一道紫色火焰。 “紫星焰?!这可是中品灵宝啊,焚焰宗连这个都掏出来了,这得是多恨星落宗啊”在青年人掏出焰火之后,当即有人出言,道破了他手中火焰的来历,末了评价了一下焚焰宗。 焚焰宗一众弟子,听闻此话,面色不善。 下品灵宝与中品灵宝之间的差距,比起下品灵宝和下品灵器的差距还要大。 到了灵宝这个层次,每一个品级所带来的提升都极为巨大,稀有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上品的灵宝,对于前来参与此事的长生者而言,都已经是他们主战宝物了,随手将中品灵宝予以弟子,万一遗失了,那可就有的哭了。 焚焰宗此番行径,显然是恨极了卢安平,铁了心要将卢安平打落凡尘。 对抗中品灵宝,众人都期待卢安平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应对,如同之前一般,还是有什么别的压箱底手段,众人很期待。 “紫星焰?与我的修行法门不契合啊,算了,不要白不要。”在焚焰宗修士亮出紫星焰之后,脸上显现了纠结的神色,话语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这句话听来,让旁人只觉他狂妄无比。 焚焰宗弟子听到这话,脸上的冷意更甚,“焚焰宗,灼宣。” “星落宗,卢余火。”说着,卢安平拿出了那柄先前从澜泽雄手中得到的三尖两刃刀,“请赐教。” “嗯?!”原本想要攻过来的灼宣,一见到卢安平拿出了那把三尖两刃刀,愣了一下神。 除了灼宣,其他人也愣了一下,沧海盟的强者倒是没有愣神,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卢安平,眼中带着愤恨之意。 所有人都等着卢安平如同先前一样,以招法赢过手持灵宝的灼宣,他们想看一下卢安平的底牌,没谁想到卢安平居然动用起了先前所获的兵刃。 “就许你们动用灵宝?”卢安平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灼宣,当着众人的面,平静道。 这话说出口之后,在场之人还真的辩驳不了什么,说的很合理。 当然,沧海盟的修士是很不爽的,因为卢安平拿的是他们的灵宝。 “没错本该如此,就许你们动用,不许我星落宗余火师弟用是吧?”星落宗看着各宗门弟子脸上意外的神情,当即出言,为卢安平辩护。 卢安平的无敌之姿,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对各宗门为挽尊动用灵宝的行径,很是不耻。 眼下卢安平动用,虽然没有之前那种对方动用灵宝,还大胜来的畅快,但也能噎一下其他宗门,尤其是焚焰宗。 心里想的很好,只是最后,星落宗弟子还是有些疑惑,毕竟三尖两刃刀卢安平是新得的,他能动用的好? 这疑惑刚刚生出,随即便打消了。 与灼宣相搏杀的卢安平,面对灼宣,抬手作投掷状。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章法和花招,卢安平出手便是杀招,星火之力加持的没有一丁点阻碍,好像他一直都是这三尖两刃刀的主人一样。 下品灵宝加持卢安平的星火之力,结合剑心,卢安平将其当成了一个渔叉,投掷向了灼宣。 这一副姿态,其他宗门愕然,沧海盟的国字脸眉头抽动,一阵肉疼。 这把三尖两刃刀,是很久之前宗门前辈赐给他的,后来虽然不动用了,但他依旧珍视无比,赐给澜泽雄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如今被卢安平所得,并且这么动用,他如何不心疼? 在他肉疼之时,胜负分明了,作为中品灵宝的紫星焰被突破,只差一寸便刺中灼宣的头颅,将之贯穿。 卢安平闪身而至,一把抓住了贯穿紫星焰的三尖两刃刀,看着惊恐不已的灼宣,飞起一脚,将之踢出了中心阵法。 卢安平一抬手,将刃剑出现细微裂痕的三尖两刃刀收入储物袋中,抬手一团火焰融入恢复如初的紫星焰之中,抹去临时控制权,彻底掌控了紫星焰。 “谢过焚焰宗前辈赐下的灵器,在下感激不尽。”卢安平对着灼铭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礼,嘴上说的,可他脸上尽是漠然之色。 又是一招破敌,以剑心激发星火之力,加持在三尖两刃刀之上,投掷而去,完全激发的紫星焰,闪烁一瞬,无数火焰涌现,可下一刻紫星焰便被贯穿了。 加持在紫星焰的法印当场破碎,若是卢安平可以的话,他完全可以破碎紫星焰的核心。 最后他还是保留下了紫星焰,也留下了本该会死的灼宣。 卢安平将紫星焰封藏,放入了储物袋,目光扫向众人,微笑着询问道:“下一个谁来,不会有人撑不到我出第二招吧?” 在场强者看着卢安平沉默不语,看尽卢安平的表现,他们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自觉无法胜过卢安平,即便手持灵宝也胜不过。 第94章 镇山 连胜两场之后,卢安平依旧没有动用第二招。 连中品法宝都奈何不了他,余下十人不觉得自己能胜。 先前入山门之时,他们的态度极为嚣张,如今倒显得有些尴尬,进退不得,卢安平也不会给他们台阶。 犹豫之间,弑族之中的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走进了中心阵法。 皮肤白皙,长发飘飘的女子,摘下面纱,站上了擂台,“弑族,漫绒,向道友讨教一二。” 相貌秀丽的少女,看得周遭男弟子一阵愣神,那一副面容,极有亲和力,一颦一笑间,柔美带着坚毅,初见之人不免心动。 一些女弟子,看着她那面容,微微蹙眉,有些不喜,但没有人言语。 就是星落宗的弟子,看着摘下面纱,相貌超绝的女子,也一阵愣神,媚而不俗的清丽模样,一般的长生者还真受不住这一套。 星落宗女弟子,尤其是李乐瑶和叶莹,见到漫绒的模样,有些担忧。她们害怕卢安平会被那女子魅惑,从而失手落败。 “没什么可讨教的,站在这里,只有胜负,没有第二种可能。”自始至终都冷面相对的卢安平,对于女子的面容,没有丝毫异样的心绪。 对于卢安平这种油盐不进的姿态,少女浅浅的笑着,脸上带出一抹好奇之色:“我好奇嘛,你肉身如此强横,究竟怎么打磨的,有天赐的功法吗?” 少女继续示好,柔美的脸上,带着好奇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弟子,气息都紊乱了一瞬,这一副姿态,好似情窦初开时节,相伴身旁的少女一般,天然的1娇媚姿态少有人能稳住心绪。 “请!”周遭弟子对于这示好有些把持不住,卢安平却没有一丁点表现,以纯粹的钢铁直男姿态,面对相貌清丽,眼神娇媚的女子。 少漫绒嘟着嘴,对于卢安平这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有些不喜。 卢安平可不管其他,见到少女没什么反应,一个闪身,一拳打在漫绒壮丽的胸脯下方,将之一拳打出了中心阵法。 “下一个。”卢安平,漠然的声音响起。 从中心阵法飞出的少女,被打中胃袋略略干呕,有些失神的看着卢安平,气不打一处来。 护着漫绒的凌剑门女子,一脸不悦的看着卢安平,“漫师妹刚刚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为何出手暗算?” “站在中心阵法上,便要做好搏杀的准备,这若是战场上,若我动用杀招,她已经死了。”卢安平漠然的说着。 “臭男人。”漫绒看着卢安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撇着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其余宗门的弟子,见到少女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生怒意,原本畏惧的众人,此刻巴不得一起联手上去败了卢安平。 弑壬见着少女的样子,面皮一阵抽动,没有说出一句话,苏玉河对卢安平的表现,扶了扶额有些无语。 叶莹的脸上带着一抹轻松之色,对着卢安平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本想为众人找个台阶的漫绒,面对钢铁直男卢安平,没有一点办法,反倒被对方给打了。 漫绒越想越委屈,看着卢安平,泪花在眼圈之中打着转,最让她气愤的是,卢安平从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她更加难过。 漫绒那一副姿态,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有些用处,对于卢安平而言,完全没用。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容下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却一直留在他心中的人。 漫绒那娇媚的姿态,只让他想起曾经,心间不由得愈发坚定,便难以被其他所扰。 打倒漫绒之后,当即又有一人站上来,并非弑族的强者,而是凌剑门的弟子,那一直未曾出手的弟子,见到漫绒受伤,见着卢安平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怒从心头起,当即站了上来。 手握一把下品灵宝剑兵,不等卢安平回答便杀向卢安平。 卢安平只以剑心催发一道剑意,然后他就多了一柄下品的灵宝剑兵。 先前还满不在乎的凌剑门强者,眉头一阵抽动。 除了园隐、东土、圣法这三个宗门之外,其他宗门强者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被激起怒意的修士,一个接一个送出了手中的灵宝。 一番争斗之后,卢安平得到了两件中品灵宝,四件下品灵宝,弑族强者无一付出,其他几个宗门或多或少都贡献出了一件灵宝。 在卢安平以肉身之力,一拳打破手持中品灵宝之人的防护后,余下的四人再不动用灵宝,迎着卢安平逐一落败。 自始至终,卢安平都没有动用过第二式杀招,他在之后甚至没有动用灵宝,以肉身,火焰和剑意大胜对手,没有动用杀招。 “至此已经结束。”随着最后一人落败当场,卢安平脸上带出一抹微笑,看着情绪低落的各个宗门之人。 “尔等当真是不堪一击啊。”星落宗弟子嘲讽着,抒发着不快,几日的憋屈,至此一扫而空。 就在星落宗弟子欣喜之间,广场中心的阵法解除,灼铭去而又返,随之而来的还有沧海盟的国字脸,以及璃渊宗和玄元派的两人。 最后是不情不愿的凌剑门强者,在国字脸几次示意之后,他也站了出来,参与争斗的除了灵宗和弑族,其他都站在了这里,意欲发难。 “废了我宗弟子的事情,你得给个交代。”玄元派的白衣中年,面无表情的盯着卢安平,眼中带着杀意。 沧海盟的国字脸,释放法渊威势的同时,冷声道:“交出我宗灵宝,饶你不死。” 他们来到这里,并不是来此贺礼的,他们的所求,是试探出星落宗的根底,是要探查一下星慧道人是否还活着。 星慧道人连传音的波动都没有,从他们来到山门开始,就没有任何气息显现,这让他们分外的怀疑。 卢安平只是他们发难的一个由头,试探星慧道人是否还活着的由头。 “诸位是要与我星落宗开战?”隐忍了许久的苏玉河,看向众人,身形一闪来到了卢安平的身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付羽清。 “是又如何?”玄元派的白衣,在众人迟疑之间,冷哼一声。 “哦!”在众人即将动手之际,星慧道人苍老的声音响起。 天始境的气息,瞬息之间倾泻入山门之内,想要讨个说法的五宗强者,面色僵硬的低着头,汗流浃背。 第95章 送客,入印体 星慧道人强横无比的气息显露的瞬间,四极天地之间同样有数十道气息显现,同为天始境强者。 星慧道人站在山门之前,以自身镇压面前几人,在那些气息显现之后,他便不再看向众人,抬头望向天穹,没有更多的动作。 山门强者被镇压,五宗修士自然群情激愤,当即便要出手。 前来观礼的修士之中,不乏一些真正的精锐,知命境以上的天之骄子,三宗之中集结了不少,璃渊和玄元两宗虽然没有,但他们的弟子之中也有几个铭道境强者。 星落宗之内,铭道境强者有不少,大多不在山门广场上,都在闭死关,山门广场之前,铭道境修士只有十二位,并无一人在知命境。 若是就这么争斗下来的话,人数众多的星落宗,并无优势。 正因为有着这个心思,所以各个宗门的弟子才会在此刻发难。 “你们也不安分。”卢安平转过头,看向五宗跃跃欲试的强者,眼神中带着冷意。 在卢安平转头的同时,万灵印隐隐浮现在他的额头之上,原本就悟己圆满的他,将要突破印体,与铭道境争锋。 场内场外的强者都感觉到了卢安平身上涌现的气息,不由得惊讶了一瞬。 “冷静些,莫要自讨苦吃。”在卢安平将要突破之际,圣法宗的老者闪身来到了殿前广场之上,微笑着直面五宗修士。 东土的老农和园隐宗修士也从摘星楼落下,站在了卢安平和星慧道人身边。 随着他们三人的动作,先前持中立态度的三宗修士,开始表明立场。 “来人家山门做客的,现在要打要杀,未免不妥吧。”灵宗隐在雾中的强者也来到了殿前广场之上,没有掩饰的声音之中带着娇媚的意思。 显露的声线表明,她是个女子,相貌如何,没谁能看得清。 “你我是客人,非常不妥。”弑族的强者从摘星楼落下,盯着三宗强者漠然道。 一时间五大宗门为星落宗站台,表明了态度。 沧海盟为首的三宗弟子脸上有些难看,而玄元和璃渊两宗弟子,有些踌躇,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犹豫踌躇之间,上方恢弘的声音消散,走神的星慧道人回过了神,看向眼前的场面,微微眯眼,没有言语。 在场鸦雀无声,原本想要趁机搏杀的三宗弟子,僵在了原地。 “滚吧。”星慧道人扫了一眼三宗强者,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动手。 三宗修士,如释重负,再没有嚣张的姿态,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没说让你们也走。”星慧道人瞥了一眼玄元宗的白衣修士,还有璃渊宗的那人冷声道。 不等回答,玄元宗的白衣中年瞬息之间兵解,死的悄无声息。 璃渊宗的修士,天命破碎,一身修为付诸流水。 “留你两宗在此地,不过是我星落宗不愿以大欺小罢了,蹬鼻子上脸,璃渊和玄元,是要灭门吗?”星慧道人废了两人之后,低语一声。 声音响起,还有一道气息逸散于天地之间。 逸散的气息,直冲两宗而去,玄元和璃渊两地的山门,瞬息之间炸裂,房屋楼舍崩碎大半,闭关其中的法渊境强者,身子如破布一样被风卷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山林之间,狼狈不堪。 四极之间对老者存活有疑惑的长生大能,再无疑惑,也不再怀疑老者死于永夜之下了。 此时的老者所展现出的东西,比之永夜之前还要强横,与飞升之前的星苍道人相当,甚至更强。 \"滚。\"老者看向畏惧万分的玄元和璃渊弟子。 狼狈不堪的两宗弟子,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低着头不敢再有言语,灰溜溜的走了。 ······ 随后星慧道人,和余下五宗强者言语一番,说了些客套话,将五宗强者送出了山门。 在各宗离开之后,宗门之内的弟子,看向大胜的卢安平,已没有了之前的隔阂,眼中满是敬佩之意。 有些女弟子,看向卢安平那副少年模样,有种怦然心动感觉。 在场有这种感觉的弟子,绝不在少数。 在众弟子的欢呼与赞扬声中,卢安平闭上了眼睛,耳畔的嘈杂声,消散于无形之中。 在卢安平闭上眼睛的同时,他额头上那道略微虚幻的印记,微微亮起。 虚幻模糊的线条,一点点清晰,图样勾勒之下,逐渐完善。 每勾勒出一笔,便隐隐有凶兽异魔的嘶吼之声显现,这些声响,淹没在星落宗弟子的赞扬声中,不被人所知。 欢呼一阵的星落宗弟子,在卢安平闭眼许久之后,终是有所察觉有些惊讶的看着卢安平,在图样完善大半之后,他们终于明白,卢安平这是在着手突破。 不用他们猜测了,因为在纹路清晰一半之时,天地异象显现,黑压压的云层,聚在星落宗四方天地之间。 就连离开宗门的那些强者也觉察到了星落宗的动静,天地异象他们很难不觉察到。 法渊境的强者,自然清楚星落宗之内发生了什么,也清楚主角是谁。 “那个臭木头,突破的这么快吗?”漫绒看向星落宗的方向,脸上仍是带着不悦的神情。 卢安平那一下,可是让她难受了好一阵,自信心受挫的少女,牢牢的记住了卢安平,心中满是怨怼。 “以这种年纪,这么快突破印体境界,法印能引动天地异象,这之后他会强到何种程度?星落宗这人不可小视啊!”飞剑远去的凌剑门强者,回望一眼,眼中带着忌惮和杀意,他将卢安平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威胁。 不论和星落宗有没有仇,在此之际他们都记下了卢安平,并准备在之后回归宗门告知宗门卢安平的状况。 距离某个日子快到了,原本未到印体境的卢安平,并不会在之后构成威胁,可他现在有突破的迹象那便不同了,这是一个大威胁。 天火苍龙咆哮之间,风起云散,天地之间无数道虚影,汇聚向了卢安平的方向。 额头上的印记,彻底成型之后,收敛入眉心之中。 在眉头上的印记成型之后,卢安平的后颈,那道印记也随之彻底敛去。 “入道印体,仍可融入印记。”身上气机暴增数倍的卢安平,抚了一下眉心,一副了悟的神色。 第96章 名动四方 随着天地异象的解除,星落宗之地再度归于平静。 所有离开的弟子,都记住了那个名字——卢余火。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急速崛起,隐隐的成为了与宗门之内某些人相当的人物。这足够引起各个宗门的重视了。 焚焰宗内,回归宗门的灼铭将成为废人的景兆衡安置之后,便去找焚焰宗宗主复命,告知他此行的一切。 “我弟弟为何伤的如此之重,你为何没有保护好他。”在灼铭向宗主禀报的同时,相貌秀美,长着一副瓜子脸,眼睛明亮,秀发飘飘,颇有一种大家闺秀感觉的女子,来到了这里。 女子蹙着眉,看向灼铭,眼中带着怒意。 景兆衡的姐姐,刘子瑜的道侣——景沫玉。 “与人争斗,被人饶了一命还反手伤人,之后被星落宗一个天赋超绝的悟己境一招落败,在他落败之前,我甚至还给他渡送了一道气机,依旧败的凄惨,能怪我喽?刘子瑜的账他都不买,我能怎么办?”灼铭没好气的看着景沫玉。 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景沫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在星慧死之前此事暂且搁置。”焚焰宗宗主看着争执结束的两人,吩咐道:“宗内要出让一部分修行资源,交给星落宗,玉儿你去办吧。” “为何?”景沫玉听到最后,有些不解道。 “星慧那家伙觉得我们做的过火了,若不付出代价,当日我三宗弟子,就要死绝了。”一句话说完,只剩一声叹息。 去星落宗山门挑衅,将星慧道人逼出,想这么离开哪有那么容易,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除了最后没有出手的灵宗和弑族,以及和星落宗交好的三宗,其余五宗哪个没有付出代价。 也就璃渊宗和玄元派没有付出代价,这两个宗门没有付出代价,也只是因为,他们不够资格。 “只要不是以境界碾压那小子,那人如何星慧不会管的?华儿不日要出关,衡儿的事情,与他言说一二。”在女子即将离去之时,焚焰宗胡子花白的宗主,平静道。 景沫玉并未回话,莲步款款,消失在了远处。 ······ 冰天雪地之间的雪原之上,一处花团锦簇的结界之内,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发丝眸子带着冰蓝的绝美女子,走进了藤木屋门,“绒儿,这一回来,怎么这么不高兴啊?” 趴在床上,抱着绒毯子的漫绒,回过头眨着漂亮的黑色眸子,“就是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跟姐姐说说。”女子坐在床边,看着漫绒,微笑问道。 “姐姐你知道吗?这次我遇到了一个很讨厌很讨厌的家伙······。”少女漫绒一听姐姐这话,当即便说了起来,越说越气,越气越委屈,拳头挥舞着,宣泄着对卢安平的愤怒。 “倒是个有趣的家伙。”绝美的女子,听着妹妹的言语,捂嘴轻笑,眼神中尽是温柔。 “有趣什么啊!那就是个臭木头,话说的还大义凛然,当真讨厌。”漫绒听着姐姐这么言语,撇着嘴,很是委屈。 “可他没有伤害你啊。”绝美的女子,拉着漫绒的手温柔道:“他说的也没错,你啊!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若他真的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你会怎么样?” “臭木头。”漫绒的继续骂着卢安平,话却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绝美的女子,揉了揉漫绒的头,满眼的温柔。 ······ “极致的火性,不俗之人,隐约有种星火燎原的气息。”凌剑门的强者,回归宗门之后,将事情说了出来,末了结语道:“任其成长,来日星落宗必然再度崛起,此人为不可忽视的大敌。” “密切监视起来,之后的赔偿你着手去办,适当接触某些人,探听清楚详情。”凌剑门宗主,沉吟片刻,吩咐了出来,“让悦兴出来活动一下,他闭关二十年了,该是现身了。” “是!”凌剑门剑修点头,转身而去,“弟子告退。” 在剑修离开之后凌剑门门主“星火燎原?有趣,当年文儿殒命之地,也有星火燎原的痕迹。” ······ “奇耻大辱。”海滨之间,穿着潦草兽皮的男子,漠然点评。 “星落宗强者,当真不可敌,来日星落宗这人若是参与到那里,我们未必能讨得了好,我觉得,应该让吉云回来了,若他不出世,在印体境这个层次,恐怕没有人能与那个家伙抗衡,入印体便引起天地异象的家伙,当真不好收拾。”国字脸男人,咬着牙,恳请道。 “可。”眺望海滨的男子,点头。 在他们的身后,一箱箱海兽的内源,还有一些奇异的海中神矿,正在收拾起来,传送向星落宗。 让三宗弟子归来的代价就是这样,加上三宗原本就理亏,也不得不如此付出。 他们原以为星苍道人死后,星落宗便没有了威胁,一朝战略误判,遭遇的是天始圆满强者的怒火,东方几宗为其站台,西方灵源神国沉寂,灵宗和弑族冷眼旁观,对于极怒的星慧道人,他们讨不到好处。 胜负不好说,一旦纷争起来,他们三宗之内,天始以下的修士几乎会全灭,天始以上的几人,可能也剩不下几人,出于谨慎考虑,他们不得不服软。 至于玄元派和璃渊宗这两个马前卒,那是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舍弃掉也毫不心疼。 ······ “咳咳。”坐在观星楼主殿上,眺望下方的星慧道人,遮蔽着气息,咳嗽了两声。 原本臻至巅峰半步飞升的气息,在他回归观星楼之后,便彻底隐去,他脸上隐隐显现一道道脉络,一会儿凸出一会儿隐去。 缓缓吐息,面色略略萎靡的星慧道人,倚着栏杆,望向下方,看着在弟子簇拥之中的卢安平,嘴角往上勾了勾。 “唤他前来,染血沙场,就由他带头去往吧。”倚着栏杆的星慧道人,对着身后踏上第五层台阶的苏玉河传音。 “是!”得了吩咐的苏玉河,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问出想问的那句话,转身向着下方而去。 第97章 来日事 身处在众人簇拥之下的卢安平,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场景,稍显局促。 在众人的赞扬之间,卢安平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转眼,他出现在了观星楼第五层的楼梯口。 “宗主唤你。”苏玉河指了指楼梯口上方。 “嗯。”卢安平点头,向着楼梯口上走去。 摆脱了众人簇拥,有些轻松的卢安平,迈开了步子,径直走向第五层。 “你现在是宗门之中的英雄,感觉如何?”倚着栏杆,望向山门的星慧道人,话里面带着一丝倦意。 “我不太习惯这种场景,没什么感觉。”卢安平如实回答,而后问道:“在此之时,宗主传唤我来此,是为何事?” “耿琛神魂破碎,宗内无救治之法,也许以后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星慧道人没有转头,只是慢悠悠的说着。 没有更多的话,没有说耿琛为什么醒不过来,没有说他为何神魂破碎。 卢安平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愕然,对耿琛感同身受,颇为认同1耿琛的他,听闻这种结果,有些无法接受。 星慧道人不说,卢安平也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其中多半与他有关。 耿琛的出战,除了维护宗门,还想要为卢安平铺平道路,宗门需要守住试炼名额,予以卢安平。 虽然最后是卢安平自己为自己争取了额外的名额,但耿琛的付出也在众人眼中。 自作多情一样的付出,完全没有在乎其他事情,他做出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最终倒在了中心阵法之上,耗尽了自己的精神力。 卢安平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宗门内没有救治他的法子,宗门之外,应当是有的吧?”觉察到了星慧道人话语里的意思,卢安平求问道。 “有。”星慧道人见到卢安平发问,嘴角勾了勾,点头。 “需要我去对吗?”卢安平一听星慧道人平淡的回答,当即明白了大半,开口问道。 “这次盛会,你参与的搏杀所争取来的名额,所涉及到的那场试炼,其中有着救治他的法子。”星慧道人回头看了卢安平一眼,正色道。 卢安平一听这话,平静问道:“什么地方,什么东西,其中有何要求,还请宗主明言。” “上古战场遗迹,那里葬送了无数英灵,在无数强者葬身其中的同时,留下了无穷意境。世所罕有的宝物,在其中并不少见,纯粹至极的天地法印,在其中并不罕见,对于印体境而言,那里是一处绝佳的试炼之地,是长生道统的根基。” 卢安平听到这话,皱着眉头,询问道:“其中能够救治耿前辈的东西是?” “英灵的残魂汇聚成的精魂碎片。”星慧道人答道:“那里汇聚的精魂碎片,对于精神来说是极好的滋养品,可用以修补残魂,也可滋养精神,为步入铭道境,奠定根基,最核心处还有着一道所需要的东西,属于无上存在留下的道意,完全与你契合。” 面面俱到的安排,若能进入其中的话,卢安平甚至可以从印体一步迈入到铭道境,与刘子瑜缩短一定的距离。 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星慧道人的安排,就算心中猜测星慧道人另有目的,卢安平也无法拒绝,这对他而言吸引力太大了。 卢安平没有避讳,直言问道:“如此安排,为我铺就这种路途,前辈您有何目的?” 星慧道人盯着卢安平,眼中带着复杂,平淡道:“对你无害,待到来日,会告知你一切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卢安平没有继续追问。 瞬息之间卢安平的脑中浮现出无数种猜测,夺舍?养蛊?······,种种思虑,卢安平没有往好处想, 想到了最后,卢安平排除了驳杂的念头,若星慧道人有夺舍的念头,在之前他便已经出手了,根本不会等到之后。 想不出星慧道人目的的卢安平,暂且搁置了心间的念头,问出了心中的另一桩疑惑:“在我法印浮现之后,我有所感悟,觉察到到了自身的不足,想要问前辈,法印能否兼修?” “这是自然。”星慧道人面对卢安平的疑惑,当即点头:“这原本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因为你若是要参与这场试炼的话,所遭遇的一些人,便是融汇了多重印记的存在。” 卢安平眸子之中闪烁着不解,发问道:“请前辈解惑。” 星火燎原之中,并没有相关内容的记载,卢安平也是在万灵印融入肉身之后,才有明显的感受,觉察到了自身的不足,自觉能够融汇更多的印记,因而出言询问。 卢安平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融汇了多种印记。 星慧道人似是看透了卢安平的心思,继续道:“融汇多种印记,在某种程度上,对之后的修行有一定的桎梏,所涉及到超越天始境之上的隐秘,我也难以言明。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修行者只选择一种法印打磨。说是这么说,融合多种法印,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若是法印相辅相成,对未来的道统,将是质的提升,你的道因为星火燎原的缘故,可融合多种印记,万灵印加持天剑印也未尝不可。” 卢安平听着星慧道人的解释,得以心安,随之又疑问道:“那些宗门的强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融汇的印记是相辅相成的?” “尚不清楚全部,有些宗门弟子的培养和我所说的一样,还有宗门的另辟蹊径,融汇法印单纯的加持自身战力,虽然突破麻烦,但只要有机会入知命,所能得到的超乎想象。”星慧道人继续说着,对卢安平,他没什么保留,“此行面对那些人,务必当心,那些修士可不是先前那些被你一招落败之人能够比拟的。” “我尽量着手应对吧。”卢安平如此说着,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再度问道:“现在可否再度融合印记,我要加持天剑印。” 万灵印初成,面对融汇多种印记的更强对手,他需要变得更强。 “痛苦万分,坚持不住的话,九死一生。”星慧道人再度回答。 “我知道了。”听到星慧道人的回答,卢安平点头,心中坚定。 “以后以小琛弟子的身份在宗门之内行事吧。”星慧道人看着转身而去的卢安平,微笑道。 脑袋上顶着黑线的卢安平,转身而去,并没有回答。 第98章 宗内闲言 面临一次危机之后,星落宗内部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耿琛验证出的《斩星诀》,暂时止息。 这其中卢安平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在卢安平成为了耿琛的弟子之后,由不得宗门之内的弟子震惊,补充了一些内容的《斩星诀》,从卢安平手中流传出来。 原本固执己见不可调和的双方,彻底止息了争斗,一个个开始了修行。 那日的羞辱,虽然后来有卢安平和星慧道人出面,但对于更多的弟子来说,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他们只觉自己的渺小,因而开始选择修行,卢安平予以的这册融合了双方理念的《斩星诀》。 山门之上的弟子来往匆匆,不再驻足于山门之前。 星落宗内弟子闭关长久岁月,仍是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知命境强者。 在观星楼内,第四层星慧道人的弟子们再度齐聚于此。 身形干瘦喉咙沙哑,在宗门之内不讨人喜欢的耿琛不在这里,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 耿琛在以往也插不上话,只是站在一旁,格格不入。 甄沐和朱倩倩依旧在下棋,只是如今的棋盘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东西,两人不同于以往闲来无事下棋,这次她们二人在以星辰为棋,协力推演知命道统。 莫玉晓依旧趴在窗台前,从窗前直面星象变化,在她身边的是铭道圆满,只差一步就可知命的付羽清。 五宗强者在山门前叫嚣之时,莫玉晓不在,她感悟到了一丝别样的东西。 事后她知晓了一切,见到了神魂破碎,意识全无的耿琛,知晓了在山门前发生的一切,她落了一滴泪,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观星楼前,遥望星辰许久。 付羽清站在他的身边,一起望向星辰,看着上方天空中的一切,桎梏在铭道境的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进境到知命境。 闭关许久的李乐瑶,站在观星楼前,她在几日前,进境到了悟己境。 启心的圆满,与心境有着莫大的关系,李乐瑶在那两日的争斗之后,心境大圆满,顺理成章的迈步进入了悟己境界。 有弟子好奇她为何会在那日之后心境圆满,旁人问了,她并没有说什么。 苏玉河站在这里,望着眼下的一切,心中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惆怅。 欣慰于自己的师弟们终于开始好好修行了,惆怅于他们止步于知命境,无人能够突破。 晃神之间,一叶纸蝶飞了过来,落在了苏玉河的手中,变成了一张纸卷。 “老头子讨回来的,好东西不少,看看吧。”苏玉河晃了晃手中的纸卷,脸上带着一抹欣喜的意思。 众人听到他的话,将目光投射了过来,遥望星辰无果的莫玉晓和付羽清回过头来,朱倩倩和甄沐也结束了一局对弈。 一个个接过那张纸卷,看完上面的内容,面露欣喜之色。 “我说老头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人呢,如此的话那倒是还好。”付羽清看着上面的内容,心中虽仍有怨气,但比起之前要好了一些。“这些也足够他们肉疼的了。” 朱倩倩瞥了一眼,愈发不喜言语的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甄沐也随即点评道:“这些应该能缓解宗门的压力,挺好的。” “这本该是他们要付出的。”莫玉晓眼中带着漠然,并没有因为名录上琳琅满目的宝物而动容。 站在一旁的李乐瑶,怀揣着心事,看着上面的内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手上这份名单,其上的东西可谓是琳琅满目,星落宗现在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获取的的东西,这份的单子上都有收录,异乎寻常的全面。 名录其中的一个名字,看得付羽清眼神发毛,“太皇玉也有啊,这次他们真的是大出血了啊。” “这个你就别想了,给你师侄准备的。”苏玉河见到眼神发直,有些心动的付羽清,当即出言。 付羽清一听这话,蹙眉不悦道:“太皇玉这种好东西,给他用,有些太过浪费了吧?” 太皇玉,法器核心选择的上品之物,若是有心,甚至可以将之蕴养成法宝核心,是绝少数法器核心的绝佳之物。 这东西源于极渊异界,在那方破败的世界之内,产出都是极少的,不说是付羽清了,就是法渊境强者也会为之动心,那可是法器核心。 付羽清动心在所难免,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本命法宝的材料,就差一个核心了。 “不浪费,老头子说了,这东西只有他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苏玉河笃定的说着,“你总不至于跟自家师侄抢机缘吧?” “师侄啊!我这做师叔的,也只能这样了。”将卢安平当成晚辈的付羽清,无奈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几日时间,卢安平从宗门的外门弟子,成了宗主的徒孙,地位改变了一些,辈份上,低了宗门绝大多数人一辈,跟一些孩子算是同辈弟子。 早就把卢安平当成师侄的付羽清,提起之时不免带上一抹笑意。 “知道就好,你我以后,就是长辈了。”苏玉河这么说着,没来由的也笑了笑。 每每提及这个的时候,总能从卢安平的脸上看到抗拒和无奈,他们可是很乐意用这个来调笑卢安平。 一听话题引到了卢安平的身上,有些有些古灵精怪的莫玉晓,好奇问道:“咱们这个师侄,还在闭关?” “出关了,之前他说要融合下一道法印,这几日没有什么动静。”苏玉河说着,瞥了一眼甄沐,询问道:“六师妹,看下他在哪里。” “后山孤林之间,这倒是个赏景的好地方。”甄沐听到苏玉河的问话,抬起头,胸脯略微抖了抖,随即回答道。 付羽清疑惑道:“他是在赏景?” “似乎在眺望远方,观星落之地,像是在悟道一样。”甄沐盯着卢安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从卢安平眼神的方向,望向了孤寂荒凉,了无他物的陨山之间。 “从那里能参悟出什么?”莫玉晓有些疑惑。 她也曾眺望过那个方向,眺望半月有余,一无所获,未能捕捉到那一丝契机。 “可能是闲得无聊吧。”甄沐摇头,漂亮的眸子中,带着不解。 第99章 噩梦 卢安平眺望着远方,看着荒凉无比的陨山,心绪复杂。 天剑印融入体内,并没有给他带来无法忍受的痛苦,他忍受住了一切,可在融合的最后,他昏死了过去。 昏死之时,他做了一场梦,一场清晰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噩梦。 他梦到了星落宗燃着熊熊烈火,整个山门尽是火光,星慧道人被钉杀在山门前,墨色不明的身影,俯瞰人间。 宗门之内杀伐不断,服饰不明,招数不显的长生者,在星落宗内进行着屠杀。 以寡敌众,星落宗的弟子几乎是单方面的被屠杀。 付羽清被数人围攻,剑招尽显,最终被数十把剑穿刺,飘然落下,摔在了星陨之间。 苏玉河被杀的血肉模糊,身体残破不堪,最终倒在了山门广场的一角。 莫玉晓双目被毁,一袭黄裙浸满血色。 朱倩倩衣衫不全,身上遍布青紫,死相凄然。 甄沐被一个壮汉扛在肩上,情形不明,生死不知。 李乐瑶挡在他的身前,心脉被剑刃贯穿,面带微笑的殒命在他的面前。 光芒闪过,场景变换,他被传送离开,随之一起离开的还有叶莹。 叶莹跪在地上,仰天大哭,他就在原地,无法动弹,以旁观者的姿态,目睹了这一切。 星落宗山门的方向只有破败,废墟之内一无所有,绝大多数弟子的尸身被带走了,或许被炼制成傀儡,或是被炼制剑魂、剑胎,极少数弟子尸身被留在了山门之中。 比如星慧道人那枯朽的尸身,比如李乐瑶那灵气被抽空的尸身。 梦中的一切无比的真实,在醒来之前,卢安平一度以为那是真实的。 他又一次遭遇了这种场景,看着一切发生,他无能为力。 上一次兴王庄的一切被毁去,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梦里的这次依旧是这样。 他踏入了长生途,被人所认可,成为宗门之内的人物,为人所敬仰。 可转过头来,面对那些人,面对刘子瑜,他依旧是蝼蚁,旁人可随意杀灭的蝼蚁。 即便是当年业国的国君,面对那种伟力,依旧是国破人亡。 一梦醒来,他安然无恙,天剑印融入了他的体内,只是稍显暗淡。 那无比真实的一切,在梦醒之后给卢安平带来了不尽的怅然,这一切并未消散,深深的烙印在了卢安平的脑海之中,无法被抹去。 闭关归来,将耿琛的手札修改,予以宗门内的弟子,这之后卢安平隐去了行踪,迈步在陨山之间,感悟不毛之地的孤寂。 最终他来到了此处,站在这里,忧心忡忡。 没来由的,卢安平很害怕,害怕梦境之中的一切是真实的。 心绪不平的卢安平,就站在这里,如同石雕泥塑一样。 他纠结着,是否要离开星落宗,离开这里,回归深山之中,不沾染更多的因果。 “你在这里呀。”少女的身影从草丛中显现,身上沾染了一些草叶,发丝稍显凌乱的叶莹,见到了卢安平的身影,脸上满是欣喜的意思。 抱着剑的少女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看着卢安平,有一些羞涩之意,眼中闪耀着光芒,看向卢安之时,眼神有些怪怪的。 比起一路远行,入了星落宗之后,她要开朗了许多。 抱着剑的叶莹,满脸喜色的看着卢安平,毫不在意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她的年纪不比现在的卢安平小多少,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华,朝气蓬勃的年纪。 卢安平面对少女,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找我有事吗?” 对于少女的示好,卢安平不曾在意,想着昨日事情的他,无暇顾及少女。 “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见一见你,好久没和你说话了。”叶莹撇了撇嘴,脸上笑容未曾消退。 卢安平这个性格,叶莹还算适应,一路以来,卢安平都是这样对待她的,没什么不习惯的。 回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卢安平看着叶莹,语重心长道:“好好修行吧,要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啊!” 对于卢安平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模样,叶莹不甚意外。 那日与弑族女子一战之时,星落宗的女弟子都看在眼里,她们在崇敬卢安平的时候,不免有些遗憾,遗憾于卢安平对感情的木讷。 “我已经很努力啦。”叶莹听着卢安平的话,比划了一下,指尖带出一道小小的剑芒。 卢安平看了她一眼,点头,然后再度望向陨山之间,“那就继续努力吧。” 叶莹跟卢安平分享她的生活,说了很多话,卢安平没有回答,只是偶尔嗯了几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咱们这个师侄哟,看不出来那少女对他有别样情感吗?”付羽清看着山中的景象,不再观星,一脸八卦的样子。 在看着卢安平的同时,时不时的瞄一眼不远处下棋的甄沐。 “心有所属,一路护送,总归是生出几分情愫的。跟他师傅一样,是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这倒是一脉相传的。”莫玉晓出言评价,没来由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对耿琛的不悦。 苏玉河看着这一切,只觉青春无限好,像是他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孑然一身,没有女子喜欢他,他也没有喜欢的女子,轻松无比。 心中这般设想着,自我感觉良好的苏玉河没有注意到,下棋偶尔分神看向他的朱倩倩。 一直观察远方,看着后山的李乐瑶,并没有掺和进话题之中。 看向卢余火之时,她总想起那个老爷爷,想起那人对她的照顾,那段时日,她无比的安心,这之后他便不再拥有这种感觉。 她需要的是一份安全感,需要的是一份安心,老爷爷给过她。卢余火和老爷爷一样,在她的心中莫名的占据了一个位置。 李乐瑶不觉得那是爱恋之情,她反复提醒自己,那不是。 可没来由的,她看向卢安平之时,心间会出现莫名的情绪,在卢安平和叶莹闲谈之时,她心间没来由的抽动了几下。 ······ “亦真亦假,半真半假,究竟如何,看你自己,你的结局不会止步于此。”用右手撑着头的星慧道人,又在说着莫名的话。 好似卢安平那一场幻梦,就是未来的现实一样。 心思深沉的星慧道人,眯眼睡去,他也做了一个噩梦,与卢安平相同的噩梦。 第100章 星河之下 照耀万丈的金乌隐去,夜暮降临,黑暗吞没大地。 周身被黑暗所吞没,头顶满天星辰的卢安平,仍旧站在山间,不曾离开。 涉红尘事难免心生纷乱,挥之不去,驱之不尽。 站在这里眺望不毛之地,感悟着那里流传出的淡淡哀伤。被陨星覆盖化为不毛之地的帝国,背后的故事注定无人知晓,只剩下那挥之不去的一抹情绪,还有残存不多的剑意。 平复心境的卢安平,在空余的时间内,也在感受着这方天地残存的力量。 枯枝断裂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又有人来到了这里,步子小心翼翼的迈着,生怕发出更多的动静。 没有参悟出什么的卢安平,回过头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女踏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这里,见到卢安平回头,她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李乐瑶望着回头的卢安平,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 望着李乐瑶模样愣神了一下的卢安平,率先开口:“您寻我有事吗?” 回望一眼,见到少女,卢安平想到了梦中的场景,也想到了曾经兴王庄火焰中的那一幕,本能的愣神了一下。 不知卢安平心事的李乐瑶,鼓起勇气询问道:“没什么事,只是偶然在观星楼里看到你在这里,便寻了过来,你这几日有心事?” 卢安平刚想摇头回避这个话题,可不知怎么的,没来由的,她对面前的少女,吐露了心声:“心绪略有不平,便来到了这里,想要找个地方平复一下心境,所以就来到了这里。” “能说说吗?我不会与别人说的。”李乐瑶问话之后,面对卢安平的目光,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也遇到过这种事情,那时候郁结在心中,无处排解,后来与卢安平前辈相处一段时日之后,与他倾诉,开解了心中的困局,若是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的。” 李乐瑶一股脑的说出了这些话,说完之后,脸颊浮现了一抹红晕,略显害羞的样子。 少女一席话说完,卢安平看着她有些恍然,而后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用了,谢谢。” “嗯。”李乐瑶见着卢安平摇头拒绝,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即点了点头。 李乐瑶以为卢安平不愿与她言语,可实际上,在她开口倾诉心中之事的那一刻,卢安平心间的郁结,便已经化解掉了。 他心中的郁结,源自于那一场梦,源自于梦境之中发生的一切,他无力改变,如同当年一样无力。 道修至此,仇怨未曾消去,因果积累越来越多,多到他不知何时能够消去。 星落宗极有可能被屠灭,这在梦中是真实的,也是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树敌众多,门内中坚修士禁绝,星慧道人展现出了很强的战力,可他自身的状态,其实并不算好,一副强弩之末的姿态,说不得哪天弦绷断了,他也就死了,到时候梦中的一切,便会照应在现实中。 在印体境几无敌手的他,面对更强的修士,即便能越境胜过铭道强者,可之后的知命呢?他招惹的了吗? 他可以留在这里,目睹一切发生,然后带着残存的弟子,带着为宗门复仇的因果,再去蹉跎长久岁月,然后为星落宗复仇。 他也可以选择离开,完全不去管星落宗的事情,回归山林之间,不去管星落宗的事情,不去让自身的因果沾染星落宗修士,就此而已,只关注自身的仇怨,就此而已。 这骤然生出的想法,加上其他念头,卢安平很是纠结,那无力之感在心头萦绕,驳杂无比。 远望陨石坠落之地,看着被覆灭的旧日帝国,卢安平的心中愈发的动摇,几乎就要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李乐瑶出现了,简言之下,让卢安平想起了曾经与她相处的那段时间。 那一路以来,他看到了李乐瑶心中的纠结,看到了李乐瑶的不快。 挣扎之下,当时的李乐瑶,强颜欢笑之间,不比他现在的状况好多少,最终李乐瑶得到了眼下的一切,虽然不比曾经好多少,但最起码有了一点依靠。 如同很久很久之前的他一样,在兴王庄的那些岁月,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时光,虽然无法上天入地,超脱人间,可在那里他体会到了久违的真实感。 就像李乐瑶现在一样,拥有了自己的人生,有着不同于曾经的一切,在幻梦中的场景下,她救了自己,卢安平记在心间。 那一席话,让卢安平的心间不再犹豫,选择下定之后,郁结随即消散掉,他也没有了需要解开的心结。 “那我走了?”见到卢安平不言,心中勇气消散的李乐瑶,微笑着就要转身离开这里。 卢安平见着李乐瑶离开,回过神来,看着转身就要走的她,出言挽留,轻声问道:“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没来由的,与李乐瑶相处之时,有了当年与她一起的感觉,兴王庄的夜晚,天上的星星也是那么的明亮。 李乐瑶愣神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卢安平,脸上微笑不改,明亮的眼中倒映出一道星光,:“乐意至极。” 两人坐在林间草地上,听着虫鸣声,望着远处漫天的繁星,时不时闲言几句。? ----------------- 一夜无事,星落宗一如往常一般,又似与往常不同。 后山之中,一处洞府之外,道袍少年站在那里,来回踱步,等着洞府之内的人出关。 星落宗内,有不少强者都在此闭关,他们不理会宗内的事务,一意修行,闭关于此,试图突破知命境。 道袍少年在此等候的,就是一个闭关的强者,是前前任掌门的弟子,宗内的实权长老,也是道袍少年名义上的师傅。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的,这些闭死关的强者也不知晓。 道袍少年亲自过来迎接,那自是有着他的目的,这些时日乱糟糟的样子,他可是很看不惯的,宗门内如何如何,他可是很不高兴的。 第101章 清渊 洞府紧闭的石门略微晃动,扬起一阵灰尘。 等的有些焦躁的道袍少年,见到石门的声响,打起了精神。 石门发出一阵嗡鸣,而后化作一道虚影,逐渐淡去,洞府之内的光芒投射向外面,无比耀眼。 道袍少年面对这刺目的光芒,微眯着眼睛,极为恭敬道:“弟子葛明,恭迎师尊出关。” 面容古板,相貌平平,喜怒不形于色的黑袍男子,见到来此恭迎的弟子,略略蹙眉,疑惑问道:“就你一个人,你几个师兄呢?” 黑袍男子闭关许久,对山门近来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或者说,黑袍男子等一众人此次闭关,本就是有心看星慧道人和星落宗的笑话。 宗门之内如何如何,是否丢脸,是否损失资源,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并不重要,只要星慧道人和他的弟子,当着宗门的面丢脸了,他们这些人才会被人记得,才会真真正正的掌权。 为了让自己闭关顺理成章,他们这些人在闭关之时并没有与外界接触,因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师兄师姐们在修行功法,因为未能前来迎接师尊出关。”葛明恭敬道。 黑袍男子面露不解,询问道:“之前不是吩咐过他们静等我出关?还有你说的功法是什么?宗门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板的黑袍男子倒还算警觉,当即问出了心中的不解,眼下的局面与他所想的略有偏差,本能的警觉之后,他想要迫切的知道,局面是否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道袍少年葛明一听这话,打开了话匣子,将近来发生的事情,说与了黑袍男子听? “什么?尹光华败给了一个外门弟子!” “你说耿琛出手了?!” “那个击败了尹光华的外门,是耿琛新收的弟子?!” “那个人当真只是一招挫败了各宗强者?!” “耿琛那荒诞无比的功法得到了实践?现在宗门之内的弟子都在融合那则功法?” 面容古板,喜怒不形于色的黑袍男子,脸上再没有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满眼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眼下的一切和他最早的预计何止是有所偏差,简直是南辕北辙。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只闭关了不到一月,他甚至以为已经过去了百载光阴,一切都改变了。 “那人是叫卢余火是吗?”黑袍男子揉了揉拧在一起的眉头,问着一旁的弟子。 葛明点头,有些不悦道:“不过是得了机缘,被宗主恩惠从而耀武扬威的家伙罢了,被宗主推到台前的一个招揽人望的弟子,他予以1的那则功法也是,尽是虚言。” 在黑袍男子面前,葛明毫不掩饰他对卢安平的恶意,先前卢安平做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从前就没有对各个宗门的愤怒,也就没有对卢安平出现的欣喜,他只是愤恨卢安平,恨得咬牙切齿,卢安平站的越高,他便越恼怒。 古板的黑袍男子,见着自己弟子毫不掩饰的恶意,不动声色,没有出言训斥,只是默默思索着。 “那个人护送过来的叶莹近来如何?”黑袍男子思索了一下之后,抬头问道。 “那个小姑娘么?她还在着手入启心境,并没有着急修行功法,还在打磨自身,并未闭关。”葛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个不与旁人接触少女,葛明记得很清楚,除了其清秀的面容之外,还因为她的那一副姿态,在为卢安平加油打气之时那一副骄傲的姿态,他很不喜欢,后来便记住了少女。 “这样啊!”黑袍男子的眸子亮了一下,当即拿出一块玉帛,吩咐道:“你去联系宗门之内的几人,让他们来我的洞府见我,事后自行修行去,修行之前我予以你的那则功法,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管。” “弟子明白。”葛明接过玉帛点头,当即转身,联系玉帛上的宗内强者。 ----------------- “清渊啊!”相貌平平的黑袍男子出关的同时,星慧道人注意到了那个方向,呢喃了一声。 宗门之内的很多事情,因为有着过往的情分在,他容忍了许多,除非是那些很过分的家伙,不然他都会放任。 可以说现如今星落宗所遭遇的困局,大半原因都是他的放任导致的。 因为耿琛的功法,宗门之内的双方不再固执己见,着重于修行的弟子,不受外物所影响,不受执念所桎梏,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眼下局势大好的情况下,为一己之私,他们又要掀起波澜,星慧道人略有不悦。 心有不悦,他却做不了什么,因为一些原因,他无法出面。 最终只能是无奈的一叹,“但愿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否则后果难料啊。” ······ 心境平复的卢安平,没有在宗门之内露面,他在陨山之间的洞府内,翻阅着耿琛的手札,学习着《斩星剑法》。 星火燎原在星落宗内还好,放在别处,依旧是不能言语的禁忌,卢安平不得不谨慎的面对,尽可能不在别人面前显露自身的根本。 先前在星落宗内,因为耿琛手札的缘故,他并没有显露自身的根本,一招破敌是讨巧,也是他根源的强悍,可之后所面对的修士要比之前的敌手更强,要动用星火之力的话,那是要抱着必杀的决心。 不是所有人都要必杀的,学习一下斩星诀的法门终归是不错的。 而且,哪个少年人没有个御剑于空的畅想呢?学习一下总是没错的。 翻阅着手札,卢安平时不时尝试运转功法。星火燎原确实与斩星诀有契合之处,卢安平了悟的很顺畅,相应的内容,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在理解之时,他也不由得感慨,斩星诀的玄妙,还有星火燎原高绝的视野。 如果没有诸多限制,星火燎原可以说是当世第一法诀。 就在卢安平悠哉悠哉的看着书册修行之时,洞府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颇为急促的脚步声。 “谁?”卢安平蹙眉,看向外面,询问道。 “是我。”传送而来有些急切的李乐瑶,看着身在洞府之内的卢安平,急忙道:“叶莹被人刁难,与人争执,被宗内长老欺压,似要乱她道源。” 第102章 就这事? “怎么一回事?”卢安平一听与叶莹有关,合上了斩星诀书册,蹙眉询问道。 “一边走一边说吧,情况并不算好。”李乐瑶招呼着卢安平,连忙招手。 卢安平跳下床,踩上鞋子,一步来到了李乐瑶的身边,不假思索的抓住了李乐瑶的手腕。 李乐瑶面露微红,来不及反应什么,便与卢安平一起传送离开了。 传送阵势亮起而后熄灭,卢安平和李乐瑶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山门之前。 在李乐瑶的带领之下,去往了内门所在的后山,快步之下,对着卢安平,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宗门资源的分配问题,按照正常来说,内门入门的弟子会供应一部分资源,为其铸就根本,打磨自身,让他们之后的道途顺畅。 资源予以上,一般按照入门的资质,来分配相应的资源。 叶莹身为新近入门的弟子,按理来说应该领取下一笔资源了。 问题就在这里,她获取的也没什么问题,可到了最后,内门新进弟子之中的一位,不满她获得的资源比自己多,直呼宗门不公。 新近出关的黑衣长老出面,为其主持公道,其间掺杂了一些异样的话语,抨击他以及宗门。 原本不甚在意的叶莹,听闻对方污蔑卢安平,气不打一处来,与对方厮打了起来,状况不是很好。 有心阻拦的李乐瑶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并不占便宜,想到了卢安平,便寻了过来,想要找卢安平帮助一二。 在听完了这一切之后,卢安平大致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冲着他来的。 卢安平不是蠢货,他在宗门之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某些在各宗门到来之前匆忙闭关的强者,他是知道的。 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宗门内斗的事情,只是了解了一丁点而已,他也清楚,这些人会在出关之后找他麻烦,只是他没有在意,因为他并不惧怕。 卢安平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用拙劣的手段,向着叶莹发难,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下限,居然会对时回穹名义上的遗孤出手,还是用着这么拙劣的手段。 数息之间,来到后山人群之间的卢安平,飘然落下,来到了人群之间。 这时候,叶莹和对方已经被人给拉开了,双方外衫破碎,发丝稍显凌乱。 叶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那人,还有对方少女身边的灰袍弟子。 来到叶莹身边的卢安平,转头看了叶莹一眼,轻声安抚道:“不要生气,接下来交给我来,我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不用生气。” 叶莹不语,看着对方那佯装出来的委屈模样,满眼怒意,看着身前的卢安平,并没有发作。 “弟子卢余火,见过内门师兄,求问师兄,此事如何解决。”看着那个灰袍弟子,卢安平并没有发作,躬身行礼道。 “此事因她而起,伤我师妹,此事不好说,你们得给个交代。”面容消瘦略长的灰袍弟子,并没有报上名讳。 周遭的弟子,在卢安平到来之后,低声对友人言语,看向卢安平之时,没有太多倾向。 卢安平拦下了要反驳的叶莹,摇头道:“不该是这样说的。” “那你说该怎么说。”灰袍马脸弟子冷声道。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中人之姿的淡蓝衣衫女弟子,在卢安平到来之后,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卢安平,她并不感冒。 “若是这位师姐要这瓶丹药的话,拿去也无妨,单一瓶丹药不至于如此,我们手上也不缺。”卢安平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姿态,摇了摇头,“只是拿去归拿去,辱骂叶师姐的事,你们要给个交代。” “只是拿出一瓶丹药,我师妹的伤怎么算?”马脸灰袍,冷哼一声,不满道。 卢安平继续表现出一副容忍的姿态,点头道:“终是叶师姐先动的手,理应有所补偿。” 他死死的拉着身边的叶莹,不让她言语。 “你打算拿什么补偿,你有什么补偿,不会是你那一册功法吧?”马脸灰袍,嘲讽的问着。 他不觉得卢安平手上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一个新进入门的弟子,没有从宗门之内领取过资源,他没能付出什么代价? 在卢安平先行认错道歉的那一刻,在旁人眼中,他就已经落入了下成,被他们所掌握,马脸灰袍自我感觉良好,已经在想之后如何羞辱卢安平了。? “您想要什么作为补偿?”卢安平微笑着问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落入了下风,成为了理亏的那个。 “你既然有心,就给我师妹谅解你的机会,叶师妹手上修行资源的双倍,你拿不拿的出来?”马脸灰袍,借机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一个看着不那么过分的条件,毕竟太过分的条件,事后说出来,他并不占理。 “啊~?”卢安平疑惑了一下,看着对方,仍旧拦着叶莹。 周遭的弟子也觉得这条件有些夸张,只是有些弟子,略有动摇,不觉得这多么夸张。 “好。”在对方开口之前,卢安平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抬手摸了一把储物袋,数十个瓶瓶罐罐,从中掏了出来“这些够吗?” 近百枚玄晶,还有一些奇异的丹丸,看的周遭之人眼神略略发直,灰袍男子身边女子,手中握着的那瓶从叶莹手中夺来的丹药,在宗门之内不凡的二等灵丹,七玄丹,那是卢安平一路以来喂马的丹药。 这些东西,经由那次诡山绝地的试炼之后,卢安平得到了一堆,尤其是戒指和玉牌中的资源,堆都能堆出个铭道修士,可惜卢安平用不上。 眼神有些发直的灰袍马脸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下意识道:“够了够了。” 刚说完,他就自觉失言,刚想要挽回,那女弟子已经将资源收入储物袋中,一副贪婪的模样。 见此情形卢安平继续道:“既然够了,叶师姐先动手的补偿也给了,辱骂叶师姐,侮辱时回穹师伯,还有我的事情怎么算?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出言伤害叶师姐和时回穹师伯的事情,抢夺叶师姐资源,并将之打伤的事怎么算?你也有出手的份吧?” 先礼后兵的卢安平一改先前好说话的模样,周身流露出一股压迫感,冷冷的盯着对方两人。 气息倾泻之下,对方两人压根无法承受,那女弟子,当即跪坐在了地上。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在出现的瞬间,被卢安平的目光锁定。 第103章 狂妄之人 “耿琛的弟子,这么霸道的吗?”身着黑袍,面容古板的男子,在卢安平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后,身形闪烁,来到卢安平的身前。 道袍少年站在不远处,一脸玩味的看着这里。 不知道对方情况的卢安平,与之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就事论事罢了,他们率先寻衅,叶师姐有错,我们予以了补偿,他们的错可还没计较呢!” “我在这里,你敢如何计较?”黑袍男子,话语霸气,看着卢安平,冷着脸。 对方这副完全不讲道理的姿态,让卢安平微微蹙眉,有些愠怒。 在他身后的李乐瑶,见到黑袍弟子,连忙传音道:“他是宗门前前任宗主的弟子,清渊师兄,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与宗主关系如何?修为如何?”卢安平听着李乐瑶的传音,没有转头,问道。 李乐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了卢安平,并没有什么隐瞒,“他和一些师兄,一向不服师傅,先前宗门的对立,也是他们参与其中推波助澜,至于修为,他仍是印体境修士,只是战力上要比一些印体境师兄要强,他好像融合了两道法印。” “哼!”面容古板的清渊盯着传音的卢安平和李乐瑶,冷哼的同时,一道气息涌现出来,冲击向卢安平和李乐瑶,“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动作。” “在你面前耍小动作?你想多了。”卢安平一摆手打散了那一道气息,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 清渊面对卢安平,脸上并没有喜色,依旧带着傲慢的意思,“弟子顶撞长老,长老可随意处置,就是你师傅我也处置得了,你算什么?” “说实在的,你是长老还是别的什么臭鱼烂虾,我还真不在乎,想处置我?你可以来试试。”清渊话语傲慢,卢安平完全没有想让的意思,用着更为狂妄的话语,反驳道。 “有意思,不愧是疯子的弟子,如出一辙。”清渊毫不掩饰自己对耿琛的蔑视,出言嘲讽。 卢安平不语,面对聚拢而来,面色各异的宗内弟子,盯着清渊身后的那两人,“你们两个的帐,且待稍后,逃不掉的。” 站在卢安平身后的叶莹,见到卢安平面对这种情形,也消了气,扯了扯卢安平的衣角,想要忍让一二。 叶莹看得出来清渊的气息多么强,因而有些担心卢安平,并不想卢安平就这么冒险。 卢安平微笑着安慰道:“无妨,我能处理得了。” “呵!”自觉卢安平还在逞强的清渊,满脸傲然,继续嘲讽道:“你不会是修你师傅那无用功法,把脑子修行坏了吧?” “你觉得是就是。”卢安平摇了摇头,“这功法是否无用,是否为荒诞不堪的妄想,不是你能说了算,宗内自有公论。” “公论?怕又是一场瞎忙活吧?”清渊摇头,冷声道:“无法知命的功法,都是无用的垃圾,星火燎原是这样,耿琛的功法是这样,你们走的路也是这样,不过是一场无法超然的妄想罢了。” 听着清渊的话语,卢安平略略蹙眉,没有明白对方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 卢安平一早就清楚对方是冲着自己和耿琛这一册功法而来的,叶莹算是一个由头,一个拙劣的由头。如果卢安平选择忍让,清渊这些人可在事后运作发散流言,损害他的声望,徐徐图之。 如果卢安平选择硬刚,这正中他们的下怀,以印体击败初入印体的卢安平,清渊他可踩着卢安平,证实自身修为,表明自己也可做出同样的事情,然后从侧面验证星慧道人的失败。 设想的很好,很全面。清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可能,融合两大剑印,融合一丝剑意,身在印体巅峰的清渊,面对只有一道法印的弟子,怎么可能会输? “看样子您是想要与我试试啊!”卢安平松了松筋骨,面带微笑淡然道:“既然长老要拿我当垫脚石,也可以试一下,正巧我修行功法略有小成,缺一块磨刀石。” 清渊冷哼一声,手上涌现出一道气机,当即就要拉扯着卢安平,奔向血杀之地而去。 山门广场的演武,多数时候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星落宗内有着一处供以弟子死斗的空间,名曰血杀,在其中可放开手脚死斗一场,事后两相无恙,只是精神略有损伤。 这一处空间并不轻易示人,因而那日并未展露于各个宗门的面前,只是激活了山门前的一道阵势。 如今要在宗门之内进行一场绝杀的死斗,并留下记录。这正是运用那空间的绝佳时刻、 清渊飞起之后,反被自身的力量拉扯的坠在了地上,他看着卢安平,一副错愕的样子。 “何必着急。”先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卢安平,满眼淡然,对即将到来的死斗,并不畏惧,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牵引。 清渊古板的脸上愠怒之色加深,他一挥袖,闪身而去,去往了血杀空间,等待卢安平自己过去。 卢安平耸肩,转头看向身后的李乐瑶和叶莹,毫不在意道:“正好活动下筋骨。” 随后卢安平身形消失在原地,速度不比清渊慢,在清渊进入血杀空间之后,他紧随其后,来到了这一处气息浑浊的空间。 卢安平皱了皱眉,这里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那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恶臭,并非是能够嗅到的恶臭,而是在精神层面上的厌恶。 在两人先后进入空间之后,星落宗未曾闭关的弟子,各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来到了血杀空间之外,探看这里的情况。 在此期间,也各自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场弟子之间的争端,引发出来的争斗,宗门之内近来声望甚高的卢安平,与宗内实权的长老相互争斗,这一场好戏不容错过。 至于对事情本身的评价,倒是没有太多人在意,挑衅叶莹的灰袍和女子,旁人并不怎么在意,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暂时没有谁想要去了解,眼下宗内弟子最为关心的,还是卢安平和清渊长老的争斗。 第104章 碎星 宗门内,观星楼下层区域,一个弟子闯入,气喘吁吁的高声招呼着,“又出事了,清渊长老出关,因为一些事与余火师侄起了冲突,两人现在进入了血杀空间,要进行一场搏杀。” 一听与卢安平有关,弟子们来了精神,不及多问,一个个便出去了。 这其中有着支持卢安平的声音,他们表达着对清渊长老的不满: “清渊长老这是犯什么神经,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其他宗门的强者都被余火师弟打败了,清渊长老这是要自取其辱?” 也有与清渊长老亲近的人,在这种境地下,维护着清渊长老: “事出反常不好说,说不得是他卢余火惹了清渊长老,毕竟卢余火一向狂妄,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嘈杂的声音之下,各处的弟子,向着血杀空间传送而去,眨眼之间,观星楼中的弟子离开了七七八八。 换上了一袭淡蓝衣衫的龙绣少年,在藏书楼之中翻阅着一则古卷,听了一耳朵嘈杂的声音,合上了书卷,向外走去,这热闹他想要去看看。 一直与卢安平不对付的锦衣青年,并未穿着内门弟子的衣衫,穿着一身常服,来到了众人之间。 进入了空间之内的清渊,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不屑的摇头,“趁着我等闭关博取的声望,不值一提。” 在外面聚拢的弟子并不在少数,有相当一部分弟子来到这里,带着支持卢安平的倾向,这清渊有些意外。 随即清渊释然了,毕竟卢安平是在那种境地下维护了宗门的尊严,声望高是自然的。 不过也就仅止于眼下了,待到他击败了卢安平,只需要稍稍的鼓吹造势,宗门的风向就能逆转,卢安平也会被人遗忘。 想到了这里,清渊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了一抹笑意,自信的笑意。 寻常人融合一道圆满的法印,就已经能在同境界横着走了,他融合的法印比起圆满法印还要高上一个层次,那是他师傅离开之前,留下的仙家法印,超脱源初境界之人缔造的法印,他融合了两道,相互结合之下,他比起一些融合了三四道法印的弟子都不遑多让,更何况一个卢安平? 这两道仙家法印,便是他的依仗。就算卢安平造就出了一个引发天地异象的法印,那又如何,他的两道仙家法印,足可应对。 自信满满的清渊,见到站定在他对面的卢安平,在外面嘈杂声音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带着长者的姿态,对着卢安平勾了勾手,“小辈,来吧。” “请。”卢安平没有出手,带着谦让的姿态,也是勾手,在旁人看来,和先前如出一辙的狂妄。 清渊见着卢安平这样,冷哼一声,额头浮现出了一道剑印,“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气息流转之下,没有动用灵宝的清渊,以指作剑,剑印成型瞬间,剑气溢满天地,无穷杀机压向卢安平。 宽广无垠的血杀空间之内,原本就晦暗的天空,霎时间变为血红之色,星陨在血色天空中显现,一道道陨星,在剑气的催动之下化作细碎的陨石,在清渊的操纵之下,砸向卢安平。 每一块陨石着剑气,陨石和剑气相辅相成,颇有一种天地毁灭的迹象。 陨石的坠落速度并不慢,没有给卢安平多少反应的时间,眨眼间就砸向了卢安平,不给卢安平动用法印的时间。 在激发出这一招之后,清渊自觉胜券在握,自顾自的说着,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此法印名为碎星,是我入印体之时融合的剑印,源于我的师长,他在飞升之前,身在后山驻足十年,心有感悟,以这一道意念为法印,传授于我,我只动用其中三成杀机,你扛得住吗?” “废话真多。”卢安平对清渊志得意满的话语,只觉有些厌烦,撇嘴摇头。 在剑陨杀来之时,卢安平一个吐息,瞬间调动了自身的力量,暗淡的万灵印,瞬息激发,化作人形。 卢安平的手中显化出了一柄剑刃,以剑对剑陨,此刻的他,成了当年的那个斩星之人,一人一剑面对天陨斩出了无数剑刃,将一个个剑陨斩成粉碎。 剑陨不似当年那颗大星,卢安平的剑气也绝不如当年剑气溢满天地的剑仙,可这一副姿态,很难不让弟子将之当成了当年那一场斩星的壮举。 卢安平挥动剑刃斩击星陨的姿态,在周遭弟子眼中极尽华丽之姿,原本感叹剑陨极尽辉煌的弟子,在卢安平挥出无数剑光之后,也逐渐哑然,不再言语。 伴随着最后一道星辰的崩裂,卢安平手中的剑刃消散,额头上瞬息显现的万灵印也随之隐去。 清渊面对斩落无数剑陨的卢安平,摇了摇头,有些倨傲道:“只是我三成功力,你就如此艰难,尚且不足啊!” 话语说完,清渊一挥手,天空之上,一道陨星显现,仿若真的是当年的大星坠落一样。 陨星加持剑意,急速坠落下来,丝丝剑意,仅仅一丝流散,斩向卢安平的方向,在卢安平的剑气防护之上,“叮当咣啷”,火花四溅之下,巨大的声响传遍四周。 防护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看着似乎无法支撑。 卢安平没有在意陨星逸散出的剑气,只是抬头望向陨星,额头上暗淡的万灵印,再度显现出光芒,并不是之前的人形,而是极为复杂的印记,先前人形的纹路,在现在的万灵印之中,只是其中的一道笔画。 万种气息加持之下,卢安平身上浮现出了清晰且复杂的虚影,复杂的看不清其中虚影具体模样,清晰的能感觉到其中的人物,虽为复杂,但仔细观看一下,便能清楚,那一道道虚影,其实并没有杂糅在一起。 一道道虚影冲击向了,坠落而下的陨星,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响起,坚不可摧,由剑气构成的陨星,一点点破裂,直到一道虚影贯穿,陨星彻底四分五裂,陨星四散,在其中的剑气和之前一样,剑气并未消散。 一道化作兽形的剑气,霎时溢满天地,将崩裂的陨星搅碎,落下的只有细碎无比的粉尘。 卢安平云淡风轻,清渊古板的脸上自信之色僵住,逐渐被愕然取代。 第105章 天剑 清渊愕然,身在空间之外的一众星落宗弟子,又何尝不惊讶。 新入门的弟子并不清楚与卢安平相对的清渊有多强,唯有入门长久的弟子,知道这个在印体境盘桓许多年的实权长老有多么强。 简言之,他曾以印体,搏杀过一个全盛的知命修士,事后全身而退。 这种事在清渊的战绩里,只是他得意之笔的其中之一,在战场仙台上留下的姓名,仍在被人瞻仰着······,种种战绩无不彰显着他的强悍。 就是这样的清渊,在血杀空间之内,竟拿不下初入印体不足半月的卢安平,怎么想怎么觉得荒谬,对闭关弟子而言,这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事情。 就是这种旁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血杀空间之内。 为了在新进入门弟子面前得到大威望,清渊不得不放下架子,与卢安平搏杀一场,一时竟难以拿下,他杀招之一的碎星,竟是真的崩碎了。 愕然之后,清渊收束心神,正视卢安平,沉默不语。 见到清渊正色的模样,卢安平缓缓吐息,他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对卢安平而言,作为一块磨刀石的清渊,异乎寻常的好。 至于胜败卢安平不在意,因为他有不败的自信,就眼下而言,仅仅动用斩星剑法的他,不会失败。 心中意气圆满的卢安平,脖颈后面的那道灵源神国强者死后出现的印记,在此刻若隐若现。 “你确实可以。”沉默一阵之后,清渊抬头看着卢安平,再无轻视之意。 卢安平微笑颔首,“搏命换来的。” 艰辛苦楚一言以蔽之,游离于生死之间的行径,就只有这五个字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搏命换来这等战力,多数人隐没于尘埃之间,你的运气也不错。”清渊再度夸赞了一句。 卢安平脸上微笑不变,伸手做出请的手势,“继续吧,多言无益。” “也是。”清渊点头,身上气息陡然一变。 森森剑气于血杀空间之内浮现,天地四方尽是剑光,碎落的星陨粉尘飞起,掀起了一场沙尘的风暴。 “我的第二道剑印,为我自己悟道所得,形多于意,最终化作一道剑印,引斩剑印,我最为得意之笔。在血杀空间不必担心被绞杀,只是会在事后损伤一定的精神,自行修养去吧。”清渊在额头上浮现出第二道剑印之后,提醒道。 清渊眼神漠然的看向卢安平的方向,他已经看不到了卢安平的所在,引斩剑印加持下碎星,卢安平先前所展现出的一切不足以应对,卢安平展现出的不那么成熟的剑意,不足以抗衡。 ······ “余火哥哥会没事的吧。”感受到了血杀空间之内危险的气息,叶莹有些的担忧的问着李乐瑶。 李乐瑶见到这种情境也有些担忧,只是顾及身边少女,她不好表露,强颜欢笑道:“放心好了,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最后呢喃的言语,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拉着叶莹的手,眼神盯着空间之内的一切。 “我们来晚了吗?来晚了吗?”拉着甄沐手腕的付羽清,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李乐瑶这边,问向一旁面色稍显凝重的苏玉河。 苏玉河和莫玉晓一直盯着里面的情形,并未回答,一旁的朱倩倩,扭过头,看向喘着粗气的付羽清,指了指血杀空间的方向,“快要结束了,胜负即将分明。” 付羽清松开了甄沐的手腕,来不及对身边的女子致歉,盯着空间之内,卢安平的气息逐渐微弱,断断续续几乎无法察觉。 “他要败了?”付羽清刚想下定论,随即摇头,否决自己的想法,“不对,不对,没那么简单。” 就在付羽清觉察到端倪之后,在不远处,那身着淡蓝衣衫的少年人,也觉察出了异样,天赋超绝的他,感知也比寻常人敏锐一些。 血杀空间,剑气风暴之中,卢安平的气息断断续续,有时候甚至彻底的消失,再度出现之时,比起之前要强大,而且气息断断续续的频率越来越短,气息越来越强。 一道道光影显现在剑引风暴之下,虽然在瞬息之后就熄灭了,但未曾断绝,光影显现之间,一道别样的剑意,出现在剑气风暴之中,这道剑气不输于沙尘剑意风暴,它的来源是空间核心,卢安平先前所在的方向。 “我就知道,他融合成功了第二道法印。”付羽清原本紧张的脸上,流露出轻松之色。 神色各异的弟子们,大多全神贯注于血杀空间,对于付羽清的话语,无意间忽略掉了。 片刻之后,异象大起,星沙构成的剑刃风暴之中,一道裂口出现,卢安平的身影从中显现,直面清渊。 他的额头上也有两道印记,一道是纹路极为复杂的万灵印,另一道纹路极为简单,只是一柄小剑的样式,两道印记尽是虚影,浮现在卢安平的额头之前。 火光燃起,在这血色的天地之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在剑气冲击之下,卢安平自身的气息破碎了数次,防御如同透明薄纸一样,被轻易的撕裂。 他以肉身加持万灵印,并未动用星火之力,只单纯运转剑气。 若是运用星火之力的话,以星火燎原的能量,他击败清渊能轻松许多,只单纯运转剑气,他不得不催动暗淡的天剑印。 这一道印记,与万灵印融合的并没有那么好,尤其是以剑气催动,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好在最后,万灵印加持肉身,并未被突破,支撑到了天剑印激发,至此一切就该结束了。 剑影浮现在卢安平的手上,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卢安平身上的剑意完全激发,还有一道剑气激发出来的星火之力。 剑刃成型的瞬间,卢安平猛地将剑刃刺出,刺向星沙构成的剑刃风暴之中爆鸣之声响起,剑刃风暴被撕出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接着成型的星火剑刃向下猛的一压,比起之前崩碎星辰还要剧烈的震颤在空间之内回荡,双耳泵出血迹的卢安平,在这一剑之下破了防,耳膜破碎,星沙构成的剑刃风暴,撕裂。 星沙簌簌地落下,七窍流血的清渊,大口喘着粗气,没有其他动作。 火焰熄灭,留下痕迹,若卢安平在此刻激发星火之力,就是一道星火流光,在血杀空间之内的清渊都会被磨灭,他没有了反抗的可能。 卢安平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摇了摇头,收敛了气息,右手握拳抬起,宣告自己的胜利之姿。 第106章 妄念 “好强。”从旁观望一切的商晚诚眸中闪耀着光彩,对卢安平彻底的心悦臣服。 那日登山门,他落后卢安平一步,事后虽然知晓了卢安平有修为傍身,但他依旧是一万个不服。 对卢安平先他登山门之事,耿耿于怀,将卢安平当成了一个目标。 山前广场一人独战群雄的英姿,落入商晚诚的眼中,让他对卢安平有所改观,却没有让他生出不可超越之心。 直到此刻,见到卢安平展现出的战力,他的心中多出了一抹敬畏。 与商晚诚一样生出敬畏之心弟子不在少数,与那日云淡风轻,一招破敌不同,卢安平这次就是纯粹的以法印的伟力相互搏杀,他所展现出来的,就是一些隐世大族走出的弟子也不能淡定。 铭道境的宗门强者,见到卢安平击败清渊,面面相觑,他们也有些惊讶,卢安平与清渊之间催动手段,他们在印体境之时,也不曾做得到。 在宗门弟子震惊折服之时,青衫青年目露寒光和葛明一样,愤恨多过于厌恶。 比起葛明,青衫青年人眼中还带着忌惮的意思,他死盯着卢安平的方向,将卢安平所有的行动记录下来,未有丝毫松懈。 “师傅败了?他怎么会败呢?!”葛明喃喃自语,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眼中仍旧带着对卢安平的愤恨,这不曾改变。 ······ 血杀空间之内,放下手的卢安平,看向脸上带着一抹颓然之色的清渊,气息逐渐收敛,松懈了下来。 满眼颓然的清渊,落在血杀空间之内,血色染红的地面之上,喃喃自语道:“这种荒诞的功法,这种荒诞的理念,怎么可能会赢,被天道厌弃的法诀,怎么可能有如此战力,我不相信。” 喃喃自语之间,清渊的眼中带出了一抹猩红之色,逐渐从他的眼角涌向瞳仁。 “为何还不结束?”叶莹松了一口气之后,蹙着眉头,看向血杀空间。 她在卢安平胜了之后,急切的想要分享卢安平胜利的喜悦,面如死灰的灰袍弟子和先前口出狂言的女子,她并不在意。 付羽清觉察到了血杀空间之内的清渊,觉察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他有意外情况。”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血杀空间之内无序的《斩星诀》剑息逸散了出来,某些弟子修行的功法与之类似,那是摒弃了《斩星诀》一部分根本的功法,与如今并无不同的修行功法。 理念上的分别,双方各自选择修行,本质上还是对灵源的理解,一部分主张放开转化,不由自身过滤,一部分弟子选择保留根本,阻隔气息流散,摒除气息之中的一部分力量。 理念上的分别,由耿琛率先完成功法而终结,如今清渊展现出了他的新篇法诀,法诀之中还有一道剑印,单纯血色的剑印。 气息愈发无序,清渊眸子之中的猩红,任谁都能看的清楚明白。 “不去摒弃,反而尝试去理解那一册功法中荒诞的内容,这些能带来什么?这最终是一条断路,注定看不到未来的道路,没谁能走出那条根本就不存在的道途,谈什么知命,谈什么复仇?”双目血红,七窍流血的清渊,直起身子,昂头看向卢安平的方向,额头上浮现了一抹猩红的印记,那虚幻的印记并不全,可清渊还在激发着。 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一些卢安平听不明白的话语。 明明已经失败,可清渊并不愿败给卢安平,若如今输给了卢安平,他的理念,他所求的一切,再难做到,他必须要将卢安平击败,漫长的摸索他等之不及,他有入知命境的可能要去复仇······。 执念深重到了一定层次的清渊,手中出现了一把血色的剑刃,手腕处鲜血淋漓,他以一身精血,祭炼这道尚未完善的法印,只求能胜过卢安平。 在剑刃风暴结束之后,从空中飘落的卢安平,指尖涌现一道火星,他并不畏惧对方拼死的手段,因为他还有着压箱底的手段,不输于对方。 “叮!”一道嗡鸣声响起,血杀空间那可窥视的镜面上,显现出一道涟漪。 再望向血杀空间,卢安平与清渊之间,星慧道人的身形显现,出现在这里的身形弯着腰,显得有些佝偻。 “清渊,可以了。”星慧道人轻声吐出话语,众生可闻的言语回荡在血杀空间之内。 清渊额头上法印虚影,眼中的血色,瞬息之间褪去。 只轻声吐息,便结束了清渊心中的妄念,星慧道人再度消失,离开了血杀空间。 “走吧。”一脸颓然的清渊,没有去看卢安平,他指了指远处空间洞开之地,再不言语。 卢安平看着清渊,并未挪动步子。他从清渊的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模样,那时候的他,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你在可怜我?”清渊见到卢安平并未迈步离开,话语之中带着纯粹的敌意。 卢安平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血杀空间。 随即卢安平淹没在弟子们的称赞声中,李乐瑶他们几个簇拥了过来,对卢安平好一番夸赞,付羽清说着笑话,占着卢安平的便宜。 宗门之中有一部分弟子,默然离开,清渊的失败,对他们的打击不小。 身在血杀空间之内的清渊,在黯然许久之后,看向外面,眸中尽是痛苦之色,那依稀可见的是曾经的自己,可惜一切都已不在,那些人再回不来了。 ······ 宗门之外的某一处洞府之内,从旁观望了一切的修士蹙眉言语: “他失败了,那个卢安平果真强悍。” “他的来头到底是什么,探查的清楚吗?” “没有任何信息,星慧刻意的抹除了他所有的痕迹,一丝一毫都打探不到。” “接下来该怎么办?星落宗内,已经无法动摇了。” “以后再说吧。” “清渊该如何处置,他虽然不知道秘密,可事后觉察,难免对我们不利。” “无妨,短时间内他没有时间思考,接下来的战场,还需要他?” 第107章 同病之人 清渊失败之后,山门之内将这一战刻录了下来,流传于弟子之间,供以弟子观阅揣摩。 至于争斗双方及其背后之人的感受,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照料彼此的感受,卢安平斩破星尘剑印风暴之后的内容,就被很好的隐藏了。 就是这样,依旧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不过没人在乎那些人的聒噪, 对弟子而言,这种实战内容是不可多得的修行经验,对他们的实战有着极大的帮助,他们不可能放弃自身的利益。 极少数人无能狂怒之后,这件事暂时被压了下去,随一起偃旗息鼓的还有宗门之内修行理念上的分歧。 即便清渊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依旧没有能够扭转局面倾倒向另一方的事实。 清渊在落败之后也不再现身,作为宗内分歧双方的魁首之一,清渊隐去,这一时间便没有了纷争的必要,另一方也随之妥协,宗内持续数年的纷争暂且止息。 纷争止息之后,山门之内比起以往冷清了许多,彼此之间纷争没有以往激烈,不是动辄就彼此拼杀,更多时候就是在论道。 卢安平也会出面,作为宗内前辈,推演道法。 在讲道之时,卢安平对于自身的星火燎原,也有了更多的理解。 无上存在纵然陨落,纵然他的功法被现世之人贬斥为异端邪说,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功法之中适用于现世的理念是不变的。 超脱的视野,基于天地本源的至理,对于他们这些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长生者而言,是不可得的瑰宝。 不变的真理,驱散了长生迷雾,在众生心中种下了一颗不灭之种。 星火不灭的真谛便源于此:修行根本,加持自身,万道不灭,万法不侵。 在讲道之时,弟子们没有询问,可卢安平的心中依旧有疑惑,关于知命的疑惑。 修星火燎原之人,不入知命,这是星火燎原之中没有书写的,可清渊的话语,让他生出了疑惑,细细查阅之下,卢安平从别处找到了相应的记录。 “所以您能为我解释一下吗?为何会有这样的记录。”一番思索,卢安平百思不得其解,正巧星慧道人传唤,他去往了观星楼第五层之后,在星慧道人开口之前,先出言问道。 “哦?!”脸色比起之前苍白的星慧道人撇过头,疑惑道:“星火燎原和耿琛手札上面,怎么说的?” “星火燎原和耿前辈的手札,对于知命境的记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有提及天地赐福,这与我从藏书楼内得到的记录不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卢安平问出心中的疑惑。 “等你到了知命境,就知道了。”星慧道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卢安平问出的问题。 卢安平摇头,“我觉得这和清渊的执念有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化解他心中的执念!” 那日与清渊交手,起先没有什么,可到了最后,没来由的,卢安平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他感受到了清渊身上的愤怒与执念,听着清渊的喃喃自语,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些好奇,想要知道清渊为何如此,他有什么故事? 星慧道盯着卢安平,问道:“你怜悯他?” 对于星慧道人略带调侃的问话,卢安平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是怜悯是共情,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执念,一直未曾消散,见到他这样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与你情形类似,其中曲折······。”星慧道人看着卢安平,眸中闪烁着哀愁之色,“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听到星慧道人没有回绝,卢安平继续问道:“何时能与我言语?” “说起来我找你来,便是与此有关。”星慧道人一笑,解释道:“此番战场试炼,我不方便出面,由羽清带你们去,弟子不多一共十人,你和清渊各带四位弟子在其中参与试炼。” 卢安平一听,惊讶道:“我和清渊一起参与?” 星慧道人颔首:“没错,这次战场试炼,参与其中的弟子是你和清渊,清渊止步印体境许多年,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完成最后一道印记打磨,你应该感受过那道力量,那将是他入铭道的依仗,也是打磨出自身意的根本,这次试炼,他必须前往那里,与你各自带队,前往试炼。” “这是你一早就定下来的?”卢安平一听这话,满脸诧异:“近来的事情,也是你的手笔?” “你入印体之后就定下来了,毕竟你也需要下一道法印融合自身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好你能得到更有意思的东西。” 星慧道人并没有给出让卢安平满意的答案,他满脸不解的看着星慧道人,继续追问:“别答非所问,我想要知道,那次冲突,之后清渊的出面,以及他的执念,还有之后纷争双方的偃旗息鼓,是不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卢安平在这一系列事情之中,收获了巨量的声望,在宗门之内,不比一些长老的声望低。 自从入门之后,他就愈发的顺利,与星落宗绑定的愈发深刻,这次也是,击败了清渊之后,没做什么的他,反而成为了最大的功臣。 卢安平不是傻子,他自是清楚这背后有猫腻,见着星慧道人之后,警觉的问着,想要知道星慧道人的目的。 “算是吧,宗门之内需要止息这场纷乱,正好你是个契机,说起这一切发生的缘由,应该是众宗拜山,你以一己之力挽回宗门声望。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争取的,若当日清渊不闭关,积累声望的本该是他,只是有你这个变数,一切都改变了。不用妄自菲薄,这些本就是你该得的。” “这答案可不能让我满意!”卢安平摇头,不满星慧道人的回答。 “爱满意不满意,随你怎么想,我的回答就这一个,拿着你带队弟子的名录,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事情不用管。”星慧道人对于卢安平的逼问,没什么耐心,一摆手,将卢安平传送回了山门广场。 接住飘落的名录,望向观星楼的方向,卢安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第108章 启程 “对了!”在卢安平拿着名录转身离开之际,付羽清从观星楼内快步走出,呼唤着卢安平,“先别着急走,老头子还有东西给你小子。” 说着,付羽清追上卢安平,指尖划过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一个狭长的锦盒,“老头子给你准备的东西,看看可还合你的心意。” 卢安平看了一眼狭长的锦盒,将之接过,然后随手打开了意料之中的剑匣,剑光灼灼,闪耀着轻柔的剑光,细微的波动,无不告知旁人,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法器。 “剑的名字你自己去取吧,老头子这次亲自招呼着,为你打造了这把我都不曾有的下品法器,宝贝着去吧,大侄子。”望着卢安平沉默的样子,付羽清尽可能的稳住自身的情绪。 一把法器剑兵,带着一丝法则的兵刃,对于源初七境高层次的修士,这都是压箱底的东西,付羽清怎能不心动? 卢安平一时愣神,没有着急在法器上烙印下他的灵魂印记,心中带着疑惑。 “你要不要,不要就给我。”见到卢安平久久没有动作,付羽清有些按耐不住道。 卢安平回过神来,将付羽清一直盯着的兵刃从锦盒中拿出,没有耽搁,当即烙印灵魂印记,随即将之佩戴在腰间,“谢过了。” “你小子······。”付羽清盯着卢安平上下打量,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来。 他只在心中将这句话腹诽了出来:你小子,绝对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不只付羽清无法理解星慧道人的偏爱,就连卢安平自己都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他得到了这等宝物之后,只是有些警觉,如同之前一样的警觉。 无缘无故的对待,让卢安平想不清楚这一切,他在愣神之后选择了接受。 眼下就是如此,之后会如何他不清楚,只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拿着名录转身的卢安平,开始准备之后战场遗迹的试炼。 星落宗之内也开始了准备,原本星落宗多得到了几个名额,可因为宗内可以培养的印体境潜力弟子不多,大多有潜力的都在印体之下。 之前获得的名额没了用处,交易给了其他宗门,至于换来了什么,没人清楚。 一行十人,卢安平和清渊两个人带队,各带四人,其中也有着最年轻的黑衣长老尹光华,他因为自觉印体有缺,所以用贡献加以竞争,换取来了这个名额。 在一番整顿之后,由付羽清带队,星落宗弟子,乘坐一乘御天行舟,去往战场遗迹。 在离开宗门之时,卢安平捎带去了一趟山门之下的镇子,去客栈之中看了一下他寄存于客栈之中的马匹,那十匹马其中有两匹因为丹药的淬炼,已经诞生出独角,隐约有天马的姿态,余下的几匹早晚也会被淬炼出的独角和羽翼。 喂食了一些丹药之后,卢安平就离开了客栈,跟着一起前往战场遗迹,除了带领的弟子之外,他手头上还有一则讯息,战场详情,以及他面对之人的讯息,此行何等凶险,卢安平大致有了个心理准备。 ----------------- 极北冰原之上,一众人乘着一块浮冰巨盘,向着西南飞去,为首之人是那发丝冰蓝的女子抱着雪狐的绝美女子,她的身边是带着一些娇媚的漫绒,身后是七八个壮汉,在最后方的是一个老者。 绝美女子轻柔的笑着,望着远方,眼中带着期待,“这次可是要见到那个你一直挂在嘴上的卢余火了。” 漫绒撇着嘴,有些羞赧的愤愤道:“这次绝对打趴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话虽然这样说,可实在听不出多少愤恨的意思,其实仔细想来,那日卢安平确确实实留手了,漫绒知道,可她就是很生气。 他们一行人向着远处赶去,其中一个发丝稍卷,皮肤犹如大理石一样白皙的男子,他闭目呼吸之间,周遭冷热交替。 ······ 南疆山林之间,木制古朴的聚落之外,盘踞山岳的巨蟒在远处盯着西北,巨蟒身前一众人,身着颜色各异五彩斑斓衣衫的一众人对着巨蟒前的少年少女,絮絮叨叨说着关心的话语。 “知道了,知道了,这次绝不过火。”腰间别着一根笛子,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一边摆手,一边蹦蹦跳跳的逃向了山岳一般高的巨蟒之上,“到时候不与那个有意思的卢余火为敌就是了。” 跟着巨蟒上的一众人向着远处而去,完全没有在意身后老者的叮嘱。 轻微的颤鸣之后,巨蟒远去之时,山林之间飞出无数鸟类,兽类低鸣,七彩斑斓的群鸟飞上天空遮天蔽日,像是在为这一众人送行一样。 圣法宗弟子乘着阵盘向远处而去,其中不乏一些英姿勃发的少年人。 “这次若是能碰上,交手一二,也是不错的!” 园隐宗乘着酒壶飞向远方的弟子们,都在期待着与那个卢余火的相见。 东土的修士们,一个个带着无数灵丹妙药,超绝的药草,望向绵延无尽的地平线,一众人一步百里向远处而去。 ----------------- “华儿,你弟弟的事情,需要有个交代。”焚焰宗的出发队伍里,景沫玉看着其中一个身着黑红衣衫,眉心有一道三道火形印记的青年,叮嘱道。 青年人景兆华点头,郑重承诺道:“我会让那个卢余火付出代价的。” ······ 泡在水底许久,皮肤被泡的浮肿的膀脸青年,被人拉了起来,耳中堵着水的他,听不清楚面前国字脸中年的话语,只是不住的点头。 “那个卢余火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膀脸青年,拍了拍浮肿的脸,恢复了原本丹凤眼的英俊模样,点头敷衍着。 ······ 剑气森森的山门之内,腰间别着剑刃的一众人,准备出发,为首之人盯着他们,沉声道:“前些时日的羞辱,你等虽未涉足,但也要记清楚,是何人给我宗带来的羞辱。” “那卢余火,必败。”与之回应的是一个眼神凌厉少年人简单的言语,还有一抹傲然之色。 各个宗门汇聚向战场的遗迹之中,前些时日声名显赫的卢余火,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有人与他有仇怨,有人好奇,有人将他当成了垫脚石。 第109章 战场 行路飞舟之上,一行十人,一方围绕着卢安平,另一方围绕着清渊,泾渭分明的绝不接触。 因理念造成的分歧已经消弭,可过往的恩怨并未冰融消解,尤其是领头的卢安平和清渊,不说是死仇也差不多了。 清渊带领的人里面,多数是他以前的拥趸,其中还有着尹光华,那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接触。 与卢安平相对而坐带队四人,其中一个身形壮硕魁梧,相貌平平的青年,拍着卢安平的肩头,“余火师侄,此番试炼你是为首之人,我们听从你的吩咐,不过你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总之不要盲目行事。” 身形壮硕魁梧的青年,其名孔玄双,宗内一个陨落长老的弟子,三年前还是启心境,三年时间内,急速进境,在永夜结束之前,靠着他师傅留下来的一道长生印记,突破到了印体境,不甘心就这样的他,参与了这次战场的试炼。 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个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青年人,文泽强,和孔玄双一样的处境,师傅陨落之后,在数年时间内进境到了印体境。 与孔玄双的开朗不同,文泽强有些自闭,旁人言语,即便说到他,他也只是听着并不插话。 “你不也是的第一次参与试炼嘛,和余火师侄没什么差别,若是余火师侄有需要的话,此行我可为你说明一二。”一旁面容有些沧桑两鬓斑白双眼微眯的男子,摇头反驳着孔玄双。 卢安平看着那人,抱拳微笑道:“那就仰赖清恒师伯了。” 面容沧桑的清恒是清渊的同辈师兄,两人之间交情不浅,只是因为修行理念上的分歧,彼此逐渐淡薄。 清恒面对卢安平恭敬的姿态很是受用,微笑着点了点头,“尽己所能。” “进入其中之后,余火师弟若是有重要之事,可由清恒师叔暂代统领。”一直未曾言语的女子,看了卢安平一眼,扫向众人。 面容姣好的少女,穿一袭碧绿碎花裙,眸中闪着灵动的光辉,一颦一笑之间,有些古灵精怪的意思。 她叫顾思思,是清渊的侄女,他曾经道侣的侄女,年岁与卢安平相当,看向卢安平的眼神之中有些复杂。 卢安平并不知道星慧这个糟老头子为什么将清渊道侣的侄女安排进了他的队伍之中,不过既然已成既定的事实,接受便是了。 “那便听思思师姐和清恒师伯的安排了。”略有心事的卢安平,点了点头。 一路上彼此之间闲谈着,清恒和顾思思这两个和清渊关系密切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隔阂,卢安平心中的一点顾虑也放下了。 他们这边融洽,闲谈论道,轻松惬意。 清渊那里同样在商议着之后的布局尹光华还有柔美的紫衣女子蓝玉燕和粉裙少女苏卿,肌肉虬结,面容伤痕累累,有些可怖的骆武,他们一行五人在敲定着此行的分工,论及起来,他们对行动上的规划,比起卢安平他们的规划还要精细许多。 在论道和规划行程之间,一行人汇聚向了战场的所在之地。 郁郁葱葱的山峦,在地平线远方停止,取代的风景是一片昏黄血红之地,被染成血色的沙尘,没有任何气息,也没有别样的颜色,只是单调的血红。天空之上猩红取代了碧蓝,金乌投射过来的光芒也不是别处那样的刺目金光,这里光芒暗红无比,悬挂在天空上的金乌早已没了气息,只剩下一道残缺的身躯。 在郁郁葱葱翠绿的山峦消失在身后之后,演化道法的卢安平,将演化有形的剑意收敛入体内,望了一眼外面,随即走了出去。 “这里就是战场留下来的遗迹吗?”卢安平来到了付羽清的身边,与其一起并肩而立站在了船头。 付羽清看向下方的空间,幽幽感慨道:“一滴交融的血滴,只是一滴神性与魔性磨灭的血液,古元境核心方圆百万里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身在其中的生灵无一存活,历史掩盖了所有的东西,这一处空间连带周遭的大片区域被封印成了我们眼前所见的空间,看似不过数十里方圆,实则是一方纵横数百万的世界。” “后来这一片区域空间破碎,引来了异界之人的侵袭,死战之下,无数修士战死,无数英灵陨落,血染天地,直到异界之战的终结,方才消散。经年不变的战争,为这个世界注入了最初的灵源,在其中孕育了无数天材地宝,同时也在这个世界之内,留下了无数不灭的英魂,作为与异界征战的预演,这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有太多机遇了。” 付羽清幽幽感慨,他曾经参与过这场试炼,也涉足过真正的之战,挣扎与生死之间,受益匪浅,又失去了颇多,见到卢安平现身,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卢安平听着付羽清的言语,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皱眉,他没有感慨,所听到的只有方圆百万里化为绝地,没来由的让他想到了业国之地。 那超脱世间,将凡人当成虫子的存在,从来都不会在意身为虫子的凡人的感受,他们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总想着去顺从。 卢安平只觉不甘,前世根植下的反抗火种,熊熊燃烧,化作了他前进的动力,即便他现在微末如萤火一样,依旧不曾气馁。 在卢安平沉默寡言之时,站在船头的付羽清望向前方,高声道:“星落宗至。” 一道空间涟漪波动,紧接着是一道门扉显现,在四方天地之间,驾乘着各样行路之物的长生者们陆续赶到,沟通着空间。 最早到来的付羽清,在灵源波动显现之后,指了指前方,“去吧,相互照应一下,面对其他宗门的强者,务必小心。” 他简单的叮嘱,让为首的卢安平和清渊颔首,随即两人各自带着四人,腾空而起,随即涟漪再起,一行数人,身形消失不见,进入了战场遗迹之内。 第110章 陌路的旧人 站在空间入口之外的一处居高的山崖上,付羽清眺望着远方,看向战场空间之内的情况。 不同于诡山绝地不可窥探的特性,战场空间之内一览无余。 这里就是单独的一个世界,只有之血燃尽的气息,陨落的英灵和异界妖凶留下的精神物质并未滋生出诡异。 星落宗此行是最早到来了,也是最早进入其中的,率先进入意味着能够率先得到长生资源,同时也意味着进入其中的星落宗弟子,要面对第一波英灵与妖凶的围杀。 很不凑巧的是,卢安平他们一行十人,进入空间之后就落在了英灵与妖凶搏杀的战场之中。 付羽清紧张的看着其中的情形,不远处的数百道飞剑,向此而来,手握折扇身材出挑穿一袭白衣长着桃花眸,媚而不俗的凌剑门女子,她望见了远方山崖上的付羽清,催动飞剑加快了速度,掠过为首之人,飞向付羽清的所在之地,剑刃归鞘,她轻盈的飘落在了付羽清的身边。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付羽清,顺着付羽清的目光望向远方的战场,娇笑道:“星落宗这些年,倒是培养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弟子啊!” “蓉道友。”付羽清没有回头,只是冷淡的打了个招呼。 阎小蓉听到付羽清的话,桃花眸子中带着一抹黯然,幽怨道:“以前陪人家花前月下的时候,喊人家蓉儿,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喊我蓉道友。付道友当真是绝情啊!” 付羽清没有去看桃花眸子中带着幽怨的阎小蓉,看着远方的情形,异乎寻常的冷漠。 他与面前这个女子有些纠葛,很久之前星落宗还强大的时候,与凌剑门这些宗门关系都不错,他与这个女子也有些暧昧,就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后来星落宗被设计,宗门败落,便没有什么以后了,尤其是在凌剑门趁人之危以后,他对凌剑门残存的那一丁点好感也没有了。 阎小蓉见到付羽清冷淡的样子,撇了撇嘴,“数年不见我都要突破法渊了,你还止步知命呢,需要姐姐我指点一下吗?” 出于谨慎,阎小蓉还是想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再去暴露自身的目的,永夜之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尝试着招揽了一下付羽清,这个一向心宽体胖,事事顺从她的男子,第一次对她发了怒。 后来她闭关着手突破知命境,再后来永夜降临,一晃近十年,这次她闭关归来,知命圆满,只差一步就是法渊,听闻他来此,便随众一起来到了这里。 无数次畅想的景象,在那一声蓉道友之后,彻底的破碎。 眸中带着黯然的她,盯着一旁的付羽清,一副黯然神伤,让人忍不住上前保护的样子。 一直盯着战场情形的付羽清没有回答,没有看向一旁的阎小蓉,他依旧盯着试炼之地的方向,完全无视了身边相貌出众的女子,无比绝情。 阎小蓉嘴角抽动,咬了咬牙,换了一副模样,正色道:“天地气象已变,星落宗的功法已经不适用时代了,若是你想的话,我们可以随时助你突破知命境界,我宗前辈已经首肯,只等你点头了。” 盯着战场情形的付羽清,听着阎小蓉再度提及这件事,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他并未发作,只是断了心中最后一丁点念想。 上次见面,星落宗破败,宗门中坚力量无一归来,付羽清对她没有怨恨之心,只是面对她的时候,心绪有些复杂。 后来与她相见,没有惋惜,她没说什么只是劝他脱离星落宗,那一刻付羽清对于这个藏在心里很多年的女子彻底的死心了,仅剩下一丝念想,如今彻底的断了。 “看到那个人了吗?”付羽清主动开口,瞥了一眼阎小蓉,指了指试炼之地中的卢安平。 阎小蓉对于付羽清的搭话,脸上带出了一抹轻松之色,连忙看向付羽清指着的卢安平,而后疑惑道:“一个印体境的小修,他有什么特异之处?” 付羽清转过头,看着卢安平的方向,笃定道:“那个人是我星落宗崛起的希望,凋敝无比的星落宗会因为他,再度攀至巅峰。” “这么笃定?噢!我想起来了,他是个那个在前些日子出尽风头的卢余火是吧?”阎小蓉眨了眨漂亮的眸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摇了摇头,“他的事情我知道,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足够引起重视,可还不够,同境界下,他赢不了悦兴。将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那就看着吧。”付羽清微笑着,并未反驳。 空间之内的情形已然分明,没有动用那柄剑的卢安平,崩碎了最后一只妖凶,一行十人顺利突围,没有受伤。见此情形。付羽清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忐忑的内心也放松了下来。 突破了最外围妖凶遍布的区域,剩下便没有太多的危险了,只需要谨慎些行动就是了,与其他宗门的时间差也已经拉开,他们安全了。 阎小蓉看着眉头舒缓的付羽清,不悦道:“我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守着一个破败的宗门,看着这个宗门被毁去,然后自身葬身其中,只为了一点点心中的意气,这真的值得吗?” 星落宗的破败已是既定的事实,没有谁能能够改变,阎小蓉想要让付羽清抛下一切离开星落宗,她曾以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挟,结果是数年不见,如今再度提起,她仍是想着让付羽清离开加入到凌剑门内。 “当然值得。”付羽清没有再看阎小蓉只以平静的姿态望着远处,轻声吐息。 那是他的家,那里有着他的亲人,有着他所珍视的一切,离开星落宗加入到罪魁祸首之一的宗门,他做不到,也不愿去做,况且如今的星落宗,又有了希望,有了一个可以支撑星落宗崛起的存在,也有着让他放松心神的人,他怎能离开。 付羽清孤立于此,见着四方长生者汇聚于此,微笑着与其中的一些人打了打招呼,并未再与阎小蓉招呼。 站在付羽清身边被冷落许久的阎小蓉,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凌剑门领头人的身边。 轻松了许多的付羽清,看着一个个少年英杰涌入战场之内,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辉,他相信那个人。 第111章 不智之举 “那就是前些时日声名大噪的卢余火是吧?”焚焰宗修士中的白衣青年,望着空间之内的情形,问向一旁的弟子。 先前拜山之时落败在卢安平手中的烛元,当即点头,有些愤恨道:“正是此人。” “也不过如此。”白衣青年见到卢安平的出手,不屑的摇了摇头。 战场遗迹之内的空间可以窥探,在陆续到来的修士,都看到了空间映照上,卢安平他们一行的情形。 由于出手之时有所保留,卢安平他们一行人的杀招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一行十人完全没有配合,只是简单的以力突破,如果这不是最初区域的话,他们一行人未必会顺利的突破。 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这样,因为这确确实实是卢安平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东西,没有配合,没有新奇和亮点。 不过就是这样,依旧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了卢安平他们一行人的身上。前不久卢安平的出手,招来了不少人的记恨,远道而来的修士们,有些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卢安平而来。 身在外面的付羽清明显感觉到了一些宗门的弟子对卢安平的敌意,可他做不了什么,空间之外能看到内部的情况,为了公平起见无法与内部沟通,身在里面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看的都是自己的造化。 唯一让付羽清庆幸的事情,是卢安平他们已经突破了最初的区域,与其他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 战场入口处在战场的核心处,这里不同于别处的试炼秘境,层层分布,战场的入口在战场的最核心处。 战场空间的破碎来源于战场外围的海域,最核心处反而不是当年异界妖凶突破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降落于此,被聚拢在核心的英灵与妖凶围杀,这些妖凶与英灵,因为古元境法则的冲刷,并不算强。 战场血色沙土之上,卢安平手中那把剑气化作的剑刃,随着身后英灵残魂的破碎而破碎,他们彻底的从遍布英灵与妖凶的入口突围。 寸草不生的血色沙土之上,见到没有妖凶围杀过来的文泽强,瘫倒在了血色的沙土上,“累死了,累死了。” “你有什么累的,出力最多的是余火师侄和清渊师兄,又不是你。”一旁的孔玄双,看着瘫在地上的文泽强,摇了摇头。 文泽强躺在血沙上,没好气道:“余火师侄他们出手突破的时候,我也出力了好不好,我好歹也诛灭了一个妖凶。” 孔玄双嘴角抽动,没好气道:“一个不成气候,没有任何剩余战力的妖凶,就这你还差点收拾不了,有脸邀功?” 文泽强索性不回答这个问题,躺在沙土上悠哉游哉的同时,自身的气息逐渐壮大,英灵与妖凶残魂破碎之后的精神力,对于修行者的帮助极大,那是对于自身的洗涤还有灵魂上的加持。 “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西北三十万里,那里有一处剑冢,去那里能得到大道剑印。”早就参与了其中的清渊,扫了一眼众人,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 脱离了最初与英灵搏杀地域,进入其中的人便占据了先机。 以往的时候,其他宗门几乎不会做出星落宗这十人一样的选择,因为这种选择的风险极大,几乎不可能成功。 星落宗弟子的成功,在他们看来,只能用侥幸来形容,没有别的解释。 在清渊开口之后,文泽强也坐了起来,看向了卢安平。清渊说这话,明显是在邀请他们这一行人,对他们而言,这是不容拒绝的事情。 有些东西在外围区域靠近内部的这里,比起无上法印,比起超脱的宝物,这里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不值得让清渊他们停留,可这些却是卢安平所需要的。、卢安平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在此处获得无上法印,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挽救灵魂崩碎,再也无法醒过来的耿琛。 就在卢安平犹豫之时,早就知道了卢安平心思的顾思思,微笑道:“卢师弟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一时半会儿我们还遇不到什么危险。” 在顾思思开口之后,骆武看着卢安平,眉头微皱略有不悦的样子。 那两个女子也是一样,她们对卢安平谈不上有恶感,但也没有什么好感,听到顾思思说卢安平有意脱离队伍,也有些不悦的样子。前往探索秘境,多一个人,便少一分风险。 清渊亲自出言邀请,这本是要缓和彼此关系的,于情于理卢安平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脱离队伍。 “我会在之后跟上你们的。”卢安平看着顾思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清恒,“清恒师伯,接下来就由你暂时代我保护他们吧,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要留在这里。” 事先就知道卢安平有意脱离队伍的清恒点头,“尽快。” 在清恒点头之后,卢安平再度向着传送而来的区域而去。 清渊瞥了卢安平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说什么,清恒转过头,看向了清渊他们,解释道:“或许是宗主的吩咐吧,他已经事先说过了。” 在尹光华出言之前,清渊扫了众人一眼,看向顾思思,眸中带着一抹柔和之意,平静道:“那就跟我们一起来吧,少一个人,影响不了太多。” ----------------- “呵。”沧海盟的长生者见到卢安平脱离了队伍,仍然游离于入口区域,冷笑了一声。 不等此人吩咐,沧海盟的长生者们,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原本还想停留探查一些方向的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飞向了战场之内。 落单且无人支援的卢安平,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差别。 阎小蓉见此情形,只是摇头,看向付羽清,腹诽道:“在这个时候贸然独行,舍弃掉先发探索秘境的优势,这就是你星落宗视为宗门未来的弟子吗?当真是不智啊!” “星落宗那个天赋绝艳的弟子?切!”焚焰宗的为首者,看向卢安平,不屑一笑。 付羽清清楚卢安平所求的是什么,只是他不能说而已,这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比起获取核心的资源,救回耿琛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第112章 围杀而来 与众人背道而驰的卢安平,再度来到了遍布妖凶和无意识英灵的入口区域。 这里在以往,只是最后收尾的时候才会清理妖凶与英灵,巨量的精神力是会给修行者带来好处,可吸收过多的话,并无裨益。 精神力之中掺杂着的丝丝缕缕记忆残片,融入长生者的体内,积累之下,带来的只有混乱,吸收一些对于长生者而言是好事,吸纳过多带来的只有祸患。 停留在此,与英灵和妖凶搏杀,吸收精神力的卢安平,在外面那些长生者中可称为大能的人来说第一印象只有贪婪。 贪婪的吸收不该吸收的精神力,舍弃奔向秘境,直面重重危险的宗门友人,抛弃掉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这种行径外面的那些长生者无法理解。 他们只当卢安平是愚昧和贪婪的,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实在无法高看一眼。 以傲慢姿态审视卢安平的长生者们,自然不会在意卢安平为何会留在这里,他们只会嘲讽卢安平的无知。当然也有人不会嘲讽卢安平这种行径,他们也不去理解卢安平为何如此,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在这时候猎杀形单影只的卢安平。 战场遗迹,不同于真正的战场,在这里可以相互内斗,即便长生宗门在外面看着,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亲儿子死在了里面,也不得对出来的胜利者出手,这是一早就敲定下的规则。 若不能适应举世皆敌的处境,来日真正的战场上,可是会死的什么都剩不下来,他们这些人总要去面对战争。 在面对战争之前,活下来才有资格谈论以后。 战场遗迹秘境之中,已经很少发生相互残杀的事情了,毕竟规矩只是规矩,最后的解释权,是在那些强者手中,若是一个寻常的弟子招惹了大宗门的精英,宗门会舍命去保? 面对星落宗这种逐渐衰落的宗门,他们可没有什么顾忌,对卢安平出手再合适不过。 血色沙尘之间,一声声轰鸣爆响,衣衫破碎不堪的卢安平,被一众妖凶和英灵围杀着。 从分离之后,再一次回到了英灵盘踞之地的卢安平,很快就遭受到了妖凶和英灵的围杀。 孤身一人形单影只的他,展现出了不同于先前的战力,以一己之力抵挡英灵和妖凶,即便受伤也云淡风轻,没有被身上的伤口影响。 若不是能够看到卢安平衣衫破碎处渗出的殷红,在外面的各宗强者,多数被卢安平这边的动静吸引,嘲讽卢安平愚蠢的同时,多了一点惋惜。 “战力确实强横,只不过脑子不好使,出身宗门也太差了,当真······” 这种评价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意见,因为卢安平表现出来的一切,让他们改观了一点。 观察卢安平的同时,他们也不忘看向不远处,众宗门强者联手突围,比起单一宗门修士突围要轻松很多很多,速度也快很多。 星落宗原本争取来的优势,逐渐微弱。 相当一部分宗门的修士,在找寻卢安平的位置,这些人要么与卢安平有仇怨,要么想踩着卢安平扬名。 ----------------- 在入口区域一番杀伐的卢安平,面对铺天盖地的妖凶和英灵残魂,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从何处突围,他只是向着某一个方向杀去。 巨量的迷失英灵和妖凶,无穷无尽的扑杀了过来,卢安平在此期间从未迷失自我。 他消灭掉的英灵和妖凶,相当一部分回归了这方战场遗迹,余下极少数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的魂玉之内。 这些他没有吸收一分一毫,他清楚这些是救回耿琛所需要的东西。 从英灵和妖凶身上汲取的东西,若是用以修行,能给卢安平带来不少的好处。 比起好处,对卢安平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无愧于心,这是他欠耿琛的。 剑法愈发精进的卢安平,杀伐了不知道多久,终是从入口区域附近杀出,最后一只尾随的妖凶被卢安平诛灭,他来到了一处有些灰暗的血色沙尘之地,距离战场入口四十里左右。 背后已经没有了凶险,气息枯竭,身上伤痕累累的卢安平,一把扯下了身上烙印着法纹,纯白染黑红,破碎不堪的长衫,裸露出了伤痕累累,从刀尖上滚过一遭的皮肤。 那种情形,让人不忍直视,在外面的长生者们,看着卢安平身上的伤痕,一个个蹙眉,传出各种谈论的声音: “这等姿态,当真是不雅,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么?” “居然只是受了这么一丁点伤,这等肉身如传说之中一般,着实恐怖。” “他是怎么忍受住疼痛的?” ······ 付羽清看着游离于生死之间的卢安平,并不算太过惊讶,他知道卢安平曾经在星落渊,一人清理了所有黑暗物质,那些黑暗物质构成的妖兽,不比战场入口处的英灵和妖凶弱,当时卢安平能全身而退,现在也一样。 他惊讶于卢安平如今的情形,联想到当初的星落渊,付羽清有些想象不到卢安平是怎么活下来的。 外面如何去想,卢安平并不知道,他撕扯下衣衫之后,抹了一把腰间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去掉瓶塞,将一瓶药液全部浇在了头上。 雾气蒸腾之间,干涸的血渍被清洗去,伤口被清理干净,接着卢安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不多时恢复了洁白如玉,肌肉紧实,块垒分明的样子。 又抹了一把,腰间的储物袋,一袭衣衫套在了卢安平的身上,遮盖了他恢复如初的肉身。 气息平稳的卢安平,正准备腾空而起,去下一处地域搜集所需的资源。 忽地他定住了脚步,指头带出一道灵力,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埋在剑鞘之中的剑刃。 风起,数息之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十余修士,这些长生者围杀而来,奔向了卢安平。 率先到来的这些长生者,是玄元派与璃渊宗的修士。 先前星落宗摧毁山门的仇怨,可是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积怨已深的他们,对于围杀卢安平自然是颇为上心的,因为星落宗现在没有坏规矩的资格。 当然他们也不是主力,他们只是探寻卢安平踪迹的人,真正围杀卢安平的主力,在后面。 第113章 余火 略略发灰的血色土壤上空,璃渊与玄元两宗的长生者将卢安平围堵在这里。 这十数人进入其中,两宗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成为各宗强者的探子,便是条件之一。 玄元派的紫衣青年人来到了这处上空,居高临下的望向卢安平,“卢余火?” “就是他!”一旁的弟子,指着卢安平,无比笃定道。 玄元派参与战场遗迹杀伐的弟子,相当一部分,在之前去过星落宗山门,对于大放异彩的卢安平,自然印象深刻。 当即便有人传讯而去,告知参与试炼之人卢安平的方位。 “等着吧。”在传讯之时,璃渊和玄元两宗弟子,运用灵源,形成了一道屏障,封锁空间,阻挡卢安平离开。 先前卢安平表现出的战力,让他们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卢安平的对手。在他们的计划中,没有与卢安平搏杀的选项,他们找到卢安平,只需要控制住对方,传讯真正的强者,让各宗强者与卢安平搏杀一番,他们在最后补刀卢安平,一切便可结束。 一番设计之后,阵法彻底成型,将卢安平封锁在了空间之内。 “这是不知自身状况,还是有这个自信去面对?”卢安平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一番猜测。 本该对玄元和璃渊发难的付羽清,罕见的沉默着,他一直在关注着卢安平的情况,其他修行者知道,因为他们也在关注付羽清的反应。 卢安平也好付羽清也罢,他们对于当下面对的一切,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这有些过于反常了。 “那个卢余火身上有古怪。”阎小蓉看着付羽清所在的方向,蹙眉对着一旁的领头中年。 凌剑门领头的剑修,听到这没来由的话,不解道:“何以见得?”。 阎小蓉没有回头,慢悠悠的解释道:“若是宗门弟子被设计陷害,以羽清的性子,他必然大发雷霆,即便不出手,也会在此质问,可他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那小子身处的情形好像不是什么危险一样,太过反常了。” “或许是你的误判,又或者那人这些年的心性已经变了,毕竟你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领头的中年剑修摇了摇头,带着质疑道。 阎小蓉转而一副笃定的样子,摇了摇头,“不会的,他还是以前的他,没有改变,他改变的只有对我······。” 说到了这里阎小蓉不再言语,只是苦笑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心底里微微痛楚。 大多数宗门的强者都注意向了被人围困的卢安平,猜测着接下来发生的可能。 最晚赶到的弑族强者和灵宗的那些人一样,没有着急赶往空间,都在外面,等待着卢安平的应对之法。 “无耻。”漫绒看向空间内的情形,轻咬贝齿,脸上带着一点愤怒之色。 发丝冰蓝,容貌绝美的女子,望着其中的情形,拉着漫绒,喃喃道:“他有些危险呐。” “有点意思,这就是那个烧死纳哥哥小强的卢余火吗?”身着紫红短衣,戴着翡翠发饰,皮肤小麦色的灵宗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短笛,一脸期待道。 ----------------- “好慢呐。”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弹的卢安平,活动了一下身子,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从他遭遇玄元和璃渊两宗的弟子,他就一直没有动弹过,对方很有规矩的没有对他出手,他也就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引诱着两宗弟子出手。 那种好似睡着毫不设防的样子,很难让人忍得住不出手,玄元和璃渊两宗的修士就硬生生的忍住了出手的意思,自始至终都只在外面看着。 为了不出任何意外,对于囚困卢安平的阵法,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加持的灵源平稳,保证阵势可以稳固的维持到那些人赶到。 “加持最强的力量吧,不然你们挡不住我的。”卢安平傲然的言语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腰间那把剑刃出鞘一寸。 战场遗迹之外,原本有些懈怠偏离目光的众人,再一次被卢安平那个方向吸引。 在卢安平拔出一寸剑刃之后,霎时间充盈阵法的剑气,在外面的人觉察不到其中的气息,他们只看到了禁锢着卢安平的阵法,崩裂出一道道裂痕。 “终于出手了,早点解决这些无耻的家伙离开不好吗?果然是一根蠢木头。”漫绒缓缓吐出一口气,用着埋怨的语气说着。 绝美的女子,见到自家妹妹这样,捂嘴轻笑了一下,目光继续盯着卢安平的方向,等待着卢安平之后的出手。 凌剑门的领头人,端详了一下之后,一副恍然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平静道:“怪不得有如此的底气,星落宗倒是阔绰,居然给弟子拿出了一把下品法器。” 只一句话便道破了卢安平的底气,将众宗门强者的目光,吸引到了付羽清的身上。 只是铭道巅峰的付羽清,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慢悠悠的解释道:“前些时日,他胜过各宗强者,宗主念其功绩,又料想到此行他会遇到危险,故而用太皇玉为核心,炼制了一把剑刃,堪堪下品,对于他这个层次,运用起来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付羽清说完之后,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神情,看向众人,嘴角那一抹容忍了许久的笑容,终于是勾勒了出来。 说是各宗强者猎杀卢安平,可究竟是谁围杀谁,真的好说吗? “对了,这小子除了法器之外,手上还有各宗修士予以的灵宝,对于一些不入流的应该够用了。” 各个宗门脸色铁青,尤其是沧海盟的修士,眼中带着杀意。 那块太皇玉,便是沧海盟付出的代价,炼制法器剑刃的材料大多也是出自他们这些宗门的手,现在付羽清提及,他们怎能不恼火? 神色各异之间,空间之内的情形,再度变幻,璃渊玄元两宗的弟子,联手将全力加持在阵势上,随着卢安平一寸寸拔出腰间的剑刃,一点点破碎。 下一刻剑尖出鞘,禁锢空间某个节点之上,破碎声响起,接着是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剑之名:余火。请赐教!” 卢安平手中的剑刃,彻底出鞘,横于身侧,禁锢阵势破碎,化作光屑,化为无形。 璃渊和玄元两宗修士,在阵法破碎之后,有人身子炸飞了出去,状态凄惨,有人半跪在地上,七窍流血,状态好一点的,也失去了战力,成了任由卢安平宰割的羔羊。 第114章 誓愿 璃渊和玄元两宗弟子,再无之前的嚣张样子,在沙土之间任由卢安平宰割。 靠着法器压制,没有动用灵源的卢安平,他们不服,但没有办法,胜负已分,只差定下生死。 璃渊和玄元两宗的弟子,性命掌握在了卢安平的手中,若是卢安平动手,两宗传承恐怕会和星落宗一样断代。 除了璃渊和玄元两宗的强者,其余宗门也都在等着卢安平下决断,看他是否会出手诛杀这些已然落败的蝼蚁。 “发死命宏愿,来日不与星落宗为敌,我放你们离开这里。”卢安平看着这些人,言语冷漠。 其实卢安平不想为难眼前的这些家伙,卢安平又不是非要起杀戮之心,能放过的话他也不会太过为难。 可其中有人卢安平曾在梦里见到过他的模样,那一场星落宗屠灭的噩梦之中,有那人的身影。 勾起记忆的卢安平,起了杀心,最后又压制了下去,为稳妥起见,思量一番之后,做出了这个举动,以防万一。 卢安平的言语引起了外面强者的一阵私语,对于卢安平这种无端的要求,引起了他们本能的警觉。 各宗强者沉默着,他们那一闪而逝的表情,映入了付羽清的眼帘,他视若无睹,没有反应。 玄元璃渊两宗为首之人,在那一抹挣扎显现之后,松了一口气,毕竟保住门内弟子才是要紧之事。 玄元与璃渊两宗弟子,面对卢安平的话愣神当场。 为首之人愣神之后,疑惑道:“只是这样?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其他要求,发下宏愿即可,之后可放你们离开如何历练,随你们去。”卢安平回答的很平静。 这话让玄元璃渊两宗弟子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本就是宗门的棋子,被各宗强者驱使,由不得自己做主,卢安平的要求,明显是要让他们成为没有任何作用的弃子。 要说他们愿不愿意?那当然是愿意的。 让他们不与星落宗为敌,这对玄元和璃渊两宗来说当然不好接受,毕竟会失去一定的利益,可对他们这些弟子而言,可是绝好的事情,没有了这唯一的利用价值,各宗强者也不会再驱使他们与星落宗为敌,这意味着他们有时间可以自由探索,不再被束缚。 卢安平压迫之下,在场数人,几乎没有犹豫和挣扎,各自立下了誓言,言明之后不与星落宗为敌,随后他们看向卢安平,等着卢安平的发落。 “走吧。”卢安平扫了他们一眼,平静的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若是他们问询你们,尽管跟他们说我的所在,事后不与你们追究。” “好!”璃渊与玄元两宗弟子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随即各自离开,不再合流,选择了分开行事。 留在原地的卢安平,看着伤势不轻的两宗弟子离开,没有更多的反应。 …… “你就是卢余火?”卢安平等候许久之后,终于有修士寻着踪迹来到了此处。 那是一个衣着不俗神情冷漠倨傲的青年人,他极速而来的,眨眼间就来到了这里。 青年从上方俯瞰着卢安平,眼底深处带着傲慢的神色,俯瞰之下以审视之姿望着卢安平。 有些陌生的衣着,那倨傲的态度,让卢安平疑惑,这少年人似乎并不是那些他熟悉宗门的修士。 “星落宗卢余火,敢问阁下是何宗修士?”卢安平疑惑的看着那个弟子,询问道。 …… 身在外面的修士之中,有些也倍感疑惑,对这衣着不俗青年人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在关注着卢安平因而没有在意其他长生者,入口空间的大多没有注意这个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的青年,在他突破妖凶围剿之前,无人在意。 本该来围杀卢安平的长生者,因为一个非凡妖凶的横空出世,被阻挡了脚步。 这蓝衣青年,轻易的便躲开了妖凶的围杀,随后径直奔着卢安平而来。 “他们居然会对这里感兴趣,不多见呐!”焚焰宗强者喃喃自语。 凌剑门那人,见到少年人身上的纹样,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对那人的身份了然于胸。 阎小蓉一脸疑惑的问向宗门前辈,“这个少年人是?”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灵源神国弟子就行,别的不要问。”凌剑门强者,对此讳莫如深,不愿提及此人的名姓。 “苍玄境高族的子弟,有什么不能提的,大惊小怪。”在众人听着这讳莫如深的话语,揣测少年人身份的时候,付羽清一语道破蓝衣少年人的身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苍玄境高族?”付羽清一语道破之后,有人喃喃道。 余下的强者一个个也不敢多言什么,蹙眉思索着。 付羽清望向有些疑惑的阎小蓉还有讳莫如深的一众人,无所顾忌道:“灵源神国以西,海外空间壁垒之后的苍玄境,那里以长生家族为尊,数年之前高族曾有子嗣失踪在灵源神国之内,这少年人是来讨债的,大概是要在此看热闹,顺带扬名异境。” 付羽清道破所有事情,让恍然的一众人沉默。各宗强者只看他一眼,眼底带着忌惮。 转过头来,各宗强者看向了秘境之内,等待着苍玄境长生家族弟子出手。 …… “灵源神国,高笙。”蓝衣青年人低头,俯瞰卢安平。 “哦!”卢安平听到这话,平静的点了点头。 余火剑瞬息之间飞出,向着蓝衣青年人胸口而去。 澄澈的光芒亮起,同样法器的光辉显现了出来,高笙的护身法器,阻挡住了卢安平的余火剑。 “呵!”卢安平轻笑一声,脚下用力砰的一声之后,他跃空而起飞至上当,从上方挥动拳头,砸向了高笙。 “嗡!”的一声,金石交错之声响起。 一阵轰鸣之后,卢安平滞空,握住了手中的剑刃,高笙被砸落在地,在沙尘之间砸出了一道深坑。 “就这,可还是不够的。”炸出沙尘之间,风起,落在坚实地面的高笙,昂头看向卢安平,松了松筋骨。 “那可以再试试。”卢安平说着,额头上亮起一道光芒,万灵印的光辉显现。 大致清楚对方状况的卢安平,决定动真格的。 未等他动手,一阵更大的轰鸣声响起,还有大地的震动。 “果然。”身在外面的长生大能,一副了然的神情。 第115章 隐藏秘境 深坑之中,碎裂的声音响起,沙尘之下的巨石,碎裂成无数的碎片,蓝衣青年的身形剧烈膨胀,只是不多时便已经比肩山岳。 这是以体魄见长的苍玄境高族的天赋神通,蓝衣的高笙在高族之中,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外面的长生者紧张忌惮高笙,一无所知的卢安平自是没有什么忌惮之心,只是在对方言及自己是灵源神国弟子的时候意外了一下。 他与灵源神国积怨已深,结下了不小的因果。除了知道自己与灵源神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外,对灵源神国没有其他情绪,面对灵源神国弟子,他也不会忌惮。 对于高笙数百丈的身形,卢安平感觉到了一点压迫感,不过他并不在意这压迫,他分神留意了一下别处。 巨拳砸来,速度并没有因为高笙身形巨大而缓慢,极为迅速的一拳,炸出一阵轰鸣。 分神的卢安平没有选择硬抗这一下,面对急速的一拳他只闪身躲避着,并没有还击。 在外面的长生者看来,卢安平这是在避其锋芒,实际上卢安平只是分神了而已。 “砰砰砰砰砰!!!”一拳接着一拳,极速的砸向卢安平,几乎不给卢安平喘息的时间,好似要当场取了卢安平的性命。 卢安平每次都堪堪躲开高笙的拳头,勉强躲开其拳风。 略略发灰的血色沙漠,被高笙一拳接着一拳,摧毁的不见之前模样,放眼望去,不是巨坑,就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满目狼藉。 “他在等什么呢?是怕了对方了?”漫绒盯着战场之内的情形,继续好奇道。 弑族和灵宗因为来的最晚,并没有着急进入其中,卢安平出手之后,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让他们一时片刻没有出手。 绝美的弑族女子,盯着战场之内,摇头并未言语。 她看得出卢安平并不是无法对抗高笙,而是分神了。 不止是绝美的女子,就是灵宗把玩着笛子的少女,盯着卢安平的方向也觉察出了一些。 弑族绝美女子知道卢安平分神,是因为她对卢安平的肉身有着大致的判断,知道卢安平可以与高笙对抗,灵宗少女则是从卢安平的表情,觉察出了异样。 ······ 一番闪避,分心的卢安平毫不在意气喘吁吁的高笙,尚有余力的他,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捕捉着那一道异样的波动。 先前高笙被砸到地面下的时候,卢安平便觉察到了覆盖在高笙出手下的空间波动。 一开始卢安平就觉得发灰的血色沙尘之下有古怪,直觉的推测,在那一瞬间得到了验证,他也就懒得与高笙搏杀。 就在卢安平一边分神探查,一边捕捉那一道痕迹的时候,拳风袭来的同时,一道剑芒从隐晦之处杀了过来。 分心探查的卢安平,无法躲藏,反手余火剑挥出,与高笙的拳风碰撞在了一起,同时他反手挥出一道剑气,杀向袭来之人。 那隐匿在沙尘之间,遮蔽了身形的修士,当即现身。那是一个打扮一丝不苟,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相貌说得过去的青年人,他是凌剑门的弟子。 青年人对卢安平法器剑兵催发的剑气,严阵以待,法印显现以灵源加持法印光芒,抵挡着卢安平的剑气,同时着手反击。 这人并不是凌剑门融合数道法印的天之骄子,他只是一个融合了一道法印的精英弟子,虽然战力不俗,但还不足以与卢安平对抗,所以他只是从旁偷袭,并不敢和卢安平正面对抗。 卢安平懒得搭理那只会背后偷袭的家伙,盯着面前的高笙,也是有些厌烦了,准备就在此解决掉高笙,这之后再去捕捉那一道一闪而逝的契机。 这之后他还会留在这里,在这里,将自身当成一个靶子,吸引那些和星落宗有仇怨的长生者,这样也能缓解星落宗弟子的压力,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终于不再乱窜了。”高笙盯着蚊蝇一样的卢安平,挥手一拳砸了过来,极速之下,拳风带着一道道风刃。 长生家族的天赋神通,可不是法印能比拟的,高笙有着绝对的自信。 下一刻,他自信的表情僵住,转而变成了愕然的神情。 以天赋神通对抗卢安平的高笙,竟是被阻挡住了。 卢安平以肉身之力硬抗高笙的天赋神通,僵持一时片刻不让分毫。 最后身形山岳一般高的高笙后退半步,带起剧烈的震动,卢安平也被打退,落在了沙尘之间,卸下的气力,在沙尘之间带出了一道道裂纹。 沙尘爆开,簌簌落下,随即所有的痕迹消散当场。 蓄力再起的卢安平,猛地跳出,一拳砸向了高笙的面庞。 拳势极强,高笙险些来不及反应,他连忙用巨大的手掌阻挡,在一声爆响之后,卢安平再度落下,高笙的掌心一片血红之色。 先前黯淡的万灵印亮起,卢安平的手臂血管爆出,整条右臂暴涨了一圈,一拳砸向了高笙,他准备在此彻底结束这一战。 万灵印的气息发散,多了一些异常,原本那一丝空间波动,再度出现,与卢安平的万灵印,形成了一场共鸣。 “好强的空间波动,这里居然还有一处未曾被发现的秘境。”在外面的东土老者,觉察到了空间波动之后,惊讶了一下。 和他一样惊讶的还有其余几宗的强者,这发灰的血色沙尘之间,他们那时候就曾探查过,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长久的岁月之后,这里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处发灰的血色沙尘。 直到如今,那隐藏的空间波动显现,空间即将开启,他们才相信自己当年的判断无错。 ----------------- 秘境之内的卢安平,这一拳并没有打出,因为高笙的天赋神通,在空间波动之下被强行解除了,卢安平万灵印的气息也被空间吸收了。 两人的力量都融入了空间之内,并没有带出什么伤害。 见到空间波动显现,卢安平也顾不得与高笙搏杀,当即奔着一人宽的空间入口而去。 高笙紧随其后。 第116章 不可知之地 空间的波动还有秘境灵源的涌现,吸引了那些围杀妖凶和英灵的强者,空间之内流动的气息,为尚在入口区域徘徊的长生者指引着方向。 方才灭杀一只妖凶的凌剑门,望向空间波动传来的方向一眼,“这里居然还会出现秘境空间?有点意思。” “那就走吧。”少年人右手指尖轻轻抚摸眉心,让眉心那一道剑印消散,他满眼写着自信,好似天降谪仙人。 入口区域偏西处,横七竖八躺着一众被卢安平好心放走的璃渊和玄元弟子,焚焰宗的少年人,踩着先前与卢安平对峙为首者的胸膛“你们这帮废物,连一个初入印体境的家伙都对付不了,居然为了求活死皮赖脸的发下死命誓言,你们这帮杂碎,当真是废物啊!” 少年人脚下猛地用力,胸口剧痛无比,万分屈辱的青年人,只能不住的求饶:“我等确实无能,对抗不了那人,无法予以您帮助······。” “知道就好,废物。”没等青年人回答,焚焰宗修士又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将他的胸膛踩得凹陷了下去。 就在焚焰宗修士要在璃渊玄元两宗弟子身上发泄怒火之际,远处空间波动传来,吸引了景兆华在内的一众焚焰宗弟子。 “有隐藏秘境出现。”一旁灵觉敏锐的焚焰宗弟子,当即做出了判断。 “在什么地方?”踩着青年人的景兆华,分心问道。 灵觉敏锐的长生者,指着某个方向,笃定道:“就在那里,空间波动越来越强了,看样子不是稳定的空间入口,说不好之后会关闭无法进入,我们要尽快前往。” “那个方向,就是那个卢余火所在的地方。”奄奄一息的青年人,用最后的力气说着。 景兆华脚下再度用力,冷声道:“我问你了吗?” 青年人再也忍不住了,喷出一口血,当即昏死了过去,再没有反应。 “废物。”见到青年昏迷,景兆华又踢打了几脚,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一旁的弟子,有些紧张的催促道:“该走了。” 弟子出言催促,不是因为可怜璃渊和玄元两宗的弟子,他们对两宗弟子没有一丁点怜悯的感觉,满眼漠然,之所以出言催促,是因为他们害怕秘境关闭。 景兆华宣泄了一番之后,转头盯向了秘境的方向,点头允准道:“好,尽快出发。” 凌剑门、焚焰宗两个宗门相继出发,不远处的沧海盟修士,感知到秘境出现,速度加快了一分。 圣法、东土、园隐三宗也是调转方向,向着空间波动的方向而去。 还有一些隐匿了气息的修士,觉察到了空间波动,调转方向,去向空间所在。 ----------------- 就在里面着手进入空间的时候,驻留在空间之外的修士们,也开始了动作。 “契机到了,出发吧。”灵宗为首之人,望向了等的不耐烦,转着笛子百无聊赖的女子,点头道。 听闻此言,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将笛子别在了腰间,蹦着闪身进入了空间之内,身后一众人连忙追赶了过去,生怕被少女给落下。 “我们也可以出发了。”弑族带队的弑壬,看了一眼空间的方向,转过头,惊讶道:“漫绒那妮子呢?” 弑族一众弟子中,绝美女子身边的漫绒已经不见,不知何时离开的队伍。 绝美的女子并不紧张,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空间入口,“她想要去里面看热闹,所以在刚刚两人搏杀之后就进去了,她没什么危险的。” 弑壬听着这话,收敛了一丝紧张的情绪,嘱咐道:“接下来就辛苦你了,你务必小心,别涉险行事。” “嗯。”绝美的女子点头,没有更多的言语,跟着周遭体型健硕的一众弑族弟子,去往了空间。 两宗弟子相继进入空间之内,在外面驻留的除了各宗的强者之外再无其他人。 隐世的长生家族,因为有着稳定的天赐法印,对凶险的战场并不怎么上心,因而极少差遣子弟进入其中,他们也有进入的资格,不过即便有人来到这里,大多也是家族弃子一类的存在,不值一提。 这里只剩下了各宗的领头人,气氛相比之前紧张了一些。 由于是隐藏的空间,不是熟悉的环境,暂时无法将精神渗透其中,因而无法观察其中的情况。 一时无法观察其中,又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在外面的修士们开始推测起了秘境出现的原因。 凌剑门领头的剑长老,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看样子应该是高族先祖留下来的,他们曾经也属于古元境,只是后来因为无上存在离开了西海去往了苍玄境,当年高族无上长生,与异界妖凶搏杀,向来是在其中留下了玄妙超凡之物。” “传闻当年高族镇族之剑遗失,或许留在了其中也说不定。”焚焰宗的灼铭接话,揣测道。 剑长老只瞥了灼铭一眼,没有接话,两宗的仇怨,只会在针对星落宗的时候会被暂时放下,其余时候,两宗仍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在两人说着自己猜想的时候,其余之人也各自思索着,并未出言。其他人的想法与他们两人一致,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只有这个因素最让他们信服,不然因为其他什么?因为卢安平这个横空出世,没有过去的修士?说出来谁信,他所展现出来的,不足以让人相信,是他卢安平开启了空间,毕竟像他卢安平这样的修士,有着太多太多了。 高族少年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因为他还能是因为谁。 就在他们想法确定之时,付羽清盯着空间,心绪起了一阵波澜。 比起这些人,付羽清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卢安平手上的《星火燎原》。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他无比笃定的相信,这空间是因为卢安平开启的,即便他没有动用星火燎原。 清楚这些,他相信这空间之内藏着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属于无上存在留下的遗产。 付羽清很期待从秘境归来的卢安平。 第117章 风起 一片狼藉的灰色血沙之内,空间入口不断的扩张着,黑洞洞的入口,涌现出巨量的灵源波动,吸引着周遭的修士。 极具诱惑的灵源让一部分长生者心生冲动,但也让相当一部分长生者驻足,因为他们感知不到空间之内有什么。 在外面的长生者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身在其中的长生者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根据最开始的判断猜测是隐藏的秘境出现。 真的来到这里以后,探查不出里面情况,他们反而不敢进入,开始怀疑这空间是否是卢安平设下的陷阱。 面对巨量的灵源,自觉其中有古怪的他们踌躇不前,不远处奔来的漫绒,扫了众人一眼,“那个卢余火进去了?” 凌剑门修士见到孤身一人的弑族女子漫绒,指了指空间,“应该就在里面。”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卢安平是不是真的在里面,不过漫绒既然有心进入其中,就让她探探路,无事了他们再进入其中。 东土的长生者看着有心要进入其中的漫绒,出言提醒,“前面情况未知,探查不了,可能是幻境,不要贸然进入。” 东土长生者,与弑族关系尚可,因而他出言提醒了一下漫绒。 “哦!”漫绒回了一声,然后果断的跳入了空间之内,没有任何犹豫。 她的气息消失在了巨量的灵源之内,再探查不到,那副自信的样子,看得旁人一愣。 “真的没有危险吗?” “她为什么这么自信,真不怕被那个卢安平俘虏?” “或许是我们大惊小怪了,要不进去试试?” 一个个想法涌现出来,最终胆大的开始了行动,涌向了未知的空间之内。 ----------------- 浓稠的黑暗之中,辨不清楚方向,除了下坠感没有其他感觉,长生者的手段,在巨量无序的灵源冲击下,无法施展。 进入空间的漫绒,直直的坠落下去,心中那一丝愤慨没有消散,她要找到卢安平。 说是有目的,其实也没有太多,只是想还那个臭木头的恩情而已,她也不是完全的无理取闹,卢安平那日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理解卢安平的话≠她不气愤卢安平的行为。 漫长的黑暗之后,漫绒感受到了狂风吹拂的感觉,视野里逐渐出现了隐约的景象,不似别处的血色昏暗,隐约显现的是一抹绿意。 最终,她落在了地上,落在了绿茵成片,一眼见不到尽头的草原上,不远处的草丛之间,隐约可见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的主人,让漫绒眼前一亮,她随即连忙走了过去。 卢安平也看到了漫绒,他没有动弹,慢悠悠道:“探查感知不到这里的状况,旁人都不敢进入这里,你倒是先进来了,不怕这是别人设下的陷阱?” 原本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这一下子脸上浮现了一抹幽怨之色,看向卢安平,撇了撇嘴,“切!” 卢安平没有在意漫绒脸上浮现的幽怨表情,缓声道:“这处空间,灵源丰沛,不过土壤条件不好,现在还孕育不出什么东西,孕育出了一方无边的草原,倒是个不错的地方,用来修行很不错。” 众人踌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在此期间,卢安平从中探查了一番,期间与高笙交手了几下,并没有死命搏斗。 空间的情况,在两人搏杀之间,卢安平也有了一点理解。 这是一片在血色黄沙之间,异常生长出的一片草原,似乎是无上存在的手笔。 虽然已经过去了数不清的岁月,但战场上依旧充盈煞气孕育不出生命,在战场上除了英灵与妖凶的残魂,除了可以临摹的法印和浑浊不堪没什么价值的道意,找不出什么别的东西。 战场之内的秘境,这属于后来,无数岁月之间新诞生的空间,因为没有煞气侵蚀,再加上自成一界,长生者驻足留下灵源,这些空间孕育出了无数宝物,留下了众多机缘。 这一处隐藏的空间不同于别处,这里并不是后来孕育出来可以沟通的空间,这里似乎是无上存在的一个实验地,他在战场核心附近留下一道气息,以这道气息,在空间之内,消磨煞气,孕育生命,让世界恢复生机。 眼前这一方绿草如茵,灵源丰沛的秘境空间,便是很多年之后的成果。 ······ 对卢安平而言,这里是一处很遗憾的地方,这里堪称恐怖的灵源,他无法吸收,即便现在他明面上的功法是斩星诀,可由于根本功法还是星火燎原,吸收不了灵源之力。 高笙进入到空间之后,第一时间便反手与他搏杀了起来。即便是没有施展全力的他,高笙也不是对手,吃了两次亏之后,高笙抵御不住灵源的吸引力,便脱离了与他的搏杀,修行去了。 卢安平懒得去跟高笙争斗,索性就找到了草原的山坡上,在这里晒着金乌的光辉,沉醉在许久不曾存在的温暖上。 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兴王庄里的岁月,背靠连绵山川,面前是一望无际,河泽广布的平原,风调雨顺的岁月里,他们这些孩子,并不知道饥饿为何物。 由于是孩子,他们时常在山坡上玩耍,有着前世记忆的卢安平,不喜欢玩孩子的游戏,他喜欢一个人躺在山坡上,暖暖的晒着太阳,就像现在这样。 看着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卢安平,不悦的漫绒好一会儿之后,没好气道:“外面与你有仇,想要拿你扬名的人很多,他们人多势众,你就不怕他们动手收拾你?” “哈呵!!!”打了个呵欠的卢安平,对于漫绒怒其不争一样的问话,依旧一副悠然的样子,“没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跑就是了。” 见着卢安平好不紧张的样子,漫绒追问道:“万一你跑不掉呢?” “那就杀出一条血路就是了,况且在在这里,他们的目标未必是我,巨量的灵源足够他们争夺了。”卢安平平淡的说着,舒舒服服带队晒着太阳。 “你就不紧张,也不吸收灵源之力,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漫绒继续没好脾气的说着,对卢安平,她话语之中总是带着不爽的意思。 “起风了啊”卢安平闭着眼睛,感受着拂面微风,回答道:“躺在这里,很安心。” 第118章 贪婪 听着卢安平的话,漫绒一阵无语,那一丁点担心卢安平的情绪,逐渐烟消云散。 那一副表情还有解释,并不足以让漫绒理解卢安平。 虽说她生在冰天雪地之中,没怎么见过草原,但眼前太过于寻常了,古元境之中这样的草原数都数不过来,凡俗的景象并不能打动她,她自然无法理解卢安平的想法。 不过就算不理解,漫绒也不会说什么,卢安平那副悠然的姿态没有作假,他享受着世俗的安逸。 “你以前是凡人?”漫绒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好奇的问道。 “嗯。”卢安平点头,只应了一声再无多言。 漫绒没有讽刺挖苦,只是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我还以为你是长生仙家降临世间的谪仙呢!” 星落宗那一场惊艳世人的一战之后,大多数宗门将卢安平当成了长生家族的弟子,或是大气运之人,无数猜测之后,唯独没有猜想卢安平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如今的时代,离旧时代并不远,那个时代的长生者,是要有机缘的,所谓的灵根,成了长生者与凡人最大的隔阂。 拥有灵根的人,那是天生的长生者,也不是没有后天造就出灵根的,那种都是极少极少的存在。 旧时代的仙与凡界限太过明显,明显到长生者大多忽略凡人的存在。 长生劫难之后,无上存在应运而生,他以一己之力,终结了乱世,重新在天地之间建立的秩序,将原有的灵气重造化为灵源。 从此之后凡人亦可成仙,这种无上伟业,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那些声音淹没在了众生的欢颂之中。 无上存在若是就此隐去,在以后的长生史书中,他将会是旷古绝今第一仙,永生永世为众生敬仰。 可无上存在最后开启了一场大清洗,一场针对于长生大能的清洗。 最终,本可永恒的无上存在,陨落于某日。 伴随着无上存在的陨落,大清洗结束,他的旧人掌握了大道,成了新的无上存在。 凡人再度沦为蝼蚁,不被长生者重视,只是偶尔会出现几个惊才绝艳之辈,不过这不能改变什么。 卢安平说他是凡人,其实漫绒并不太相信,若他只是没有修行资源的凡人,只是这个年岁,有如此战力,这就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若我是天上谪仙人,那便好了。”卢安平躺在这里,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不可察的黯然。 身为异世来客的他,看过很多故事,看到那些众人拥簇敬仰,身边环绕美人的主角,有时候也会羡慕。 家破的那一刻,他多么渴望能保下村中的那些人,多么渴望在那一刻出现一个可以让他保护村子的金手指,若是真的有,他愿意舍弃自己仅有的生命去换取。 一切只是幻想,那些他所珍视的人,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漫绒忽略了卢安平话语之中的黯然,继续问道:“若你是凡人的话,看你的年岁,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你是怎么踏上长生之路的?” “老朽已年过八百,蹉跎八百年勉强印体,这还称得上谪仙吗?”卢安平心里苦闷,嘴上说起了玩笑话。 “说实话,别糊弄我。”漫绒抱膝而坐,听着卢安平这话,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撇了撇嘴,略有不满的样子。 心底里苦涩翻涌的卢安平,嘴角挂着微笑,感受着拂面的微风,平静道:“我修行的时候其实也不算短,只是骨龄略浅而已,这一身战力,是很多次搏命换来的。” 卢安平话说的很克制,面对没有恶意的漫绒,他还是没有明说,毕竟有些事是没法透露的,会出事的。 “能详说吗?”漫绒继续好奇的追问着。 她不该探听这些事的,但弑族长生者,天生崇拜强者,对于强者变强的方法,有着天生的好奇。 卢安平表现出来的战力,确实让弑族之人折服了,所以她会忍不住去问。 “不能啊!”卢安平躺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摇头拒绝。 “告诉我嘛。”漫绒撒娇道。 她只逊色姐姐不多,姣好的面容,弑族之中极少有人能扛得住她的撒娇,大多会应允她的请求。 这一招百试百灵,可对卢安平,没有一点用处,他是纯纯的钢铁直男。 “不要。”卢安平很干脆的回绝了漫绒,对她的撒娇视若无睹,感受着风中的温暖。 漫绒见到卢安平这样子,一副愤懑的样子,嘟着嘴,眼中带着类似当初的幽怨。 ----------------- 在卢安平和漫绒享受着草原微风的时候,在远处,长生者竞争了起来。 这一方空间也不算小,方圆五六千里,空间之内绿草成荫,灵源极为丰沛,对长生者而言,仅就这些灵源,就不虚此行了。 这里的灵源,比起一些聚灵的秘境,还要浓郁万倍,足够长生者修行了。 先进入的,在探索无果之后,各自架构结界开始修行。 后来越来越多的长生者涌入其中,有长生者无意之下毁去了草原一处,汲取到了一股生命精华。 生命精华,催生了一些源灵药,让其收获颇丰。 在生命精华出现之时,还有巨量的灵源涌现。 越来越多的长生者发现了这件事情,他们开始展现起了贪婪之心,有人提炼空间之内的灵源,炼化成灵萃液,有人大肆掠夺生命精华,准备之后催生灵药。 一日的功夫还没有过去,方圆数千里,大片地域上出现了纷争,各自争夺生命精华与本源,空间之内,再无和谐与悠然。 ······ 卢安平所在的地方有些偏僻,灵源没有别处那么浓郁,因而一时片刻间未被长生者的手段波及。 在此期间漫绒与弑族的一些人取得了联系,她并未离开卢安平这里。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有些好奇卢安平会何时离开,因而留在了这里,绝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卢安平也就躺在草原上,不去修行,悠然的沉醉在似曾相识的环境之中,沉浸其中的他,一时间忘记了挣脱,忘记了很多事情。 第119章 梦醒 不知何时,卢安平陷入到了梦乡之中,沉沉的睡着,叫都叫不醒。 在同伴到来之后,漫绒原本是准备离开的,可她叫不醒睡的很沉的卢安平,哪怕用手掐他的胳膊、拿脚踢他,也叫不醒他。 对卢安平,漫绒气的牙痒痒,恨不能当场抛下卢安平离开。 可最后她没有回应友人的呼唤,选择留在了这里,等待卢安平醒来。 留在这里的漫绒,短暂的修行之后,便会醒来,盯卢安平一会儿,看他有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对于这个男人,她很是无奈,本来也没有太多交集,关系也算不上好,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留在了这里。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漫绒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 卢安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好像陷入到了幻境之中,眼前的一切仍是微风拂面的草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在空间之内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一丁点觉察,他只是感受着拂面的微风,享受着惬意的环境,以至于复仇的情绪逐渐在他心中淡薄。 心底里涌现的声音反复告知他,就这么躺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也不是一件坏事。 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有心底逐渐侵蚀他念头的声音,让他放下复仇的执念。 某一刻,卢安平从草地上坐起,眼中再无困倦之意,显露了截然不同的清醒,“有些东西无法动摇。” 睡梦之中的一声低语之后,卢安平从幻梦之中清醒了过来,眼底里带着一抹凶厉之气,好似要杀掉眼前的所有一样。 “你发什么神经啊!”漫绒轻拍她那挺翘的胸膛,一脸后怕的样子。 她从一开始偷偷摸摸的看着卢安平,到现在光明正大的看着对方,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看清了他脸上的毛孔。 突然之间卢安平醒了过来,顺势坐起,险些碰撞到她的嘴唇这一下子被卢安平吓了一跳,好在闪避的及时,才没有发生那尴尬的一幕。一向大大咧咧的弑族少女,此时竟有些羞赧,脸上带着一抹红晕。 从睡梦中猛地挣脱出来的卢安平,扫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漫绒,没有关心她脸上浮现的那一抹红晕,他转过头看向别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先前半梦半醒之间,他的感知被这天地之间某种莫名的力量给屏蔽,因而无法觉察这里发生的事情,如今醒了过来,他的感知没有了阻碍,那些摧毁这一方天地生机,掠夺本源的行径,被卢安平觉察。 贪婪暴戾,诸多情绪萦绕在这片天地之间,在这里的长生者们,做出了很多事情。 这里只有草木,没有诞生出生灵,在这里掠夺生命本源,只是断绝了这个空间的未来,让这个本可孕育出更多生灵的空间,成为一片死地。 只是没有灵智的杂草,掠夺这些东西的生命精华,对于长生者而言,那是一丁点负担都没有,若是有人为了这些与众人为敌,那他绝对绝对是疯了。 卢安平对他们的贪婪心有不悦,于情于理,这并不足以成为他发作的理由。 “这种事情发生多久了?”沉默的卢安平问出了心里的话。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看你什么时候醒,才没有其他意思,你想什么呢?”漫绒听到卢安平询问,有些会错了意,连忙为自己先前的行径辩解着。 卢安平见到漫绒答非所问,指了指远方,那映入眼帘的微弱火光,“他们在这里掠夺生命本源,有多久了?” “你睡着之前就发生了。”漫绒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回答之后好奇问道:“你睡着之前没有觉察到吗?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后不久啊!” “这里有古怪,刚刚我被莫名的力量针对了,与你的族人会合去吧,若是有意外的话,你要尽快离开。”卢安平蹙着眉头,望向远方,说出了一点关切的话语。 见到卢安平要赶自己走,漫绒撇嘴略有不满的问道:“你呢?你要干什么。” 卢安平回望她一眼,没有隐瞒,直言道:“那些人进入这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我而来,没道理逃避的,针对我的那些力量,让我很不爽,我现在准备宣泄一下心中的戾气,会与很多人为敌的。” 卢安平话里面的意思很清楚,想要跟漫绒撇清楚关系,因为之后他会得罪人的。 “你觉得我会怕吗?”漫绒也不是很傻,听清楚了卢安平话里的意思,反问道。 “怕不怕,都不该将你牵扯其中,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卢安平深吸一口气,闪身离开,撂下了最后一句话,“告辞,路上小心一点,不要被莫名的力量盯上。” 卢安平离开的极为迅速,没有给漫绒一丁点反应的时间,等她想要探查卢安平离开的方向,已经觉察不到他的气息了。 漫绒嘟着嘴,很是不高兴,“哼!木头。” 话里面带着埋怨与不满,她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记住了卢安平最后叮嘱的话语,转身离开。 ----------------- 冲天的火光,向着四周蔓延,火焰的中心,一行人拿着一些玉瓶,玄晶粗胚,还有一些灵性不浓的土壤和灵草,一边汲取这里的纯净灵源,一边掠夺生命精华,就算这空间之内什么都没有,仅仅汲取这里的灵源和生命精华,对他们而言也足够了。 这一行下来,少说一个人能收获数千玄晶。玄晶之外的生命精华,更是稀有,能换取的资源更多,此行收获不输一些满是灵宝的秘境。 就在这些人喜滋滋的掠夺生命精华之时,远处的火焰之间,一道虚影显现,那恍惚暗淡的虚影,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直到下一个瞬间,蔓延在周遭的火焰骤然熄灭,这一行数人才觉察出异样,连忙看向力量涌现的来源之处。 森森剑气带着寒芒,瞬息之间将这里的火焰熄灭,那火焰背后的白衣,没有流露气息,照应着余烬的眸子,乍一看猩红如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什么人!”为首之人率先反应过来,架起防护,盯着那个方向,冷声道。 无言, 剑气愈冷。 第120章 愚者 卢安平没有拔出那把法器剑刃,看向眼前数人,眼中满是漠然之意。 “道友,此处天地之间,生命本源众多,周遭大片可掠夺之地,你我不必竞争,争斗之下两败俱伤,并非好事。”其中一个长生者,望向卢安平,和言道。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单纯因为卢安平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让他们知道对方不好惹,故而言语和声和气。 “滚!”转过头来是卢安平冷漠的言语,和骇人的杀气。 “道友当真如此霸道?”那人看向卢安平的方向,蹙眉道。 “不滚,死!”一道剑气催发,当即贯穿了那人的灵力防护,由不得其反应,划过他的脖颈,当场溃散。 卢安平的出手,极为迅速的凌冽,直面这道剑气的长生者,忽略了脖颈的痛楚,周身生出冷意,如坠冰窟一般。 “阁下如此霸道,当真不怕我焚焰宗?外面的人可都在看着呢!”有人当即不忿道。 这一行人中领头的那个对卢安平的出手感受后的清楚,其他几人则是没有什么感受,他们只是有些不忿。 “闭嘴。”如坠冰窟的焚焰宗弟子,当即回头训斥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焚焰宗?”卢安平漠然的话语之中,冷意更甚,杀气不再保留,流散之下冲击为首者在之外的几人。 冷汗刷一下出现在了那几人的身上,冷意更甚,还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之感。在卢安平的杀意之下,他们好似凡人面对山林妖凶一样,恐惧且无力。 “我等无知小辈,冲撞阁下实是无心之为,还请您宽恕。”冷汗直流,多年不曾有过此等感觉的长生者,恭敬的看着卢安平,只差跪地求饶了。 卢安平看着他们,话语依旧冷漠,“滚,别再让我从这处空间看到你们,再让我见到,死。” 听到卢安平放行的话语,他们这一行人如释重负,也顾不得其他事情,当即离开。 至于他们之中有多少去找寻焚焰宗修士,卢安平并不关心。 在驱离了这一行人之后,卢安平再度出手,没有一刻停留,驱离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掠夺生命本源的长生者。 他的行为,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即便是园隐、东土、圣法三宗之中的一些长生者,也被卢安平以言语威吓强行驱离。 这期间,不是没有起过冲突,都是印体境,融汇了法印的长生者,都是有着自己骄傲的存在,谁也不服气谁。 面对这些拎不清的,卢安平果断的出手,带着纯粹的杀意,不惜以杀死对方为目标,宣泄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意。 驱离了那些人,卢安平没有汲取那里的生命本源,只是转身离去,最多在他停留的地方,留下一道细微的精神力。 这种行径让人无法理解,所有被卢安平驱离的长生者只觉得莫名奇妙。 本就是无主的天地本源,本就该随意掠夺,你不去掠夺还则罢了,阻止别人去掠夺,去获取,这就很过分了。 被驱离的一部分长生者合流,知道了卢安平的存在,各自设想,最终也没有搞清楚卢安平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知道,这个作为莫名的家伙阻碍了他们。 小部分离开,相当一部分开始联合,找寻自家宗门的强者,准备伏诛卢安平这个异类妖邪。 流言四起,卢安平这不被人理解的行径,被猜测为他要独自掠夺空间内的生命本源,让这些人讨伐卢安平的行为有了合理性。 卢安平的身份,并没有隐瞒,可不知怎么的,他自知无法隐瞒,便没有做什么,可不知怎么的,这空间之内的长生者们像是遗忘了他的存在一样,即便有人见到了他,也没有言明他的身份,这有些奇怪,可没谁在意。 与各个宗门长生者为敌的行径,说实话非常非常愚蠢,不合情理,不占道义,除了贪婪和愚蠢没有其他解释。 卢安平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带不来好处。 可他还是做了,为了平息心中的怒意。他不想要再见到当年的那一幕,所以出手就出手了,无所谓的。 什么情理,什么道义,去他的。他们既然说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卢安平便遵循这规则,他们所说的那些,对卢安平并不适用。 就是这样没有意义的愚蠢行为,卢安平必须要做下去。只有这样,他心底里的那一丝翻涌不熄的情绪才能够平复下来。 这一行之中,他遭受过无数次斥责,大多都在责骂他贪婪,倒是没有什么人说他愚蠢,因为他们想不明白,居然会有人愚蠢成这样。 他们掠夺天地本源的行径,本就合情合理,对长生者而言,这是属于他们的规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一套,对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长生者并不适用,那是他们面对凡人之时的规矩和法则,这些不该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若是有长生者,对于他们这些运用弱肉强食的法则和规矩,那这些人,就是邪魔外道,是不为长生者所容的异类。 卢安平现在就是异类, 旁人不在意他背后的目的,只是知道,他现在坏了长生者之间,先来后到的规矩,坏了彼此之间的头脸,那他卢安平就必须要被消灭掉。 若是真的有人知道了卢安平所求的一切,恐怕会在诧异之后,大声责骂其是愚蠢之徒,为了一些构不成因果的草木,与他们这些长生者,结下仇怨,这种蠢到家的行径,只会让他们笑话。 可卢安平就在做着愚蠢至极,长生者想象不到的行为。 为了一些破草烂土,与长生结下仇恨的蠢货,不该活得长久。 “他这样做,当真是不智啊,真不怕死在这里吗?”漫绒眸中带着一些担忧的神色,“蠢木头。” 眸中带着一丝哀伤之色的女子,听到自家妹妹的言语,并没有开口,她的眼中带着一抹黯然,感受着草木哭泣的她,对于那素未谋面的青年人,有着一分理解。 第121章 乌合之众 卢安平不讲道理的行径,让那些长生者很不满,又因为卢安平的战力,与之相对的长生者们,更多时候只是无奈。 十数日的时间,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卢安平,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他。 同为印体境长生者,可他们不是卢安平的对手。 卢安平还在悟己的时候,就能一招击败他们这些长生者,进入印体境更非从前可比,他们如何抗衡。 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长生者,选择抱团取暖,准备与卢安平对抗。 圣法、东土两宗置身事外,两宗对于生命精华并不在意,只要有灵源辅佐修行就够了,这一点上,他们与卢安平并无冲突。 园隐宗弟子也没有与卢安平起什么冲突,他们修行依托生命精华,只是他们没有去做竭泽而渔的事情,自然就没有招惹到卢安平。 这三宗在汲取了一部分灵力之后,离开了这处除了灵源之外没有其他东西的空间。 余下的长生者汇聚起来,准备联手对抗形单影只,不知身份来历的家伙。 凌剑门弟子看向不远处的焚焰宗弟子,冷着脸,没有打招呼。 “没曾想居然是你焚焰宗先来,你宗楚悦兴呢?怎么,他已经败在了那个家伙手上。”焚焰宗弟子,扫了一眼众人,没有见到少年人,意外之后,阴阳怪气道。 “你宗景兆华呢?不一样也没见到人来,怎么?他也败了?!”凌剑门弟子当即反唇相讥,毫不相让。 两宗之间的仇怨极深,没有化解的余地,当初若不是沧海盟联合,要去痛打星落宗这条落水狗,他们连坐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 也就是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让他们暂时,貌合神离的站在一起,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联合。 “且安心,别忘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就在两宗长生者之间气氛僵化之际,沧海盟修士适时赶到,出言提醒双方。 言语之后,双方缓和了一点,不再言语,彼此站位异常分明。 三宗到来之后,到来的是弑族强者,七八个身形八九尺,壮硕无比的糙汉子,落在烧成灰烬的大地上,带起一阵烟尘。 “弑族就你们几个,雪柔姑娘没有过来?”沧海盟修士,见到这几个弑族长生者,疑惑道。 “若她愿意,何须你们?”弑族长生者,扫了一眼沧海盟弟子,淡淡道。 一句话,将这人给噎住了,让其许久不曾开口言语。 他们这一行集结的弟子不少,三宗一族集结了五六十个印体境修士。 人数上是绝对的压制,可实际上,以沧海盟这人为首的众人,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他们遗忘了卢安平的存在,在接触之时,却没有遗忘卢安平的战力,那种表现力他们记忆犹新。 他们看得出来,他们面对的对手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次实战,有着充足经验,且战力超绝的存在,这样的长生者不是堆人数能够解决的,必须要限制对方,让其困在某处。 这就必须要要协同作战,就焚焰宗和凌剑门这两宗之间的矛盾,协同作战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无法协同作战,面对卢安平这个敌手,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之前沧海盟这人还期盼着,能有一两个尖端战力参与其中,然后他们这些人携手阻击,这样就能留下那个不知名心腹大敌。 可没有一个来到了这里,这其实不难理解,在旁人眼中视作不可多得的灵源,对那些宗内的天之骄子而言,并不是太值得惊讶的东西,吸收一些稳固一下修为就行了,这里没有法印和道意,无法予以他们更大的助益。 他们那些人求的是外面得不到的东西,灵源显然不是那么稀有的东西,所以,他们离开了这里,去往了某处已经开启了的秘境。 在这里最强的一个是凌剑门的三号人物,他融合了两道剑印。 融合了两道剑印的冶辰,面对不知名大敌之时,也只是逼出了对手的一道法印,看都没看清楚,便被对手一拳打倒。 若是有阵势发挥最大战力的话,他们也能出手消耗对方,将对方一点点耗死。 可阵势这种东西,只能想想,他们若是有的话,先前也不会被卢安平赶走了。 总之眼下的局面,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极为不利,为首的沧海盟弟子,想不出办法,其他几个宗门的修士也在此沉默,有些人,逐渐焦躁不安。 他们来到这里为的是要驱逐卢安平,可到了这里之后迎来的只有沉默,完全没有任何指示,连为首之人是谁都不清楚,他们怎能不焦躁。 动摇之间,退却之心滋生。 对于这些人而言,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一个结果,还极大可能会失败,不如趁着现在,再去掠夺一些资源,或是照着那人的意思,只收获灵源,不去或是小规模的掠夺生命本源。 窃窃私语之声,在沉默之间响起,声音逐渐嘈杂,越来越大。 那为首的几人,愈发的头疼,沧海盟的弟子冷着脸,对现在的局面颇为不满。 “一帮废物。”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这一道传音之术,让众人失神一瞬。 由不得众人愠怒,一席蓝衣的青年人,从天飘落,看向众人,蔑视道:“就,你们这些货?” 沧海盟初出茅庐的少年人,看着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家伙,压不住了心底里的火气,咬牙道:“你是何人?如此狂言!” “灵源神国,高笙。”少年人俯瞰众人,脸上带着桀骜之意,“那个和泥鳅一样的家伙,我先前与他交手过,不难对付,就是收拾起来麻烦而已,你们帮我拦着,我收拾他。” “你觉得你能对付?”少年人依旧不忿道:“你灵源神国比我沧海盟多什么?” 少年人自是有着不忿的底气,沧海盟也不输于新兴的灵源神国,他在沧海盟之中,是被着重培养的年轻弟子,尚未崛起,也就是碰到了不知名的家伙击败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的,只是灵源神国的人,他并不胆怯。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则是一阵沉默,沧海盟为首者,听到了一道别样传音之后,摁住了少年人的肩头,封住了他的言语,对高笙恭敬道:“小辈无知冲撞了大人,还请原谅。” 第122章 请君入瓮 不明所以的少年人,见到自家师兄封住了他的言语,挣扎着想要继续开口,可这之后,他就不说话了。 在刚刚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传音,现在他也听到了传音,弑族长生者的传音。 他们与高笙同一时间进入战场遗迹,所以并不清楚高笙的身份和他的行为。 稍晚一些来到这里的弑族子弟,从付羽清口中知道了少年人的身份,看到了少年人的出手。 这些信息情报他们没有隐瞒,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众人,引得众人沉默,也让他们有了对抗卢安平的动力。 弑族为首壮汉,就是不爽绝美女子和漫绒对卢安平的态度,就是想要借着这些人的手除掉卢安平。目的简单而明确。 “需要我等做什么,还请直言,我等必将竭尽全力。”沧海盟的修士当即抱拳,“我师弟初出茅庐,不谙世事,顶撞了您,还请见谅。” 高笙嘴上挂着一抹笑意,对他的恭敬很是受用,摆手道:“无妨,知道轻重就好。” 沧海盟的修士见到高笙如此态度,继续恭维道:“既然你准备出手,那此行规划就交由您来,我就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嗯。”高笙点头,扫了一眼,众人,袖子之中飞出了一个册子,丢给了沧海盟长生者,“这是一道阵法,用以限制敌手的阵法,你们按照阵法站位,这之后你们继续在这里掠夺生命本源,以生命本源和灵源运转阵法,将那个家伙吸引过来,若是他不来的话,这一方天地之间的生命本源就归你们所有了,不怕他不来。” 高笙说着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这些计划就是他一时兴起,临时想到的。 先前与卢安平搏杀一番,谁都没有拿下谁,他稳固住自身的印体境界之后,其实也遗忘了卢安平的存在,只是知道要对付那么一个人。 在这一方天地之间驱逐众多修士的卢安平,恰巧再度成为了他的目标,结合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记忆有什么差别。 纵横数千里的空间,说起来还是很广大的,印体境修士感知不足,他找寻一番,并没有找到卢安平,所找到的,大多是被卢安平击败的修士。 愈发羞恼的他,正巧从一个凌剑门附属宗门的修士口中知道了有一众人准备着手对付卢安平。 想到先前在外面和这里的搏杀,高笙调转过来,找上了他们这些人,准备着手一起对付卢安平。 让这些人构筑阵势,逼迫卢安平出手,高笙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够拿捏住卢安平,他予以这些人的阵势,只是一道用以限制的阵势。 在高笙看来,只要限制住了卢安平,他们对付卢安平之时,便没有了什么问题,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卢安平。 设想清楚的高笙,已经看到了卢安平倒在他脚下的情景了。 借由卢安平在这方天地扬名,顺带查探一下那件事情,就算不了了之,回归苍玄境之后,他也有底气,争取家族之内的位份,他可不甘心成为家族的弃子。 ----------------- 火焰在这方天地之间燃起,熊熊烈火迸发出一道道火舌,从灰烬边缘枯黄的草叶之间再度扩张,冲天的火焰,在极遥远处也能看到。 汲取生命本源的方法,焚焰宗和凌剑门两宗最为得心应手,这法子,他们用的极为娴熟。 火焰燃烧草原,只是汲取生命本源的一种形式,他们在火焰之中,提取逸散出的最广大的生命本源,就算有遗漏的,一旁的凌剑门长生者也会补充获取,苍海盟和弑族也从旁汲取一部分生命本源之力。 白给的力量,他们不会放弃,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除了不如一些极其稀有,有别样作用的宝物,这里并不差什么。 这五十人联手吞噬天地本源的同时,相当一部分长生者汇聚了过来,他们参与到了这些人之中。 高笙并没有拒绝这些汲取生命本源的长生者,很乐意这些人参与其中,扩大火焰的范围,做竭泽而渔的事情。 起初,这些人并没有找到卢安平的所在,卢安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走出,前来阻止他们。 火焰的范围近百里,火光冲天,就算是遥远处,以长生者的视线,也足够看见。 虽然只是印体境界,但数千里的距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卢安平应该看到了火光,他该第一时间来到这里的。 ----------------- 是的,卢安平在这些人汇聚之后的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火焰的蒸腾,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火光,他自然是选择了第一时间去往那个地方。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针对他的陷阱。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卢安平依旧不愿后退,准备前往那里与之搏杀。 比起之前焚焰宗弟子放出的那把火,这把火让他感受的最为直接,因为其中还有着凌剑门长生者的气息。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那年也是这样。 这是卢安平心中最大的执念,无法忘却的执念。 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去往那里,想要了却自己的执念,在路上他被拦了下来。 “你个夯货,难道不知道那里是个陷阱吗?他们人多势众,连我弑族之中的夺域都在其中,你就不怕一去无回吗?”在卢安平必经之路上,漫绒和那绝美的女子,等到了卢安平的身影。 “这应该与你无关吧?”卢安平看着漫绒,神情冷漠,眼底带着戾气,深厚且浓重的戾气。 “我欠你的,现在阻拦你,就是要还你。”漫绒语塞之后,咬着牙回答道。 “不要阻拦我。”卢安平漠然的看着漫绒,吐出了这五个字。 漫绒自是不愿,一旁绝美的女子审视着卢安平,愣神许久没有开口说什么。 卢安平催动剑气,留手了一些,没有伤害漫绒。 这一切让漫绒一愣,接着她气愤无比,选择了对卢安平出手。 于是乎,两人便打了起来。 先前那次,卢安平只是取巧出手,真正搏杀起来,漫绒其实并不弱,反而还很强,两人陷入了焦灼。 第123章 不顺 单纯以肉身之力的争斗持续的时间并不算短,漫绒和卢安平争斗之时并没有杀掉对方的念头,只是想要压制对方。 这一场遭遇战打的很拧巴,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数次杀掉对方的机会,可他们彼此间都放弃了。 又一次分开,卢安平倒飞了出去,漫绒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神。 “明知道那里是陷阱,你为什么非要去呢?”漫绒并没有趁势追击,看着执意要去的卢安平眼中满是不解,与不被理解的委屈。 她是真心不想要卢安平去,她也无法涉足那些事,这是她给弑族弟子的承诺,她能做的事情只有阻止卢安平。 本不该涉足这件事的漫绒,本来很讨厌卢安平的漫绒,不知怎么的,开始关心起这个不解风情,很讨厌的家伙,连漫绒自己都没有怎么意识到,这突然的转变。 卢安平面对关心自己的女子,按住了嗡鸣的剑刃,看着数百里外的火光,眸中的哀伤愈发浓郁。 四十多年的时光,无法磨灭这一切,午夜梦回之时,过去发生的事情再度想起,只有锥心彻骨之痛。 止步启心,熬干寿元,皆是因为心中放不下的执念,他可以放下,但他不愿意放下,这是他现在活着的意义,是让他一次次从死地挣脱出来的念想。 过去与现在重合,一切复现,卢安平莫名的想要去阻止这一切。因为他现在无力复仇,只能借着这种事,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所以他必须要去做这些事情,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他何尝不知道漫绒心底里的担忧,可他接受不了这份关心。 “为了我心中的执念,为了不知何时才能了却的仇怨。”心中只有苦涩的卢安平,最终吐出了这些话,有些黯然道:“我知道那里是陷阱,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围杀我,可我不能不去,若是不去的话,我将止步在此,还要再花上漫长的光阴去完成复仇,那时候我的敌人可能已经超脱了这方天地,可能已经死在了别的地方,我必须要把握眼前,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步步爬到古元境的巅峰,报仇雪恨。” 戾气极为浓郁的卢安平,用着悲戚的语调说着这些话,言语之中毫不避讳的带着黯然与哀伤。 他不会告知漫绒自己过去的经历,那不该是他们知道的。 “你就不能忍让一时?”漫绒对于卢安平这副脆弱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用缓和的语气问道。 “看着曾经的一切再度复现,看着自己当初无力的模样,看着自己和那人绝对的差距?”卢安平苦笑着,心底里的酸楚与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方世界的毁灭与否其实与他无关,可让他就这样冷眼旁观的话,他实在是做不到,因为那只会证明,他这四十年仍然蹉跎在起点,如同当初一样无力。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实,但提起之时,只会让他感受到无力。 卢安平需要一些安慰自己的谎言,让自己有动力继续走下去,眼前的一切,便是他给自己的一个答案。 郁结在心中的情绪积累着,卢安平对漫绒尚且保留着一丝忍让,对漫绒他谈不上欣赏,但也没有什么讨厌的情感,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杀手,也没有催动星火燎原和一直颤鸣的法器。 漫绒仍是有些无法理解卢安平,她用着不同以往的柔声言语,安慰着卢安平:“心中的执念,总是能够化解掉的,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不要去做傻事。” 卢安平无言,心中只是带着一抹悲凄的意思,远处飘来的烟尘,带着呛人的气息。 从旁看着一切,自始至终没有插话,没有出手阻挡的绝美女子,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眸子中的瞳仁,让人看不到她在盯着什么。 彼此沉默又不出手之时,她抬起了头,露出了冰蓝色的瞳仁,盯着卢安平的方向,在漫绒开口之前,抢先她一步开口道:“我弑族之中的那几人,战力不俗,卢公子小心些。” “姐姐。”女子只说出了这一席话,漫绒便听明白了自己姐姐的意思,当即娇嗔道。 卢安平不明所以,漫绒却是已经明白了,她姐姐这是要阻止自己,放卢安平离开了。 这让她慌神了一下,因为绝美的女子不同于卢安平,她如果出手的话,漫绒阻挡不了。 “绒儿,不要胡闹了,卢公子有他的想法,不要再去阻止了。”绝美的女子,看了自己妹子一眼,轻声训斥道。 漫绒抿着嘴唇,看着卢安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有种自己不被理解的感觉,心底带着一丝愤懑的意思。 卢安平看了一眼绝美的女子,并没有因为她惊世的容颜而愣神,只是点头,一跃奔向了远处。 他还没有掌握御剑之法,有的只有强悍的体魄还有无双的脚力。 漫绒一直望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在卢安平消失在她感知之后,才回过头来。 回头之后,漫绒仍是有些担忧道:“姐姐,你这样让他离开,真的好吗?” “他心中有着极大的执念,必然会去的,你阻止不了。”绝美的女子也望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只是慢悠悠的说着,“一味的阻止,只会让这片天地受到更多的损伤,让他们的阵法汲取更大的能量,他前往之后,会面对更大的风险。” “执念就真的让人如此不智吗?”漫绒听着自己姐姐的言语,蹙着眉头。 绝美的女子笑而不语,看着自己的妹妹。 或许连漫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与众不同的卢安平,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旁观者的绝美女子,没有想要点破的意思,感情这种东西,终归是要自己去理解的。 对于卢安平这个有趣的人,绝美的女子印象不错,如同她第一次听闻的时候一样,与她的设想没有差别。 想到了这里,绝美女子眨着冰蓝色的眸子嘴角的笑容不散,脸上带着一抹欣赏的意味。 第124章 燎原火 靠近空间入口的秘境,其中的景象依旧无法窥探,运用精神力渗透空间壁垒,像是泥牛入海一样,不见踪影。 在外面的众多长生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陆续有弟子从中脱离。 无法传递信息的众人,只从弟子口中知道了空间内有着生命精华和巨量灵源,以及有人在驱逐汲取生命精华的长生者。 好奇之余,在外面的长生者,想方设法的突破空间壁垒的限制,想要看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 各宗法渊强者,不约而同的出手,终是渗透入了一丝精神,看到了一瞬其中的画面。 熊熊燃烧的火焰向草原四周蔓延,青绿的草原变为了灰黑色的死地,灰烬的中心,化作龙形的火焰之中,隐约可见一少年人,烈火缠身而不侵,伴随着少年人的急速行进,火焰冲击向远处的众人。 “卢余火,他居然修行了星火燎原?!”在外面的众多长生大能,见到卢安平的出手之后,弑壬当即惊讶道。 付羽清自己也有些意外,随即他便释然了,心底里关于星落渊的疑惑也得以解开。 “竟然还修行星火燎原,星落宗你们不怕受到天罚?”沧海盟的澜长老,当即怒声道。 星火燎原,对于众多长生大能而言,这是不能说的禁忌,相当一部分天外大能展现了自己的厌恶之心,古元境的一些人对这功法有着纯粹的恶意。 “你星落宗的星火燎原从何而来?!”焚焰宗的灼铭,警觉的看着付羽清,言语之中带着一抹冷意。 凌剑门剑长老,望向付羽清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杀意,他没有开口,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楚悦文的死,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让凌剑门恨透了焚焰宗,彼此之间的累累血债,与当年那册遗失的《星火燎原》有关。 卢安平的出手,让他们怀疑到了星落宗的头上,最起码这是一个可以发难的由头。 对法渊强者威压视若无睹的付羽清,平静摇头道:“星火燎原本就不是什么稀有之物,何必大惊小怪,他是我二师兄的弟子,我二师兄推崇那人的理念,将星火燎原融入我宗功法,他便是践行者之一。” 这些事情其实不需要怎么隐瞒,星落宗内有着不少暗子,即便不说,他们也会知道,不如现在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省的之后大惊小怪。 付羽清可没有卢安平的顾虑,很随意的说了出来,他这一副淡然处之的表现,倒显得焚焰宗和凌剑门有些大惊小怪了。 耿琛入星落宗很早,成为星慧道人的弟子有些晚,若不是他自己执拗的要融合斩星诀和星火燎原,可能会有更高的成就,他们与耿琛,也算得上同辈,或多或少都知道有这么个疯狂的家伙。 “最好与你星落宗无关。”剑长老,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众人继续想办法渗透空间,窥探其中的景象。 ----------------- 在阵法之内,凛然不惧的卢安平,望向不远处的高笙,驱散了那一道劫火苍龙,让隐藏在星火劫印的剑气爆发出来,阻挡着众人的进攻。 脱离了与漫绒的争斗,数百里距离,徒步之下,卢安平用了小半个时辰,便闯入火焰之中。 方才接触,卢安平便身陷重围,数十人联手之下,原本对高笙有些细微优势的他,陷入到了绝境之中,进退不得,迂回不了。 围杀阵法,将他死死的限制在原地,那些人的袭扰,还有高笙的正面进攻,让卢安平苦不堪言。 仅凭他领悟不多的斩星诀,还有他强悍无匹的肉身与两道法印,就是在这些加持的情况下,卢安平也只能跟对方勉强抗衡一二,完全做不到压制这些人。 协力布阵的那些人,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再出手,他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卢安平催动了星火燎原,起手一招劫火苍龙,从阵势边缘撕裂出了一道口子,以星火劫印加持斩星剑意,反制众人。 在此期间,卢安平并没有乘胜追击,运转星火燎原法诀,补充自身的星火之力。 与这些人的搏杀,不比在星落渊之中死命搏斗,这里没什么补充,面对高笙这个大敌,他必须要慎之又慎。 “星火燎原!”一挥手高笙摆脱了剑气的侵袭,看向卢安平脸上带着诧异和震惊。 地界之上,众境之间,可不止古元境将星火燎原视为禁忌法诀,苍玄境之内同样将之视为禁忌,甚至要比古元境更甚,达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仇恨与蔑视。 而且他来古元境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找寻那两个死在灵源神国的家伙。他们的死,与运用星火燎原的人有关。 找寻无果,加上高笙本来就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他想着敷衍了事算了,可不曾想,居然在这里真正见到了一个运用星火燎原的人。 惊讶之余,高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狂喜的原因是这件事他可以给出一个交代了。 卢安平一直都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对于他怪异的表情,还有情绪上的转变,略有些疑惑。 高笙用一副想清楚一切的表情看着卢安平,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我高族在三年前曾有子嗣来到这方天地之内,参与灵源神国之内的一场盛会,永夜之前便断了与他们的联系,这件事与你有关吧?” “嗯?!”卢安平用一种没有听懂的表情作为回应,“什么高族?什么事与我有关,你在说什么?” 实际上此刻的他心中满是震惊,他只觉得眼前之人怪异,来自于灵源神国,想要拿他扬名,却没有往深处去想,可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奔着他来的。 在此刻无比冷静的卢安平,他不知道外面无法窥探这里的景象,所以现在的他没有动杀心,只是在想着怎么洗干净自己身上被泼的脏水。 “不承认吗?”高笙冷笑,完全认定了卢安平就是凶手。 其实见到卢安平第一反应是这副表情,高笙就生出了动摇之心,毕竟这反应实在不像是一个凶手能做出来的反应。 可对他而言这没什么,只要找到一个顶包的,给家族一个交代就是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凶手不重要,灵源神国和高族之内的一些人会为他解决这些麻烦的。 “承认什么?”卢安平反问道:“莫不是想往我身上泼我不知道的脏水?” “是不是不知道,等拿下你就清楚了。”高笙昂着头,眼中带着凌冽的杀机,心意已决。 他们二人之外,各宗强者,对运用星火燎原的卢安平,多了一些蔑视和忌惮。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这种人人皆可修行,被时间淘汰的功法,就是个纯粹的笑话,这种想法是主流。 第125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拿下我,随你怎么处置,拿不下,便不用再说废话了。”星火之力得到了补充,卢安平面对众人的蔑视,眼中带着一抹冷意。 “哼!用你废话?”高笙冷哼一声,随即带起一道拳风。 拳风呼啸,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炸裂之声响起,卷起的烟尘之中,隐约可见,远古异魔妖凶的身形。 火焰燃起,焰火蒸腾之下,与拳风碰撞,力量余波冲击向四方,在阵法之中躲闪不及的沧海盟弟子伸出手阻挡,触碰的瞬间,阻挡的那条手臂当即粉碎,双眼流出鲜血,手臂耷拉在身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 沧海盟弟子的状况,让众人一阵害怕,望向卢安平的方向,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这些人有些理解之前被卢安平击败的那些人,不是那些人不够强,只是因为他们面对的人过于可怕。 拳风被打散的高笙,甩了甩手,气息反震,让他手腕略略发麻。 “来吧。”战意大起的高笙,手一甩身侧飞出数把飞剑,皆是灵宝,挥手之间便冲向了卢安平。 卢安平手中的剑刃收归剑鞘,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那把从澜泽辉手上缴获,已经有破损的三尖两刃刀。 在卢安平拿出这把三尖两刃刀之时,沧海盟的修士面沉如水。 星落宗之内发生的事情,被他们视为耻辱,卢安平缴获的这把三尖两刃刀,让他们想到了之前的耻辱。 “竟是你。”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卢安平的身份,继而是愤怒。 他们想到了卢安平的存在,然后在理解上又出现了偏差。 之前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来此找寻卢安平的存在,在潜移默化的力量影响下,他们遗忘了卢安平的存在,所以更多的人选择了离开,去往外部秘境参与试炼,顺带找寻卢安平,为宗门雪耻。 高笙记得,因为他和弑族的那些人一样,明确的知道卢安平的存在,所以在见面之后没有遗忘的感觉。 那些人再度想起卢安平之后,被蒙蔽的情绪,很好的被转移,只觉得没有发现卢安平,所以宗门之内的那些人离开了。 这些人没有发觉异常,卢安平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切,身为当事人,他最是清楚这空间的异常。 如此想着,卢安平却是没有停手,手中三尖两刃刀横扫,带出一道锋锐之气,冲击向四面八方,先手压制众人的出手。 各宗修士对卢安平的仇视是不加掩饰的,新仇旧恨,让他们忘记了维系阵法,全力出手攻击卢安平,有高笙在的情况下,卢安平无法专心阻挡那些人的攻击。 这些人关键时刻的出手,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在出手压制众人之后,卢安平手中三尖两刃刀猛地扎出,又一次以冲杀之势,一往无前的杀向高笙。 阻挡高笙那几柄气势凶猛的飞剑之后,这把三尖两刃刀,炸裂成碎片。 这把三尖两刃刀,卢安平耍起来还是挺顺手的,生死之局,他也顾不上太多。 顾不得心疼,卢安平催发那柄下品灵宝剑刃,还有其余的两件下品灵宝,再度攻向高笙。 在寻常长生者眼中价值不菲的灵宝,就这么破碎当场。高笙那数把品阶不俗的灵宝,也随之破碎。 两人的拼杀,看得周遭阻挡卢安平压制的一众人,也是一阵的心疼。 灵宝当消耗品的行径,简直是壕无人性。高笙他们能够理解,毕竟是长生世家的子孙,生来就不缺这些。 可卢安平,他们是真的咬牙切齿,因为这些都是从他们这些宗门缴获的,这怎能不让他们心疼呢? 心疼的同时,对卢安平的恨意也加深了一些。 搏杀仍在继续,数把灵宝飞剑,已经只剩下了一柄,就是这一柄,就足够让卢安平重视了,这是一把上品灵宝。 破碎的紫星焰从卢安平的指尖涌出,当初他拿着三尖两刃刀突破紫星焰之后,将之收入体内,好好蕴养了一番,修补了一些损伤,如今不得已,只能拿出来了,虽然很肉疼,但他别无选择。 以星火燎原之法,催动紫星焰,抱着毁灭的方式,完全激发力量,紫色的繁火天雨炸裂开来,随之一起炸裂的,还有焚焰宗众人的心态。 当初灼铭曾许诺过焚焰宗弟子,谁先了悟焚焰宗内的隐火道意,便将这灵宝予以谁。他们这些尚在印体境的长生者,为此可没少下功夫努力修行。 曾经梦寐以求,拼命争取的东西,被卢安平当成消耗品用,他们的脸上是真的挂不住,恨不得当场杀了卢安平。 其余几宗又何尝不是,他们宗门的宝物,都在星落宗内被卢安平夺走,如今又被损毁在了这里,怎能不气愤。 花了大功夫培养出的紫星焰,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那一柄飞剑,从繁火天雨构成的焰浪中突破。 以完全消耗紫星焰构成的繁火天雨,并没有毁灭那柄飞剑,只在上面带出了一道道裂纹。 中品灵宝和上品灵宝的差距就在于此,比起中品和下品的差距还要大。 卢安平本可以动用余火剑,一剑斩破所有。可这样做的话,高笙动用法器,他可就会面临眼下高笙所面临的局面。 对方是长生世家的公子,不是他一个无根浮萍能比拟的,他只能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舍弃掉一部分,保留更重要的东西。 飞剑袭来,卢安平手中出现了一支长笛,青紫色的笛子,上面绣着很好看的花纹。 这也是一个中品法器,他在星落宗山门前一战中的收获之一,来自于灵宗。 灵宗的笛子,吹了一曲,不合他心意,被他一把抓了过去。 后来各宗发难,有意思的是灵宗领头的女子,并没有落井下石,这之后也没有找他讨要这支笛子,好像遗忘了一样。 这东西在一段时间内也被他给遗忘了,放在了储物袋之中的角落里。 如今被他留在了最后,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极其遥远的过去,带着一点怀念。 这里的笛子,与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分别,有那么一个曲子,留存在他记忆之中,已经很久很久了。 星火之力加持之下,卢安平吹奏起了一曲悠扬的曲调,不同于此世的曲调,却依旧是那么的动听,带着淡淡的哀伤,飘落向远方。 悠扬的曲调之下,满是裂纹的飞剑破碎。 ······ 身着紫红短衣,手中拿着一个笛子的少女,竖起了耳朵,听到了一丁点细微的声音,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咦!好熟悉的声音。” 第126章 分明,未离绝境 悠扬的曲调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星火之力加持在中品灵宝之上,抒发着卢安平的情感。 带着淡淡哀伤的曲调,让高笙还有周遭的众人,一时忘记了出手的念头,与卢安平感同身受。 这是卢安平唯一会的曲子,留存在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山海异换,天地更变,心中的遗憾仍在,不过变成了她。 卢安平曾答应过王瑶,要给她吹一曲悠扬的曲调。村子闭塞,并没有乐器,他也只能作罢,只将这个约定记在心中。 后来,就只剩下了永恒的遗憾,和异世一样,他再度失去了一切,只是他还活着,有着明确的复仇对象。 ······ 曲子飘向百里之外,那一抹哀伤,让人沉浸在其中,并没有离开太远的漫绒,听着曲调,感受到了其中的哀伤,细细品味着。 绝美的女子,望向卢安平的方向,对于这个神秘的男子更加的好奇,如此绝妙的曲调,绝无仅有,星火之力下,她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生出了共情之心。 她想不到少年人卢余火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吹奏出如此曲调,那声音萦绕之下,模糊的画面,并没有给她答案,她很是好奇。 ······ 高笙率先回过神来,望向卢安平的眼神,恢复了一抹凌然之意,冷声道:“你是个可怜人,但你修了那一册星火燎原,便没有什么可怜而言,你的因果,全是你自己招致的。” 言语之中带着一股魔力,响在众人的耳畔,将有所动摇的他们,硬生生拉了回来。 卢安平倾注感情,加持在中品灵宝上的一曲,让周遭众人与他陷入了共情,若是不出言,以凌然之意,压制众人激荡不平的精神,只怕,阵法会彻底崩溃。 高笙的言语,也让卢安平从那淡淡的哀伤之中抽离了出来,看向高笙,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这语调当真是经典呐。 对于一个高高在上,无法共情的人,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们无法理解,也感知不到普通人渴求长生的困局。 眼神之中冷意更甚的高笙,眼中带着一抹焦急的意味,卢安平那怪异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一道银色的光辉覆盖了高笙的双手,骇人的气息随之涌现,气息强横程度,不输余火剑,同样的下品法器。 面对要全力出手的高笙,卢安平不敢大意,手中余火剑出鞘,心底里的那一丝火焰随之涌现,源火之力,让卢安平的气息再度攀升至巅峰。 高笙额头之上的长生印记,再度显现,他运用了天赋神通,不似先前那样,犹如巨神一样,他仍是原本的模样,只是气息如同之前巨神显现一样可怖,甚至比之前更强。 “托你的福,打通了这个空间,在巨量的灵源洗涤下,我的天赋神通进境到了下一层次。”高笙在这种状态下,嘴角带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看着卢安平,嘲讽道:“这一切可还真的是要谢谢你啊!不过也就只有谢谢而已,我可不会留手的。” “没指望你留手,就别自作多情了。”卢安平面对这种状态的高笙,丝毫不惧,额头上的万灵印,天剑印同时浮现。 高笙抬手,爆鸣之声响起的瞬间,急速的一拳打了过来。 卢安平天剑印万灵印,同时加持在余火剑之上,星火之力散出,带出一道道印记,剑气流转期间,加持斩星意气。 至此卢安平已经将自己能运用的法诀运用到了极致,他已经不想继续拖延下去了,抱着跟高笙一样的心态,求一个速战速决。 两道力量碰撞,嗡鸣之声响起。 “不好,在阵法上全力加持防护。”凌剑门融合两道剑印的长生者,当即做出决断,在阵法之上加持了一道防御。 其他长生者同样警觉,各自加持防御于阵法之上,就算凌剑门的人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沧海盟那废了一条手臂的弟子,就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加持防护,形成了一道空间壁垒,勉强阻挡了两人对碰的余波。 拳风与剑气的余波,在空间之内肆意的爆发,反复冲击防御壁垒的同时,在灰黑色的余烬之中,卷起一道道烟尘。 土地像是被反复翻整过一样,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和先前一样,两人的天赋神通和法印,只能让彼此势均力敌,达不到胜负分明的结果。 万灵印的众多虚影破碎,天剑印还有卢安平手上的余火剑暗淡,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出现在剑尖上,让余火剑的灵性有所流失。 卢安平的状态糟糕,不代表高笙的状态很好,他的状态同样谈不上好,天赋神通的进境状态,被卢安平强行打断,虽不至于反噬,但也让他颇为难堪。 最为要命的是,他手上的银辉消散了,他为之仰仗的法器和卢安平的余火剑一样,暂时没有了动用的可能。 可以说,这倾尽全力的一战,他高笙落了下风,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这是事实。 卢安平现在还可以催动星火之力,瞬息之间激发出来数道劫火苍龙,瞬息之间就能绝杀高笙,而后全身而退。 可以说,现在的卢安平取得了绝对的优势,高笙的生死都拿捏在他的手上。 这一切有个前提,就是各宗的长生者不会在两人虚弱之时出手。 扫视一眼四周,那虎视眈眈眼神仿佛在说,卢安平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心中的源火已经暗淡,卢安平看了一眼对他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的高笙,催动劫火苍龙,先众人一步,攻杀而去。 源火之力再一次激发,卢安平得到了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补充,有了再战的可能。 本就打算出手的众人,面对卢安平的突然发难,也顾不得精疲力竭的高笙,纷纷出手,应对卢安平激发出来的这数道劫火苍龙。 就是现在的情况下,卢安平依旧有着相当可观的战力,若是单打独斗,他们未必能奈何得了卢安平。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人多势众,就眼下而言,对付气虚力乏的卢安平足够了。 得到了一点补充的卢安平,全神贯注应对眼下的绝境。 全身心灌注这场纷争的他,不知觉间,额头上再度浮现一道虚影,一道极其细微和暗淡的虚影。 在他脖颈后面,那一道永夜之时显现的印记,愈发炽盛。 第127章 不熄星焰 “既然你想破阵,那就如你所愿!”高笙见着卢安平无视他,恼怒异常对着身处在阵法之中的众人,吩咐道:“不用再保留了,耗死他。” 失败的巨大落差感,让高笙一时无法接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卢安平的蔑视,对方在最后无视了他,这让他只觉羞辱。 愤怒之下,高笙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要尽快解决掉卢安平,掩盖自己的失败。 高笙的吩咐,正中各宗弟子的下怀。以他们的战力,对抗卢安平其实绰绰有余,之前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协同的阵法,无法困住孤身一人的卢安平。 合力围杀卢安平,极有可能重蹈覆辙,再现各宗弟子面临的困局。高笙到来之后,这点缺陷被很好的弥补了,遗憾的是高笙不让他们出手,只放任他们偶尔袭扰。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出手了,还是痛打落水狗一样的面对虚弱的卢安平,此番局面几乎不败。 在高笙的吩咐之后,众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数十道各种不同的力量,眨眼之间激发了出来,从天地四方攻杀向卢安平,封堵了卢安平所有的退路。 滞空一阵之后,身在灰烬之间的卢安平,率先感受到的是地面微弱的颤动,地刺杀来,他不得不腾空闪躲。 身形飞起的瞬间,上下八方的长生者,蓄势已久的力量,杀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闪躲,卢安平只能选择硬扛,轰鸣掩盖了细微金石崩碎的脆响和闷哼。杀伐的力量消散,他用最后的力气,砸碎了生长出来的地刺,顺势摔在了干涸的泥土之中。 星火之力消耗殆尽,卢安平心中的源火,只残存一点,略略摇曳,随时都会暗淡。 ······ 漫绒看着其中的情况,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卢安平身处的境地,让她莫名的担心。 与她一起站在远方眺望的绝美女子,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她没有流露出情绪,只是盯着战场上的情况,目不转睛。 “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远处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随即身着紫红短衣,露出小腹,身上配饰叮当作响的少女来到了这里。 漫绒面对灵宗的少女,眼中带着一抹警觉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感觉到这里有热闹,来看热闹呗,还能做什么,你怎么这么紧张啊!”灵宗少女眼中带着一抹狡黠,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漫绒,又扫了一眼远处的战场。 漫绒被少女审视的有些不自在,她收束了情绪,解释道:“被围杀的那个人,先前一直驱赶身处在这片空间的长生者,招致了这场围杀,我们在看他的下场。” “哦!”灵宗少女对着漫绒的解释,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扫了一眼与众人搏杀的卢安平,应了一声。 她这副样子,让1漫绒有些不自在,她并没有再解释什么,正如灵宗少女没有多问一样。 灵宗少女心中已经了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询问道:“对了,先前谁人在吹我的笛子?” “笛声,是他吹的。”绝美的女子漫雪柔,指了指卢安平的方向,“你灵宗笛子的样式,好像是他上次在星落宗内收获的,你是为此而来的吧?” 漫绒和漫雪柔对于笛子的来历,都大致有所了解,尤其是漫绒,她曾参与星落宗的那场纷争,对于卢安平的收获,有所了解。 正因为知道,所以在灵宗少女来到这里之后,便猜出了她的目的。 见到绝美的女子点破,灵宗少女,侧过头反问道:“那你们来这里是不是也不单单只是看那人结果的,是不是还想要帮他啊?” 两人之间直白的话语,莫名的擦出了一点火药味。 “我们不会插手其中的,先前答应过兄长们,只旁观不插手。”漫绒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莫名的火药味,并不紧张的回答道。 身着紫红短衣的灵宗少女,转头身上的配饰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响声,“你们不想要插手其中,我倒是想,之前他可是让怿哥哥惆怅了好一阵,我得为怿哥哥报仇。” 话说完之后,灵宗少女眨了眨灵动的眸子,看了一眼漫绒,等着她的反应。 她没有等来漫绒的反应,却率先等来了一旁绝美女子的反应。 “这样啊!”漫雪柔看了身边少女一眼,“月妹妹,许久不见,你我也很少交流了,要不先与我试试?” “好啊!”灵宗少女意外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会的!”拿出一根短绳,挽起冰蓝色发丝的绝美女子点头。 两个擦出了火药味的女子,消失在了这处高坡,只留下漫绒一个人站在这里。 转头再看燃着熊熊烈火的战场之中,卢安平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 当游击战变为了消耗战,卢安平陷入到了绝对的劣势,就算这些人不强,可一旦纠缠上来,再强悍的肉身,也有被打破的一天。 卢安平所面临的局面就是这样,对方连绵不绝的出手,全方位的压制着他,让他没有任何办法。 仅有的几次反击,所带来的只有伤势。 星落渊之内,他所面对的黑暗妖凶,没有灵智,他尚且能够迂回,而且对方攻击没有章法,能找到出手的机会。 那些人配合的虽然很粗糙,但胜在人多势众,攻势可以持续不断。恰到好处的进攻,又能让自己有所保留,让卢安平只能想方设法的招架。 对那些人而言,这也足够惊讶了,连续不断的消耗,就是铭道境的修士,也早就被消耗的尸骨无存了,可卢安平仍是在持续不断的招架着,时不时出手反击,带出一阵轰鸣,他好像有着用之不竭的力量一样,这让围杀的众人,逐渐焦躁。 力量枯竭,又反复涌起,仰赖于强大的灵魂,卢安平可以在转化的第一时间,将力量运用出去,对自身力量的转化,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若是能够吸收灵源,卢安平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反击。 可惜这些只存在于畅想之中,卢安平疯狂运转源火,反复消耗着自身逸散出去的力量,在此期间,源火最核心的火苗始终不曾熄灭。 星火不灭初始源火的下一层次——不熄星焰,书中对这一段的描述,在卢安平看来有些晦涩。 以亲身实际去面对绝境的卢安平,逐渐理解了书中的描述。 以意志传递星火,意志不消星火不灭,正如此刻,焰火虽灭,但尚存余温,留存一丝介质,便不会熄灭。 卢安平额头上亮起一道光芒,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耀眼的光芒遮盖了所有的光辉,让那些力量一时暗淡了下去。 随着额头上的法印显现,焰火炸开,卢安平淹没在这些人的杀手之中,同样,他们也被焰火所吞没。 第128章 吞世之火 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积蓄力量,逐渐恢复状态的高笙,也没有反应过来。 以卢安平为中心,炸裂开来的一团焰火,冲击着所有人。 卢安平这一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卢安平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反击,防护松懈的他们,反应都反应不了,被焰火吞没。 围杀卢安平的所有人,一多半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其中十数人气息溃散当场昏迷了过去。 余下强撑的,暂时也不能给卢安平构成威胁了。 剩下一半尚在全盛状态的修士,反应过来之后,也消耗了相当一部分灵源之力。 距离卢安平不远,准备在最后摘桃子的高笙,直面卢安平力量的爆发,身形犹如破布一样,被甩飞了出去,砸在了阵法之外,反应都反应不及,就昏死了过去。 烟尘散去之后,衣衫破碎狼狈不堪的卢安平扯掉身上破碎的衣衫,火焰燃起,燃在身上的血洞上,封堵住了伤口。 储物袋之内飞出一件灰白衣衫,卢安平飞快套在了身上,望向众人,在他们出手之前劫火苍龙飞出,席卷向众人。 裂痕加深,不见光辉的余火剑,被卢安平收入剑鞘,丢回了储物袋之内。 招架这些人攻势的时候,余火剑被动用了数次,原本的裂痕加深,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了。 好在现在他也找到了破局点,不需要再去动用余火剑了。 额头上那一道火焰虚影,让卢安平一阵感慨,他原以为星火燎原在印体境之上,是有所缺失的,其中记载的数道法印不算多么契合星火燎原。 真的到了这个层次之后,他才发现星火燎原在这上面从未缺失契合功法的法印。 不仅没有缺失,反而解决了卢安平的麻烦,让万灵印和天剑印完全契合在星火燎原之内。 额头上仅剩下虚影,星火燎原加持,融合一起,将星火之力运用到了新的层次。 只剩下三十多人对他有威胁,这对卢安平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手上燃起一道火焰的卢安平,劫火苍龙蓄势待发。 数条劫火苍龙飞出,轰杀向众人,一旦触及,虽然不至于当场殒命,但也绝对会失去战力,被逐出战场的试炼。 他们肯定是不愿放弃这场战场的试炼,所以······。 面对劫火苍龙,余下三十余人茫然一瞬之后,便得到了一个指示,随即众人携手,催动阵法。 阵法的某个节点上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改变,随即整个阵法发生了改变。 轰杀而来的劫火苍龙,掠过了身为阵法节点的众人,力量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得到了巨量的增幅。 劫火苍龙犹如一道道天火流星一样,坠向大地。 方圆数千里,霎时间遍布火焰。 残存的绿意,在火焰的燃烧之下,迅速化作枯黄,继而变为焦黑色。 生命之力,逸散在空间之内,向此汇聚而来,融入阵法之内。 沧海盟为首的那人,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恶狠狠的看了卢安平一眼之后,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沧海盟为首的那个弟子,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谋划。 他们无法阻挡卢安平的力量,一旦接触,必败无疑,这是公认的。 为了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沧海盟的这人动用了一个秘法,以秘法改变阵法的某个节点,让阵法性质发生转变,只改变一点。 在卢安平劫火苍龙飞出的瞬间,他们三十余人全力加持在劫火苍龙上,影响卢安平对劫火苍龙的掌控,加持力量,让其炸开,焚烧整个空间。 火焰燃起,焚焰宗的修士借此汲取生命之力,不为自身,只加持在阵法上,困住卢安平一时。 他们成功且顺利的完成了这一切,阻挡住了卢安平的进攻。 阵法由生命之力加固,他们也不用再留在原地输出力量困缚卢安平,可以安然撤离此处。 三十余人将受伤的一众人捎带上,相继向着空间出口而去,数息之间,消失在了这里,只留下了愣神的卢安平。 他全力的出手,所换来的结局竟是这样的,卢安平心绪略略有些复杂。 “生命之力大量逸散,空间没有那么稳固了,你快从这阵法里出来,我们一起离开。”见到众人离开,漫绒迅速的来到阵法的边缘处,催促着愣神的卢安平。 卢安平愣在原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给漫绒回应。 “愣什么,快走啊!”漫绒对着卢安平招了招手,继续催促着。 漫绒一边说着,抬腿踢向阵法壁垒,修长饱满的小腿,猛地踢击带起一道轰鸣。 阵法纹丝不动,漫绒仍不放弃,额头浮现一道印记,接着一拳砸向了空间壁垒。 依旧没有撼动以生命之力加持的阵法,周遭火焰蔓延,炽热的温度炙烤着残留在空间内的长生者们,紊乱的灵源,还有扭曲的空间裂隙,宣告着稳固的空间,逐渐滑向崩溃。 连各宗修士都没有想到,他们的作为竟然引发了空间的崩溃。 稳固的空间,不是力量能随便撼动的,但只要将构成空间力量的平衡打破,就是极其细微的力量,也能让小空间无可挽回的崩溃。 与灵宗少女争斗一番,归来的绝美女子,也来到了阵法外围,询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竟然引起了空间的崩溃。” 漫绒简短的说了她看到的事情,继续道:“他出手之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怎么叫都没用,姐姐,咱们打破空间壁垒,带他一起走吧。” “好。”绝美的女子,听完一切之后,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即将出手之际,卢安平抬起头,看向漫绒和绝美的女子,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快离开吧,我找到了这个空间的古怪,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什么古怪?”漫绒听到卢安平的话,收敛了焦急的情绪,疑惑道。 “以后若是能够再见面,到时候说与你听。”卢安平没有排斥的情绪,平静答道。 “你!”漫绒想要再劝说卢安平一起离开。 “走吧。”绝美的女子扯了扯自己妹子的衣袖,看向卢安平,柔声道:“公子小心些,我们便就此离开了。” “嗯。”卢安平点头,之后又有些走神的样子。 在弑族的两姐妹离开之后,远处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看了一眼卢安平,没有靠近,转身而去。 长生者陆续离开,这个空间之内,只剩下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形单影只的卢安平。 第129章 死局 卢安平抬起头看向阵法,星火法引流动,解构之力,瞬息之间就瓦解了阵法壁垒。 他其实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只是看到了自己带来的这一切,恍惚了一下而已。 他对力量的掌控,从来都不弱,即便那些人的力量掺杂在劫火苍龙之中,也不该脱离他掌控的。 瞬息之间的恍惚,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片段涌现,让他失神了一下。 待回过神来,面前就只剩下了漫绒和那个绝美的女子。 如今,整个空间之内,仅剩下了他一人,原本一望无际微风习习的草原,成了决死之地,生命精华逸散,空间壁垒呈现崩溃的迹象。 满眼望去,只剩下了一片狼藉,源于各宗长生者,也源于卢安平自己。 火光冲天,仍未熄灭,毁灭的气息萦绕,那火焰早已脱离了卢安平的掌控。 卢安平迈开步子,向火光的方向而去。 距离他所在的地方不远,就是空间的出口,空间壁垒的崩坏还没有蔓延到出口,卢安平还有离开的机会。 完全有时间离开这个空间的卢安平,向冲天火海走去。 他又一次犯蠢了,蠢到想要留在这里,熄灭这场由他引发的大火。 奔赴向远方的卢安平,催动自身的星火之力,以不息星焰,引导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汇聚向他的体内。 纯粹且实质性的火焰,不掺杂灵源,这就实实在在的物质。 长生之道,是以虚无修行真实,将虚无转化为真实,这是杀伐的手段。炼化真实的物质,化为虚无的力量, 这就是汲取之道。 持续不断的火焰,对卢安平而言,无法转化。 蔓延了整个空间,打破空间平衡的火焰,并不是灵源,而是实实在在的力量具象呈现,卢安平无法转化。 用星火法引解构熊熊燃烧的火焰,且不说卢安平现在能不能做到,就是他真的做到了,火焰熄灭的同时,空间也会随之崩坏,这是卢安平不愿看到的。 卢安平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吞噬具象化的火焰。吞噬天地之间的火焰,释放自身星火之力,由点及面,以自身的力量容纳 吞噬蔓延千里的火焰,哪怕卢安平现在的肉身无比强悍,他也依旧会死在这里,他这个层次的长生者,承受不了持续不断的火焰。 火焰掺杂着他和三十余人的全部力量,依托于火焰,燃烧的更为迅猛,早就不是卢安平能够掌控的。 卢安平知道这些,他非常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他在准备做出这些事情的那一刻,便已经想清楚了自己所有的下场。 非常愚蠢且自暴自弃的作为。 不熄星焰吸引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的火焰,吞入腹中,在体内熊熊燃烧,体内脏腑蒸腾,火焰顺着血管,流经周身,玉白色的皮肤变得通红无比,毛孔之中渗出热浪,眨眼间燃尽了卢安平的衣衫,让他成为了一个火人。 星火之力一点点析出,代替火焰,稳固天地空间的同时,削弱着卢安平对火焰的抵抗力。 卢安平没有表露出痛苦的表情,或者说他做不出痛苦的表现,瞳仁被火焰吞没,脸上血肉被熬干,表情僵死在了平淡的样子。 火焰之中的他,肉身逐渐发黑,迅速干瘪了下去,星火之力化为乳白色的气息,蒸腾出来,取代火焰。 卢安平能做的只有扯着步子,向前而去,蒸干了的肉身失去了韧性,麻木之下,就算痛苦,他也感受不到什么。 伴随着卢安平的前行和火焰疯狂的汇聚,黑褐色的焦土停止了蔓延,保留了仅有一丝的绿意,空间因为星火之力的出现,停止了崩坏,逐渐的稳固。 一切都在好转,作为代价,卢安平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痛苦到极致,便只剩下了麻木,卢安平的意识早已模糊,只是凭借着本能向前而去。 来到这片天地之间,过往的记忆被勾起,再到之后发生的一切,竟是让他看到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他用尽全力去阻止一切发生,可还是不可避免迎来了最坏的局面。 心中执念大起,卢安平顾不得其他。他不想要再看到当初的自己,不想要看到那一切发生,他牢牢的记得一切,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无力,实在是不需要再被教育一遍。 残酷无比的长生世界之内,他苟活了数十年,出世的几年,他看到了长生者的丑恶,不需要再被提醒了。 除了复仇,卢安平已经无力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可最起码,他能够改变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让这片天地不至于成为一处长生者竭泽而渔之后,与别处并无不同的死地。 这里的生机,其实只有破草烂石头,即便孕育出生命,也要在很久很久以后了,毁去也不会有什么,总会有诞生出生命的契机,总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个可能是不确定的,或许从此之后,这里就只是一处死地了。若是无法复仇,很久很久之后再回来这里······。 卢安平想的有点多,想的很长远,彼此之间天堑一样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去往遥远的以后去想。想到了,绝望了,便留在了这里,选择去面对这一切。 若是活下来,经由火焰的淬炼和洗礼他会迎来一次蜕变,若是承受不住,他也可以带着一点心理安慰,去轮回之中找寻他们。 蔓延千里的火焰,只剩下了卢安平周身十丈方圆,稀薄的星火之力,充斥在空间之内,几乎觉察不到的星火之力填补了灵源的缺失,平复了躁动的生命之力,让遍布裂纹的空间,逐渐修复。 身在火焰中心的卢安平,肉身化为细碎的炭块,剥离了出去,剩下那一副火红色的骨架遍布裂纹,附着了一丝残存的精神和生命,还有隐匿在骨髓之中的星火之源。 这种情况下的卢安平,介于生死之间,他或许会在很久之后挺过来,可那时候战场早已关闭入口,他会被永远的困在这处战场之上,要等下一次开启,他才能出去,那是一个甲子之后的事情了。 “唉!”一声叹息在无人的空间中响起,在卢安平骨架逐渐冷却之时,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了卢安平的体内。 第130章 残留 无尽黑暗之中,一道微弱的光芒亮起,莹莹火光亮在那里,指引着一道方向。 身在黑暗之中的卢安平,已没有了苦痛的感觉,他感受不到自身的星火之力,看不清楚自身的状态,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远处那一道引路的星火。 “我这是死了吗?”卢安平自言自语,声音传入耳中,有些飘渺的感觉。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量,却又能够感受到自身的状态,自身昏迷之前的记忆,全部都存在着。 迈步前行的卢安平,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逐渐拼凑起来,他回想起意识丧失之前,最后的感觉。 他成功的挺了过来,以火焰淬炼肉身,崩解肉身的同时,打磨出了一副远胜金石的舍利骨,骨质核心的星火源头,并没有被火焰摧毁,仍旧很好的保留着。 只要花一些时间,以微弱的星火之力补充肉身,他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这是卢安平在执念涌现,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最后的冷静。 有幸的是,在最后一刻,他没有如愿以偿的死在火焰之中。 虽然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活过来,但卢安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此消耗数十年光阴,然后离开这里。 为耿琛准备好的一切,他留在了外面的某个地方,只要星落宗的人追寻他独有的气息,应该是能在别人觉察不到的情况下,找到救治耿琛的灵魂碎片,借由此他也可以摆脱不知目的的星慧道人。 醒过来是醒过来了,可他却失去了星火之力,这让他很是疑惑,不明白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运转星火燎原法诀,他并没有如愿激发出来星火之力,体内没有予以他回应,好似星火之源不存在一样。 疑惑不解,诸多情绪萦绕之时,一道声音从莹莹火光的方向传来,“若是醒了的话,到我这里来吧。” 声音平和且浑厚,带着莫名的力量,让卢安平生不出戒备之心。 卢安平迈开步子,向前而去,走了不多时,卢安平看到了莹莹火光的模样,不是什么奇异的景象,也不是霓虹闪烁,那里只有着一个燃着竹子,噼啪作响的小火堆,火堆旁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来到这里之后,卢安平并没有顺势坐下,审视了一下恢复如初的自身之后,问向面前之人,“您就是这个空间背后的主人吧?之前我感觉的蒙蔽,还有后来一些细微的异常,都是您的手笔吧?” 卢安平觉察到了空间内有着一股意志,先前的种种异常他记在了心里,还有之后的一些事,都在不断验证着他的猜想。 只是他层次太低,找不到蛛丝马迹,也没有时间去找寻异常的根本。 如今得以见到本尊,卢安平也不畏惧,当场问了出来。 “没错。”隐约可见轮廓的存在,意外的好说话,他肯定了卢安平的想法。 卢安平直言不讳,当即询问道:“容后生求教,您为何要在我来到这里之后,刻意引导,让我放下心中的苦楚与仇怨?” 曾经的仇怨是卢安平心底里最深处的逆鳞,他隐藏的很好。来到这里之后,一时片刻之间,他忘记了过去,逐渐淡漠了仇恨。 直到那道逆鳞被触碰,让他警觉,继而惊醒了过来。 只可看到轮廓的存在,平静叙述道:“我是某人留下的一道念头,予以后来之人一份馈赠。你是第一个开启这空间的人,我按照那人的想法,按照你所处的状态,予以了你一场考验。”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隐在黑暗之中的人,伸手翻弄了一下微弱的火堆。 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卢安平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眼前之人是无上存在陨落之前在世间留下的一道意念。 修行星火燎原的长生者,来到这处天地补全法印之时,只要催动力量,便会开启这一处秘境,从而接受一场长生者的考验。 卢安平的考验,是让他放下自身的仇怨,面对这场考验,他失败的彻底。 “某人在死之前,料想到会在遥远的以后,长生大能们会迎来腐朽与变质,所以留下了这些手段,目的是为了庇护后世修行星火燎原之人。”火焰旺盛一些之后,隐在暗中的存在被照亮,露出了一张寻常可见没有特别的脸,他在为卢安平解释的同时,继续道:“你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一方面你心中被仇恨填满,过往的仇恨在你心中种下了执念的种子,蒙蔽了你的视线,让你无法看到复仇以外的事情。你失败便源于此,某人将传承留下,是要交由信得过的人,去庇护众生,而不是任其一意孤行。” 卢安平瞥了一眼相貌平平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活着仅剩的意义,我不在乎什么考验,不在乎什么馈赠,我所有的一切,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意义,不过是复仇而已,我永远不可能放下。” 话语说的决绝,情绪充斥其间,坚定无比。 无上存在留下的这道念头,依旧平静道:“你的复杂正在于此,最后本可以离开的你,却能在那种境地下,放下自己心中最重的仇怨,拼的生死未知,也要熄灭这场由你引发的大火,甚至不顾心中未报的仇怨。” “若是就这样的话,我便与那些人没了分别,这正是我所痛恨的。”卢安平看着相貌平平之人,眼中闪烁着过往。 “看得出来。”这道念头打量了一下卢安平,有些遗憾道:“你心中的执念,若少了纯粹至极,只求生死分明的仇恨,本可以契合这道传承,可惜了。” 卢安平无言,就坐在火堆旁。 要说他不在意这传承,那是绝不可能的,他清楚无上存在留下的传承意味着什么,那是注定走上九天的东西。即便与长生大能为敌,也值得去争取。 得不到也只有遗憾,卢安平理解眼前的这道念头,若让他迅速崛起的,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复仇,没有其他选择。 肩负众生的责任落在他的肩上,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131章 愿景 “求问一句,距离战场开启,还需要多长时间?”平复心绪之后,卢安平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在他视角之内,这道念头选择了袖手旁观,按照原来的推断,他要花上无数个年头,才能恢复如初。 那现在应该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心里没有个把握,问了一句。 又在生死之间游离了一遭,卢安平心中的执念暂时隐去,眼下还算稳定。 “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距离你吞噬焰火,不过两日的功夫。”念头化作的身形,愣神之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指了指远方。 没有更多的解释,可卢安平却已经了然,他不解道:“我不是已经失败了吗?为何还要帮我?” “你在最后的选择,便是某人最想要看到的答案,所以在你陷入那种境地之时,我予以了你一丁点帮助。”那道念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微笑道:“在某人心中,吞噬诸天气运,成就自我的人,就算触及天地的根本,留下永恒之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那人最是敬重的是构筑天地根本的众生,对于舍己为人者,最是欣赏。” 卢安平点了点头,愣在原地沉默不语。若是真的有那么多舍己为人者,他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你所经历之事,在旧日之时,太过于寻常,作为供给灵韵之源的天地众生,在旧日长生者眼中,是可以随意汲取、屠戮的东西。”这道念头叙述道:“寻常之时,长生者尚且有所顾忌,吃相不会太过难看,可天地一旦有变,长生者便会出手,强行汲取气运,凡人就彻底成为蝼蚁了。” “某人便是处在那种境地下,目睹了一切,他看尽古史,读遍了兴亡,看遍了长生大能之间的事情,从只言片语之中,读出了众生的苦难,也亲眼看到了炼狱景象。他聚拢众生强者,花了无数岁月,将旧日割裂,缔造了新史。” “新史之中,长生者无法再从凡人身上汲取气运,稳固被长生者把握的修行之道,也因为某人毁去唯灵根方可修行的法则,成为了众生皆可得到的东西,他也留下了一则修行法则,让众生不至于为了争夺气运,而你死我活。” “这一切对长生者而言,太过于难以接受,所以他迎来注定的失败。失败之后,便是旧势力的反扑,那些旧势力的吃相一时间不会那么难看,再之后······。” 话说到这里,这道念头,笑容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着无上存在遗留念头言语的卢安平,心中有所感慨,终是平复了下来,未能说出什么来。 用短时间对抗无尽光阴构建出的法则,何其困难?正如某人一样,在光阴的侵蚀下,最终倒下,随即便迎来了一场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想到了这里,卢安平突生出疑惑,继而问道:“无上存在为何会陨落?他不该永恒于世吗?” “我只是他在生前留下的念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或是被人联手绞杀,又或是因为一早就有的目的从而陨落。他生前便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和失败,见到了你,让我确信,他失败了。”这道念头摇头,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没有问题了。”没有了疑惑,只剩下了感慨的卢安平,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无上存在留下的后手与传承,卢安平并不奢望染指,对他而言并无助益。 而今所有的目的,仍是去复仇,了却自身残存的因果,归还业国国君的恩情,助其解脱。 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卢安平并不想牵扯其中。即便无上存在的力量,极有可能让他随意捏死刘子瑜,若让他无法复仇的话,这也就没有意义了。 “随意离去便是,我不会阻拦你离开的。”这道念头见到卢安平如此,身形逐渐淡化,消失在了原地,末了留下了最后一段话,“对了,你手上九天印残片的余下部分,在这里之外的战场中的某处,自己去找寻吧。还有你的长生印,尝试以不熄星火去感应,最好与九天印一起,融合进核心法印之内,在你修行的最后,切记要打碎法印,融入肉身之内,这样你才能够超脱自我。” 这道念头意外的多话,在最后给卢安平留下了极为庞大的信息流,说完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什么九天印?什么长生印?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对于这最后的讯息,卢安平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然后是满头的问号。 没有声音回答他,只有火焰细微的响声。 燃尽所有的火焰,逐渐微弱,再照应不出人脸,只余下星灵的火光。 陷入到彻底黑暗的空间,已经剩不下什么了,生命之源还有灵源,随着空间内的一切毁灭而毁灭。 伴随着那道念头的离开,卢安平也运转起了无法运转无法感应的星火之力,逐渐恢复着自身的力量。 气息涌起,卢安平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奔向了出口的方向。 他对于无上存在的力量,没什么渴求,尤其是他知道了这力量会让他放弃复仇之时,他便彻底没了想法。 执念在心中翻涌,虽然没有得到无上存在的力量,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比起之前更强更完善的舍利骨,便是此行最好的收获。 以烈火锻造出来,无比坚韧的骨质,足够应对之后的搏杀了。 他了却了心中的妄念,重新拥有了复仇的机会,这些已是足够。 心绪平和不起波澜的卢安平,速度又快了几分,只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在卢安平离开之后,一处尚存绿茵的丈许方圆,那道身影,再度出现,手中带着一颗闪耀着莹莹青光的种子,“或许连你也想不到吧,竟然有人能靠着执念隐去所有的因果,你留下来防备那些人清算的手段,反而成为了因果的一环。这样也好,在他崛起到复仇之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了,等他崛起以后,那颗种子也已经扎根发芽,不会有人奈何得了他了。” “到时候,我猜洞悉了世界真相的他,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那时候永夜便不会再出现了。” 第132章 无踪 “空间波动彻底停止了,看样子星落宗那小子死在了其中。”灼铭望着空间之内,笑道:“也是可惜了,本想着让我宗景兆华亲手击败这小子,不曾想他竟是死在了那里。” 话语之中满是调侃的意思,沧海盟的澜长老也是一样,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凌剑门的剑长老,扫了一眼付羽清,面露不喜。 付羽清没有在意嘲讽,只是望着空间之内的情形,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隐藏秘境之后,望向了别处。 “这里从来都不缺身负大气运的人,身负大气运者陨落,也是极为寻常之事,尝试着接受吧。”阎小蓉又一次i来到了付羽清的身边,笨拙的安慰着。 付羽清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在另一处星落宗的一众弟子,已经从秘境之中顺利离开了。 ----------------- 一行九人脱离了空间,在血色沙尘之间,暂且休整。 没有卢安平参与其中,他们这一行合力围杀之下,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没有产生伤亡。又因为没有沧海盟等宗门的长生者前来干涉,他们此行收获远胜从前。 文泽强将自己此行收获的灵宝、丹药和材料拿了出来,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满足了。” “出息!”腰间别着一个小锤的孔玄双撇了撇嘴,“就这些东西,比得上一道合适的法印?” 孔玄双此行收获也不少,除了腰间这柄下品灵宝之外,他还得到了一道法印,与自身颇为契合的法印。 其余之人也各有收获,没有旁人竞争的情况下,得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空间之内衍生出来的宝物,让他们不虚此行。 “按照规划,余火应该早就过来了,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吗?”顾思思眺望了一下来时的方向,担忧道。 尹光华听着顾思思的话,冷漠道:“管他呢,以他的战力,又死不了,何必在意太多。” “此行顺利无比,数日时间,无一人来此,这本就反常,或许他身陷重围了也说不定。”一旁的清恒,说出了他的推测。 “他!”骆武听着这话,眼神中带着质疑的意思。 不只是他,其他几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可转念一想,只有这么个合理的解释了。 他们领先了别人只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这几个时辰的功夫,足够仇敌赶来了,可几日过去了,秘境之中诞生出的灵物都已经搜刮干净了,依旧没有仇敌杀来。 究竟是什么情形,他们心底里大致都有了一个猜测,只是都没有明说而已,在现在清恒开口,他们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 清渊瞥了自己师兄一眼,目光扫向神色各异的众人,坚定道:“顾不上其他事情了,战场开启至今,某处关键性的地方也该开启了,我们现在前往,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此行的收获便可圆满了,休整之后,便去那里吧,到了那里之后,再去打探他的下落吧。” 最终清渊拍板,敲定下了这件事。 他的话语分量极重,余下八人,心中有异议,却难以言说,最终只能接受清渊的提议。 --------- 隐藏秘境之外,弑族众人并未离开,与那些粗壮汉子保持一定距离的两个女子,望着完全关闭的空间入口,情绪略显消沉。 “哼。”漫绒有些气愤的看了空间出口一眼,转身,没有向着弑族众人走去,独自向着远处离开。 绝美的女子漫雪柔,看着自家妹子如此,收束了脸上遗憾的神情,转身向着弑族众人而去。 她不该因为自身而影响弑族的决策,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该停在这里。 弑族的人离开之后,身着紫红短衣来去自如的少女,现身于远方,带着一丝遗憾的神情,“蛮有趣的一个人,可惜死了。” 撂下这一句话之后,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去往了和弑族一样的方向。 进入空间之内的各宗强者,还有散修,还有各宗附庸的长生者,以及长生世家不受用的子孙,都汇聚在了那一处。 秘境中三处必定前往之地的其一,汇聚了最核心的修行资源。 ------- 长生者汇聚而去的同时,入口边缘的某处,血色的沙尘之间,妖凶与英灵汇聚在此,同样在此的还有躺在地上,逐渐被妖凶吞噬的一行人。 璃渊和玄元两宗的长老们,一直都在看着这里,眸中闪着不忍与痛苦之色。 更多时候,是一种憋屈的感觉。 焚焰宗的景兆华,以凌虐的方式,让玄元和璃渊两宗修士失去了战力,而后又将他们遗弃在了这里。 一行十数人,以任人宰割的姿态,昏迷于此。妖凶肆虐之下,灵魂稳固的存在,对没有灵智的妖凶和英灵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在一日之后,某只妖凶被吸引过来,对于唾手可得的美味,自是不会放过,璃渊和玄元两宗弟子一个个遇害,妖凶与英灵也被逐渐吸引过来,吞噬他们的生命。 不是没有长生者路过,可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出手帮助,哪怕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在外面的他们,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不敢生出对焚焰宗的怨恨之心,对星落宗,那仅存的一丝积怨之心,带出了对卢安平的无端怨恨。 在外面的两宗长老,苦痛无比,身在其中的玄元弟子,感受最是深刻。那保持清醒却失去战力之人,眼睁睁的看着宗门的同辈身死,看着友人被妖凶一点点汲取,直到生命力完全消失,无力、痛苦、挣扎种种情绪萦绕。 无比期盼着旁人拯救的他,一次次生出希望,又一次次落空,直至完全绝望。 妖凶吞噬的速度不快,到他还有一段时间,可他已经准备接受死亡了,临死之前,仅剩下的是心中的怨愤之心。 感受到长生者气息的出现,他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睁开眼睛,因为他清楚,不会有人前来拯救他们了。 暖风拂面,啃噬的细簌声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涌入体内,缓和着他身上的伤痛。 待他睁开眼睛,周遭的妖凶与英灵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手中燃着一道微弱的火苗。 破碎的灵魂得以重组,崩碎的肉身逐渐修复,那些本已与死无异的修士,再度涌现了生机。 “还好,吞噬之后没有完全消化,还能拼凑的回来。”那背对着他的人,自顾自的说着。 第133章 万壑 离开隐藏秘境的时候,卢安平没有从固定的出口离开,他发现了一处通往外面的空间裂隙,思忖一番之后,他决定从这里离开,并且掩盖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发现。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顾虑,动机不明的星慧道人,让卢安平很警觉,对方一直不明说自己的目的,让卢安平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天始强者那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知晓空间被屏蔽在众人视线之外时,原本就想要脱离星落宗的卢安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做出了选择。 他换了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小范围改变了自己的体型,略显矮小,调动气息,让自身的气息稍显无序。 做完了这一切,卢安平将自己从卢余火这个身份中剥离了出来,然后离开了空间,节点的紊乱让他正巧落在了附近,并未被人发现,然后他见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换了一副面孔的卢安平,疑惑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之前饶恕这一行人的时候有所保留,没有让他们失去战力,他们这一行应对妖凶与英灵,绰绰有余,他们手头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不值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便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背后之人动的手。 让卢安平好奇的是背后之人是谁? 随脾性发作,凌虐下属,不行人道的狂悖之徒,卢安平有些不喜欢。 他不一定会为这些人出头,但就是单纯的厌恶背后之人。 “求问道友是何人?在下璃渊宗筱玖,我等是玄元和璃渊两宗弟子,此行到此,被人用术法偷袭,仰赖阁下救护了。”人群之中一个皮相不错的青年,恭敬道。 此人是璃渊宗的弟子,先前在星落宗之中两度落败,卢安平对他有一丁点印象。 “长生散人,不值一提。”卢安平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并没有言明身份,只继续问道:“你们身上有伤却不见反抗的痕迹,单方面的被凌虐,谁人逼得你们如此?” …… 卢安平出手帮助璃渊和玄元两宗之时,窥探这个方向的两宗长老各自松了一口气,见到无人关注,打量着卢安平。 “此人有些面生,好像并非从这里入境之人。”玄元宗长老对一旁的璃渊宗长老,小声嘀咕道。 璃渊宗长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管他是谁,此人算是我两宗的恩人,来日若能见到,应是感谢一番。” “是啊是啊!”玄元宗长老附和道。 在他们庆幸的同时,也在张望着四周,生怕那几家大宗门注意到这里,毕竟出手救护之人正追问对两宗出手之人。 一旦这人义愤下出手,他们也不好交代。 打心底里他们愿意有人为他们出头,可又不敢让人出头,毕竟他们得罪不起焚焰宗,而且那人也未必能抗衡景兆华。 …… “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尽可说便是。”卢安平轻描淡写的说着。 筱玖在卢安平的再三追问之下,被问的急了,便也松口了,“先前我等遭遇了焚焰宗的华少,我等无知,冲撞了华少,因而招来了一场毒打,重伤未死,遭遇了游离至此的妖凶,落得了如今的下场。” “华少?”听到是焚焰宗,卢安平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景兆华,焚焰宗年轻一辈的天骄,融合数道法印,战力不可小视。”筱玖松了口,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一听这个名字,卢安平就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原本散漫的心紧绷了起来,继续问道:“他现在在哪?” “我等倒是不知,不过万壑快要开启了,您可以去那里获取一些好东西。”筱玖面露为难之色,嘴上这么说着,为卢安平指明道路的同时,也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筱玖的暗示,卢安平听懂了,不再问询,看向状态不一的众人,问道:“你们的状态还能支撑得住吗?可需要我护送一二?” 听着卢安平的疑问,筱玖没有思索,当即摇头拒绝道:“我们已经无力竞争,不过此行总要有些收获,避开大部队,总能捡漏一些东西,道友不用担心我等,我们还支持得住。” “嗯,告辞。”卢安平没有强求,回了一声之后,脚下用力,沙尘浮起瞬息之后落下,卢安平的身形在视线内也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谢过道友大恩,若来日相见,此恩必报。”筱玖看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颇为恭敬道。 这话他没有当着卢安平的面说,那样太过于刻意了。说给自己听,才能够记得清楚。 其余众弟子和筱玖一样,对不求回报的陌生人带着感激之心。 身处在那种境地下,他们多么期盼有个人能够拯救他们,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失望,已经绝望的情形下,得到拯救,并且挽回了一切,深知人世苦楚,长生世界残酷的他们,怎么感激呢? …… 身后之人如何去想,卢安平没有在意,这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别的意思,他也没有消耗。 在他们一行人提及万壑的时候卢安平便有了想法,他要去那里,将手上收获的灵魂印记交给星落宗的人,顺带搜集剩下的所需之物。 万壑、仙台、无尽海。战场最为核心的三大秘境。 万壑之地位于战场北方,绵延数十万里的一处绿茵之地,那里没有被之血侵染,保留着这片大陆原本的样子。 未被之血浸染,峰峦迭起,万山千壑之间,孕育众多宝物,外面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这里总会遇到。 之所以没有人第一时间前往,是因为那里有处要命的地方,一处隔绝了血色沙尘和长生者的空间。 那处空间是更早之前,争斗之时生成的黑暗空间。 进入其中的长生者,没有能够走出来的,而那里是通往万壑的必经之路,要不从那里过就要穿越万里无尽海,这是更要命的事。 只有在特定的一段时间,万壑外围的黑暗会消散一段,长生者可以在这段时间通过,并构筑暂时的通行节点。 第134章 纷争不止 对卢安平而言,他此行要做的事情已经接近圆满。 欠下耿琛的一点恩情,足够偿还了。 他其实已经可以离开了,如果之前无上存在的念头,没有提及九天印的话。 卢安平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九天印是怎么一回事。他手上唯一的法印残片,是从邓玉远手中缴获来的。 永夜的那几年,他有时候会翻出来,琢磨一下其中的奥秘,始终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后来便丢在了储物袋的角落,遗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在无上存在的念头提起之后,他翻找了一下,确定了是这些东西。 既然能够被无上存在的念头在意,想必是不俗的东西,缺少力量的卢安平,自是乐意去争取一番。 至于无上存在念头话语之中的长生印,卢安平不清楚他说的是他三道印记之中的哪一道,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数百万里的血色沙尘之间,想要寻找九天印的残片何其困难,他手上印记的残片没有任何波动与感应,这让他的找寻更加困难。 可只要舍得去找,总能找到,即便这里横跨方圆百万里。 卢安平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万壑之地看看,看那里能否找到九天印的残片,顺带在那里碰下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引魂莲。 战场,地域极为宽广,靠近中心的位置,也要行进百万里,才能到达万壑之地。 百万里之遥,十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方能顺利到达。 这是卢安平徒步行进的速度,如果余火剑没有损坏,他还能再快一些,可惜没有如果。 ----------------- 血色的沙尘尽头是一片黑暗,浓稠如墨一样的黑暗,遮蔽了天地,上至穹顶,下至地渊,尽是黑暗,只有血色沙尘与无尽海相接之处,没有被黑暗所侵染,不过从那里进入万壑之地,难度不比孤身进入黑暗。 战场开启不过数日的功夫,因为隐藏秘境的出现,相当一部分长生者被牵制在了隐藏秘境之中,即便他们在短时间内离开了隐藏秘境。 探寻完剑冢,收获满满的星落宗修士,在没有休整的情况下,最先赶到了黑暗边缘。 “那里就是黑暗的源头,也是距离万壑最近的一处地域,这里的黑暗一直存在,千万不要涉足其中,沾染一丁点,都会死在其中。”清渊指着浓稠猩红化作的黑暗,对众人告诫道。 他没有解释更多,只是盯着浓稠无比,让人畏惧的黑暗。 上一次进入,星落宗二十余人,有四人因为好奇,葬身其中。他们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清渊懒得提醒星落宗的众人,他想提醒的不需要他去提醒,需要他提醒的,他也懒得去提醒。 以血色空间为根本的第三道剑印,并未凝练成功,清渊的情绪稍显压抑。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修行资源,即便在宗门之内追求权力,最终的目的是要复仇。 更多时候,他不满于星慧的忍让与懦弱,更痛恨星慧老贼的双标。 当年星落宗被各宗设局几乎断绝了传承,顶尖战力尚在的星落宗选择了忍让。而如今星慧道人拖着油尽灯枯的残躯,为一个张扬跋扈的少年人出头,如此行径,只让清渊恶心。 无法借助宗门的力量,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这里了,在这里获得力量,他才有机会,在那些人飞升之前,完成复仇。 血色法印飘忽,放松下来的清渊,脸上略略抽动,他心中带着一丝焦躁。 就在清渊等待之际,远处一阵狂风吹拂而来,云端之上,一艘巨大的舰船破云而出,青年人站立在船头,俯瞰下方,看到了星落宗的一行人,意外之余,见到了清渊,嘴角挂上了一道戏谑的笑容。 青年人从船头飞出,先于巨舰一步,落在了下方。 “多年不见,清渊你居然还会来到这里。”青年人落在地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珏,脸上戏谑略略收敛,笑容未减。 清渊看着那人,没有一点好脸色,冷冷道:“吉云,我来不来这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对沧海盟的弟子,对整个沧海盟,清渊带着纯粹的恶意,沧海盟的弟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当场出手,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 “您当年,在这里可是出尽了风头,谁人不知仙台魁首,您同辈之人,甚至落败在您手上的前辈,现在不是知命就是法渊境,怎么您还在印体境?还与我等后生小辈竞争。”少年人吉云站在清渊的面前,阴阳怪气的说着,自我感觉良好。 星落宗一众人脸色骤变,看着吉云脸色有些难看,清渊盯着对方,脸上的冷意不减。 星落宗与沧海盟,积怨已深,见面之后冷嘲热讽,甚至于大打出手那是常态,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血色剑意瞬息爆发,绞杀向吉云,以及背后的那艘巨型舰船。 “说几句实话而已,您老何必上头呢,气量就这么一点吗?”吉云躲开清渊的血色剑意,脸上仍旧带着嘲讽之意。 在吉云嘲讽之时,他身后天穹之上向下的巨型舰船,发出了一声崩裂之声,随即舰船底部,以肉眼可见的裂开口子,被法渊强者祭炼的灵宝舰船,龙骨被未完全成型的血杀剑印击穿。 龙骨击穿,阵法破碎,一艘法宝巨船,眨眼间被毁去,这就是清渊予以的回应。 不在意巨船上慌乱飞出的沧海盟弟子,清渊唤出剑刃,看着脸色阴沉的吉云,杀意纯粹。 ----------------- 在血色沙尘之间狂奔的卢安平,只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休息一下。 一路上卢安平没少被长生者袭扰,参与竞争的长生者,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积怨已深的总会对彼此出手。 隐藏秘境出现之时,因为卢安平这个与所有人为敌的存在,让一众人放下了芥蒂,离开了隐藏秘境之后,仇敌依旧是仇敌。 对于那些人的袭扰,卢安平大多像拍苍蝇一样,将那些人打退。 也没有遭遇什么意外,还算是顺利。 远处血色沙丘的背面,数十道气息出现在那里,似乎是一行人在搏杀。 一路上这种事屡见不鲜,卢安平管不过来,他也不想管。 可这次与先前不同,那里有熟人的气息,弑族众人在那里,与人搏杀。 第135章 沙暴 在发现了弑族众人与长生者搏杀之后,卢安平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沙丘数十里的一个视觉盲区,眺望远方。他收敛气息,站在那里,身着灰黑衣衫,沾染了沙尘,与环境融为一体,除非在数十米之内,否则发现不了。 沙丘后方,与灵宗修士不期而遇的弑族众人,自然是一言不合就出手。 以前势均力敌的双方,从隐藏秘境离开之后便有了差别,弑族余下长生者战力不胜从前,无法对抗灵宗的弟子。 全靠漫绒和漫雪柔两个女子支撑局面,弑族这一行才支撑到了现在。 无论是外面看,还是亲身参与争斗的长生者,大概都不会觉得弑族一行人落于下风有什么问题,就是单纯的在隐藏秘境中消耗过大,战力不胜从前。 可卢安平是清楚的,弑族这些人就没有伤及根本,更谈不上战力缺失。 他们之所以不出手,让两个女子面对,是因为之前生出的分歧,又或许是早有积怨,卢安平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些弑族的男子,无法从力量的层面上赢过两个女子。 正面竞争不过,便出此下策,挑衅灵宗之后,让两个女子去独立面对灵宗一众人,消耗两人之后,他们可以暂时掌握主动权。 外面的弑壬因为情报的缺失,不会发现他们的小心思,就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一切,没什么损失,大概也不会计较。 眺望情况的卢安平,捋清楚了一切,将弑族那些人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从他驻足到他想清楚一切,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两个女子应对的时间恐怕得有几十个小半时辰。 这期间卢安平并没有出手帮助漫绒和漫雪柔,倒不是他不想,只是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一旦出手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再让灵觉敏锐的漫雪柔发现他的身份,那就完蛋了。 顾虑之下,隐匿着气息,想清楚这一切的卢安平,在思索着用什么办法帮助漫绒和漫雪柔。 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帮助漫绒和绝美的女子的同时不让弑族的长生者拖后腿,这对卢安平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并不是完全没有思索出结果,卢安平其实有着一个方法来应对眼下的局面,只是这些需要一个契机。 眼下漫绒和绝美的女子尚有余力,还可以支撑一阵子不陷入到危机之中,这段时间,可以让卢安平在其中找寻不暴露自己,又可以让他们安然脱困的契机。 卢安平不会盲目等待这个契机,如果两个女子真的遇到危险,他会不顾一切去救护。没什么理由,他见不得女子吃亏。 在遥远的地方观望着那里的一切,卢安平没有一丝松神。瞬息之间才能捕捉到的契机,不容错过,两个女子的状态并不算好,灵宗众人若是唤出了妖灵,瞬息之间便是生死之局,松懈不得。 ----------------- 气喘吁吁的漫绒,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她一人阻挡灵宗众人,让姐姐与那个讨厌的家伙在另一个层面上争斗,不失风度。 至于弑族之中的那些草包兄长和弟弟,漫绒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指望。从来都不喜欢他们的漫绒,现在更加的讨厌这些眼高手低,本事不大气性大的家伙。 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全然不顾自身糟糕状态的漫绒,看着十数人被四个人围着打的弑族强者,满脸无奈。 细细簌簌的灵力由无形化为有形,化作飞虫,化作妖物,又一次冲击而至。 漫绒肉身浮现出法印的痕迹,她和之前很多次一样,以肉身硬抗灵宗的杀诀。 只能勉强抵抗一二,做不到反击,她面对的人,有些太多了。 在这种境地下,漫绒莫名的想到了卢安平,因为在之前,卢安平面临是比她还要残酷的局面,那种境地下,卢安平还能得胜,当时不觉有什么,现在看来着实不可思议。 想到了已死的卢余火,漫绒不免的有些黯然,一个很不错的人,就那么死在了那个秘境之中。 有些黯然的漫绒,被打退之后,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某处。 分神之下,漫绒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她现在比较熟悉的身影,漫绒分神之际,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个方向,沙尘飘起,遮挡了她的视线,灵源波动也没有感知到那里有人。 料想自己有错觉的漫绒连忙回过神,应对一道妖异的杀诀。在这种状况下,分神一瞬,都是极为致命的事情,漫绒分神可是有数息的时间。 没有防备的数息之间,这足可以迎来一场失败,漫绒现在要做的就是补救而已,尽可能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匆忙催动法印的漫绒,反手一击打出,只想补救一番,让自己伤的不那么重。 修长健壮的小腿,法印的纹路萦绕其上,与灵源幻化的妖异碰撞在了一起。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站在不远处,以精神为战场的两人被这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惊的脱离了精神战场。 一瞬的音爆,还有灵力波动涌现,打断了两人的交锋。 远处被风吹起的沙尘,飞向了这里,血色的沙尘,直冲天霄,将一切都染成了血色,看着分外可怖。 轰鸣之后,飞来的沙尘,与溅起的沙尘融合在了一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屏蔽了灵源,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 ----------------- 身在沙尘边缘,让一切自然出现的卢安平,缓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漫绒会在那种境地下看到自己,连那两个最强的都没有注意到,偏她注意到了,还为此分神,让自己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之中。 也幸好,漫绒只分神了数息时间,在她分神之后全力的阻挡了一下。 只那一下子,漫绒将卢安平等待的那个契机创造了出来,卢安平顺水推舟,隐去自己的情况下,带出了这一场血色沙尘暴。 血色沙土浸染了之血,根本不需要卢安平施展小手段,只要刮起沙尘暴,便能天然的遮蔽感知。 这足够弑族的人脱困了,如果那些个家伙还不识好歹的话,卢安平不介意,将他们一个个的打翻在此,为漫绒和漫雪柔省去麻烦。 第136章 万壑现 卢安平自然也是感知不到沙尘风暴之中的情况,不过他视力不错,能在沙尘之中,看到一点点状况。 沙暴的出现,一时屏蔽了感知,在数十里外搏杀的弑族弟子,有了遁走的机会。 在起初的犹豫之后,他们还是与两个女子一起会合,然后跟着两个女子一起逃离。 灵宗的一众人,在失去了方向之后,大致能看到弑族的身影。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追击,血色的沙尘就跟长了眼一样,打在脸上,让他们睁不开眼。 血色的沙暴之中,灵源相对来说比较紊乱,在沙暴被引动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驱散的可能,他们的力量受到了限制无法进行追击。 卢安平的行动其实不算绝对的完美,解救弑族的同时,他泄露了一丝气息,微不足道的气息,好在这气息没有引起双方的注意。 站在黑暗之中,被血色的沙尘淹没的卢安平,在沙尘之下又等了两日的时间。 期间他没有一丁点动作哦,只有一丁点细微的星火之力波动,用以维持他的生命。 在大多数人去往了万壑之地,没有多少场胜者通过之时,他选择了现身。 先前他还可能顾虑一下璃渊玄元两宗强者的窥视,现在一场沙尘风暴催生之后,他便没什么顾虑了。 从沙尘之中弹出,卢安平再度向着万壑之地赶去。 …… 顺利脱离了沙尘风暴的弑族一行人,远远的望到了横亘天地之间的黑暗。 “终于。”漫绒看到这黑暗,庆幸一样的松了一口气。 距离空间开启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只要顺利进入其中,就可以分开行事,不用再管这些家伙了。 漫雪柔回望的同时,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漫绒如实的将自己的所知,包括她为何分神,都一并告知了漫雪柔。 她自己也有些疑惑,为何自己会招来如此强的沙暴。她想过是卢余火从旁出手相助,她看到的没错,这想法刚刚出现,便被她打消了,因为卢余火已经死在了秘境之中,回不来了。 漫雪柔想着漫绒的话,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久久不曾言语1. 漫绒见到漫雪柔沉默,疑惑问道:“姐姐,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漫雪柔摇头,“不知。” 她心底里有了答案,可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弑族的其他人还在,外面的弑壬还在看着,卢安平不愿现身,那漫雪柔也没必要泄露他的行踪。 同族之人的小心思,漫雪柔知道,一直都清楚,可她没有什么办法,在弑族之内她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走完规划好的一生。 …… 数百里外的另一个方向上,灵宗一行人也来到了黑暗的边缘, “真倒霉。”灵宗弟子中的一个的大胡子,拍着胡子上沾染的血色沙尘,脸上带着愤懑与不悦。 那一场血色沙暴,打断了他们的行动,让败局已定的弑族之人得以逃脱。 灵宗众人也只能叫骂几句,宣泄心中的不快。 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撇了撇嘴,回望一眼,喃喃道:“竟然从那里活下来了,找机会一定要把笛子给拿回来。” …… 在卢安平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两个女子都知晓了他的存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两个女子都没有要暴露他身份的打算。 一个是知晓卢安平的状况,清楚卢安平的困局,所以不会多言,另一个是单纯的没有想到这里。 一路上,卢安平再没有遇到争斗,只有战斗过的痕迹,胜负已经分晓。 有些长生者的尸身,就那么倒在某处,没了生机。 各个宗门试炼的名额,有相当一部分给了这些小宗门,这可不是怜悯。 而是因为这些小宗门的弟子,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工具人。 如果星落宗还有附庸的话,星落宗的试炼名额之中相当的一部分也会予以附庸,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去向。 遮蔽天地之前的黑暗之前,一处带着焦痕的沙丘上,卢安平驻足。 直上云端,直下地渊,横跨了数十万里的黑暗,就在眼前。卢安平在这黑暗面前,与他脚下的沙砾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征战之时洒落的一滴血气,在相互磨灭之后,残存不多的气息,依旧让一方天地陷入到了永恒的黑暗。 对于这段历史卢安平有所了解,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来到在这里之后,见到了眼前的景象,卢安平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还不是长生者刻意造就的伟力,只是一滴之血而已,若他们真的出手,又是何等的恐怖?与这些人相比,他们这些长生者又算什么?不过是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被眼前景象冲击了的卢安平,却没有气馁的意思,他无意追求这种层次的力量,也不奢望能走多远,他只是想要复仇而已,只要他的力量足够杀死刘子瑜,这就已经够了。 望向遮蔽天穹的黑暗,卢安平没有在意血色沙土上发生的战斗,这里的战斗已经过去了有几日的功夫,气息早就已经消散了,无法从中觉察出什么,卢安平也没有那个兴趣。 卢安平也没有刻意去寻找星落宗众人,反正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能遇到星落宗的众人,若是在这里遇到的话,就假托他人之手,将手头上东西交给星落宗众人,若是没有在万壑之地遇到,那就等之后仙台开启,他顺手将这些交给他们。 完全没有去想星落宗之事的卢安平,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沙尘之间落着一个发饰。 略略昏暗的天际,亮起了一道光芒,大日升腾,金乌从地平线盘旋而上,光明亮起的瞬间,淡薄的黑暗消融,所有的气息向着面前猩红浓稠的黑暗汇聚而来。 在太阳升起之际,遮蔽天地的黑暗隐入了眼前覆盖方圆的黑暗之中。 峰峦迭起,绿荫环绕的天地,展现在了眼前,那是与血色沙土截然不同的景象,辽阔壮丽。 未及感慨眼前的景象,半隐在沙土之间的发饰,折射出一道光芒,吸引了卢安平的目光。 第137章 无可挽回的现实 被闪了一下眼睛的卢安平遮了一下眼睛,生出疑惑之后,他上前查探,从沙尘之间,翻出了那个发饰,面色凝重。 那是顾思思的发饰,之前卢安平在行舟上的时候见到过,有一点印象。 再看一眼这里残存的焦黑,卢安平当即明白,星落宗众人遇到了危险。 星落宗的仇敌原本就有很多,即便没有卢安平,他们也依旧会遇到仇敌,而且星落宗没有附庸,仅仅他们九人而已,若是对方以众敌寡,难免不会生出危险。 仅有清渊庇护,若是遇上了高笙,后果难以想象。 本不想与星落宗有什么牵扯卢安平,在此刻没有一丝犹豫,当即闪身,向远处赶去,这一路上都有争斗的痕迹,不难找寻。 他不想再被星落宗的人发现,从而被星慧道人注意,同样他也不想与之一起同行的众人遭遇不测。 卢安平没有着急进入万壑之内,循着争斗痕迹一路向西。 先前没有太过在意,卢安平也就没有发现《斩星诀》残留的痕迹,稍稍注意卢安平便轻易捕捉到了争斗的痕迹。 对方沧海盟弟子的身份,卢安平也知道了,出手的痕迹过于明显,术法的痕迹也太过于刻意,不需要怎么猜就能知道。 洞悉了身份之后,卢安平搜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他看得出,对方人多势众,也看得出对方有着一个战力不俗的家伙,那人可能比清渊要强一些。 人多势众,战力更强,卢安平已经不敢想星落宗众人面临的是什么局面了,他又一次加快了速度,追击向远处。 …… 星落宗一众人,被团团围困在沙丘的边缘处,一行九人,被二十多个印体境的长生者围困,六七个沧海盟的长生者在最外围虎视眈眈。 星落宗众人,状态极为狼狈,文泽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再没有了之前活泼开朗的样子,他的五脏六腑残破不堪,衣服之下的肉身衰竭。 为顾思思挡了一下致命伤的他,没有了挽救的余地,再救不回来了。 孔玄双的状况要好一些,也就只是一些而已,他的身上带着十八九道伤口,左手从手肘处断裂,隐约可见封死的血管。 清恒七窍流血,半跪在地上无法站起身。顾思思昏迷在地,气息微弱。 尹光华状况看起来尚可,如果不在意他额头上那道已经被磨灭的法印,其实还算可以。 苏卿、骆武、蓝玉燕,他们三人灵脉几乎崩断,他们可能要就此止步于印体境,再无进境的可能。 无法进境在眼下根本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因为比起这些,即将死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问题。 沧海盟这些人是奔着绞杀来的,他们不会顾忌星落宗,因为这是战场的规则。 算上已经殒命在隐藏秘境之中的卢安平,这一次星落宗又要团灭于秘境之地了。 至于清渊,比文泽强更惨的他已经躺在了那里,气息逐渐消散,仅剩下一丝不甘。 …… 若是之前星落宗一行人能休整一番,若是他们能够与卢安平会合,本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可没有那么多如果,眼前的一切便是既定的事实。 最开始遭遇沧海盟长生者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有一定反抗的余地,可谁曾想那吉云,引动了黑暗的源头。 一缕血气侵蚀而来,腐蚀他们力量的同时,吉云出手攻杀向应对黑暗的清渊,同时沧海盟一人从暗中偷袭,配合吉云两相夹击之下,清渊重伤。 星落宗众人有心帮助清渊,可各自的压力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渊重伤。 清渊重伤之后,星落宗一行人,便没有了反击的余地,只能遁走,沧海盟的人一路追击,奔着要将星落宗众人灭杀。 他们没有弑族众人那么幸运,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帮他们。 最终沧海盟将他们堵在了这里,接着就是一场围杀。 清渊拼尽全力祭出血杀空间,可状态极差的他,连十息都没有支撑住,血杀空间便溃散了。 血杀空间溃散的瞬间,清渊晃神了一下,在晃神之后心脉被贯穿,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清渊的倒下,星落宗众人再没有了突围的可能。 就在吉云要痛下杀手之际,近在咫尺的黑暗逐渐褪去,万壑之地开启,长生者涌向遍布绿意的天地。 “当年能在仙台成为魁首,不过是时无英雄,竖子成名而已,如今不过是个笑话。”吉云在废了试图反抗的文泽强之后,满眼带着不屑,对着众人吩咐道:“星落宗这帮废物已经成不了气候,剩下交给你们来处置,只要确保最后死在这里就行,这期间发生什么,我不管。” 星落宗众人意外的好对付,这让吉云失去了处置这些家伙的心思,正巧万壑开启,他也懒得浪费时间在星落宗这些蝼蚁的身上,吩咐之后就带着核心主力离开了。 剩下六七个沧海盟的弟子,还有一众附庸宗门的长生者,收拾现在的星落宗众人已是足够。 ----------------- “弱肉强食,就该是这样,就是星慧那老头子来,也说不了什么。”心情大好的澜长老抚须,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能在此团灭星落宗众人,让星落宗再也无法起势,对沧海盟而言是绝好的一件事。 早就没有了利益争斗的两宗,如今也就只有一些旧日的恩怨,不等星落宗灭尽不算完,起码澜长老是这样想的。 付羽清听着澜长老的话,在那放肆的大笑声中,握紧了拢在了袖子里的拳头。他出奇的愤怒,可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落宗众人被沧海盟的附庸围杀。 战场之内,不止杀伐,就是团灭其中,也是合乎规矩的。 和之前一样,即便宗门精锐死在其中,也说不了什么。 付羽清咬着牙,压抑着心中滋生的苦痛,等待着悲剧又一次出现,上次他无从得见,只在事后听到了一切,这次他亲眼得见。 ----------------- 众人将要下手之际,一阵沙暴席卷而来,狂奔之下带来的声响,惊动了将要动杀手的一众人,也吸引了外面一众长生者的目光。 巨大的轰鸣之后,沙暴席卷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外面的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身在其中的星落宗众人,也看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38章 沙过,人绝,无人知 心情大好的澜长老,看到骤然出现的沙暴,眉头挑了挑,疑惑道:“怎么回事?” 没有谁回答他这个问题,除了他和付羽清没人在意即将尽绝的星落宗众人,各宗修士都在记录着万壑之内出现的东西。 万壑之地,灵源充裕,内部灵韵不凡,数十年间便比得上外面百年光阴,诞生在其中的宝物数都数不过来。 总会有相当一部分珍贵的宝物被遗漏,在外面能看到里面状况的各宗长生者,也不会闲着,一个个忙着记录被遗漏的宝物,留待下次战场秘境开启之时,予以后来人。 空间方才开启,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记录,没有谁有闲工夫去在意星落宗那里骤起的沙尘。 付羽清先是对变局产生出疑惑,随后他心中有了猜想,觉得是有人前来相助,继而有了期待感,他相信会有人来救星落宗众人的,莫名的想法涌现之后,越来越坚定。 ----------------- 就在沧海盟及其附庸,面对骤然出现的沙暴,先是愣神,连忙反应,围拢在了一起,着手准备防护禁制,阻挡未知的敌人。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围拢在了一起,设下了禁制防护。一层层防护滴水不漏,面对一般进犯之敌,是绝不可能让对方讨到便宜的。 禁制防护张开,进攻却没有预想的那样,瞬发而至,沧海盟弟子,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怀疑自己是大惊小怪了。 可还没有等他们松懈,禁制防护被一道巨力击中,在沧海盟众人眼中完美无缺的一道禁制防护,连阻滞对方都走不到,只维持了一瞬之间,随即被撕裂。 没有崩解,也没有破碎,就是单纯的犹如一张薄纸一样被撕裂开来。 他们的对手战力超乎想象的恐怖,根本就不可能阻挡。 沧海盟众人不确定自己在何时招惹的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势力。他们没有猜测,出手之人是星落宗的援手,也绝不会相信,星落宗有这样强力的援手。 沧海盟附庸宗门鲲跃岛一行二十人,当场有十八人昏死了过去。 在巨力之下,不止他们构建出的防护被撕裂,他们的精神也在这一下,崩碎溃散,被轰击的成为了行尸走肉。 鲲跃岛一众弟子,战力在沧海盟内也是达到了内门弟子水准的,可就是这样的一行二十人,在一击之下就完全落入了下风,全部失去了战力,仅剩的两人也只是精神没有崩坏。 沧海盟核心的六人,见到鲲跃岛弟子这种状况,也不知该不该庆幸。 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庆幸的心思,面对未知的存在,心中的恐惧在逐渐蔓延,他们完全没有与对方搏杀的意思,只想要离开这里,快速遁出沙暴,寻求吉云的庇护。 那极强的压迫感,让他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鲲跃岛的凄惨下场尚在眼前。 “呵。”漠然的一声轻笑,犹如炸雷一样在沧海盟众弟子耳畔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轻笑,还有一道隐藏在沙暴之下的星火之力。星火之力化作波动,扫过沧海盟众人,他们有没有招架,最终的下场都是一样,七窍流血自身的灵源本质被彻底的摧毁。 沙暴侵袭犹如万刃戮身,森森剑气半隐藏在沙砾之间,非亲身感受,觉察不到隐藏其中的星火之力。 沧海盟、鲲跃岛弟子状况凄惨,在星落宗弟子眼中,这又是另一幅景象。 弑人的沙暴,在星落宗众人眼中,只是一场突生的变数,一场暂时遮蔽气息,让他们得以喘息一时的变局。 在沙暴出现之后,灵源阻滞,沧海盟众人的攻势减缓,他们暂得一瞬喘息。 “玄双,你带着思思还有小武走,小卿你跟玉燕还有光华一起离开,我可以拼死阻挡他们一时片刻,活下去,离开便是,余火虽然身死,但他一定留下了东西,找到,带回去。”得以喘息的清恒,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强行提起一口气的清恒,恢复了一点可以耗尽残存生命的战力。 文泽强和清渊已经没救了,仅剩下的气息调动,结合清恒,他们三人布下阵势,可以在沙暴散去之时牵制一时,这是绝无仅有的时机。 清恒的吩咐,没有被反对,勉强恢复了一点的众人,知晓眼下的情况,他们没有什么选择,只有可能生和绝对死两个局面。 就在众人开始行动之际,遮蔽了一切的沙暴,吞没向前方。沙暴来去匆匆,几乎就在眨眼间,将身在其中的人剥离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更多等待清恒,当即做出决定,要沟通清渊和文泽强,构建出一道限制阵势。 清恒没有得到清渊的回应,本该救护众人的清渊,没有催动力量。 …… 在沙尘涌现而来的那一刻,一道气息的显现,让清渊知道某人没有死在入口之处,比之前更强的那人,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现身,清渊便知道了他已经到来,也清楚星落宗在场之人已经得救了。 来到生命尽头的清渊,要说没有不甘,那是绝无可能的,过往种种,还有仇怨注定是没有结果了,阴谋者还活着,好好的活着,清渊很不甘心,可他要死了啊,已经无法复仇了。 除了遗憾与不甘之外,清渊其实还有一丝庆幸,庆幸生前最后的错误,被挽回了,虽然挽救他错误的那个人,是他很不喜欢的家伙。 沙暴散去,清渊的气息随之消散,只留下了无穷的遗憾。 先前耀武扬威的一众人沧海盟长生者,倒在地上,灵源、精神消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来不及为清渊悲伤的清恒,收回了那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何止是他,星落宗乃至于往外面关注这一切的澜长老和付羽清都愣了神,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再望向那沙暴,已经消散在了某处。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几乎就在眨眼间,情势逆转了,逆转的莫名其妙。 澜长老的脸色,从僵硬到面沉如水,也只是数息之间而已。 第139章 隐踪庇护 面沉如水的澜长老,猛地看向付羽清,怒声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鲲跃岛岛主,看着半隐在沙尘之中,断绝了生机的鲲跃岛一众弟子,望向只是铭道境付羽清,咬牙切齿道:“星落宗,你们必须给个交代,否则今天你们走不了。” “弱肉强食,战场长久以来的规矩,吉云还未死,你们就接受不了了?”付羽清冷笑一声,望向变脸迅速的两人,满眼不屑。 澜长老被这话给噎住,眸子冷意愈深,杀机流动之下,灵源波动细微的流转而出,怒火难消的澜长老起了杀心。 那殒命的弟子之中,其中有两个姓澜,是他颇为器重的子侄,就那么死在其中,他怎能不恼火,更不用去想之后回归沧海盟面临的责罚了。 圣法宗光头,扫了一眼澜长老,轻言告诫道:“且安心,不要妄动杀念坏了规矩。” 一眼破碎尚未爆发的杀念,澜长老重重的喘息了几下,恶狠狠的看了付羽清一眼,并没有言语。 付羽清对澜长老表现出的姿态,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有种略带遗憾的样子,好像他颇为期待与澜长老交手。 他们彼此之间发生的事情,并未引起各宗强者的在意,大多数人的在意之处,还是万壑之地。 一个甲子的时间,让万壑之地可谓是天翻地覆,蕴藏的宝物,伴生的妖凶,比起上一次要多的多的多。 其中一些妖兽若是加以收服培养,对宗门而言也是可观的战力,可不只有灵宗会培养灵兽灵宠,各宗都或多或少的涉猎一些。 付羽清看了一眼风沙消失的深渊,没有看到异样,收回目光,看向了星落宗众弟子的方向。 带着遗憾的清渊,再无挽回的可能,他在完成了第三道法印之后,死在了那里,即便他可以离开,依旧无可挽回。 付羽清对清渊没什么好感,在星落宗低谷之时,试图分裂星落宗内部,搅弄风云。 在星落宗面临困境之时,袖手旁观,事后又自取其辱。 进入秘境,占尽了先机,明明可以休整一番,在稳妥的情况下再出发,他偏要在众人没有休整的情况下,浪费卢余火用命争取来的时间,将众人带入危险的境地。 清渊的死,纯粹是咎由自取,他甚至害的文泽强,也一起殒命其中。 对此付羽清真的是厌恶至极,对他的死没有一丝哀伤,甚至觉得他应该死。可想到这个被执念左右,可恨之人的经历,付羽清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失去了一切一心复仇,又无力复仇,挣扎之间,将自己异化成了一个丑恶的家伙,唯一做到的事情是死前庇护了分属不同阵营的文泽强、孔玄双,为挽回错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死在这里,得到解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清渊生命走到尽头之际,仅剩下一口气的文泽强,也闭上了眼睛,他支撑到现在,纯粹是强行提着一口气,要在最后,阻拦沧海盟众人,如今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他心中的最后一口气卸去殒命于此。 他又何尝没有仇恨呢?师父的殒命是横亘在文泽强心中的一根刺,让不正经的他拼了命去修行。他没有清渊那种骄傲,只能自己拼了命去修行,所有的欢乐和不在意,不过是他痛苦的掩饰。 除了身在当场的星落宗众人,再无人在意他。 付羽清眸中带着黯然,盯着其中。 ----------------- “接下来由我暂代领行职责,万壑已经开启,眼下有一时片刻的喘息时机,收束情绪,着手恢复,待之后恢复巅峰,我们该得去复仇。”从沧海盟弟子腰间摘下储物袋的清恒,一边抹去上面残存的封印,一边叮嘱着众人。 搜刮这件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该有什么心理负担。 先前还准备仓惶奔逃的他们,经历了瞬息之间的转变,有了喘息的余地。 在清渊和文泽强死后,他们便没有了离开的心思,该是要复仇的。 若不是因为没有休整,他们何至于被沧海盟的人单方面围杀,清渊又怎么可能死于那个吉云之手。 就算复仇不了,也得让沧海盟的混蛋不那么舒坦。 清恒吩咐的言语,众人没有异议,经历一番生死,见到友人和前辈殒命,余下一行七人,没有一丁点畏惧的意思,他们同样带着怒火,一心复仇。 各自搜刮了殒命者身上的,星落宗众人着手开始恢复。 “这是余火搜集的东西,怎么在这里?”顾思思从一个储物袋里拿出了聚魂袋,感受着上面纯粹的灵魂碎片和精神波动,觉察到了这东西的主人,诧异道。 “他死了,其中应该有吉云他们的手笔,这东西吉云应当是不需要的,所以被其余弟子得到了。”骆武扫了一眼聚魂袋,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也有一个。”蓝玉燕从她得到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聚魂袋。 “我这也有。”苏卿也晃了晃手中的聚魂袋。 一共三个聚魂袋,皆是被洗涤干净纯粹的精神力,这些远超耿琛的所需。 他们想象不到,卢安平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多少妖凶英灵围杀才搜集到的灵魂碎片。 付羽清知道卢安平遭遇了什么,可他看到这些之时,仍是有些惊讶随即涌现了黯然和惆怅的情绪。 众人感叹之后,清恒从顾思思手中接过了那个聚魂袋,将之收入储物袋之后,指了指那两个聚魂袋,“耿琛需要的不多,余下两个,可以让我们恢复一下,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尽快恢复。” 没有犹豫,他们一个个开始吸收起了洗涤干净的灵魂碎片,补充自身的缺失。 在这之后补充休整,恢复灵源,一行人顺利的修补了自身的状态,孔玄双残缺的手臂,也在药物的加持下,恢复如初。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搅扰他们,方圆三十里,没有任何长生者靠近这里。 他们不明所以,付羽清却是知道原因,因为血漠之间又刮起了沙暴,在百里之外,不定时刮起,阻挡来往长生者。 …… 以自身激起沙暴的卢安平,看到星落宗众人恢复如初,松了一口气,他运用星火之力愈发娴熟,在血沙之间,激起剑气,庇护星落宗众人。 那三个聚魂袋,也是他着手留在沧海盟长生者储物袋中的,这样能顺利的将之交给星落宗众人自己也不露面。 卢余火在星落宗众人面前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该露面,而且他不想在那里露面,他无法面对当时的星落宗众人。 第140章 峰峦 长生者大多已经进入了万壑之地,星落宗众人已经有了自保之力,在此护佑许久的卢安平,又一次选择离开。 现在的他确信没有人窥探到他,从隐藏秘境归来之后,到相助弑族摆脱窥探,他逐渐觉察到了那微妙的感觉,能够对自身是否被窥探,有所判断。 最后看了一眼星落宗方向的卢安平,向着万壑之地而去。 没来由的,他沿着原路,再一次来到了大漠的边缘,黑暗的入口方向。 遥远处浓稠猩红的黑暗覆盖一方天地,浓稠猩红的黑暗,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卢安平望向那里,却不似别人一样畏惧,反而莫名的生活出了好奇与冲动,想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最终卢安平压抑住了心中的好奇,望向远方的山峦,徒步向前而去。 万壑之地,最外围区域,因为长时间笼罩黑暗并没有可获取资源,没有长生者盘桓其中。 数千里之地,虽有稀薄的绿意,但难得见到生机。 卢安平徒步,向前赶去,翻山越岭数千里,花了两日的功夫,终是来到了万壑之地的外围。 不同于之前星落宗众人所在之地,远望得见的广袤平原,卢安平来到的这里,山峦迭起,放眼望去,尽是奇绝险峻的山峰。 千峰万壑,山峦迭起,绿意盎然,灵源气息虽然比隐藏秘境稀薄一些,但也只是稀薄一些而已,异兽的低吼,药物的清香,还有矿石的盈盈光辉,无不提醒着进入其中之人,此行必将收获满满。 卢安平站在山顶眺望远方,看到了百里之外发生的一切。 百里之外,穿着土黄色衣衫的一行人,正在被一只妖兽围猎。 园隐宗是中土以东的大宗门和东土、圣法宗,占据古元境东方大片区域。 相较于星落宗和沧海盟、焚焰宗和凌剑门、弑族和灵宗,三宗之间的竞争并不激烈,圣法宗依托众生、园隐宗超然物外、东土善耕种,彼此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 由于星落宗的缘故,卢安平对这三宗的印象不错。 见到园隐宗长生者面临危险,卢安平和之前一样,生出了好奇之心。 园隐宗招惹的妖兽并不简单,速度快的出奇,力量也颇为惊人,让园隐宗无法施展天赋阵法,他们单方面的挨着打。 如此强力的妖兽,意味着妖兽的背后有着极其稀有的天材地宝,不是那超绝的天材地宝诞生不出这么强力的妖兽。 想到了这里,卢安平心中生出了一些猜测,能让一个地鼠变成这么强的妖凶,是与速度相关的东西。 卢安平脑中浮现出了一些记录在书册上的药草,有了几种猜测,却没有实质的答案。 心生好奇的卢安平,向前而去。 九天印没有头绪,此行没有更多的追求,百无聊赖的卢安平,在回避他人感知的情况下,想要管管闲事。 百里之距,在隐匿气息的情况下,卢安平花费了小半刻钟的功夫,单纯以肉身激发出速度的卢安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好在园隐宗的众人,注意力都在妖兽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隐匿在山林之间的卢安平。 ----------------- “这畜生,真难缠。”园隐宗挡在众人身前的壮汉,擦了一下土黄色袖子上的血渍,甩了甩手,一副吃痛的样子。 园隐宗一众人面露疲态,他们的气息不算好,状态极为差劲。 原本做好了准备的他们,面对妖兽之时i还是尽显劣势,他们之中只有那个壮汉肉身强悍,余下的一行人都是精通阵法的存在。 和卢安平猜测的一样,在面对妖兽之时,由于妖兽速度极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展开阵法,在没有任何间隔,速度极快的攻势下,他们只能依靠那壮汉,让其阻挡攻势,他们做不了什么。 一个女弟子失神了一下,没有来得及躲闪,险些被打中。 “想什么呢!集中注意。”还好壮汉反应的及时,闪身用伤损未愈的手臂,挡了一下进攻,他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问向另一个心有余悸的弟子,“还没联系到小万吗?” “没有,已经传讯了数次,万师兄和周师兄都没有回话,他们好像也遇到了困局。”弟子连忙回话,脸上带着苦涩。 弟子们听到这话,不由得生出一阵恐慌。 他们这一行十数人,并不是园隐宗的主力,真正的主力,为首之人在数日之前,与他们分离。 那家伙是个不靠谱的人,也没有安排什么,自顾自的当了甩手掌柜,将一切交托给了壮汉。 若是那家伙不回来的话,园隐宗的一众弟子,大概是葬送在此了。 逐渐体力不支的壮汉,身上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的出现,土黄色的园隐宗服饰,破烂不堪。 肉身恢复速度已经赶不上伤损,那地鼠因为染血,凶性大发,此消彼长之间,随之蔓延的还有长生者的恐惧之心。 园隐宗的这一行人,终究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实战,难免紧张和恐慌,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外面的园隐宗长老,看着其中发生的一切,又看向另一个方向,对那个躺在树上睡着懒觉的家伙满眼怒火,他已经想好了之后怎么惩罚这个不着调,不负责的臭小子。 恼火之余,园隐宗长老很是紧张,他看得出来园隐宗弟子面临的困局,没有人插手的情况下,园隐宗这一行人必将死在那里,为一株成熟的超乎想象的药草,折损如此多的弟子,这是园隐宗无法接受的。 而附近,没有任何一个宗门的长生者,没有宗门的长生者能予以园隐宗一行人援手。 急火攻心之下,园隐宗长老撇开了目光,传讯园隐宗内部,准备商议着给那个不着调的家伙惩罚,顺带让宗门之内的一些人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园隐宗长老无暇顾及战场之时,一道身影,临近了园隐宗弟子搏杀之地。 一块石头从山崖上崩落了下去,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向了远方,砸向了妖魔化的地鼠。 “砰!”巨石发出一声声响,强悍无比的地鼠,被打断了攻势,未及反应,头颅便被一只手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更大的轰响。 第141章 神隐 妖化的地鼠,被卢安平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吞食药草得来的强悍肉身就被解构了。 地鼠庞大的身形消失在巨石之后,园隐宗弟子的视线被巨石阻挡,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感觉到妖凶那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消失了。 等到壮汉搬开巨石,他们的面前已是空空如也。 园隐宗一众人没有探查到异样的气息,没有头绪的众人索性也不去想什么,进入地鼠盘踞的洞府,准备收获宝物。 原本丛生上品源灵药的洞府,只剩下寥寥三五株还在洞府之内。 “究竟是谁?”壮汉看着没有一丝异样痕迹的洞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从突生异变到妖兽消失,再到洞府之内被搜刮一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种速度就是园隐宗领头那个不着调的家伙都做不到。 无视了宗门众人的窃窃私语,壮汉望向天穹之上,脸上带着疑惑,似乎是要询问身在外面的宗门长老一样。 在外面的园隐宗长老,自是看到了发生的事,可他无法传达讯息。 那道隐藏着气息的身影,只一瞬便打倒了妖凶,占了偷袭的便宜是不假,战力也是实打实的强横。 那人犹疑一瞬之后便去了洞府,数息之间再度速度极快,隐于山林之间,隔绝了精神的感知,再难窥视其踪迹。 并非各宗弟子的家伙,让园隐宗长老蹙眉,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些未经战场入口进入战场的存在,那些东西,让一些随行的宗门彻底断绝了传承。 突然出现的家伙,虽然给园隐宗弟子解了围,但这并不代表对方没有威胁,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马虎不得。 园隐宗长老眼中带着一抹认真之色,精神力渗透向战场,捕捉着那天地之中的一草一木,终是一无所获。 ----------------- 在树下盘膝而坐的卢安平,呼吸寥寥,犹如木雕泥塑一样,星火燎原与天地共鸣,隐去了他的气息。 外面长生者搜寻的精神波动,像是面筛子一样,反复而过。 法渊境长生者的精神波动扫视之下,几乎了无遗漏,若不是卢安平自身功法的特殊性,他可能就已经被探查到了。 呼吸较为平稳的卢安平,确认了他没有被园隐宗长生者捕捉到,松了一口气。 原本卢安平是要露面的,因为长生者在窥探着其中的景象,一旦捕捉到他的气息,再怎么躲藏都是无用的,索性救下他们,掩盖一下身份,坦荡交流。 可是在他出手的那一刻,长生者的视线没有锁定在他的身上。 卢安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分神了,但既然没有被捕捉,他也就乐得如此,毕竟现在露面之后可能就逃不掉了,虽然他有办法躲开长生者的窥视,可用一次就险一次,不是必要,卢安平不会去做。 总之,他第一时间没有与园隐宗众人交流,转身去了地鼠的洞府。 他在那里见到了园隐宗此行的目的,随即为之动心,洞府之内有着整整七十株神隐草。 名为神隐草的药草,是一种极其含有的源灵药,打磨肉身对长生者的速度和灵源运转,有着极大的增幅。这草药在源灵药之中上品的存在,若是只论药性,这东西比起一些天灵药还要强。 若是吸收这些神隐草的药性,以此洗涤肉身,那之后卢安平躲避法渊强者的精神捕捉,与人为敌之时都会应对的游刃有余。 出于对自身战力增幅的需求,卢安平几乎没有犹豫,开始了搜刮,恨不得连地皮都刮一遍的他,还是比较好心的,给园隐宗的一众弟子留下了三株神隐草,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没有再感受到长生者的精神波动,卢安平流转出了一些星火之力,做了个简单的障眼法,加持在周围,不算完美,遮蔽一时已是足够。 做了这一切之后,卢安平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一株神隐草,准备就在这无人的密林之中吸收。 吸收神隐草,没有比这种无人之地更好的选择。 药性可比天灵药的神隐草之所以是源灵药,还是因为其足可致命的副作用。 这东西是能够加持长生者的肉身,让长生者获得神速和极快的灵息运转,可这东西也会损伤长生者的精神,反复冲击之下,轻则灵魂破裂,重则意乱神迷,沦为仅有本能的妖凶。 那只战力极强,却狂暴无比的地鼠就是极好的例子。 一般长生者得到这东西,吸收之时会慎之又慎,大多数都是辅佐各种药草,中和狂暴的药性,削减药性之中对精神力的损伤。可这样做,原本比肩天灵药的药性,也只有一些中品乃至下品源灵药的水准了。 这东西的定位很是尴尬,但效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面对这药草,卢安平又又又一次选择了冒险的行径,他要完全吸收神隐草之中的药力,不加以调和,让纯粹的药力冲击他的精神。 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鲁莽来形容,完全可以称之为疯狂,极度疯狂的行径。 可是卢安平别无选择,他想要变强,想要复仇,就必须这样做,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游离于生死之间,让自身尽快有自保的能力。 星火法引的解构之力,将药力从药草的本身析出,流转出的药性,化作液体,悬于卢安平的面前。 起初药力呈现出乳白色的样子,可之后,骤然一变,成了漆黑如墨样子,在眨眼之间,又变成了纯粹的乳白色。 两种颜色反复变幻,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卢安平望着药力,没有犹豫和挣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当即昂头将之吞下。 星火之力从他的体表和胸腔之内,来回周天运转,吸收着吞入腹中的药液。 只方才吞服,卢安平的双目便化作了猩红之色,额头脖颈上青筋暴起,还有细密的血管显现了出来。 与之前游离在生死之间一般无二的痛苦浮现,精神的裂纹从某一节点蔓延,从灵魂到肉身的痛苦,让卢安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第142章 仅存的清醒 锥心彻骨,碎魂裂颅之痛,从卢安平服下神隐草的药性开始,便涌现了出来。 对灵魂的反复冲击,让卢安平分辨不清,这痛苦究竟是源自于肉身还是灵魂,他又一次在痛苦之中失去了意识。 他并没有昏迷太久,小半刻钟就清醒了过来。 卢安平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好一阵才神思清明想起一切。 药性本身天然的伤损灵魂,吸收之下必然触及灵魂,这相当于放开防御完全承受对灵魂的冲击,灵魂不强的长生者,直面灵魂冲击可能当场就成为行尸走肉,这就是神隐草药性的霸道之处。 “呼。”原原本本吸收并且承受了药性的卢安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面无血色的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自身。 完整体会了吸收神隐草过程的卢安平,对这种药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完全掌握自身控制权的卢安平,甩了甩手腕,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十株神隐草,以星火法引提炼药性的同时,感慨道:“怪不得那人会在星火燎原之中落墨半点,提及你这一株草药,药性确实霸道,提升也确实可以,只可惜太多人浪费了你的馈赠啊!” 一语莫名之言说尽,卢安平的眸子之中浮现一道猩红之色,戾气从他身上逸散了出来,随后他吞下十株神隐草提炼出的药液,随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气息全部消散。 神隐草那极大的副作用,是其药性本身带来的,对于灵魂的破碎,实际上也是其中一点长生者无法吸收的物质作祟。 这种莫名的物质,也是神隐草急速的根源,作用于肉身与灵魂,让长生者灵魂与肉身契合药性,达到真正的急速。 问题就出现在药性的激进,没有调和,单纯作用于灵魂,加持在吸收者的灵魂之上,破碎灵魂的同时,也将这物质融入到灵魂之中,承受的住,便有机会获得极速,承受不住便会被摧毁灵智,为药性所左右。 低阶长生者,因为自身灵魂的羸弱,不会选择这药草,更强的长生者,因为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选择冒着危险强行吸收神隐草。 之所以鲁莽的吸收神隐草,还是因为卢安平心中有着依仗,他的灵魂很强,经历一番之后,他这些年收获颇多,精神的强度,已经不是寻常印体境长生者可以比拟的了。 而且卢安平是不畏惧魂灵破碎的,游离于生死边缘的事情,他做过了不止一次,这数年时间,尤其是近来这些时日,他的灵魂已经亮度破碎,最后又强行聚合了起来,恢复如初。 这一切,更多是仰仗着他的星火燎原,以源火留下火种,以不熄星焰加持聚合灵魂。 星火燎原作用于灵魂,吞服第一株神隐草的时候,卢安平就做过尝试,他捕捉到了那种微妙的感觉,自觉可行就如此尝试了。 谨慎一些的话,卢安平其实可以再尝试几次,确信无疑之后,再去作为,可他总是莫名的急迫,自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就莽撞的去做了。 在吞服之前,他激发出了心中的戾气,引出了心魔留下的根源。 复仇的执念扎根在他心中无所动摇,时时增长,一发不可收拾。卢安平绝不可能放弃复仇,这是他活着的意义,他也不可能任由心魔将自己异化成一个怪物,所以在保留自身执念的情况下,卢安平激发猜测出了心魔,在破碎灵魂的同时,消弭掉自身业障的一部分。 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是比起之前痛苦一些,风险也要大不少,可卢安平不怕风险,他一贯如此。 魂灵逐渐崩裂,卢安平即便昏迷了过去,依旧感受到了这一切,极富侵略性的神隐草精华,冲击着完全没有防护的魂灵,将卢安平的灵魂染成黑白两色,又将之一点点打碎。 极度的痛苦之下,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感受着魂灵崩碎,意识逐渐模糊,感知消散的卢安平,仅存的一丁点清醒,被他封印在魂灵之中的最深处。 所见尽是黑暗,这一丁点意识作为聚拢一切的火种,等待着自身蜕变的完成。 记忆的碎片浮现出来,被卢安平捕捉而来,那是他埋藏在这里的过往。 过往的美好,卢安平总是看不厌,他年少之时,羡慕过那些飞剑横空,逍遥天地之间的人,源于前世的向往,也源于今生的不甘平凡。 再后来,他逐渐接受了眼下的一切,因为眼前珍惜之人,长生大道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比起长生久视,看尽世间,窥探那终极的真理,与眼前之人携手百年的吸引力更大。 生老病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碎之事,因为生命中的那道光芒也不那么枯燥了,在这个世界,他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她的模样,随着卢安平的回忆浮现眼前,她其实不算多么漂亮,在长生仙家那些相貌超绝的女子面前显得平平无奇,含苞待放的年纪,尚未出落的相貌,再多也没有什么了。 可卢安平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乎她,与她在一起之时他才会安心。 看着面前之人微笑的模样,卢安平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容,体会着那份只有她能给的安心。 这便是他执念的所在,也是滋养他执念的东西,只要他舍得,随时都可以用时间,将这冲刷干净,然后一点点遗忘过往,消弭执念,迎来更好的人生,他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这么做的话,他便失去了仅有的安心,成为那个消失在霓虹灯火之中,无人在意的冰冷尸体。 长生之道,卢安平从来不去修心,对他而言无用,他没有追求真理的欲望,没有执掌一方天地,成为一方大能的心思,只是想要复仇而已。 “你说,我这次还会承受的住吧?”卢安平微笑着问向面前,定格在那年的少女。 少女似乎真的存在一样,看着他伸手悬在空中,未曾触及他的面庞,“会的。” 卢安平得到了鼓励,脸上挂着笑容,走出了心中的禁制壁垒,被黑白两色的波涛汹涌吞没。 痛苦逐渐涌现了上来,源自于灵魂的痛苦在麻木之后又一次涌现,反复磋磨着卢安平的灵魂。 由源火和不熄星焰收拢而来的灵魂,将附着上面的痛苦作用在卢安平的身上,也让卢安平得到了远超从前的敏锐。 作用在肉身上的力量,让卢安平强悍的肉身愈发强力,极致的速度,极强的神经反应都是实打实的,灵魂层面上对肉身的掌控,也更加的强横。 那对于长生者灵魂有着极大损伤的物质,成为了紧密连接卢安平肉身与灵魂的物质,随之,卢安平对于肉身也有了更多的掌握。 那一道隐藏在他肉身之上的印记,被卢安平觉察到了,那是天剑印、万灵印和星火印之外的第四道印记,那道念头话语之中的长生印。 第143章 诧异 窥探着这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上的长生印,卢安平反复尝试,没有找到激活长生印的方法,也想不出这道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印记有何用处。 因为身上这道长生印分神了一段时间的卢安平,并没有继续吞服剩下五十余株神隐草。 承受住了十株神隐草,完成了一次小蜕变,接下来是该夯实根基适应这份力量。 验证自身战力,夯实自身根基,最好的方法就是实战。 以目前状态再去应对那些人,就算他不动用星火燎原,仅以肉身也不会出问题。 活动了一下筋骨的卢安平,在活动之时,泄露出了一些气息。 只是气息逸散的一瞬,长生者的精神波动,便随即扫向了这里。 园隐宗在外的长生者一直都没有放弃搜寻不知名者的下落,以他的精神强度,他不觉得印体境能躲开他的精神搜寻,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留下了一点精神在这一处区域。 之前由于卢安平自己遮蔽了气息,他的灵魂破碎也没有带来多么强的波动,所以他一直没有被发现。 这次气息泄漏,看起来是卢安平自己沉不住气来露出了马脚,实际上是他的一次大胆尝试。 他要以此,逃开法渊境长生者的精神波动,躲开他们的神念探查,之后再去图谋远遁,避开目的不明危险重重的星慧道人。 方才被气息捕捉到,卢安平便觉察到了,他没有反应,只是抬起头,望向天空一眼,遮掩着面容的他,一副平平无奇的老朽模样,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穿越空间壁垒,双方好似对视了一样。 看着卢安平那古井无波,宛如深潭一样的瞳仁,与之对视,看着那有些沧桑的眸子,园隐宗长生者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他回避了那个人的目光。 这一切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等到园隐宗长生者反应过来之后,他才发觉这一切有多么的荒谬,他居然会回避一个印体境蝼蚁的目光。 荒谬的情绪被愤怒取代,园隐宗长生者回望一眼,威压不由自主的逸散了出去,却无法突破空间壁垒,渗透入其中。 那尽显老态之人,没有把握刚刚那一瞬的时机离开,仍是盯着天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应有些激烈的园隐宗长生者,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羞辱感,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在空间秘境之中从未出现的家伙。 精神力完全锁定之下,那道身影瞬息之间虚化,消失在了他的视界之内。 “什么鬼东西!”忍无可忍的园隐宗领头长生者,泄愤一样的低吼道。 法渊境专心致志的精神锁定,仍是被躲开了,对他而言,这是无法接受了,心中原本就郁积情绪的他,彻底忍不了了。 原本就被园隐宗长生者异样举动吸引目光的众宗强者,见到他情绪毫不掩饰的爆发,,皆是一副意外的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让脾气一向不错的园隐宗长老发这么大脾气。 东土叼着一根烟斗的老者,没有顾虑的开口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竟乱了你的心绪。” “秘境之内有一人,在我精神锁定的情况下,躲开了我的感知,没有灵宝法器的波动,就在瞬息之间躲开了我的感知。”园隐宗长生者,面对众人的疑惑的目光,简言相告。 “这怎么可能,印体境怎能躲开你的感知?你在开玩笑?!”沧海盟的澜长老一听这话,当即反驳,不敢相信园隐宗长老所说的一切。 “自己看,我还能诓骗你们不成。”园隐宗长生者,一道精神流散而出,具象为一道画面。 到了法渊境,精神远非寻常可比,这些灵魂上的小手段,他们多的是,也没有什么造假的意思,真假一眼便知。 画面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法渊境那几位感同身受的处在其中的场景,余下众人就算无法感同身受,但看着其中出现而后消失的那道身影,知道有人逃开了法渊境的锁定。 那道苍老的面容映入眼帘,虽然瞬息之后就消失了,但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定的印象,随即众人开始思索起了在何处见到过这副面孔,一无所获。 法渊境的长生者们同样沉默着,感同身受的他们,最是清楚,这种行为的可怕。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最先质疑的澜长老,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喃喃道。 “是啊!”面色严肃的凌剑门长生者接过话茬,言语郑重道:“能做出这种事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要么隐藏了实力,要么手上有专门屏蔽感知的上品法器。” 他们的推断也只有这样了,因为只有这样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个印体境的家伙,凭借强大的灵魂和极速就能躲开他们感知的锁定,这对他们而言是个荒谬的答案。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数次挣扎在生死之间的长生者,掌握了超越他这个境界的极速。 消失在远方,再度隐藏了气息的卢安平,感受着长生者围剿一样的搜索,他又一次催动极速,在旁人的视线之下,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所在的区域。 “我捕捉到了他的气息。”灼铭还来不及惊喜,便被脱离了锁定,“可恶。” 一行人大范围的锁定,数十万里方圆之地,最大限度的捕捉,可他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那道身影的气息。 “那家伙手上的东西着实可以,你先前是觉得他不是此界之人吧?”一无所获的凌剑门剑长老,问向园隐宗长生者。 此界长生者现在还在印体境的没这种层次,有这种层次的也不是这个境界,这里曾经本就是异界侵入的前哨站,他们的猜测自然而然的引向了异界长生者。 终止还是知会宗门?这个问题浮现瞬间,便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真有问题,不用等他们知会,便有人出手,毕竟这里的限制阵势是各宗强者联手布下的。现在是要如何提醒身在其中的弟子,这才是致命的问题。 第144章 杀人者 卢安平并没有遁去多远,他仍在法渊强者的感知范围之内,走的速度并不算慢,可法渊境长生者就是无法发现他。 经历三番五次的试探,现在卢安平确信他行动之时,不会被外面窥探之人发现。以他对星火之力的掌控,法渊境长生者遍地撒网的精神,不足以发现他的所在,锁定在他的身上的感知他又能轻易甩掉。 天始境的精神何等强大,卢安平不清楚,不过他有信心让自己躲过对方的感知锁定。 速度与灵魂可以躲开法渊境的捕捉,意味着他距离刘子瑜差距缩小,距离复仇更近了一步。 心情没有以往那么压抑的卢安平,站在了一个奇绝险峻的山峰顶端,眺望远方。 眼前的景象,比起外面所见的要更为壮阔,星落宗后方的荒芜得到死地,完全无法与此处相比。 眺望着远方的卢安平目光停顿在数百里外的一处,那里有着一行人,围着另一行人似乎起了争执。 若只是两个宗门之间起了争执,那卢安平是绝不可能去管的,他没有那个闲工夫,让他起兴趣的原因是其中的一方人,焚焰宗的一行人。 对焚焰宗和凌剑门,卢安平一向仇恨无比,纯粹的仇视。 在焚焰宗仗势欺人之际,卢安平是不会放过对方的。 俯冲而下,卢安平速度快到身形模糊,数百里的距离三百息之内便已掠过,卢安平来到了那一行人近前,他其实还可以更快,但为了不被发现,收敛了一点。 悄无声息的来到近前,卢安平听到了那一行人的对话。 焚焰宗弟子灼宣,领着一众焚焰宗弟子,看着面前负隅顽抗的一众人,没好气道:“我焚焰宗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让你等随我而来探索,是予以你们机缘,让你们得到一份好处,不要不识抬举。” 带着怜悯的话说出口,在众人耳中听到的只有傲慢,灼宣也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傲慢,他们就是单纯的瞧不上这些人。 被围困之人为首那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冷声反驳道:“不识抬举?焚焰宗的抬举,我等可无福消受,你们爱找谁找谁。” 这一行人衣着各不相同,是联合一起行动的小宗门,他们这些宗门大多从长生宗门的馈赠中,得到了进入这里的名额。 原本进入这里就要付出相当一部分代价,眼下焚焰宗的人又来强行驱使他们,他们自然不愿意。 什么馈赠,什么好处,什么机缘都是虚的,无非是焚焰宗的工具人不够了,需要一些可以随意舍弃的工具人而已。 任由驱使没有一丁点好处,到时候再反抗,可就彻底招惹焚焰宗了,不如现在反抗,博取一线生机,为首中年男人果断的拒绝,便是因为如此。 灼宣看着对方果断拒绝要加以反抗的样子,揉了揉眉心面露为难之色。 其实他也不想接这个差事,可没办法,焚焰宗现在需要进入一处遗迹,那里危险重重,需要大量的人手。 原本他们也不缺这些人当炮灰,怎奈何景兆华一怒之下,废了玄元璃渊两宗的弟子,这一下就尴尬了,刚好缺了这么些人。 没什么办法,就只能临时找一批炮灰,正好这一行人撞在了枪口上。 “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灼宣冷冷的扫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我等微末之人,消受不起。”中年男人当即张开防护,一副油盐不进硬抗到底的样子。 火焰爆燃,一声轰鸣炸响,随即接连不断的轰鸣响起,焰浪翻滚之下,中年男人的身形飞了出去,砸断了几根参天巨木之后,嵌入了卢安平身边不远的一块巨石上,鲜血顺着他的口鼻流了出来,生死不明。 灼宣的战力,超乎了这一行人的想象,做出头鸟的中年男人,根本抗不下这道法印。 “我耐心有限,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死在这里。”完全失去了耐心的灼宣,冷冷道。 火焰笼罩之下,失去了领头人的一行,生出了畏惧和动摇,他们并没有选择,无论如何,结局都是惨淡的。 “焚焰宗的杂碎,还是这样恶心啊!”卢安平的身影从林间走出,他漠然的看着焚焰宗的一行人,杀意流转,毫不保留。 那个中年男人,在那一击之下,被摧毁了五脏六腑,灵源破碎,灵魂被火焰炼化,成为了灼宣的养料, 在极致的痛苦之中,那个人便死在了那里,只是因为他顶撞了要将他们当成奴仆随意驱使的灼宣。 从旁听到了一切的卢安平,其实有更多的选择,他可以在众人服软之后,混入人群之中,探寻一下焚焰宗到底有什么目的,等到他们目的达成之时,他再行动手。 容忍一时便可以让焚焰宗难受好一阵,这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 至于已经死了的中年长生者,还有那一行人,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不管,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他就是不想容忍,即便容忍一时,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好处,卢安平也不想容忍,他就是要现在出手,杀了焚焰宗这群冷血的畜生。 “躲在暗处的老家伙,你也要当出头鸟?”灼宣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卢安平,感受到卢安平身上不强的气息,看着他那枯朽老者的模样,天然的有些蔑视,冷冷问道。 灼宣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周身笼罩着火焰的他,只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焚焰宗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张望了一下四周,在人群之后,看到了那个老者的背影。 卢安平直起身子,掐着灼宣的脖子,手上一点点用力。 灼宣连反抗机会都没有,那一瞬之间,面前的老人以力破碎了他的法印,掐住他脖子的同时,贯穿了他的灵源,并在瞬息之间,引导火焰,封住了伤口。 手上用力的同时一股气息流转,极大的痛苦袭来,不比他先前炼化那个中年男人灵魂要轻。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也逃不过。”卢安平漠然的看着完全发不出声音的灼宣,手上力气加重,了却了他的性命。 焚焰宗的精锐弟子灼宣瞬息毙命,在他死后卢安平像丢死狗一样将他丢了出去,转头看向焚焰宗众人。 第145章 寻踪而至 卢安平那漆黑如墨的瞳仁,盯着焚焰宗的一众人,好似一只凶猛的野兽,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被这双眼睛审视着的焚焰宗众人,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不敢直视眼前无名老者的眼神。 就是那几个被卢安平解围的小宗门长生者,面对卢安平这一副姿态,没有欣喜,和焚焰宗众人一样,生出了畏惧。 面对一个陌生的强大存在,他们天然的生出畏惧,在生存的恐惧面前,他们甚至遗忘了眼前的困境,生出了与焚焰宗抱团取暖的心思。 “焚焰宗之外的你们,收敛好你们同伴的尸身,下次你们不一定会再被人救下。”卢安平面对众人畏惧的目光,没有在意,盯着焚焰宗众人的同时,平静道。 如释重负的一众人,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不再犹豫,背对着卢安平离开了这里。 焚焰宗的一行人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离开,焚焰宗不是没有人想留下这些人,可他们方才有动作,刺骨的寒意便笼罩而来。 一行数人,面对形单影只的一人,竟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他们深刻的明白,一旦反抗,他们的下场便与灼宣无异,就算他们一行人联手,或许也只有一人能够逃脱,余下众人都要葬送在这里,而且现在他们心中尚留一丝侥幸的遇到到底,他们希冀着对方不会杀他们。 卢安平未动,只是盯着面前的焚焰宗众人,没有再去痛下杀手。 “滚吧。”在那一行人的气息消失在感知范围以后,卢安平收敛了杀意,仍是冷漠的看着这些人。 “嗯?!”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搏命准备的焚焰宗长生者,忽听得卢安平的话,愣神当场。 “唉!”卢安平叹了一口气,重复道:“滚!” 一字吐出的同时,卢安平收敛了气机,不再望向焚焰宗众弟子,抬头看向了天穹。 焚焰宗剩下这些人,手上尚未染血,也没有借机威胁那一行人,杀与不杀单打独斗没有意义,索性就放过他们。 卢安平无暇顾及眼前的焚焰宗众人,他现在最好奇的是外面的焚焰宗的长老,他们是什么表情。 就在刚刚他动手的时候,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有数道念头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必然是有着焚焰宗之人的。 想到他们那种无能狂怒的样子,卢安平的心情就不那么压抑了。 焚焰宗众人见到卢安平收敛气息,没有停留灰溜溜的走了。 仍旧站在原地,任由外面的长生者锁定他,他望向天穹,仿若直面那些人一样,隔着空间,手对脖子划了划,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挑衅焚焰宗之人的,至于其他人如何去想,卢安平并不在意,如果他们的弟子门徒,要挡卢安平的路,那他也会一样,对其出手。 ----------------- “别让我见到他从那里出来,真的让我遇到他,谁也拦不住我。”怒火中烧的灼铭,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对卢安平挑衅的行径愤怒无比,恨不得当场将那糟朽的老者,挫骨扬灰。 灼宣是他直系一脉的晚辈,被他带在身边,养出了骄狂的性子。 杀一两个没有背景的小宗门长生者而已,在灼铭看来没有什么。放眼古元境,哪个宗门敢不给他面子,可那老头子居然敢罔顾焚焰宗这个庞然大物,居然还敢挑衅。 如果不是有空间禁制稳固空间,灼铭恨不得进入其中,当场灭杀卢安平。 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灼铭,看着其中无可奈何。 身在其中的卢安平,好似感受到了灼铭的怒火一样,嘴角挂着笑意,用唇语说道:“还没有完,之后且等着吧,这只是个开始。” 脸上浮现凶厉之气的卢安平,身形残留一道虚影,再度躲开了法渊境长生者的感知。 灼铭在感知落空之后,有些恼火道:“有必要的话,传唤宗门大能,这家伙绝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这次是他们一众人联手的精神感知,从内到外全面封锁,可依旧让那人给逃走了,有相隔空间对精神力削弱的因素,更多还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 “我宗不能轻易唤醒天始境强者。”圣法宗法渊强者,当即表态。 东土的长生者,随即跟着表态,“我宗老头子逍遥天地,找不到。” 弑族、灵宗、园隐,三宗之人皆不言语,没有搭话。 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的付羽清仍在注视着星落宗众人的方向,他更不可能为了焚焰宗的人传唤师长。 剑长老看都没看灼铭,压根不搭理对方。 沧海盟澜长老,犹豫了一下之后出言解释道:“我宗宗主被外海牵绊,腾不出手来。” “我焚焰宗宗主正在为子瑜护法,一时也无法赶来。”灼铭皱着眉头,扫向众人强调道:“这件事总归是要才处理的,不能放任异界来犯。” 灼铭的鼓动没有得到回应,众人对他依旧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没有在意他的危言耸听。 不指望靠着这些鼓动众人的灼铭,见着众人冷淡的表情,只能冷着脸望向了空间之内。 无法鼓动各宗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接受这一切,毕竟他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出问题也怪不了他。 排空思绪的灼铭,再度看向战场,将精神放在了焚焰宗以景兆华为首的一众人身上。 ----------------- 以景兆华为首的焚焰宗弟子及其附庸,在一处战争遗迹中探索。 焚焰宗之人根据宗门之内的细枝末节,找寻了这个遗迹很多年,在这次终于锁定了方位,并找到了遗迹入口。 漫长的时间,改变了一切,不敢贸然进入其中的景兆华只能让宗门附庸打前站,损失了多少他也不在意,死的不是焚焰宗弟子就行。 进入其中的附庸弟子,大多负伤,还有一些永远留在了其中,景兆华并不在意,他现在焦急的等待着门内弟子带着裹挟而来的家伙回来。 他没有等来宗门弟子的归来,那些被卢安平放过的焚焰宗弟子,为了防止被跟踪他们,他们选择了反方向行进。 饶是如此,卢安平仍是循着痕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在乱石堆外的一处隐蔽角落驻足眺望此处。 第146章 对抗 “灼宣他们还没回来吗?怎么搞的,搜罗几个小宗门修士都这么慢!”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遗迹入口的景兆华,对一旁的烛元不耐烦的催促道:“传讯他们,让他们尽快带人过来。” “正在传唤,想来他们是离的远了,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别那么着急。”烛元一边说着,一边用传讯灵器对遥远的方向传音。 耽搁了一阵之后,面色逐渐变冷的烛元,缓缓吐息,好一阵之后,他才转过头来,面色凝重的看着景兆华,“华少,灼宣死了。” “什么?”原本有些懒散的景兆华,一听这话,坐直了身子,好奇道:“他怎么死的?” 缓缓吐息好一阵才平复心境的烛元,将他从弟子口中听到的事情传达给了景兆华,面容严肃,脸色颇为难看。 “在什么方位,我去会会那个家伙。”景兆华冷着脸,当即做了决定。 烛元咬牙劝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探索这里,不能被其他事耽搁。” “没有那么多人手探索危险,我留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情,不去那里看看,留在这里耽搁时间?你怎么想的啊,若是要我探索遗迹的话,你们先把危险给我排除了啊!”生出了火气的景兆华,怒声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泄愤一样的抬手,攻向了一旁的某人。宗门内斗在焚焰宗之内是大忌,那几个老东西看着,真要是这样做了,就算他祖宗身份超绝,也难免一场责罚。 若不是碍于不能宗门内斗,他早就让焚焰宗这些他瞧不上的家伙探索了,何至于再去找其他小宗门的家伙。 一团火焰急速打向一旁,某个小宗门的青年印体长生者。 放在小宗门之内是天之骄子,宗门未来的希望,放在焚焰宗也就是个一般的货色,是他们用来排除危险的消耗品。 他在先前的探索中受了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在外面正在调息,很不凑巧的赶上了景兆华发怒。 一团火光急速袭来,带着景兆华的怒火,蕴藏着法印之威。 这一下子,放在一个正常长生者的身上,大概率是要重伤。这个方才捡回一条命的长生者,大概率要身死道消殒命当场。 那小宗门的青年,面对这火焰,没有气力也不想去闪避,他的同门大多已经死在了遗迹之下,就算没死的,也将要殒命,受了伤的他,恢复一点之后还要进入其中,继续去涉险,几乎看不到生还的可能。 死在这里和死在遗迹之中,没有什么分别,他只求下辈子不再托生如此残酷的长生世界。 就在这个青年,将要殒命于此之时,遗迹之外一阵狂风袭来,卷着这道火焰将之打散。 “什么人?”觉察到了这道拳风的景兆华,蹙眉看向远处乱石堆,觉察到了出现在那里的一道身影。 主动暴露自身的卢安平,闪身而至,来到了景兆华的身前,陷入到了焚焰宗众人杀势之内。 景兆华审视着这个在他感知之下,突然插手的家伙,上下打量之间,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炼体的?”从先前的拳风,景兆华疑惑道。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杀了你们的人也是我。”卢安平直言道:“之前偶然间从你们的人口中,知道了你们掌握了一处遗迹,我正巧对这种地方感兴趣,所以就找来了。你们的人以为按着反方向走,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可残留的气息,太好探寻了,都不用花什么功夫。” “哦。”景兆华一听卢安平这么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你知道杀我焚焰宗弟子,是什么后果?” “我管你什么焚焰宗,杀了就杀了,怎么样,你们不服?”卢安平以老态表现出了一副张狂的样子。 “有胆子!”景兆华在这一刻心情大好,看着面前之人,冷哼了一声,“你们在旁边看着,让我来跟他玩玩。” 焚焰宗众人没有回答,但都默认了景兆华的行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在他们的心中,这件事也不需要插手。 “看样子你们不打算滚了啊!”见到面前之人上钩,张狂的卢安平,一下子将那些受伤的人全拍飞了出去。 由于用了巧劲,这些人也不会受伤,焚焰宗之人暂时也不会在意他们。 “老头,回头让你后辈准备好棺材。”景兆华,冷哼一声。 一言已毕,景兆华身形猛地一闪,天地之间火焰流动之下,冲击向了卢安平。 炽热的火焰,极强的力量,极快的速度,攻杀向了卢安平。 景兆华在远处站定,冷冷的看着卢安平,手上缠绕着一道流火,那是他之后的杀手,准备在试探出面前之人水准以后再度出手。 “轰!!!” 一声破空的轰鸣响起,站在火焰中心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挥拳带来的轰鸣声。 在这一拳之下,火焰完全熄灭。 拳势极强的一拳打出之后,景兆华面色凝重了一些,将手中的火焰加持在隐匿的防御之中。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声音响起之后,卢安平的身影出现在景兆华的面前,他一拳打在了那无形的防御之上。 这一下子,让景兆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因为卢安平的速度太快了。 这一拳的力量也绝对不小,因为那无形的防御已经被打破了一道口子,生生的被撕裂了开来。 卢安平的出手,力量极强,速度极快,若是景兆华之前没有将力量加持在防御上,那刚刚的一下,几乎不会受到阻挡就会被突破。 生出了一丝惊讶的景兆华,猛地向后退去。 这一下之后,他就决心,不要跟卢安平近身搏杀,眼前之人的力量太强了,绝不是他能够应对的,只有拉开距离,他才有优势。 火焰化作一柄剑刃,冲杀向了面前的那道身影。 一剑而过,划过那道身影,并没有打中那个人。 景兆华愣了一下神之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引爆了那道火剑,然后又是数道火焰,杀向周围,要阻挡卢安平的进攻。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火焰又熄灭当场,卢安平以力撕裂了面前的火焰,打碎了景兆华的防御,欺身近前。 第147章 不可一世者,殒 欺身近前的卢安平,一拳直冲面门景兆华面门而去,根本不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 这一拳并没有如愿的打中,景兆华胸口亮起一道光芒,一道冲击攻向了卢安平,直面冲击的卢安平,反应不及,直直的向下坠落而去。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平衡,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调息之间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 景兆华胸口佩戴着的玉坠,在光芒亮起之后,再度暗淡。 手被震得发麻的卢安平,对那块极有可能是法器的坠饰,并没有什么畏惧的表情,他只是缓缓调息,盯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景兆华。 “肉身很强,可惜也就这点优势了,对付我,你还不够。”惊了一下的景兆华,平复心中的惊惧,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卢安平不言,气息已经平复的他,脚下再度用力,速度比之之前又快了几分,这一下不说别人,就是景兆华自己都看不清楚。 法渊境长生者,尚且能在锁定他动向的情况下,被他给逃掉,只是印体境的景兆华,还不够。 完全看不清楚卢安平行动的景兆华一时间陷入到了单方面挨打的境地,卢安平那极快的速度,还有伴随而来的冲击,他根本来不及招架。 好在有着脖子上的法器,还可以抵挡一时,无法捕捉卢安平动向的他,并没有急于反击,收敛气息的同时,凝聚着虚化的法印,三道法印的虚影,相继显现了出来。 有着难以突破的防御,有着施展出来便可破敌的法印,对面不过一个体魄强悍一些的体修,拿什么跟他争斗? 无比自信的景兆华,嘴角挂上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卢安平似乎是陷入到了窘迫的境地,无法攻破景兆华防御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兆华催动力量来绞杀他。 周围看似冷眼旁观实则围困他的焚焰宗一众人,绝不可能在这种境地下让他安然离开,卢安平的选择只有正面硬抗。 他并没有生出焦躁之心,仍平淡的面对这一切,速度不减,一拳拳打在防御壁垒上,又一次次被防御法器激发出的力量打退。 消耗自己,看不到结果的行为,并不是一场无用功,他在探寻着这防御法器的运作原理,在着手探寻那一瞬的契机。 “该结束了,为你无知的挑衅而后悔吧,这之后,你的家族,你的宗门,会因为你今日的行为,招来一场灭顶之灾,这是你挑衅焚焰宗威严的后果。”法印蓄势圆满的景兆华冷笑着,以审判之姿,宣告着这一切。 “废话真多。”没有再运用那超绝速度的卢安平,现于众人的面前,哼了一声,又是一拳打出。 拳势极快,比起景兆华激发出的法印,还要快上一瞬爆发。 这一拳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外面的灼铭,身在其中围观的焚焰宗众人,都没有发现这一拳的异样。 起初轻视卢安平的景兆华,也没有发现这一拳,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直到他看到那一拳之上,逸散出的一粒火光。 瞳孔急速收缩的景兆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的反应让他向后撤去,可卢安平并没有给他躲避的时间,也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一拳打在了防御法器的壁垒上,不同于之前的破碎之声响起,这一拳之后,先前无数次未曾撼动的防御法器,被卢安平突破。 势不可挡的一拳,在突破防御之后,以极快的速度贯穿了景兆华的胸膛,完全没有给景兆华反应的时间。 就在卢安平贯穿景兆华胸膛的同时,法印的力量爆发,三道法印形成的杀阵,笼罩了卢安平,在卢安平周身三尺范围爆发开来。 被火焰笼罩的卢安平情形不明,被贯穿胸膛的景兆华,情况倒是明朗,灵源被完全贯穿,五脏六腑碎成了渣子,灵魂破碎不堪,非上品天灵药无法挽救,就是上品天灵药也要在第一时间提炼药性才能将他挽救回来。 现在的景兆华就是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卢安平就是奔着杀了景兆华而来的,目的极为纯粹。 焚焰宗众人还有身在外面的焚焰宗长老,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景兆华,一时间没有反应,他们还沉浸在法器被毁的惊讶中。 随即,焚焰宗众人反应了过来,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一股脑的围了过来,探寻着景兆华的状况。 片刻之后,最核心的弟子们,抬起头看向天穹,沉默着摇了摇头。 面沉如水的灼铭一抬手,一道火焰飞出,直直的冲击向了远方,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霎时间变为了一处满是岩浆火流的绝地。 愤怒之心不言而喻,这一刻,外面的长生者都沉默着,就连凌剑门的剑长老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不敢在此刻触灼铭的霉头,若是现在讨对方的不快,那大概是不死不休之局。 ······ 让身在其中的焚焰宗众人庆幸的是,在景兆华死前,那个家伙也葬身在了法印之威下。 就在众人庆幸之际,有人发现了不对,惊呼道:“他还活着。” 逐渐稀薄的火焰之中,卢安平的那道身影显现,他依旧站在那里,并未被火焰吞灭。 正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众人,一听这话,当即看向了熊熊燃烧的火团,脸上的悲伤,被实实在在的恐惧所取代。 一道拳风呼啸,将火团撕裂开,身在其中,衣衫未被火灼的老者,看着众人,并未流露出杀意,可众人没有一丁点要动作的意思。 “这处遗址,归我了,现在滚,饶你们一命,负隅顽抗。”卢安平说着身形一闪,在众人脖颈后面点了一下。 速度快到众人根本不及反应,他们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脖颈一疼,紧接着是脊背发寒的感觉。 “若是要出手,不妨可以跟我试试,会让你们死的和他一样。”卢安平说着,指向了身体逐渐冰冷的景兆华。 见识了卢安平的手段,众人再没有其他动作,一言不发的带着景兆华的尸体撤离。 这期间,卢安平并未有更多动作,手中那道解构了防御法器的星火法引悄然消散。 第148章 遗址 防御法器很强,以卢安平的肉身,完全没有撼动的可能,好在他那件防御法器内在灵源不足可以用星火法引解构。 景兆华死在了麻痹大意上,他在催动法印之时,为了求快,将灵源全部加持在了法印上,并没有给防御法器催发更多的灵源。 反复消耗景兆华的同时,卢安平在此期间大致清楚了景兆华法器的根底,在最后那一瞬,以极快的速度,调动了所有的星火之力,加持在拳头上以星火法引解构之力,攻击防护壁垒看起来绝不可能出问题的那一点。 星火之力隐藏的极好,除了近在咫尺的景兆华,没别人发现他催动了星火之力,那速度太快了。 景兆华再无可能说出口了,那一拳之下,是卢安平极致的愤恨,对焚焰宗和刘子瑜的愤恨。 那一拳之后,卢安平耗尽了自身的气力,焚焰宗的人若是再对他出手的话,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但即便不能全身而退,卢安平也能留下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 人总是惜命的,尤其是寻求长生之人,最是惜命。 在焚焰宗众人的气息消失在感知范围之后,卢安平走向被战斗余波摧残的废墟方向。 焚焰宗一行人和其附庸宗门弟子,在卢安平出手之后不久,就已经从中离开,在景兆华身死之后,慌不迭的离开了这里。 这里还剩下一些小宗门的长生者,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焚焰宗众人没来得及驱使他们来消耗卢安平。 若焚焰宗的人真的驱使他们与卢安平为敌,那对卢安平而言反而有些麻烦,最终的结果,大概是焚焰宗一行人,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不会有人从这里离开。 “焚焰宗众人已经离开,此处遗迹你们可以探索或是离开,我不阻拦。”卢安平看着在废墟之内,不属于焚焰宗附庸的一众人,在他们畏惧与不安的眼神中,平静道。 那一行人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没有气息逸散的卢安平,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在卢安平的言语之后,那受伤的青年人,壮着胆子问道:“阁下当真不要驱使我等?” 这一句话问出有些忐忑的意思,他们当然不愿再被驱使,可万一对方只是试探,那之后的下场,他们不敢想象。 “随你们要走就走,我不惜命,不需要驱使你们。”卢安平看着那一行人,补充道:“若是要在秘境中探索的话,离我远一些,我驻足之地大概是极凶险之处,你们离我太近未必讨得了好。” 在卢安平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一行人面色古怪了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这意味着卢安平不会阻止他们尾随,跟在后面捡漏。 这种性子的长生者,在如今的世道,不能说是极为罕见,只能说是绝无仅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前之人在搞什么鬼,卢安平没有去搭理他们。 向着地下走去,那一条长长的甬道背后,有着什么,卢安平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他进入甬道之后,外面长生者锁定的精神力,消散了。 外面忐忑的一行人,大多在犹豫之后,对着甬道之内呼唤了几声,呼唤着宗门之内的弟子,这些人还是不放心,怕被焚焰宗记恨,也怕真的死在遗迹之内,他们不想火中取栗,索性离开。 那个青年人,在众人犹豫之际,跟在了卢安平的身后,随着卢安平一起向遗迹深处走去。 他并非焚焰宗的附庸宗门弟子,身为小宗门百年难遇的天骄,他得到宗门倾尽全力的培养,却只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可以随手丢入火堆的劈柴。 朋友和长辈都死在了其中,他要找回未死之人,在这里得到机缘,获得可以不再被摆弄的力量。 少年人坚定的跟在卢安平后方,一副老态的卢安平,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意,只向前行,没有搭理身后的人。 通过甬道的一段之后,卢安平面前出现了道路的分叉,在道路的分叉上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些铭文,这里似乎是一处的地宫陵寝,而不是长生者的洞府和堡垒。 上方的遗迹看着是堡垒的样子,可这里面却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卢安平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索性暂且搁置想法。 在卢安平面前一共三条道路,供以卢安平选择。 分叉两边的道路尽头,是一方不小的空间,被雾气遮掩,看不清楚其中有什么,卢安平面前的甬道上,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其中有什么。 卢安平身形一晃,然后再度向着黑洞洞的前方走去,他的手上燃起一道火焰,照着前路。 道路分叉的两边,有着数具尸身,那是先一遭涉险长生者的尸身,他们遭遇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已是无人在意,只留下了数具还算完整的到尸身,别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卢安平看清楚那里的情况之后,便随手埋葬了那几人的尸身。 一路向前而去的卢安平,在黑洞洞的甬道两边,见到了数道未曾收敛的尸身,其中还有两个焚焰宗弟子的尸身,不同于死在前方的那些正面遭劫的长生者,这两人是在放松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以杀招贯穿灵源和心脉,他们两人还有其他数个长生者,在同一时间殒命在此。 背后的故事,卢安平已经脑补出了个大概,至于具体情形,他懒得在意,这是焚炎宗内部的矛盾。 一路以来,没什么可以收获的东西,这里外围的东西,已经被焚焰宗一行人给搜刮干净了。 看着这掘地三尺的样子,卢安平有些遗憾,遗憾于没有打劫焚焰宗众人,让他们留下一些东西再走,那才是最好的啊。 带着一丝遗憾,卢安平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的尸身也越来越多,尸身逐渐变得不那么完整,有些被腐蚀,有些则是被莫名的力量消融,即便尚且完好的尸身,也有一些被灼成了漆黑之色,那并不是火焰的颜色,而是其他颜色。 走了好一阵之后,卢安平终于见到了活人,也看到了前方不远的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 第149章 地宫 背对着卢安平的一行人正在应对着那隐在暗中的东西,看着他们这一行被抛弃于此的长生者,卢安平停下了脚步,没有第一时间插手。 在卢安平身后不远的青年人,在靠近之后,突然快步上前,越过卢安平,来到到众人身后,“太好了,你们还活着啊!” “小枫,你怎么又回来了?”身上伤痕累累的中年长生者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见到出现在面前的青年人,脸上先是喜色,见到他手上未愈的伤口,喜色消散,挂上了一抹担忧,“他们又强迫着你下来了?” 青年人看着回头的黑衣中年长生者,连忙摇头,“焚焰宗的众人已经走了,不会再驱使我们深入险地了。” “当真?”中年人一听这话,愣神之后连忙问道。 未等被唤作小枫的青年人回答,潜藏在黑暗中的那道影子,再度渗透出气息,气息先至,身形随后而来,要再度吞噬一人。 分神回头的中年长生者大惊失色,连忙回头,准备应对这只不好惹的东西。 在焚焰宗的长生者突然离开之后,每次那东西进攻,他们都会被拖走一两人,那东西的强大,即便是印体境也难以抗衡,一心逃命无从联合的众人,在其狩猎之下,只能逃遁,全然无力反抗。 就在中年长生者和周围一众人恐慌之际,火焰暗淡,甬道之内刮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向了那道气息。 站在众人身后,手上燃着火光的那道身影,已然不见,残余的火焰,没了力量的加持,逐渐暗淡熄灭,在众人身前的方向,又一道火光亮起,驱散了黑暗。 先前并未太过在意那道身影的中年长生者,见到这一幕,当即问向青年人问道:“那个人是?” “赶走了焚焰宗,解救下我们的无名前辈。”小枫看向火焰燃着的方向,恭敬道:“······他允许我们离开,或是远远跟在他后面探索这里,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他当真这么说了。”嘴唇发白,有些虚弱的少女,眸中闪出一道光亮,急切问道。 “嗯。”小枫颇为笃定的点了点头。 “真没任何要求?”另一人问道。 “没有。”小枫颇为耐心的回答着。 ······ 在一众人问完问题之后,小枫耐心的回答之后,他颇为笃定道:“虽然不知道前辈是什么人,来自于何处,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世所罕见的“侠”。” “侠”,这个字源自于凡尘之间,在新旧交替的史书之中,被某个人带入长生世界之内,为一部分长生者所接受。 后来伴随着某人的陨落,侠也消失在了长生者之间,重归窃天命之徒的长生者几乎没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也没有长生者愿意成为舍弃自身机缘,让渡他人的侠。在那些人看来,这种行径颇为愚蠢,就像旧史之中的长生者,看待“侠”一样,只觉其愚蠢。 众人听着小枫的夸大其词,心中各自有着想法。 在他们犹豫是要离开还是跟着一起,捡漏一些机缘之际,火光已再度向前而去,只剩下了微弱的一点。 卢安平没有给他们太多选择的时间,他们离去与否,对卢安平来说,都没什么,留下来的他会稍稍照应一下这些人,留给他们一些机缘,就算他们全部留下卢安平依旧可以照应得了。 若是他们全部离开,卢安平也乐得轻松一些,选择权在他们身上,卢安平并不在意。 那被他摧毁的东西,是一个蕴染了异变灵魂气息的傀儡,异变的灵魂气息来自于何处,卢安平不晓得,他懒得细想什么,以力破去傀儡的核心节点,将作为核心的灵源枢纽取走,捎带手把傀儡拆解,最后把异变的灵魂净化,以风吹拂至外面送其轮回。 有神隐草的加持,他的速度已是远胜从前,对星火之力的调动和补充,也不是从前可比的,这一套手段,卢安平只用了稍许片刻的时间。 留给这些人他一个可以照应的距离,卢安平感知着周围的情况,前方完全隔绝了他的感知,那似乎是另外一片空间。 前方仍有数具尸身,在不远处甬道的坍塌处,周围的气息依旧稍显混乱。 调动灵源或是星火之力,无法摧毁这些材质特殊的石头,只能一点点搬运。 恰巧卢安平力量可以,对于这些材质特殊,上面附着特殊纹路的石头,卢安平自是没有放过,他石头上的纹路记录下来,拓印了一些,又收集几块石头,将之收入储物袋内。 忙碌一番之后,原本难以清理的甬道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道气息逸散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身影。 又是一个傀儡袭杀而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不过这傀儡的速度,比起卢安平还差了一些。 后手防御的卢安平,后发先至,以力硬撼面前的那道傀儡,和先前一样,只一拳将傀儡整个拆解掉了。 这个傀儡比较小,小蛇一样,速度极快,附着毒药,颇为阴狠,论及力量,比起之前,卢安平摧毁的那只还要强,有着极为明显的差距。 将巨石搬开之后,继续前行的卢安平,一路向前,傀儡一个个被他摧毁,捎带手他留下了一些傀儡身上无关紧要的矿石,还有他们的兵刃,留给身后寥寥数人。 在他们听完小枫说完一切之后,大多数人决绝的离开了这里,没有任何停留的心思。 剩下以小枫为首的五个人,选择相信卢安平,在他们蹉跎一阵之后,跟上了卢安平。 一路以来,没有什么好东西,甬道之内长着一些灵力滋养的灵草,这些大多染上了黑暗之色,没什么价值。 在卢安平前行的一段,遗漏的东西,还有可以采摘的灵草,足够他们一行五人平分了。 分心了一下的卢安平,终是来到了甬道的尽头,一块未被摧毁的巨石门。 这里的背后,就是焚焰宗此行的目的。 没有犹豫的卢安平,推开了巨石之门,走入黑暗之内,火光亮起,照亮了这方空间,一方庞大的地宫。 第150章 旧日 卢安平扫了一眼地宫的入口,脚下发力,迅速向着远处奔驰而去,三五息之间,卢安平回到原地,衣不染尘。 他回头对着后方之人,主动喊道:“地宫之内没有什么危险,这里有些有意思的壁画,我看不太懂,好像是古文字,你们谁能看的明白,劳烦解读。” “我研习过古文。”听到卢安平请求,犹疑的五人中小枫率先回话。 余下的人没有亲眼见到卢安平的出手,对他总是疑惑的,可亲眼见到过卢安平手段的小枫,对卢安平是深信不疑。 这种战力强横的人,若是驱使他们的话,根本不用搞这些弯弯绕,直接动手便是,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其余几人有顾虑在所难免,因为他们不相信现在的长生者中,还有愚蠢的“侠”。 小枫上前,众人想要阻止,却也没有拦住对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在石门背后的黑暗之中。 唯一可以照亮黑暗的火光消失在远处,驻足的众人,在犹豫一阵之后,终是选择了前进,跟上了脚步。 刺目的光芒与无法穿透的黑暗,从石门为分界,在一行人相继通过石门,进入到地宫之后,习惯了黑暗的他们,即便在柔和的光芒下,也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好一阵之后,这一行人才适应了光芒,四下张望之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者和小枫。 地宫之内有着灯盏,只是大多已经熄灭,在卢安平到来之后,星火之力激发再度燃起了火焰。 这些灯盏一个个都是下品灵宝,作为摆设和兵器都不错,卢安平并不需要。 比起长明灯和周围的一些摆件,刻画在地宫内的壁画和古文,反而更加的珍贵。 记录着古文的壁画,大致能猜出墓主人的身份不低,陨落于战场上,古文上记录其一生功过,大概也留下了他所修的功法。 让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枫解读的同时,卢安平也在偷偷记录着上面的壁画,留待来日去解读。 一字字看过去,小枫对解读道:“古文上讲述的是墓主人在战场上的功绩,他曾是战场上抵抗魔族的先锋,为沧源谷之人,功绩显赫,在战场上杀灭了无数人,他叫仲无元。” 对模糊壁画上的文字解读到这里,小枫面露疑惑的盯着上面,满眼不解的样子。 “怎么,这上面有古怪。”注意到了小枫表情的卢安平,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样子,只是带着好奇。 小枫抱拳,郑重言道:“先前一直未与前辈言语,在下沧源谷弟子,成枫。” “你宗门的前辈?”卢安平对小枫古怪的反应有些疑惑,追问道:“这上面所记录的东西,与你所知的不符?” “沧源谷在焚焰宗崛起之前也曾是能沟通仙神的大宗门,陨落于此的人,是我沧源谷的之前的某任宗主。他并非陨落在战场之上,是在数百年前不知所踪。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曾追随某人掀起了一场灾祸,我沧源谷因他而破败,被焚焰宗夺取了根基。” “壁画上的内容与我们知道的有所不同,足以颠覆我认知的不同。”成枫摇头,看着壁画,眼中带着一丝厌恶。 卢安平一听成枫的话,联想到了某人,收束情绪,问道:“可是对创造出那一册荒诞功法之人的评价?” 成枫愕然之后点头,“我宗门破败之后,传承遗失,因为那人招来了不少麻烦,逐渐破败,所以对仲无元和那个人,深恶痛绝,这壁画告诉我,他们当年所作的事情,是颠覆过往的事,他口中无上存在清洗的是罪人,摧毁的是禁锢苍生的东西,他没有错,只是失败了而已。” “所以?!”卢安平耐着性子,看着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情绪在爆发临界点的成枫。 “我接受不了这一切,我看到了太多的真相。这壁画上的挽尊宗门之法的记载,我接受不了,他们就是毁掉一切的罪人,那个荒诞的人也是,那场祸乱,也不过是其要成为万古唯一的借口和理由而已,上面的挽尊我不相信。”成枫以嘶吼的方式,将情绪完全抒发。 成枫的低吼,并没有引起不远处那些人的在意,一来是卢安平隔绝了声响,二来是因为那些家伙正在搜罗宝物,无暇顾及观摩壁画的两人。 卢安平任由成枫发泄,并不言语,待到他情绪平复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功过对错,你我说不好,新旧史分割的那个时期,发生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完全处于新历史之中的你我,没有处在旧历史之中,未曾看到过旧日的模样,便不会明白那个人为何要如此偏激。” “您知道?”情绪爆发的成枫,带着质疑和不解,询问道。 “旧日历史之中,太多长生者无法修行了,一个灵根,便是仙凡之间的隔绝,灵根的资质,又将长生者之间框定在某个阶层,无法跨越那道鸿沟,非极大机缘,不得长生便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法则。”卢安平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平静叙述道:“若放在旧日之中,你或可长生久视,而我这个年纪怕是已经轮回数次了。等级分明的长生者之间,你我看似超脱,实则不过真正长生者眼中的蝼蚁而已,那个无上存在,在那一场所谓的祸乱之中,终结了绵延无数岁月的混沌清洗,打破了属于长生者的轮回,将长生者与凡人之间的鸿沟填平,自此摆脱了旧史,迎来了新世。” “可如今,与旧史又有什么不同?有着随意吞噬长生者的永夜,有着随意凌虐我等的大宗门,一切并无改变,凡人依旧是蝼蚁啊!”成枫依旧不解的质疑着,不是对卢安平,只是对那段历史,他不相信旧日的历史。 “所以他失败了,因为失败所以脏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他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他死了。”卢安平说出了这一番话,黯然道:“长生者没有了旧时的禁锢,得以喘息一时,可这些不属于你我,属于那些长生大能啊!” 第151章 古文 留在石壁上的古文,前半段的生平与功绩,不过寥寥数笔,而后便是予以后人之物。 旧史长生者之间,没有谁能够永恒不灭,就算掌控了无上的天地法则,完全超脱出去,可漫长的时间之后,总会出现一个反抗者,将他们这些人推翻。即便寰宇无敌,掌控天地法则,可只要有人的存在,只要有人能够从天地之间汲取气运,就注定会迎来消亡,没谁可以避免。 掌控无垠天地,动辄摧灭星河的存在,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阻止长生者于大世之中崛起,混沌因而出现。 吞没世间的一切,将一切回归到最初的模样,阻止长生者对其反抗,修改天地法则,造就出灵根,让大多数人无法获得反抗的力量。 沉沦亿万古,至高永恒的旧史掌控者,依靠这种方法,维系自身的永恒不灭。 可就是这样维系着平衡,维系着永恒不灭,时光反复冲刷之下,总有反抗之人出现,总有人不甘。 无数反抗者被抹杀,无数长生者陨灭,最终这些人多到旧世至高永恒着无法抹除。 仅限于拥有灵根才能修行的天地法则,也被以各种形式突破,有人以漫长的时间磨砺出了灵根,有人另辟蹊径不以天地灵源为修行根本,也有人以自身为引,创造大道熔炉。 最终在至高永恒腐化,无数人殒命,突生的异魔战争之后。 起于微末之间,不同于旧日任何一个长生者的人横空出世,阅尽旧史长生法,踏出万古唯一路,那人用了极为漫长的时间,挺过了无数次混沌,终是推翻了至高永恒。 那人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于旧世的长生之路,因他出现了新旧两个世界,因他混沌再不会降临,凡人长生,再不需那天堑一般的灵根。 得到永恒的芸芸众生,比起那极少数只顾自身,不顾他人的存在,在知道自己和别人想要什么的时候,总归是要顾虑一下对等的彼此,会给彼此留些分寸。 人人皆可长生,众生皆为仙人,人世永恒不灭。此为新旧世界,新旧历史的划分。 旧日的留存,不免影响新世,唯有一步步,将之完全剔除而去,刮骨剜肉一样的苦痛之下,新世摆脱了一些旧世的影响。 无上存在陨落了,本可永恒不灭的他,未曾完成自己所求的某日,消散于天地大道之间。 他还是太过于乐观了,乐观的以为,只用短短数千年的时间,就可以剔除掉以亿万年为一古,万古光阴之下根深蒂固的旧世法则。 长生者并不健忘,从旧史中反抗而来的长生者们知道旧日的光景,埋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只是粉碎,属于新世的东西尚且只是处在萌芽的种子。 无上存在的友人们,那些摸爬滚打而来,取代了旧日至高,占据高位之人,那一颗心开始躁动。 身为少部分的他们,没有享受到旧世长生者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没有得到与权柄相匹配之物。 一呼百应之下,方才萌芽的种子,经历一场寒冬,随之而来的清算,要收回众生不该得到的东西。 那些收不回的,只要让其成为一个笑话就行了。 无法毁灭的法则,只要没有人去运用,便可安稳无忧。 于是乎很多人死了,很多率先脱离旧世的人,来到了本该熟悉的陌生环境,自我怀疑之下,迎来的是道之崩坏。 梗着脖子要逆流而上的人,或成为笑话,或是被绞杀清算,他们成了笑话,所有的一切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那个已死之人最后还是失败了。 沧源谷必遭清算,不可避免,我离开尚有存续的可能,我仍在,必毁宗灭门。 在此留下两则书文,沧源谷旧世仙法、一册会面目全非的无上之法。 愿后世之人,为众生再燃星火。 仲无元,绝笔。 ----------------- 古文的内容带给了成枫太多的冲击,这些发自肺腑的遗言,颠覆了他曾经的认知。 沧源谷只是个小宗门,临近火山遍布的焚焰宗,却不是其附庸。 被师傅拐进宗门,因为师妹不曾离开的成枫,对宗门的一切熟悉无比,他知道宗门有多么的憋屈,也不理解宗门为何不愿成为焚焰宗的附庸。 在他超越师傅的那年,师傅告诉了他原因,说及了沧源谷旧日的辉煌,也说及了让师傅痛恨无比的仲无元。 那个人一直被成枫视为罪人,他对其愤恨无比,在精研宗门的历史,学习了古文之后,对其更是无法理解,对于新世开头的那数千年,他只觉其荒诞无比。 如今在这里,找到了失踪了数百年的仲无元,看到了他简短而又详细的注解。 成枫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他抗拒眼前的一切。友人和长辈身死的结局,让他对眼前的一切更是怀疑,不愿接受这一切。 卢安平的言语,让他平复了情绪,想到了之前的敷衍,他将上面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解释给了卢安平。 与卢安平猜测有所出入,倒也不大。 这里有着星火燎原,在卢安平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对错是非,暂且搁置,交给时间去验证。”卢安平平复了一下状态,微笑道:“当下应是你的选择,那一则功法,作为你宗传承,,从这里都带走,来日宗门崛起指日可待。” 成枫没有露出欣喜之色,沉默一阵之后,询问道:“前辈,您修行的功法是星火燎原吗?” “嗯。”卢安平没有掩饰,点了点头。 若是在外面,他可能不会回答,但在这里,外面长生者窥探不到地方,他可以很随意的便回答,没有什么顾虑。 “您修行了多久?”成枫继续问道。 “四十年止步启心,未有进境。”卢安平依旧如实回答着,这四十年的光阴,对他而言,多是痛苦与煎熬,与仇敌的差距一度让他绝望。 他乐的见到有人想要修行《星火燎原》,毕竟这则功法确实称得上是无上仙法,是万古以来最大的馈赠,就是这样,才需要明言相告,毕竟初修之时,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夯实根基,那种寸步难行的煎熬感,会逼疯任何一人。 结果就是很多人被耗的油尽灯枯,因为这一则功法早早的陨落。 “嗯。”成枫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看向了壁画的最后,结语之后的古文上,记录着功法的所在。 没有隐藏在别处,只在地宫中央,那一口棺椁之中。 第152章 众生道萌芽 地宫之内的众人,还没有人去动那横陈在地宫中央的棺椁,或是有所顾虑,或是还来不及。 知道了宝物所在的卢安平和成枫离开了壁画的位置,来到了棺椁的附近。 他们的行动吸引了不远处的那四个长生者,那四人不再为谁少获得一个灯盏而争吵,向着成枫走来。 壁画上的内容1他们还是好奇的,只是相较之下眼前的利益,更能吸引他们。 中年汉子是沧源谷内一个小有职权的长老,他见到成枫走来,好奇道:“小枫,你在壁画上,看到了什么?” 成枫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卢安平,见卢安平没有表态,才回答道:“这里埋葬着仲无元。” “这里是他的陵寝?他葬在这个地方?”中年人愣神了一下,继而急切问道。 沧源谷之人,对这个人情绪是纯粹的,纯粹的愤恨。 因仲无元衰落,吃了许多苦头的中年人,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 “他在棺椁之内,给沧源谷留下了两则功法,我宗失传,以及另一册保留下来的仙卷。”心绪有些复杂的成枫,给中年人解释着。 卢安平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径直走向棺椁,只一抬手,便将棺椁打开,没有给成枫他们什么反应的时间。 中年人眉头微皱,继而收敛了不悦,与成枫还有那老者青年女子一起,走向了棺椁。 ······ 棺椁之内,上下摆放着两册书,瓶瓶罐罐的放置在其中,一袭长生法衣,已经残破,尚存上品法器的水准,一枚印章,也是一样,断了一半,气息流动之下,隐隐有中品法器的气相。 两本古朴的书卷,在其中显得有些不起眼,这两册或许才是其中最珍贵的东西。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棺椁之内没有金身和遗褪,名为仲无元的长生者,似乎只是假死脱身了而已。 卢安平灵觉的敏锐告诉着他,棺椁之内,有着长生者灵魂的残片,已是腐朽不堪,只剩下了一丁点遗留。 不出意外的话,仲无元是真的死在了这里,死在了他为自己预备好的陵墓之中。 顾不上其他人的卢安平,一探手抓住了位于上方的那册星火燎原,与他手头上那册如出一辙,只是他那册封皮上破旧了些。 “我只要这册星火燎原,别的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有需要的。”卢安平拿起星火燎原之后,扫了一眼不敢上前的那些人。 说完之后,卢安平闪身来到了角落里,翻看起了他手中这册原原本本的星火燎原。 一册流传于世,众生皆可研习的长生仙法,能被贬斥为异端邪说,荒谬之物,必是有着相应的缘由。 卢安平一直怀疑,星火燎原之中删改了某些东西,不然不至于极少数人才能修成。 他也在凡尘之中搜罗过星火燎原这一册书,所找到的,与他手上那册并无太大的差别。 除了极少数一些挂羊头卖狗肉,诓骗世人的假书,余下大多都没什么分别。 长时间的平静,让卢安平怀疑起了自己手上那一册的真实性,虽然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不存在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一册书潦草翻过,印刻在脑海之中的文字,对照之下,并无遗漏。 流传世间的星火燎原,与他手上的这一册,没有太多分别,只在最后有一些未曾融入体系的想法,还有一些引人深思的展望。 若将这些融入进长生体系之内,那自然很好,若没有这些,其实对这一册功法而言,也无伤大雅,因为最根本的东西,那对于长生大道的奠基。其实一开始就有了,根本谈不上缺失,那最后的一切,作为留白,对初次修行的长生者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些闲言碎语,未曾融入体系的东西。卢安平甘之如饴。 “自新世以来,混沌消散,众生暂得安宁。旧日之愿根深蒂固,长生之世,恐再现混沌······。” 与卢安平所知的差别不大,最后的内容中,有着一部分无上存在当初古怪行径的解释。 总之,这最后的内容给卢安平提供了一个想法,一个近似天道的道统——众生道。 现在提及这个话题,对路安平来说太过遥远,道统这东西最起码要等到飞升之后,才有资格择选,现在的卢安平还只是个挣扎在印体的微末修士。 合上手中的书卷,收束了一下情绪,没有其他需求的卢安平,准备离开。 这一番探索,知道了一些秘辛,获得了一些思路,对卢安平而言,已是足够。 驻足远处听众人争吵带的成枫,见到卢安平起身,上前问道:“前辈,这一则星火燎原可有什么不同?” 世上长生者虽然对无上存在大加贬斥,也瞧不上那册烂大街的功法。 可真的扪心自问,无上存在的伟业,又有何人不羡慕呢?对其的真正传承,愿意去接受的不在少数,在他们眼中星火燎原不是真正的传承。 “与市面上的,并无差别,这或许是无上存在临终前的遗留吧。”卢安平将星火燎原收入储物袋中,“我该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这里的东西,您不需要吗?”成枫一听这话,想要挽留卢安平。 可卢安平根本没有给成枫机会,身形一闪,已消失在了地宫之外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好自为之。”末了只剩下这四个字,回荡在成枫的耳畔,这是卢安平最后的告诫。 卢安平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地宫的入口,地宫的甬道分叉之间,有着别的出口。 再去直直的溜走,外面那些人怕是会疯的,体恤他们,也为了防备麻烦,卢安平从岔路的一道裂口外的地下河里,漂流了一阵,彻底离开了地宫区域。 在未被窥探的情况下,卢安平又一次回到了遗迹的入口位置,感觉到长生者仍在窥探,无人在此埋伏,他松了一口气。 在成枫一行人安然离开之后,卢安平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他接下来要去找沧海盟算算账,再去找找不一定存在的引魂莲和不知何处的九天印。 目的明确,时间充裕,孑然一身的卢安平,奔向长生汇聚的万壑中央地带。 第153章 裂谷 离开了峰峦连绵不绝之地,映入卢安平眼帘的是一片广阔无边,河泽密布,满是绿茵的大平原,这种平原放在任何一处,都是人间福地天赐乐土,当年业国那千里沃土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数万里方圆,没有起伏没有山峦,这种平原上,林木广布,放眼望去,其中有着不少超凡的药草。 一路以来,行进千里,卢安平收获了二十三株中下品源灵药,六株上品源灵药。 卢安平毫不怀疑,再走一段的话,他会得到真正的天灵药。 杂草丛生,灵源丰沛近似草原,诞生出的东西,远胜草原之地,出现这一切的原因,归根究底还在脚下。 这里是异界入侵的那一战中的主战场之一,长生者攻坚将异族驱逐之时,有很多人陨落于此。 不乏一些修为天始境的存在,无数尸骨堆积于此,亿万年的时间去沉淀,便有了如今的气运。 依靠长生者残躯孕育,诞生出了数不胜数的灵药。 一些宗门的沃土,或许都比不了这一处,一路以来收获巨大的卢安平,尝试过挖掘一些土壤,带回去培养灵草灵药。 结果自然是不如人意,由于空间禁制的存在,浅表层以下的土壤,根本无法挖掘。 卢安平索性也就放弃尝试,只去收获药草。 算上休整,巩固修为的时间,从峰峦之间离开,已是五六日以后,这期间,卢安平并没有再遇到长生者。 这一度让他以为这里已经关闭了,时间又告诉他,不该是关闭的时候。 一路上卢安平并没有感受到长生者的气息,也就谈不上追寻,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脚步,横渡向西而去。 又三日的时间,他已经穿过了数万里方圆的平原之地,翻过了百里高山来到了广袤的高原之上,一路以来没有找到长生者气息,但收获了一株天灵药的卢安平,终于感受到了长生者的气息。 高原之上,长生者的气息皆是气息向北,似乎那里有着什么东西一样。 在遇到了几个气息,都是向北而去之后,卢安平掉头,向北而去。 长生者的气息,愈发浓厚,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往北而去,除了数万里平原无人经过,其余之地,遍布长生者的气息。 这让卢安平有些疑惑,为何没有人经过草原,没有细想的他,径直向北而去。 又两日,卢安平行进数万里,在高原上的山峦之间,看到了一行长生者。 太过遥远了,卢安平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衣着服饰,判断不清楚他们是哪个宗门的,走了一段之后,卢安平也不需要去判断这些人的身份和宗门了,因为在这些人的前方,汇聚了数百长生者,卢安平能想到的宗门皆在其中,包括之前一些卢安平有幸见到过的。 在他们的汇聚之地,是一方深谷。 隔了很远的卢安平,并未看清楚其中有什么,他上前而去,见到了那个横亘了数百里,两侧数里宽的大裂谷。 深谷之下,灵源之气极为浓郁,远胜之前那一方草原,放眼望去,能看到不少尚未成熟的灵药,源灵药居多,也有不少天灵药。 星落宗并没有相关的记载,付羽清他们也没有告知过这一处的存在。 卢安平并不知道的是,隐去这里的存在,是星慧道人和付羽清的意思。 这里不是现在的星落宗能掺和的,作为万壑之地,最为核心的区域,必定会蕴藏宝物的这里,一定会汇聚大量的长生者,彼此之间的竞争,注定了形单影孤,势单力薄的星落宗,无法从中抽身而去。 索性便不提及此处,隐去了这一处的存在,将卢安平引去没有重宝,但有可能出现的引魂莲。 显然卢安平并没有找到,距离万壑中央有一段距离的他,因为没有同行之人,注定被吸引了过来。 在高原之上,运转速度潜行的卢安平,很轻易的混迹在众人的后方,并且幸运的没有被发现。 来到人群后方之后,排除了无用信息的卢安平很轻易的知道了此处是什么地方并且理解了为何星落宗众人没有告诉他。 知晓这一切以后,卢安平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弑族众人,也见到了不远处的焚焰宗一行,以及身着沧海盟衣着的一行人。 深吸一口气,卢安平闪身向前而去,一步之下,急速越过了裂谷, 几乎突破了裂谷的禁制,来到了沧海盟众人的面前。 “沧海盟的人?”卢安平盯着这一行人,不再遮掩气息,依旧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着他们漠然道。 “老头你谁啊!”沧海盟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卢安平疑惑道。 “我有点事要找你们,不知诸位,可有这个时间,若是没有的话,我可以让你们有?”卢安平依旧话语冷漠。 “看样子是寻仇的啊!”人群之中的吉云,看着突然出现的卢安平,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从人群中走出,冷冷的盯着卢安平。 卢安平看着气息不弱之人,问道:“你就是吉云?” “星落宗来寻仇之人?”吉云一听这话猜测完之后,想到了星落宗,便率先发问道。 “呵!”卢安平没有回答,只是嗤笑一声。 未等众人反应,他已经抓住了吉云的衣领,以不可抗拒之力,一把抓起了吉云,将之狠狠的砸向了裂谷的方向。 速度之快,连吉云自己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之后,反应的吉云当即架设防护,抵挡冲击,防备禁制的伤害。 卢安平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在将吉云砸向裂谷之下的禁制之时,他闪身出现在了吉云的上方,一拳砸了下去。 以蛮力冲击吉云的防御,生生将吉云砸入了裂谷之中。 原本裂谷的禁制就快要打开了,众人还未及进入其中,这吸引众人目光的行动,一下子打开了空间禁制,这让众人顺着破裂的的地方蜂拥而入,进入裂谷之地。 ----------------- “星落宗,你们得给个交代。”焚焰宗、沧海盟两宗同时发难,看向了付羽清。 第154章 诛杀 “无理取闹。”付羽清扫视众人一眼,冷声道:“莫说那人不是我宗弟子,就真的是我星落宗之人又如何?战场历来的规矩不说,就是吉云用龌龊卑劣手段残害我宗清渊的事,我们还未算呢?如此就大惊小怪,呵,当真是大宗门啊。” 付羽清话语之中夹杂着怒意,收敛的气息流于表面,未得天命赐福的他,已经准备与沧海盟之人为敌了。 “付小友,此人不是你宗弟子吧?”在剑拔弩张之际,圣法宗的光头汉子,来到双方的身边,望向付羽清,问道。 “实法大师,那个老者不是我宗的人,也不可能是,对沧海盟出手,让他们怀疑到我宗的身上,大概也是因为沧海盟的家伙,心里有鬼。”见着面露慈祥的汉子询问,付羽清恭敬回答得到。 他不是不知深浅之人,只是对沧海盟那些家伙,他是没有一点好脸色,他还没有愚蠢到讨好敌人。 “既然不是星落宗的弟子,那便不要发难星落宗之人了,暂且偃旗息鼓。”光头汉子说着,扫了众人一眼,“况且,若是各宗相互厮杀,也符合规矩,并无不妥。” 实法大师的话说出口,众人沉默一时,澜长老面带不悦,灼铭脸色阴沉,可最后他们并没有开口辩驳,一来是打不过实法大师,二来是他说的有理。 最终各宗之人不再言语,澜长老愤恨的看了付羽清一眼,眼含杀意。 付羽清一直是凛然不惧的样子,对于澜长老的愤恨,他甚至有些遗憾,遗憾于没能让对方出手,然后将之击杀在此解心头之恨。 ----------------- 万壑之地的大裂谷之中,被生生砸入裂谷的吉云因为空间的开启规避了大多的伤害。 他迅速起身,架设起防御,准备着手抵挡老者的攻势。 先前的不在意与蔑视,在对方出手之后便荡然无存了,不由得他反应的速度,让他知道,对方绝不是好惹的人。 严阵以待的吉云,悄悄打开了储物袋,等待宗内弟子前来帮助的同时,着手后手突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也是这样,他面对清渊的时候,用了一些取巧的手法。 那种曾经在战场之内拔得头筹的家伙,真的正面对抗,他可能会胜过对方,但未必能杀掉对方。 对清渊用这种手段可以,面对眼前的家伙,吉云的信心有些动摇。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根本来不及反应,对方就已经消失了。 在裂谷之内的密林中,吉云警惕的看着卢安平消失的方向。 对方将他砸下裂谷之后,突然就消失了,给吉云带来的那股子危机感却并未消退。 就在吉云完整架设起防护的瞬间,那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砰砰砰砰!!!”十数声巨响之下,吉云面前的防御,扩散出一道道涟漪。 卢安平的身形只是影子,完全无法捕捉到,吉云根本来不及进攻。 “咔嚓!”在巨响之下,一声细碎的碎裂声响起,源自于吉云的储物袋。 他捏碎了一个一次性上品灵宝——锁形沙漏。 这种能够让长生者周遭空间凝固五息的灵宝,是长生者搏杀之时决定胜负的东西。 对付清渊的时候,吉云并没有动用,眼下面对这个压迫感远超清渊的老者,他不得不将之拿出用以应对。 同时被激发出来的,还有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息,这道气息是他先前偷袭清渊的力量。 吉云之所以能够在竞争激烈的沧海盟中崛起,除了自身三道法印之外,还有就是他上一次参与战场试炼之时,得到的黑暗之息。 当初他被人陷害入猩红黑暗之中,身上沾染了黑暗,几乎死在了这里。 侥幸之下,他在自身保留了一部分力量,虽然无法完全适应掌握这力量,但他也能在自身保留一部分用来出其不意的突袭。 黑白两色的气息,同时涌现,轰向近在咫尺的卢安平。 难以抵挡,无从遁逃的卢安平,被两道力量同时侵袭,站在原地,停住了动作。 山林之中一时寂静,被黑暗包裹的卢安平,因为锁形沙漏的缘故,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一招得手的吉云,吐出了一口气,面露轻松之色。 自觉胜券在握的吉云,没有选择补刀,嘴角勾勒着一抹笑意,盯着在痛苦中挣扎着的卢安平。 很快吉云就发觉了不对,因为在锁形沙漏的气息消失之后,他面前的老者,仍是没有动作,没有和清渊一样,发出痛苦低吼,好像猩红黑暗并未侵袭他一样。 猩红黑暗自然无法侵袭卢安平,他在消失那数十息之间,将星火之力灌注全身,加持在肉身之上,以肉身硬抗。 卢安平没有想到吉云能在这么近的情况下,催动那侵吞一切的猩红黑暗,他只知道星火之力可以焚灭猩红黑暗,让其无法侵袭自身。 硬扛之后,卢安平安然无恙,没有一点伤留在身上。 “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以为这就能拿下我?”话音未落,吉云只觉胸口剧痛,随即他的胸口被打的凹陷了下去。 脏腑破碎之间,鲜血狂涌,吉云来不及反抗,灵源便已经被摧毁,再没有动用手段的机会。 “砰!”吉云被一脚踩在了头上,砸入石头上,可比金石的肉身,渗透出殷红的血丝。 \"杂碎!\"卢安平冷哼一声,将星火之力激发了出来。 吉云来不及开口,来不及求饶,他即便有心求饶,卢安平也没有给他机会,卢安平就是奔着将之击杀来的,根本不会生一丝一毫的怜悯。 从他见到沧海盟众人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理智,愤怒显现,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所顾忌。 追了过来的沧海盟众人,落在地上之后,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惊惧万分。 “该你们了。”生命逐渐消散的吉云再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卢安平漠然回头,以审视猎物的姿态,看着沧海盟众人,杀意愈发炽盛。 第155章 引魂莲 沧海盟弟子面对杀意炽盛的卢安平,愣在当场,没有一人想要上前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吉云已横死当场,对方强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对沧海盟众人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如何安然离开,而不是复仇。 在吉云身死已成既定事实的情况下,澜长老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情绪,盯着空间之内,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空间之内的老者会和之前一样,放过沧海盟众人。 卢安平上下打量着这一行人看着他们脸上浮现的畏惧之色,指尖涌现一道星火之力最原本的力量,以星火法引解构着被他踩在脚下,已无力挣扎的吉云。 无从反抗,同伴旁观的吉云,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切身感受着死亡的降临。 灵源逸散,吉云的身形已经崩解大半,沧海盟众人,面对孤身一人的卢安平,被其身上的杀意震慑的动弹不得。 “他气息虚弱了,动手。”沧海盟中的弟子,感受到了卢安平身上气息的一瞬低沉,当即招呼着进退不得的众人。 一语打破了平静,随即沧海盟众人开始围杀向卢安平,准备联手极速灭杀卢安平。 进退不得的境地下,这绝无仅有的契机,他们绝不可能放过。 就在众人围杀向卢安平准备不死不休的同时,先前鼓动众人的那个沧海盟弟子,已经退至人群身后。 看着扑杀而来的众人,卢安平气息一凝,身形随即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一拳打出,将之砸向了众人的后方。 巨响之下,扑杀向卢安平的众人,连忙回头,见到了撇下众人逃走未能得逞的家伙,一时间眼神复杂。 来不及对这人发泄怒火,星落宗众人望向了卢安平的方向,已无退路的他们,没有求饶,再度杀了过来。 筋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刻之后山林之间复归平静,除了卢安平,已没有了站着的人,沧海盟众人死的一无所有。 …… “可恶啊!!!”澜长老的怒吼声响起,最后一点幻想被打破,眼睁睁看着沧海盟弟子团灭于此的他,恨不能当场冲入空间之内,将那老者绞杀掉。 与之前态度截然不同的卢安平就是奔着羞辱沧海盟众人去的若是他们求饶,卢安平真的会放过他们,可惜他们并没有求饶,选择了对抗到底,那卢安平也就没什么耐性了,索性将之全部灭杀。 对星落宗认同感不算多强的卢安平,对沧海盟的仇视,倒是与星落宗一致的,因为沧海盟确实极少干人事。 控制海域掠夺生灵,竭泽而渔,治下人族比起奴隶制社会还要凄惨,这种纯粹的让人作呕的宗门,卢安平恶感十足。 身形闪烁之间,卢安平又一次躲开了众人感知的捕捉,完全将神隐草药性融入体内的卢安平,躲开他们的感知并不费力。 若是近距离的话还不好说,远距离的情况下,躲开感知轻而易举。 在裂谷密林中的一处停下,卢安平确信没有人发现他,依靠着一棵巨木调息一时。 由于他的出手,裂谷被先一步打开,相继涌入的长生者,如同蝗虫过境一样,搜刮着裂谷之内的一切。 隐去气息的卢安平,在树下调息圆满的同时,着手准备着继续消化神隐草,增进自身战力。 两道气息,掠空而下,先后向着卢安平这里而来。 敛去气息的卢安平自然没有被发现,正在着手准备吸收神隐草的他,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说这里会诞生出引魂莲!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这里一定有一株。” “你说引魂莲就在这附近?” “是啊!我师父上次来到这里之时,见到了一株,只是尚未成熟,所以没有采摘,如今正是成熟之时,尽快赶去能得到最好,就算得不到,能收获一些莲子也不错。” …… 两人随即远去,只留下了彼此以精神波动构成言语。 灵魂不弱的卢安平,对这种大声密谋一样的行径,听的清清楚楚。 苦寻而不得的引魂莲,眼下有了下落,卢安平只暂且搁置了进一步蜕变自我,调整气息,收敛精神,跟上了那两个小宗门的长生者。 一路而去,收敛气息的卢安平,跟着那两人来到了百里之外。 数十人汇聚于此,其中多为小宗门弟子,还有一部分各大宗弟子。 作为下品天灵药的引魂莲,对溃散的灵魂聚拢有着极大的帮助,说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不夸张。 之所以没人来此获取,因为他们不知道此处有引魂莲诞生,在没有引魂莲的情况下,这里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引魂莲所在的区域,是一方沼泽,其中栖息着一些凶蛟,凶蛟身上收获不了什么资源不说,稍有不慎便有殒命的可能,一株引魂莲还有一些凶蛟的鳞片,实在带不来什么收益,除非能得到蜕龙丹,否则必然是赔本买卖。 更好的资源获取之处,还得是裂谷之内的隐丘以及雾林,那里的媚骨和虎魄,那里比蛟沼凶险低,收益大,强者自是欣然前往。 蛟沼就只是一小部分宗门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些宗门的弟子,也被安排来到此处。 大宗门瞧不上这里的收益,但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里的资源,如果出现蜕龙丹,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夺取。 收获引魂莲就是这大宗门弟子的怜悯,他们不会夺取引魂莲,但凶蛟产出,他们必然会抢夺。 想要得到引魂莲就只能搏杀凶蛟,无法躲避,所以必然会产出一些东西。 大多数人是不希望遇到有蜕龙丹的凶蛟,难对付不说,还没有一丁点收益,一个完全赔本的买卖。 沼泽之内并不禁止滞空飞行,因为滞空飞行避免不了蛟龙的袭击,潜藏无数凶蛟的沼泽感知无法渗透,只能碰运气。 引魂莲又潜藏在沼泽之中,不涉足其中无法找寻。 麻烦重重的情况下,长生者仍是汇聚而来,搜集着这些他们仅能获得的资源。 跟随那两人而来的卢安平站在林间,远望天穹之上,感知渗透入泥潭之中,感受到了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第156章 听曲子的少女 比起无法感受其中一切的长生者,卢安平的精神能稍微渗透一点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两人所言非虚,在蛟沼的中心区域,确实有着一股精神波动,大概是引魂莲伴生出来的力量。 对疗愈精神有着奇绝效用的引魂莲,天然就带着一股精神波动,原本能渗透一点精神探查沼泽的卢安平,正巧捕捉到了这股精神波动。 确定了引魂莲的大致方位之后,在林间的卢安平没有现身,他在等着众人出手引动凶蛟,而后再去出手。 谋划已定的卢安平正等待着,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涌现,有人发现了他。 略有惊惧的卢安平,连忙回头,收敛气息的同时,脚下微微发力,准备在看清楚来者样子之后,先摆脱对方精神的锁定。 刚刚那一瞬间,他是流露出了一部分精神力渗透泥沼,可那力量,不足以让外面的法渊长生者发现他,这里的长生者只是印体境,以他们的精神力,也不应该发现他才是。 来不及细想的卢安平迅速回身,看清楚了窥探之人的样子,那是一个身着紫红短衣,身上挂着银白配饰的少女。 之前在引动沙暴的时候,卢安平见过这个少女,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他没有在意。 在此遭遇之后,卢安平生出了一股压迫感,对未知的惧怕,让卢安平有些紧张。 他迅速反应之后,第一时间以极速脱离原地,速度快到发出一阵暴鸣之声,引起了蛟沼附近不少人的注目。 林木倾倒的山林之内,未捕捉到两人的身形,众人疑惑之余,没有细想。 瞬息遁走的卢安平,大口喘息,驻足在蛟沼附近的不远处。那个少女未必比他强,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避退,少女出现的太过突然了,在他专注探寻蛟沼之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这里。 若是刚刚那一刻,对方在蓄势的话,他必定会受伤,到时候状态不佳的他引来众人的围剿……。再多卢安平已经不敢去想了,他只能迅速做出反应,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 收敛气息,释放一部分感知的卢安平,观察着四周,同时紧绷肌肉,让星火之力流转于周身,以临战状态,去应对接下来未知的麻烦。 好一阵之后,卢安平的感知范围内,并未出现别样的气息,那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并未再度突兀的出现。 随即卢安平稍微放松了一下心神,就在他放松的下一瞬间,额头上带着细密汗珠,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双很漂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卢安平,一副分外好奇的样子。 没有之前一样惊吓的卢安平,盯着面前的灵宗少女,用老态的嗓音,问道:“小姑娘,两次追寻而来,你找老朽有事?” “星落宗的卢余火是吧?”少女见着故作老态的卢安平,伸出手来,直言道:“我的东西在你手里,还给我!” 有些古灵精怪的少女,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卢安平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惊惧无比,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如果眼前少女知道的话,有可能别人也会知道,这样的话,他苦心隐藏的身份可能会暴露出去,到时候强者围剿……。 比起先前,只是意外惊讶的卢安平,这次卢安平是真的被吓到了,在惊惧之余,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一变,生出了一丝杀意。 “这么看着我,你是想杀了我喽。”对于卢安平眼底深处竭力隐藏的那一抹杀意,少女看的倒是清楚,她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再度点破了卢安平的想法。 “你的东西是那只笛子?”卢安平见到少女又一次点破他的想法,意外和惊讶之后,他暂时收敛的情绪。 眼下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杀人灭口之事,卢安平能做出来,可他也清楚,自己一时间拿不下面前的少女,如果拖延下去,即便杀人灭口了,他的身份也大概泄露了,主动权在少女手中,卢安平只能顺着对方来。 少女见卢安平收敛了杀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家怿哥哥被你打败之后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呢,把笛子还给我 然后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给怿哥哥出出气。” 少女说完之后挥舞了一下拳头但她并未流露出杀机,好像她说的只是玩笑话一样。 “上我山门挑衅,败于我手没什么好说的,东西可以还给你,但求姑娘答应我一事,若是可以,我便将笛子还给你。”完全没有心思与面前少女多言的卢安平,拿出了那支他只用过一次笛子,“烦请姑娘不要告知他人我的身份。” “不要。”少女当即摇头,果断拒绝,盯着卢安平有些僵硬的表情,提出了条件,“把笛子还回来,让我教训你一下只是为怿哥哥出气而已,至于你说的事,那是另算的。” 脸色有些阴沉的卢安平,听到对方还有别的条件,当即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卢安平都可以适当满足一下,如果对方的要求太过刁钻,那卢安平就不得不考虑用别的办法了。 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佯装思索了一下,抬头期待道:“你笛子吹的很好听,能再吹一曲吗?答应我,我就不告诉别人你是谁。” “我只会那一首曲子,并不会别的。”卢安平听着这要求,沉默了一下之后,被勾起了回忆的他略略黯然道。 紫红短衣少女,点了点头并不算多么在意的样子:“就那首曲子呗,还蛮好听的。” 一阵沉默之后,卢安平收束情绪,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握着笛子的手,颤抖了一阵之后,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再度吹奏起了那一曲哀伤的曲调。 神情复杂的他,在这一刻是纯粹的,那埋藏在心底里未染风霜的过往伴随着曲调,流转于两人之间。 不远处蛟沼内,长生者已经开始了竞争,止于两人之间的曲调,因为禁制未被别人听到。 卢安平在悠扬的曲调下,也不去在意眼前这个对他威胁不小的少女,只全身心的吹奏着这一曲。 第157章 不与外人言 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听完这一曲之后,点头之后又摇头,“没有那日那么好听。” “还给你。”收束情绪的卢安平,将手中的笛子丢给了少女,并没有不舍的意思,“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立下誓言吧。” “我嘛,倒是没什么,懒得跟别人说,倒是她,你放心得了?”接过笛子的少女,将笛子别在腰间,指了指不远处,眨了眨眼。 弑族那个很美的女子漫雪柔,她也来到了这里。 紫红短衣少女是捕捉到了笛子的气息,而漫雪柔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与吉云起纷争的卢安平,寻着一丝卢安平身上渗透出来的气息,一路追寻了过来。 远望一眼不远处的女子,卢安平没有打招呼转过头盯着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先不管她,该你立下誓言的时候了。” “我要是不呢?”见到卢安平这种态度,少女抽出了另一支笛子,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不是不杀女子。”卢安平没有说软话,星火之力瞬息激发近距离一把抓住了紫衣少女的手,近距离盯着对方。 冷漠的脸上没有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身着紫红短衣的少女突兀的直面近在咫尺的卢安平,有些措手不及。 她有些羞赧的样子竭力要抽出被卢安平抓住,有些疼痛的右手,“你干什么啊!” “立下誓言,放过你。”卢安平脸上冷意更甚,杀机流转之间,还未动手。 “如果我不呢?”紫衣少女也是置气,盯着卢安平的眼睛,咬牙切齿反问道。 “唉!”卢安平忽的叹了一口气,气息猛的收敛,扫了少女一眼,杀机瞬息爆发。 卢安平生出了杀心,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紫衣少女忽地被杀意所笼罩,一时片刻之间,来不及反应。 “月妹妹,不要言而无信。”就在卢安平将要动手之际,不远处旁观的漫雪柔,隔着很远感受到了卢安平身上那道纯粹至极的杀机,也不再观望,当即上前。 紫衣少女说的只是置气的话,可卢安平当真了。 面对这个洞悉了他身份的陌生人,无法得到准确答复就意味着,他随时会因为这个少女而死。在生死危机面前,卢安平顾不上其他,杀了她也不会犹豫。 至于漫雪柔,先前数面之缘,卢安平相信她会立下誓言,所以他并不担心。 “我不想为难你,但我要活下去。身份的暴露,必然招来一场追杀,关乎生死的事情,我没心思玩笑。”卢安平收敛杀机,看着他面前的漫雪柔和紫衣少女,平静解释着。 他的脸色略显沉重,那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看在了紫衣少女的眼中。 其实紫衣少女也不是真的想暴露卢安平的身份,只是因为漫雪柔来了,她有些不喜欢,故意激一下卢安平,本想着等卢安平松口,刺激卢安平对漫雪柔出手,可没曾想卢安平竟然如此决绝。 见着卢安平说软话,又看到面前救下她一命的漫雪柔,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撇了撇嘴,用着最后的倔强,指着漫雪柔,“让她先立下誓言,我再立誓。” “嗯。”漫雪柔见着紫衣少女不服气的样子,点头,未等卢安平开口,便立下了誓言。 这一下紫衣少女也更加的郁闷了,原本蛮横带着些古灵精怪的少女,撇着嘴一副不满的样子,她跟在漫雪柔的后面,照做了。 “谢过二位为我保守秘密。”见到两人与自己结下灵愿,卢安平松了一口气,抱拳致谢道。 “哼!”紫衣少女,抬手用力道不重,泄愤一样的拳头,砸在了卢安平的胸口,气呼呼道:“这一拳是给怿哥哥报仇的。” 卢安平任由这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脸色一如之前一样,看不出喜怒。 卢安平的表情,让紫衣少女更加的气愤,她不是没有见过油盐不进,很古板的家伙,那种家伙往往很没趣,紫衣少女并不喜欢,也不会与之接触。 她面前这个小哥哥,无论是他的作为,还是那一曲悠扬的曲调,都证明着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可这种人对她,却是抗拒万分。 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少女,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她很不高兴。 尤其是见到卢安平和漫雪柔那微妙的默契之后,她更加的气愤,但不好发作,只能暂且忍让。 “雪柔姑娘,这株秋雪,是我之前在废弃战场之上偶然得到,谢过姑娘为我保守秘密。”卢安平在两人各自立下誓言之后,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株封存好的雪白无瑕的源灵药,拿出给了面前的漫雪柔。 洁白如雪,有养颜不朽功效的秋雪,为一众长生者所追捧,卢安平偶然间收获,本想要在之后交易出去,眼下见到到了漫雪柔,索性将这株花交给对方。 “谢过公子。”漫雪柔对于卢安平的馈赠,微微欠身行礼,欣然接受了卢安平的馈赠。 “这位紫衣姑娘。”在紫衣少女发出不满之前,卢安平转头看向她,手中摸入储物袋内,准备拿出另一样东西,赠予少女用以安抚对方。 少女对于卢安平的称呼,略有不满道:“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在下,卢余火,求教姑娘芳名。”卢安平没有了之前的敷衍态度,郑重道。 “本姑娘,灵宗蛮小月。”紫衣少女并没有再无理取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盯着卢安平伸入储物袋的手,期待着卢安平的馈赠。 卢安平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水晶,“彩华,这东西,对于灵的感悟,有一定的增幅,姑娘既然是灵宗之人想必也用得上。” “这东西我又不缺。”一见到卢安平给出的是这个,蛮小月有些不满道。 “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在下手头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了,来日若能再相见,赠与姑娘一件乐器吧。”卢安平扫了一眼起了些许涟漪的蛟沼,潦草的说道:“我还有事,两位姑娘,有缘再见。” 说着卢安平不等两人回答,闪身而去。 第158章 恶蛟 卢安平的身形,消失在林间,显现于泥沼外围的人群之间。 “哼!”在卢安平离开之后,蛮小月看了一眼手中的七彩晶石,轻哼一声后,握紧了手中的晶石。 一旁的漫雪柔,在卢安平离开之后,去了泥沼的另一处,与蛮小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 没时间顾及两位姑娘的卢安平,来到了蛟沼外围。 他感知的比别人清楚一点,沼泽之内的一道气息,让卢安平生出了一丝紧张,那东西不简单。 “当心,蛟沼之内,有东西在涌出,你们对付不了。”看着即将进入沼泽内,引出蛟类的众人,卢安平也顾不上其他,当即现身,出言提醒。 能让他紧张的东西不多,当下这种局面,这些人冲下去大概是有去无回。 顾不上其他事情,卢安平大声叫喊的同时,以急速跃至泥潭中央,将冲向下方的几人,一下甩回了天上,他则向着泥潭的方向坠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接着泥潭翻滚,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一头半个身子百丈高的三首恶蛟从泥潭之中钻了出来,向着众人发出了一声仿若龙啸一样的嘶吼。 震荡出的狂风,激荡在四周,林木拧断,倾倒向四方。 直面冲击的长生者,被那一道道气息冲击,羸弱者当场七窍溢血。 坠入泥潭,尚未稳住身形的卢安平,被突兀出现的三首恶蛟,一口吞入,再没有了气息。 ----------------- “三首蛟,看样子还是快要蜕变的三首蛟。”战场之外,一小宗门的宗主,惊呼道。 这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宽广的沼泽上方,一个庞然大物,泥沼之上数百丈高的身形。 “三首蛟,这种东西,居然出现了。”看着另一处的灼铭,打量之后,眨了眨眸子。 “半身百丈,潜藏其九有成龙之相,上品的蜕龙丹。”澜长老眼中也显现贪婪之色。 比起稳定产出的媚骨和虎魄,能予以长生者肉身蜕变的蜕龙丹,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蛟龙和金鳞在蜕变之前,最先蜕变出来的东西,距离成为龙族越近,蜕龙丹的品质也就越好。 一枚上品的蜕龙丹,带来的是肉身乃至于灵魂上的蜕变,辅佐一些药草,甚至可以达到上品天灵药的水准,放在地界,没有哪个长生者会不心动。 就算心动也没有办法,就是普通的蜕龙丹,都是极少产出的,就更别说上品蜕龙丹了。 三首蛟龙,属于蛟类的异种,这是蛟族类似于长生者一气化三清的修行方法,导致的一种变异。 与以一化三不同,三首蛟龙三首仍旧连接着本体,并不分离,这锻炼的是他们的精神力,从万丈巨蛟,一点点回归原本,数百丈左右已经是三首蛟龙蜕变接近圆满的时候,何时将体形压缩至百丈以内,数十丈长,三首蛟龙便会蜕变成龙族。 地界长生者能收获的也只有蛟龙的产出,蜕变成龙族之前,蛟龙的战力,大多不算多强,最多可比天始境界,羸弱一些的甚至不如印体境。 真正的龙族,便如同飞升者一样,有着质的飞跃,那时候,便不是天始境能触碰的存在了。 眼下这只三首蛟龙,众人合力之下,或许能将之围杀。 到时候那颗蜕龙丹…… ,不约而同的思索之间,各宗强者都在望着蛟沼附近属于自家宗门的人。 各宗之间都有些弟子,在蛟沼附近,防的就是出现这种状况,还未开始猎杀,他们就已经想着瓜分猎物了。 ----------------- “他怎么……。 ”把玩着那只笛子的蛮小月,在狂风骤起的瞬间,看到了那个坠入蛟口的身影。 眨眼之间,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人身上的气息了,就连她提前留下的一丝未被觉察的印记也消失不见了。 蛮小月一阵愕然,看向那头三首恶蛟,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愤怒。 与蛮小月的情绪相同的漫雪柔,看清楚了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了卢安平为救下众人跌落蛟口的全过程,她没有反应的及,也谈不上去救。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漫雪柔也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会毫无防备的跌落蛟龙之口。 就在两个女子惊讶之间,三首蛟龙,面对冲向它的长生者,中间的那个脑袋,吐出了一道猩红浓稠的气息。 两侧的脑袋,一个喷吐出黑烟,另一个吐出火焰,袭杀一众长生者。 到了这种程度的妖凶,既然敢露面,就有着相应的底气,众人狩猎它,而它又何尝不是在狩猎长生者呢。 不止外面的一众长生者,就是这里的印体境修士也明白了过来,这汲取殒命长生者血气的三首蛟,在为蜕变成龙做着最后的准备。 “传唤宗门弟子,这东西不好处理,交给真正有能力解决的人来。”漫雪柔率先出现在了弑族长生者的面前,手中水流化作簌簌飘落的冰花,阻挡了蛟首喷吐的毒瘴。 这吩咐不止说给弑族弟子听,也在说与各宗门弟子。 蜕变之前,处在最强盛状态的三首蛟,这绝不是几人几十人能对付得了的,当下之际,要么遁逃,要么拼一下。 蜕龙丹如何,那是之后去考虑的事情,当下对他们而言,是需要解决这个麻烦。 悠扬的笛声响起,灵源碎片化为飞鸟,冲向三首凶蛟,蛮小月无言,可任谁都能听清楚,她笛声之中潜藏的愤怒。 顾不得考虑她为何而怒,众人已经开始了召唤同宗弟子来此,围猎三首蛟。 一时之间,这方裂谷之内,最大焦点变成了蛟沼。 ----------------- 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卢安平,运转星火之力,避开了蛟龙口中那碾压腐蚀肉身的毒牙。 顺着蛟龙的喉头,钻入蛟龙的腹中,无法感知具体情况的他,只能凭借着那细微的引导,向着蛟龙的腹部深入。 之前他本有可能避开蛟龙的撕咬,在蛟龙张口的那一刻,强大的精神气息,从它的口中涌现,那是引魂莲的气息。 顾不得多想什么的卢安平,当即以星火之力笼罩全身,避开了凶蛟撕咬的同时,进入蛟龙的腹部。 三首凶蛟,虽然有着三个脑袋,但却是有着同一个胃。 从喉咙挤入,胃部的卢安平,眼见着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抹亮光,那里有着尚未被消化的药草。 第159章 蜕龙丹 引魂莲恰在其中,更加幸运的是,这一株引魂莲还未消化。 卢安平上前,从胃酸之中拿出了那株引魂莲,从储物袋中拿出清水,清洗好后以星火之力封存了这株引魂莲。 救治耿琛的东西已经凑齐了,接下来卢安平就要从这头三首恶蛟的体内走出去了。 躲避腐蚀性极强的胃酸的同时,卢安平也在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三首恶蛟的内部,并不比外部孱弱,尤其是此处三首汇聚之地,本身就有着极强的防御。 身体结构暂且不论,从这里突破,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这里以外,还有着灵魂的气息,不单单只是灵魂上,还有着充沛的血气。 按照卢安平的认知,他清楚这东西是三首凶蛟的蜕龙丹,就血气与灵魂的精纯程度,比之大荒妖凶要更强。 若是能将这一只凶蛟的蜕龙丹摘取,比起现在突破凶蛟的肉身,要更有意义。 就在卢安平在上下翻滚之间,稳住身形之际,他头顶上方坠下了两道身影,两个身体破碎,已经气绝的长生者。 这两个倒霉的人,直面血气,侵蚀之下失去战力,然后死在了凶蛟的口中,那些人不像卢安平这样肉身强横,能抵挡的住凶蛟那锋锐坚硬的牙齿。 卢安平看着长生者破碎的身躯,抬手将他们破碎的肉身收敛入一个闲置的储物袋内。 胃部分泌出丝丝雾气,似要消化它体内的两人,悬空屏蔽了气息的卢安平,并没有被恶蛟发现。 在又一人坠下之后,卢安平发散的感知,找到了凶蛟蜕龙丹的所在,收敛了那具尸身,卢安平脚下发力,猛地坠向了胃壁。 不比外部孱弱的肉身,在卢安平坠落的冲击下,硬生生的被撕裂开来。 …… 正在翻滚着,应对长生者围杀的三首恶蛟,忽地停顿了一下,原本即将遭劫的一人,幸免于难。 数百长生者汇聚于此,在蜕龙丹的消息传出之后,原本狩猎狐妖和虎妖的长生者们,汇聚向了蛟沼的区域。 即将化龙的三首恶蛟,它身上的蜕龙丹,没有哪个长生者会不感兴趣。 只是等这些人真的到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东西是真的很难对付,差不多快要成龙的三首恶蛟,战力自是非凡,他们这些人到来之后,便没有了脱离的可能,唯有死战一番。 先后数人殒命,或死于泥潭之中,或是被恶蛟吞噬,惨状各异。 数百人联手之下,就是拿不下这只恶蛟,只能勉强被动反击。 这一瞬的停顿很是突兀,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反击时刻。 随即众人联手反击,轰杀向了恶蛟,数百人的攻势轰爆了三首恶蛟左右两侧的两个脑袋。 引得天地变色的怒吼声中,沼泽下方发出剧烈的波动,雨点一样的泥浆,急速冲击向长生者。 单独架设防御壁垒的长生者,瞬息便被密集的泥点突破了防御,横死当场。 仿若箭雨一样的泥点,裹挟着恶蛟的愤怒和庞大的力量,大意之人根本无从承受,当场横死。 附属宗门的长生者,折损了三四十余。 恶蛟吞噬了一些尸体,随即冲击向泥潭下方的阵法,那是一众长生者联手设下的限制阵法,为的就是防止蛟潜入泥潭之内。 在恶蛟反复冲撞底部阵法的同时,它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好像不只是因为被摧毁了的头颅和阵法的反震。 长生者们士气大振,对这突然逆转的局面没有细想,着手准备着在此处抹杀恶蛟。 只一瞬的逆转之后,三首恶蛟便没有了反击的余地,承受着长生者们的穷追猛打。 好一阵之后,它忽地起身,一尾巴扫向了冲过来的长生者。 巨尾横扫之下,长生者当即殒命,被打烂成了血雾,一口吞下长生者们的三首恶蛟,两侧的蛟首迅速再生,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 从恶蛟胃壁中突破的卢安平,经历了一阵翻滚之后,抵挡着蛟恶体内攻向他的一道道毒物血煞。 卢安平大致也清楚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可惜外面的那些人没有解决掉三首恶蛟,遗憾之余,他以星火之力,强行突破着三首蛟的肉身将毒物和血煞打散,抵挡那些潜藏在三首恶蛟体内的力量。 在三首恶蛟肉身之中,硬生生开辟出一小片空间的卢安平,承受的压力不比外面那些长生者小,他独力支撑应对,在巨力的积压和无处不在的血煞下勉强维持。 费了一番功夫之后,以全力打碎三首恶蛟骨骨骼的卢安平,终是在一方不大的空腔内,找到了那枚散发着金色光辉,笼罩着庞大精神力的蜕龙丹。 笼罩着巨量精神力,汇聚着庞大血气,可比一些大荒巨凶的蜕龙丹就在眼前。 来到这里之后,卢安平心中的一点疑惑也消失了,先前一众人潜下来之后,来到蛟沼附近许久,却并未见到其他的蛟类,这可以说是蛟类在潜藏着等着随时袭击长生者,可最上方都没有蛟类,这本就让人疑惑。 这点疑惑想来外面的人也是清楚的,毕竟他们杀到现在,只见到了一只三首恶蛟,并没有见到其他蛟类,因为其他的蛟类,都被这只三首蛟给吞噬了。 庞大的血气汇聚之下,这只恶蛟,只差完全消化这些力量,便可以蜕变成真龙。 现在他们还能应对,得益于这只恶蛟气血未曾完全充盈,还没有达到彻底蜕变的时刻,战力未曾攀升至巅峰。 放任下去,任其吞噬被吸引而来的长生者,让其蜕变成龙……。 想到了这里,卢安平不寒而栗,随即冲向了那颗悬浮着的蜕龙丹。 方才冲过去,卢安平便被反震了回来,悬浮蜕龙丹上的丝丝气息开始凝聚,逐渐成型,化作了一道蛟龙的虚影。 “麻烦呐。”看着要消散在血肉之内的蜕龙丹,卢安平挠了挠头,星火之力瞬息激发,催动了那道一直未曾动用过的长生印。 残影停留在原地,一声轰鸣之后,卢安平的身形撞碎了那道由蜕龙丹构成的虚影,一把抓住了被无形血煞连接的蜕龙丹。 卢安平抬手一扯,将这枚蜕龙丹,生生的从血煞之内撕裂了出来。 反震之下,卢安平几乎嵌入了血肉之内,七窍之内,鲜血喷涌。 第160章 异世长生 在打死打伤了大半长生者之后,已经有了吞噬各宗长生者可能的三首恶蛟,再一次停下了动作。 蛮小月由于太靠前,落入了三首恶蛟的攻势之内,眼见着就要落入蛟口,即将殒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首恶蛟顿住了动作。 接着,三首恶蛟的身子倒了下去,溅起了无数泥水,蛟口之内,飞出一道身影,直面蛮小月。 “姑娘,你没事吧?”面容略显苍老的卢安平,从蛟口之中飞出。 若没有这张苍老的面孔,或许还可以将其当成是英雄救美,可卢安平眼下的模样,很难让人将之联想起来。 从蛟口之中飞出的老头子,除了仅有的几人之外,没有旁人在意,所有人都盯着蛟龙的方向,确认蛟龙的气息溃散之后,忍不住的一众长生者,飞扑下去,奔向了恶蛟的所在,都在找着那枚蜕龙丹,没谁在意从蛟口脱身的卢安平,旁人只当他是个幸运儿,并没有多想什么。 “你竟然还活着。”回过神来的蛮小月,诧异的打量着卢安平,有些惊讶道。 “侥幸未死罢了,没别的。”卢安平回答的很随意,似乎没有把自己陷身蛟口之中,当成一回事。 “嗯。”蛮小月仍旧盯着卢安平的脸,只是点了点头。 卢安平看了一眼不远处,手臂受伤的漫雪柔,只目光交错,并没有打招呼。现在他明面上还是死了的,在弑族之人面前打招呼,必然会引起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卢安平还是清楚的。 “这里应该也没有其余之事了,告辞。”目光交错之后,卢安平再度看向被他救下的蛮小月,只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准备离开这里。 “哦!”蛮小月的反应依旧很平淡,没有了之前那古灵精怪,让人摸不清喜怒的态度,倒是有些乖巧的意思。 卢安平没有时间在意蛮小月态度上的转变,他只是着急离开这里。 得益于那一道对自身战力有着极巨量增幅的长生印,卢安平在一切前功尽弃之前,以绝对的力量,崩碎了凶蛟的血煞防御,将蜕龙丹上与蛟龙的链接全部扯断,让蛟龙失去了力量的来源。 蛟龙可以说是大意了,它并非没有操纵蜕龙丹将之转移的力量,只是这样的话,可能会让它分神。 而且就在那种境地下,以蜕龙丹的力量,灭杀卢安平,顺势吸收,对它来说,是不小的补充,只是这只三首恶蛟,没想到卢安平有这么强的力量,也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能够在已经开始转移的情况下,突破它的禁制屏障,硬生生的将蜕龙丹夺去。 若卢安平没有那道长生印的话,此战他要付出的代价,要多得多的,而且会有更多长生者葬送于此,甚至卢安平自身,都有可能死在凶蛟的口中。 因为有了那道长生印,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卢安平顺利得到了蜕龙丹。 随后在感知屏蔽接触之后,卢安平释放感知,觉察到了蛮小月的危险,原本他可以不管的,放任蛮小月死在这里,隐瞒他的秘密,这样最好不过,可他还是行动了,将力量完全激发了出去,从中间那颗头颅打了出去,救下了蛮小月。 扪心自问,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只要不是有血海深仇,卢安平都会救下的,无关其它,所以卢安平也不算太在意蛮小月的反应。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卢安平也不打算再停留1,当即就准备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蜕龙丹怎么不见了?”泥沼下方,一个长生者突破泥沼,对着上方高声喊道:“所有人都不许走,蜕龙丹绝非一人之物,不得私藏。” 凶蛟的肉身,虽然有着不小大道价值,但比之一枚蜕龙丹,还是远远不足的,如何瓜分,稍后再说,众人的共识i是,不要让蜕龙丹落入某一人手中。 当下一众人都在找寻蜕龙丹的时候,从恶蛟口中脱困而出与灵宗的小公主交谈的家伙,自然吸引了一部分长生者的目光。 下方的问话声响起这之后,人群之中当即有一人大声叫喊道:“我刚刚看到了,他从蛟口之中脱出,蜕龙丹在他手中。” 似是一场麻烦,不可避免了。 卢安平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了那个开口之后,冲向他的家伙,没有辩驳,也没有坐以待毙,当即消失在了原地。 以急速冲向远方的卢安平,落在了地上,在裂谷的山林间发出几声爆响之后,他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感知之外。 连法渊强者都无法在远距离锁定他的身形,就别提这些印体境长生者了。 卢安平倒也不怕这些战力缺失不胜从前的家伙了,他只是懒的与众人争锋,反正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留下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在离开裂谷之后,卢安平停下了动作,一丝星火之力燃起,焚灭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 蛮小月望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觉察到了那一丝附着在卢安平衣襟上的灵息被驱除,复杂的神情之下,带着一丝遗憾。 众人一番探寻,终是无果,死伤了很多人之后,没有得到那枚本该拥有的蜕龙丹,所有人都不免有些遗憾。 好在三首蛟龙身上的鳞片,牙齿,还有血肉,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可炼器炼药,熬炼打磨自身,都是好东西,也算有点补偿,不算是血本无归。 在收拾三首恶蛟瓜分战利品,收敛一众长生者殒命的尸身之时,众人遗憾之余,对那个横生出来夺走他们机缘的家伙,充满了怨恨。 …… “那头三首,居然被干掉了,看样子是此界之人联手所为,呵。”海滨之畔,一叶孤舟渡海而来,船头一个气质不俗,身高略矮的粉衫青年公子,蹙着眉头,似有所感一样的说着。 身着红白相间古怪衣服的女子,有些期待的说着,“看样子此次应该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了。” 手持一把窄刀的男子,自顾自道:“这条废弃通道或可以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将在此搜刮的那些人全留下。” 满怀期待的一行人,落入海边,女子撑伞,黑衣男子将窄刀收入鞘中,向着海岸掠去。 第161章 异世临仙台 身处在裂谷之内搜刮战利品的长生者,尚不知道,外面的众多长生者已经严阵以待。 那一艘引动了空间波动的云上行舟,自出现起,他们便看的清清楚楚。 自战场的空间被封印开始,一晃无数岁月,最开始其中没有什么神异之处,只有少数闭世之人盘踞其中,数百万里方圆的庞大地域,被称为遗忘之地。 后来遗忘之地海外出现了一伙人,一伙夹杂着兽族血脉的长生者。 越来越多的异世长生来到了这里,起初的交流尚且友好,直到他们发现了通往古元境的通道。 异世是什么样子的,古元境的长生者并不知道,没谁去过那方世界,他们只知道,位处大世边缘,有些贫瘠的古元境,引得异世长生者疯狂。 以旧战场为沙盘,波及了整个古元境的天地之战爆发。 大战以异世入侵失败为终结,牺牲了无数人之后,原本贫瘠的遗忘之地,成为了上古天地战场,再度被人记起了之名。 陨落的无数人与异世长生,诞生出了英灵与妖凶,血肉浇灌之下,一株株长生灵药,超凡矿藏孕育。 因为某些原因,这里被异世长生者遗弃,他们放弃了从此地入侵古元境,理所当然的,这里成为了长生者的试炼之地,在漫长的动乱终结之后,安逸之下,这里已经没有了异世入侵的可能。 一切于今日发生了改变。只一艘云端行舟,连战舰都谈不上,这足以让古元境长生者严阵以待。 同境搏杀之下,除了极少数几人以绝对之姿碾压,余下大多,都是以极大的伤损比换来的胜利,这也是他们怀疑那个不知名老者是异世之人的缘故。 极强的战力,以碾压之姿连挫数人,与长生宗门弟子不讲一点情面,抬手便杀。 这种无所顾忌的行径,很难让人相信,这个家伙是此界之人。 异世长生的出现,更加证明了他们的猜测,也让他们的脸上冷意愈发深重。 “传唤各宗无上长生,异世长生,再临战场。”圣法宗实法大师望向那一艘云上行舟,当即做出决断。 这个大光头,威望甚高,他开口自然响应者众多。 “他们的目标是仙台之地。”付羽清看向万壑之地中,某一处上方逐渐成型的高台。 众人听到了付羽清的惊呼之后,也望向了高原的上方,那逐渐成型的恢弘仙台,眉头紧锁。 仙台、万壑、无尽海,战场三大试炼,以往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 仙台出现在万壑之地中,这还是头一遭,原本无尽海域之中,仅有旧时画面,供以长生者征战的无尽海,现在也出现了真正的敌人。 这一切都透露着,此行绝不寻常,奔向仙台方向的异世长生,他们的目标也是仙台。 …… 脱离了裂谷之后的卢安平,方才遁出去一段距离,便觉察到了异样,扫视在这方天地之中的长生气息,忽地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压力忽然消失,这对卢安平而言是绝好的机会。 他已经完全吸收了神隐草的药性,余下六十株全数吸收,所收获的将是不可想象的力量,法渊强者在远远窥探之下,将再无法捕捉他的存在,他或许可以躲开更强之人的搜寻,不至于像之前那次一样,几乎丧命在天始强者之手。 没有耽搁时间的卢安平,在山缝之间开辟出了一方空间,进入其中之后,以碎石封存,星火之力流转之下,内自成型,一道禁制阵法铺设成型。 星火法引之力,燃起一道微弱的光芒,以星火之力解构着神隐草的药性,这一次激进的卢安平,选择吞噬吸收四十株神隐草。 他的心中莫名的涌现了一股压力,在三首恶蛟胃袋中,卢安平看到了那数具尸体,那些殒命于三首恶蛟之人,让卢安平莫名的想到了直面灵源神国那人的感觉。 莫名的恐惧与危机感,还有一些没有救下那些人的遗憾,萦绕在卢安平的心间。 前者是出于生存大多恐惧,后者很是莫名,或许是受功法的影响,也或许是他自己变得婆妈了。 提取出的那团乳白色的药液,散发出的些许气息,让卢安平生出了一种本能的畏惧。 没有犹豫的卢安平引动了那团神隐草药性,随即又拿出了那枚血气魂灵极其精纯的蜕龙丹,这是他保险的手段。 捕捉到自身灵魂气息最微弱的那一瞬间,以蜕龙丹加持,游离于生死边缘之时,一举吸收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一旦成功所得到的增幅,或可让他一步入铭道,于铭道境中站稳脚跟,奠定知命根基。 若是失败,便失去一切葬身于此,什么都留不下来。 风险极大,九死一生的局面下,排空了心思的卢安平,将那一团乳白色的药液,融入了体内。 爆裂之声响起,随即气血从卢安平的毛孔之中逸散了出来。 灵魂瞬息之间都没有撑过去,当即崩碎当场,连带着肉身千疮百孔。 这似乎是卢安平修道以来的常态了,每次都是剑走偏锋一样的游离于生死之间,靠着那绝无仅有的契机活下来。 可卢安平并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这次的灵魂破碎程度,远超之前的推断,连仅有的那一丝都崩碎了。 无限接近于死亡的卢安平,心中那一团源火逐渐微弱,庞大的药力,冲击着他的肉身,源火和不熄星焰的力量,在庞大的药力之下运转到了极限。 残存的力量,激发不出法印,只能任由气息逸散。 没有引导,那一枚蜕龙丹的药性也无法激发,卢安平到了最危急的状况,除了勉强运转的星火之力,卢安平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只剩下星点的星火,还有周遭逸散的星火之力,以无可挽回之势在高原的裂隙之下,向下烧出了一个熔洞。 在这种情况之下,竟是无人在意此处,因为在高空之上的仙台,异世长生已站定在成型的仙台之上,俯瞰古元境长生弟子。 第162章 倔强的少女 仙台的出现,引起了一部分长生者的注意,他们最终发现了仙台之上的那些人。 异样的服饰,与妖凶近似的面容,还有别样的气息,无不证明这些人是异界长生者。 属于古元境的长生者们,带着剿灭异世长生立下不世战功的想法,登仙台要一战定生死。 仙台庇护,非禁制解除,无法决定生死。 双方立下生死之契,以两方生死为约,赌斗生死。 然后,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已经被遗忘的屈辱。 无数英杰葬送于此,以巨大的伤亡比,三代传承断绝为代价,古元境长生者驱逐了异世之人。 后来无数岁月,征战在无名之地的长生者,依旧陨落众多,但好在有着不少独领风骚的存在,为古元境长生者带来了希望。 那些光芒万丈战绩辉煌的存在,一度让后世长生者忘记了当年的历史。 如今这场景再度复现,古元境长生者亲身经历了如当年一般的屈辱。 对于其中一些人来说,他们只想到了那日在星落宗山门前挑衅之时的灰头土脸。 外面的一众长生者,脸色铁青,除了没有得到天始境长生者回应,还因为这一场赌斗极其愚蠢。 人数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古元境长生者本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围杀异世长生,可他们选择了自认为伤亡极小的,实则满盘皆输赌斗决定。 一败涂地已是注定的结局。 ----------------- 这次卢安平没有见到那些支撑着他信念的人,意识的完全丧失,这已经不是游离于生死之间,这就是死亡,魂飞魄散一般的死亡。 微弱的火焰,不灭的本源之力,将那些熔炼于火中焚灭的灵魂碎片凝聚。 得益于卢安平的弱小,以不熄星焰之力,卢安平的灵魂再度凝聚,有了微弱的意识。 少女那一如往常的笑容,让他逐渐清醒,这一次,卢安平没有与她对话,只是匆匆一面,他周身被黑暗彻底的吞没。 “啊~!~!~!”伴随着意识的恢复,肉体上残存的剧痛,让卢安平本能的发出低吼声。 嘶嘶低吼之后,逐步清醒的卢安平不再低吼,只是大口喘息着。 看着半个身子埋在熔岩石之下的卢安平,睁开了眼睛,抖了抖身子,从坚硬无比的石头中挣扎了出来。 喘息之间,卢安平操纵着星火之力运转,逐渐掌控自己的身体,他手上那枚蜕龙丹已经不知所踪,衣衫破碎,其他东西埋藏在凝固的熔岩之下,不知是否完好。 抬手之间,他唤回了深埋在熔岩下方的录时漏,看了一下过去的时间,这次吸收神隐草药性和蜕龙丹,只用了三个昼夜的时间。 只有一个储物袋被损毁,玄晶和瓶瓶罐罐中的丹药落在凝固的熔岩之下。 那枚蜕龙丹已经不知所踪了,内窥之下,他看到了自身充沛的气血和魂灵,这些让安平清楚那枚蜕龙丹是被他给吸收了。 蜕龙丹已经吸收,隐草的药性也融入了体内,损失了多少,尚不可知。 整理好了所有东西之后,望着望着一眼看不到天的上方,卢安平脚下用力,霎时间金石崩裂之声响起,而他自身已经龙跃九霄之上。 “总药性只损失了不到半成,如此增幅已合我意,印体境如此也算是圆满,若能修出道意,铭道境指日可待,如此甚好。”卢安平看着脚下足有万丈深的熔岩洞,推测清楚之后,稍显轻松道。 自觉仍有不足的卢安平,迫切的需要变强,以这种方式吸收药力,他早已经做好了损失大半药性的准备。 眼下一番作为之后,药性只损失了这么一点,已是意外之喜。 在卢安平欣喜之时,远方一阵风吹拂而来,风中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其中夹杂着血腥。 收敛情绪和气息,卢安平回过头来,望向了高空之上,远在天边的高台。 “仙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卢安平一时愣神,望向那个方向,眼中带着疑惑。 卢安平曾在星落宗内看过画像,认得仙台之地,距离不算太过遥远,他也能看到的见。仙台出现在这里有些违背他的认知,因为在传说之中,仙台不该出现在这里。 也顾不上仙台出现在这里的不合理,以力悬空的卢安平,催动星火之力,御空而去,在数次磋磨之后,没有特殊法门,没有御剑的卢安平,已经有了御空飞行,逍遥天地的力量。 扶摇直上的卢安平,急速飞向仙台之地,在此期间,他换上了一副面孔,与之前平平无奇的老者并无不同的面容。 那带着血腥的气息,属于漫绒,对那个有些小性子的女孩,卢安平其实谈不上很上心,只是接触的多了一些,有些熟悉。 仙台之上,虽说极少出现杀戮之事,但不是完全没有杀戮,在其上道心破碎的例子,并不算少见,那个与他比较熟络的女子,卢安平不愿其受伤,毕竟他还欠她和她的姐姐一份人情。 就在卢安平毫不掩饰冲向仙台之时,外面的那些面如死灰的长生者们,也注意到了他。 “他竟然也到了,我古元境长生,如今怕是真的要全灭于此了!”心中有些愤懑的灼铭,看到了扶摇直上,急速飞向仙台的老者,压制不住的情绪爆发,悲戚道。 堪称一场惨败,先后登台的长生者,在那手持窄刀不修边幅的男子面前,撑不过数刀便落败当场。 法印受制的情况下,那一刀不可阻挡,即便是弑族之人的肉身,也扛不住。 如今在仙台之上的那个女子,便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一个弑族女子的肉身能扛得住那人的窄刀。 …… 双手血肉模糊,臂骨粉碎,脸上带着一道渗血伤疤的少女漫绒,无视了身后之人的催促,一意孤行的站在仙台之上,她已经不剩下什么力气了,却一意孤行的站在仙台之上,被对方游戏一样的伤害。 她不能退下去,因为一旦下去,下一个该是她的姐姐了,弑族的人一旦全部落败,整个古元境长生者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还有一点时间去逃,以她姐姐的速度,旁人是追不上的。 刀锋刺穿了她的小腿骨,又是一阵剧痛传来,漫绒一拳砸去,却扑了个空,体力不支,视线有些模糊的漫绒,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力气。 清风拂面,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他讨厌的家伙,站在了她的面前。 第163章 蚍蜉 漫绒昏死了过去,直直的向前倒去,倒在了面前之人的怀中,她并不是生出了幻觉,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 卢安平以这副面孔出现,引得所有人瞩目,漫雪柔和蛮小月的惊喜,焚焰宗弟子的愤怒,还有更多疑惑的目光,夹杂在一起。 古元境内的众多强者,皆在于此,包括星落宗弟子也在这里,他们望着突然出现的卢安平,没谁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下出现的卢安平,其实并没有在一个极好的时机出现,漫雪柔还没有出手,灵宗之人还有凌剑门之人都没有出手,本该在最后压轴,以拯救者之姿登场的卢安平,并没有那么做,或许是为了保护那个少女,又或者不愿更多人受伤,他选择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时机,出现在了仙台之上。 背对着那个并非古元境长生者的家伙,卢安平扶着少女漫绒,度送气机疗愈她身上伤损的同时,引动一场风,将之送到了漫雪柔的面前。 眼神交流加上简短的传音之后,卢安平知道了那些异世之人和长生赌约。 持短刀有些邋遢的男子,看着背对他的卢安平,用着生涩的声调说:“你很有勇气,能扛得住仙台威压,证明你实力也不错,但愿你能多撑几刀,让我有些乐趣。” 卢安平转过头,避开了一道气息,那是面前之人的小动作,将这小动作无视之后,卢安平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准备好领死吧。” 言语刚落,眨眼之间,卢安平来到了持窄刀男子的面前,上手一指。 持窄刀的男子反应也是迅速,当即一刀劈下,顺势就要斩杀卢安平,仙台之上虽然不会殒命,但痛苦与伤害是实打实的,中这一刀,说是生死难料也不为过。 大多数人不以为意,只有少数几人,为卢安平捏了一把汗。 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站在原地的卢安平安然无恙,他的手指抵着那把刀的刀锋,刀锋寸进不得。 邋遢男子,猛地抽刀,却也是抽不动刀,咔嚓一声碎裂之声响起,这把窄刀从头到尾,碎裂成了寸寸碎片。 并不是从中间断裂,而是整把刀,碎裂成了渣滓。 …… 战场之外的长生者们,对于这个老者的身份,原本怀疑他是异世长生的人,也不再提及。 专注在这一场战斗上的他们,见到这怪异的场景一阵愣神,隔着空间观测的长生者,并没有看的太过清楚。 在众人愣神之际,还是付羽清开口了,“好快的速度!” 站在付羽清身边的阎小蓉,疑惑道:“什么?” 除了阎小蓉之外,余下众人也都看向了付羽清,想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以极快的速度,崩裂了整个刀刃,一寸寸弹击,崩裂了整把刀。”付羽清没有隐瞒他看到的,如实说道。 “肉身也好强!”阎小蓉听完付羽清的话之后,补充道。 付羽清不置可否,只是继续望向空间的方向,无人知晓他心中的遗憾。若是卢安平还在的话,他会不会创造如此战果呢?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 …… 崩裂了眼前之人灌注精气养出的窄刀之后,在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下,卢安平又迅速出拳,他甚至没有动用星火之力,就单纯以力量砸向了眼前之人。 巨力之下,稍显邋遢的男子,胸口凹陷了下去,肉身炸裂,柔和的光芒亮起,照亮众人的眼眸,这个本该死的家伙,最终被仙台的光辉照亮,保住了一命。 甩了甩手的卢安平,看着出现在那飞舟之间的邋遢男子,漠然的盯着那个家伙,冷声道:“没能杀了你,倒是遗憾,不过无所谓了,接下来,你们都会死。” 卢安平这一席话说出口,对古元境众长生而言,尤其是那些参与了星落宗山门之战的人,一阵恍惚,他们好似看到了当初的卢余火一样。 若不是卢余火已经死了,若不是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气息衰朽的老者,恐怕他们认为面前的人是卢余火,因为太像了。 这一副傲慢的姿态,让异世长生者一阵错愕,来到此世历练的他们,何曾遭遇过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荒谬。 手握折扇的粉衫青年公子,听着卢安平这傲慢的话语,面露不屑之色。 “哼,侥幸击败他一人,便如此狂妄,呵!”粉衫公子哥,面露不悦之色,躲开了一旁老奴的阻拦,高声道:“让我来会会你。” “求死,那我就满足你。”卢安平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个手持窄刀刀柄的家伙。 那个手持窄刀刀柄的家伙,一身的修为全部在那一柄刀上,刀上萦绕着血煞之气,还有一些异样的气息,对灵源和法印有着一定的阻隔,这些家伙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只是手段过于出其不意,让人无法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 在对方讨巧手段无用的情况下,发挥出了自己实力的卢安平,轻而易举的就将对方给击败了。 根本谈不上紧张,不说动用法印和完全不受外部影响的星火之力,卢安平仅凭自己现在打磨出来的肉身和极致的速度,就完全碾压那人了,更别说卢安平没有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战力,仅凭力量和速度,他只动用了不到五成。 眼前的家伙,同样不值得卢安平紧张,他并不害怕这个家伙,即便这家伙隐藏着气息和一部分杀招,可这对卢安平而言,不足以让他发挥全部的战力。 “暮元大世、古刹山,北陵小山主,莫罗星沙。”粉衫公子哥,望着卢安平,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收回,抱了抱拳,用古元境的语言,说出了这一席话。 这个面容不错的长生者,话说的倒是不错,礼数很到位。 “无名老者,不值一提。”卢安平看着这家伙,抱拳都欠奉,冷冷说着:“不用再废话什么了,你死我活的斗争,多说废话没有什么意义,开始吧。” 第164章 没什么好说的 “姐姐。”良久之后,躺在漫雪柔怀中的漫绒,悠悠转醒,清醒之后,她第一时间急忙催促着,“姐姐你快走。” 当时她站上去无非是要为自己的姐姐争取离开的时间,已是必败的结局下,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小绒,已经没事了。”看着受惊的妹妹,漫雪柔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安抚道。 “他是?”漫绒忽地看向仙台的方向,看着那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影,眼中亮起一道光芒。 在漫绒开口之前,望着自己妹子的漫雪柔,悄无声息的运转了一道灵源,屏蔽了漫绒接下来的话语,柔声回答道:“一个无名的老者,在你昏迷之时出现在了仙台之上。” 还有一句旁人不曾听到的话,“那日我们被灵宗围困之时,也是他出手解的围。” 清楚了一切的漫绒没有道破擂台上那人的身份,只是默默的看着,嘴角勾勒着一抹笑意。 仙台之上的卢安平,面对那个身着粉衣,相貌英俊的青年莫罗星沙,以力量与速度,单方面的压制着对方。 异世长生者很强,除了极少数几人之外,古元境与异世长生者之间的差距是断层一样的。 卢安平就成了那极少数的特例,如果不是他那苍老的面容,恐怕旁人就真的将他当成了与刘子瑜一般的长生英杰。 古元境长生者对这个人生出了复杂之心,凌剑门的剑长老起了招揽之心,焚焰宗的灼铭想着如何调和此事,沧海盟澜长老倒是一如既往,坚定了他的必杀之心。 争斗仍在继续,看着落于下风的莫罗星沙,卢安平表现的很平静,“手段无用,你们的战力,也就只是如此,蚍蜉撼巨木而已。” 一言已毕,卢安平以全力,突破了莫罗星沙的毒瘴。 混合着异世气息的毒瘴,这是莫罗星沙最大的手段,也是他们北陵的杀招之一,无论是对抗异界还是对抗古元境之人,都能出其不意的将对方击败。 靠着这诡秘莫测的毒瘴,莫罗星沙在同境的异世长生之中,份属上品,距离那些妖孽差一些,但对古元境,他已是有着降维打击之能,先前挫败了一众古元境长生者的持窄刀男子,与他搏杀从未得胜。 最根本的手段的毒瘴无用,在对方以力破敌的情况下,他是全方位的被压制着。 以力修长生,体魄可比金石的长生者,莫罗星沙不是没有见到过,他也与这样的人对抗过,即便万毒不侵之人,他的毒瘴可能会无用,可力量之内掺杂的道印碎片,也不是体修能对抗的。 卢安平完全无视了他的力量,并且不被他异世气息影响,这极其罕见。 万般可能浮现在莫罗星沙的脑海之中,他加持毒瘴在防护之上,单方面的挨着打,对方那极快的速度,根本不是他能够闪避掉的。 卢安平单方面的嘲讽,换来的是沉默,他也没有多言,在摸索清楚了毒瘴之内的气息,肉身逐渐适应之时,眼前之人也无用了。 莫罗星沙运用的毒瘴,卢安平而言是个颇为麻烦的东西,他的肉身很强,在这个境界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能与他抗衡,可面对莫罗星沙的毒瘴,依旧会被侵蚀,继而失去对肉身的掌控,更别说那异世的气息了。 卢安平其实适应不了那异世的气息,肉身被压制着,他也本能的排斥着那些气息。 他之所以不被影响,还是因为融入周身气血,蛰伏一时的星火燎原。 这一册被世人抛弃贬斥的长生之法,在这个无上存在殒命不久的时代,“矫枉过正”一样的讽刺贬谪,自认为是荒谬的东西。 真正会去了解这一册功法的有多少?自命不凡之辈,眼高手低之人,追求着眼前之利,得有且有的掠夺众生,继而将这一册依托自身成道的东西当成笑话,可最终他们所求的仙卷,所期盼的大道,在大势之下脆弱的像是一个笑话。 外道不侵,外法不灭,自身根基打磨圆满,这便是星火燎原。 越是修行下去,卢安平越是知道这一册仙卷的超绝,感叹之余,也庆幸与哀叹长生者的不识货。 卢安平其实早就可以锤杀面前的莫罗星沙,对方的防护,在他看来,如同薄纸一样,速度也追不上他,他收拾起这个莫罗星沙比那个持窄刀男子还要轻松。 留着对方,卢安平是想要将对方当成一块磨刀石,用他的毒瘴,小范围的收敛星火之力,以肉身硬抗毒瘴和异世气息,让自己逐渐适应对方的力量。 一番搏杀花了不少的功夫,卢安平肉身略有增长,对异世的气息,也适应了个七七八八。 在此期间,他的气息并没有怎么改变,对方也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变化。 “该结束了。”肉身打磨的差不多了,对方已是无用,卢安平也懒得再浪费时间留着对方在仙台之上,气息略略加持,准备和对待之前那人一样,收拾眼前的家伙。 异世之人对于战场的屠戮,卢安平曾在星落宗的记载中看到过,异世与古元境之间的血海深仇,寥寥数字表达不了仇恨,那斑斑血泪,卢安平看的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这些事情,清楚那些人所蒙受的灾难,卢安平才狠得下心那般对待这些家伙。 异世无辜之人自是有的,或许还有很多,但眼前这些出现在此界的长生者,这些衣着华服的家伙,绝不可能是那些无辜之人。 一拳砸出,接着又是一拳,只两拳的功夫,最后一层毒瘴壁垒被突破。 “我……”深刻感受到了一股危机的莫罗星沙,未改那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闪避开了卢安平一拳的莫罗星沙,微笑着想要退出仙台。 还未以精神沟通仙台,卢安平便已经追了过来,一拳砸在了莫罗星沙的小腹上。 一拳脏腑破碎,莫罗星沙气息被彻底的打散,他没有了发出声音的机会,没有沟通仙台的时间。 异世长生中的女子,有些着急的说道:“你这老头,好没有礼数,未曾听到他要退下仙台吗?” 卢安平无视了异世之人的话语,一拳拳的砸着。在其不成形状之前,仙台光芒亮起。 第165章 废止 莫罗星沙被仙台之光庇护着得以活命,虽说他是活了下来,但卢安平带来的痛苦,他是一点都没少承受。 忍住了拳拳到肉的痛苦,莫罗星沙望向卢安平,满眼忌惮。 随即他对着身后的飞舟招了招手,一个壮汉从飞舟之内走出,踏上仙台。 “能让我出手,老头你已经可以了,不过也就只是如此了。”壮汉说着身形伴随着仙台一起,急剧膨胀,眨眼之间已有十余丈之高。 “也不过如此。”漫绒看着那个跳上来只膨胀了十余丈的壮汉,撇了撇嘴。 “不对的,小绒。”漫雪柔却是没有漫绒脸上的轻松,面对漫绒那不解的目光,她轻声解释道:“这个壮汉是异世奎山族,他的种族有着特殊的功法——奎山诀,功法运转之时,往往可膨胀至山岳一般高耸,动辄数百上千丈,功法的进阶是先膨胀至万丈高,而后将自己压缩至百丈以下,至数丈,再行膨胀至万丈,反复运转,修行极致者,圣法金身难抗。” 在漫雪柔说到最后之时,漫绒便意识到了仙台之上那壮汉肉身的恐怖。圣法金身,那是圣法宗赖以生存的功法,金身大成者能以天始境搏杀飞升强者。圣法金身都难以抗衡的东西,卢安平的结果,漫绒已经不敢去想了。 “好在有仙台,好在对方只完成了一转。”漫雪柔看着上方,略带庆幸的喃喃道。 她在与漫绒言语的时候,同样将话说给了卢安平,言明利害,道破了一切。 古元境众长生者,看着那膨胀至十数丈身高的壮汉,其实大致也清楚了。 对圣法宗弟子而言,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一行人中,只有一人初成圣法金身,而且还被那持窄刀的男子给击败了,面对眼前这人根本没有取胜的空间,更别说是奎山族了。 “哼!”楚悦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冷哼一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众人将视线再度投射向了仙台之上。 …… 与奎山族巨汉的搏杀,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的只有拳拳到肉。 十数丈的身高,并不显得笨重,完全没有速度上的劣势,吞服了神隐草,从运转到自身速度都有极大的提升的卢安平,闪躲之时,往往消耗更多。 到最后,他索性不再去闪躲,以自身力量,与奎山族巨汉抗衡。 势均力敌的一战,仅凭借肉身的卢安平,对方竟是占不到便宜。 莫罗星沙盯着卢安平,对于势均力敌的局面没有任何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拳之下,卢安平后退三步,在仙台之上踩出一道凹陷,勉强稳住了身形,奎山族巨汉奎山岳,后退两步,引得仙台一阵震动。 手臂被震得发麻的卢安平,平复了一下气息,这巨汉与之前那两人不是一个层次上的,那两人或多或少利用了空间上的优势,以异世法则引动气息阻滞长生者的手段,卢安平以力量便能很轻易的破解。 真正的力量对抗下,只凭借自身肉身,不去调动力量,卢安平很难去取胜。 对方的奎山诀确实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并非无法对抗,他甚至不需要调动多少星火之力,只需要加持力量,在那一道天剑印上,便可击败对手。 窥探之下,一旦调动星火之力,难免引起怀疑,卢安平还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那个莫罗星沙的窥视,让卢安平很是不爽,之前出手了结对方之时,他调动了一丁点星火之力,显然对方是看出了一些东西来的。 若是让对方窥探清楚,天始境的追杀,卢安平不敢去想,他只能如现在一般,以肉身搏杀对方。 奎山岳又是一把抓了过来,和他最初面对卢安平之时一样,依照着体型优势,最开始奎山岳就想要以抓握碾压的姿态去对抗卢安平的,几次出拳之后,他就再也不敢以掌对拳了。 很难说这是试探还是失误,但可知的是有一部分感知被阻挡住了,这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机会。 星火之力悄然流转之间,卢安平一拳挥出,打向了面前的手掌。 全神贯注这一战的卢安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莫罗星沙的表情,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是其已经意识到了那之前觉察的异样是什么。 幸运的是除了莫罗星沙之外,几乎没有谁觉察到卢安平的小动作,外面的长生者分神了一些,身在其中的长生宗门弟子,又只注意到了奎山岳的这个破绽。 这一拳之下,奎山岳的手掌被卢安平贯穿,那坚不可摧的奎山诀也被打破,奎山岳的身形收敛,恢复了九尺高的样子。 没有任何犹豫,奎山岳狠狠的看了卢安平一眼,随即撤离仙台。 连挫三场,蛰伏许久的仙台,终是亮起了光华,大道之音响起的同时,光华收敛,从天而降的那个东西,亮出了原本的模样,几枚碎片。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卢安平瞳孔微微收缩。这碎片,正是他有心寻找,却不知在何处的九天印碎片。 虽然到现在为止,卢安平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大的用处,但能够被无上存在的念头提及,他相信这东西是很有用的。 就在卢安平将这些碎片收入储物袋之时,不远处的莫罗星沙,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映入卢安平的眼帘。 随即卢安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在卢安平心生紧张之际,船头那个女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是天生的媚骨,一些古元境长生者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被其吸引着,可惜卢安平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算了,此行已经可以了,我等便不多留了,来日战场之上,希望还能见到你们,尤其是你,可别死了啊!”莫罗星沙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捏碎了手中的一块玉石之后,他以及身后飞舟的众人逐渐虚化,竟是无视了仙台法则,强行脱离了战场。 第166章 非英雄也 “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能够无视仙台的法则?!”璃渊宗长老,看着消失在仙台上的异世强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有不甘的说着。 没人在意他的话,心中各自有着答案的强者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关注卢安平的所获。 付羽清回望了一眼略有尴尬的璃渊宗长老,出言解释道:“这一切本身就在他们的算计之内,屏蔽天地排斥,以法宝强行闯入此界,登临仙台,由法宝屏蔽一部分天机,做了一层阻隔,在取胜不得的情况下,摧毁法宝,被强行驱逐此界,他们此行付出的代价,不算小。” 一开始对异世长生而言,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手中,即便古元境长生者中真的出现了那种天赋超绝惊艳的存在,他们也可以从容退却,若是没有出现,那这次行动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次更像是刺探情报,好在他们没有让古元境这一代长生者断代,也完全弄清楚古元境新一代的实力。 若没有那个老者的话,后果不敢想象,璃渊和玄元两宗想着那老者之前的作为,心中感激愈深。 付羽清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中和他们一样,也带着一些疑惑。 仙台之上能不败于众人,夺魁首者,可得天赐。上古异世之战后的,大能留下的宝物。 仙台赐下的东西,少有凡俗之物,都是诸如血杀空间之类的,能触及大道法则的东西。这几块看起来没有特别的碎片,让他们很是好奇,疑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 仙台之上的卢安平,被众人所注视,在外部危机解除之后,仙台之下的众多长生者,再度审视起面前这个突然出现为他们解除危机的老者。 “圣法宗安心,见过前辈。谢前辈出手缓解我等生死危机,求问前辈名姓,我等好铭记于心传唱天下,告知众生前辈的大义。”圣法宗为首弟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的态度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在各宗皆败的局面下,这无名老者的出现,无疑是绝境中的希望,若无他仗义出手,恐怕古元境一代长生将会葬送于此。 璃渊和玄元两宗弟子,看着面容未改的老者,心绪之间,感激之情更甚。长生之世无情者多,忘情者少,弱肉强食之下,卢安平这种长生侠者最是罕有,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嬉笑怒骂之间,璃渊和玄元宗的弟子,在偶尔的时候会去提及这种存在,讽刺、不屑、嘲讽、可怜。诸多情绪之下,没有认同,不愿相信其真实存在。 直到他们身临绝境,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在那种境地下忽然出现的卢安平,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侠的痕迹,让他们真正的相信这个东西的存在,虽然不想承认,极力去回避,去反驳其的存在,但他们活下来,被其拯救是不争的事实。 卢安平看着率先开口的安心,摇头道:“闲散无名老人罢了,不值一提。” 这话说出口,一些原本就不爽卢安平出手的人,眸中冷意愈甚。 “也确实不值一提,非英雄也。”就在一些宗门想要上前结交攀谈之际,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背后响起。 这话说出口,引起周遭一众人本能的反感。 众人回头,望向出言不逊那人,尤其是璃渊和玄元两宗长生者,他们当即便要出言责问。 回望一眼,看到凌剑门人群之中一人,冷冷的看向卢安平,面露不忿之色。 想要出言为卢安平辩驳一二的璃渊、玄元两宗弟子,得见如此情形,只得闭口不言,对凌剑门这种庞然大物,他们这种中型宗门,招惹不起。 “既然口出狂言,为何不见你先前上仙台,与异世之人搏杀啊!”心生不悦的漫绒,听着这话,当即出言反问道。 凌剑门弟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面带微笑道:“我修为浅薄自然无法抗衡那异世之人,但……。” “既然知道自己修为浅薄,就不要说什么废话了,有这点自知之明,便不要再来卖弄喉舌,哗众取宠。”凌剑门弟子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蛮小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那么着急堵我的话,且待我说完之后,再做判断,现在着急堵我的嘴,你们是怕我说出真相?”凌剑门弟子脸上笑容不改,看着众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巧舌如簧。”蛮小月冷冷的看了那弟子一眼,没好气道。 此话一出,辩驳之人也懒得再出言,这种死缠烂打的姿态,实在说不得什么,只能等他开口言语。 见众人不出言反驳,凌剑门弟子脸上的笑意之中带着一抹轻松。 “东土、园隐、圣法三宗战力本就不强,这是毋庸置疑的,那登台持窄刀的家伙,不过是斩风渊二流弟子而已,只是带着一点异世气息,古元境的诸位无法适应,所以才败了这一场。”凌剑门弟子没有再卖关子,平静叙述道:“或许灵宗和弑族的人无法适应,因而生出悲观之心,可不是谁都适应不了的,沧海盟的吉云他可是天生免疫异世气息的,若他还活着,会有此困境?他的死因何而来?” 卢安平出手对付吉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提及这个无非是在提醒众人,卢安平出手对付那持窄刀的男子,其实并不算挽救危局。 “再说那古刹山北陵的小山主,以法毒闻名,战力奇绝,是不可力敌,可并非不能抗衡,若焚焰宗景兆华未死,你们觉得他对付不了?”掷地有声的话语,那人望向卢安平带着质问:“不过口角之争而已,阁下痛下杀手,当真英雄啊!” “奎山族何解?”圣法宗安心回头,收敛气息,问道:“我可压制不了对方。” “何须你上!”凌剑门的弟子,面对安心的问话,摇头笑指身后之人:“我宗楚悦兴,修《万刃剑一》,已有小成之威,当年我宗前辈可以《万刃剑一》斩杀奎山诀圆满,他亦可斩杀一转未圆满的奎山族,不足道也。” 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说完之后,他话锋一转,直指卢安平,“若没有你,吉云、景兆华未死,我等自是可以对抗异世长生,正因为有你,他们死于非命,我等才陷入如此窘境,你此番,可算不上什么英雄事迹,不过只是弥补而已,算什么英雄,称得上什么敬仰!” 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到最后已是怒斥,全然不在意卢安平挽救众人的功绩。 第167章 所以? “说是弥补,最关键的还是他没有留下一个异世之人。”凌剑门弟子,继续说着:“我等如此被动不正是因为他杀了吉云和景兆华吗?若先后出手,以仙台之威压制异世之人,何至于放跑对方?所以他算什么英雄?!” …… 字字怒斥,字字掷地有声,皆是诛心之言,一席话将卢安平说成了一个近乎十恶不赦的罪人。 众人一阵沉默,蛮小月有心驳斥,却是被卢安平的目光所制止。 漫绒气的想要打那个家伙一顿,却被漫雪柔死死拉住。 凌剑门弟子一席话,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卢安平确实做出了那些事情,眼下的一切,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弥补。 大仇得报的星落宗众人,望向站在高台之上的卢安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们没有开口的理由,因为他们与卢安平并无交际,也不知道卢安平此行是否为他们出头。 璃渊和玄元两宗,有心道出事实,为首之人还未出言,得见凌剑门楚悦兴投射而来的目光,最终选择了沉默。 不远处的成枫被宗门之内的长生者死死拉住,不让他开口言语,他本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旦说出口,沾染上了与焚焰宗的因果,他们承受不住。 异样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是啊!若是没有他的话,我们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只不过弥补了自己的过错而已,算得上什么英雄。” “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会出手不愿报上性命,原来与两宗结下了如此深仇大怨,此行出手,倒也算是弥补一番。” “好在出手的及时,不过如此艰难的应对,若是华少和吉云在的话,或许我等便不会被羞辱了,这家伙,哼。” “可恶啊!都是这家伙害死了沧海盟弟子,不然此番何至于留不下那些异世的杂碎。” …… 风向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眨眼之间,卢安平就从挽救众人的英雄,变成了为一己之私弥补过错的恶徒。 最关键这一席话也没办法让人辩驳,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上,一旦胡搅蛮缠,便没人会在乎道理了,而那一席话已经在众人的心中根植下了对卢安平的成见。 这一席话,外面的长生者也探查到了,情绪比起身在其中的长生者稳定了许多。 “诡辩而已,若他不出手,你们谁能活,若那两个杂碎不做孽何至于死?以法宝引动空间,你们如何阻拦,白日做梦。”付羽清毫不留情的驳斥着。 旁人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样子,并没有言语,因为不管这里怎么样,那里面的结局已是大差不差,对灼铭和澜长老来说,这算是比较舒心的事情了。 …… 身在其中的长生者们沉默,望向卢安平,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卢安平在众人沉默之时,平静道:“如此说也算可以,我本就不算英雄,谈不上感激。” 他没有心有不甘,没有出言反驳,没有出手伤人,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一切,任由旁人心中生出了偏见。 “若是这算作是弥补的话,就当成是弥补吧,如此可还好?”卢安平平静的说着,望向凌剑门众人,微笑道。 虚名什么的,卢安平并不在意,旁人的贬斥,泼向他身上的脏水,比起当下安然无恙的众人,比起得以报仇的星落宗,比起活下来的璃渊和玄元两宗弟子,还有遗迹中存活之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他所求一切不过只是顺心而已,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对方爱怎么样怎么样,随他去吧,反正离开这里之后,他也不会和这些人再有交集了。 “仙台争锋夺取魁首,诸位可继续。”平静的说完这些之后,卢安平望向众人,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卢安平这一副坦荡的做派,落在那人眼中也让其愣神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卢安平还是要挣扎一下的,如此坦然的承认,倒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就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卢安平,他们有的是方法,只要拉下脸面来就行了。 “既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沧海盟和焚焰宗的血债,你该还了吧?”凌剑门的弟子继续言语,仍是不肯罢休的样子。 “嗯,所以?”卢安平继续盯着面前那个凌剑门的弟子,脸上依旧带着平静之色。 所以该如何去还这笔血债呢?卢安平将这个答案又抛了回去,沧海盟众人已然全灭,焚焰宗弟子不会任由凌剑门之人为他们下决定。 反复退让的卢安平,让凌剑门这人琢磨不透他的脾性,那非比寻常的战力,让人生出天然的畏惧。 “交出你此行的所获,作为赔罪,而后再自行请罪。”凌剑门的弟子,鼓了鼓气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打压卢安平气焰的事情已经完成,这些东西就算是附加的吧,若是能够从其手中得到,接下来一切好办,就算得不到,也只不过他一人丢脸而已。 “无耻!”忍不住的漫绒,当即开口。 “我焚焰宗的事,何须你来七嘴八舌的一通叫嚷?”焚焰宗弟子更不客气,当即怒斥道。 嘈杂的声音山呼海啸一般袭来,抨击着凌剑门那人,他们可以不把卢安平当成一个英雄,平等的对待他,可不代表,他们不讨厌凌剑门那人。 …… “若想要,可以来拿,仙台争锋并未止息,尚不能分生死,若想的话,你可以来试试。”心境平和的卢安平,望着凌剑门那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着卢安平松了松筋骨,以临战之姿望向凌剑门之人。 他虽然会行侠义之事,但绝非柔善软弱没有底线之人,对方已经道出了自己的目的,那便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之手。 “先前阁下出手,精彩绝艳我甚是钦佩,我自认剑法略有小成,尚未出鞘压服异世长生,既然阁下在此邀战,那我便与阁下争斗一二。”楚悦兴在此之际,终是按耐不住,准备出手。 在此胜过卢安平,卢安平的功绩便成了他的垫脚石,他便可以成为同辈第一人,登临仙台魁首,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168章 同样的招数 “请吧!”卢安平见着楚悦兴那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点了点头。 他懒得与其废话,那与仇人略有神似的样貌,卢安情绪颇为复杂,仇怨已了,卢安平不会怨恨眼前之人,只是看着他的样貌会想起当初那个无力的自己。 无视了众人稍显异样的眼神,楚悦兴跃起,站在了仙台之上,手中剑刃出鞘,很不客气的指向了卢安平,“凌剑门《万刃剑一》传人楚悦兴,你与我争斗,说来也是你的幸运,牢记我剑刃的锋锐吧,那会让你一生受用无穷。” 张狂的言语,听的旁人云里雾里,不清楚楚悦兴到底在表达什么。 漫雪柔面对漫绒疑惑的目光,轻声回答道:“《万刃剑一》是凌剑门之中极难练的一门功法,剑势极强,是体修和阵修天然的克星,当年与异世征战,对抗奎山族的主力便是他们。以往以体魄见长的长生者,在万刃剑一之下,少有存活,被喂招得以存活之人,往往能看到自身薄弱之处,更近一步,他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仅以体魄,就真的无法胜过他吗?”漫绒再度求证道。 “同境界之下,没有先例。”漫雪柔回答的很干脆,说到最后漫绒只是摇头,“他很强,只是还不够,如果……。” 她所设想的最终结果是卢安平展露自己的真实战力,卢安平不单有体魄,他的星火燎原才是杀手锏,若动用已经修成的星火燎原,楚悦兴拿什么取胜? 可乱苹果注定不会拿出星火燎原,因为真这样做,他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漫雪柔也理解卢安平为什么不敢暴露身份,他不想因为自身,连累背后的星落宗。 有着诸多的限制与束缚,卢安平的胜算并不多,他大概要坠入尘埃之中。 想到这里,漫雪柔带着一丝黯然的望向了仙台之上,等待着意料之中的结果。 不远处的蛮小月也在望着仙台的方向,只是偶尔看向这里一眼,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 “请!”卢安平对着持剑的楚悦兴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号,情绪涌动之间,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动作。 凌然剑意袭来,直直杀向卢安平,只眨眼间,便将卢安平的退路封死。 卢安平反应的倒也迅速,自知阻挡不了的情况下,挪步冲向了一侧的一道剑痕,将之突破。 “也不是很难嘛!”见到了卢安平突破剑痕,神情紧张的漫绒松了一口气。 “你看他的手臂。”漫雪柔神情稍显严肃的说着。 炸碎的衣衫下,那条虽然有些枯朽,但洁白如玉的手臂,浮现了一抹刺目的猩红,斑斑血珠顺着手臂滴落。 只一个交错,卢安平便落在了下风,原本可比奎山族强者的肉身,被剑气所撕裂。 “不过如此,他应该庆幸,这是在仙台之上,也应该庆幸楚少没有及时出手,否则,何须他来显露风头。”凌剑门的弟子,见到这副景象,当即大声叫好,那一副嘴脸,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 不过他们也只说了这一句话而已,接着便哑了声音,再不开口言语。 其余众人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再看向这群自讨苦吃的家伙,看向了仙台之上。 “哼!”蛮小月冷冷斜视了一眼,上窜下跳的凌剑门一行人,冷哼一声之后,看向了仙台。 …… 卢安平落入了全面的下风,《万刃剑一》对肉身的天然克制,再加上那把不俗的剑刃,两者结合之下,正面抗衡的卢安平,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将法印融入自身的楚悦兴,已经到了印体境的巅峰,在卢安平不动用星火燎原的情况下,他无法取胜。 速度上的优势,因为封死四方的剑气荡然无存,力量上的运用,由于长生窥视,也形同无物,处在尴尬境地的卢安平,其实已经有了破局之法,只是现在还未动用而已,因为这一场搏杀之间,他确实注意到了肉身上的一些问题。 长时间游离在生死之间,以破而后立的姿态去修行,在收获颇丰的同时,有些问题也被他忽略掉了,那些隐患,在这种境地下暴露了出来,正是时候,对方所言非虚。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他如今的状态,堪称狼狈至极,原本枯朽老者的形象再加上了个老不羞的标签,身上气血干枯的表现,很难让人相信他曾与奎山族搏杀过。 这一番争夺,周遭长生者全然没有了对他的敬重,神情复杂。 楚悦兴满眼漠然,在这胜券在握的当下,本有机会趁胜追击一举大胜的他,略微收手了。 在绝对优势之下,难免会生出轻敌之心,他要像猫捉老鼠一样,好好收拾一下对方,只有这样他才能立得住威,没人在意一个跌落尘埃的小丑。 在楚悦兴轻敌之际,卢安平躲开了一道剑势躲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一个位置。 “实战之中,在绝对优势之下生出轻敌之心,是会死的。”扯下了那一袭破碎的衣衫,卢安平换上了一身衣物勉强遮住了体魄。、 “呵!”略略惊讶的楚悦兴,仍旧带着轻视之心望着卢安平,自觉胜券在握的他,将卢安平的话,当成了戏言。 又躲过了一剑的卢安平,看着楚悦兴以握剑的姿态,看向对方,“请吧。” 没有星火之力的气息,也没有灵源,卢安平的动作,旁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可就是渗透出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楚悦兴不以为意,剑刃横扫之间,剑气像是雨点一样,刺向卢安平。 “叮叮叮叮!!!”剑刃撞击的脆响声中,卢安平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摆出了一副与楚悦兴动作相同的姿势,连涌现出的剑气都有八分相似。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万刃剑一》。”楚悦兴原本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荡然无存,转而是一副惊讶和震怒的表情。 卢安平用的是和他一样的招数,是他苦心多年修炼的来的功法,眼前之人也能运用,他不愿相信自己费尽苦心的来的东西,竟被人随手用出来。 卢安平没有回答,再度出剑杀了过去。 他那旁人无法窥视的精神之中,一道印记显现。 第169章 长生印 相同的剑势同样的气息,如出一辙的剑法,仙台之上的对决在卢安平反击之后就变得势均力敌了,区别只是一个人手上握剑,另一人御剑气为刃而已。 两人争斗的如火如荼,仙台之下的众人不明所以,战场入口处的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隔着空间,他们所能窥探到的细节较为有限,只看到了两人在用同样的手段。 《万刃剑一》在古元境之中还算是闻名遐迩,稍有见识的便知道这一则功法的存在,也知道修成这一则功法的难度。 被众人目光注视的剑长老,面色铁青,未曾言语,可任谁都能看的出他的惊讶与震撼。 站在付羽清身边的阎小蓉,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盯着空间之内的景象,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在阎小蓉意外的目光看向付羽清之时,付羽清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我早已自废修为,碎了那些记忆,并未传授他人。” 付羽清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这一册功法,并且得以修成。后来他知道了,拒绝了招揽,自废修为毁了一身剑骨从头再来,此事就此搁置。 “是你!”面色铁青的剑长老,随即转过头,看向了付羽清,冷声道。 法渊境界的威势,随即倾泻而来,压迫向付羽清。 一个铭道境的长生者,面对这等力量,根本无从承受,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脸上肥肉颤了颤的付羽清,在威压倾斜而来之际,将身边愣神的阎小蓉一把推开,随即淹没在了威压之内。 “老实交代,不然拘你灵魂,再废一回你的修为。”突然发难的剑长老,冷哼一声。 “唉!”直面法渊境威压的付羽清,叹了一口气,储物玉佩中的剑刃握在了手中,“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你既然想要借机发难找我星落宗的麻烦,那我就跟你试试。” 这话出口,旁人听来只觉得荒谬,付羽清对剑长老出手,隔着一个关键境界对上位者出手,这已经谈不上鲁莽了,这是纯粹的无知。 原本想要出言庇护的圣法宗实法大师,也只能罢手,等待一切结束之后,再言语一番缓和彼此关系。 “愚蠢。”剑长老面对在他威压之下还能言语的付羽清,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要以一指彻底废了付羽清。 法渊境跟铭道境之间的差距便是如此,彼此之间差距比之天堑还要宽广,未得天命赐福的家伙,在法如渊海之人的面前,就是一个蝼蚁。 风起,剑气逸散于天地之间,付羽清依旧站在原地,衣摆鼓荡之间,岿然不动。 剑长老的手指渗出一道血丝,滴落在地,逸散出了一道精纯的灵源之息,剑长老这一击之下,是动了真格的,并没有留手的意思。 这一副怪异的情景之下,众人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望向付羽清,满眼的不可思议。 “未得天命之人,自知我命,你……。”直面付羽清的剑长老,再度开口,话语之中充满了震撼之意。 他已经无暇顾及《万刃剑一》是否泄露了,比起付羽清所展现出来的东西,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付羽清无言,剑刃再度挥出,而后将剑刃收归回储物玉佩之中,期间未曾泄露出一丝气息,那已经被撼动的威压,一剑之下,溃散当场。 付羽清展现了自身超绝的战力,抒发了一些心中的不快。 天地异变之后,星落宗之内再无人入知命境,大境界强者,完全断层。 源初七境之中,天命境是个分水岭,这个境界不是苦修能修出来的,最为关键的是需要天命赐福,得天命,知我道,方可入境天命。 星落宗无人入境天命,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天命赐福的资格,再不可能得到天命赐福,便断了长生之路,只剩下了最强者以及剩下那些不成气候之人。 这些年之中,星落宗逐渐落入了二流宗门的水准,甚至逐渐淹没于天地之间,各宗上门献礼,那一番羞辱,付羽清都看在眼中,可他无能为力。 而今,不修天命,走通了断绝之路的他,已然不惧眼前的这些家伙,容忍许久,看着卢余火死在了那隐秘空间之内,看着星落宗之人被害死,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未曾发泄。 为星落宗复仇的侠客,被当成垫脚石,他可是很不爽的。 宣泄了心中怒火的他,也不准备留情,准备趁胜追击,用剑长老来立威。 就在付羽清准备继续动手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面前,看向众人,咳嗽了两声。 “见过星慧前辈。”实法大师看向来人,当即恭敬行礼。 随后众人各自行了一礼,对出现在这里的星慧道人做出了一副恭敬的姿态,起码表面上的恭敬是有了的。 “长生印。”星慧道人看向众人,吐露了三个字之后又再度消失。 只这三个字便能解释一切了。 众人随即了然于胸,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生印这种东西,属于传说之中的上位法印,源自于飞升者的法印,这东西蕴藏了长生者约莫大半的修为,在法印之中,份属极品,仅次于少数几种只在传说之中的法印。 长生印天然有着解构长生功法的功效,仙台之上那人能催动并不意外。 倒是剑长老,此时脸色异乎寻常的难看,除了因为在付羽清手中吃瘪,还因为楚悦兴将要落败。 先前那些张狂的话语,赢了倒是没什么,可真输了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笑柄。 心如死灰的剑长老,已经不敢想之后的一切了,他只求楚悦兴不要因此道心破碎,如果真的道心破碎了,后果不敢想象。 “这场争锋之后,撤离空间,此方天地有异变。”就在剑长老心有尴尬之际,九天之上一道声音传来,仍是星慧道人的声音。 没有更多的解释,却足以让众人严阵以待。 ----------------- 空间之外能够听到,身在其中之人同样听得到,在这一道恢弘的声音传来之后,先是惊讶,随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仙台上的争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让天始境长生者传音的事情,必然不小。 而仙台之上争锋的两人,胜负也逐渐分明,胜利的天平,在卢安平长生印催动之际,便已经倾斜向了他,领会了楚悦兴剑招的卢安平,运用的要比楚悦兴更为娴熟,在此期间,他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长生印的存在。 若是再结合天剑印,或许只一剑,卢安平便能斩落楚悦兴。 他也听到了星慧道人的传音,感受到了那一道视线,神情紧张之间,卢安平慌了一下,而后迅速平复。 “你败了。”看着仍旧不肯罢休,自觉有反击之力的楚悦兴,卢安平平淡一剑,将之斩灭。 卢安平没有看向出现在仙台之下的楚悦兴,略有觉察一样的望向了北方,无尽海的方向,那里涌现了一些别样的气息。 第170章 无尽海异变 楚悦兴的落败无人在意,无尽海外的异变,仙台之上的众人都有所察觉。 万壑之外的无尽海,一线浓雾突兀的显现了出来,夹杂着异样气息的海风吹拂而来,让仙台之上的众人一阵不适,灵源的躁动,一度让他们以为是永夜降临在了当下。 海中蔓延向此方天地的浓雾,没来由的让他们一众人生出了恐惧之心。 好在他们还算是冷静,逐步有序的离开了仙台之地。 长生者已经相继离开,在星慧道人言语之后,便已经离开了小半,星落宗、焚焰宗弟子还有那些小宗门之人最先离开,余下众人也没有耽搁,他们都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也不会停留在此处。 这里已经剩不下几人了,而卢安平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站在仙台之上,眺望远方无尽海。 “喂!该走了。”蛮小月看了一眼仙台上的卢安平,呼唤了一声。 卢安平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用苍老的声音说着,“你等自行离开便是,我不与人同行。” 有些冷漠的话语让蛮小月撇了撇嘴,转头而去,不再去搭理卢安平。 与灵宗一行人一起离开之后,蛮小月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关注着卢安平。 漫绒和漫雪柔也一起离开,她们知道不能暴露卢安平的身份,所以早早的便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点担心而已。 卢安平的神念,能渗透无尽海那旁人无法窥视的浓雾,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浓雾之中,皆是妖凶,被力量驱使着,不是所有妖凶都是傀儡,还有相当一部分眸中未带死气的家伙,那是和之前一样的异世之人。 他们位处在论及浓稠程度,远胜永夜的混乱法则之下,向着此方世界而来,突出的便是一个来者不善。 星慧道人的窥视,还有那一声催促,被卢安平无视了,他忽地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想法,望着无尽海,动摇之后,便已经坚定了下来。 蛮小月再回头之时,已经见不到了卢安平的身影,在仙台逐渐虚化的同时,高原之上,一道身影带起一线烟尘。 ----------------- “他走错方向了?”又一次站在了付羽清身边的阎小蓉,蹙着眉头,看着不遮掩气息,逆着方向奔向无尽海的人,疑惑道。 付羽清也注意到了从仙台上奔向无尽海的老者,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随即感慨道:“他这是要当圣人啊!” “怎么?”阎小蓉满眼不解。 “百万里之遥,在没有行路灵宝法器的情况下,最起码需要十数日的时间,甚至更长,以无尽海那浓雾的蔓延速度,至多七日便会蔓延至出口,会有很多人死在其中。”付羽清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可能看出了那雾中有着什么,所以要去阻止雾中的东西,为身后那些人争取存活的时间。” “这……,这怎么可能?”阎小蓉连忙摇头,看着奔向无尽海的老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么……,这么傻的人?” 舍己为人是一件好事不假,可为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甚至可以将自身的安危弃置于不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长生之途?除了疯子和傻子,阎小蓉实在想不到会有人选择这样做。 这便是阎小蓉的评价,不只是她,放在任何一个长生者身上,乃至于凡人,都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的猜想而已,或许他还有别的目的吧,也可能跟他们的猜测一样,他是异世之人,先前一切只是铺垫。”付羽清没有再去解释,看着逐渐落在人后的星落宗众人,内心中无比期盼着他先前的猜想会成为现实。 若无人阻止这一线海雾,星落宗弟子会全部死在其中,不会有任何一人活下来,付羽清接受不了星落宗内再一次出现这种事情。 付羽清也有些后悔,后悔让宗门之人参与这场试炼,若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多事,若一早就知道异变会发生,他绝不可能会让宗门之内的人,参与这一次试炼。 所有后悔都于事无补,他只能尝试着接受眼下的一切。 ----------------- 付羽清猜的其实没太多问题,直直奔向无尽海的卢安平,确实有心阻止雾气背后的东西。 他清楚海雾涌向这里和背后之人撤离的速度,尤其是星落宗的众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会和很多宗门的弟子一样,死在这里。 窥视之下,卢安平大致清楚雾气之后那些东西的水准,看似众多,实则对付起来并不算麻烦,尤其是如今掌握了长生印的卢安平,以星火之力对抗,他是有把握能阻挡那些东西几日时间的。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可以借着这雾气逆行,去往那所谓的暮元大世。 此方天地束手束脚,且危机重重,盯上他,与他有仇的不在少数,尤其是身在外面,不知道目的为何的星慧道人。 先前卢安平有信心借助神隐草,遁开星慧道人的窥探,可星慧道人真的到来之后,卢安平才发现,以他的自身的状况,无法躲开星慧道人的锁定。 天始境界的压迫感,他已经感受过一回了,若不是那次永夜,他早就死了。 他不想再面对一次那种压迫,不想要成为别人的傀儡,不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诸多猜想之下,卢安平现在的脱身之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办法进入那所谓的暮元大世或是找到其他出口离开战场,摆脱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暮元大世之中的一切是未知的,可不去探寻,不去靠近探查,便不可能找到生路。 自觉陷入绝境的卢安平,为了自己,也为了身后那些人,奔向了浓雾。 掠过海岸,只八千里,卢安平便临近了那带着骇人气息的浓雾。 他能直观感受到这东西的压迫感,也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永夜的气息,极其精纯的永夜之息。 得知如此之后,卢安平毫不犹豫,当即奔入其中,火焰化为一线潮,冲击着不断推进的浓雾。 第171章 一念之伤 一线海潮停滞了数息之后,再度涌向海岸,只是推进的速度相较于之前,缓慢了很多。 卢安平触及海潮之地,隐约可见火光从中渗出。 身在永夜海雾之中的卢安平,终于是如愿以偿,摆脱了道人的窥视。 压力锐减卢安平也得以自由施展,即便面前的敌人无穷无尽,可他依旧毫不畏惧,因为自身命运已经再度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身处险境总比不知何时死的不明不白要好。 永夜的气息,给他带不来任何影响,他的星火之力,反而会去遏制这一道永夜的气息,那些妄图渗透他肉身的力量,在星火之力运转之间被焚灭为了最原初的灵源之力。 在这里游刃有余的卢安平,好似黑夜之中的一盏灯火一样,亮起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黑暗之中的妖凶,数量要比卢安平想象的要多,值得他庆幸的是这无穷无尽的妖凶之中,大多都没有神智,无法影响到他的行动。 凭借着本能动作的妖凶,本能的在卢安平的身上觉察到了危险,有些仇视和厌恶卢安平。 层层围困之下,卢安平吸引了绝大多数雾气中的妖凶,这也是海潮放缓的原因。 在躲避妖凶,在永夜雾潮之中,游刃有余的卢安平,气息涌动之间,以星火之力夹杂一道念头,引导向海潮来时的方向。 有着神隐草和数道法印的加持,卢安平能将在保持联系的情况下,将灵源引导至万里之外,极限两万里左右。 这样做会消耗不少的灵源,暴露的风险也不大,是一个绝好的选择。 他也在尝试着寻找暮元大世的入口,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会进入那个世界,看看异世究竟是什么样的,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未曾付诸实践的想法而已,若是那里有一丁点凶险,卢安平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留在这里,蹉跎长久岁月了。 分神牵引念头的卢安平,凭借着神隐草带来的提升,尚且游刃有余,未曾遇到凶险。 他在逐渐向着妖凶来时的方向靠近,尽可能的吸引着涌向战场上的妖凶。 成果斐然,以他为圆心,方圆三万里之内的妖凶,尽数被他吸引,一路之下被他气息吸引的妖凶越来越多,推进向古元境的雾潮,速度远不及从前。 三日时间之后,卢安平站在海面之上,行路八万里,在前方两万里念头,觉察到了空间的波动,他感受到了异世的气息,那里就是所谓暮元大世的入口。 这几日谨小慎微的卢安平,愈发觉得不对,在这里行动之间,他所遭遇的都是一些极好应对的妖凶,即便是一些有灵智的妖凶,因为低微的修为,也不敢触他的锋芒,他一行之下,顺利的有些过于奇怪,已经是有些反常的程度了。 这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卢安平的警觉,他做出了一定的防备,可一切未曾验证,他也就继续行动了下去。 向前两万里便是所谓的暮元大世,那里是不一样的天地。 行进速度并不快的卢安平,这一次收敛了气息,放慢了速度,将自身隐匿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下,逆着妖凶去往暮元大世的方向。 异样的感觉愈发的明显,卢安平的速度也随之放缓,望向暮元大世的方向有些犹豫。 越靠近那个方向,心悸就愈发的明显,卢安平操纵着感知,准备渗透入暮元大世之内。 极限距离之下,他从感知上收获的信息并不多,只能逐步靠近之后才能清楚另一个世界的情形。 “咳!想活的话···后撤,那个世···背后,有个与我一般的存在···,他···在策动这场异变,轻易触及···死。” 星慧道人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卢安平的耳中,让卢安平有种炸毛的感觉,刚刚星慧道人的念头透过了浓雾一瞬,只一瞬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星慧道人的这一道传音是真是假,卢安平不清楚,他并没有继续往前,只是让那一道精神,渗入所谓的暮元大世。 只一瞬间之后,卢安平潜入海底,猛然向后方撤去,期间也顾不上其他的急速后撤。 他的那道念头如同泥牛入海一样,进入到暮元大世之后便消失不见,那一刻他仿若被人死死的盯住了一样,让他不寒而栗,生出本能的恐惧与无力。 好似一粒灰尘面对山岳一样,星慧道人和那个灵源神国之人也没有给卢安平带来这种压力,那绝不止于天始境界,卢安平十分确信。 正因为如此,卢安平才选择了后退,相信了星慧道人的话。 急速后退的卢安平,一刻不停,一个时辰内行进了一万三千里,未敢有一刻停歇。 即便他已经切断了与那道精神的联系,他还是被追溯到了,从莫名的方向上,一股力量,从他的肉身和精神,以及根基的层面上,对他进行了无差别的侵蚀。 海水之中一丝殷红升腾,不断从卢安平的嘴角逸散出来,他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肉身几乎被崩碎当场,精神险些被撕裂。 好在他修行了《星火燎原》,以星火之力抵挡住了侵蚀的绝大多数力量,在星火本源未被摧毁的情况下,星火之力运转,不断修复着他身上的伤损。 肉身与精神的本源强度未被损毁,仍旧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他的伤势依旧不可小视,战力损失了约有两成左右,仍有阻挡异世妖凶的可能。 ----------------- “星火燎原!!!那个世界仍有修行这个东西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掉那个人。”海岸边上,妖凶上方的浮空岛屿上,笼罩在雾中。伸手触及空间壁垒被反噬的家伙,用着恢弘的声音,命令道。 言辞之间,杀意与威压不经意间的渗透了出来。 站在船头的莫罗星沙,蹙眉了一眼,想到了这个修行星火燎原的人是谁,缄默不语。 与他这艘行舟一般的,还有百艘,横陈于海岸之上,俯瞰下方无神的妖凶。 “领命。”船队前方的一艘,一人飞出,传音上方之时,已经消失在了空间壁垒之内。 第172章 生死之危 急速逃离的卢安平,用了十多个时辰便回到了万壑之地。 陆地之上已经被雾气所笼罩,正在急速吞没万壑之地,万壑之地一境,至多再一日的功夫便会被完全吞没,卢安平为长生者们争取的时间,并不算多。 接下来,他也顾及不了太多事情了,只能先求着自保,拖延时间只能尽力而为。 卢安平身上的伤势并不轻,旁的疗愈方法完全没有作用。 只能他自己运转星火之力自己恢复,因为身上的伤势,他应对起这些异世妖凶,也没有之前那般的游刃有余,溃散出的气息,引起了异界妖凶的围杀,他完全无法躲藏。 好在这些妖凶的战力不强,他还能应对得了,在此期间,他将九天印的残片拼合,得到了完整的九天印法纹,以此作为修行之法。 一路杀出,身在迷雾之中的卢安平也不知道方向,有着永夜迷雾的遮挡,他回归陆地之后也失去了方向。 妖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山河变样,卢安平也分不清楚他来时的方向,他只是凭借着最初的感觉,向着妖凶去往的方向而去。 源火炽烈燃烧,翻腾的火焰翻滚,炸裂的焰火之下,飞出一道道裹挟着爆裂火焰的劫火苍龙,应对之下,天剑印、星火印、长生印、万灵印全数激发,无法激发出神性的余火剑,也被卢安平再度拿出,不同于之前只是吸引妖凶,这一次卢安平是纯粹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源火之力疯狂运转,跌至谷底,又以不熄星焰强行拉回巅峰,反复之下,卢安平也已经麻木,焚灭加持星火法印,让其化为天地源气,让其无法变幻为妖凶,以星火流光阻隔,以繁火天雨炸出一条口子,星火劫印爆发之下,他开辟出一条道路,最后以劫火苍龙杀出。 一行之下皆是如此,余火剑上密布裂痕,卢安平浴血直至麻木不堪,六日的功夫,他杀到了万壑之地的边缘。 眼前那一抹无差别吞没一切的黑暗,告诉卢安平,他确确实实的来到了万壑的边缘,只差百万里他便可以从这里离开战场了,他倒是不需要前往战场之外,他只需要来到那一处空间之内,得其庇护一时即可。 无视生存环境修行的星火燎原,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是活着就行了。 目标明确的卢安平正待转身,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他反应还算及时,猛地闪身,同时催发出一道剑气,以星火劫印加持,瞬息之间引爆了那道力量。 躲过那道速度极快的力量,卢安平回头,审视着力量来袭的方向,见到了迷雾上方俯瞰此处的那道身影。 “星火燎原,倒真是名不虚传。”永夜浓雾上方数十丈身穿红衣,打扮稍显秀气的男人,审视着下方的卢安平。 很明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危险气息的卢安平,丝毫没有大意的感觉,就逸散的气息所得到的信息,对方的战力绝不止于印体境。 弄不清楚对方修为战力的卢安平,被对方死死锁定着,最要命的还是周围那如潮水一样的异世妖凶,有着那人和周围妖凶在的情况下,从这里离开是个不小的挑战。 严阵以待的卢安平,在注意对方的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想要找出一条可以逃遁出去的路。 刺目的光芒之下,随之而来的是力量的轰击,缠绕着雷霆的尖刺突兀的杀向卢安平。 勉强躲过的卢安平,手臂被擦伤,背后仍然是那一方猩红黑暗之地。 对方仍然在浓雾上方,悬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并没有欺身近前的意思。 手臂略略颤抖的卢安平,盯着上方那人,如果刚刚那一下,对方俯冲而下,他必败无疑。 除了身受重伤之外,还因为对手的战力极强,那超越法印的力量,他几乎防备不过来,这是境界上的压制。 对方明明可以取胜却放弃的决定引起了卢安平的警觉,瞬息之间,他便想明白了一切。 想清楚之后,卢安平并没有第一时间着手反击,挥手之间,引爆繁火天雨,将周遭十数里的妖凶摧灭,留下来一点反应的时间。 灵源逸散于天地之间,一部分被永夜之雾同化,一部分从永夜之雾中抽离。 放弃了一个反击机会的卢安平,随即再度向后撤去,差一点被贯穿心脉。 侧腹下的那一道焦痕,带来隐隐的痛楚。 方才站定,上方那人已经再度蓄势,数十道光点,同时催动。 躲不开,也不打算躲避的卢安平,站在原地,星火之力附着体表,没有一丝逸散,屏住呼吸的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先那人一步,掀起一阵风,吹拂向悬空的那人。 遥隔数十丈的距离,永夜之雾被卢安平小幅度的席卷而出,直冲那悬浮之人而去。 卢安平暴起发难的一下,那人也是一愣,随即向后撤去,他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能够小范围的影响永夜之雾。 “果然,这东西连你们都是害怕的。”卢安平看着上方慌张躲避的红衣男人,低语了一句。 这绝好的进攻机会,因为周围疯狂涌向这里的妖凶,再一次中断了,以劫火苍龙清出了一条道路,卢安平再度向着远处赶去,企图绕过猩红黑暗之地。 星火之力激发之下,卢安平催动星火印,加持源火,激发自身本源运转积蓄星火之力,数十息之间,已经消失在了远处,暂时拉开了一段距离。 被这一下搅扰的反应不及的红衣男人,褪去一层皮一样的舍弃了了自身相当一部分灵力,望着卢安平离开的方向,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自身高过卢安平一个大境界的他,竟是被这种小手段给搞得这么狼狈,如此想着。这个异世之人,先是一阵惊慌,继而转为震怒,向着卢安平的方向追击而去,“我暮景煜征,必杀你。” 一声怨毒的立誓之后,异世长生再度追击,直奔卢安平。 向前遁走的卢安平,不时以力量牵引永夜之雾作为阻隔,前后追击之间,他的气息逐渐微弱。 第173章 绝境 卢安平没有离开多远便被再一次拦阻了下来,除了那个红衣男人之外,他的后方还有数道气息正向此而来,身处这种境地,卢安平已经无暇去想背后之人为何如此,现在的他要想办法活下去。 星火之力运转之下,剑气夹杂着火光,冲天而起,隐匿在其后的是一道永夜之雾。 明面上的杀招已然无用,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去阻隔,为自己创造决胜的机会。 尚未完全参悟的九天印,不到万不得已,卢安平是不打算动用的,这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是要命的。 绕道突围贴着猩红黑暗边缘的卢安平,注定是要放慢速度的,没多久,他就又一次被追上了。 一脸恶毒的红衣男子暮景煜征,死盯着卢安平,杀意凌然,抬手之间,数十道蓄势已久的雷霆,轰击向卢安平。 见着恼羞成怒的对方,卢安平闪躲之间,以劫火苍龙阻挡一时,随后将破碎的星火光点,加持星火劫印,引爆之后,他被震退,与对方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逐渐掌握了节奏的卢安平,并没有着急与对方拼杀到底,相互拉扯着,只要能脱离这一段猩红黑暗的边缘,对方就追不上他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正因为如此,卢安平也不着急搏杀,逃命是他现在的第一要务。 红衣男子再度追上来,这次卢安平应对的更为轻松,以繁火天雨,裹挟了一部分永夜之息,轰击着对方,在对方闪躲之间,他又一次的闪身躲开。 反复如此之间,卢安平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也绕到了边缘区域,来到了先前途经的山峦之间,如今只差一点,便可以脱离这一处区域,只要脱离,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遁走而去,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在又一次将对方驱赶之后,卢安平拉开了相当一段的距离,他身处在一处山谷的上方,这里奇绝险峻,途经的妖凶较少,他反应的时间很多,对方又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来,他脱离危局,只差一点距离了。 稍微放松了一点的卢安平没有大意,他放出感知,判断四周情况,身后那红衣男子的气息停滞,那后续的气息与其合流,显然是要协力围杀。 卢安平知道如此之后,加快了速度,以目前他能爆发的最快速度,向前而去,三十里距离,对他而言什么,眨眼之间而已。 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意外,就在他即将越过黑暗一线之际,前方山谷突兀的笼罩了一道黑雾,直冲卢安平而来。 急速前冲的卢安平,险些就直直的撞上了那猩红诡异,让人不适的气息,好在他及时的反应了过来,连忙后撤,避开了那一道遗留的气息。 心有余悸的卢安平,正准备离开,身后数人便已经追击了过来,以红衣男子为首的六人,冷眼斜视卢安平。 他们围杀了过来,更为要命的是,他们站在了永夜雾气之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对永夜之雾避之不及,连先前被永夜之雾影响的红衣男子,现如今都不再被影响。 这一个至关重要的手段被废了,他又一次的陷入到了不利的局面,卢安平蹙着眉头,扫视众人,看着这一行人,严阵以待。 六人封锁了卢安平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五男一女,一共六人,审视着卢安平。 其中那个相貌有些拟人,体型有些宽阔的绿衣男人,一脸嫌弃的盯着卢安平,调笑着予以了评价,“你就是修行星火之力的家伙,长得真丑,不合我的胃口。” “你不要的话,这一具肉身,给我拿来炼傀也是不错的。”一旁身着黑衣,有些阴恻恻的消瘦马脸男人,打量卢安平之后,一副满意的样子。 “给我当药壶也不错。”站在另一处把玩着一个药瓶的灰衣女子,冷笑了一下。 “他必须死。”恼羞成怒的红衣男人,也顾不得风度,咬牙切齿的说着。 剩下两个持窄刀的大汉,没有说话,只是舔了舔嘴唇,像是审视食物一样,审视着卢安平。 他们已经开始商议如何处置卢安平了,完全没有在意卢安平是否还有反击之力。 六人围杀之下,卢安平确实没有什么反应的机会,境界上落下他们一筹,他们又不受永夜之雾影响,这对卢安平而言,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局面。 在众人审视他的时候,卢安平也在审视着他们,越看越是心慌,他们几人所展露出来的气息,每一个都不输于红衣男人,都是超越印体的存在,起码战力上不是印体能够比拟的,少说有铭道境的战力。 红衣男子自不必说,是以雷霆为手段,灰衣女子看起来似乎是以药毒为杀招,消瘦的黑衣马脸,他大概就是一个驱策傀儡的偃师,至于那个有些拟人的男人,卢安平看不明白对方的战力,不过他不敢大意。手持窄刀的那两个,更不用说什么,大概与先前交手之人同一个流派。 若他正值的巅峰之时,卢安平应对之下还好一些,有一定的可能能够逃离,如今的情况下,对卢安平而言,这些颇为致命,以目前的手段,应付起来都极为麻烦,即便是长生印,应对之下也不太可能抵挡的住那些手段,余下更不必说。 反复思索之间,卢安平对破局之处有些悲观,破局的手段他是有的,不过问题是他不一定能够完全催发的出来,极有可能死在这里还不知道因何而死。 “只能如此了。”挣扎一番之后,找不出其他破局之法的卢安平,只能叹了一口气,准备以眼下仅有的法子,赌上一次。 “看样子你是不甘心束手就擒呐!放心好了,大人下的是必杀之令,你是必死的,只是会稍微痛苦一点而已,不过这也没什么,比起长久的折磨,让你死在这里,已经是一种恩典了。”红衣男人盯着卢安平,冷着脸傲慢道。 “未可知!”卢安平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摇头道。 第174章 九天 众人不语,只盯着卢安平,满眼嘲讽的样子。 卢安平最后的话语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一人重视,他们只觉得卢安平只是最后的嘴硬,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卢安平有反击的方法。 在永夜之雾无法影响他们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以永夜之雾的力量来反制卢安平。 永夜之雾虽然混乱,但本质上还是力量的具象化,以本源的力量,可小范围的操纵永夜之雾作为攻击的手段。 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面前这个以星火燎原为修行根基的人,纵然不会被永夜之雾侵蚀,但实质的力量也会让他受伤的,这无可避免。 除非眼前之人有着超脱的东西,比如一些可以开辟天地道意,或是仙家难得的空间法诀,以及那些属于极少数人的法印,唯有这些才能避开必死的局面。 这也只是避开了必死的结局,他们六人出手围杀,对方根本不可能有反应的机会,更别说他已经重伤了,全胜尚且不可能与他们这些暮元大世的天骄为敌,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印体境的家伙。 傲慢有着傲慢的资本,面对这一行因傲慢产生轻视的家伙,卢安平是庆幸的,庆幸他的对手在此刻昏了头。 好像他很多次遇到的都是这种局面,对手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昏了头,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和谦卑,或许是知道的,但他们不会向弱者或是自以为的弱者展现。 一道印记在卢安平的额头上显现,在这浓雾之中,一道风吹拂而起,起初那六人不以为意,可笼罩他们周身的永夜雾气被吹散之时,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风可吹不起永夜之雾,灵力更加无法吹动永夜之雾,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傻子,觉察到了那一丝空间波动之后,长相略显拟人的家伙,反应了过来,高声道:“是空间手段,他有驱策空间的法门。” 随即这一行六人反应了过来,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空间波动愈发强烈,在雾气完全被驱散之际,六人之中有五人被突然转化的空间所吞没,只有最快反应的那个不知手段长相拟人的家伙逃脱了出去。 …… 法印暗淡融入体内,卢安平原本就不多的星火之力,直接消耗了九成,仅剩下的一点,加持源火也难以施展出一道劫火苍龙。、 九天印,一道以空间为基础的法印,以法印构筑九重结界空间,以结界中的杀招为手段,陷敌于杀阵之中。 自我尝试推演的卢安平,只是大致了解了框架,运转尚不熟练,无法掌握空间结界,不足以造就杀诀,只能将对手困在结界之内,而且在运转之时,消耗巨大,就像眼下一样。 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催动尚未熟练的九天印,将敌人拉扯进来,还没有完全将人拉扯入这空间之内,留下了一个在外面。 他对于永夜斌那个不是一无所知,眼前数人能够身入永夜之内不被伤损,显然是得到了允准,是策动永夜之人的允准,着意味着他们甚至有可能会驱策永夜之雾作为攻击的手段,毕竟这混乱的灵力,也是灵力,能允准便有可能驱策。 更何况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以他的状态也不足以应对六个铭道境长生者,他只能如此去做,只能这样。 上下九重,方圆百丈的空间,这是卢安平催动九天印的极限,对1空间有所感应的他,也只是知道对手在何处而已,别的做不了什么,这结界在催动之后便失去了他的掌控。 就这样,对卢安平而言,就已经足够了,起码有了一线生机,至于身在外面的那个人,现在不是卢安平该考虑的,他要应对眼前之人。 尚未及他喘息,百丈之外的那道身影,挥出一刀,刀锋裹挟着一道风刃,杀向了卢安平。 一个侧身,卢安平闪躲开了此人一刀,不顾身上隐痛,卢安平再度闪躲,以他受伤了的肉身,有些勉强的躲过了每一刀。 最后卢安平欺身近前,来到那刀客的面前,与之碰撞了一下,肉身健硕,刀锋锐利的刀客,远比之前那个不修边幅的家伙要强,从力量和速度上,绝不是那个家伙能够比拟的,而且这家伙的刀刃,也比那个家伙的要强,从刀锋上无法突破。 也只是刀锋上无法突破而已,其他方面上还是可以的,卢安平反复敲击着刀背刀面,找着这把刀上的脆弱之处,即便对方以力量加持刀刃,卢安平也可以将刀刃突破。 对方的法纹和道意,卢安平视若无睹,他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每一刀,而后在对方刀刃上,以力量弹击,反复之间与对方僵持着。 持刀的壮汉没有想到卢安平的速度这么快,像是一个苍蝇一样,捉不到,斩不去,让人分外恼火。 “虫子!”挥刀的壮汉愈发的恼火,抡圆了刀,挥动之下,攻势密不透风的扫向四方。 看似是攻势实则是守势的手段,对卢安平来说太好应对了。 刀锋挥动的很快,卢安平速度提的更快,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并不稳固的九天印,内部结界已经被突破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面前之人。 卢安平快到对方抡圆的刀锋碰不了一下,反复弹击之下,卢安平终是在刀锋上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气之下,将之弹碎,而后拿起刀锋的一块,划向了这壮汉的脖颈,以星火之力灌注入伤口,而后引爆。 对这家伙,他只能这样做,不是不想打击对方肉身,只是因为对方的肉体太过强悍了,只能依靠对方的刀锋,伤害对方。 有幸的是卢安平成功了,火光炸裂之间,对方气息崩坏当即昏死了过去。 卢安平再度催动力量,将对方彻底的斩杀于此,气息微弱的他,转过头来看向了不远处。 那里的空间破裂,一行四人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他又一次的陷入到了绝境之中,比起之前更危险的境地。 第175章 流火 强行提起速度的卢安平,气息逐渐枯竭,他的面前还有四人,四个他单打独斗都未必能够取胜的家伙。 面对眼下的生死危局,再度陷入绝境的卢安平,并不慌张,残存的星火之力从他的指尖逸散出来。 …… 站在外面,长相有些拟人的家伙,没有对近在眼前的空间结界发动进攻,他与那些人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彼此之间也只是协作关系而已,只要最后完成了任务,死不到他的头上,那便没什么。 若是那几人都死在其中,留下他一人,依靠永夜之力,他甚至能得到那一道空间法印,何乐而不为呢? 禀报已经完成,责任已经摘了出去,他袖手旁观完全没问题。 就在这人袖手旁观,等待着结局之际,空间结界崩裂,半个身子焦黑,半个身子伤痕累累的卢安平,从流动的火焰之中走出,他的身后已经别无他人,尽是灰烬。 “还是小觑了你啊!”长相不似人样的家伙,见到卢安平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吗?”身上焦痕蔓延的卢安平,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灵源的波动,星火之力完全没有流动的痕迹。 “我对你起了一点兴趣了,虽然长得很丑,但当作耗材应该是足够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有大用呢。”长相略显拟人的家伙,舔了舔嘴唇,眼中带着一丝贪婪。 与先前那两个持刀的壮汉不同,那两个家伙的姿态,活脱脱就是将他当成食材了,眼前之人则是带着别样的目的,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这一副姿态,只让卢安平觉得恶心,身上火灼之息,流动之间,他向前一步挥手之间,一巴掌砸向了长相拟人的家伙。 未曾触及对方 ,卢安平便急速后退,冷哼了一声,“合欢宗,竟有你这种不似人的东西!” 对方的手段并不难猜,那一瞬流转而出,让人意乱神迷的气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合欢宗,独有的气息。 之所以存在于传说之中,是因为这个盛极一时,流传万古的大宗门,在无上存在改天换地之后就被灭门了,只留下了不多的痕迹。 源于异世界来客的卢安平,恰巧对合欢宗有一点兴趣,便了解了一下其宗门的法诀。 正因为了解,眼前男人才让他觉得有些反差,一个长得不似人种的家伙,竟是合欢宗门徒,说来有些讽刺。 “你说什么?”那个有些拟人的男子,眉毛抽动了一下,盯着卢安平,眼中蕴藏着炽烈的杀意。 他一贯讨厌别人提及他的长相,即便是同门,也是谁提谁死,眼前的家伙让它很不高兴。 “别以为有着完整媚骨和迷术我就收拾不了你,杂碎。”焦痕吞没了大半个身子的卢安平,再度上前,又是一巴掌打来。 之前后撤是因为对方的迷术,那种潜移默化影响精神的力量,对现在的卢安平来说颇为致命,他不得不提防,不过也只是刚刚而已,如今精神破碎,肉身被星火点燃化作柴薪的他,已经不再怕对方的力量了。 现如今他反抗的力量,依旧源自于星火燎原,不熄星焰的下一道杀诀——流火。 细碎的火焰流动于周身,以肉身为作为柴薪,点燃火焰,星火燃烧之下,火不熄,人不灭。 这是激发自身本源所爆发出的巨大力量,效用颇多,只是卢安平没有参悟这力量的真谛,无法完全将之运用出来,只能粗浅的点燃自身,以消耗自身本源为代价,激发这道力量。 效果是显着的,依靠着这股力量,身处在绝境之中的卢安平,在是瞬息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以星火之力,歼灭了敌手,作为代价,他的肉身,毁去了大半。 至此,他还有存活的余地,虽然身受重伤,但最起码还活着。 眼前这个异世合欢宗的杂碎,让卢安平不得不再一次激发这勉强才能催动的力量,滑向了死亡的边缘。 一掌扫去,覆盖在体表的星火之力,带起星星点点的光彩,那是一丝毁灭的力量,势大力沉的一记挥扫,触及便会筋断骨折,附加在其上的力量,更是难以抵挡。 长相拟人的家伙当即闪躲,看着卢安平,眼中浮现一抹愕然,那一道毁灭的气息,让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当场失效。 慌乱一瞬之后,长相拟人的家伙筋肉暴涨,肉身在莫名力量的加持之下化作黝黑色,健壮的身姿,若没有那张丑陋无比的脸,那就完美了。 “砰!”肉身撞击的声音带起一道震动之声,周遭汇聚过来的妖凶,瞬息之间就化作了齑粉。 “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响起,两者抛弃了冗杂的手段,以肉身角逐着最终的胜利者,整个身子被火焰灼烧成焦炭的卢安平,逐渐失去了知觉,早就没有痛苦的他,只凭借着意志力支撑着。 若对方只有媚骨和迷术,卢安平还有机会活下来,可在对方筋肉膨胀,暴露出强悍体魄之际,卢安平就只能拼死一战了。 纵然活下去的希望渺茫,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以此,弥补一些遗憾。 方圆千里之地,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周遭十万里,妖凶被这里的力量所吸引,驻足停顿些许,留下了一些时间。 永夜之雾的推进,相比于之前迟滞了许多,其中发生的争斗,可窥见一斑。 拳拳到肉的碰撞声逐渐稀疏,还站在那里的卢安平,望着直挺挺倒下的家伙,手中燃起一道火焰,将那人吞没,彻底将其焚灭。 在对方气息消失之时,面对扑杀过来的妖凶,已然无力遁走的卢安平,只能勉强抵挡这些疯了一样的妖凶。 跌跌撞撞之间,微弱的星火燃起,似在修补着他的肉身残缺,流火的力量又在不断燃烧着他的肉身,就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局面。 意识逐渐丧失的卢安平,凭借着本能,向着南方走去,迷失了方向的他,迈步,被那猩红黑暗所吞没,再没了声息。 第176章 尘埃落定 流火燃烧之下,发生在猩红黑暗边缘的事情,被众人看在了眼中,老者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被黑暗所吞没。 他其实最后还可以离开,可他做了一件很愚蠢很愚蠢的事情,又留在了那里,在战场之上与妖凶搏杀,死在他手上的妖凶,足有十数万之多,那凭借本能的猎杀,为离开之人争取了相当的时间。 旁人自然不知道他意识的残留,只是觉得那人有些愚蠢,真正得到了好处的人,却说不出这话。 得益于那人在最后吸引着异世妖凶,没有长生者被席卷而来的永夜所吞没,他们在空间关闭之前,顺利的离开了那一处空间。 大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哀悼着。 最后离开的是星落宗一行人,他们在离开之前,又因为卢安平先前惹下的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因而落在了最后,空间关闭之前,离开了那里。 此一行,星落宗众人的损失,说得上惨重,三个精英弟子死在了战场之中,死的毫无意义。 不过相比于沧海盟而言,星落宗的损失还不算什么,毕竟沧海盟可是全灭在了其中,除了门下的附庸,无一个弟子,从中离开。 这就意味着沧海盟一代传承断绝在了其中,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呢? 澜长老恶狠狠的看了星落宗一行人一眼,没有发作,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灵源神国的人接引走了高族的子弟,这场试炼他们并没有涉事其中,倒是离开之时出现在了这里,那法渊境代理之人携手稳固空间阵势之后便消失不见。 凌剑门、焚焰宗,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毕竟他们损失也不小,着重培养的弟子,不是横死,就是道心破碎,完全称得上是损失惨重。 余下各宗倒是没什么,有些说得过去的损失,好在根基未损。 清恒心有余悸的回望一眼,随即领着众人走向了付羽清,古板的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悲伤,他嘴巴张了张,终是无言。 “能回来已经很好了。”付羽清拍了拍清恒的肩头。 “哼!”尹光华看了付羽清一眼,心中憋闷着一口气,无从发泄和吐露,他对卢安平的成见更深了。 有很多事情,怪在卢安平身上没有道理,可尹光华就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若是卢安平与他们一起行动,会不会就有不同的结果,得到了支援的清渊不会死,文泽强也能活下来,仙台之上他们可能无法夺魁,但总归是能够展露一下锋芒的。 就算没有这些,若不是卢安平先前招惹了那些人,他们星落宗也不会处处与人为敌,让人疯狂的针对,险些葬身其中,若不是卢安平已经死在了其中,无从追责,尹光华怕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与之进行一场生死搏杀。 卢安平已死,这笔账是要算在付羽清他们身上的,执念甚深的尹光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下。 沉默之间,付羽清望着远方,对着空间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付羽清望着生出不解的众人,解释道:“仙台之上,展露锋芒的那人,最后留在了空间之内,牵制住了永夜之中的异世妖凶,你们安然离开,很大的原因是他在那里。” 这话说与了众人,至于更多的话语,不该现在这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对永夜诡异表现心生不解的众人,随即了然,相当一部分人神情复杂,但他们最终还是转过身去,对着方才离开的空间行了一礼。 …… 依偎在漫雪柔怀中的漫绒,眼圈略略泛红,带着一点泪花,强忍着不哭出来,用着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漫雪柔没有予以回应,因为她知道,所以不愿开口,打心底里她不愿相信,可一旦说出口了,那便只是自我安慰,强忍着心中一点遗憾的漫雪柔,轻抚妹妹的发丝,无声安慰着。 …… 灵宗的飞舟之上,一向古灵精怪,让人琢磨不透她想法的蛮小月,安安静静的呆在巨蛇头顶上,背对着众人,对于灵宗之人的言语不闻不问,对他们所获的新奇玩意也没有兴趣,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着呆。 “她是!”注意到她状况的灵宗弟子,小声询问着。 他们自然不会得到结果,一向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变成这样,这让他们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开导这种事,他们也是不愿做的,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吃了小公主的苦头,被其戳穿了糗事,现在小公主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他们当然乐的见到,这对谁都好。 蛮小月晃着小腿,望着战场的方向,撇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极少流露出这种表情,只有在失去珍视之物时才会这样。 那个死在了战场之中的家伙,其实蛮讨喜的,蛮小月是有一瞬心动的,在他救下她的那一刻,她想到了祖奶奶说起过的英雄,虽然这个英雄遮掩着面容,看起来只是一个老者,可这并没有破坏她心中的情景。 还没有和其成为朋友,对方就已经死了,蛮小月很不开心。 …… “唉!”星慧道人立于云端之上,叹了一口气,眼下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在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卢安平的猜忌之心,会被心魔滋养成那个样子,也有些后悔,没有与卢安平阐明一切。 夺舍这种事,他倒也不会去做,尤其是面对有长生印的卢安平,更是不会生出这种念头。 他本想着将卢安平培养成宗门的支柱,让星落宗有着一个庇护之人,守护住宗门之内。 这样的人需要探明心性,需要看清楚他是否值得托付。 他本不该继续考验卢安平的,可他还是谨慎了一些,未能言明一切,招致了如今的局面。 一身长生道法,还有那铺好的路,都荒废了,他失去了一个极好的传承之人。 遗憾之后,星慧道人消失在了此方。 第177章 未绝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战场之地,被永夜气息所吞没,由于长生者反应的及时,战场之中那骇人的气息,并未渗透出。 荒芜之地再度化为荒芜,战场之中,永夜的气息无差别凌虐着,身在永夜之中那些灵智残存的人,最终彻底失去了灵智,肉身被消解,神魂驳杂,成了彻彻底底的妖凶。 永夜之雾肆虐的战场之上,有且只有一处未被永夜浓雾触及,那一处笼罩着浓稠猩红,源自于神与魔战争的猩红之地。 浓稠猩红形成的黑暗,是永夜之雾都不敢触及之地,背后之人对这气息敬畏万分。 落入其中之人,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即便创造出星火燎原的那人,在漫长的光阴之前,也未曾涉足此地,在他成道之后也没有净化这浓稠的黑暗。 那意识消失之后进入其中的卢安平,大抵是已经被炼化在了其中,这结论几乎不需要去推演,因为几乎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万古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印体境能安然无恙的从中走出。 血腥之地连进入其中看上一眼,都难以离开,即便天始境也是一样,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没有人能够描绘清楚这方天地之间的一切,有的只是对这方天地的猜测。 在他们的猜测之中,这方天地之中的血污,吞灭了身入其中的长生者,将之转化为了血腥,所以这方天地之中才没有一个人能走出。 这并不算一个完全准确的答案,因为血腥笼罩的天地之间,那些身入空间的人,只是灵魂被这一方空间所吸收,肉身溶解但并未消解其形,如同妖凶一样,只是身体是血色的。 依照卢安平的修为和战力,他本应该第一时间被空间的气息所吞没消解,那血腥的气息也确实侵蚀了他的体魄,直到触及他心间的源火。 血腥的浓雾,本能的退却了,只在他体表之外流动着。 微弱的星火之力只剩下一个火苗,意识残缺的卢安平躺在血色之间,肉身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 …… “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对那个人的戒备,一度让我昏了头,然后就做出了这种事,我真是太蠢了。”残存的意识之中,卢安平坐在火堆之前,挠着头,对面前的王瑶倾诉道。 他在最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所谓心魔的影响,其实是也就只是个借口而已,若不是他心中的猜忌与怀疑,何至于如此。 高压之下,他盲目的自暴自弃,从而迎来了这种结局,说起来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若不去猜忌,把自己搞得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他有太多次逃命的机会了。 坐在他面前的王瑶只是摇头,“总会有害怕的时候,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你要好好活着。” “那首一直没有吹与你听的曲子,我吹了哦,还算好听吧?”卢安平继续说着,一副释然的表情,“以后等我再找到你,一定再吹与你听。” “我听到了,很好听。”王瑶看着他满眼温柔的点了点头,好像她真的听到了一样。 卢安平听着这话,有些轻松的感觉,身临死境,虽然无奈,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终于能够摆脱长久以来的煎熬了。 “臭小子,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虎叔的声音响起。 “醒醒吧,你的路还没有结束。”大爷爷苍老的声音。 相继出现的亲人们,站在了王瑶身后,好像少了谁一样,卢安平未曾在意。 “醒醒吧,安平哥哥,你的路还没有结束。”满眼温柔的王瑶,轻声说着。 伴随着她的言语,卢安平眼前的画面破碎,他又一次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意识模糊之后,痛苦逐渐涌上心头。 逐渐掌握身体的卢安平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之处,尽是猩红,还有那一个个血色的人影。 微弱的星火之力在胸膛燃烧,侵蚀他肉身的力量被阻隔在外。 星火之力很强带有净化之力,但这不代表星火之力能净化所有东西,真的身临其中之后,卢安平才明白,他生出净化此处的想法何等荒谬。 诡山绝地那种地方,只要修为提升上去,他便有可能净化那里,可在这种地方,他生不出一丝净化的心思,无论多强,他都不觉得能净化这一处,那是纯粹的无力感。 “神与魔,这么强的吗?”感慨了一句之后,恢复了一点气力之后,卢安平便想要离开。 离开的念头生出之后,卢安平未及转身,突生出来的危机感让他放下了这个念头。 在星火燎原无法保命的情况下,他能活下来绝非偶然,必然是有特殊的原因让他幸免于难。 没有着急离开的卢安平,观察了一下这猩红黑暗笼罩的空间。 浓稠黑暗之下,依稀可以看到远方的景象,四周那些黑暗的人影,在盯着他,让他不寒而栗,那些都是葬身在这浓稠黑暗之中的人,就气息而言,其中应该少不得有那种上古时期留下的人物。 被他们盯着有些不适的卢安平,驱散了心中的畏惧,看向了别处。 正张望的卢安平,突然看着某处,停下了张望。 那里有着一道虚影,隐约可见的虚影,不同于周围黑暗模糊的身影,那里的那道身影,身着一袭红衣并不模糊,隐约可见衣衫上的花纹。 对方一直在盯着这个方向,卢安平方才注意到对方,眼神交汇之下,卢安平没有不适之感。 正在犹豫之际,那个方向传来一道声音,“你是当年约定之人的传人?” 卢安平盯着那个方向不语,听着这话满眼疑惑,他反复咀嚼着这个信息,结合自身,找寻着问题的答案。 “但当年的约定,需要有个结果,来此寻我,允你一条生路。”那道身影见到卢安平不回答,并没有要取卢安平性命的意思,只这么说了一句,身影便飘向远处,只远远的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明所以的卢安平,没有选择,他清楚的意识到,刚刚若他回答不是,那他必然会死在此处。 无奈之下,卢安平只能照做,硬着头皮向着猩红黑暗的深处而去。 第178章 约定 思索一番未曾得到答案的卢安平,如今反倒是能耐着性子了。 他与之前并无不同,之所以能够冷静下来,还是因为自身命运掌握在了他人的手中。 分不清男女,声音冷漠而没有感情,没有一丝威压倾泻而来,可卢安平清楚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能够轻易抹杀他的东西。 对方的目的,卢安平不知道,他也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以现有信息而言,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他有着星火燎原。 无上存在曾来到过这里,他并未净化黑暗的源头,与那道身影有过一个约定,大概与星火燎原有关。 以星火燎原净化此处是做不到的,若只是净化此地,让某人超脱,无上存在自身都能做到,根本用不到别人。 其他目的卢安平想不清楚,有些无端的猜想,在他思索之后便已经被打消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卢安平,去往了那个方向。 由于那人的言语,黑暗血腥避开了他的周身,他得以安然前行。 一路而去,突破黑暗,猩红薄暮之下,脚下的土地盛放着遍地红花。 蹙眉前行之间,那道念头的声音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很疑惑对吗?” “您知道当年那个约定吗?”听到了这个声音,卢安平好似听到了救世主一样,连忙问道。 “知道。”那道念头,回答之后解释道:“你可知此处的隐秘?” “当然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是战场的一处遗迹。”卢安平不解道。 “在无数岁月之前,就已经因为一场战争而陨灭了,与你言语的那个人,在之战中不幸殒命,溃散的血气和执念,形成了这这处猩红黑暗。”那道念头回答道:“当年某人途经此地,看到了这一处经年不散的黑暗,本想净化此处,得见此地黑暗源头,见到了那道未曾散去的执念,那执念太过可怜,某人不忍,最终没有将之净化,而是许下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带他回家?”卢安平听着,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对。”那道念头沉默了一阵之后回答道。 “为何当时的无上存在不那么做?为何还要后来者带他走?”卢安平不解道。 “他的家在一个特殊的界域之内,某人陨落之前,那个空间并未出现。”那道念头解释道:“有些空间,在破碎之后,很难再度出现,需要漫长的时间,让空间碎片沉淀,让五行再度衍生,从而独立生成一方世界。某人还活着的那个岁月,那空间还未完全沉淀,所以某人无法将之送回,只能暂且搁置,交予后来者来了却因果。” “原来如此。”卢安平点头,算是安心了下来。 无上存在的念头不再言语,未与卢安平解释更多的事情。 尚不明白过往故事的卢安平,安心之后,便向着那个方向而去,轻松无比。 若只是将尸骨收敛,送回家乡,这意味着他不会死在这里,还有很多时间足够他去成长,成长到他足够复仇的程度。 …… 小半日的时间,卢安平来到了一处高地,一路盛放的红花尽头,有着一颗半朽树,一半焦黑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另一半在猩红之下,闪着些许金辉,上面长着黄澄澄的果子,那是一抹与此处截然不同的光辉。 那道身影就站在树下,见卢安平来此,点了点头。 卢安平快步上前,来到了树下那人的身边。 来到了这里,卢安平看到了那人的模样,一个青年人,相貌不凡,身上血气浓郁,可看起来却有着一股圣洁的气息,莫名的让卢安平感到亲近。 “你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年人问向卢安平。 “嗯。”卢安平点头,承诺道:“势必尽力而为!” “那就谢谢了。”少年人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很阳光,与身上的一袭血衣和浓厚的血气极不相称。 一个果子落下,被少年人牵引而来,飞到了卢安平的面前,少年人伸手,微笑道:“不是什么太过珍贵的果子,对你身上的伤势有所帮助,服下可助你穿越空间。” “嗯!”卢安平并没有废话,接过了那枚生命力旺盛,气息浓郁的果子。 他这算是放松了下来,毕竟对方确确实实没有恶意,就目前而言,这是个双赢的局面,卢安平自然乐的如此。 没有耽搁时间,卢安平接过果子之后,就将之服下,并没有与之攀谈的意思,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离开,所以顾不上这么多。 “好在能如你所愿了。”无上存在念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一些轻松的感觉。 少年人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点头道:“以那人理想的荒谬之处,我本以为,再无可能有人来到这里,无人助我解脱,可眼下又见到了近似的人。话说,执念如此之深的人,能修他的道?” “他的道本就该如此啊!”无上存在的念头,解答道:“他的道本该光明,可并非只能独有纯粹之人才能修行,众生之间,皆可运用。心有执念,为仇恨蒙蔽之人,也不是只有仇恨,他们依旧有着可取之处。总归是活着的。” “那人的想法很好,让世间众生皆可得道,可成道这条路上,注定是少数人登峰的,多数人只能苟活一生。无数岁月之后,他和他的道都会被人遗忘,众生所在意的只有站在最高处的那个神。”少年人听着无上存在念头的话,摇头道。 “创造历史的人,可不止是那些无上英杰,不是那唯一的神,从来都不是,芸芸众生之间,无数岁月之下,那无穷无尽的生灵,是他们的气运,造就出了那独一无二之人。他们或许不会在意芸芸众生,或许不会在意那些蝼蚁一样的家伙,可就是这无数的生灵,推动了历史,他们就是历史的本身,所有辉煌的背后,浓缩着他们的身影,是他们造就了天道,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无上存在的念头,反驳道:“他会被人遗忘,就像你们的战争一样,那么高高在上,不也一样被淹没在尘埃之中了吗?” “所以说啊!所谓的天道,其实也不过是众生之念而已。” 第179章 因果纯粹之人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乐观,他本可以成为唯一,成为登神的天道,可惜他做出了那种事。”少年人倒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比起成神,成为独一无二的天道,对他而言,让众生不再经历那一次又一次的混沌,让众生不再成为命中注定的蝼蚁,才是最重要的事。”无上存在的念头,平静道:“虽然最后没有阻止永夜的降临,可他留下了火种,或许火种也不会燃烧下去,可永夜注定会消散,无数岁月之后,哪怕长生者不再记得他,可他所追求的也注定会实现。长生者不涉凡尘,凡人可登仙路,成神也好,成圣也罢,众生再不被凌虐,如此足矣。” 少年人沉默许久,一如最初遇到无上存在的时候,充斥着杀戮之心的他,被那个截然不同的人一指点醒,记起了过往的痛苦。 彼此接触之后,了解了这个人的一些事,只觉荒谬,荒谬之后,有些遗憾与羡慕,遗憾于在他的那个时代之中,没有无上存在这种人,羡慕于众生能遇到这样一个,打破了所有旧秩序,为众生成道之人。 等级分明的世界,容不得一丝情面,从上至下的压迫,无人能够幸免,倘若当年他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存在,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惜到一切破灭之时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只是神与魔最后被一视同仁的绝灭,一切归于混沌,漫长的时间之后,重新建立秩序而已。 作为之战的始作俑者,毁灭了神与魔的罪魁祸首,少年人不后悔,他同样有着执念,打破旧秩序的执念,他成功的做到了,却未能建立起新秩序,任由一切陷入混沌。 留下那道念头的人,在无数次失败之后,依托众生成功掀翻了旧时代,建立起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秩序,只可惜他所建立了新秩序,在他死后滑向了旧秩序,他们这些人仅存遗憾。 “这小子,你觉得他有希望吗?”少年人问向那道念头,有些好奇的样子。 “有资格,但他未必适合,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唯有复仇,对长生者的仇恨,会让他掌控不好那道力量,我并不看好他。”无上存在的念头回答,语气中带着遗憾。 “心怀众生,只是受执念桎梏,他啊!或许能将你的未尽之路走完。”少年人望着卢安平,窥探之下,他大致明了了发生的事情,有些期待道。 “推演看不清楚他的未来,他的路是未知的,执念如此深重,仇恨到了几乎不于世间留下任何旁的因果,这样不确定的未来,唯有引导才能领会天道真意,打破永夜,已经无人引导,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之人的身上,并不明智,而且也违背某人的意愿。”那道念头继续说道:“我想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某人在化道之前,应该留下了如他一样的种子,正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不需要我操心什么。” …… 两个无上长生者的话语,吃下那个果子盘膝而坐的卢安平,听到了一些。 对于长生者来说极为难得的隐秘,对他来说,反倒不算什么,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一心复仇的他懒得去管这些事情,他只想要告慰亡灵,让那些人得以安息,更之后的事情,他从没有想过,所以也不在乎。 关于因果的事情,陷入到了深度沉眠的卢安平并没有听到。 “果然!”无上存在的念头,看着没有听到因果话题的卢安平,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二人言谈之间的隐秘,听到都会沾染上莫大的因果,即便有星火燎原的小范围遮掩,可这仍不足以让他规避所有的因果,仍会在不知觉间产生联系。 可卢安平因果纯粹至极,除了复仇这一条斩不断的因果之外,没有因为这些秘密产生更大的因果,甚至连复仇的因果,都只牵连那一人。 只能说他是幸运的,因果涉及之人尚未超脱,无法干涉因果,否则,卢安平早就死了。 ----------------- 少年人依靠着那一株半腐朽的树木,思绪飘向远方的同时,等待着卢安平的醒来。 他并没有等太久,只两日的时间,本源几乎被废的卢安平便醒了过来,一身伤损恢复如初,法印掌控圆满,神魂修补完整,没有任何后遗症,他的印体境也已经圆满,只差一道大道真意便可入境铭道境。 从寻常凡俗到启心他花了二十多年,蹉跎启心又二十年熬的油尽灯枯入境悟己,三年光阴,入境印体,如今不过数月,已经将要铭道,进境速度超乎想象,或许数十年光阴,他便可追上那人的脚步,完成复仇,如此卢安平轻松了一些,没有了以往那般的压抑。 看到在树下等候许久的那人,卢安平抱拳问道:“我已经恢复,何时从何处出发?” “现在,西北。”少年人说着,身形消散化作一滴染着金色的血珠。 那道染着金色的血珠,在卢安平还没有反应之时,没入了卢安平的眉心。 “走吧。”在没入卢安平的眉心之后,少年人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 卢安平没有耽搁,当即离开了这一处充满了故事的地方。 在两人离开之后,这一方天地之间笼罩的黑暗逐渐消散,只剩下了猩红,纯粹的猩红气息,那些勉强有人形的傀儡随着黑暗的离开,化作了黑暗的影子。 他们停留的那一棵树,随着少年人的离开,逐渐腐朽,枯朽的树木,被染成猩红,那树上的果子,没有凋零,只化作了血色。 “果然。”少年人的残念觉察到了空间的变化之后,用着尽在掌握的语气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离开了黑暗,潜入永夜之雾中的卢安平,思绪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打断,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少年人回答的很简单,并没有告诉卢安平,他的想法。 他没有告诉卢安平,葬身于此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人的一丝气息葬送在此,与他的这滴血合葬在了一起。 那个她,虽有一道气息在此,但她并不在这里,少年人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他只是要去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去找她,即便这一丝残念会消散,再也记不得她,可只要见上她一面,能再与她言语一句,便已经足够了。 …… \"从这里跳下去,通过了便是我要去的地方。\"那少年人,对卢安平说着。 面对波涛汹涌的无尽海,卢安平没有犹豫直直的跳了下去,坠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第180章 归乡 黑暗消散的猩红之地,化作了血色,在血色沙漠之间,这里并不起眼,浓稠的血色形成了黑暗,其中的变化无人所知。 只有在永夜雾气退却,古元境长生者再度窥探此方世界之时,才会发现,长久岁月以来,阻隔血色荒漠和万壑之地的黑暗消散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卢安平,现在自然不会知道他带走那人之后引发的这一切,已经潜入了海渊的他正着力应对着海流。 以他的肉身强度潜至海床,安然无恙,真正让卢安平头疼的是海床之下的乱流。 那莫名的乱流,冲击着卢安平的肉身,几乎随时都能让他身死,若不是有着星火之力不停的运转,他可能撑不下来。 在乱流的冲击下,卢安平意识一片模糊,逐渐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乱流之中夹杂的空间碎片,扑面而来,紧闭双眼的卢安平再度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一抹淡金色。 以卢安平自身的强度,其实不足以穿越这种混乱无序的空间通道,会晕倒在意料之中,掌控卢安平的肉身,对于少年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麻烦事,若他想的话,他甚至能夺下这具肉身。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要回家,要找到她的一丝可能。 海渊之下那些无秩的乱流,被少年人完美的避开了,闪转之间,少年人调整了一下状态。 卢安平的肉身,在他这个境界几乎打磨到了极致,肉身的强度,比起少年人那个时代的同辈之人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肉身强度,只是有着些许微不足道的瑕疵而已,他伤了太多太多次了,可以说这种比肩古之天骄的肉身,是用不可挽回的隐伤换回来的,星火燎原或可修补一时,让这肉身在巅峰之时不至于衰败,可一旦到了某个岁月,他必会因为隐疾而亡。 可以说卢安平注定了不会有太过绵长的寿元,他自己倒也不在乎这些可能会造成他短寿的伤损,毕竟他活着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少年人只捎带手,便修补起了1卢安平身上的隐伤,而后继续穿越空间,望着看不清前方的海底深处而去。 下潜了不知道多久,一成不变的空间乱流之下,出现了突兀的感知转变,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光亮。 在同一时刻,卢安平醒来,少年人放开了对卢安平肉身的掌控,由着卢安平去掌控自己的肉身。 恢复了知觉的卢安平莫名的感觉到神清气爽,他感觉到自己在上浮,有些疑惑。 未等他发问,少年人便已经回答了,“你已经顺利的穿越了空间,将我送回了家,海面之上,往东北而去,将我送去那里即可,那里是我的家乡。” “嗯!”卢安平听着事无巨细的安排,没有多问,只应了一声之后,加速向海面而去。 浮上海面,眼前所见是染成一片金黄的海岸,日斜西北已是黄昏时分。 正东北,隐约可见海岸沙滩,浮出海面的卢安平,脚下用力,踏水而起,借着一阵海风,悬空而立,御风飞向了不远处的海岸。 沙滩不远处,是一方狭窄的海岸平原,大河分叉的溪流穿行而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在海滨之畔。 莫名的祥和和安逸,这一处平原,很是符合卢安平曾经所想的隐居之地,可惜那些只在梦中。 神思发散了一瞬之后,卢安平收回心神,眺望向远方,看向了数十里外,那逐渐起伏的山峦。 自此处望去,他似乎在这一方大陆的西南之地,眼前东北之地是一片高原,与那千丈高的世界屋脊一般,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三千丈高的群山,也没有世界屋脊那般高耸。 横空而去,卢安平跃至千丈高,远望东北,却见数万里之外的一处,可比天高的一方山脉,矗立在那里,观之约有万丈高耸,这等高山,卢安平不是没有见过,可独立于一方之地,犹如一把剑插入地面的山脉,卢安平从未见过。 “我旧日的一把佩剑,之战时落于此,剑未敛去气息,便成了这座山。”少年人觉察到了卢安平的想法,解释了一下。 卢安平震撼之余没有多问,望向脚下一览无余的高原,纵横万里的高原之上,绿意盎然,是个极好的地方。 “那一抹红色,便是我要去之地,尽快吧。”对望着风景的卢安平,少年人指示道。 “嗯。”卢安平看向数千里之外的一处,见到了那抹红色,点了点头,乘风俯冲而下。 微小的一抹红色,在卢安平降落之后,便已经看了个清楚,那一抹红色是一片红叶树林,叶片红的有些妖异,却很是好看,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一抹哀伤。 一路而来,最后落在了林间,卢安平身处枫红林间,情绪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似乎略有共鸣一样。 “这里便是你的家乡?”卢安平好奇问道。 “你脚下这一片天地,这整个空间,便是我的家乡,而这片林子。”少年人说着停顿了一下,用略微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一个人气息的遗落处,她血染天地,至死无形。” “嗯。”卢安平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 少年人,从卢安平的身体中脱离了出去,知道卢安平想法的他,也知道卢安平在顾虑着什么,简言道:“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掀起了一场波及了神与魔的战争,在战争之中,我单方面的屠杀了他们的所有,摧毁了他们维护的秩序,让一切回归混沌,我毁灭了一个时代的文明。” 言语如此,也很坦诚,背后的一些事情,对于少年人来说,不该说与别人听才是,可他倒是不怎么在乎的,毕竟过往已去,已经无人知晓旧时代发生的一切,只有重复的错误而已。 “能复仇便已经足够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卢安平,莫名的想到了自己,低语道。 “复仇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可那些我们所珍视的东西终究是回不来的,即便你摧毁了导致悲剧的人,也无法改变悲剧的再度出现,根深蒂固即便铲除也会死灰复燃的旧秩序,那才是一切的源头,你我这种可怜人,输都数不过来。”少年人略带遗憾的说着。 “我没想那么多,如今只想要求得一个安心。”卢安平听着少年人话中的意思,平静的回答道。 “无妨。”少年人摇头,并没有想要强行改变卢安平的想法。 第181章 西海 “剑以东,海域之下,有一处空间乱流,在那里,可回归你原本所处的世界,若想要回到血漠,可由海滨,也可登剑顶,扶摇直上。这里尚未有生灵的繁衍,不该有人留在这里干涉。”言语说尽,身形即将消散的少年人,看着卢安平,直言道。 他们脚下的世界,尚未诞生出草木以外的生灵,若卢安平留在这里修行,或许会干涉此方天地的进程,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少年人自是不愿卢安平留在这里。 最关键的是,卢安平若一直是隐居避世,便无从得见天下疾苦,众生悲痛,对他的道途并无裨益,对卢安平带有一丝希望与寄托的少年人不愿见到那种局面。 “知道了,告辞。”卢安平依旧简短的回答,随即便腾空而起,准备离开这里。 他是动了留在这里的念头,一方环境安逸,没有生灵的世界,依靠星火之力辟谷个几十年,倒也不是难事,若真的有需要,他储物袋中的东西也能解决他绝大多数麻烦,对卢安平而言,留在这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既然对方不愿自己留在这里,卢安平也没有办法,回归战场不是他的第一选择,鬼知道那个差点废了他的家伙,会不会再度出现。 回到古元境,当下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卢安平只是自觉无法面对星慧道人和星落宗的一行人。 犹豫之后,卢安平御风,向着远方而去,纵横八万里的一片大陆,因为空间的稳固,逐渐恢复着秩序。 正值夜间时分,乘风在云之上,俯瞰这方没有生灵诞生的广袤天地,卢安平享受着这一份宁静,有些遗憾于少年人没有将他留在此处,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他该回家了。 …… 身在红叶林间的少年人,身形逐渐消散,他最后一丝执念伴随着自己的到达而了却。 那虚幻的身形化为寸寸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在身形完全化为无形的那一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虚影,一道身着红衣,长着狐狸耳朵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 风卷起叶片,吹散了两人的身形,流散的气息飘于天地之间,流转之下,生机孕育,这方一处方才稳定,五行运转之下,初见模样的空间,涌现了庞大的生机。 从高原像是流水落瀑一样,倾斜向天地四极之间,这一方趁机了万古的空间,涌现了生机。 在远方的卢安平,似有所感一样回望了一眼,行于高原之上,俯瞰这片天地的他,不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受到了那一抹庞大的生机。 生机沾染了他的衣襟,融入了他的体内,同时融入他体内的还有一丝碎屑残片。 甩了甩脑袋,卢安平排除了心中的杂念,继续向着远处飞去,对这一方世界,他并无留恋。 ----------------- 可比天高的山峰之上,只望一眼都觉得有些敬畏之意,森森剑气在大地上流动,对参悟剑道之人是不可多得之物。 卢安平落在大地之上,在山峦之间徒步前行,森森剑气流动流动,穿过卢安平的周身,其中意境尽数被卢安平参悟。 属于神的剑意,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岁月,杀机与剑意都已消散了大半,可这剑意依旧是古元境所不具备的。 卢安平回归的路上,承担着这一道道剑意,杀机没有多少,剑意加持卢安平的肉身,让卢安平对《斩星诀》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人过剑痕,卢安平周身气息更强了一分,越过山峦迭起的剑山山脉,来到了海滨之畔。 不用他寻找,空间的气息便已经被他觉察,海滨以南。 循着气息,卢安平行进八千里,找到了入海口下的那一道漩涡。 气息充盈,流火圆满,道意充沛,只差一线便是铭道。 没有在此方天地之间突破,卢安平坠入海中,以星火之力向下坠去。 如同之前一样,卢安平再一次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任由自己坠入了海底空间通道之内。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被海浪拍打着的卢安平,悠悠转醒,神思模糊一瞬之后,卢安平清醒了过来,未及打量四周的情形,他便盘膝而坐,在这无人的海滨之畔,开始悟道。 早有迹象的突破,加上之前的剑气,让卢安平更近了一步,剑比星火之力更进一步,完成了大道之意的铭刻。 属于神明的剑气,纵然过了万古光阴,其中的意境依旧未能消散,以此作为道之根基,再好不过。 大道之意,入境之后仍可继续铭刻,对卢安平而言,没有什么。 气息流动之下,卢安平入道并没有带出什么动静,他的气息并不算强,加上他所修的是星火之力,与天地灵源泾渭分明,自然不会有长生赐福,这气息也不会被人觉察。 于本心灵源内部,这道大道之意加持在星火之力上,逐渐融入其中。 只长长的一声吐息之后,卢安平睁开了眼睛,自身修为更进了一步,感知比起以往更加的敏锐,气息上也更强,接下来只需要时间去修行,便可以继续进境,下一个境界,对卢安平而言,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当下仍可以继续进境,卢安平便也不去思索下一个境界该去如何如何。 扫视周遭一眼,卢安平远望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西海城,当下便明白了所有事情。 他回来了,经由那片空间,回到了古元境,回到了这西海之滨,他活出第二世的地方。 他离开其实也不过一两年而已,可比起之前,好似恍如隔世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卢安平脱下了身上被水浸湿,被空间碎片划破的衣衫,重新换上了一身衣衫,那是一袭布衣,世俗凡尘的衣衫。 去了最近的西海城,卢安平了解了一下近来发生的事情,事倒也不多,但也不小。 只盘踞千里之地,在古元境中都不算大的灵源神国,扩张了十倍,以方圆万里,整个西疆为根基,扩建神国。 第182章 山村 千里之地确实不足以容纳可通天的灵源神国,虽然始终都没有扩张,只在这一隅之地盘踞,但任谁都能明白,这是可比凌剑门圣法宗那种的庞然巨物。 只盘踞千里,不是他们忌惮千里之外荒芜之地的大妖,是因为灵源神国是他们最初的试探。立下一地,以生灵梳理混乱灵源,供给精纯的灵源予以某些人。 西海城本不属于灵源神国,由一个长生小族统管,与灵源神国不算从属关系,彼此之间较为暧昧。 那个小宗门在灵源神国降下神谕之际,没有抵抗,十分顺从的归附了灵源神国,如今不过两月有余。 灵源神国没有参与这一次战场的试炼,卢安平也算是能够理解了,毕竟他们确实腾不出手来安排弟子前往。 大致了解了相关的内容之后,卢安平没有更细致的了解,离开西海城之后便着急回去山村的所在。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对当下的尝试,比较满意,又或许他们有别的目的,卢安平并不在意,他现在该回去一趟了。 …… 一路远行卢安平收敛气息,尽量不制造出动静,悄无声息的向着山村的方向赶去。 周遭倒是没有大能的窥探,这些卢安平是能够觉察到的,但该防备还是要防备一下的,以免招来麻烦。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麻烦,倒是见到的景象,着实触目惊心,西海到灵源神国核心之地,途经一方高峡,峡谷之外是无人居住的蛮荒之地,都是纵横数十万里,盘踞无数妖族的大域。 当下,那些盘踞一方的妖兽,全部被揪了出来,无论是初开灵智,在数十里方圆称王称霸的妖兽,还是百里的小妖,还是千里的大凶,无一例外的被长矛贯穿,架在醒目之处,那庞大的身形,隔着很遥远的方向都能清楚的看到,落在凡人的眼中,只觉得震撼无比。 落在卢安平眼中的景象,让他生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倒不是他圣母心作祟,因为其中相当一部分妖兽,他都有所接触,在灵源神国动手之前,那三年之间,他没少与这些妖族来往,也杀了一些无端吞噬生灵的妖兽。 大妖不好说,这些小妖,除了其中极少数几个,大多数与人族,与生灵都是秋毫无犯的。 一股脑的都给杀了,还以这种方式展现给世人,卢安平说不好什么,只能摇头一叹。 接受了当下的一切,径直向着前方而去的卢安平,平复了自己的心境。 来到了那广袤的千里平原,看到了毗邻山脉的村落,卢安平情绪沉了下来。 山村之间没有了以往的平静,村前围着一些人,围村的那些人,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势汹汹,与村中拿着锄头叉子的村民对峙。 ----------------- 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俯瞰着挡在村口,那几十号塞牙缝都不够的人,满眼的轻蔑。 出生起便一无是处的解驰御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了一个与仙长结缘,颇有实力的家族,虽然他什么都不是,但他的家族势力庞大。 混到了接近而立之年,仍旧一无是处的他,如今得来了这个可以让他扬眉吐气的好差事。 差事倒也简单,灵源神国扩张,派他们这些人,去往神国之外的各地登记流民百姓,将之造册,通归灵源神国治下管辖。 正经来说,这其实不该是个好差事,登记造册吃力不讨好,捞不到油水。 可真的去做了,便会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灵源神国给了他们足够的操作空间,只要能将事情完成,无论去做什么,灵源神国也不会去在意。 这操作空间不就大了吗?有着灵源神国的旨意傍身,怎么去捞油水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于是乎,各种玩法就出来了,一次登记造册,动辄金银无数,满满的都是油水。 那些想要进入灵源神国的百姓,也不会反抗什么,毕竟神国内部还有一部分供奉,即便拿走他们的全部,也自是感恩戴德的受着。 …… 眼前的这个村子,不说没油水吧,也算是穷的够呛,实在是没什么东西,搜罗了整个村子,也搜刮不出多少米粮。 这倒也是不算晦气,没银子,没钱粮倒还好说,毕竟村子还有人,总是能榨出来油水的,而且村子之中也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孩子,正巧可以拿来调教一下。 可谁知道,这村子里的人不仅不打算迁移出去,就这些货色,居然还敢反抗,若不是怕伤了其中那几个算得上价格的孩子,早就剿灭了这帮乌合之众。 看着那些妄图反抗之人,解驰御愈发的不快,甩动马鞭,冷哼道:“再妄图反抗,违逆我灵源神国的旨意,当心你这村子鸡犬不留,孩童全部给你发卖了,乖乖听话,不要不识好歹。” “我等入灵源神国自是可以,但离开此地,万万不可,我等和仙长有约,要守住村子。”为首的村长,一副为难的样子,他不愿舍弃孩子,也不愿离开村子,只能将卢安平搬出来。 “谁家的仙长,哪门子的仙长,谁人敢与我灵源神国抗衡,不想活了?我还不知道哪门子的仙长,能对抗灵源神国,若想要与我们为敌,大可不必扯这虎皮。”解驰御,冷眼看着村长,丝毫不在意他的话,一马鞭就抽向了村长。 他已经不打算再村子上浪费时间了,将这村子剿灭了就是,村中的暴民不愿入神国,上头也不会说什么,之后再安排人手来此就是了,一切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解驰御一甩手,身后的一众人心领神会,随即便要动手把村子之中的所有人剿灭当场。 还未抽刀,坐在高头大马上,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解驰御,便飞了出去, 他甩下去的马鞭,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青年握在了手中。 青年人一手抓着马鞭,一手按着马头,斜视众人一眼,未曾言语,一股威压便倾泻而来,让众人生出了一股冷意。 威压之中裹挟着一道杀意,这群手上染血的家伙,感受的最是清楚。 “神国之内,允许尔等收容百姓,是让尔等来残杀百姓的?不怕仙长知道了,说尔等耽搁仙家大计?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够杀的!”漠然的言语,平静叙述,说与这些一贯嚣张的打手听。 言语说完,威压收敛,那一片人大半瘫软在地。 第183章 四方谷 接下来的一切出乎异常的顺利,一副中年模样的卢安平,被当成了灵源神国的长生者,他的出现,无疑是一种威慑,让那些人再不敢生出歪心思,老老实实的将村子中的人登记在册。 期间卢安平只是训斥了一番,警告了来人之后便消失不见,没有驻足在此。 露面太多,便容易生出马脚,当下事情局面已经稳固,他不该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 站在村中的坟茔之前,遮蔽了气息改变了身形的卢安平,驻足于此,低语倾诉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村中的变化不大,若是没有这个变故的话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有几个老者去世,村中多了几座坟茔。 言语之间卢安平来到那几座新修的坟茔之前,见到了一个衣冠冢,属于他的衣冠冢,也是新修。 先是愣神,继而警觉的看着周围,发现没有人窥探他之后,卢安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切是星慧道人搞出来的,也只有他能找到此处。 当下的卢安平,他其实已经不能再回到星落宗了,因为误解而做出的莽撞行为,加上自身招来了太多的敌视,对于那个风雨飘摇的宗门,他无法给星落宗带来什么东西,只会让那个宗门处境雪上加霜。 从星落宗之内得到了一些东西,也还给了星落宗之人一些东西,彼此之间的因果,当下该了却了。 之后如何,卢安平不知道该怎么做,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已经没有复仇以外的目的了,他仍是游离于长生者与凡尘之间,没有其他的目的。 “我该走了,应该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了,这一次我距离复仇又近了一步,我有预感,下次我应该能够完成复仇,为村子了却恩怨。”卢安平说着,眸中的坚定之中带着一丝迷茫。 原本无望的复仇,蹉跎了几十年之后,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复仇的可能性。 在他原本的人生之中,复仇这种事是很遥远的,遥远到他除了这个念头之外没有其他目的,可如今数年之间,他与那个人只差了一个大境界,再往前两步,便有了与那人竞争的资格。 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他看到了可能性,可那之后,卢安平想不到,他不知道复仇之后,还要去做什么,无上存在的念头,还有那个被他送回家的少年人,他们的言语,让卢安平思索起了这件事情。 有些事情不是他当下该去想的,那太过于遥远了,对他而言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他想不到该如何去改变,摧毁旧秩序可以,建立一个新秩序,他做不到。 …… 放下了遥远的事情,卢安平从村中消失,去往了山中,他在那里立下的一个隐蔽的洞府,相当一部分东西还留在那里,未曾拿走,比如他得到的那本,有着大因果的《星火燎原》,那东西他以前一直不敢拿出,知道了星火燎原没有特殊之处,他便也可以放心的将这册书带在4身上了。 还有之前四十年间积攒下来的家底,现在看来,这些东西价值其实没有多大,但胜在量大,足够他挥霍了。 收拾了一切,卢安平行进在大荒之中。如今的大荒并不安宁,星落宗出动了不少高手,知命、法渊强者不少,在围杀着大荒之中的妖凶,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下狠手了,是不是跟天始境强者有关,卢安平没有去想。 永夜之下,气息混乱,那人也是死在永夜之中的,卢安平自己都忘了当初是在哪里遇险的,他们就更别说了。 妖凶的嘶吼声不断,卢安平潜于大荒之中,去了八万里外的一方山谷之地。 近些年中,卢安平其实没有与长生者有着更多的联系,因为永夜的缘故,他出世之后,只在灵源神国见到过完全由长生者构成的世界,永夜降临之后,长生之地,大多封门闭户,除了引兵山庄和西海那种仙凡混杂之地,其他地方卢安平只是知道,并没有亲身进入其中过。 当下他要去的山谷,是一处长生者之间的黑市,流通一些长生者中难以出手的东西。 卢安平倒是没有什么要出手的东西,他来到这里,纯粹是打探一下情报。 西海之地,只有灵源神国的部分消息,距离其余各宗,太过于遥远,并没有那里的消息。 靠近古元境中心的这里,最能得到各方之间的消息,用以判断局势。 长生势力之间的纷争,自然很有意思,卢安平除了好奇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还因为他要去磨练自身,靠着机遇来获得道意。 神之剑意,作为道意而言是绝无仅有的,反复参悟,多花一些时间他就可以入境知命。可他不愿浪费时间去等,融汇更多的大道之意,铭刻我道,迅速进境到知命才是他的选择。 谷底之内,空间禁制已经解开,来往的长生者不在少数,本就已经遮掩了面容,改变了气息的卢安平并不需要再去改变。 这一处名为四方谷的黑市,虽然空间禁制已经打开,但因为空间防护仍在,需要允准才能进入其中。 至于资格,卢安平倒是不在意,他径直去往山谷的空间壁垒,不同于别人以灵源沟通空间,他很暴力了以力量撼动空间。 一拳砸出,震天响的轰鸣之下,空间浮现了一道涟漪。 “寻常炼体散修,前来四方谷拜会交易,请通融一二。”卢安平挥拳撼动空间之后,高声道。 卢安平鲁莽粗俗的行径,招来了很多目光,他倒是不在意,等着山谷之内的回答。 一道小小的印记,显现在卢安平的面前,那是允准的资格。 这一切不是毫无代价的,时回穹曾与他说过,这里获得资格还要交一份入门费。 五枚灵晶飞出,飞入空间之内,随着灵晶进入空间壁垒,这一枚令牌落在了卢安平的手中。 随即卢安平进入了空间之内,来到了四方谷中。 第184章 任务 进入谷中之后不多时便围上来了一些长生商贩,异常热情的样子。 “小哥看你这样子,是体修吧,我这正好有一株千年血参,有兴趣吗?” “小兄弟,你这体修有道啊!如此龙精虎猛,非凡人也,我这里有着一株九叶芒,与你有缘,可忍痛割爱。” “小哥哥,停下脚步咯,咱这里有好东西,有兴趣的不啦。” …… 这些眼放金光,分外热络的商贩,显然是将有些莽撞的卢安平当成了一只待宰的肥羊。 卢安平面对他们,选择了应对商贩的一贯姿态,不闻不问,护着储物袋的同时,从人群之中挤出。 一阵聒噪之后,卢安平从入口那一群商贩之间挤了出来,来到了四方谷的内部。 上下之间,长生者无数,少不得那种手脚不干净的,四方谷这种弱法之地,就算遇上了,要么搏命一战,要么自认倒霉。 卢安平自然不是那种自认倒霉的主,行走之间敲打警告了一下那些小贼,并未与之言语或是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一路安然无恙教训了几个小贼之后,卢安平来到了四方谷核心,看到了半隐在山谷之内的楼。 楼宇高于山谷,约莫八九层的样子,上书三个字三才楼。 从没有来过此处的卢安平从时回穹的口中知道了这里,了解这里的大致情况。 这里是四方谷中心之地,来往散修之间交换资源,搜集情报,一些拍卖的活动,以及回报极其丰厚但九死一生的任务接取,都在此处进行。 逍遥天地,闲散一时的长生者,大多会聚集在此,获取情报,换取资源。 此行,卢安平是要打探各方之间的情报,尤其是与星落宗有关的,对他来说,价钱不是问题。 三才楼第一二层,长生美食仙家酿造,饱味蕾之福。 三层是消息集散地,在往上卢安平不甚在意,也懒得知道,来到这里之后,他忽略了小二的招呼,直奔三楼而去。 “这边来。”在卢安平登上三楼之后,侍者没有楼下小二那般殷切,言语之后,只做了个指引的手势。 走在前头的侍者,将卢安平带入了一个房间之内,随后离开了那个房间。 “小哥久等了,事务繁忙还请见谅,鄙人长青,求问一个称呼。”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屋内,一边坐到卢安平的对面,一边笑眯眯的说着。 “星火,星火燎原的星火。”卢安平没有避讳什么,直言不讳道。 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面容一僵之后,仍旧微笑道:“不知星火小哥此来,有何目的啊?” “我想要知道一些情报,关于这次战场试炼之后,中州格局的变化,以及一些细致的内容,捎带手,我还有样货物,需要四方谷代为运送,送往星落宗。”卢安平倒是没有避讳,直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中州格局变化的情报,各宗之间的动向,这可不便宜啊!”长青眯着小眼,打量着卢安平,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要价。 战场试炼的时间并不长,相当一部分情报并未被他们获取,近来打探这消息的人也不少,将东西送往各宗门的长生者也不少,卢安平并不能引起长青的在意,他如今最为在意的还是要如何跟卢安平讨价还价。 “有些东西不是问题,价钱嘛,倒是好说,两百玄晶。”长青微笑着,报出了一个价格。 两百玄晶对于散修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情报其实也不值得这么大的价格。长青之所以如此出价,一来是要试探卢安平,想要从试探中,捕捉一部分卢安平的信息,二来是因为他还有着其他目的,卢安平这个肉体强悍的体修,在一些棘手的任务上很有用。 “这……。”卢安平表现出了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落入长青的眼中。 二百玄晶不是一笔小数目,卢安平还是掏的出来的,只是当下掏出这二百玄晶,他也未必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情报,对方如此报价,显然是有着别的目的,卢安平不急于表露自己的状况,想要看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长青看着卢安平如此表现,没有更多的顾虑,佯装沉吟道:“搜集情报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时间,二百玄晶已是我四方谷的底线,讲不得价。” “我倒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一份出来,几十玄晶对我而言已是极限,如果得不到情报的话,那便算了吧,我只请求四方谷帮忙送出货物。”卢安平一副忍痛的样子,咬着牙如此说着。 那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撒谎。 长青上下打量着卢安平,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道:“若小哥真心想要这份情报,倒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这里刚好有个颇为棘手的任务,需要人手,小哥体修无双,应对之下,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知道小哥愿不愿意参与此次任务,除了免除此次情报费用,还有一份供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长青其实也有顾虑,他本该谨慎一些的,可事出紧急,他也不得不出手 “应当是有风险的吧?”卢安平盯着长青,质疑道。 “这对小哥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吧?以您的速度和力量,应对这些任务应该是轻松无比的。”长青索性抛开了说,直言道:“若不是您之前的表现,我也不会生出这种想法。当下您就算有玄晶,也需要等两月时间,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而此番任务,大概也就是这个时间,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看样子我是没得选喽?”卢安平自嘲一般的苦笑了一声。 长青没有说话,微笑的看着卢安平,在卢安平如此言语之后,他就明白了卢安平的态度。 “先说说我任务的目的吧,这之后,再行磋商。”卢安平一番纠结之后,看着长青,似乎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 “涉及到苍玄境,近来事端不少,我们要护送某样东西前往苍玄静,事关紧急,说是凶险也是有些的,倒是也不多,你此行的目的,只需要看护即可。”长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纸契约,“详细内容不好透露,你签下之后,会有人告知细节。” 第185章 护送 这一纸契约,卢安平几乎没有犹豫便签订了下来。 一切顺利无比,连长青都觉得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当下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次的委托颇为棘手,关键在于背后的委托人是灵源神国,这个看似龟缩一隅,实则是个庞然巨物的长生仙家。 命令一样的委托,四方谷根本拒绝不了,只能咬牙接下这个委托。 大境之间相互往来并非罕见之事,穿越空间壁垒去往另一境贸易也是常有的事情,问题是他们此番是要将东西护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尤其是要去往苍玄境,背后的风险又未可知,谁知道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一旦出意外,两方责难,那两座大山压下来,四方谷这种夹在各方之间,看似逍遥,实则夹缝生存的势力,历时做鸟兽散。 时间紧迫,而且吃力不讨好,这件事对四方谷来说是个烫手山芋,需要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不至于自身被祸累。 种种考虑之下,正在忧烦的四方谷高层,在那一阵轰鸣之间见到了卢安平这个力量强悍,速度不慢,感知敏锐的体修。 体修这种存在,行商走镖,探路涉险,都是极好用的。 在试探了几次卢安平之后,得见卢安平有求,便是如此,落下了心中的巨石。 长青他们心思深重,卢安平虽然没想太多,但对事情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要去往苍玄境,大概就是要护送已经道心破碎的高笙。这个抱有别样目的而来,想要拿他扬名却跌的粉碎的少年人,还没有从道心破碎的阴影中恢复。灵源神国无暇去管,便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四方谷。 此行一路护送,或是凶险万分,或是一路顺遂,都是说不好的。 与苍玄境高族之间有些仇怨的卢安平,本不该接下这一个危险重重的任务。 万一半途遇到有心除掉高笙的高族之人,或是被高族之人窥见端倪,那他可就危险了。 在清楚这一切的情况下,卢安平依旧接取了这个任务,因为近来他确实无事可做。 当下古元境格局不明,各个宗门之间在战场之后沉寂一时,大宗沉寂,散修也掀不起风浪。 倒不如去往苍玄境一遭,在风险与机遇之间,磨砺自身。 出于这样的考量,卢安平并没有拒绝这一趟风险大过于机遇的任务。 在各自收好契约之后,卢安平掏出了封存好的锦盒,放在了长青的面前,“劳烦将这个东西送往星落宗,找信得过的人去送,上面有某人留下的一道禁制,不触动禁制,没人在意,一旦触动禁制,锦盒立时报废,到时候或许是星慧前辈,亲自找上门来。” 卢安平说着,轻轻敲了敲锦盒,展现了锦盒上基于《斩星诀》设下的禁制。 禁制法门卢安平并不擅长,他只是稍微模拟了一下禁制,做出了个样子,最关键的是扯虎皮做大旗,纵然两者之间的距离有十数万里之遥,天始境界,哪怕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天始境界,都不是四方谷能承受的,有这一重威慑,即便只有最浅薄的禁制,也不会有人妄动。 长青打量了一下卢安平,看了一眼锦盒,并未看透其中蕴藏着什么,卢安平的禁制虽然马虎,但对于精神窥探的遮挡,做的还是密不透风,除非打开盒子,否则没人知晓盒子中有着什么,而打开的后果是触怒一个天始境强者,没谁会做这种傻事。 试探无果之后,长青收敛起了好奇之心,接过了锦盒,郑重道:“此番必定送达,不辱使命。” “我也一样。”面对长青的表态,卢安平点头,拿出了十枚玄晶,“送货是另算的,我送了两万里,拿走其中两枚,余下十万里,报酬在此。” 长青没有推诿,收下了这十枚玄晶,毕竟派遣人手去往十数万里外的也是需要成本的,这价格只能说是不亏,谈不上赚。 …… 交代好一切之后,卢安平确认自身被摘了出去,在侍从的引领下,在三才楼暂歇了两日的功夫。 两日无休无止的监视之后,卢安平经由传送阵法,数次短距离传送之后,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 虽然感知屏蔽,看不到外面的状况,卢安平也大致清楚,自己是在船舱之内,那泛着咸涩味道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海风告诉卢安平,他又一次回到了西海之滨,大概就在西海城码头的某一艘远航船中。 想清楚当下的处境之后,卢安平第一选择是躺平睡了一觉,不需要睡眠的他,单纯是因为没事可干,因为表露出的体修资质,让四方谷的人认定了他就是个纯粹的体修,丝毫不在意他星火之名意味着什么,卢安平也懒得当着众人的面暴露,索性就睡上一觉。 “小哥,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光芒照亮船舱。 半梦半醒的卢安平,听到这声音,从梦中清醒,看向面前这个中等身材,脸上有一道刀痕的圆脸寸头汉子,起身抱拳道:“在下星火,不知阁下是?” “此次任务总负责人,甲,统领此次运送任务,日常任务安排调度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名唤甲男人,话语之中不带感情道:“先在船上熟悉一下环境吧,一个时辰之后,你去船头值守。” “嗯!”对方的安排,卢安平倒是没有拒绝,点头之后他起身,推门走出了船舱。 在海面之上又不受海浪影响的巨船,漂浮在一望无际没有陆地的海面上,假寐了四个多时辰的卢安平,望向四方,并没有感觉。 舰船之内,仍有着空间禁制,阻挡长生者的窥探,让人摸不清楚其中的情形。 甲板上的几人,打扮稀松平常,相貌难以记忆,没有什么特点。 卢安平没有在当下与他们结识的打算,只站在船头,望着海面,等待着他值守的时刻。 第186章 越境 等了不多时之后,船上一个衣着黑绸金线长衫,面容和善,一脸富贵相的中年人,从船舱走出,来到了形单影只的卢安平身边。 “小兄弟就是长青老哥招揽的星火小哥吧?我被唤作乙,是商队的后勤,商队日耗,还有一应闲杂事务,皆由我来处理,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找我。”中年男人乙,表现出一副很好说话样子,热络道:“此番值守倒是辛苦,您也别介意,后半夜海上不太平,海面上出问题,也只有体修能照应的过来,所以只能辛苦您。” “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尽己所能的事,不会含糊的,尽可放心就是。”卢安平话说的很平静,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他倒是真的不觉得夜间值守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是一种孤立,话说的便是他所想的。 “兄弟办事,我也放心,论及年岁,我应该年长你几岁,有什么事,尽可跟哥哥说。”乙依旧是一副热络的样子,满脸堆笑,“那些家伙都是不安分的主,小兄弟若是被他们排挤了,可找我,我可以为你出头。” “若真有事,那便劳烦哥哥了。”卢安平也奉承着,和面前之人一样,都是脸上的熟络。 “这一趟活也不松快,来的急,收拾起来也麻烦,要不是哥几个手上刚好缺了一笔玄晶的亏空,都未必会接取这个任务。”乙吐着苦水,“现在这行商送货,不好做啊!永夜之前还好说一点,这一场短时间的永夜,多少人遭了难,唉!……。” 乙吐着苦水跟卢安平拉近距离的时候,卢安平也没有冷面相对,随声附和着对方的话,偶尔也说上两句,言及当下的情形。 “星火小哥,你此行接取这个任务,想来也很为难吧。”乙吐着苦水把话引向了卢安平。 乙能听得出卢安平话语之中的虚与委蛇,笑着问出了这一句话,想要探一探卢安平的底。 “唉!”卢安平也是一叹气,幽幽道:“我啊!是着了道了,原本体修资源尚且充足,闭关隐居,谁知道有个老头闯入了我的洞府……,永夜结束,那老头许诺我一团兽神精血,远超我损失的价值,两相协商之下,我替他打探一些消息,送出一样物件,他将本该给我的兽神精血给我,就是这样。” 卢安平吐着苦水,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这信口拈来的一席话,说尽了无奈。 乙听着卢安平的这一席话,嘴上安慰的同时,眼底里带着一抹疑惑。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走了,告辞。”月悬高空,甲板上的人也都回了船舱之中,只剩下了卢安平和乙还在这里,乙四下瞄了一眼,随即转头对卢安平说道。 卢安平站在船头甲板上,微笑道:“慢走。” 这一番言语,不说有一个时辰也有半个时辰了,两者之间表现出的姿态,不说引为知己,也差不多有生死之交的表现,那好似多年老友一样的表现,看着就让人掉鸡皮疙瘩。 …… “不是个善茬!话说的很满,戒备却是一直没放下,一番问询,我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与他相处有一定风险。”乙在回归船舱,隐入隔绝阵势之后,给卢安平下了评价。 彼此都是活了百十年的人精,浸染红尘之中,言语真真假假都能分辨一二,卢安平那情真意切的话语,他们还是能分辨一些的。 “先看着吧,他若成为麻烦,就糟了。”甲板着脸,望了站在船头的卢安平一眼,戒备道。 …… 立在船头的卢安平,望着海面汹涌的浪花,没有想什么,只是看着海面放松心神。 戒备就戒备呗i,他们戒备了,反而不会下黑手,卢安平也不会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彼此相处着来呗。 当下行进的速度不慢,在宝物的加持之下,一日穿行万里不是问题,两界之间的距离,怎么说也有十万里以上,时间还长着呢。 已经身在远海之地,感知不到陆地,汹涌的海水下方,蛰伏着数不清的海外妖兽。 这些漫长岁月之下长出来的妖兽,没有多少善茬。 飞舟舰船,不涉海水,又有阵法隔绝气息,只要不是意外和刻意为止,几乎不会出什么问题,卢安平这种值守之人, 就是防备妖兽突袭的。 以船上的人手,值守一次,最多两个时辰,是数日之间的两个时辰,偏偏卢安平好似被针对了一样,初来乍到,这一夜便要由他来值守。 先前那个乙,嘴上说的好听,可这最起码的公平,是真的谈不上。 依靠着船头的栏杆,卢安平望向海面下方,打发时间一样,扩大了感知的范围,他这一艘行舟上,最强的长生者,也不过是铭道左右,余下都是印体境,就是那个铭道境感知也没有多强,对他们,卢安平实在没有戒备的必要。 感知波动之间,海面之下的一切尽在掌握,一丝细微的星火流动而出,海面之下,那些企图作祟的东西,全数被卢安平清理掉了,干干净净的。 此后数个晚上都是相安无事,守在船头的卢安平每每都趴在船头,睡得香甜,突出的便是一副玩忽职守的样子。 舰船之上有些人颇有微词,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只能在私下里发发牢骚,贬低轻视一下,身为体修,却每每困乏的卢安平。 就这么一路而去,在海上行进了约莫九日的功夫,他们来到了古元境的边缘。 并没有什么异常,从远处望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澜不改,气息未变,来往游鱼通行,若不是身边之人言语,卢安平都不知道已经来到了界域的边缘。 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甚至连空间波动都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他分不清何处是空间壁垒,只知道船停在了这里,在着手准备沟通空间,进入苍玄境。 在船队为首者,甲在船头掏出一块令牌之后,气息开始改变,空间波动也随之显现,一道涟漪伴随空间的气息,扩散开来。 船头前方一丈,一道空间裂口,和截然不同的风景出现。 行舟急速而过,空间随即合拢,风景不同,分不清空间壁垒的所在。 第187章 活捉 苍玄境的海面略略发暗,不似古元境那般透亮,海潮之下暗流汹涌,海况比起古元境要复杂的多。 这一行到了这里之后,才是真正麻烦的,舰船之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清楚。 作为不确定性的卢安平,这些时日在彻夜守备,这不代表船上的人就很轻松,有限的几个人,几乎在彻夜盯着作为不确定因素的卢安平。 这天也和往常一样,卢安平在船头守备,舰船上的长生者,在船舱之中盯着卢安平。 或许是这些时日没有异常让盯梢之人松懈了一点,这天入夜盯梢之人晃神了一瞬,卢安平不见了踪影。 面带沉重的甲,看向船上被惊动的一行人,面色阴沉问向其中一人道:“戌呢?” 被问话之人是个比乙还要胖的肉脸汉子,在船队之中的称谓是亥,与戌是搭档。 “来了来了。”未等亥回答,一个身形健壮,眸中闪着精光的汉子,进入了船舱的核心处,喘着气,“我找了找那人的踪迹,除了船头没有任何气息,看样子已经潜入水下了。” 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他探听到的事情说与了甲听。 站在门户之前的甲,面色阴沉,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阵盘,随即就要拨动。 “那个人回来了。”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一直闭着眼的少女己,睁开了眼睛。 “子丑寅卯,丁戊庚辛,你们八个去看看,余下的人留在船舱内,与我一起守阵。”甲当即下令,吩咐众人。 …… 百无聊赖的卢安平站在船头之上,望着汹涌的暗流,没了以往的松懈,因为就在进入苍玄境之后不久,他们这一艘隐蔽气息,悬于海面之上的舰船,便被人给盯上了。 暗流之中,不止一人身在其中,锁定了舰船。 换别人,根本就觉察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感知敏锐的卢安平,很轻易的便锁定了那些人的所在。 对于这一行来者不善的家伙,卢安平懒得等他们出手,肉身加持一丝星火之力,随即坠入海底。 “各位朋友,自打舰船出现苍玄境,诸位便跟了过来,怎么着,是来寻仇的?”坠入海下的卢安平,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那些蛰伏之人的面前,眯眼微笑道。 卢安平话才说完,数道夹杂在水流之中的隐秘力量便攻向了他,这一行人没有任何冗余的动作,也不愿制造动静,奔着瞬杀卢安平而来。 “啧!”卢安平面对对方密不透风的攻势,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对方的攻势迅猛,但没什么用,速度上落了卢安平一截,便没有取胜的空间。 力量速度,在印体和铭道境属于顶尖存在的卢安平,避开他们的攻势易如反掌。 卢安平速度极快,只一瞬便消失了,众人连忙回头,看向气泡翻腾的地方,见到了驻足的卢安平。 他们看到了卢安平,却再也没有了反应的时机,水流涌动之间,感知到危险的伏击之人,刚想要反应,却没有反应的机会了。 源于神的铭道剑意,战力超绝,能限制这道剑意的只有铭刻之人的发挥。 回归的这些时日,卢安平没少花时间去参悟这一道剑意,在船上这些时日,他已经能够勉强运用,当下正是实践之时。 只是一剑,在水下的这一行人,全部失去了战力,再无反抗的余地,若卢安平刚刚带有杀心,这些人就只是喂鱼的尸体。 “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为何要伏击舰船,老实交代。”卢安平看着他们,漠然的说着。 “啧!”众人无言,卢安平眉头一皱,眼底带着一丝烦躁之意。 目光扫向众人,剑气涌动之间,其中一个身上戾气深重的家伙,被卢安平绞杀当场。 精神力强横的卢安平,能够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一些东西,弑杀之后积攒下的戾气。 分辨清楚这些人,对卢安平来说不是一个麻烦的事情,他也乐意去做这样的事,分辨清楚这些人的本性,卢安平就可以无所顾虑的去杀,无辜之人的血,他不愿沾染,有些人并不无辜,那些人身上的戾气,沾染的血腥,卢安平看的很清楚。 又两个人被剑气裹挟的水流洞穿,那些人的脸上终于是浮现了惧意。 其中两人,当场运起灵源,将自己贯穿,还有一人扑向了身边之人企图将那个惧意满满的男人诛杀。 他们自裁卢安平并没有去管,在那个人企图杀死他人的时候,卢安平出手了,数道水流激射而出,瞬间贯穿了出手之人的四肢。】 血液并未流出,那人满眼的痛苦,连呻吟声都无法发出。 海流涌动,随着上方远行的舰船一起,向着远方而去。 长久的痛苦之后,又一人身死,他并不敢杀了身边人,只是自戕,卢安平没有去管只盯着其中的几人。 “我说,我说,求您放我一条活路。”终是有了一个人,选择了妥协。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只犹豫了一下,未曾开口,便没有了开口言语的可能,这些手上沾染了无辜者之血戾气深重之人,没有留下的必要。 倒是那个血气不多的家伙,他知道的未必有多少,但已经足够了。 很多事情,不是卢安平该去考虑的,涉及到的隐秘,对卢安平来说,没什么意义。 若是再有人来袭杀,他解决便是,只要不是知命境界,他都能轻松应对,就算是知命境界,制造出动静了,那也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基于这些思索,卢安平不会去多想什么。 夜色已深,卢安平带着那个妥协的家伙,跃出水面,蒸干了自身的水分之后,回了船头。 方才在船头站定,一行八人便从船舱处涌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甲老板,有个人交给你们,他是此番来袭杀你们的人之一,被我给抓了,此人求活,愿意说出自己所知,让他说完所有事,留他一命。”卢安平望向船舱之内,这般说着,便要架着这个人往船舱内走去。 站在甲板上的八个人,望着卢安平满眼戒备,并不打算放行,可卢安平只是一个眼神,带着杀意的眼神,一行八人站在原地,如坠冰窟一般。 源自直觉上的危险,让他们不敢动弹一点,那是上位者的威压,印体境的他们,面对一个铭道境,只有无力感。 第188章 一路平安 没等众人回答,也没有解释更多,卢安平径直回了船舱之内,在那闭塞的空间之内,敛去气息,沉睡了过去,星火之力空乏的他 再醒来已经是夜间时分,卢安平照例值守在船头,昨夜的骚乱,并没有改变什么,一切如往常一般。 入夜之后不久,乙从船舱之中走出,站在了卢安平的身边,行礼之后恭敬道:“在下代表船队,谢过星火兄弟,若非星火兄弟出手,船上之人已经蒙难,您的大恩,我等铭记于心。” 卢安平瞥了乙一眼,平淡道:“职责所在,谈不上感谢。” “感谢之外还有一事,求您解惑”张开了遮蔽阵法的乙,比之先前还要恭敬一些,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询问道:“关乎此行,您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多少?” “没了解,只是见下方有人潜伏,偶然的出手罢了,我无意去问其中的内情,那是你们的事情,所以抓了个舌头回来。至于船队之中的内奸,还有一些其他事情,我想这些与我无关,此行我只是护航人员,只保证舰船的顺利抵达,别的事情不需要我知道。”卢安平话说的很生分,一副分外冷漠的样子。 本想着与卢安平交好的乙,听到卢安平如此言语,狐疑之后,沉默了一下,更加恭敬道:“先前试探您,实属无奈之举,与您相交不深,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还请您见谅。” “我并没有因为你们的监视而有不满的情绪,你们清楚这些,我自然也不是傻子。该我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去了解,你们这一队人马所运送的东西,会遭遇什么样的风险,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事已说完,我无话可说。”卢安平依旧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说着。 他没有与这些人深聊的必要,潦草应付就是了。 “如此,也好,我等会尽快查明一切,让您避免不必要的风险。”乙听着卢安平的话,最后给出了承诺。 “嗯。”卢安平点头,在乙即将离开之际,提醒道:“虽说事情与我无关,但那个被我抓回来的家伙,我答应过他,要留他一命,总归是要信守承诺的,若谁有别的想法,让他来找我。” “嗯。”乙听着卢安平最后的话语,狐疑的看了卢安平一眼,点头敷衍了一句,而后回到了船舱之中。 …… 乙回到了船舱之后,直奔舰船核心,将在自己与卢安平的交流告诉了甲。 “以他的铭道境的战力,真要动手,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不去了解这些事情,或许一早他就清楚一切,他的身份不好说,目前而言,还是安全的。”甲思索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按他说的来吧,我们招惹不起高族,顺带注意一下船上的人,行踪这么快泄露,不安分的那几个又起心思了。” “那我就看着办了。”乙点头,随即离开了核心船舱。 …… “无人生还,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大陆上的一角,茶摊不远的树下,目视远方的男人,问向身边之人。 “不知道,船上的那人传讯,小器被活捉了!好像他们套出了一部分情报。”另一个相貌平平的大众脸,说出情报之后,问道:“接下来或许会有所防备,还要继续吗?” “袭扰试探,被抓之后,再有苟活者,你也脱不了干系。”依靠着巨木的男人,冷冷的说着。 随即消失不见,站在原地,相貌平平的男子,脸上浮现一抹阴郁,随即他也消失不见。 ……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没有任何风险,船队之内有一点骚乱,但并未引起卢安平的在意。 少了谁,他也没有去问,只是日常在夜间值守,参悟铭刻的剑意。 一晃又是几日,他们得以见到了陆地一向在白日里不出船舱的卢安平,罕见的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看样子是有麻烦了,召唤全团来此警戒。”甲看到卢安平出了船舱,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招呼着一旁的丙。 “没事。”卢安平说着,消失在了舰船之上。 音爆的轰鸣声响起,卢安平踏空而行,急速来到了远处,山峦之上,林木耸立,林间数人,阵势已经设下。 急速闯入阵中的卢安平,让他们愣神了一下,随即反应,催动阵势,捆缚陷阵之人。 “嘘!”卢安平将手抵在唇边,嘘声响起的瞬间,剑风呼啸而至。 在经过那可比天穹高的山峦之时,亲身感受过的风中剑意的卢安平,在凌冽的海风吹拂之下,对剑意有了一重更深层次的理解。 剑风吹拂,天地之间尽是剑意,九天印运转之间,陷阵的卢安平反制了这些家伙,以一道剑界强行将阵法破除,并且将这些长生者拉入到了自己的剑界之内。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一行四十余印体境长生者,眨眼之间就从伏击者成了引颈就戮的羔羊。 那一行人悍不畏死的表情,显然是没把当下的生死之局当成一回事。 “你们的罪孽,若有下辈子的话,再行偿还吧。”面对这些生来就是为了杀人的家伙,卢安平并没有留情的打算。 抵挡都做不到的一行人,一个个在剑风之中倒下,卢安平站在那里,那些人连靠近都做不到。 一个个倒下,倒下的速度也比想象的快了很多很多,直到最后一个死士身死,他们都未曾进入卢安平周身一丈范围之内。 “高笙啊!你到底是多招人恨呐,竟然招来了这么多人来袭杀你,啧!”卢安平看着满山之间的尸身皱了皱眉头,调侃一句之后,手上涌现出一道火焰,吞没了殒命之人的尸身。 伴随着星火法引的流动,那些殒命者的尸身炁化于天地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舟舰船飞掠而来,下方山林之中,安然无恙,卢安平凭空出现,回归到了舰船之上。 “已经解决了,有事的话我会再出来。”卢安平看着满脸疑惑的甲,没有更多的解释,径直走入船舱之内。 第189章 不予相见 正式进入到了苍玄境之后,船队又遭遇了几次袭杀,无一例外的被卢安平率先感知到,然后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那些人。 因为卢安平的出手,一切顺利无比,船上的人比起以往也松懈了一些,这趟原本危险重重,动辄全灭的旅程,成了一场毫无危险的旅程。 没有一丝解释的卢安平,只凭借自己的行为,便让船上的人相信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信任谈不上,对他的戒备荡然无存。 不去了解不去打听,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交由时间和事实来扭转别人的看法,时间是个好东西,它会风化所有流言蜚语,留下无法掩盖的真实。 彼此已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将一切摆在明面上而已。 “您终于醒了,可还顺利?”一直无人进入的核心船舱之内,甲站在其中,看着盘膝坐在白玉床上的虚弱青年,神情略显放松的吐了一口气。 非常顺利。”分外虚弱的高笙没了之前面对卢安平之时的倨傲态度,对着甲恭敬的行了一礼,“此番归来,谢过诸位的护佑,若无诸位尽力相保,我命不存,受在下一礼。” 甲连忙摆手,“不不不,您不该谢我,您如今能安然无恙,也不是我等的功劳,因为一个,我确定不好的人……。”甲说着将卢安平的事告诉了高笙,而后推测道:“我猜想他可能与你有关,若不是与你有关的话,不至于如此。” “让他来见我吧。”高笙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 “嗯。”甲当即点头,离开了船舱。 高笙想不到会是谁来帮他,他们一家在因为人丁单薄,对高族贡献不大,未曾培植出势力,父母早亡也未曾结下善缘,没有可用之人。那个便宜姐夫,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也没有培植人手的手段。 族内等级森严,没有所谓的亲情,那些老祖自是不会帮他,所以高笙想不到会是谁。 暂时搁置了心中疑惑的高笙,在当下百无聊赖之际,高笙回忆过往。 父母早亡,他这一脉人丁单薄,注定了他们获得不了多少资源,他和她的姐姐,大概就是家族与其他大族联姻的工具,一眼能够望到头的牺牲品。 瑞昱,高笙打心底里瞧不上他这个便宜姐夫,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异世而来,身有宿慧的大气运者,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个拎不清的家伙,原本只是一个破落家族的子弟,异世之人融魂于他,短短数年,异世长生的身份,让他得到了高族的极大重视。 正因为此,高笙在高族之内得到了一部分资源的倾斜,得以迅速入境印体。 四年前,灵源神国相邀,瑞昱和那个私生子,去了灵源神国,永夜降临,从此没了音讯。 永夜之后,灵源神国回讯,只说他们二人可能亡于修行星火燎原之人的手下,问天推演,竟是推演不出修行星火燎原之人的因果。 亲自前往问讯的高笙,也是为了扬名古元境,为自己和姐姐争取一些生存的空间,却不曾想,天外有天,又一个修行星火燎原的人现世了,碾碎了他所有的尊严。 那人打碎了他所有的自尊,却戏剧化的死在了那个世界之中,只能说是命运作弄吧。 自认为我命不凡的高笙,在剩下旅程之中,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看着仙台之上的一切,看着那个无敌的体修,最后陨落于众敌之手。 那个无名的老者,让他看到了别样的东西,破碎的心境燃起了一道火焰,不同于天赋神通,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道意,犹如一个种子一样,粘合了他心中的破碎,让他的心境还有修为,有了恢复了可能。 正在开疆拓土的灵源神国,无瑕送他回归,便将他丢给了四方谷,让四方谷将他送还。 有人让他死,高笙并不意外,高族之内一向竞争激烈,无论他是不是那个废物,让他死在外面总是没错的,旁人的袭杀,在情理之中。 有人出手为他挡下了所有的袭杀,倒是很让高笙意外。 当下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完成了突破,铭道境,这个境界在别处已是高不可攀,在高族之内,这只是个门槛,族内养蛊一样的搏杀中的入门门槛。 他的父亲,他的爷爷,曾经都想改变自身的命运,有机会,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了族内,他们没有机会到达这个境界,也不愿到达这个境界。 这对高笙而言,是他唯一的选择,进一步便可摆脱命运,若死在搏杀之中,他也可以问心无愧,他要护住姐姐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握住拳头坚定了自己信念的高笙,已经决意踏上了一条赴死之路。 就在此时,离开了船舱的甲,又一次回到了船舱之中,叩门之后,进入了船舱。 甲孤身一人的去,孤身一人的回来,脸上带着略微尴尬的表情。 收束了心绪的高笙,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那个人对您的身份并没有兴趣,他和之前的表现一样,只当此行是一个很寻常的运送,对了解您的身份有些抗拒,我有些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甲满眼不解的说着。 他亲自出面,与值守的卢安平言语,先是暗示卢安平,结果卢安平置若罔闻,当他要明说之时,被卢安平严词拒绝,双方交流并不顺利,因此他只能回来。 “神秘高手啊!我去见他吧。”高笙沉吟了一会儿,有些疑惑,最后从白玉床上起身,点头道。 说罢,高笙便要走出房门,去往甲板。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话已说尽,我没兴趣管你是谁,我此行只是护送,来换取我要的情报,旁的事,我无心参与,懂?!”高笙刚刚走出门,便听见了卢安平的声音。 属于中年人浑厚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些怒意,似乎对两人的言语很不满一样。 见此情形,高笙先是蹙眉,而后转身回了房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 站在船头的卢安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远方,神情稍显复杂。 第190章 旧颜 接下来的一路,卢安平索性白日里也守备在船头,警戒四周,高族在数次折戟之后,没有再派出人手对船队动手,自此偃旗息鼓。 数百万里的距离,在行舟急速飞行之下也显得不那么遥远,只小半月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山峦的尽头。 山峦的尽头是一片被阵法覆盖,与山路按截然不同的,广袤大平原,平原的外围是密集且井然有序的屋舍,那是凡人的聚落。 在远处便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些东西被阵法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星火前辈。”船舱之内的船员,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皆是对卢安平行礼,表现出恭敬的姿态。 “嗯!”卢安平微微点头,没有对他们冷面以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几日没来找寻卢安平联络感情的甲,来到了卢安平的身边,见卢安平没有流露不悦之色,他开口道:“前方便是高族的领域,我们此行是要前往高族核心之处将人送达,高族之内禁空,需要我们经由传送阵前往,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接下来一行也拜托你了。” “职责所在,无需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卢安平瞥了甲一眼,给出了保证。 “谢过先生。”甲拱手抱拳一记大礼。 周遭众人和甲一样,对卢安平抱拳行礼,异口同声的恭敬言语。 不远处的高笙看着卢安平的背影,晃了一下神,他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飞舟灵宝在山前停下,众人下船,飞舟化作巴掌大小,飞入了甲的口袋之中。 一行人御风而上掠过凡人,直去山顶。 山顶平台上,他们一行人方才到达,早早望见他们的一人便上前一步向他们走来。 身着金纹白衣,头戴青玉冠,扎着一根翠玉莲花簪,模样超凡脱俗的俊秀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个表面亲热的的笑容:“这一行护送,看样子颇为顺利啊!你这样子,倒不像是族中传言被废的样子。” 高笙露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平静道:“倒是托你们的福了,我这一行没死,还得了一些收获。” “口气挺大的嘛!这次你有资格了吗?”俊秀青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带着看笑话的心理。 “呵。”高笙冷着脸,涌动一丝气息,勾了勾手,“你可以试试。” “所以我们能进去吗?”就在两人即将大打出手的时候,卢安平的身影出现在了俊秀青年人的身边,手掌按在了对方的肩头。 突兀出手的卢安平,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都是一愣,随即俊秀青年人率先做出反应,凝聚力量,想要震退面前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 涌动的灵源,根本无法汇聚,或者说刚刚调动,便被无形之力打散了。 “此番我等要护送我身后的那个人去往你身后,事情是个麻烦的事情,我不想滋生事端,也无意招惹你们,所行之事,皆是尽忠职守,当下将他送入族内,我们的事情便可以了了,所以,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卢安平平静的话语响起,不带情绪的声音之中没有威胁的意思,却莫名的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直面卢安平的俊秀青年,如坠冰窟一般,大脑一片空白,来到这里的所有安排,忘了一干二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好了,所以能让我们进去吗?”卢安平的话,依旧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平静的叙述,旁人听起来没什么。 直面卢安平的俊秀青年,没有大放厥词,或许是他忘记了自己身处在高族之内,自己是高族的子孙,他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只点了点头,“好。” 本以为会有一战的船队众人,各自松了一口气,看向卢安平,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前辈,多了几分钦佩。 原本想要出手,立个下马威的高笙,见到卢安平如此出头,倒是不见得有多高兴,只是撇了撇嘴,没有流露出不快的表情。 传送阵的气息流转出来,那俊秀的青年人,启动了高族入口之前,凡人不敢涉足的阵法。 “倒是省些事了!”高笙见此情形,看向甲,说道:“这是我高族的一个传送阵势,可以直接将我等送往核心,随我前往,之后任务便可完成,我将余下的玄晶予以你们,此行结束。” “听到了吗?进入传送阵再回来,任务就结束了,已经不会有危险了,兄弟们,随我出发。”甲听到这话,招呼着身后的人,跟上了高笙的脚步。 值此时刻,卢安平松开了手,没有与面前的俊秀青年废话,踏上了传送阵。 高笙既然敢上去,便不会有什么问题,这青年人若憋着坏心思,卢安平会让其付出代价的。 一行人踏上传送阵,而后传送入高族之内。 在众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之内时,俊秀的青年人,脸色终是发生了变化,他转过头,恶狠狠的看了众人消失的方向一眼,咬牙切齿,分外的愤怒。 …… 恢宏大气,上下之间,金碧辉煌的殿宇,林立在浮空岛屿之上,即便是最下方,也是光华万丈,白玉铺成的广场,散发着盈盈辉光的殿宇,奢华之间,尽显长生世家的底蕴。 雾霭之下是充沛的灵源之息,浓郁到有着丝丝缕缕的雾气。 铭刻着阵法的传送广场之上,来往者无数,大多很快的离开了。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一个身着青白身材窈窕如邻家一般清秀的女子,女子站在那里,引得来往之人侧目。 却没有人近前,只在不远处,低语几句。 一道传送的光芒亮起,紧接着是少年人的身影,他飞奔着,一把抱住了女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姿态,流露出一副亲昵的表情,“姐姐,我回来了。” …… 原本不关心一切的卢安平,看了一眼,被高笙抱住的女子,木的呆愣在了原地,全然听不见其他声音。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女子,想要看出不同,却并无不同。 那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孔,从未改变的模样,出现在了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他有些恍惚,不敢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王瑶,有些不敢确定曾经的一切是否真实。 第191章 护法 尘封的记忆,再度涌现,燃着不灭之火的村落,安静躺在那里的女子。 卢安平清楚的记得自己将他们一个个埋葬在了山中,那些坟茔仍在,未曾改变过。 面前这个少女让卢安平动摇了,那副模样,让卢安平深刻的怀疑过往的一切。 他木在原地,所有的话语,都成了嗡鸣,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久久的不能平静。 “星火,星火!”甲推了推卢安平愣神的卢安平,将他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手中拎着一个袋子,要交给卢安平,“事情已了,我们该走了,这是你那一份。” “嗯。”卢安平从思绪之中抽离,又看了少女一眼,看着姐弟两人微笑着对话,收束了情绪。 广阔的天地之间,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或许是偶然吧,他心中放不下,割舍不掉的那些人,早已归于尘土之中,即便再回来,也不会是以往一般的模样。 在既定的轮回之中,他们或许已经成了另一副模样,有了别样的人生,有着不同的故事。 接过了钱袋,卢安平点了点头,与一行二十一人,同行离开。 “前辈,您若是愿意留下来的话,其实也能看些热闹,近来高族之内要角逐年轻一辈的培养者,若您愿意出手护法的话,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甲站在卢安平的身边,似乎看出了卢安平晃神的原因,有些随意的说道。 “不用想这么多,我还没有那种见色起意的心思,走吧。”卢安平听到这话,没有流露不快的神情,摇了摇头。 “是。”甲点了点头,仍是恭敬的姿态。 “姐姐,他虽然已经回不来了,但我已经有了资格。以后我们再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了。”在众人转身离开之际,高笙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副坚定的样子。 少女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后以微笑掩盖,轻声问道:“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吧。” “没什么的,那个地方,同辈之中,没有几个可与我竞争的,除了有一个人他胜过我了,不过我现在迈出了这一步,那个人也已经死了,所以没什么了。”高笙轻松的说着,对于之前的事,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姐弟两人相依为命,他能平安归来,对少女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姐弟两人在广场上闲谈着,不远处一行人向此而来,被那个俊秀青年引领着。 黑衣华服,脸型方正,带着一股骇人气息的男人,看向姐弟两人,径直而来,突出的就是一个来者不善。 闲聊的姐弟两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几个家伙,少女明显一愣有些畏惧的样子。 高笙将自己的姐姐护在身后,身体略微颤抖。 面对高族的同辈之人,大多数他都有面对的底气,唯有此人他完全没有从容离开的信心。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同辈之中的二哥,更因为此人实力强悍,下手狠毒没有底线,若与之为敌或阻挡了他的路,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是个不守规矩,纯粹的疯子。 这一行人前来,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铭道之后,底气都比以前足了啊!”黑衣青年径直走来,驻足看着有些紧张的高盛,不咸不淡的问道。 “侥幸有了登台的资格,没什么的。”高笙戒备着,如此言语。 “呵!”黑衣青年冷哼了一声,抬手一拳打来,裹挟着雷霆的一拳,若是击中,必然炸开高笙或许安然无恙,他身边的女子,必然受伤。 本能架起防御,回过神来反应不及的高笙,想要转移防护,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姐姐,只在启心境,修习了一些驻颜的法门,挡不下这一招的。 值此之际,雷霆忽地消失,一个身影站在了两方之间,突兀出现的中年男人,盯着高大的黑衣青年,俯瞰着对方,眼中带着一丝漠然。 “三枚玄晶,为你护法一时,保你姐弟无恙,愿否?”卢安平浑厚的声音响起,盯着面前的高大青年,话说给身后的高笙听。 “就是他,在族前出手,滋生事端。”俊秀青年,见到卢安平出现,连忙指着卢安平,对周围几人说着。 “你不知道擅闯我高族,是什么下场?”黑衣青年略略仰头,盯着卢安平的眼睛,质问道。 在质问的同时,他想要抽出手,却怎么也做不到,一些小动作,也全部失效,在面前这人眼前,他好似凡人一般,这让黑衣青年本能的生出厌恶之心。 “神国委托,让我等送你族弟子归家,倒是这一路上,苍蝇不断,他回来你们这么怕?不惜在族前阻拦,让我等看到你高族的小肚鸡肠,也不愿这么一个刚入铭道的青年回归,你们在怕什么?总不至于怕他挡了某些废物的路吧?”卢安平面对对方扣下的大帽子,反唇相讥,“况且那算是擅闯吗?不是你高族弟子开启的传送阵,放的行?” “哼!”黑衣青年面露阴沉之色,却依旧做不出什么动作,想要抽出手,被卢安平抓住的拳头,像是嵌在石头里一样,动都动不了。 他身后几人,面露不善的看着卢安平,各自摆出架势,却什么都没有做出来,那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看起来好像是在闹着玩一样,各自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催发不出灵源了。 唯有卢安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催动了剑气,以无形的神道剑意,斩破了这些人的灵源,他们不是没有激发出力量,只是在力量催动的那一瞬间,便被无形剑意搅碎成最原本的模样了。 参悟不到万一的剑意,便是如此强横不讲道理,即便面对知命和法渊,他也能将那些人的力量,斩灭一二。 “那便请先生助我。”看到这一切愣神片刻的高笙,当即欣喜若狂,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袋玄晶,丢向了卢安平。 抬起另一只手接过玄晶的卢安平,取了其中的三枚,将剩下的丢回给了高笙,“三枚便已足够。” 面前的黑衣青年脸色铁青,在刚刚卢安平分神的那一瞬,本是个极好的进攻机会,即便无法催动灵源,单凭拳头,也能给对方一个教训,可关键时刻,他的身体失去了掌控,一瞬的刺痛与酥麻让他不知所措,虽然只有短暂的两息时间,也让他分外不适。 卸了对方关节,重新上回去的卢安平,在星火之力的加持下,速度就是如此的夸张,远距离之下,法渊境都无法看清他的动作,就不用说近距离下一个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铭道了。 “没别的事,你们可以走了,如果想要跟我来场生死搏杀,只要事后我不担责,你可以试试,我手上沾的不少,不介意多一些。”卢安平说着,将身上的戾气与杀意释放了出来。 永夜之中的煞气、战场之上留下的、异世妖凶的、那血色空间之内的、还有那一方无名世界剑山之下的,纯粹的杀气浓郁的不可思议,那是远比尸山血海还要夸张的东西。 饶是狠辣无比的黑衣青年,直面卢安平杀气冲击之时,也涌现了一抹慌乱的神色。 “混蛋,不要拿我当枪使。”黑衣青年,反手一掌,将那个俊秀青年打翻在地,力道极重,对方霎时间口角溢血,一副狼狈的模样。 卢安平懒得在意那黑衣青年的发泄,冷冷道:“滚!” 不带感情的声线响起,黑衣青年恶狠狠的盯了卢安平他们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拂袖而去 ,留下了卢安平他们几人,还有口角溢出鲜血的俊秀青年。 第192章 言明 “需要等你吗?”甲传音向卢安平问了一句。 卢安平回答道:“不用,看样子我要在此地呆上一段时间,回归古元境的事,无需担心,我能独立回去。” 甲望了卢安平一眼,告诫道:“高族之内,强者众多,务必小心行事,深陷其中,恐难脱身。” “谢过好意,我自有分寸。”卢安平致谢之后,看着甲和船队中的一众人消失在了远处。 “您随我来吧。”高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卢安平,行礼之后回过了头。 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回望卢安平一眼,展颜一笑,那副如出一辙的神态,让卢安平恍惚了一下。 晃神之后,卢安平跟上了高笙的脚步,与其一起,再度催动传送阵离开了这里。 在离开之前,卢安平看了一眼一直无人注意,瘫坐在地上的俊秀青年,手中一个瓷瓶飞出,落在了俊秀青年的面前。 未等俊秀青年反应,他和高笙便消失在了传送的光芒之中。 “不要任由命运左右自我,沉沦现有的命运一直烂下去,或是挣扎出来,全在你的掌握之中,若你想改变这一切,总是会有人帮你。” 意志有些消沉的俊秀青年,看到那个瓷瓶,先是愣神了一下,随后抓住了那个瓷瓶,眼神复杂的望了卢安平消失的方向一眼,起身掸了掸尘土,选择离开。 可恨之人望着满眼都是可恨,可偏偏有人看着这些人,总能看到可怜之处。 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万古以来的唯一人,会去想要教化这些可恨的可怜人。 …… 传送光芒散去,他们来到了恢宏大气的巨城一角,这里没有那些高耸的白玉建筑,没有那些金玉石阶,位处在巨城最底层,是一方反差极大的屋舍,这里没有高耸的建筑,只有一片平房屋舍,没有圣洁白玉墙壁和金玉阶梯,只有灰色的石墙和青石阶。 潺潺的流水穿桥而过,桥边一些树木,在这里更多的是烟火气。 “高族之内,有些人是不受用的,连长生资质都没有的他们,高族连一丝一毫都不舍得予以,又因为他们是高族的子孙,要定居在旧土上,或是予以门内弟子警示,或是别的原因,总之他们获得不如一些凡人。”高笙见到卢安平眼中的异样,出言解释道:“原本我们在那里有着一处宅院,姐姐不喜欢呆在那里,我们便来到了这里。可能在这里会有些委屈您,还请见谅。” “无妨,这种地方,没什么不好的,已胜过了大多数凡人了。”卢安平摆了摆手,并不在意的样子,“我啊!没那么金贵,在我修行之前,我的家乡,是一处临着山的小村子,一年吃不上几顿肉食,在茅草屋内,盖着草席和絮草褥子,这里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卢安平说着这话的时候,瞥了少女一眼,她在走神,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在卢安平打量着少女的同时,高笙也在看着卢安平,眼神之中带着失望的神情。 在高笙的视角之中,卢安平和那个死在古元境的家伙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被他姐姐的相貌所吸引,抱着不纯粹的目的而来。 实力弱小,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高笙,面对这些人有的只是无力之感。 跟随少女还有高笙来到了小院之后,卢安平站在院前打量了一下院子,看着河畔的柳树,“那里不错。” 说着也没等姐弟二人回答,便跳上了树,隐在了柳枝之间。 高笙望了卢安平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少女也是一样,只是神情没有先前那般的紧张了。 在姐弟回了院子以后,再度跳下树的卢安平,站在河边,看着河面上的游鱼。 收敛气息,秋意凉爽,已是消暑的时节,再数月,又是一年。 四十六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卢安平再度想起了过往,想到了那年的初夏,那个还未迎来丰收的节气。 从黑衣男子手中得到的那块玉牌上铭刻的名字——筱筱,或许就是少女的名字。 卢安平知道,可他没有去问,因为一旦说明一切,知道她不是她,此行便只剩下了怅然,卢安平情愿不与之交流,给心里留下几分自欺欺人的余地。 其实一开始卢安平就没有那种想法,他只是怀念曾经而已,他其实一直都清楚,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该说说我要做什么了吧,与我说清楚一切,也好护你姐弟二人周全。”卢安平觉察到了高笙出现,随即开口。 “高族之内,凡人和不愿长生没有价值的弟子,落在此地,成为被放逐的警示,而稍有修为的子弟,其实也不多好,资质平平的,仍hi摆脱不了命运,好一点的,送到小宗门之内,成为高族的眼线,资质差但姿色好的,不是成为巩固高族地位的联姻工具,便是成为某些人的采补炉鼎。想要摆脱命运须得有人庇护,这样的人,高族每代只有三十六人,每二十年开启的一次试炼,进入铭道境的高族子弟,方有竞争的资格,成为最终剩下的三十六人之一。”高笙直言相告:“我还好,有些修为可以成为一些小宗门的眼线,而我的姐姐,她大概不会落得好下场,为了她,我要角逐那三十六人的席位。” “嗯。”卢安平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听。 “之所以先前找您,除了想要知道,您是不是某人留下的暗手,还因为我想要请您帮助一二。”高笙继续道:“一路以来,您应该也看到了那些出手阻拦的人,这便是暗地里的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的父辈,成为了三十六人之一,可他们总会老去,无法庇护子弟,所以便出此下策,用各种见不得台面的手段,而这些,在族老面前,是默许的,这本身就是竞争的一个环节,所以,我需要您保护好我的姐姐。” “小事。”卢安平点了点头。 “我姐姐是个无法左右命运的人,她不该成为家族的筹码,不该……。”高笙略带黯然的说着。 卢安平沉默以对,听出话中意思的他,本可以解释清楚一切,可他选择了沉默。 第193章 袭扰 卢安平无言,高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回到了院内,没有再和卢安平言语,至此,他心中也确定了,卢安平就是一个对他姐姐抱有不良企图的家伙。 如同那个混蛋一样,他依旧无力阻止,高笙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拥有足够改变一切的力量,他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姐姐。、 卢安平自然不会言明一切,放任对方误解,对卢安平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可以打消一些人的顾虑。若什么目的都没有,反倒会让人觉得他心怀不轨。 成为抱有目的的色胚,反倒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再度站在了树上,卢安平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院中的少女,心情愉悦了许多。 秀色可餐,就是这般吧。 …… 一晃五六日的时间,作为护卫的卢安平,留在高族这里,与高笙姐弟有了短暂的交流。 少女报上了自己的名姓,不出乎意外,她就是卢安平手上玉牌铭刻的名字——筱筱。 从筱筱和高笙的口中,卢安平听到了瑞昱的过去。 那个如他一般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很幸运,他出生在了一个长生世家,有着宿慧,比起同龄人,对长生之路分外热衷,后来家族被修行星火燎原的一行长生者审判,最终家族破灭,在审判的最后一日,死于突发的空间震荡,仅剩下他一人存活,面容尽毁。 再后来,瑞昱被高族收留,花了很久的时间,瑞昱参悟高族之内极难参悟的一册长生仙诀,成了高族的重要人物。 那之后瑞昱改变了他们姐弟二人的命运,年方二八的筱筱,被瑞昱不经意间遇到。 那之后,筱筱便成了瑞昱的女人,高笙也因此得到了一笔修行资源,得以参悟一册真经,从一个家族的弃子,有了一方立足的席位。 这之后便是卢安平的遭遇了,前往古元境,找上了他的麻烦,然后被他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卢安平也确确实实的知道了,筱筱并不是王瑶,两人只是相貌一样,性格相似的陌生人而已,她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在长生世界正值花样年华,而他的王瑶,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卢安平其实有了心理准备,也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可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晃神了一下,情绪略微消沉了一瞬,随即平复。 那个俊秀少年人并没有来找他,他最后丢掉了那瓶药丸,跟在了那个黑衣青年高愕的身边。 对方既已做出了选择,卢安平也不好说什么,他没有那人对众生的教化之心,做不到上赶着去教化可怜人。 之后的一些日子,气氛逐渐怪异,因为高族对待高笙的态度,有些太过于针对了。 小范围走动的卢安平,对高族的弟子,或多或少的了解,高笙的战力,在高族的弟子之中,并不算落后。 在归来的路上,他并未进境,仍然遭到了针对。入境铭道,回了高族,针对仍是不减,并没有改变。 这些时日,卢安平只守着筱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隐藏在暗中的人,从旁窥视,目标是筱筱。 窥视者越来越多,搞得卢安平不得不放下松散的心态,戒备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高笙不会不知道这一切,可他选择了无视,只顾自己的修行除了日常的应付之外啊,他将自己关在了屋舍之内,磨砺那道自身诞生出的道意。 这种急切变强的心态,还有周遭盯梢的人,让卢安平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没有给卢安平猜测的时间,在一次筱筱外出的时间,那些人发起了一场袭扰,针对他、筱筱以及高笙。 进攻的很突然,像是蓄谋已久一样。 卢安平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在高族之内搞出这种事。 待卢安平反应之际,筱筱已经被掳走了,他也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拦住他的甚至有一个知命境。 卢安平几乎没有犹豫,催动一道剑气,阻挡知命境之后,急速避开,径直追击向了掳走筱筱的那些人。 即便他知道有人从旁窥探,但卢安平依旧没有保留,以恐怖的速度拦下了掳走筱筱的那些,救下筱筱的同时,全身而退,回到了高笙所在的院子,打退了那些企图戕害高笙的人。 堪称可怕的速度,在五十息之内,卢安平就做完了这一切,在有敌人袭扰之下,追随上了小型传送阵,来回奔走近万里。 那些人掳走筱筱之后,并不是留在高族之内,显然是要往外送,做祸水东引之事。 正因为如此,无所顾忌的卢安平,径直奔出了高族,追上了那些人,回归之时,捎带手留下了一个舌头。 …… 惊心动魄之后,卢安平安抚了少女筱筱,将那个被他抓起来的人放了出来。 寻常储物袋是无法容纳活物的,有些特殊的空间法器则不然,那是自成的一方空间,带有一点空间法则,可以容人,就比如那块玉牌。 卢安平隐晦的将玉牌拿出,收了那个被他抓住的人,随后在高族之外,将之放了出来。 “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并非高族之人,为何会在高族之内动手,谁允准的?”卢安平盯着那个任他宰割,连自尽都做不到的家伙,冷声质问着。 微弱的星火之力流转,贯穿了那人的气息,让其灵魂层面上,有些痛苦。 当下已经顾不上其他事情,卢安平对面前之人,只能选择逼问的方式,如果对方死咬着不放,那他就动用更多的手段。 星火之力更多的作用,是验证对方话语是否为真。 “我说!”痛苦与生存的恐惧,还有卢安平引导的小手段,最终压垮了这个长生者,他如实说道:“我们今日掳走的那个女娃子,身有特异体质,被含月宫邵小宫主瞧上了,高族有人默许了我们的行为,任由我们将之带走,我们只是打手,没有别的目的,更不是因为与那姐弟二人有仇怨。” “嗯?”卢安平疑惑了一声,内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还有一些没说的话。 倘若今日,卢安平没有救下筱筱,高笙也殒命,罪责是算在他的头上的,他会被某个他早就招惹的人攀污,担下这一切被高族审判,即便逃掉了,也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第194章 托付 高族之内并不缺少高笙这种没有根底的人,他能发挥的价值太小了,也只是能够保住筱筱而已。 设计谋害高笙之后,高族能够发挥筱筱的价值,也有报复卢安平的理由,这对某人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于是乎盯梢的人越来越多了,直到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 若不是那些人没有考量到卢安平自身的战力,恐怕真的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滚吧!”从这人口中知道真相之后,卢安平并没有进一步追问,他收回了力量,解开了对方的束缚之后,闪身离开。 按照约定,卢安平没有诛杀这个人,即便他的话语相当一部分是他引导出来的,卢安平依旧选择放了这个极有可能会在未来成为定时炸弹的敌人。 卢安平不在意,多一个这样的仇敌,或是少一个这样的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 回到高族之后,没有人阻拦卢安平,守门的长生者也阻挡不了他这个速度堪比短距离传送阵的家伙,在上头不出面的情况下,放任了卢安平回归。 一路径直回到了小院之后,看着张开了防御阵势的阵势,卢安平传讯之后,没有进入院子,回到了柳树上。 保护自己姐姐的高笙并没有离开院子,隔着院子传讯卢安平,“弄清楚是谁的动作吗?” “不知道是谁,但针对的是你姐姐,你只是顺带的……。”卢安平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说与了高笙听,没有什么保留。 …… “我知道了。”沉默了许久之后,高笙给了卢安平一个回应。 背后的一切已经明了,只是简单的回应,没有任何表态,高笙也做不到表态。 背后之人探寻不到是谁,即便探寻到了,上层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注定了,不会有人为他们伸张正义,反倒会招来灭口。 离开也不是一个好选项,高族弟子的叛逃,那是会招来所有人敌视的,高族之内势必追杀,除非有人庇护,否则结局只有亡命这一种可能。 这也是高族之下这片地域存在的原因,有些人甚至住着草庐,活得不如一些凡人。 长生世家的存在,一视同仁的压迫族内的子孙,外表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满是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勾当。 纵然外表再怎么美化,吹的天花乱坠,也无法改变这种大家族,权力倾轧,对弱小敲骨吸髓的本质。 高笙有且仅有的选择,就是在保住筱筱的情况下,成为那三十六人之一,用微不足道的希望,争取成为掌控者的权力。 至于反抗,那不在高笙的考虑范围之内,掌控他们一生的高族,让他们生不出这种反抗的想法,即便高族之内的弟子被压迫已久,可那摆在明面上的上升渠道仍在,会给他们一种幻想,让他们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三十六人之一。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有人沉沦堕落,成了住在草庐中的笑话,有人拼尽全力,却触及不到那些人的一丝一毫。 最可怕的不是无知无望,而是不自知,不自知的以为,自己有可能成为那三十六人之一,掌控一个时代。可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们便没有这个可能,他们从旁观之,以为是自己推举出了这些人,可他们却不去想,他们只能推举这种人,对仅有的权力沾沾自喜的不自知。 卢安平并不知道三十六人之一有没有内定,但可知的是,获得一部分资源,入境铭道的高笙,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他注定的会威胁一些人,别人不会让他轻易的成为那三十六人之一。 护送归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招惹到了高族之中的某人,卷进了这个旋涡之中,除了高笙姐弟之外,那一行人也让他有些担心,因为没有更多的联系,他们如何卢安平并不清楚。 …… 又过了三四日的时间,高笙和筱筱并未离开家,之前滋生的事端,高族也没有人来此探寻一切,似乎把他们遗忘了一样。 上层之间内部的斗争,卢安平不知道,他也没有心思打听。 他在思索着这个与他无关之事的破局之法,因为相似的面容,爱屋及乌的,卢安平在意起了姐弟二人的安危。 四方强者汇聚而来,不少都是来此观礼之人,热闹之下,参与择选之人也相继出关,百余高族铭道境子孙,角逐三十六人之一。 择选竞争前夜,照旧在柳树上守夜的卢安平,没有发现四方异常。 晃神的功夫,高笙离开了院子,来到了树下,张开了一道空间结界,确认安全无虞之后,他看向卢安平,郑重道:“明日族内角逐传承子孙之时,你带我姐姐走。” “明日?”卢安平蹙眉,疑惑问道。 长生齐聚的情况下,高族内部发生的所有事情,在那些法渊天始强者的眼中,一览无余,若要遁走,卢安平自己有机会,带上一个人便没有可能,那件事发生之前,他或许可以带着兄妹二人离开,可当下,有强者窥视的情况下,他未必能够带着筱筱安然无恙的离开。 仅有的希望便是高笙能胜过那一场生死搏杀,可这希望是极其渺茫的,但没什么办法。 “对,明日。”高笙笃定的点头之后,解释道:“我知道有人在盯着我姐姐,明日大能汇聚,有动静也很容易被人觉察,明日离开,看起来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明日也是族内防御最松懈的时候,那个混蛋曾留下一个高阶破界符石,以破界传送符石加持你的速度,瞬间遁走十万里不是什么问题,这个距离,不足以族内大能反应,到时候,你再动用隐踪符纸,便可以在一瞬间,护住你自己和我的姐姐,你们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高族,我知道你对我姐姐有意,虽然我有些讨厌你们这种见色起意之人,但你对我的观感还好,你这样仁善的人,应该能护住我的姐姐,我相信你会好好对待她的。” 高笙一股脑的将话都说了出来,然后将一块符石,两张符纸交给了卢安平。 “我答案你。”卢安平没有解释,他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高笙的请求,一如先前一样平静。 高笙没有道谢,转身不动声色的解除了无形的结界,回到了院子里,再不离开。 第195章 坦言 群雄汇聚的中央浮空岛上,高笙驻足在方圆万丈的演武场前,在各方审视之下,凝神思索。 站在这里之前,他其实已经接触了那些人,知道这一切,他知道是谁对他的姐姐图谋不轨,知道是谁牵线搭桥促成这一切,在促成之后设计谋害他,所有事他在回归之后的短时间接触下,他便已经知道了一切。 可知道又怎么样?他很弱小,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力之下,他所有的反抗如同飞蛾扑火一样,仅能做的便是角逐这三十六人的行列,成为三十六人之一。 只有成为了族内的传承弟子,他才有资格得到一些筹码,才有资格庇护住姐姐。 其实他也知道,这三十六人的名额,早就已经被人给瓜分了。 比起那些在人前显圣,有人鼓弄唇舌造势的宗门精锐,他高笙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他这样的人,就该给族内的精锐子弟让路,成为他们的垫脚石,这样才合情合理不是? 好在,他已经将姐姐托付给了那个还算靠谱的人,姐姐离开之后,无牵无挂的他,殒命在此也无妨。 …… 就在上方群雄汇聚,强者齐至的时候,下方的院落之间,卢安平从柳树上跳下,剑气裹挟着一阵风飞出,他径直冲入院落之内,一把抓住了筱筱的手腕,“走!” 一句话之后,破界符石亮起一道光芒,瞬息之间突破了高族的防御壁垒,而后远遁十万里外,一息急速九千里,没有完全锁定在他们身上的感知瞬息就被摆脱掉了。 按照先前的谋划,卢安平催动隐踪符纸,隐蔽气息之后,又遁走三千里,在一处山涧的溪水旁,驻足停下。 …… 空间的崩裂,引起了一众长生大能的在意,高族老祖,扫视一眼略微蹙眉,最终这高族的老祖没有说什么,一个须发皆白,衣着简朴的老者,一挥手便将那破碎的空间裂隙修补,再无更多动作。 一直窥视着院子的两个人,让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一下思绪,最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在万丈演武场一角,不起眼的高笙。 他们私底下的勾当,不足为外人道也,当下各宗强者坐镇,他们没法去追击,也找不到对方的痕迹,瞬息消失在十万里外,以他们的战力,未必能够找到。 “这点小手段,上不得台面。”高族之内的那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一副猪样的中年男人,盯着高笙,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息怒,息怒!”满眼笑意的文秀男人,很有风度的微笑着,似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宽慰着大腹便便的男人。 表面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心底里实际上都是蝇营狗苟的勾当,这种货色,也就是第一面接触之时,会将其当成一个人。 那一副模样,倒不显得多么意外,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一样。 …… 山涧旁,在此隐蔽气息的卢安平,开辟了一方山洞,卢安平和王瑶暂时躲在了山洞之中,等待骚乱过去。 \"你先别慌,听我说。\"卢安平看着惊魂未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筱筱,出言解释道:“高族之内有人想要拿你做一桩交易,换取某些利益,为此高笙回归的路上就在设计谋害他,为的就是让你失去最后的价值。高笙有望参与族内择选之后,他们想要解决你姐弟的想法更加坚定,因为他们不愿让你姐弟二人占据一个传承名额,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高笙让我在今日防卫松懈之时,带你离开高族。” 忽略了很多事情的卢安平,说着这话,用着笨拙的言语说着,为少女解释,只希望她不要误解。 “嗯!”筱筱点了点头,望向卢安平之时,眸中带着一些复杂的意思。 卢安平没有在意她的表情,现在他只是想着如何去安抚筱筱,将筱筱送往何处。 与王瑶长着相同面容的少女,总是会让卢安平想起过往,那些他放不下的人,现实在反复告诉他,眼前之人只是长着相同的面孔而已,仅此而已。 “小笙他还能回来吗?”沉默许久之后,筱筱抬头,半试探,半恳求一样的问向卢安平。 “或许回不来了,高族有些人是希望他死在那一场竞争之内的。”卢安平简短回答。 这些只存在于他的猜测,但这些猜测,是即将验证的事实,那些人注定不会放过高笙,死在角逐之上是那些人最保险的法子。 筱筱陷入了一阵沉默,抱膝倚靠着灰石岩壁,一副哀伤的样子。 “那日你看到了吧?”卢安平看着筱筱消沉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块黄白色的玉牌,“你和高笙找的那个人,是我杀的,还有那个私生子,也死在我的手上,生死相搏,没什么好说的,我为你们做的一切,不是愧疚于当时杀了他,只是好心,仅此而已。当下与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都说明白,省的将事情一直憋在心里。” 筱筱看了卢安平一眼,然后再度低下头,依旧是沉默,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 “唉!”卢安平叹了一口气,将玉牌推向筱筱,“里面的东西我取用了一些,剩下的没有动过太多,你若想要的话还给你,你将我当成仇敌也好,有其他想法也罢,现在先好好活下去, 不要辜负了高笙舍命换来的机会。” 将所有事情说尽之后,卢安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论及起来,对方的悲剧,也有他一部分原因,卢安平没有愧疚的意思,他只是将一切说出来,让自己心里的负担少一些,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知道很多事,但从来都不说的女子。 “在这里等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将高笙给你带回来的,如果我也没有回来的话,带着你玉牌里的东西,离开苍玄境。”卢安平看着依旧将所有事埋藏在心底里的少女,吐出一口气。 第196章 镜花水月 卢安平没有给少女回答的机会,在这里又设下一层禁制,确认没有人追来之后,他催动破界符石,再度回到了临近高族的群山。 “滚开!”面对拦路之人,卢安平调动一丝剑气,径直闯入了高族之内。 …… 鲜血淋漓,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高笙,站在演武台上,气息逐渐微弱,他就站在那里不知生死。 他的对手是一个衣着黄白龙纹锦绣短衫,着金冠,持一柄琉璃剑,相貌超然的青年人,那人衣着未皱,气息均匀,不见一丝疲态,与高笙相对,更显其气度超绝。 在场之中的众人看着气度超绝的青年人,皆在为其喝彩。对高笙没有惋惜之情,反倒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高族之内没有谁为了高笙的大胜而高兴,他们只是怨恨,也唯有怨恨,怨恨于高笙击败了他们寄予厚望的子弟。 高笙很强,强的堪称可怕不修族内天赋神通,以一道算不上什么的道意,将原本被看好的子弟,逐一击败,这本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可这里是高族,竞争1之间极为残酷留不下什么情面的高族。 成为三十六人之一,他们才有机会在高族之内占据一席之地,有三十六人之一庇护,他们才能够安稳的活着。 高笙呢?他只有一个姐姐,他要成为三十六人,就只是为了他的姐姐。 为了一个本来就没有什么价值的女人,就去挤占别人的生存空间,这怎能让人不恨。 在连续落败三人之后,高笙其实就已经有了成为三十六人之一的资格,只是因为高族的规矩,未曾获得资格的人,可以向有资格的人挑战,直至最后落败。 很有意思的是,高笙排在了第一位,未获得资格之人,暂时放过了本该应对的敌人,率先挑战起了高笙。 一连十三人,皆落败在了高笙的手上,那个先前挑衅于高笙的俊秀青年,那个同辈之中位列第二的黑衣青年,原本冷眼旁观,最终选择了对高笙出手,准备捏他这个软柿子。 没谁想到,高笙居然凭借着那道不知名的,旁人瞧不上的道意,接连战胜了那俊秀青年继和黑衣青年人。 同辈之中几无敌手,仅剩下一人,可与高笙相争。 高谪仙,高笙这一代的同辈第一人,一个注定是三十六人之一,而且是当代魁首之人。 起名谪仙,无愧谪仙之名,他是高族沉寂三千年来,第一个自身将血脉之力演化到极致,入知命境后得到了古祖赐福的弟子,他是必然的飞升之人。 他本不必要参与竞争,止步于铭道境的弟子们,绝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可他选择了出手,面对狼狈不堪的高笙,没有讲情面,下场之后起手便是杀招。 黑衣青年已是让高笙惊骇万分的存在,高谪仙,那是高笙绝对敌不过的人。 高谪仙下场之后,他便没有了任何机会,嘲讽的言语犹在耳畔,那是发自真心的厌恶与嫌弃。 本该依靠着家族底蕴功法,依靠着家族天赋神通,受赐天命的高笙,偏偏选择放弃了家族的荣耀,修行那让家族蒙蔽了万年之久的道意,高谪仙为之不齿,故而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以星火化作剑意,旁人看不明白,知命法渊没心思觉察,天始境不在意,对得了上仙传承的高谪仙而言,他看的最为清楚,因而痛恨无比。 “哼!”高谪仙望向高笙之时,脸上的笑容化作冰冷的凝视,他冷哼一声,准备了结高笙。 无关其他,只是纯粹的厌恶与痛恨。 高谪仙的出现,不止高笙意外,连妄图废掉高笙的人都意外,因为高谪仙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黑衣青年便是最后一人,没想到他没有击败高笙,高谪仙的出现无疑是惊喜。 即便高笙已经胜过了黑衣青年,早就有了位列三十六人之一的实力,可他已经引起了众怒,旁人便不在意他战力如何,只想着他落败。 血水滑落眼中,双眼一片模糊的高笙,看不到高谪仙的表情,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下,他听不到高谪仙的冷哼。 恍惚之间,他模糊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几道人影,那个拼死相搏,最后葬身在那一方草原上的人,那个冲向永夜之雾,最后死在雾中,却挽救了别人生机的人。 长生世界,主基调该是残酷的,修为高的长生者,天生就该凌虐榨取修为低的长生者,修为低的也该不择一切手段去往上爬,去爬到那金字塔的顶端。 干过了再多肮脏龌龊的事情,只要最后还活着,便能洗白成另一副模样。再多的事情,只要活到最后,便自有大儒前来为我辩经。 愿意舍弃自身安危,去帮助别人的,那不该是长生者,无情的世界之下,这群人不该一步步走上去,登临万道之巅,那不符合长生者的本质,那是蠢人的本质。 可数万年前,有登临巅峰,打破灵根枷锁,传授众人仙卷的人,数万年之后的如今,有舍弃自身安危,护佑他人者。 反差之下,破碎的心境之中,有了那一道剑意,基于星火道意的大道剑意。 可现实依旧是残酷的,没有给他,给他姐姐一个可以安然活着,不至于成为棋子的可能,即便他去争取,依旧争取不来,因为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 即便如此,高笙也愿意相信,相信会有那样的人存在,无上存在是的,死在战场上的那两人也是,那个一路护送图谋不轨的,勉强算半个吧! “呵。”如木头一样站立许久的高笙,嘴角咧开,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抬起了手,模糊的视线之内,涌现了一抹清晰的光彩,面对着高谪仙,手中的剑气,褪去了那一丝火焰的气息,化作了一道纯粹的剑意。 虽是一道纯粹的剑意,其内核,却远比先前坚韧,仍是星火道意,却收敛其形,成为了完全的剑意,从无上存在的道,化为了他的法。 这最后一剑递出,本有些放松的高谪仙,忽地面色凝重了起来,面对这股剑意,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怯意。 张开的防御,被轻易的撕裂,那一道剑意,划过高谪仙的左脸,留下一道血痕,飞向了他的后方,直指观礼高台上的某人。 法渊境长老,面对这一道剑意,面带不屑,挥手间催动一丝气息,摧毁了这道剑意。 碎屑崩裂,仍是有一道剑意飞出,划过长老的面庞,带出一道血痕。 周遭长老见到十七长老脸上的血痕,面露惊讶之色,与面带阴毒之色的十七长老一样,望向了站在下方的高笙。 他在催动这一道剑意之时,便已气绝身亡,这一剑是他最后的反抗。 曾经所有的设想,所有的追求终是镜花水月,幡然醒悟之后,好在无愧己心。 第197章 傲慢者的感悟 卢安平一路冲向了高族的核心区域,一路上没有人阻拦他,即便有人知道他硬闯高族,可依旧没有人去阻拦。 场内发生大道事情,高笙的动手,吸引了太多的眼球,卢安平这个闯入者,反倒是没有人在意。 那最后一击,当着众人的面攻向了长老,虽拼尽全力,也只擦伤出一道血痕,可就这一道血痕,在高族子弟眼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百年便已经是法渊境界,掌管族内生杀已有百年之久的十七长老,竟然被一个铭道的小子给伤到了。 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高族的子弟,最后到的是一个遭遇不公之人,最后的嘶吼。 纵然盘根错节,族内相互牵连,可总有那种不得不依附之人,那些被压榨摆弄之人,是绝大多数,他们望向已死的高笙,再看向面带怒意,脸色阴沉的十七长老,少了几分畏惧……。 高谪仙望着高笙,愣神之后,面色阴沉,眼神中满是凶戾之气的他,死死的盯着高笙,满眼怨毒。 在刚刚那一瞬,他怕了,面对被他压着打,用命发出最后一击的高笙,他有了游离生死归来的恐惧之感。 若那一击打在他高谪仙的身上,结局唯有死这一种可能性,他深刻的明白,自己挡不下高笙的那一击。 正因为清楚,所以他很愤怒,愤怒于眼前的这个混蛋,即便要死了,也给他找不痛快。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高笙可以动手杀自己,只是怜悯,和修行星火燎原的人一样怜悯? 高谪仙并不领情,对高笙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十七长老并没有发话,他已经准备不顾风度的鞭尸了。 …… 其实高笙不在乎高谪仙,那一击也不是冲着高谪仙而去的,那最后的一击就是冲着十七长老而去的,明志的一击。 卢安平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高笙会去反抗,自以为是的他,以为唯有他理解了星火燎原的真意,并引以为傲。 得见最后一幕,卢安平才真正明白对方的隐忍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明白了流火下一重“身化繁焰”的真意。 高笙最后不甘的反抗,何止在高族之内,燃起了一道敢于反抗的微弱火星,也向卢安平展示了,何为星火道意。 一直以来,卢安平的星火燎原,拘泥于火焰本身。自以为是的以为力量就该维系在他最本源的状态,改变形态模样便不是《星火燎原》。 身化繁焰,本身便是道意的铭刻,因为在那荒芜的天地之间,捕获了神道剑意,卢安平一直没有将两者融合的信心。 道意意味着最终成道的可能,不似法印一样,法印只是力量的表现,即便不同也没有什么影响,道意注定了只能融汇近似的力量,无法兼容。 舍弃星火燎原或是世所无双的神道剑意,让卢安平纠结了许久。 高笙的那最后一剑,犹如醍醐灌顶一样,让卢安平明白了星火燎原真正的意义。 不该拘泥于某种形态,结合实际与自身相融合,在浑浊的大世之下,保持自我,道无形,融汇自身。 恍然明白了这一切的卢安平,烈性十足的星火之力,悄然发生了转变,摒弃了火焰的原始形态,转变为了自身的力量。 明悟之后,卢安平没有沉浸其中,也没有惊喜,远远的望着高台,看着高笙逐渐冰冷的尸身,满是无力。 他没有救下高笙,甚至连高笙的尸身都无法给那个女子带回去,这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对方呢?卢安平不知道。 莫名的悲伤之后,卢安平看了高族的方向一眼手中涌现出一丝火焰,以剑气裹挟着火焰,飞向了高笙,同时他催动了破界符石,向后撤去。 …… 愣神之后的高谪仙,羞恼于高笙的最后一击,望了一眼十七长老,见其点头,高谪仙毫不犹豫,当即便冲向了高笙,准备将之灭杀当场。 就在高笙将要被挫骨扬灰之际,刺目的火光,穿透了防御障壁,飞向了高笙,霎时间火焰爆燃,将高笙彻底吞没,星火法引之力,将高笙的肉身与残魂解脱,让其逸散于天地之间。 直直冲向高笙的高谪仙,完全没有意料到场外发生的事情,闪躲不及的他,当场撞上了火焰,高谪仙根本来不及反应,火焰之下残余的剑气穿胸而过,在他的体内爆发。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冲向高笙的高谪仙,跌跌撞撞的后退,七窍流血,一副狼狈模样。 众人不明所以,场外一众长生者侧目,望向了卢安平遁逃的方向。 “贼子。”大长老暴怒,锁定卢安平之后一指破空而去,碾压向卢安平,其余一众长老面带阴沉之色,并未出手。 十七长老一挥手,潜藏在暗中之人相继现身追击向卢安平。 坐在首座上,半眯着眼的高族老祖,冷冷的斜视了卢安平一眼。 “哇!!!”极速遁逃的卢安平,在天始境的凝眸之下,哇的吐出来了一口血,虽不致命,但也乱了他的气息。 随之而来的一指,卢安平也只能仓惶应对,调动自身方才转变些许的星火之力,凝练道意。 神道一剑斩向了那一指,剑气划过,长生一指溃散,剑气消弭于无形。 气息消耗大半的卢安平,磨灭逸散的剑意,再度遁逃。 眼见着那一行人追击而来,他催动破界符石,向着筱筱所在的方向遁去。 “这剑气,有点东西。”精纯灵炁凝成的一指被斩去,大长老愕然之后,称赞道。 天始境的老祖也意外了一下,他那一眼竟然未能奏效。 “星火燎原?!”意外之后他随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目光望向下方高笙旧日的居所,起了杀心,无论是否有关,肃清不可避免。 “虫子。”十七长老不屑的望向远处并未起身追击。 高族之内还犯不上为了这么一个家伙,出动长老去追杀,即便他修行星火燎原,有着超脱的剑意。 第198章 伏击 离开了高族的卢安平,确信身后无人追踪之后,他去往山涧。 收敛情绪,回到山涧的卢安平,原本繁杂的思绪,此刻荡然无存,他看向山涧眉头微皱,眼中带着惊讶与意外。 表面上看起来,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设下的禁制阵法也并未被触动,一切如常。 可实际上,阵法早已被撕裂,身在阵中的筱筱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其中还只剩下了一道迷惑的气息,以及四周的伏击者。 一来一去,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去时他很确信没有被人跟踪尾随,那些长生者的感知也并没有锁定他。 究竟为什么卢安平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去想的功夫。 身形猛地坠下,卢安平坠落在山涧之中,发出了一声爆响。 随即剑气逸散,星火燎原之力化作剑意,九天印之力加持长生印,瞬息之间笼罩了整个山涧。 原本隐藏在山涧之内,还没有展开的阵法,霎时间被剑气摧毁,隐藏在山涧之中的一众长生者,被空间法印笼罩,吞没其间。 万灵印和天剑印同时在空间结界之中展开,无差别肆虐。 占据了先机的卢安平很强,只一瞬便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他面对的敌人,多是知命境强者。 得天赐福,自知我命,这便是知命境,与绝大多数长生者所修之路截然不同。 突如其来的攻势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陷入到了完全的被动之中,可随即他们便反应了过来,而后展开了攻势。 “砰砰砰!!!”的巨响声在空间之内响起,甚至有人动用空间之力,冲击着这方天地。 卢安平可以确信,出手的人是两方势力,一方功法诡异,带着渗透的气息,较为驳杂,虽然掺杂着一些空间之力,但本质上还是同一种力量,以吞噬和渗透为本源的力量。 另一方没必要在意,那些人的气息,和高族之人是一样的,所动用的也是进阶的高族本源之力。 显然那些带着迷乱、渗透、吞噬力量的家伙,是掳走筱筱之人留下的势力,他们是突破口。 “知命境啊!”在空间结界最底层的卢安平,揉了揉眉心。 跨越一个境界对敌,他常做此事,只是知命境这个分水岭一样的境界,他还未曾与之为敌。 一行三十七人,十六个知命境强者,只能速战速决。 经由神隐草加持的肉身,再加持一重身化繁焰,瞬间的爆发,卢安平从最低层冲向上层。 流火之中迸发劫火苍龙,法印相互叠加,知命境都撼动不得的空间结界,一瞬被贯穿了。 卢安平冲上了第七层,七层以下的铭道境长生者,全数被剑气绞杀,没有一人存留。 身化繁焰流动之间,卢安平炼化了一些以往他无法吸收的灵源之力。 比想象中的要花费气力,不过补充比起以往要快很多很多。 卢安平抬手凝出一剑,剑气密不透风,在天地之间爆发,同时劫火苍龙显现,星火劫印爆发,最后是流火化作繁焰,不熄灭的火焰反复催动,源火之力熊熊燃烧,剔除了灵源之中的杂质,反复淬炼自身。 只吸收了一方灵源之力,残存的力量便潜移默化的腐蚀了他星火之力的部分,他不得不花功夫去剔除。 至于那些知命境的长生者,他先手的压制,让对方根本反应不得,单方面被卢安平压着打根本不足以反应。 气息崩裂之后,第七层空间一行三人,瞬息被绞杀,他们这些高族的弟子,没有必要留下这么多。 第八层一行六人,卢安平以同样方式对待,属于神道的剑意,爆发的瞬间,便没有阻挡的可能,那是超脱视野的杀招。 依靠着星火燎原带来的视野,卢安平完整的铭刻了这属于神道的剑意,于当世同辈可谓无双。 游离生死之后,被神隐草加持的体魄,一些大族的核心精锐也难以比肩,可比者唯有天上之人。 “呼!”第八层被卢安平肃清了个干净,流动的剑意收敛,尽显无敌之姿。 只剩下了第九层的七人,他们是要被俘虏审问的家伙,也是这一行之中的极恶之人。 审问这些家伙,虽然有些困难,性价比也不高,但他们知道的事情多啊,从这些家伙口中能套取更多的情报。 星火法引之力引导这些人,不怕他们不说出这些事情。 不熄星焰化作的星火之力再度加持在了卢安平的身上,又一次炼化灵源之力的卢安平,万灵、天剑两道法印同时催动。 神道剑意的铭文也彻底激发出来,不管是否掌握,不管会不会带来反噬,卢安平已经顾不上了,拖入持久战,被这些人消耗,他必死无疑,唯有如此,以全力爆发,才有可能打一个出其不意,俘虏所有人。 铺天盖地的剑意笼罩第九层空间,在崩裂之前,捆缚在其中的长生,被那丝丝缕缕的剑气摧毁了经络气息,本源被搅碎,只剩下意识,其余全部被剑气剥夺。 随着剑意的消散,一行七人,殒命其五,仅剩下两人,一个高族的子弟,一个不知宗门,不知底细的家伙。 气息完全崩坏,自身源火溃散的卢安平,再维系不住法印,他散去了所有力量,九天印崩碎的瞬间,卢安平坠落向了下方。 很幸运,他并没有昏厥,只是耗尽了力量而已。 很是匪夷所思,一个入铭道境不久,还未圆满的小子,竟然让一群杀伐果决,知命境强者殒命在此。 这种事说出去只让人觉得荒谬,可这些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以大机缘加持无上仙诀的战力。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星火法引裹挟着一股力量,涌入面前陌生长生者的精神之内,只一瞬之间,卢安平便掌握了对方的心性。 …… “北域,自然宗。”得到答案的卢安平,没有选择留手,抬手之间,他抹杀了最后两个人,望向北方,神色凝重。 第199章 不该有的希望 自然宗,名为自然,所行所作其实符合卢安平概念之中的合欢宗。 宗门上下追求人性最原始的欢愉,从欢愉之中榨取人之精气,单方面的将人当成可以随意使用的炉鼎。 这种修行法门,在各境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只是在无上存在的时代,被彻底的肃清了。 无上存在殒命之后的许多年里,他们又一次冒出了头。 自然宗是苍玄境之中,将采补汲取之道贯彻到极致的宗门。比起寻常合欢宗,自然宗能从凡人身上,汲取出不输悟己境的精纯灵源,能够将人之价值发挥到极致。 高族中的长老,自然看重了这种完全不需要自身修行,靠着欢愉便可以完全汲取灵源的功法,这恰是高族某些人所需要的。 于是乎,双方之间一拍即合,在暗地里做出了一桩肮脏无比的交易,献出了不止筱筱一个女子,只是筱筱的特殊性,让高族多费了一番功夫而已。 他们的目的就是这样,至于筱筱被掳走的原因,从这人的记忆之中,卢安平也有了一个答案,一个他自己没有想到的答案。 就是那次筱筱被掳走,他虽然及时救下了筱筱,却因为自身的顾虑,没有注意到筱筱的心口处被种下的一道印记。 在回到高族之后因为有人刻意的隐藏,所以他也没有在意那道印记,直到印记完全隐去。 所以之后他们着手计划逃亡,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行动,因为从一开始,那些人就知道筱筱的位置。 即便他当时没有回到高族去试图拯救高笙,筱筱也一定会被带走,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逃亡,就在那些人的算计之内,他们早已锁定了筱筱。 高笙拼了命换来的机会,在那些人眼中从始至终都是个笑话。他与高笙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所以在他方才离开山涧,那些人便找了上来,轻易的解开了他的禁制,带走了筱筱。 大摇大摆的将筱筱掳走,只让手下的人设计绞杀卢安平,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卢安平这个战力稍强的铭道境,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卢安平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放弃筱筱,有心的话以后去复仇;当下便去复仇。 若是他选择前一个,无非是他身上多了一层仇恨,累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加深一重。 若是他选择现在便前往北域,那未曾也不可能得天命赐福的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法渊境界、二十余知命强者、百余铭道、千余启心、悟己、印体。一个铁板一块的自然宗,以他现在的实力,几乎完全不可能活着归来的自然宗。 卢安平身上已经背负了足够多的东西了,他也不愿再去承担一些事情,不愿再去逃避一些他本不必逃避的事情,所以径直前往北域,准备用尽一切手段,救下筱筱。 信念坚定之后,卢安平循着大致的方向运用破界符石,数十万里之遥,数息之间便已越过,期间承受的巨大负荷,被卢安平云淡风轻的扛了下来,他以急速赶往了北域。 …… 筱筱躺在一个纵然清洗过很多遍,却依旧难掩腥臭的房间之内。有着力量的禁锢,筱筱她只能躺在那里连死都做不到,等待已经料定的结果。 在卢安平离开之后,那个长相俊美无比,引得无数女子倾倒,她却无比厌恶的家伙,便出现了,不由分说的掳走了她。 那个家伙。筱筱并不是第一次见,在瑞昱失去了踪影之后,这个家伙便露面了,起初的骚扰之后,接着是高族之内一些嬷嬷的游说,用所谓的家族利益和弟弟的安危,逼她就范。 在反复无数次的言语之后,筱筱几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准备自暴自弃之时,高笙回到了高族,带着那个毁了她一切的人回来了。 她与那个名为星火的男人相处的时日,其实很短暂,在这短暂的时日之内,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过交流。 起初筱筱也没有在意那个人,她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和很多人一样,抱着不好的目的而来。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和以前一样,只是护着弟弟,随波逐流。 直到她被掳走的那日,那时的她其实已经接受了命运,并做好了以死挣扎的打算。 他没有经由传送阵,循着残存的气息,来回奔走了万里,剑过不留痕,从那一行人的手中救下了她。 救下她的那一刻,筱筱灰暗已久的人生之中,再度照亮了一道光芒,一道微不足道,却是她仅有的一道光。 那个人最后坦白的一切,给筱筱带来了太多的冲击,她没有想到毁去自己一切的人,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再之后,她便完全没有依靠了。 高笙的死,经由自然宗长生者之口,传到她这里,这其中没有星火出手的痕迹。 那人究竟是逃走了,还是没救下高笙,筱筱已经不在乎了,她再也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 筱筱并未被采摘汲取,她的特殊之处,也只有自然宗的那个人清楚。 正因为其特殊,所以才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自然宗那个俊美无比,引得无数人自荐枕席的宗主,一反常态的没有去动筱筱,而是安排自然宗的弟子着手搭台布阵。 这是自然宗的的一个习惯,每每得到一个难得的炉鼎,他们便不会浪费这个炉鼎,要最大化发挥炉鼎的功效。 最开始他们要进行一场诸神祭感应天地,聚拢天地灵源,加持炉鼎之上,增进炉鼎的品质,诸神祭之后,宗门一众长生轮流汲取炉鼎,人人有份。 在北域的长生宗门,大多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 诸神的祭礼,进行的顺利无比,北域观礼宗门无数,连高族都有弟子隐藏身份,前来观礼。 直到未被染指的筱筱被架上祭坛,卢安平也没有出现在自然宗之内。 筱筱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近乎于熄灭,本不该抱有希望的她,至此刻仍是相信会有人前来救她,她希望那个人是星火。 …… 云端之上的卢安平,遥隔百里,远望自然宗。 第200章 天始一剑 苍玄境的北域,不同于古元境,这里是一处四季如春的温暖之地,传说中有天石坠落,为这里带来了万古不变温暖和丰沛的灵源 因为这丰沛的灵源,无数设想得以实现,无数修行特异法门的宗门在此兴起。 ----------------- 卢安平知晓一切之后,他并没有潜入自然宗救人,他不知道筱筱被关在哪里,也不可能在自然宗之内潜行。 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卢安平自然有着应对自然宗的手段。 …… 立于云端之上的卢安平,来到了自然宗外,神之剑意化作一柄长剑,剑锋直指自然宗。 卢安平看向绑缚在祭坛之上,视线逐渐模糊的筱筱,“去的有些太晚,未能救下高笙,今日还算是时候,我会带你离开的,不要放弃。” 意识被剥离的筱筱,在陷入彻底绝望之前,听到了卢安平话,原本随波逐流的精神,涌现了一丝反抗的情绪。 周遭围观的长生者望向卢安平,没有出手的意思,一个个都在看戏,其中不乏一些自然宗的友人,他们见到卢安平只是铭道境,当即嘲讽道:“区区一个铭道境,妄图撼动自然宗?小子,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修到了这个层次,还拎不清楚,当真是愚蠢。” “就你还妄图与自然宗争斗,你凭什么?” …… 喧闹之间,多为嘲讽的声音,几乎没有人认为卢安平能够撼动自然宗。 同为铭道境的长生者,自然宗有百余人,战力差距明显的知命境二十余人,每一个都能轻易捏死铭道境,他凭什么呢? 自然宗的长生者更加轻视卢安平,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 一个铭道境,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只自然宗的护山大阵的反震之力,就足够让卢安平这个区区铭道境身死道消了,他们如何才能重视?又如何相信一个铭道境能撼动他们的护山阵势? 着一袭青白素衣的自然宗宗主梅少欢,他扫了一眼上方的卢安平,并没有动手,以他的战力弹指之间就可以抹杀掉一个铭道境的长生者,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有着一个说来算不得什么的恶趣味。 让一个人无力的看着心爱之人被一点点毁去,一点点异化成与曾经截然不同的模样。从万分抗拒转变变为苦求欢愉,从而背弃前人的这个过程,是他最大的乐趣,比他强行吃干抹净良家女子还要来到的痛快。 当下的卢安平和筱筱,便能让他体会到这个快乐,在痛苦中沉沦,一个坠入完全的痛苦,一个食髓知味,从痛苦挣扎中,变为另一副模样,这样的事,他从不厌倦。 归根究底,所有人都不相信卢安平能够撼动自然宗这个庞然大物,若真的能撼动,那就太过荒谬了,他们只相信思维之中的约定俗成。 只有筱筱,挣扎着看向卢安平,看着她生命之中的希望,她相信卢安平不会食言,即便卢安平没有将高笙带回来,她也依旧愿意相信,那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 “那就来吧。”卢安平持剑,纵剑于胸前,铭刻的神道剑意完全亮起,体内的星火之力疯狂调动。 数息之间,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超过了任何一个铭道境长生者所能承受的极限。 由不得众人反应,一剑劈下,剑气再度强盛一分,眨眼之间,便斩中了自然宗的护山大阵。 暴鸣与巨震之下,不少靠近自然宗的长生者大口喷血,有些闪避不及,被剑气波及,或是鲜血淋漓,或是身子炸碎,这些还都是被波及的长生者。 直面卢安平这一剑的自然宗,完全没有想到卢安平会递出这堪比天始的一剑,他们也谈不上反应,在剑气流动之下,护山大阵顷刻间土崩瓦解。 身在其中的自然宗长生者,在剑气之下,知命以下,几乎未有幸存之人。 就连梅少欢也没有想到,卢安平会爆发出如此力量,他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应对,仍是没有阻止护山大阵的崩溃,他无瑕顾及弟子的死亡,勉力应对那一剑之威。 看似凡物,实则法器的青白素色衣衫,破碎不堪,被剑气搅出一条条碎布,双袖被搅碎成碎布片,手臂显现一道道血痕。 一个铭道境,爆发了天始境的剑气,如此荒谬的一幕,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先前那些不认为卢安平能够对抗自然宗的长生者,脸是火辣辣的疼。 …… 惊世一剑,震动四方,梅少欢玩味的心思收敛,看向卢安平,抬手之间,风云化作一个巨掌,按压向卢安平。 卢安平与之相对,仍是一副有余力的样子,手中再度化出一柄长剑,一剑掷出刺向巨掌,随后他低头向着下方再度递出一剑。 “我说了,今日,我要带她离开,你们拦不住。”剑气冲霄,方圆百里之内,杀机四伏。 直面核心剑气的梅少欢,一个法渊境强者,竟只能勉力抵抗,他的对手,很多人都清楚,只是一个铭道境的小子。 就是这么一个铭道境的小子,迸发出了天始境的剑气i,意境上远超天始境。如此望去,没来由看到一股睥睨天下之威从卢安平身上涌现。 …… 彻底明悟星火之力的本质,学会了身化繁焰之后,卢安平便能够炼化这天地之间那些不属于他的灵源之炁了,唯一的问题是他炼化这力量,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会招来难以承受的祸患。 可他能够吸收这力量,而且是没有上限的吸收,唯一需要顾虑的是背后的因果以及反噬。 在筱筱被抓走之后,卢安平顾不得因果反噬,他只能去炼化这天地之间的灵源,以巨量的灵源之力,缔造出成型的剑意。 他的功法和剑意是没有上限的,能承受和领悟多少,便能够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得益于北域丰沛无比的灵源,卢安平可以将自身的剑气施展到天始境的层次,不足以对抗高族,但对付自然宗已是足够。 正因为有着这个依仗,卢安平才敢来到北域,这几日他在疯狂汲取北域的灵源之力,几乎与某个人牵连了不可调和的因果,课堂顾不得什么,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她的面孔受到委屈,被别人欺凌。 第201章 群起而攻之 一剑之下,梅少欢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盯着卢安平,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他不敢相信,一个区区铭道境的小子,居然能迸发出如此的力量。 又一道剑气冲击而来,无法反击的梅少欢,只能艰难的抵挡卢安平,眼中满是怨毒。 自然宗被肃清一空,宗门祭坛上的一众弟子,他们都是一群将人吃干抹净的恶魔,卢安平收拾起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仅剩下的十余个知命境长生者,已经无法牵涉其中了,他们只是侥幸未死,也只是侥幸而已,卢安平最后的那一道剑气,他们一旦靠近,结局必死无疑。 当下的卢安平,先手一道剑气,击碎了禁锢筱筱的禁制,当即俯冲而下,就要带走筱筱。 “你们还看戏,不怕我自然宗灭了,无法可传?”梅少欢对虚空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距离筱筱只差一丈之距的卢安平,忽的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从他身侧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去格挡。匆忙张开的灵源防护,勉强护住了他和筱筱,下一刻他被一拳砸中,翻滚出去,炸碎了几座巨山之后,隐没尘埃之间。 “着急什么,就这么一个小子,收拾起来还不轻松?”来人抖了抖手,望向卢安平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高族十七长老,这个一手推动一切的家伙,他的身边还有两人,一个身形高挑,却有些肥胖的十四长老,一个面容阴冷,眉梢带着数道血痕煞气十足的二十三长老。 此行高族为表重视,出动了三位长老,三位联手可灭北域任何一宗的长老。倒不是因为顾虑卢安平会出手,这是个意外,他们来此是为了自然宗的功法。 大族腐败之下,族内难免滋生出一些不长进的子嗣,起初还没什么,可长久之后,总有长老的后辈子嗣,全是不长进的,为了掌控高族,他们需要一些可以牢牢把握权柄的东西。 自然宗的功法,恰巧符合高族的特性,而且他们这些长老也可以修行,人命对他们而言,远比晶石宝药要廉价。 正赶上卢安平出手,在惊讶之余,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只是冷眼旁观,自然宗出言之前,他们其实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即便卢安平带走了筱筱,他们拷打梅少欢依旧能拷打出功法。 梅少欢出言之时,还传出了一道隐晦的话,威胁三位长老,他们再冷眼旁观,就要毁去宗门功法,让他们一无所获。 见对方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卢安平也即将带走筱筱,他们这才出手,毕竟筱筱对他们而言,也算个威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所成就前来报复。 “这小子只是一个区区铭道境,蕴藏如此神诀,还有如此剑意,你们难道不想要?杀了他,搜出他的仙法, 天始之路就在脚下,你们不想要?”梅少欢紧接着看向周围那些观礼宗门的强者,出言蛊惑道:“别怕他是什么天临谪仙,北域这里,未必会出事。” 这一席话说出,蛊惑所有人的同时,也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他们其实也会有所顾虑,担忧卢安平会是上界大能的子嗣,这种人在别处他们未必招惹的起,可这里是北域,灵源混乱之地,这滋生了他们的胆量。 贪念一起便无可收拾,北域的法渊强者,悄然现身。 一共五人,在北域之中属于最顶尖的强者,也是统治北域的最强者。 除了高族掌控的大半苍玄境,也就是北域这里,有如此多的强者,虽没有天始境长生者,但法渊长生者不在少数。 他们现身之后,便冲向了卢安平的方向,气息流动之间,都想要第一个拿下卢安平。 一道流光,从废墟之中裹挟着一道烟尘,冲向了自然宗。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带走仍被绑缚着的筱筱。 卢安平迸发了这辈子他最快的速度,燃尽他身上所有的神隐草之力,灵源灌注全身。 杂糅在星火之力上的灵源,带出一阵刺痛感,与他力量本身有些冲突,那是源于莫名的力量。 因为这莫名的力量,在运转力量之时,每一刻都带着刺痛感,又因为卢安平服食了神隐草,运转力量快到了极致,原本的刺痛,也变成了极致的痛苦,一寸寸磨碎骨头的痛苦。 在痛苦之下,卢安平稳住了精神,急速冲向筱筱,没有任何掩藏,就是为了带走筱筱,他要在长生者分神的功夫将筱筱带走。 “呵!”一声不屑的嗤笑声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接着是炸雷一样的轰鸣。 截住卢安平的是一个北域的法渊境长生者,他慢了一步,没有追击向卢安平,正巧注意到了这道流光,当即出手阻止。 青蓝色的雷霆缠绕在他的手上,打向了卢安平。 击中卢安平的瞬间,其余一众长生者都反应了过来,高族的三个长老,催动各自的力量,轰击向卢安平,梅少欢带出一道锋锐之气,向着卢安平眉心冲击而来。 “砰砰砰砰砰!!!”在卢安平的身形被阻滞之后,反应过来的法渊长生者,联手出击,冲击着卢安平,似要将他轰杀当场。 被最后一道巨力砸向了地面,方圆百里都震颤了一下。 积蓄了巨量灵源的卢安平,勉强以剑气加持身化繁火,勉强挡住了这些攻势,余下大多虽给他带来了痛苦,但这些没有灵源反噬带来的痛苦强烈。 卢安平迸发出一道剑气的同时,疯狂吸取着天地之间的灵源之力,不加以梳理便爆发了出来。 瞬息之间,数十道剑气飞出,攻向了在场的法渊强者。 由于是以一敌多,天始剑意爆发没有之前那么强的压制力,被剑气打的极为狼狈的梅少欢,此刻也能从容的应对。 “小子,你带不走她!”梅少欢看着对他们出手之后再度冲向筱筱的卢安平,冷笑了一声,让身边的十七长老承受他本该承受的剑气,随后冲向卢安平,杀机直冲卢安平的后心。 拼着要挡下这一招也要冲向筱筱的卢安平,并没有如愿以偿,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汉,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距离筱筱只有十余丈的卢安平,被打飞了出去,飞出了万丈之外。 梅少欢大多那道锋锐之气也冲向了卢安平,余下一行各自联手,杀向了卢安平。 山崩地裂,天地风云变幻颜色,卢安平不知生死。 第202章 凋零 烟尘未散,崩裂的山峦之间,卢安平的身影再度冲向了筱筱的方向。 跟这些法渊境强者对垒,他没有一丁点胜算,消耗下去他带不走筱筱,只能重复这样,抛弃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是奔着筱筱而去,争取那一线之机。 那炼体的壮汉,挡在了卢安平的必经之路上。 剑气催动,九天印在此刻爆发,禁锢一方空间,让九位法渊境长生者深陷其中,天始境的剑意爆发出来,冲击向余下八位法渊长生者,卢安平自己一人直面炼体的壮汉。 其余剑气为虚,为的就是阻挡一时。 灌注他全数灵源的一剑,杀向了壮汉。 神道一剑,少有人能够阻挡,只要解决这个长生者,他就可以带筱筱走。 剑气于壮汉身边一丈方圆爆发,终是将之限制在那一丈方圆之内。 与壮汉擦身而过的卢安平,无暇注意壮汉身上涌现的黑雾。 只要他能触碰到筱筱,接下来便可轻易遁走,他虽然无法胜过这些人,但这些人也拦不住他,只要他能触碰到筱筱。 掠过了壮汉,卢安平与筱筱近在咫尺,只差丈许,他便能够触及到筱筱了,背后涌动的黑雾忽地向他袭来,随后两道阵法显现,将他和筱筱各自笼罩,不等筱筱反应她便被转移去了距离卢安平不远的地方,而后卢安平被雷霆、巨力、锋锐…… 九个法渊境强者的全力出手,再一次将卢安平打入地下,山脉崩成碎末。 那些人没有伤害筱筱,甚至有意的将力量避开筱筱,确保她安然无恙。 倒不是因为他们顾及梅少欢,只是因为他们看得清楚卢安平的目的。筱筱就是一个钓卢安平的鱼饵,一旦筱筱殒命于此,让卢安平遁走,最好的结局是身在其中的宗门全数灭亡,无一留存,最坏的结局,那是他们以己度人的想法,万古的折磨,想想都脊背发寒。 怎么都无法彻底将卢安平打垮的他们,几次限制都失败了,每次都被卢安平的剑气突破了他们的禁制。 最为可怕的是,即便他们不求那功法,起了杀心,只想要杀了卢安平,他们也依旧没有杀掉卢安平,卢安平的速度,意志力在铭道之中绝无仅有,加上剑气阻挡绝大多数伤害,还有他那诡异的恢复力,让他们始终杀不掉卢安平。 其实卢安平可以离开的,就这么遁走,放弃本就跟他关系不大的筱筱。 若现在离开,以自然宗那种吃干抹净,竭泽而渔的做派,筱筱必然会死在这里。 可就算她死了,那又怎么样?那只是一个跟王瑶很像的陌生女子,并不是他的王瑶。 王瑶已经回不来了,永远的回不来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该是去借着这股力量回到古元境,去找那个刘子瑜做最后的复仇,理性告诉卢安平,他必须要这样做。 可现在的卢安平并不想去理性的思考,他只想要救下那个与王瑶长相一般的女子。 曾经的一切对卢安平而言如梦魇一般,反复折磨着他。而今拥有力量的他,实在是不想要再一次看到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若真的让筱筱死在这里,那他多年以来换来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他已经铭道境,奇遇颇多,可他依旧是那个护不住别人的废物,一身修为了无意义。 就此遁走能得到的只是道心破碎,身如行尸走肉一般,到时候这一身修为,怕是要付诸东流。 他绝不能退却,绝不会退却,一步不退。 再一次从尘埃之中起身,疯狂吞噬四方天地灵源的卢安平手中一道道剑气飞出,裹挟着星火燎原之力。 五道法印同时显现,震荡之下,劫火苍龙显现,无数道星火劫印飞出,这次星火劫印不是用来攻伐的,是卢安平汲取北域天地灵源的中际之物。 除了此方天地的星火劫印,北域一方数十万里之内,埋藏着很多。 得益于精神的壮大,加上流火的部分特性,九天印的空间牵引,以及长生印的加持,他可以感知到那无数劫印。 借由这劫印,他在承受着极剧的痛苦之下,有了与这些人一战的实力。 如今更加无所顾虑的他,承受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就是如此仍是不足以让他救下筱筱。 阵阵轰鸣之后,九位法渊境长生者,各自负伤。纵然有所防备,卢安平的剑气,和那爆发出的力量,还是突破了他们的防御,若是硬冲的话,极有可能会死。 并没有任何一人身死的九位法渊境强者迅速恢复,再度攻杀卢安平。 一人或两人注意筱筱,三人牵扯卢安平,两人架设防御,余下三四人,随机应变。 牵扯之下,自然宗山门祖脉被彻底摧毁,卢安平也没有救下筱筱,他也没有遁走,铁了心要留在这里,去救下筱筱。 …… 被牵扯搏杀的他,此时无比狼狈,破碎的衣衫之下,模糊的血肉,丝丝缕缕的血迹渗出,与他白玉一样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伤痕累累,眯着眼的卢安平,被困在原地,他反复冲向筱筱的方向,然后被那些人拉扯着,让他无法靠近筱筱。 被阵法禁锢,雷霆锋锐,厉气邪祟加身的卢安平,被一道气息牵引,倒飞了出去,砸碎了三座巨山,浑身浴血,满是凄惨之相。 “走。”眸中噙着泪花的筱筱,远远的眺望着再度重来的卢安平,好似释然了一般。 “不要!”卢安平怒吼一声,震动天地的嘶吼之声,他的吼声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法渊长生者将注意力全数放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太过在意山峦废墟之间的筱筱。 唯有梅少欢,回望一眼,看向了筱筱的方向 …… 她知道卢安平救不下她了,也清楚,卢安平一直留在这里,是因为她还在这里。 无法言语,勉强能动的她,拼命对卢安平的方向摇头,想要让卢安平离开这里,可卢安平固执的无视了她的眼神,只反复强调着,身上的伤痕积累的越来越多 身为囚笼里,身不由己的金丝雀,她一向是随波逐流,从未奢望过能够摆脱自己的命运。 卢安平是她人生之中,一道罕有的光芒。 她不愿让自己人生的光芒,熄灭在这里。 好在他在靠近自己之时,解开了她身上的一道禁制,好在她曾学过一个微不足道的法门,不是杀敌的法门,是自灭的法子。 气息灵魂,眨眼之间枯萎的筱筱,闭上了眼睛,灵魂崩碎,灵源暴动之下,将她的心脉搅碎,再无挽救的可能。 闭上眼睛的筱筱,最后看了一眼卢安平,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一抹安心的微笑。 少了自己,他应该无所顾虑了,再无人能制约他,有些晚了,还是她自己贪心了,总想着他能救下自己,自己可以与他一起离开。 气息断绝的筱筱,身体逐渐冰冷,源于心脉之中的寒意,摧毁了她自身的一切,再无任何生机。 第203章 灭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卢安平和梅少欢都是一愣,随即其余长生者也各自反应了过来,尤其是那个修行阵法的法渊长生者,意外之后,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只是因为他们在全力应对卢安平,还因为筱筱反应的决绝与迅速,快到他们这些法渊长生者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自灭当场。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是筱筱唯一的天赋,她在族中古籍之中得到的一则小术法。 高笙出生,父母撒手人寰之后,筱筱便再也没有动过用这小术法的心思,而今她又一次想起了这个小术法。 她也有了保护别人的力量,以自己的死,护住了一个陌生人。 众法渊意外之后,目光锁定了望着筱筱方向,面无表情的卢安平,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在众人晃神的功夫,他并没有再度发动进攻,只在原地。 九位法渊强者,死死的盯着卢安平,各自积蓄力量,眸中没来由的带着恐惧。 在此之前,有着筱筱牵制卢安平,他们只需要注意筱筱,捎带手收拾卢安平就行了,想过卢安平会遁走的可能,可卢安平压根没有做过这个选项,而今筱筱已死,梅少欢不可能汲取力量,卢安平可随时遁走。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这些恶参与其中的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那是无休无止的袭扰,北域之内,他们六宗再无安宁之日。 高族或许不会受到影响,可他们,大概率没有好结果。 恐惧之感油然而生,他们不禁有些后悔先前的出手,可当下已经于事无补,他们只能拼尽全力,去追杀卢安平。 卢安平并没有突围,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再度催动了剑气,这次催动,他浑身蒸腾出丝丝缕缕的血色雾霭,看起来有些恐怖的样子。 壮汉手中黑色的雾霭,裹挟着巨力,砸向了卢安平。 卢安平并没有去躲,任由这一拳砸中他的肩窝,一条右臂霎时间爆碎当场。 壮汉诧异之下,剑气冲入他的眉心,爆发之下,他眉心那那一个细小的伤口蛛网般破裂开来。 壮汉身上丝丝缕缕的黑色雾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疯狂涌向他的眉心。 那是他炼化了无数人神魂用以炼化自身的力量,如今消耗的只剩下了一丝,痛苦之余,他望向卢安平,满眼杀意。 余下八位法渊强者,见到壮汉遭受重创,并没有惊讶,反倒是有些诧异。 当下卢安平不思突围,反倒全力出手,本身就是一个很愚蠢的行径。 本身就是以少敌多,现在将灵源消耗一空,接下来他们便可将卢安平困在这里,慢慢消耗,已经不用再去担心卢安平遁走了。 一个将星火之力修行成这种程度的长生者,杀起来着实可惜,但也没什么负担。 望着满眼怨毒的壮汉,气息枯竭,内脏被灵源之力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卢安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望着胜券在握的一行人,低声叹息道:“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谁都保不住的废物,无论如何,该结束了。” 言罢,卢安平周身的气息再度充盈,天始剑意再度爆发出来。 而后是重复性的动作,无所节制的汲取天地灵源,而后催发剑意,这个过程之中,卢安平没有一刻喘息,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事情了。 他还有一招,绝不可能动用的杀招,本来是为了刘子瑜所准备的,如今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要这北域之中所有的肮脏邪祟污秽,涤荡一空。 “他在汲取北域的灵源之力,摧毁那些东西,他必死无疑。”在卢安平毫无顾忌的吸取天地灵源之后,放松了心神的众长生觉察到了那些不易察觉的印记。 先前搏杀之时卢安平以剑气隐藏,如今没有顾忌,展现在众人面前,这让他们意外之下,彻底明白了一切。 “不对,有古怪。”高族十七长老沉思一阵之后,当即出言。 他们知晓卢安平的手段之后,不屑归不屑,可往深处想本可以继续掩藏的卢安平为何会在此刻暴露呢?显然不是他自暴自弃,那就意味着,他有更强的手段来应对他们。 还没等十七长老想到是什么,苍天之上,原本湛蓝的天空忽地转为黑暗,无云的天地之间,一道雷霆从天而落,直直的打中了卢安平。 壮如擎天之柱的雷霆,将卢安平吞没,恐怖的力量炸裂开来,山峦霎时崩碎,四方天地之间溢出的雷霆,触及之处带来的仅有毁灭。 “果然。”直面这一道雷霆的卢安平,只最后吐出两个字,便形神俱灭,一丝气息都留不下来。 九位法渊强者,见到卢安平被亟灭,没有意外,多是惊惧。 壮如擎天之柱的雷霆,若不是他们闪避及时,也会被亟灭当场,那绝非凡俗能抗衡的,这是仙神之怒。 这就是卢安平最后,也是最无所顾忌的手段,一切源于他的猜想。 卢安平一开始就知道天地之间的灵源属于某人,无形的灵源,附着大能的灵智,细微无比,只是感应之用。 在了悟身化繁焰之后,卢安平是无法吸收灵源的,确切来说是他不能吸收灵源,带着某人的感应,即便变得再强,力量也是别人的,贸然吸收获取,必定会受制于人,与星火燎原的本质相冲。 在自身根基建立之后,习得身化繁焰的卢安平,已经可以剔除掉灵源之上的那些感应之力,让其变为纯粹的力量,为卢安平掌控,爆发之后回归天地本源,附着在其中的感应被磨灭,背后的长生大能,再无法掌控这纯粹的灵源。 少有的一些无法引起感应,可整个北域之内的灵源,契定天地的长生大能,不会不在意。 卢安平大致摸索出了那个阈值,最终也验证了阈值的极限,他终是触动了那个契定天地之人。 原本卢安平不打算触动那人,他还想要护着筱筱一起离开,这最后压箱底,只存在于猜测中的手段,他一直没有动用。 再没有顾虑了,他也可以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了。 …… 在卢安平被亟灭之后,无形的力量锁定了北域之中所有的长生者。 九位法渊境长生者,在生死危机面前,疯狂遁逃,加持的力量,让他们可以轻易遁出百万里。 纵然离开了北域,那雷霆还是轰击了过来。 乘着下品法宝飞舟的十七长老,方才遁出北域,便被一丝雷霆轰杀当场。 十四长老还未遁出北域,便被一道水晶球大小的雷霆贯穿心脉,从胸腔之中炸开。 二十三长老,未离开万丈,便被潜藏在地脉之中的雷霆波及,从灵源炸碎。 梅少欢避开了一道雷霆,然后被数道雷霆钉杀当场。 修行阵法的长生者,殒于空间乱流之中的无序之雷。 本就受伤的壮汉,迎来了一个雷珠,从眉心裂碎。 修行雷电的长生者,以雷霆接引气息,而后被气息反噬,牵引一道黑雷,洞穿胸膛,变为一块焦炭。 修行邪符的强者,眼眸带着青光的长生者,殒于暴雷之中。 北域一方天地,百万里之遥,被雷电一寸寸洗礼,其中相当一部分长生者,各自厮杀,灵源暴动之下,被牵引的雷霆将他们打成飞灰。 北域之中有无辜的长生者吗?或许是没有的,作为苍玄境的法外之地,这里的长生者,哪怕是最初的启心境,也背着数不清的人命。 雷霆之后,暴雨倾盆,百万里之地,落雨不止。 第1章 余烬 宁静无比,风景绝美的山巅,执棋的翩然少年,在出神许久之后,回过了神,将手中的棋子,用力的敲击在棋盘的角落。 “发生了什么?”与之相对的青年,疑惑问道。 对方棋盘之上局势大好必定是不会因为盘面的劣势而气愤,那阵失神便是因为其他事情。 少年人没有卖关子,面带严肃道:“苍玄境北域,闯入了一个修成了星火不灭的家伙。” 他只是如此说着,没有将卢安平到底做了什么说清楚,那没有意义,只需要将修成星火不灭说出来即可。 “咔嚓!” 细碎的声音响起之后,他们二人面前的棋盘当即破碎,青年人眸中涌现一抹杀意,沉声问道:“人呢?” 对他们这些位处九天之上的长生者而言,星火燎原是禁忌也不是禁忌。 之所以不是禁忌是因为这则法门众生可修,浅尝其表未解其里,对他们这些掌握力量的人构不成威胁。 星火不灭修到身化繁焰之后,注定会触及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动摇他们成道的根基。 这种人对九天之上的他们而言,是绝对绝对要肃清的存在。 “已经被肃清了,修成了星火不灭,但最后的那一招余烬,他应当是没有修成的,因果磨灭,大概死在最后的雷暴之中了。”少年人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安心。 “这则该死的功法啊!”青年人悬着的心落地,埋怨道:“本身就是一个遗毒,总会生出一些事端,让那些该死的蝼蚁有了一点妄想,本就该尽早肃清,留着做什么?” 少年人听着青年怨毒的话语,微笑着摇头,反驳青年人单纯的想法:“若肃清,那人死后就可以肃清了。和灵根一样,经由众生之力的加持,早已无法撼动。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同着他的理念,真明面上割裂过往的一切,就是现在至高的那位也做不到。” …… 九天之上长生者的牢骚注定无人得知,北域之外的苍玄境内,一行长生者聚在一处仙家酒楼,闲聊之间,提及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北域一域之地,朝夕之间化为焦土,雷暴之下,靠近者都会重伤,遑论身在其中的长生者,所以没人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在酒楼之中闲来无事,便提及了此事。 “你说北域中人,这次是招惹谁了,遭遇了如此的灾难?” “大概是自然宗搞的鬼,前些时日听闻自然宗得到了一个极品的炉鼎,要祭炼一番,大概就是在祭炼之时,招惹了上天,迎来了这场灾祸。” “以往自然宗也没少祭炼,怎么就这次招惹了上天呢?你这消息不保真。” “那你说呢?” 另一人插话进来,回答道:“我听闻这次自然宗掳走的,是一个剑仙的道侣,北域六宗围杀,与剑仙拼了个同归于尽。” “剑仙?你这更荒谬。” 说着双方就争执了起来……。 有人插话劝诫,“别争了,别争了,不管什么原因,北域的这些祸害是没了,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无须在意其他。” 随着这句话说出,酒楼原本的争吵随之偃旗息鼓。 众人颇为认可这句话,北域的覆灭,对于整个苍玄境散修长生者来说,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帮坏事做尽的家伙,如今招致覆灭的结局,引得多少人拍手称快,有些人遗憾于不能亲手复仇,但总归还是开心的,毕竟血仇已报,恩怨已了,究竟如何了的,他们其实也不会过多的关心,因为他们已经可以放下过往了。 …… 已经化为焦土,满是灰烬的北域之中,微风拂过破碎不堪的废墟,卷起一道尘埃。 盛极一时自然宗,一朝之间,便沦落为了一片焦土,焦土之上连个完整的人形都没有,一道道毁灭的天雷之下,长生者如蝼蚁一般,形神俱灭。 身为罪魁祸首的卢安平,最早殒命于雷霆之下,只留下了一堆无人在意的灰烬。 夜间时分,暴雨倾盆,给这曾经充满罪恶的土地来了一场大清洗。 破碎不堪,黑暗侵没的自然宗山门之前,极其微弱的光芒,在灰烬之下亮起,那是余烬之火。 纵然暴雨倾盆,微弱的火光也并没有熄灭,仍在燃烧着。 星星点点的火焰,从最初彻底熄灭,到逐渐涌现出第一道光点,再到之后黑暗可见,用了并不短暂的时间。 纵然身魂俱灭,可只要尚存一丝痕迹,便不可能永远的消失。 此为星火不灭的本质,源火之力点亮微光,不熄星焰点亮身魂,流火之力缔造新年,身化繁焰了悟大道本质,最后一式余烬,纵然身体消亡,灵魂破灭,可只要存在一丝执念,只要星火之力并未完全消散,余烬终会燃起。 倾盆暴雨之下,属于卢安平的力量,汇聚而来,他的道,为他带来了复苏的可能。 这便是卢安平最初的计划,他一开始便已经想好的事情。 星火不灭,意志永恒,星火劫印,流火,不熄星焰的力量,最终化作余烬助力他成道的力量。 也幸好,九天之上的人,只是降下了雷霆,并没有亲身降临此处,若真的降临于此,那卢安平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总之,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形下,卢安平得以顺利的成道,以灰烬之姿,缔造自我之道,入境知命。 不求天命赐福,自知我命为何,如同星落宗的一些人一样,他也迈出了这一步。 灰烬逐渐凝聚出一道肉身,从虚幻到逐渐凝实,属于物质的力量,在此刻聚合在了一起。 物质不灭,粉碎之后,终会再现的。 卢安平顺利的拥有了实体,只是他此刻还未醒来,凝聚在肉身之中的神魂,尚未完全复苏。 他又一次的来到了那心境深处,很是奇特的感觉,本来他已经身体与灵魂全数毁灭,可他还是来到了心境之中,再度见到了自己的那些亲人。 许多年以来,他从未在梦中见到过他们,如今游离于生死之间,总会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见到了这些早已故去的亲人。 第2章 梦醒时分 “其实吧,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你,只是只是我看到她总是想到你,” “所以就留在了那里。后来我不是答应了她弟弟嘛!我真的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想要带她离开而已,结果我贪心了,想要连她弟弟也一起救下。” “最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想要再一次见到--死在我面前,即便我知道那不是你,可我……对不起。” 卢安平望着面前的少女,内心之中带着忐忑的意味。 他的那些亲人,望他一眼之后化作了流光,消失于无形之中,只剩下了他与王瑶独处。 望着这个其实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少女,卢安平有些胆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此番作为,玩的有些过火。 “安平哥哥,你真是个大笨蛋。”少女气鼓鼓的样子,娇声嗔怪道:“笨蛋笨蛋笨蛋。” 说着她的眼中泛着泪花,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水,好似在心疼卢安平一样。 她这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卢安平其实从未见到过,在这场幻梦之中,真实无比的展现在了他眼前。 沉沦在其中的卢安平一直愿意相信,他们就是真实存在的。 面对她这一副姿态,卢安平有些手足无措,他上一次让女孩子哭泣,还是在久远之前,那时的他也是手足无措。 站在原地的卢安平,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并没有去触碰王瑶,只轻言宽慰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什么嘛!” 他害怕,害怕眼前的王瑶是虚幻的,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他也没有给出王瑶许诺,因为下一次,他要面对的或许是刘子瑜,生死之后,他也可以安然殒命了。 王瑶梨花带雨的看着卢安平,最终她牵起他的手,轻轻的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指肚摩挲,卢安平感受到了少女的温度仍是沉默着,并未给出一个许诺。 “不论怎么样,安平哥哥,你要好好活着。”王瑶很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强颜欢笑道。 她微笑着望着卢安平,忽地出现的坠落感,让卢安平向下坠去,距离她越来越远,卢安平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他的身形忽地向后坠下,面前孤身一人的王瑶,身影一点点模糊,直到她彻底彻底消失不见,卢安平完全坠入了黑暗之中。 …… 真实的触地感,以及坠落之后的痛楚从背上传来,卢安平睁开了眼睛。 躺在泥泞之中的他,望着天空,冰冷的雨水将他浸湿,他又一次从生死之间挣扎了回来。 勉强起身的卢安平,望向四周,山峦夷为平地,不见曾经模样,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已被掩埋,那个少女的尸身,在无差别的雷霆之下散于无形之中,连衣冠冢都立不下来。 心境略有复杂的卢安平,沉默一阵之后,收束情绪,开始从四周找寻遗落的东西。 雷霆无差别的轰击之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幸免,他的储物袋自然也是保不住的,身上的东西也难有幸免之物,能找回一些算一些。 卢安平倒是不害怕催动雷劫那人再度对他动手,在没有汲取灵源的情况下,身负星火之力的他,与凡人无异,那些傲慢的家伙,不会力量浪费在普通人的身。 卢安平无暇顾虑这些事,因果已了,多思无益,他该回古元境了。 储物袋被毁,其中的那些瓶瓶罐罐的丹药化为了齑粉,灵晶玄晶被彻底摧毁,那块玉牌和戒指,残破不堪,储藏在其中的物品,被摧毁了大半。 好在其中还有有一些衣物,勉强可遮蔽一二,卢安平从中翻出了破碎不堪的长生织物,套在了身上。 那把星慧道人为他打造的余火剑,隐没在不远处的尘埃之间,以星火之力稍微感知,便让其与之共鸣,这把剑在毁灭的雷霆之下,不仅未毁,反倒是因祸得福,得以修复损毁之处。 回归以来,忙于打探消息,一时间没功夫想着修复这把剑,如今因祸得福,这把剑不仅恢复如初,而且在雷霆的淬炼之下,隐约有了中品法器的水准。 剑刃飞出,手握剑鞘的卢安平御剑横空,稳住身形之后,望了一眼化为残土的北域,随即消失在了天边。 卢安平没有急着回到古元境,而是回到了先前停留过的山涧。 只简单的一些石块,卢安平在这里,为那对兄妹,立下了一个衣冠冢。 “抱歉,最终还是未能救下你姐姐,是我贪心了。”卢安平沉默一阵之后站在衣冠冢前,坦言倾诉道:“十七长老已死,也算是宽慰了。高族之内的悲剧,或许要在漫长的岁月之后,才有一个了断,那就不该是我涉足的事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情,卢安平最后将山洞埋葬,御剑横空,向着远方而去。 卢安平并不知道,也无暇了解苍玄境发生了什么。 他无暇了解之事,倒是颇为精彩。 在三个长老殒身于雷劫之后,高族之内没有派遣人手前来探查,反倒开始了族内清洗,血腥之下,原本就很尖锐的矛盾,自此彻底爆发,高族之内逐渐混乱。 起初之时,这场骚乱竟镇压不下,直到高族古祖出手抹杀,才平息一时,斑斑血泪之下,高族原本稳固的根基,已被彻底动摇。 毒瘤被铲除的北域,成了一处无主的福地洞天,自然引得散修长生者心动,开宗立派汲取一方气运,本就是散修长生者的追求,他们没理由不去竞争。 相当一部分散修长生者,潜入北域之中,掌控一方,摩擦之间,厮杀四起。 纷争厮杀许久,类似于六宗的存在,再度林立于北域之间。 漫长的岁月之后,北域灵源被抽离,成为了末法之地,林立的宗门崩坏,长生者相继遁逃而去,再不敢涉足其中。 长生者的凶险之地,反倒吸引了无数凡人,久而久之,此方天地形成了一处凡人安居的乐土,让凡人得以避开长生者的凌虐。 第3章 求问 从苍玄境归来,卢安平径直去往了四方,没有在家乡停留。 “数月不见,您安然归来,倒是让我颇为意外。”长青看向面前突然出现,一身褴褛的卢安平,意外之后为卢安平倒了一杯茶。 “侥幸存活而已。”卢安平接过茶水,对长青的调侃置若罔闻,低沉的回答道。 长青看着卢安平这样,正色道:“不瞒您说,在您回来之前,毗邻苍玄境的大境之内,都在关注着苍玄境,准确来说高族之内发生的事情,突然的大清洗,还有制衡高族的北域,一朝之间彻底覆灭。您留在了高族一些时日,应该嗅到了一点风声,我想知道高族之内发生了什么?” “你就这么断定我知道什么?”卢安平放下茶杯,盯着长青。 长青指了指卢安平身上的衣衫,并未言语。 卢安平看着自身破烂的衣衫,哑然道:“好吧,我确实知道一些。” 长青见到卢安平有松口的意思,面露一丝喜色,出言试探道:“你出个价?” “我知道的不多,我能告诉的你的是关乎于高族为何会封闭,至于大清洗,我只有猜测,待我说完,你再行决定,要价也不高,二十玄晶。”见对方执意要问,卢安平索性松口,但他并未着急去说,而是问起了自己的事,“在我说出这些之前,先将中州格局变化的事情说清楚吧。” 对高族的事情,卢安平其实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事他绝不可能说出来,另一些事,则是无所谓,而且他现在,着实囊中羞涩。 “小哥打听的事情,应该关乎于星落宗吧?”长青出言,一语道破了卢安平的心思。 如雷灌顶一般的感觉,让卢安平猛地警觉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握住了余火剑,目露凶煞。 其实他一早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虽然没有表明来意,但送往星落宗的那株引魂莲还是暴露了他的目的。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长青说出来的这一刻,即便清楚了一切,卢安平还是出于本能畏惧,那是出于生存的警觉。 长青面对卢安平的反应,心惊之后面不改色道:“在我们将东西送到星落宗之时,收取锦盒老者说了意味深长的一段话,让我们转述给你。他说,既不愿,便遂你心,若有心来日,遮蔽一二风雨。” “哦!”卢安平点头松开了握着余火剑的手,点头之后沉默以对。 星慧道人已经知道了卢安平的存在,如此言语,算是让他自己安了心,对方没有更多的恳求,或许只想让他在星落宗破败之时,出手庇护几人,仅此而已。 “其中意味,我揣摩了一二,不甚明白,不过我猜想,您应该会对当下格局感兴趣的,尤其是星落宗的变故。”长青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星慧道人寿元将尽,依附在星落宗之下的两个宗门被策动着,似要对星落宗发难。战场的变故您应该有所了解,沧海盟的事您应该也大致清楚,弟子全灭之后的问责,无法调和的需要一个宣泄口。其余个宗门,事端不少,不过值得注意的不多,值得说的也就是焚焰宗强者刘子瑜,引天雷淬体,入境天始这一事而已……。” 细碎的事情很多,卢安平听了个大概,真正值得他在意的,就是星落宗的事,以及刘子瑜。 从长青口中,卢安平得知,刘子瑜是在战场开启之后不久就突破到了天始境,引天雷淬体,修得圆满。 原本一步之遥的差距,再度拉大了,那个法子是否能奏效,卢安平真的不确定,因为他亲身体验过天始境强者的压迫感,那不是法渊境所能比拟的。 若是面对法渊境的刘子瑜,哪怕是法渊巅峰,拼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卢安平还是能够做到的,可天始境,卢安平没有那个底气。 比起刘子瑜,卢安平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星落宗,星慧道人陨落在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强者陨落,中坚断层,无人庇护,宗门处境岌岌可危。 梦中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一时间让卢安平有些恍惚,那是他极力去避免的事情,也是他不愿回归星落宗的原因之一。因为他怕回去之后会被宗门之内埋藏的眼线发现他,继而迁怒整个星落宗。 “我该说的也说完了,该说说苍玄境的事了吧?”长青眯眼微笑着,铺上一张灵锦,提笔望着卢安平。 “一切源于你们委托护送的那个人!他在战场上道心破碎,破而后立领会一个道意,借由这个道意,他得以竞争三十六人之一……。”卢安平沉吟了一阵,将自己所知的部分内容说了出来。 高笙的死不会引起太多在意,而今看来即便高族有朝一日改天换地,也不会有人留意他,只会记得他曾经遭遇过不公,死在了竞争之中。 卢安平想要让旁人知道,高笙究竟做到了何种程度,他遭遇了何等的不公。他之所以落败,是因为高族长老的针对。 至于北域的事情,卢安平咬紧了牙关,没有提及一丝一毫,那对高笙来说没什么意义。 只说他参悟了道意为高族所不容,因为他的道意让高族老祖忌惮,就已经够了。随之一起隐瞒的还有高族三个长老的死,那不该是卢安平知道的。 “因为一个道意,继而封锁清洗整个高族,你确定?”长青听完一切之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质疑道。 “事实如此!”卢安平笃定道:“起初高笙遇险只是因为十七长老的针对,并不足以掀起一场大清洗,但高笙出手之后展现的东西,让高族一些人感受到了威胁,为了解决麻烦,他们会把所有与高笙有过接触的人清理掉。无法成为三十六人之一,又被堵住了退路的高族子弟必定反扑,加上北域的混乱,高族与苍玄境的长生者必定掀起一场动荡。” “嗯,这情报的报酬,且稍候。”沉默许久之后的长青,眼中仍闪着狐疑,最终点头,呼唤侍从,“取来二十玄晶,将锦卷归档。” 说完之后侍从端着木托走来,将一袋玄晶放在桌案上,而后将锦卷带走。 “再无它事,就此告辞了。”接过了玄晶,卢安平将之系在腰间,起身便要离去。 “慢走。”长青起身相送,最后行了一礼。 第4章 星落之危 星落宗山门,已经没了往日的万千气象,隐藏在雾霭和光辉之下的山门,此时一览无遗,尽显破败之象,稀稀疏疏的弟子,大多行色匆匆,往后山而去。 山门之前,立着寥寥数位弟子,相对的是山下推平了镇子璃渊玄元两宗的万众长生者,云端之上隐匿着的宗门。 观星楼楼顶,比之先前,苍老了许多的星慧道人,扫了一眼外面之后,看向面前的苏玉河。 “该遣送的弟子,已经大多遣送归家了,那几人在敲打一番之后也逃了。”满脸疲态的苏玉河,请示道:“接下来要如何?” 星慧道人用着虚弱的声线,回答道:“封禁星落渊,埋葬辰隐渊的秘密,之后你带羽清他们离开。” 其实我还有一事要问……。 苏玉河看向星慧道人,到嘴边的话,最后又咽了回去,躬身道:“弟子明白。” 苏玉河其实想问的是送来引魂莲的那个人,在那株引魂莲送来之后,他大致猜出了一些事,尤其是星慧道人的反应,让他确信那个人没有死在战场上,他其实想问那个人的下落,毕竟是个还不错的后辈。 可当下的困局,实在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说那个人不愿回到星落宗,就是那个人回来了,他也改变不了星落宗山门破落的结局,问了也没什么意义,也不会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离开观星楼,苏玉河望了一眼山门之外,心中满是惆怅。 那日战场上,星慧道人泄露了一丝气机,让一些人断定星慧道人时日无多,若只是这样的话,星落宗其实也可以勉力支撑一段时间,要命的是星慧道人回来之后,将气运传渡给了他这个大师兄。 传渡之时,隐藏在星落宗之中的一个探子,靠着一点蛛丝马迹,推演出了结果,星落宗发现了,但没有遏制住,就这样,消息传了出去。 其实还有斡旋的空间,有着旧时的交情,其实也可以庇护一二。 要命的是三宗长生者被下了仙谕,灵源神国之中的一些人乐得见到星落宗破败,因为星落宗的功法融合星火燎原,让天上的一些人忌惮万分。 无人帮助,天上仙人不悦,让星落宗的处境尴尬到了极点,随之璃渊和玄元两宗在一些有心人策动之下,带来了麻烦。 因为曾经一些人的陨落,两宗借机发难,为的就是要瓜分星落宗,让星落宗灭亡于此。 情形就是如此,局面几乎无可挽回,除非两宗离开,否则星落宗必灭。 让两宗离开倒不是一个麻烦事,问题是背后之人不愿两宗离开,局面就此僵持,除非有一人能让两宗背后的宗门忌惮,除非他苏玉河能够成为星落宗下一个天始境。 可惜他还没有掌控体内的气运,可惜宗门之内没有那么一个让各宗忌惮的人,所以就只能这样。 仅靠两宗,星落宗大概就会彻底灭亡了。 惆怅之际,苏玉河迅速离开,招呼着付羽清一起去往荒芜之地。 …… 两宗给了星落宗不多的时间,放任星落宗的长生者离开,其实他们也颇为无奈,被沧海盟以及背后的几个宗门策动着,来此做灭门之事,真的起了冲突,血流成河的是他们,最终摘桃子的也是那些宗门,他们落不到多少好处,最终也会被处处掣肘,与之前的处境相差无多。 当下已然如此,抱怨也已无用,只能硬着头皮上,争取最大的利益,顺带的解决麻烦。 他们可不愿意为自己树立一个大敌,所以他们绝无留手的可能。 至于得到了气运的那个苏玉河,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一些来此的长生者都盯着呢!尤其是一些法渊境强者,对他们而言这可是一个大补的丹药,足可以他们跻身天始境。 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山下小镇前方,一人飞剑而来,来到了璃渊宗的长老面前,倨傲道:“已经差不多了,给他们的时间已然足够,上山。” 璃渊宗长老一脸不解道:“这不是还有半日的时间吗?为何要提前?” “有人等不及了,要你们攻山。”那人冷冷的说着,再度御剑而去,“别浪费时间,引得不悦,有你受的。” “罢了!”璃渊宗长老咬着牙,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高声道:“不等了,上山。” “他们要攻山了。”正向后山撤离的李乐瑶,忽然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蹙眉道:“快些走吧。” 一旁的叶萤沉默着回望了一眼,被李乐瑶拉着走快了几步,在卢余火陨落之后,这些时日她愈发的孤僻,而今星落宗灭门的祸事,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带着一些自责,自以为是她自己招来了这些祸事。 就和以前一样,母亲的早逝,父亲的的无端殒命,引兵山庄的时叔一家,那个与她相处了许久的人,还有眼前的星落宗,或许都是因为她,她便是那个祸星。 “莫要多想!”李乐瑶看着愈发低沉的叶莹,轻声宽慰着,脚步却是不慢,向着传送阵而去。 山门之前的传送阵被毁,而且传送目的地太过明显,为了确保弟子不会被清算,他们只能向着山后而去,隐匿在后山的传送阵,通向的地方是未知之地,较为安全。 …… “咳咳!”星慧道人落在山前,先望向天上,而后看向了山前,并未怒声斥责。 星落宗已经反复再三的妥协,只求一些时间,而后星落宗便可任由这些人随意瓜分。 与一贯完全不相符的态度,仍是换不来弟子的安然离开,星慧道人却没有怒火,他漠然的望向山下的人头攒动,等待着最后的玉石俱焚。 一道凌冽的剑气,直冲云霄,随后漫天剑气,落在山门石阶之上,化作一柄柄有形的剑刃,落于山门之前,阻挡冲向山门的长生者。 剑气之中蕴含着纯粹的杀机,让这些境界不算弱的长生者先是一愣,随即止步,再不敢往前。 知命以上的众多强者感知到剑气,在那精纯的剑意之下,本能的警觉,不敢去试探。 一人立于山门之前,剑横于身侧,望向上下两方长生者。 第5章 敌友之间 星慧道人看向那人的身影,先是愣神,而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好强的剑气,这人是?”云端之上的剑长老,惊讶之后,暗自揣测着。 同为剑道长生者,他最是能够感受到剑道之中的真意,越是琢磨,面色越是沉重,这剑意是超出了他的认知的存在. 其余人并没有那么深的感触,只是忌惮而已,剑气之中深重的杀意,让他们不好出手。 下方面对漫天剑雨的璃渊和玄元两宗长生者,感受最为直接。 刺骨的杀意袭来,让他们相信再往前一步,便是身死道消,忌惮之下,自此止步不前。 卢安平没有看向山下的那些人,剑指云端之上显露的一众长生者,毫不留情道:“滚!” “狂妄。”澜长老看向出言挑衅的陌生人,没来由的生出火气,当即怒声斥责,卷起一道气流,轰向卢安平。 “就这?”气流瞬息溃散,卢安平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云淡风轻递出一剑,剑气直冲澜长老而去 隐有天始之威的剑气,瞬息间突破了澜长老的灵源防御,在他眉心之前消散。剑气余波爆发之下,澜长老衣袖鼓胀霎时炸碎,,眉心浮现一道血痕,额上羽冠炸裂,披头散发,一副狼狈模样。 只是想要试探的澜长老,落得如此下场,他怒火中烧,死死的盯着卢安平的方向,按捺住了冲动并未出手,卢安平那一剑,调动的灵源隐有天始之威,若不是对方留手,他的肉身与神魂必遭重创。 卢安平倒不是不能重创澜长老,他赶路来的路上,吸收的灵源,足够他迸发出三道剑气,斩杀一个澜长老,其实并不算难事。 他之所以不这样做,说到底还是因为背后有着天始境的存在,他们在更隐秘处盯着呢,一旦卢安平下杀手,他们必然会出手。、 来的路上卢安平大致便有了斡旋的想法,璃渊和玄元两宗只是挑事的棋子而已,此番过后,星落宗局势不稳,总会有人从暗中行事,而后嫁祸破败的两宗。 当下的局面,还没有完全失控,与其装糊涂与下方璃渊玄元两宗拼的个两败俱伤,让星落宗得到一时的安宁的,不如直接点明隐匿着的那些宗门。 云端之上的一众长生者,其实也就那么一两个宗门铁了心针对星落宗,余下都是来分一杯羹的,面对这么一个不好惹的家伙,他们自然乐得袖手旁观,让上蹿下跳的挑唆之人来碰这个钉子。 以剑威慑那些人,能争取星落宗弟子离开的时间,再之后不对两宗出手,他们毕竟是棋子,针对执棋之人就行。 不指望两宗能够感恩戴德,只求削弱背后宗门实力的同时,让两宗保存实力,即便星落宗真的灭了,保存了战力的两宗掠夺一部分星落宗遗产,足可以让背后宗门忌惮,而后便是喜闻乐见的狗咬狗,牵制之下,起码对星落宗最恨的他们,是没有闲暇功夫对付星落宗了。 当下卢安平的计划也就只能如此了,只不过是个知命境的他,还有仇没有报,他也没有底气对抗隐匿更深的天始境强者。 卢安平的心思,无人知晓,守在山门前的一众弟子见到有人为星落宗出头,大喜过望,招呼着就准备去往后山,把弟子们唤回来。 卢安平觉察到了身后之人欣喜的情绪,顾不上其他,当即传音:“让你宗弟子尽快离开,不要对我抱有过多的幻想,我只能护住你们,让你们有个撤离的时间。” 连出两剑之后,他也只剩下了一剑,争取不了多少时间,一旦这些人心存幻想,那是要坏大事的。 隐秘的传音,被一些人觉察,其中内容倒是没有被破译。 “阁下是何人,为何掺和进此事?”愈发觉得卢安平深不可测的剑长老,看向下方,缓声问道。 剑长老这种人,自然不愿与卢安平为敌,他出言发问,单纯是好奇卢安平的剑意,这种无上剑意但凡剑修必定会心动。 凌剑门来到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付羽清这个不世出的天才,当下又见到了这种无上剑道,不免动心,并不算是刻意针对星落宗。 “与星落宗之人有旧之人,得了些许恩惠,得知星落宗将灭,特此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正巧遇上了下方之人攻山,还有一个不自量力的狺狺狂吠之徒。”卢安平没有一丁点客气的意思在脸上,望向上方的剑长老,言语之中带着傲慢。 卢安平傲慢的言语,让在场长生者不得不审视起他来路不明之人。 上方的灼铭望了一眼澜长老,对方没有予以回应,只眼神怨毒的盯着卢安平。 在对方不予回应的情况下,灼铭只得开口道:“你可知星落宗为何会落得如此局面?” “懒得知道,连撤离的时间都不给,我看着你们也不在意,说出来有意义?”卢安平反问之后挑衅道:“若真的想攻山,不用策动山下的那些蝼蚁,你们可以亲自来,法渊天始,我也不是没有交手过,刚好试试此界强者的威势。” 卢安平大话说的很满,也确实引来了忌惮,得益于神道剑意,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被唬住了,他们不愿冒险去试探一个不知根底的家伙,澜长老的教训他们还没忘。 云端之上的那些长生者不再言语,只望向星落宗山门之下,两宗还没有动作呢。 传音的灵质波动被捕捉到,虽无法觉察具体方向,但也能确信,有人在对两宗施压。 “想好了,现在我可不针对你们,一旦你们出手接下来我会着重针对你们,最后的结局是你们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当下安心在此,暂无人敢动你们,上面的那些道貌昂然之辈,我拦得住,也可为你们解下麻烦。”卢安平手中那最后一道剑气积蓄着,不是对着下方,依旧对着上方的长生者,那些将两宗当成棋子的家伙。 卢安平有着足可撼动法渊强者的战力,也点明了彼此真正的敌人,不知觉间,两宗之内,竟有人有些认可卢安平的想法了,毕竟前些年跟着星落宗受下的委屈,还没有这些年一半多,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毕竟真打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上面那些强者也不会心疼。 第6章 了却 挑明一切的行径引起了上方一些人的不悦,也让下方那些人有些尴尬,这种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一旦挑明了便没法装糊涂了,最大的可能是两宗彻底倒向另一方。 卢安平不担心两宗倒向幕后之人,因为这件事没有妥协的可能,要么两宗闭嘴,与背后的沧海盟切割,当前的局面缓解,星落宗得以存续,要么星落宗自此覆灭,卢安平拖住一时,让星落宗的弟子离开,同时解决两宗的隐患,能让星落宗的残余弟子的压力缓解几分。 …… 卢安平目光灼灼的盯着两宗的长生者,传音:“是任由各宗驱使重现当初战场之内的情形,还是重新面对一个或可妥协的星落宗。你们可想好了,下一次未必会有人能救下你们两宗的弟子。” 两宗为首之人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盯着卢安平,传音质问:“星落宗你都保不住,你拿什么保住我们!” “我确实保不住,但对付你们我还是可以的,当下拼死一战,葬送你二宗已是足够,届时星落宗弟子,便没了许多麻烦。”卢安平挑明一切之后,继续道:“你们能做的便是自保,如今的星落宗已不同往日,在利益面前,他们会选择妥协,借此立下誓约,相互联合方可勉强自保,当下你们出头,我必拼死将你们灭杀掉,你猜他们愿不愿意为你们出手呢?” 说明白一切的卢安平,指尖流动剑气,丝丝缕缕的剑意蓄势待发,其中剑意隐匿在天外天的强者也无法窥见。 他在等待着星落宗弟子的撤离,同时也在等待着两宗的选择了。 最终两宗选择了缄默不语,并没有用先前的由头,对星落宗发难。本身那个由头就是一桩久远的旧事,一笔随着星落宗弟子的葬身,而了却的烂账。 被沧海盟和焚焰宗驱使与星落宗为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其实两宗也看的明白,即便有望取代星落宗也只不过是傀儡而已,他们没得选,能在这种情形下保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 星慧道人这个将死之人,活了几千年,岂能没有留下后手,若只应对他一人,两宗还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眼前这个陌生人,那种玄妙无比的剑势,他们连试一试的心思都没有,若星慧道人出手阻拦上方长生者,十息之内,他们便会葬身在此,即便他们之中有着两位法渊强者,但这不足以与面前这个人抗衡。 所谓的两种选择,其实在那人表明了态度之后,就眼下而言已然无法动手,动手必被灭,退缩是招惹了背后的宗门之后必然遭到责难,甚至是灭宗之祸,所以现在只能相信面前之人,相信对方会保住自己。 “两宗并不表态,你们留在这里要做什么?”卢安平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上方,与澜长老针锋相对,手中剑气流动之下,已然凝聚成形,比之先前随手一击更加强横。 卢安平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并没有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力量已然耗尽。 几次三番的挑衅让澜长老忍无可忍,他看向下方的卢安平,当即就要动手。 …… “咳咳。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际,星慧道人咳嗽了两声,望向天穹之上,缓声道:“既然来了,何必避而不见呢?” 言罢星慧道人身形消失不见,随后几道气息于天穹之上显现。 澜长老俯冲而下,气息如海潮一般涌向下方,同时攻向星落宗山门前的卢安平和两宗长生者。 策动一切,却被卢安平搅乱了计划的澜长老已然顾不得其他事,他要泄愤。 剑气霎时溢满天地,卢安平目前所能参悟的所有剑意,凝练成了一柄实质性的剑刃。在卢安平的操纵之下,剑影流动,澜长老激发出的所有灵源,其中的真意被磨灭,属于澜长老的气息被剑气斩去化作最本源的力量,而后被卢安平以身化繁焰之力吸收凝练。 声势浩大的一击,被卢安平的剑意轻松的化解,随后一剑而去,直指澜长老。 残余的剑气,已经足够将澜长老斩杀当场,比起先前有所顾虑,当下卢安平不怕与沧海盟撕破脸。 怒火中烧的澜长老,在灵源被剑气突破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自身炼化灵源的印记被斩灭,他已然无力应对。 眼见着澜长老就要身死当场,却无人出手阻止,沧海盟的一些人冷眼旁观,其余各宗更不用说了,没谁愿意给澜长老出头。 “道友,何必那么大的火气呢,我等同为一界长生者,理当和谐相对。”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高空之上,面带微笑的望向下方,抬手之间便挡下了卢安平剑气的残余,护住了澜长老。 卢安平看向那道身影,瞳孔略微收缩之后,恢复如常。 那剑眉星目,面容俊秀,风度翩翩,身着一袭红白相间的仙衣,一副超凡之姿的青年人,看着下方的卢安平面带微笑。 这应该是卢安平第三次见到刘子瑜,第一次只是一面,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第二次他依旧身处下方,在对方眼中视之为蝼蚁,这第三次,他让对方注意到了,虽然对方眼中只有蔑视,但他已经有了与对方相对的可能,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差一些便可弥合。 “出手之人是我?你倒是能搬弄是非啊。”卢安平望着刘子瑜,反唇相讥。 即便对方处在了源初七境的顶点,只差些许才能飞升,卢安平与他的距离差别很大,即便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他也很有可能失败,卢安平依旧没有畏惧,心中的恨意,让他能平静的对待对方,也只是在此刻平静以对。 刘子瑜盯着卢安平,微笑着并没有出言反驳。 卢安平盯着他,却没有被羞辱的感觉,气息略微收敛,等待着结果。 澜长老不再聒噪,一众长生者也不言语,直到星慧道人再度出现,众人将目光放在了星慧道人身上。 “不送。”星慧道人满脸疲态的看着上方一众人,平静道。 漫天强者,随即消失,刘子瑜最后望了卢安平一眼,眸中依旧带着轻蔑之意。 第7章 无余 焚焰宗一众人回归的路上,刘子瑜独自御剑,脸色异乎寻常的差,任谁都看得出来。 灼铭御风来到了刘子瑜的身边,疑惑道:“近来你心情都不错,为何今日这么差?因为山门前的那个家伙?” “他让我感到了不适,异常强烈的不适,上次还是在业国覆灭之时。我怀疑他与濮阳老曾说过的那桩无法窥探的大因果有关。”刘子瑜扶了扶额,对灼铭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灼铭听到这话,当即关切道:“既如此为何不当时解决?要不现在折返?” 刘子瑜摇头,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星慧道人化去了一半神魂,将神魂炼化入星落宗之内,若当时出手,我会重伤,若那人再催动剑气,我便去不了那里,那就得不偿失了。大因果飞升之后便可化解,当下得率先准备去往战场的事宜。” 灼铭出言,劝诫道:“那便放宽心吧,去往那里,得到上仙的青睐,才是你最该做的事。” “心不顺呐!”刘子瑜摇头,眸中凶戾之气不减。 …… 星落宗的事宜,暂且告一段落,相当一部分弟子离开又回到了星落宗内,门内一些弟子,开始修复去往两宗的传送阵。 以苏玉河为首的一众弟子,准备着割让的资源,星落宗如今仍保留着相当一部分修行资源,但现在需要出让一部分稳定两宗,用以表示诚意。 卢安平与星慧道人一起位于观星楼的顶层之上,彼此之间平等以对。 坦然面对对方的卢安平,告知了星慧道人自己的经历,说的较为简练,关于北域的事情一笔带过,只说自己偶然之下参悟了身化繁焰,可以炼化一部分天地气运化为己用,只要不那么着急,便不会损伤自身。 “原来如此。”星慧道人知晓之后,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卢安平坦诚道:“当初面对您,我确实不了解您的心思,只是出于本能的畏惧,后来在战场上,我也没了回归星落宗的可能,毕竟我回来的话,这次来的就是沧海盟和焚焰宗了。我终究欠了你们一份悟道的恩情,如今也算归还了。” “其实一早该与你说清楚的,不过当下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星落宗无法将一切寄托在一个一心复仇的人身上。”星慧道人释然的说着,随后继续道:“你与刘子瑜的仇恨,真的无法缓和?” “没有缓和的可能。”卢安平点头。 星慧道人又是一阵沉默,盯着显露一瞬凶戾的卢安平,平静道:“刘子瑜已经是天始境,作为一个异世来客,他是少数的天赐者,得天赐福,有望成为仙家弟子,这个过程会比你想的短暂。” “嗯?!”卢安平皱着眉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接下来要前往与异世纷争的战场上积攒功勋,而后接受上苍接引,无论他是否突破天始境。”星慧道人没有卖关子,继续道:“异世与古元境的战争从未停息,只是战场这处核心之地,被遗弃了而已,战争仍在继续,从未止息。” 沉默之后,卢安平抬起头,询问道:“星落宗断代也是因为与异世的战争,对吧?” 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疑惑,心绪紊乱的卢安平再次提起。 “嗯!”星慧道人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说。 当年与异世的战争中,本该被接应的星落宗长生者,并没有等来接应,永夜之下,尽数陨落,本该接引的沧海盟因此陨落了九位法渊长老,原本的仇恨再度加深。 收回神思的星慧道人,看向沉默着的卢安平,问道:“你是否想要在古元境了却仇恨?” “您能将我送去战场?”听着星慧道人的话,原本心思沉重的卢安平,忽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盯星慧道人。 眼下的消息,对他而言,确实是个打击。很多年的蹉跎之后,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却猛然间发现,这复仇的希望好似笑话一样,对方轻而易举的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并且越拉越大。 飞升这个词对卢安平而言,那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太过于遥远,也太过漫长了。 而且星火燎原的存在,卢安平不信不会招来针对……,他不敢去多想。 “拿去。”星慧道人指头牵引一枚令牌,飞向卢安平,“复仇与否,看你自己。” 卢安平接过令牌许诺道:“我不会牵累星落宗的。” “令牌背后的宗门与星落宗无关,早已在百年前覆灭,无须担心。”星慧道人摆了摆手,而后郑重道:“在你进入战场经历一切之后,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届时回归,若无去处,星落宗随时欢迎。” “嗯!”卢安平点了点头,随即从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了余火剑,“淬炼出的印记已除,留待来日吧。” “也好。”星慧道人点头并未拒绝,牵引着剑刃,立在了不远处的架子上。 收好令牌的卢安平不打算停留,望向山门的方向,当即便要乘风而去。 星慧道人望向要走的卢安平,看向在山门前忙碌的一众人,问道:“不打算见见他们了?” “世间因果多是如此,没必要再留下牵绊。”卢安平望向下方,微笑着摇了摇头。 御风而起,不消多时,卢安平便消失在了山门之外,在离开星落宗之后,最后回望了一眼星落宗,叶莹和李乐瑶的身影映入眼帘,再度醒来的耿琛,从辰隐渊归来的苏玉河以及付羽清,还有那些数面之缘的同伴。 最后望了一眼他们的卢安平,决绝的回头,抛下了过往的一切,也彻底的丢弃掉了卢余火这个身份。 …… 辰隐渊中的传说,与其中的道意,要留给后来人了。 当年古国兴盛一时,天陨坠落,长生剑士出手,耗尽自身灵源,仍无法拯救故国,最终在古国覆灭之后,葬下了古国,于深渊之中留下了古国旧时的模样。 后来长生遗留的剑意,成为了足可铭道的大道剑意,于古城之中游离可得无上剑意,斩星的那道,九天之上的一些也比之不及。 原本卢安平该在他悟己圆满的时候进入其中参悟,如今倒是不需要了,他所得的这道剑意,就是天始境强者也看不透,不是没有人觊觎,只是这花些时间图谋,可惜他们得不到了。 …… 最初的异世入侵之后,战场被封印,异世选择了另一处将异世与古元境融合一些,从此征战不断。 好在那里是极北以北,弑族都不愿涉足的荒芜之地,才不至于让举世长生恐慌。 第8章 边城 古元境的北域,类似于卢安平上一世的北极,但又有所不同。上一世的那个星球上,因为地轴斜向偏转得以四季分明,古元境北域寒冷是因为金乌不愿靠近,光芒照射不到,故而万年积雪。 冰层之下,异种生命孕育其中,后来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是生命的爆发,长生者偶然路过,窥见异种身上的神性物质,在极短的时间内,北域兴起了一个个小宗门,裹挟人族而来,后来人与妖的混血诞生,再后来天地重建秩序,弑族建立,肆虐北域的长生者被驱逐,天地异变之后,长生者妄图卷土重来,却被已成气候的弑族驱逐出北域。 对凡人来说,这处滴水成冰,景象万年不变的地方是他们绝对不敢涉足的禁地。对长生者而言则恰恰相反,北域是一处遍地灵宝神韵的天赐之地, 风雪弥漫的冰原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披风戴雪的身影,风雪之间,那些猩红的眸子,只远远的看着,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身处在风雪之中,收敛自身气息,感受着寒意的卢安平,正在向着北域以北的战场而去。 他在离开了星落宗之后,抽空回了山村一趟,因为他的偶然出现,让灵源神国的人收敛了一些,并没有吞下村子的田土。 乱石堆积成小山,旧人的坟茔被卢安平彻底的埋葬,这期间,他尝试去往业国旧地,想要了断与业国之间的因果,因为感受到了灵源神国之内有天始境的气息,故而暂且搁置了这个想法。 山中隐居之处有人路过,却没有发现他的洞府,也没有发现埋藏的那册书,卢安平并没有将书带在身上,依旧很好的埋葬在山中,除了那册书和一些兽骨之外,他将那枚残破的戒指和玉牌一起封存。 与叶莹有因果的那个凡间国度,卢安平抽空去了一趟,那里出现了几股不堪忍受压迫奋起反抗的起义军,在其中一股身上,卢安平留下了一道星火之力。 再之后,耽搁了许久的他,被令牌召唤,北域之地战事紧急,暮元大世中有超越天始境的存在出手,而九天之上,也有人现身于战场之上。 了却了绝大多数因果之后,卢安平便前往了北域,除了一身下品灵衣和最低等的储物袋,以及那块令牌,卢安平身上了无余物。 在四方谷购置了这一身行头以及一个储物袋之后,卢安平仅剩的几枚玄晶也被卢安平换成了凡俗的财帛,送给了那一伙起义军,他倒不担心会被搜查,因为他真的什么东西都没了。 …… 在穿越了千丈高的冰川之后,是截然相反的景象,昏黄的天地之下,能嗅的到远处飘来的血腥气,弥漫天地的死气,晦暗的大日。 只模糊的望了一眼面前那的景象,卢安平倍感不适。 略有不适的卢安平没有耽搁,离开了冰川之后,径直奔向昏黄的天地之间。 在昏黄的土地上行进两三百里,卢安平看到了绵延不绝的城墙,比起他曾经所见的长城还要高耸,远望之下大概有数百丈高,城墙之上密布阵纹,上空之上有着禁飞的空间禁制。 不依托背后的冰原,反而起伏不大的荒修建城防,卢安平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向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关隘而去。 以山脉为基石,此处构建出了万丈高的关隘,靠近一些望去,只觉自身渺小。 一个身着青灰衣衫,身形略显消瘦,脸上满是皱纹的男人,见到卢安平出现在巨城之下,先是惊讶,而后掠去一旁的传送阵,出现在了城下。 那人出现之后,并没有报上姓名,打量着卢安平,疑惑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徒步来到了这里?” 卢安平见到来人,摸了一下腰间的储物袋,将那块令牌掏了出来,“辰隐古国遗民,卢安平,知道边域战事紧急,略有修为来此参战。” “倒是个奇人,辰隐古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来人看了一眼令牌之后,确认没有问题,抬头盯着卢安平报上了名号:“倒也是一表人才,接引卫,酉隐星,跟我来吧。” 报上了名号的酉隐星,转过头走向一旁的传送阵,看了卢安平一眼。 卢安平跟上,随后两人出现在了城头之上。 “古元境之内感召而来的长生修士不少,大多都是经由传送节点,数次跃迁来到这雄关之上,能穿越冰原,徒步越过三百里灵韵稀薄的荒原,你是为数不多的例外。”酉隐星回望了一眼卢安平,称赞了一句之后指向远方:“想来你也会疑惑,为何这孤北城会立在这里吧,那里就是答案。” 卢安平顺着酉隐星指引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雄关之前的那一道深渊,深渊之下有着重重禁制,而深渊前方的大陆上,巨像长生修士在其中厮杀,破碎的空间乱流之下,无数异世凶傀涌现在那血色染红的战场上。 “战场封印之后,相安无事了一段岁月,可最终他们再度席卷而来,已舍弃一界却难得安宁,而今便寸土不让,背后三百里冰雪消融的荒原,埋葬着无数长生修士,这里是他们用命夺回来的。”酉隐星回望一眼之后,盯着卢安平,郑重道:“辰隐古国消亡了许久,遗民剩下的不多,能有你这种修为怕也是绝无仅有,本该劝你好好活着,可是现在战死者数不胜数,多少小宗门的希望,葬身在了那战场上,多少人再回不了家,再见不到那些等着他们回归的亲人。”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为的就是平定战乱,将异世之人赶回他们的界域之内,不需要过多叮嘱,我知道。”卢安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卢小友有心,酉某代古元境苍生,先行谢过。”说罢,酉隐星恭敬的对着卢安平行了一礼。 随后酉隐星继续引领着卢安平,介绍着他们脚下的孤北城。 不远处的一个身着软甲,身形有些消瘦矮小,长脸鼠须的男子,看着酉隐星,摸了摸鼠须,招呼着身后之人,向着酉隐星而来。 第9章 得罪 酉隐星与卢安平诉说此地种种事务,与卢安平叮嘱种种事。 就在两人交流之时,穿着软甲身形消瘦矮小,长脸鼠须的男子径直走来,笑呵呵道:“老酉啊!怎么又有闲工夫招呼人手了?” 酉隐星见到来人,脸上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稍作恭敬道:“无人照管的小宗子弟,总是能帮衬一下的。” 鼠须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说起来,您这伤势好些了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酉隐星摆了摆手,略显拘谨的样子。 “您贵人事忙,这种小角色,交给我手下的人就行了。”鼠须男子一听这话微笑说着,完全没给酉隐星拒绝的理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亥德啊!招呼一下这个小家伙,带他熟悉一下咱们孤北城。” 站在不远处,体态滚圆,甲胄套在身上仍显紧束的壮汉,听到鼠须男子的话,连忙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后,打量了一眼卢安平,没有言语。 “子御守,您不能这样,他是我接引来的,加上接引他的功绩,我就能把那东西换过来了,您不能。”对于面前人直接的表态,酉隐星蹙眉,将姿态放的很低,用有些哀求的语气说着。 “功绩啊!这还不好说,以你的资历机会多的是,何必在意这一时呢?亥德是你的后辈,要给新人一点机会,不要那么刻薄,斤斤计较,像个什么样子。”被唤作子御守的鼠须男子说完这些话之后,脸猛地冷了下来,昂起头盯着酉隐星。 “可当下是我正需要的时候。”酉隐星看着子御守,满脸苦涩的说着,言语的同时,他看了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卢安平。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卢安平,在这一瘦一胖两人出现之后,便被彻底无视了。 卢安平面对酉隐星眼中的苦涩之意并未言语,只旁观着。当下还不是时候,毕竟那瘦子是有权有势之人,贸然挑起事端,对他对酉隐星都不好,现在当这个小透明,没什么的。 “这不是你欺压后辈的理由。”子御守冷声说道:“若你觉得功绩不够,可以自请抵御邪凶,一点功绩都斤斤计较,像什么样子。” 酉隐星听着这话,一阵沉默,又看了一眼卢安平,咬着牙道:“以前定下的守则,被接引者有选择的权力,总该问问他吧?” “在酉隐星看向卢安平的同时,子御守瞥了一眼卢安平,有些不耐烦道:“亥德,你还等什么呢?带着这个接引过来的家伙,登记入册。” 子御守完全无视了酉隐星的话语,以一副极为傲慢的姿态,连一句话都没有对自始至终处在游离状态的卢安平说。 “那就按照规矩来呗,劳烦您了。”卢安平听到酉隐星说这话,又见他脸上的苦涩,很爽快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子御守和那个异常壮硕的亥德。 子御守一听卢安平这话,愣神之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卢安平,疑问道:“小子,你不知道我是谁?” “倒是真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卢安平知道面前之人的来头不简单,但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懒得面对对方的反复纠缠,不如彻底将对方得罪了。 彼此之间的口角,还犯不上引人来镇压,只要不是当下的身死,都还好说,就算生死危局,有余烬之力,他也能勉强脱身。 “呵!!!”子御守盯着卢安平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走向卢安平的亥德:“人家不给颜面,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走!” 多的半句话也没有,瘦小的子御守甚至没有问卢安平的名姓,扭头便走没有一丁点要停留的意思。 “此事皆因我而起,卢小兄弟无须担心,酉某必定尽力给你斡旋出一个安稳的位置。”面色有些灰暗的酉隐星,看着卢安平,郑重承诺道。 卢安平不以为意,盯了一眼子御守离开的方向,疑惑道:“随意能调动人手,他职位不低啊!” 酉隐星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向卢安平解释道:“他叫子都雄,唤他一声御守,因为那是他的职位,职权类同凡间城池的郎官,他在孤北城协管人事调度,原本尚可缓和,如今我们二人算是彻底将其得罪死了,卢小兄弟,你无需忧虑,酉某也有个能拍板的友人。” 原本其实还可以说些软话,把这个子御守给敷衍过去,可卢安平那蔑视的姿态,无疑刺痛了子御守那脆弱的自尊心,完全没有给酉隐星出言的机会,转头便走,这一下把事情引向了最坏的结果,酉隐星只觉头疼。 卢安平听到这些之后,反应依旧很平淡,摆了摆手道:“倒也没有顾虑,无需为我担心。虽说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过既然敢得罪对方,我便有得罪对方的底气,哪怕先锋陷阵,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不用为我从中斡旋。” 那人的姿态卢安平很不喜欢,所以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呢。若对方一味挑衅,卢安平不介意给对方一些教训,至于后果是什么,他想过也知道该如何把握这个度。 酉隐星看了卢安平一眼,只觉卢安平年少轻狂,叹了一口气之后,郑重道:“我尽力而为。” “真不用!”卢安平依旧摇头,并没有太过在意。 酉隐星盯着卢安平正色道:“比起先登陷阵,孤北隐绝卫那才是真正残酷的职位,九死一生,催道绝心。别的都还好说,若你真的被子都雄调入其中,离开孤北城是你最好的选择,不要不当一回事。” “我知道了。”卢安平面对酉隐星那种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畏惧。 造册入伍,倒也磋磨,在孤北城之内的小空间待了有了几日,接引安顿他的酉隐星,那日之后直到他被带走都没有再见到酉隐星,卢安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被带走之后,成了酉隐星讳莫如深的隐绝卫。 第10章 隐绝卫 战事比卢安平想的还要严峻,在空间之内待了短短几日的时间,在周遭空间暂歇的长生者已经换了一轮了。 虽然无缘亲眼见到战场之内的情形,但卢安平知道他们死在了与暮元大世争斗的过程之中。 潦草的悼念之后,遗物送回各宗,也只有宗门之内的长生者会去悼念他们这些殒命之人,除此之外便再无人记得。 关于他的调动在此期间,经由一人传达到了他这里,一块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灰色令牌,一个无法传讯只能接收讯息的符石,就只有这两样东西。 伴随着令牌的光芒亮起,一道图样兀自生成,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传音:“以阵法构铸传送节点,任务集合。” 一直未曾与别人接触的卢安平,在来到了孤北城半月之后,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次任务。 以手指牵引阵法注入星火之力,阵法成型之后卢安平没有耽搁,随即传送去了未知的方向。 …… 就在卢安平离开之后,消失了许久的酉隐星,闯入了卢安平的空间,急忙道:“卢小友,你不用再去隐绝卫了,我已斡旋完毕,接下来抽调你去北段巡城。” 空荡荡的空间之内空无余物,好似没有人来过一样。 酉隐星茫然之后,猛然回头,冲向了城中某处。 “今日隐绝卫为何调动的如此早?”酉隐星怒声喝问坐在桌前的儒生。 儒生抬眼望了酉隐星一眼,平淡回答道:“事出紧急,提前半个时辰调动。” 气不打一处来的酉隐星盯了那儒生一眼,儒生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现。 压抑住愤怒的酉隐星自知与这人扯皮无用,急忙转头,直奔城中的某处空间节点而去。 空间之内,装点的不俗,书架放着一些仙家书册,一张大案,在另一侧放着一张软榻,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五官俊朗的青年男子,见到酉隐星闯入,青年疑惑道:“如此匆忙又出事了?” 酉隐星皱着眉头,略带消沉的回答道:“辰御守,隐绝卫提前调动了,我没有救下那小子,一时间没了办法,求您给拿个主意。” “没有!”面色苍白的男子听闻这话,当即摇头:“我昨日从战场脱身之后,留下了隐伤,需得暂止锋芒,那一纸调令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现在无法为你出头。就算能为你出头,隐绝卫调动之后,便再没有召回之权,即便是陈统领也不行,更别提我了,所以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隐绝卫与征战者不同,他们负责接引和殿后,避免了正面战场上的袭击,本该是个好差事,可在大世之边,法则紊乱,在战场越久影响便越大,便更加难以脱身,源源不断的妖凶海潮一样,殿后之人所面临的局面,是最残酷的,所以,他们的待遇在孤北城中比起先锋还要高上不少,进入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灵石。作为代价,成了隐绝卫之后便视同死亡,不露脸面,连宗门之内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所有的功绩与封赏得活着回来才能落实,即便活着回来了,也难保下一次不会死在其中。”面色苍白的辰御守继续道:“正因为这残酷的局面,隐绝卫的权限极大,除非头领,否则无人能够调动。” “这次是他子都雄越矩调动的。”早就知道这些的酉隐星,咬着牙一副不甘的样子。 隐绝卫的择选,其实不会让新入孤北城的人进入,可子都雄还是随意的将卢安平调入了其中,原本酉隐星可以借此抨击子都雄,将卢安平调回,可要命的是眼前的辰御守没有回来,直到昨日才从战场归来,酉隐星马不停的去操办一切,奈何最后还是晚了一刻。 辰御守叹一口气幽幽道:“子都雄如今得势,我们招惹不得,还是得忍让一时。我知道你忧心自己的伤势,可事已至此,那小子怕是无救了,待之后的接引,再从中择选,你需得避免与子都雄的冲突。” “我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酉隐星咬着牙,不甘道:“那小子在那种情景下,愿跟着我,我便没有弃他于不顾的道理,只是我没想到,竟会如此,还是我……。” 酉隐星满是不甘心,最后只得将心中的苦闷吞咽下,他因为有伤无法参与征战,只能接引一部分长生者,以此获得军功积攒资源,子都雄屡次出手截胡,让他愤懑不已,如今好容易招揽了一个,没想到竟被陷害到了死局,酉隐星真的不甘,可他也只有无奈,因为他没有与子都雄竞争的资本。 …… 穿着一身黑衣,不露面容的人,用着浑厚的声音说道:“你们的职责就是掩护长生者撤退,一旦长生者负伤或被围困,便是你们出手的时候。异世长生的攻势迅猛,你们其中大多数,注定会牺牲,予以你们的抚恤已经送去了你们各自的宗门,已无后顾之忧。所有的战功,需要等撤离之人离开战场,你们才有资格获得,若是你们还活着的话。” 卢安平在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皆是穿着一身黑衣不露面容,分不清楚男女,也不知道他们的年岁。 唯有卢安平,以一副青年的面容示人,他在数次改换模样之后,展露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与少年中年老年有所不同的样子。 他倒是不怕被报复,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显露原本的模样,当初站在废墟中的模样。 告知一切之人,看了一眼没有隐藏自己的卢安平,倒是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样的人隐绝卫没少接纳。 “你小子,这是得罪谁了?”身边一个身形体态与卢安平相近的人,用着有些稚嫩的声音,问向卢安平。 卢安平摇了摇头,没有紧张的意思,很随意道:“没得罪谁,安排嘛!” “安排到这里?你是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那黑衣人摇头,一脸不信的样子,“如果不是那笔抚恤,谁会愿意来到这种地方?你们这种初来驾到,什么都不懂被塞进隐绝卫的,多多少少都是得罪了某些人,趁着你们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把你们送过来,以此戕害,还能昧下一份抚恤,连·行头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一看你就是。” “就算是吧!”卢安平哑然一笑,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唉!”嗓音稚嫩的黑衣人,看着卢安平,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怜哝!” “不要废话了,准备出发了。”站在前方说完一切的黑衣人,盯了卢安平一眼,一挥手激活了他们一行人脚下的传送阵,向远处传送而去。 第11章 一人于前 昏黄的大地上。处处溢血,浓郁的血气与生魂残片间夹杂着些微的永夜之息,妖凶的傀儡海潮一般涌来,莫名的让人有些畏惧。 古元境这里的长生者冲锋而去,杀向了那些妖傀,神兽、巨凶、战将、傀儡,还有那意气风发的长生者,在战场之上,与异世长生拼杀着。 大地之上,杀伐不绝,他们头顶之上九天星河之间,有着更强者在其中搏杀。 天始至极者,可撼动星河,摧灭群星,这也只是长生修道的源初之境,更强者无可想象。 喊杀声震天响的战场一角,隐绝卫的长生者蛰伏在此,他们身在战场之中,却是战场上的局外人。 他们与先锋同时进入战场,又在某些人离开之时掩护撤退。 或数个时辰,或数日时间,蛰伏的时间不由他们来决定,由他们守护的长生者决定,被他们守护的长生者安然离开,他们才会在安全无虞之时离开。 铺天盖地的永夜之息席卷而来,他们这些待在战场上蛰伏的人,长时间被永夜之息侵蚀,即便再强也不免会着了道,横死于战场之上。 为首几人密切关注着前方某人的动向,像他们这种的隐绝卫遍布战场上,守护的人也都是不凡之人,或是几个人,或是整体上的一群人。 “好难受啊!”在卢安平身边的黑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丹丸,一口吞下,转头看向卢安平,“你怎么不吃护源丹?” “嗯?”泰然自若的卢安平,听到稚嫩的声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在吞服着某样丹丸。 “忘了你被针对了,什么东西都没有。”黑衣少年一拍脑袋,随即有些肉疼的从丹瓶中倒出了一枚丹丸,“谁让我是个好人呢?拿去吧。” 完全没有被永夜之息影响的卢安平摆了摆手,将丹丸推了回去,“不用了,我不需要。” “真的假的?”少年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卢安平,随即耸了耸肩,“随你吧,反正死了别怪我就是了。” 卢安平不置可否,在这里静静等待着,周围一众黑衣人,就他一个穿着朴素的家伙。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从他们的言谈之中,卢安平也大致摸清了身边几人的性格。 倒是没有多少阴暗消沉的,多是无奈。若非无奈,谁会拼死来求取这一份微不足道的资源呢? 他们这些人大多来自于小宗门,身在大宗门的福地之下,他们是要供奉修行资源给大宗门的,遇上动荡供奉不上资源,便只能任由大宗门处置,于是乎,他们这些人就成了战场上几乎没有活路的隐绝卫。 他们的抚恤,便是供奉给上宗的。若不来这里,没有供奉给上宗的资源,最大的处置,其实也不过是毁宗灭门,成为凡人而已。 已经踏上了长生之路,自觉超脱凡人的长生者,是不愿再成为凡人的,也不愿自己的后代成为卑微如蝼蚁一般的凡人,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 除了这些无法供奉资源来送死的倒霉蛋,还有一些是为了换取某些东西来到这里的,比如卢安平身边的少年人,他应该不是为了那笔抚恤,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 在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长生者,等级异乎寻常的分明,上者凌虐下者已是常态,还有些人乐在其中,毕竟有些人想要被压迫还没这个门路呢。 众生悲苦,身处在长生者之间的卢安平自是清楚无比,只是他没有那份打破枷锁的心思,他也没有打破那个枷锁的能力,眼下的他,一心复仇,余下所有,只是捎带着的。 …… 异常惨烈的战争已杀至白热化,不断有人陨落在战场之上,也有人在战场之上崭露头角。 那些大宗门来此历练的天之骄子,犹如蒙尘之月一样,是遮不住光彩的,他们必然会在战场之上扬名,而后引来异世长生者的针对,扼杀天才的事情,是那些大人物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异世那被唤作暗枯的组织便是为针对这些天骄而来的,应对这些暗杀者也是隐绝卫的职责之一。 战场的前方,崭露头角的英杰,周围多了一些不祥的气息,感知极其敏锐的卢安平,清楚的察觉到了。 就在卢安平感知到这一切之后,隐绝卫为首的那个头领,望向前方对着后面的人挥手,声音冷淡道:“出发。” “跟上!”前方一个黑衣人看向卢安平以及他身边的几位,运起灵源牵引卢安平他们几人。 这人是铭道境,未及知命,从周围几人显露的气息上来看,他们大多徘徊于悟己和铭道之间,最前方的那个黑衣头领倒是可以,知命接近法渊的战力。 他们这些人,掩护撤退已是足够,不过用命去填而已,大多数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那个嘻嘻哈哈的黑衣少年人。 “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死在一起,轮回路上有个伴,我叫程萧。”少年人坦然的说着,看向身边的卢安平,似乎并不把死当成一回事。 不过十三四岁便已印体初成的他,本该是小宗门的中流砥柱,可当下也不得不来到这里做赴死之事,他倒也坦然,自己死在这里,可以换得宗门与妹妹一个好前程,便没什么可遗憾的。 颇为坦然的少年人程萧,只听得卢安平回答道:“放心好了,此行不会死的。” 卢安平说完之后,没有给程萧反应的时机,自身气息流转之间,向着战场冲去,隐绝卫的一众人耳畔响起音爆之声,还未反应,卢安平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之中,一瞬显露的气息,被很好的收敛了,以至于隐绝卫为首之人都不曾觉察出卢安平的修为,只是分外惊讶。 正与敌手激烈厮杀的双方,见到场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人,各自惊讶之后,疑惑的看了卢安平一眼,随即古元境一方撤退的钟声响彻天地,震荡神魂,古元境一方的长生者也明白过来,最先冲到战场上的人是古元境的长生者。 那些天之骄子们随即向后撤去,其中一个被异世长生狙杀的古元境天骄,飞速向卢安平而来,想要将祸水东引,让卢安平来抵御那些人的追杀。 卢安平看向伤痕累累,身上带着不少暗伤,狼狈不堪的天之骄子,他没有停留,飞速向下而去,与那天骄错身,两指之间调动一股剑气向下斩去。 神道剑意与星火燎原的结合,即便没有被完整参悟,只是拓印在卢安平体内部分,也足够对付眼前之人。 速度极快精于暗杀的异世长生者,几乎没有反应的空间,便直直的撞上了卢安平激发的剑气,随后他激发出的力量溃散,自身的急速冲锋戛然而止,直直的向下方坠去,还有几个与这人有同样情形的异世长生者,皆是触碰到剑气的瞬间,防护被突破,当场横死,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 在击杀了下方的追杀者之后,卢安平二指并拢做刺击状,一瞬间,仿若有剑雨一样,冲天而去。 悬浮于半空中,已是强弩之末,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异世长生者,被卢安平剑气波及,眨眼之间,那些不输天骄,有铭道修为的异世之人,殒命了大半。 还活着的大多是运气好,没有被剑气斩杀当场,不过他们就算没有身死,也受了重伤,对卢安平剑气有些轻敌的异世长生者,防御无一例外的被突破了,即便是体修也被贯穿了金身,那剑气不是防御能抵挡的。 眨眼之间,将要在撤退中,损失巨大的战场一角,战局逆转了,随后数道剑气飞出,方圆三百里,长生者安然离去,古元境长生者没有殒命一人。 只一人以气化剑,围杀一众异世长生。 第12章 剑止祸息 剑气从战场的一角激发出去,以卢安平为中心,横向三百里将异世长生与古元境撤退的长生者隔绝开来。 一时间卢安平这个穿着寻常灰袍手中幻化一柄剑刃的长生剑客成了这战场一角最为耀眼的存在。异世长生者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惊讶之后,满怀震怒之意。 从未见过的剑意,竟能斩灭他们都无法承受的永夜之息。 异世那扼杀英杰的暗枯,正蛰伏在朦胧的雾霭之中,望向卢安平,眼中闪着意外的光芒,古怪的音节发出,构成了异世的言语,“那帮送命的拦路石中,竟也出现了一个必须铲除的存在。” 异世长生注目,古元境长生者望见卢安平出手,也是异常惊讶,尤其是隐绝卫为首的那人,远远的便感受到了这股铺天盖地的剑意,随即自语道:“子都雄,你可真的给我找了个麻烦呐!” 九天之上,与异世长生以棋为杀局的刘子瑜下望一眼,蹙眉不语。 一颗棋子在棋盘上炸裂开来,连带着整局棋一并炸裂,此局不分胜负,刘子瑜挥袖,消失在了九天之上。 下方杀伐不断,上方的伤损倒是不明显,卢安平的那一剑阻挡了不少异世长生者,斩杀了无数妖凶,争取了一时的脱身之机。 不过也只是一时而已,在暗枯出动猎杀古元境长生者之后,异世汹涌的永夜之息也酝酿着,那其中有着数不尽的异世妖凶。 古元境的长生者不得不后退,最后留在战场上的,仍是善后的隐绝卫。 比起出手诡谲防不胜防的暗枯,永夜之息是绝对没有办法处理的。 专注护送某些人的隐绝卫还算运气好的,最多损失一些不至于全灭,最后要留在这里直面永夜的隐绝卫,若想要活下来,得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才有离开的可能,而且不能沾染太多永夜之息,不然只能死在这里。 大多数情况下,善后的隐绝卫注定要殒命在此,没有存活的可能。 卢安平这一行人中,有人负责护送,有些没有专门安排职位的,就是要直面永夜的。奇特的丹丸可以庇护他们一时,让他们短暂抵挡永夜的侵蚀,不过也只是十数息之间的事而已。待他们死的差不多了,古元境的长生者也已经撤退了,历来如此。 卢安平他们一行人本该是要死在这里的,挡住了暗枯的出手,也不过延缓了这个过程而已。 异世长生的气息迅速消失,一丝缠斗的意思都没有。 挣脱了限制的古元境长生者,返身向后撤去,急速奔向了万丈沟壑的方向,那里的空间节点并未关闭,还可以让他们回去。 “隐绝卫不动,阻挡七十息。”在古元境长生者向后退却的同时,隐绝卫为首之人发号施令道。 七十息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以说很短暂,距离异世也有数万里,应当是足够撤离了才是。抱有侥幸心理的隐绝卫会以为这次可以安然离开了。 只有隐绝卫的那些头领才会知道这个时间是有多么短暂,以往永夜之息蔓延到整个战场上,用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三十息左右,七十息,足够永夜之息涤荡两遍战场上的一切,可以说,除了他们极少数的一些头领,剩下的隐绝卫,大多会在绝望中迎来生命的终结。 不怪他们这些人狠心,一贯是如此的,愿意成为隐绝卫的,大多也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七十息啊!”听到隐绝卫头领的话,卢安平左右看了一眼,大致估算了一下战场的左右距离,一线大概五万里左右。 十息之后,蓄势已久的永夜之息奔涌着向着古元境的长生者而来,即便已经提前撤离了,永夜之息极快的奔涌速度,依旧让人吃了一惊。 少年人程萧,看向奔涌而来的永夜之息,露出的眸中带着一丝不甘和释然,悲苦人间,就这么葬生也未必不好,起码不会因为某些事绝望。 “我说过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卢安平手中的剑气凝实成一把剑刃,一线剑气以卢安平为中心向两侧蔓延而去。 “知命境!”已在传送阵附近的隐绝卫头领,望向极遥远处比起先前更加的意外。 先前卢安平一息之间以剑气涤荡三百里,隐绝卫头领惊讶之余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在不面对暗枯的其中几位头领的情况下也能做到这样的事,超脱的剑意很强,不过境界的差距可以弥补。 眼下卢安平显露自身修为,隐绝卫头领是真的惊讶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是知命境的强者,而且不弱于他,这等战力,还有超脱的剑意,战场上的一些天骄都无法与之相比,这样的人死了,对古元境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完全无法接受的损失。 永夜之息已至卢安平的身前,在隐绝卫头领眼中,只觉遗憾,遗憾一个未展露头角的英杰殒命在了战场之上。他并不相信卢安平能够抵挡住永夜之息,即便先前卢安平曾斩灭了丝丝缕缕的永夜之息,可面对永夜奔涌而来,他仍是不愿相信卢安平能够抵挡的了。 就在隐绝卫头领半遗憾半庆幸卢安平即将殒命的同时,永夜之息撞上了卢安平的剑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这?” “怎么回事!!!” 无论是孤北城还是留在战场外围的异世长生者,面对那一线剑潮,都显得无比惊讶,因为这剑潮抵挡住了纯粹无比的永夜之息。 不仅仅是阻挡,冲击剑潮的永夜之息被剑气斩回了原本的模样,纯粹无比的灵源。 即便是异世驳杂的力量,其本质也是天地最本源的力量,最为纯粹的灵源。 庞大的灵源汇聚向卢安平的身上,其中一切被卢安平斩去,加持在卢安平的身上,以急速转化为星火之力,而后化为剑气,流转在这方战场之上。 此刻的他,并不怕天罚,或者说他自己就是想试一试,会不会招来天罚,以此判断异世长生能否插手这里,有余烬之力加持,卢安平这次不会死。 也只有数十息的时间,不大可能会招致天罚,只要护得身后之人离开就行了,别的再说。 感知全部外放,渗透了永夜之息,卢安平并没有感觉到自身被锁定,没有感受到属于长生大能的愠怒。 二十息之后,妖傀的气息出现在远处,伴随永夜而来的妖傀,急速向这里奔袭而来,那是被永夜之息彻底异化的存在,寄生在永夜之下,连自己的生死都无从左右。 在阻挡永夜之息的同时,卢安平以意念激发出了又一道剑气,斩向了永夜之息中的妖傀。 当先一波被卢安平肃清,他又争取了约莫十息的时间。 “撤!”卢安平高声喊道。 愣神了片刻的隐绝卫长生者,这才忽地反应了过来,连忙向后而去,在他们后撤的同时,卢安平也逐渐向后撤去,尚且游刃有余的他,只是有些忌惮妖傀,以及后方的那些长生者。 逐渐向后撤去的卢安平,拖延了妖凶六十余息的时间,确保了剩余的隐绝卫离开了大半,而后他去往了传送阵势。 一线剑气仍能阻挡数息,在剑气溃散之前,卢安平撞入了传送空间,眨眼间回到了孤北城内。 空间急剧收缩,收拢回了孤北城内,原本深不见底的万丈沟壑,激发出一道光芒,以界域之力抵挡永夜之息的侵蚀。 又一日的征战,在此刻止息。 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的卢安平,大口喘息,气息几乎耗尽的他,虽然耗尽了自身的星火之力,但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对剑气的参悟加深了几分。 站在那里的卢安平感受着周围长生者注视,对于那些抱有敌意的目光,卢安平置若罔闻,他知道其中有刘子瑜。 第13章 心怀鬼胎 永夜之息如海潮一般冲击向深有百里,纵有万丈的沟壑。 混沌昏黄的气息冲击入沟壑之后,便消失不见,被界域之力磨灭为了最原初的灵源。 “隐绝卫集结。”就在卢安平无视身后敌意,远眺之际,一个声音在后方响起。 随即周遭还在喘息的黑衣,连忙站了起来,向着那黑衣头领汇聚而来。 “你也过来。”黑衣头领看向站在原地未动的卢安平,招呼着指了指前方的空间通道。 独属于隐绝卫的空间,隐绝卫最初的征召都会来到这里,卢安平是个例外,这是卢安平第一次来到这里,这个空间实质性的边界是不会消融的坚冰,整个空间之内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意。 “此战诸位得以幸存,实属意外,诸位的功劳已记录在册,自然不会亏待诸位的,尽管放心。”黑衣头领话锋一转,“这次大多数人得以幸存只是一个意外,以后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活下来未遭劫难的,不要太轻敌。” …… 隐绝卫头领罕见的多话,说完开头之后,又多说了一些话,其中多是之后的安排。 说着话的同时目光扫向在场中的众人,眸中带着漠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处空间不会有这么多人归来,今日这次是绝无仅有的意外,那些本该去死的人最终活了下来,反倒成为了一个麻烦。 不过倒也好解决,最终的功劳,大概也就落在某人的身上。 “各自退下,不日便是下一次征战之时。”如此想着隐绝卫头领,看向了卢安平,指着卢安平,沉声道:“你留下来。” 众人目光稍微偏转的目光,再度汇聚在了卢安平的身上,看着卢安平神色各异,有崇敬和感激,还有忌惮与嫉妒。 这个在战场中大放异彩,隐绝卫中的异类,给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无论再怎么样,所有人的共识是,这个人强的可怕。 “嗯。”卢安平的反应很平淡,只点了点头。 众人随后离开了空间,各自小队的队长也跟着一起离开,偌大的一个空间只剩下了卢安平和隐绝卫的黑衣头领。 在众人离开之后,卢安平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看着隐绝卫的头领,疑惑道:“头领有何事?” “卢小友的安排,并非我隐绝卫的针对,隐绝卫也只是惯例的接受,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还望小友莫要见怪。”黑衣头领,躬身对卢安平行了一礼,“先前草率安排事出紧急,未能准备周全,若有需要尽可提及,我会尽力补偿。” 卢安平只淡然摇头,“无需补偿,我也并不在意,这点针对,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卢小友大度,倒是让我等汗颜了。”黑衣头领话语略微缓和,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卢安平点了点头,再度开口,平静问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 “闲言之外,倒是还有一些事!”黑衣头领点头,随即从腰间玉带中取出了一个玉符,“此战隐绝卫中,你当居首功,如何封赏,需要商议一番,但这一份是要给你的,除了惯例的抚恤,还有最基础的贡献。至于此事的说法,我们会给你讨回来的。” “嗯。”卢安平接过了那个玉符,依旧是之前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黑衣头领,点头道:“除此以外便没有别的事了,您可以走了,我也有要务处理,告辞。” 说完之后黑衣头领当即向着空间出口挪移而去,只留卢安平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卢安平他的态度略有缓和,但不代表他现在也如卢安平一般波澜不惊,有些事让他很是不快,他要去找子都雄好好聊一聊。 卢安平最后一个离开空间,刚刚出了空间,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酉隐星。 酉隐星看着卢安平满脸喜色,快步来到了卢安平的身前,大喜过望道:“卢小友的战力超脱凡俗,如今安然归来,酉某也就放心了。在此酉某先对小友致一声歉,这次陷卢小友入死地,酉某未能及时保下小友,终究是我无能了,辜负了小友的期待,还好小友修为超绝,这才不至于让我抱憾终身。” “我早说了,无事的。”面对酉隐星,卢安平点头微笑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有心无心,也不是酉隐星害他的,卢安平也谈不上怪罪,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些时日做了些什么,但就眼下这副真心实意忏悔的样子,卢安平也不想计较。 “对了。”酉隐星说着从怀中拿出了那份调令,“晚了一刻钟,不过现在也不算迟,西部寻城卫,这是个不错的差事,这是我倚仗之人能争取来的最好职位了。” 卢安平面对酉隐星的真心实意,摇了摇头,“不了,留在隐绝卫之中也不算差。” 酉隐星将手中的一纸调令塞到了卢安平的怀中,“那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这份调令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效用挺长,或许会有用上的一天。” “嗯。”卢安平点头,倒是没有拒绝。 随后酉隐星离开,并没有跟卢安平说什么,也没有将卢安平引荐给辰御守。 已经亏欠了卢安平的酉隐星并不打算将卢安平卷入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即便他知道卢安平将是个极大的助力,他依旧不愿让卢安平涉足争斗。 …… 在酉隐星离开之后,暂无其他事的卢安平,将那一纸调令收入了储物袋中,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符。 类似的样式卢安平见过,那是兑换军功用的东西,以军功兑换一应资源。 之前见到的也不是没有玉符,那些倒是没有这块通透,质地略略温热,是卢安平未曾见过的材质。 打听之后卢安平来到了兑换玉符的地方,一个名为应灵的地方,卢安平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军需处。 在这里,他的那枚玉符兑换了等值六百玄晶军功,可以在军需之中兑换一应所需。 卢安平倒是没有省下这笔军功,换取了一个更耐用的储物袋,捎带手换了两身行头。 他那一身灰袍只是最初炼制过的凡间衣衫,争斗之时还要分心维护,对卢安平来说有些麻烦,他兑换了三四身行头,除此之外倒是没消费什么。 长生者最为需要的修行资源,疗愈伤药,各种丹丸,恰恰是卢安平所不需要的,他没有在这上面花费一分一毫。 在忙碌过后,卢安平独自回归到了属于他的那个小空间,消化获得的力量。 …… “你倒是给我隐绝卫调来了个人才啊!”一处金雕玉砌。装潢华贵,陈设处处透露着不凡的空间内,仍是一袭黑衣的隐绝卫头领,盯着面前的子都雄,言语中带着责问之意。 他此番来到这里,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因卢安平这个烫手的火炭而来。 以往隐绝卫绝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活下来,也就谈不上有多少战功,而如今活下来了很多人,很多没有经过历练的人,这一战积累下来的战功,难以算计。 尤其是卢安平,若真的将他的战功落实,隐绝卫内部必定要大出血一波,他们又不得不将卢安平的那份贡献拿出,毕竟对方展现的战力,意味着卢安平是个不凡之人,背后或许有着他们招惹不得的势力,于是乎他找上了子都雄这个罪魁祸首,准备兴师问罪,让子都雄分担一部分。 “意料之外,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已是知命境。”子都雄对隐绝卫黑衣人的发难,显得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样子,“不过他的底细嘛,倒真不值一提,一个灭亡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古国,得了机缘的遗民而已,再往后追溯,也不过是与破败的星落宗有些渊源,你畏惧星落宗?” “他是星落宗的人?”隐绝卫的头领一听这话,目光猛地一冷。 第14章 封赏 “在他展露锋芒的第一时间,我便已经去探查他的信息了,并不难查,星落宗没有隐秘,也隐瞒不了。”子都雄依旧是平淡叙述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案上,推到了隐绝卫头领的面前,“刚刚查探到。” 隐绝卫头领看着手上一则则讯息,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子都雄见到隐绝卫头领沉默,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星落宗当年也是盛极一时,在古元境中也是顶点超脱的存在,可惜了,一朝之间宗门弟子断层了数代,如此大的损失,星落宗也是够能忍的,不声不响。依稀记得你当时好像就在隐绝卫中,你说他们忘记这一切了吗?。” “闭嘴!”隐绝卫头领目露杀机的看着子都雄,那眼神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一丝不可觉察的恐惧。 “这小子能被我抽调入隐绝卫之中,倒是个意外,是麻烦但他未必不能解决。”子都雄没有再去刺激隐绝卫头领,“当年的旧人剩不下几个了,他如果真的是为这件事而来的话,大概会无功而返,我们倒不需要太过担心,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把他这份封赏给解决了。” 现在再去刺激眼前的隐绝卫头领没有任何好处,在卢安平崭露头角的那一刻开始,子都雄就开始搜集信息并思索起了解决的方法。 “你有主意?”隐绝卫头领看着信心满满的子都雄,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当然!”子都雄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 永夜之息反复冲击空间的边界,沟壑之内的阵法还有界域之力抵挡着异世的侵袭,没有让一丝一毫的永夜之息侵入古元境之内。 大战暂时止息,在战场上厮杀的长生者有了喘息的时间,守城的那些人阵师则是一刻不停歇的主持着阵法,源源不断的灵晶灵髓送往孤北城。 在此期间,身为隐绝卫却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的卢安平,成为了议论的中心人物,他那日的出手太过惊艳,就算反复提及也不会厌倦,最最关键的是他这一战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 最后以一己之力击退大半暗枯,一剑隔断永夜之息让长生者可以安然撤离,这怎么看都是一桩大功劳。 这份功劳背后的封赏该去如何算计是个问题,战场之上征战者的功绩又会被受到何种影响?有些长生者忧虑,还有些抱着看乐子的心态。 时间一天天过去,无视了外面纷扰的卢安平消化了大半的永夜之息,那些混乱的力量被他净化,超脱于天地之间,得益于巨量的灵源,他又领悟了一些拓印在神魂中的神道剑意。 伴随着空间的一阵颤动,卢安平终止了修行,换上了一身衣衫,看向外面,“何事?” “上尊传唤,结算你此战的功绩,随我来吧。”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空间之内。 “我知道了。”卢安平随即跳下了床,依旧是一身黑灰衣衫不甚起眼的样子。 卢安平离开空间之后跟着面前一个面容古板,身披甲胄,约莫九尺身形的巨汉,他俯视了卢安平一眼之后,转身而去,“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向城中某处,不同于城中大小空间无数,那里就是一个单纯的屋舍,谈不上多华丽,但空间很大非常实用。 跟着巨汉进入其中的第一时间,卢安平便感受到了精神的锁定。 跟着壮汉来到了一个甬道前,壮汉看向卢安平,指了指面前的甬道:“径直走到头,人在那里等你。” 随后壮汉站在原地不动,不再看向卢安平。 卢安平看了一眼一左一右两个巨汉之后,径直走入甬道之中。 甬道尽头的房间之内,卢安平抬头看向上方端坐着的几人,看不清楚面容的存在,身上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除了星慧道人之外,卢安平也只在灵源神国的那人身上感受到过,与当时不同的是卢安平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了,从那个小世界归来之后,便没有了那种恐惧。 “辰隐古国,卢安平,这是你的真实身份吧!”上位者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嗯。”卢安平点头,对此反应极为平淡,那透过灵魂窥视本心的力量,验证着卢安平的话是否为谎言。 卢安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涤荡灵魂的力量,并没有真正窥见卢安平的本心。 上位者沉默一阵之后,直言问道:“你与星落宗有何渊源?” 对方提及星落宗之后,精神力加强了几分,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忌惮,卢安平本能的警觉了一下,依旧是不动声色道:“辰隐古国消亡之前,令牌大多就掌握在星落宗手中,我与星落宗有些关系,日前得到了星落宗一份馈赠,便来了这里。” 卢安平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的将自己的状况说了出去,他想要看看这群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在意。 “如此啊!我说辰隐古国怎么又有传人冒出来了,没别的事,只是心血来潮的好奇。”上位者的声音依旧是平静而冷漠,随即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今日将你传唤而来,是为了结清你日前的战功,此战顺利撤回,你当居首功,特此晋升你为隐绝卫下辖天护的队长,统领隐绝卫一队人手协助庇护历练者。” 上方飞下来了一块令牌,铭刻着隐绝卫的纹,除此以外就日前得到的那枚玉符,再没有其他封赏。 就这份封赏,必然会引起旁人的不满,那反复扫过的灵魂之力,锁定着卢安平,等待着他的反应,至十四卢安平并没有其他反应,依旧是很平淡的样子。 上位者审视着卢安平,卢安平却没有太多心思搭理对方,他现在在好奇其他事情。 之前对方很轻易的将话题给岔开了,并没有再去提及星落宗的事情,先前的问话有些太过刻意,最后岔开话题又很随意,话里话外似乎都透露着这其中不简单。 如果卢安平没有那么强的精神力,还真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问题。灵魂反复扫描,试探他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刻意是骗鬼的。 卢安平不好表露什么,依旧将自己遮掩的很好,对于职位晋升的,他没什么感觉,拿在了手里,望向上方。 “没其他事了,你可以走了。”上位者看着卢安平,未能探查出什么,也没有渗透卢安平的灵魂深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意摆了摆手。 “属下告退。”卢安平对着上方行了一礼,随即转身而去。 从始至终,卢安平都不知道上方端坐着的那四人究竟是谁,他们没有一点表露身份的意思,对他这个战功卓着的人完全没有惜才之心,反倒是有种忌惮的意思,这绝不是卢安平的错觉,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坐在左侧那个人淡淡的敌意。 联想到这一切,卢安平好似灵光一闪一样,他想起了星落宗破败的原因,铭道以上的几乎断层了,似乎就在孤北城这里。 那些人如此防范,背后似乎真的有些事情值得探索。 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卢安平,突然的生出了兴趣,不过当下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他现在的目的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刘子瑜其他事情都是捎带的,并不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 “未必是一个善茬,表现的太过平淡了,灵魂几乎没有什么波动。”上位者右侧的子御守开口,略略蹙眉,“还有就是。葛天羽你表现的敌意太过明显了。” 隐绝卫头领面带阴郁之色,流露出的情绪多为恐惧。 坐在正中间的上位者,仍是被笼罩在朦胧的雾霭之中,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第15章 论道 回到了居所之后,卢安平从程萧口中知道,他去的那个楼宇是城中顺位第四的领事官邸,处理日常一应事务。 那日见到的强者是不是所谓的副城主,卢安平也不知道,他依旧在空间之内参悟着无上剑道,并没有出门打听过。 卢安平自己是深居简出了,外面的议论却是从未停止过,所有人都以为卢安平此次会得到一大笔封赏,有些人也很忧心,自身此战的功绩会被卢安平给盖过去。 天护的队长这个职位,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个职位在隐绝卫之中,属于是非常不错的职位了,比起掩护撤退每每阵亡九成的后守,这个职位需要做的就是从旁护卫那些有望成为一方大能的天赋种子,防止暗枯的毒手,在此期间,少不了跟各宗的那些天赋种子打交道,多多少少能结下一些善缘,就这一点而言,就值得旁人争夺一二。 卢安平本该得到一笔封赏,实质性的东西,职位这些其实是应该另外考量的事情,就一战而言,卢安平不该如此迅速的晋升。 可他偏偏就得了个晋升的职位,相应的封赏是一点没有落在手中,而且他这个职位还挤占了一些人本该得到的名额,难免招来麻烦,孤北城之中的一些人都在准备看好戏。 旁人密切关注的卢安平,此时正在整理他的屋舍,原本不置一物的空间内,如今也摆放了一些东西,一些简单的摆件,一张桌案,三把椅子,一张床,陈设分外简单。 自那日调令生效,成为天护的队长,已经过去了几日的时间,这期间因为永夜之息没有消散,战事暂时停息,好事者将他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引来了不少争议,在此期间,有人递上一张拜帖,邀请他去交流悟道。 孤北城内类似的交际活动并不在少数,在征战的空隙之间交际一番,彼此间交流心得以及在战场上获得的感悟,夯实自身根基,磨砺本源。 在实战中崛起,总比纸上谈兵要来好一些,大多数人乐得参与悟道会,或是交际或是交流心得而后运用实战。 …… 换下了那一袭黑衣,长着一副娃娃脸,稚气未褪的程萧,坐在卢安平空间的桌案旁,把玩着一个小摆件。 卢安平成为天护的队长之一以后,隐绝卫便抽调了一些人归他统管,职权之内统管,人手不足给卢安平精简了一下,只让他下辖七人,程萧就在其中之一。 这几日程萧没少来卢安平的住所,作为卢安平名义上的马前卒,实际上就是来找卢安平打发时间。 卢安平并不反感程萧,甚至还颇为欣赏这个小子,阳光开朗,身上有股子活力,能带动身边的人,知进退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活得很明白。 修为上也说的过去,十五岁便已是印体境,在一些人眼中这不算什么,大宗门的弟子用资源堆砌,印体并不是一件难事,可程萧是个小门小户,几乎算得上是散修的孩子,这就很恐怖了,就修行上而言,他的心性和天赋,远超卢安平见到的一些少年英杰。 正因为如此卢安平想不清楚,如此洒脱的一个少年人,为何会选择进入隐绝卫,做送死的事情。 程萧倒也坦诚,三言两语之间便说尽了一切,用自己成为某人的替身为代价,换自己妹子进入大宗门,更多的事他嘻嘻哈哈一笔带过了。 这之后卢安平就将程萧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算是一种庇护。 “今日你随我去,你应该见过不少人,就辛苦你帮我逐一介绍,好让我有个准备。”卢安平看着程萧,从他手上拿过那个小摆件,看了一眼身后的陈设架,将摆件放入其中。 程萧一听卢安平说这话,连忙点头表现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得令!” …… 临近傍晚时分,手拿请帖的卢安平带着程萧一起去往了城内正东八十里外的一处,城内禁空但不妨碍传送,卢安平并没有运用传送,拎着程萧徒步而去。 放慢速度的卢安平用了百息的时间赶到了聚会之地,在屋舍空间之前站定,对值守的两个军侍递上了手中请帖。 “卢道友里面请。”值守者看都没有看请帖,对卢安平报以微笑,伸手为卢安平指引。 卢安平这张脸,那日之后便被很多人记下了,值守悟道的两人,自然见过卢安平,对卢安平的剑意自是记忆犹新。 “嗯!”卢安平看着他们点头报以微笑,随后带着身后的程萧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人并没有去阻拦程萧,由着他跟着进去了,悟道之时带上几个护法是常态。 在卢安平进入到空间的瞬间,便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人的目光。 空间之内已经汇聚了相当一部分长生者,他们都是提早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来到这里,卢安平来的反倒是有些晚了。 众人的目光簇拥下,一个身形高挑,眉目如画的青年人走了过来,当即报上了姓名:“见过卢道友,在下闻景枫,东土弟子,现孤北城守城左领,此番悟道,为在下主持,若有事,尽可找我。” “卢安平,辰隐古国遗民,隐绝卫下辖天护分队队长。”卢安平行了一个长生礼,微笑以对。 “你就是卢安平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叔叔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哥哥。”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凑上前来,审视着卢安平一番之后,拍了拍那贫瘠的胸脯,“本姑娘叫秋言,孤北城长大的。” 对这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卢安平抱拳一笑,“见过秋言姑娘。” 站在他身后的程萧盯了一会儿少女,在少女看向他之前收回了视线。 “卢道友的剑意可谓举世无双,在下甚是佩服。”一个背着剑的剑客,走上前来,对卢安平行了一礼,“北山族,高楚,见过卢道友。” …… 在卢安平出现之后,他俨然就成了场中的焦点,不少长生修士过来攀谈,有隐世大族的胡族年轻依仗胡图,姜家雏凤的姜念。 那些人攀谈的热络,一些卢安平熟悉的宗门,也有弟子前来跟卢安平结交,比如凌剑门的剑心子,作为凌剑门的真传弟子之一,他对卢安平没有什么恶感,交好卢安平的目的也很纯粹,为的就是卢安平手中的剑意。 这剑意是凌剑门背后强者都觊觎的东西,更遑论他们这些精英弟子了,所以他对卢安平,极为友善。 这些年轻一辈,率先进入战场的天才们,对卢安平可谓是推崇备至,那极为惊艳的出手,在场之人没谁会忘记。 卢安平对于这些人的恭维,表现的很谦逊,交流感悟之时,却没有表露多少见解,倒不是他藏私,只是因为他说不了什么,他自己本身都没有参悟明白剑意,也没法说与众人听,说出来只是误人子弟。 不过众人也没有深究什么,只是与卢安平交流一些其他的东西,对于修行上的见解,卢安平也是能说一些的。 言语之间,一派祥和之相,卢安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敌视的目光,从一开始那个人的目光就没有从卢安平的身上闪开,那仇视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显得有些不起眼,让卢安平没有注意到那人。 “我说!”不愉快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死死的盯着卢安平冷声道:“大家都在分享彼此的感悟,言及自身功法,没有藏私,怎么就你,自始至终,不肯将自己剑意的玄妙说出一二,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吧?” 第16章 莫名的不甘 一语之下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热闹的气氛上,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而去,齐齐看向了那个人。 那个身着青色短衫黑色绒裤,相貌堂堂,脸上显着一股凶戾的男子,面带不善的看着卢安平,话语之中尽是诘难之意。 “在下卢安平,敢问阁下是?”卢安平看着出言不逊的男子,行了一礼,仍是一副谦逊的姿态。 “清澄!”那人看着卢安平,再度道:“我等今日来此是交流感悟的,诸位道友屡次问你剑意玄妙,你要么转移话题,要么索性闭口不言,未免有些太过小气了吧?” 卢安平解释道:“既然是超脱的功法,你应当清楚,三言两语之间是说不清的,我也没有彻底参悟剑意,说出来也是误人子弟,不如不说。” “说到底还是藏私!”清澄看着卢安平,完全不听他的辩解,一口咬定。 “那就请恕诸位道友谅解吧,在下剑意得来不易,容我包藏私心,不想传授。”卢安平见到对方如此,没有继续强硬,选择退让了一步。 清澄没有放过卢安平,仍是咄咄逼人道:“既有私心,便守着你那偶然的机缘快些离开,这里是我等交流悟道的地方,心怀私念,还想要从我等口中知晓修行之法,打的一手好算盘呐。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与我等站在一起,快些离开,免得被人给赶走。” 对方言辞激烈,三言两语之间,把卢安平说成了一个吝啬且算计的卑劣者。 “清澄,你莫非是喝醉了?卢道友还未说什么,你便如此攀污,有些不妥吧?还是少说两句为妙,免得伤了和气。”闻景枫上前打圆场,看向卢安平,“这家伙,一向醉溺酒坛之间,今日怕也是喝醉了,卢道友切勿见怪。” “我可没有醉,只是看不惯这个欺世盗名的小子而已,你那功绩有多少水分你自己清楚,吹捧起来的而已。”清澄毫不在意闻景枫的话,盯着卢安平,依旧怒声道。 话语之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意思,让卢安平一阵沉默审视着对方。 这一席话,处处针对,似乎与卢安平有着莫大的仇怨一样,只是卢安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招惹了对方,招致如此的仇视,他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可眼前之人似乎并不在此列。 “一个依附星落宗,得了些机缘,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你也配在这里?”或许是卢安平的忍让,让他有了一种眼前之人很好欺负的错觉,清澄的言辞愈发的激烈,挑衅意味十足。 听到对方提及星落宗的卢安平,看了对方一眼,眼中带着冰冷。仇视他的人,卢安平不是特别的清楚,但针对星落宗的,几乎不用怎么猜,不是沧海盟就是焚焰宗这几个先前吃瘪的宗门,对付他们卢安平并不打算手软。 “我确实是依靠着机缘,得了些功绩,有没有水分,够不够资格与诸位站在一起,你说了不算。”卢安平眼神冰冷的看着清澄,直言道:“若是你觉得我不该呆在这里,尽可以试试我的战力有多少水分。我嘴拙,道行也浅,对一知半解的剑意也说不明白,不如实战一番,演示给诸位,也省得浪费口舌。” 没有拐弯抹角,卢安平一改之前的谦逊,直言约战,闻景枫本想要再劝诫一番。 清澄没有给闻景枫这个机会,当即出言道:“好,就让在场诸位看看,你的战力究竟有多少水分,你这天护分队的队长,有多么的偏袒。” 一句话说出,卢安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后一直没有言语的程萧突然一拍脑袋,传音:“我知道他为什么找你麻烦了,之前人手调动,原本空缺的天护分队的队长,本该是他的,结果因为你的战功,被截胡了,他今日找你麻烦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卢安平听到这话之后当即点头,以示他知道了。 闻景枫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又看了一眼看好戏的一众人,没有再去阻拦,只是出言道:“既如此退出空间核心一丈,我要开启阵法了。” 说着空间忽地展开,核心处涌现一丝空间波动,在阵法的催动之下,核心空间变幻了景象,变成了荒原的模样。 “此处施展不开,核心空间沟通了背后的荒原,你们可以在那里,争斗一番,灵源稀薄,点到为止,莫要伤了性命。”闻景枫张开空间之后,叮嘱两人,他索性已经摆烂,也不去提醒两人莫要伤了和气,只说别伤及性命。 清澄率先走入空间通道之内,随后是卢安平他也走向了空间阵法。 “卢安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通礼数的家伙。”一直被拦着没有说话的秋言,在此刻,肆无忌惮的说着。 她的表态,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的态度,他们对咄咄逼人的清澄并不喜欢。 秋言开口之后,也有清澄的拥趸和不服卢安平的人,当即不服道:“胜负还未可知,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欺世盗名,靠着上位扶持,才有着如今的功绩呢?我还说他的剑气是事先准备的剑符呢?” 还有几人乐得看热闹,在其中拱火: “看看就知道了,清澄这种无脑的弃徒,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也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卢安平是真有本事还是动用了强者赐下的剑符呢?” …… 两人还未出手,空间之内就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剑拔弩张了,卢安平走入空间之内,再度来到了这处荒原之上,灵源一如先前一样稀薄无比,夹杂着极其细微的一丝永夜之息。 “请!”清澄眼神冰冷的看着卢安平,刚吐出一字,随后手中唤出一把剑,当即刺向卢安平。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剑,本来能很好应对的卢安平忽地愣了一下神,而后剑至身前,堪堪反应过来的他,勉强躲开了这一剑。 接着是密集的剑雨,剑气爆发之下,卢安平在这一时片刻之间落入了下风。 之所以晃神不是因为对方的剑气多么强横,只是因为卢安平有些意外,因为对方的功法源于《斩星诀》 不单单是因为依托功法的剑气,对方的名姓,在星落宗内也有迹可循,清渊那些人的名字,不难猜测面前之人的身份。 电光一闪之间卢安平想通了很多事情,除了对对方的态度有些疑惑之外,并没有其他情绪。 “所以你叛逃出星落宗了?”好奇于对方对星落宗厌弃的态度,卢安平出言问询。 “呵!”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嘲弄的笑意,以及对方的又一记剑气。 卢安平依旧轻松躲开,他的速度足够躲开对方的攻势了,那一道道剑气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直到天地变色,剑气陡然一变,夹杂在其中的法印还有道意,在此刻无比纯粹。 那些并不能给卢安平带来致死的威胁,反倒是他的头顶之上,那一抹猩红,让卢安平感受到了威胁。 那是知命境强者凝练出的域场,这算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以自己的肉身,去面对这种强者。 血雨落下,每一滴血雨都是一柄蕴含着法印和斩星道意的剑刃,天地凝练出雨剑,杀向卢安平。 “你不过是一个讨巧,占了便宜的废物而已,来自那个可恶的宗门,占据我的席位,你该死。”清澄在此刻胜券在握之际,恶狠狠的说着。 卢安平面对天落血雨,心中那一团源火熊熊燃烧,手中涌现出一道微弱的剑气,飞向了天上的血雨,霎时间,天地气息为之一动,荒芜的大地上,涌现出无数道剑气,溃散之后消散于无形之间的力量被卢安平调动,冲击向天穹上的血雨。 只是一道剑意,夹杂着一丝余烬之力,霎时间天地清明,一剑之下,卢安平斩破了清澄的天命杀诀。 第17章 弃子 “终于打起来了。”站在城墙上的子都雄远眺荒原,嘴角勾勒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个没脑子的家伙,稍微一挑唆就没了理智,你这种货色,也只配用来牵制一二。” 剑气爆发,天命杀诀溃散,子都雄望着卢安平的方向没有给出他的评价。这个做事随心的小子是他为数不多的失误,本以为对方无足轻重,却不曾想对方有此等战力,还对他生出了恶感,而且与星落宗有关,这些事加在一起,够让子都雄紧张的了,也让他找回了许久不曾有过的谨慎。 天穹之上,那属于长生大能的空间之内,刘子瑜下望一眼,略略蹙眉,卢安平的每次出现,总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尤其是这个家伙与一个老者同名,这更是引得他分外的不快,只是他现在碍于身份,没法对一个这种境界低微的家伙出手,孤北城里的一些人不会让他这样做,而且与一个小修争斗,有些丢份。 伤势没有痊愈的辰御守,眺望着荒原的方向,蹙眉对身边的酉隐星摇了摇头,“这家伙的心性,确实够差的,上不得台面。至于那个小子,你看着办。” “我会想办法调和一二,尽量别让他对我们产生恶感。”酉隐星看向卢安平的方向,有些担忧的样子。 清澄是他们的人,是他们布局入隐绝卫的一个重要人物,只是没有想到天护被卢安平拿了下来,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清澄会在论道会上对卢安平发难,因为清澄本该在这个时间闭关,他也没有得到邀请函。 …… 催动一道剑意,将意境激发到极致的卢安平,望向清澄,轻描淡写道:“可看明白我的剑意了。” 清澄不语,满脸的不服,似乎要再度对卢安平出手,闻景枫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阵法瞬息亮起,将两人传送回了空间之内,众人簇拥过来。 “不怪卢兄不言,剑意之玄妙超脱,确实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背着一柄剑的高楚,对卢安平抱拳行礼,以示尊重。 卢安平的剑意,如今能够真真切切的看到,对高楚这种剑修来说,是一种震撼,剑意他未必能够参悟,但是这一剑其中蕴藏的格局,无异于登泰山而小天下,开阔了他的视野,所以他对卢安平有了实实在在的尊重。 剑心子则是更为直接,在高楚开口之后,他直言问道:“此剑意玄妙超脱,非凡人所能创造,敢问卢道友,这剑意,你从何处得到的?” 卢安平没有隐瞒太多,如实的说道:“偶然通过一处,进入了一个小世界之内,在那个小世界之中,我寻找回归古元境的道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把擎天之剑,森森剑气流转,其中大道剑意,我加持在了自身之上,得以铭道,至于如何再去,空间通道已经关闭,再无法进入其中。” “如此啊!”剑心子听闻此话,只能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不再去追问。 高楚看着卢安平,好奇问道:“卢兄的剑意,同辈之内无人可比。若无功法支撑,想来也无法激发出如此剑意,在下有些好奇卢兄所修的功法究竟是什么,能否解答一二?” 能支撑并拓印下这无双剑意的功法,必定是有着超然的功法,如果卢安平是星落宗之下的小国遗民,那他的功法必然是机遇的产物,所以众人也是好奇,试图从功法上了解一些东西。 “我不便说。”卢安平对于众人的疑问,摇了摇。 卢安平说罢,众人只能摇头,略显失望的样子。 接下来话题被很好的岔开,彼此之间仍旧在交流着,只是卢安平不再是交流的中心。 卢安平对于道的了解,与众人有所不同,有种比较怪异的感觉,极难理解,所以众人也只是听了一下,并没有深入话题,卢安平的话也少了许多,不过有些关键性的疑惑,他还是会提上两句的,星火燎原的真意,虽然难以理解,但对绝大多数人还是适用的,他们能不能参悟就是他们的事了。 论道交流,在夜间时分结束,在卢安平对清澄出手之后,气氛相较来说还是比较和谐的,当然有不少人看向卢安平的眼神,多了些异样的感觉。 各自散去之后,卢安平走在路上,身后的程萧,絮絮叨叨的说着,“都怪那个清澄,原本话说的好好的,他出来聒噪了一番,结果别人都信了他的鬼话,你看他们后来的态度,嘴上不说什么,实际上都在刻意的疏远您。” “嗯。”卢安平对此只是简单的点头,没有更多的回应,一如之前的波澜不惊。 程萧为卢安平愤愤不平道:“知道您不能说出自己的功法,就大放厥词先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然后让他们相信您确实是个怀有私心的,当真可恶。” “我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索性不说,如何看待我,随他们去,本就不指望在这里与他们有多么深的交情。”卢安平依旧平静回答着。 程萧听到卢安平这话,仍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只是他并没有再去为卢安平委屈。 …… 辰御守以一种缓和的言语,苦口婆心道:“你太过于莽撞了,他不该是我们的敌人,你且安心,总有你的位置,何必急于一时呢?” 对于辰御守的苦口婆心,清澄置若罔闻,言辞激烈道:“所以,你们准备押宝在那小子身上,我成了一个弃子了?” 没有任何缓和的话语,直截了当的说着,清澄的脸上不见任何缓和,死死盯着辰御守。 “那个卢安平本来应该是要死在战场之上的,他是因为与隐星结下了善缘,所以才被安置进了隐绝卫中,若他不是战力超绝,早就死在了战场上,他怎么可能会对子都雄抱有好感?正因为他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所以才被安排在那个职位上,要造成我们与他的隔阂,本来应该好好应对的事情,你倒好,添乱!”辰御守面对言辞激烈的清澄,指尖敲了敲桌案,面露愠怒之色。 “所以,我就成了弃子?”清澄继续强调,面色阴冷的可怕。 辰御守看着清澄,蹙眉质问道:“我什么时候将你当成弃子了?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 “你是没有亏待过我,可现在你们要与那个家伙合作,这不是对我的抛弃?”清澄再三强调,一副无法缓和的样子。 辰御守扶额,看着面前异常执拗的家伙,强硬道:“无论如何,那个小子,我们必须要接触,你不得再去挑衅,否则严惩不贷!” “既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告辞。”反应激烈的清澄,当即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辰御守看着对方,没有拦阻,任由对方离开空间,这个他随意就能捏死的家伙,从来都不是棋子,只是当年的一个情分而已,因为某些人,他最终保下了清澄,多年以来尽力梳理,也没有让清澄改变心意。 那件事之后,清澄叛离了星落宗,留在孤北城内,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游魂,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当年的事,随着星落宗的彻底没落,当年的事也已经无关紧要。 方才离开辰御守所在的空间,没走多远,一个人便走了过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清澄,“为了一件没有结果的事,就把你给抛弃了,和当年一样,没什么分别嘛!” 清澄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握紧了拳头。 “跟我走,给你一个收拾那小子的机会。”来人看着清澄,留下这句话,转身而去。 第18章 再临战场 永夜之息再度退却,异世长生者再度卷土重来,冲击向空间壁垒。 反复冲击之下,空间壁垒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刻,正待此时,正是突破空间的时刻。 古元境的长生者迅速集结,而后有条不紊的奔赴向战场,阻挡异世长生者的同时,争取空间壁垒恢复的时间。 暂领天护分队的卢安平,在出发之前从黑衣头领的口中,知晓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护送一位圆隐宗的弟子,保护其在战场之上不受伤害。 卢安平只知道那人的相貌,以及名字,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信息之外,那个圆隐宗弟子要留在战场之上多长时间,在战场之上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卢安平是一概不知。 黑衣头领再三告诫卢安平,必须要护送好此人,确保此人安全无虞,若对方身死,天护所有人同死。 作为隐绝卫中最最精锐,护送级别最高的天护分队,卢安平他们面对的处境,未必比撤退要轻松。 隐于暗中的调动,因为对方本身就带有护卫,所以卢安平他们一行人并不需要现身,只需要隐藏在暗中护卫即可,这样的难度并不算小。 …… 在隐绝卫下达命令之后,卢安平便召集了他下辖的七人准备奔赴战场。 程萧自不必多说,属于卢安平的一个小跟班。 余下六人之中,与程萧年纪相仿,面色苍白身形瘦小的“默”修行影杀术,印体巅峰,修行暗杀与反暗杀,修为不强,但可以稍微针对暗枯。 整日套在一个傀儡壳子里的傀儡师“偃”,精于小型傀儡调动操纵,最多一人操纵上千只老鼠大小的傀儡,修为也是印体,战力不强。 主修阵法的墨老,一个寿元剩不下几许的身形略矮的老头子,有生之年已无突破印体的奢望了。 医者慕染,他们一行中唯一的一个女子,也是隐绝卫中少有的女子,脸上有着一道疤痕,若没有这道疤痕,她的相貌不输卢安平曾经所见的漫雪柔。 体修燕奢,一个身高九尺有余,肉身不弱的汉子,肉身防御可比肩一些铭道境长生者,甚至能挡下知命强者一击而不死。 还有修五行法的风阳,他是卢安平手下唯一一个铭道境的。 连带卢安平在内的一行八人,只有两人是铭道以上的修为,就是他们这一行人,成为了风险最高的天护。 卢安平对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无论如何他下辖众人的配置总归还是齐全的。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传送阵前卢安平站定,说完之后,将手中的一块灵晶,丢入面前的传送阵之中,“出发!” 光芒亮起之后,卢安平他们一行人率先出现在战场之上,方才落下,默便消失在了原地,他运转影杀术遁形在战场上,向前探查情况。 偃的储物袋中飞出了一些小虫子,在先锋凿穿的战场之上散布了出去,提防随时出现的危险。 墨老在他们脚下张开阵法,以阵法之力小范围隔绝永夜之息。慕染拿出一枚枚丹药分下去,燕奢守在后方,而卢安平自己一人走在前方,与众人相距十丈左右。 传送阵的外围并没有什么风险,陷阵先锋,已经将战场开辟在了千里之外,他们开始的谨慎,也只是防备漏网之鱼,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以卢安平的感知,周围百里之内的风险,他一览无余,只是他没有展露自己的锋芒,让他麾下的这些人也有些参与感。 构成阵型之后,卢安平他们一路行进了九百里,接近前线,停下了脚步,做暂时的休整,这一路上很顺利,并没有遇到麻烦。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马不停蹄的赶路,他们也足够疲累了。他们护送的人倒是轻松,有着行路法宝庇护,可没有一丁点疲惫的意思。 “暂时休整,等候命令。”卢安平看向显露疲态的一行人,体贴的下达了命令。 潜行了许久的默从阴影之中回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偃收回了散布出去的傀儡,脸色略显苍白,灵源消耗过度的样子。 墨老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盘膝坐下,缓缓调息着。 燕奢和慕染倒是没什么疲累的样子,只是气息略微不稳。 至于程萧,这小子光是赶路,就已经累的不行了,在卢安平说休息的时候,他干脆的躺在了一片干净的沙土上,一副极为疲乏的样子。 风阳倒是还好,不过消耗的也不小,行路之时,他加持阵法最多。 停下休息之后,众人选择调息,慕染拿出丹药,分发给众人,抵御永夜之息和调和气息的丹药,各自拿出了一些,她倒是不吝啬。 “拿去补充自身,接下来危险重重。”卢安平看着众人,摸了一把储物袋,将其中的玄晶拿了出来,每人三枚并不偏差。 至于慕染的付出,这些消耗本就可以上报,不是卢安平该操心的事。 众人点头,倒也没有出言致谢,只是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他们停下之后不久,身后行路法器上走下了一个侍从打扮,身形滚圆的男子,急速向着这里而来,径直来到了卢安平的身前,“为何停下脚步?先前就已经叮嘱过,我们不说,你们不得停下脚步。机缘难得,若是贻误时机,以致错过机缘,孤北城饶不了你们。” 卢安平看了来人一眼,平静问道:“再往前百里,就是异世联军所在之地,妖凶暗枯遍布,若他们拖着疲累之极的身子,跟着你们继续深入,你们就不怕,全部葬身其中?” “那是你们的事。”身形滚圆的男子,态度极为强硬,当即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尽快赶往战场之中,否则坏了事,耽搁的可不单单是我一宗的事情,关乎于整个古元境。” “不会耽搁事情,但你得等着,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若他们恢复不好,谁都逃不掉。”卢安平也是态度强硬的说着,只是没有彻底跟对方撕破脸。 身形滚圆的男人,昂着头,冷漠的看着卢安平他们,眼神冰冷:“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协同护送,你们的生死,与我们无关。” “不要以为他们死在战场上,你们就可以幸免,他们死,你们也走不掉。”这是卢安平胸腔里酝酿着的威胁话语,源于愤怒之下的话语,最终他也没有说出口。 逞一时口舌之快,招惹一个大宗门的弟子,事后招来清算,若卢安平孤身一人,他完全不会在意,可现在不止他一人,身后这些人招惹不了大宗门。 压制了心中的凶戾之后,卢安平继续说道:“不会太长时间,半个时辰的功夫,现在战线僵持着,休息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说走!”身形滚圆的男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卢安平握紧了拳头,已经有些无法忍受的他,准备出手教训一下面前的家伙了。 瞬息流转的杀机扑面而来,滚圆的男人先是一愣,而后高声道:“你想对我出手!找死吗?” 嘴上威胁着,实际上这滚圆的侍从,不过只是铭道境,卢安平随意便能抹杀的存在。 卢安平不语,手上气息涌现,当即便要出手,让眼前的家伙,彻底闭嘴。 “一个时辰之后出发,不能再晚了。”就在卢安平即将打向这个侍从之时,背后的行路法器之内传来了女子清冷的声音。 卢安平收回气息,对着那个方向抱了抱拳:“谢过姑娘体谅。” 对方不答,被卢安平威吓了一下的滚圆汉子,用眼神狠狠的刮了卢安平一眼,转身而去。 第19章 引敌 休整了一个时辰之后,身边众人已恢复圆满,卢安平他们一行再度出发,这次是卢安平一人在前,燕奢原本想要在众人前面护卫,却被卢安平强硬的要求做后卫,他一人守备在前。 众人或多或少都被要求了一番,,收敛气息,由卢安平主导防御探查,迎敌等一切事宜,他们这一行,只需要隐匿在阵中,为墨老度送气机就行。 一行人安排妥当,并没有异议,卢安平没有与他们有额外的交流,在略显严肃的气氛中,一行人再度出发。 行进数十里之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征战的前线,在这里稍不注意便会被波及到,卢安平手中流转一道星火之力,加持剑意,从战场的角落,悄无声息的突破了一条道路。 无形剑气悄无声息的抹杀了阻挡他们道路的妖凶,行走在遍布妖凶的战场上。 因为有着超脱的剑意,他们还算顺利一路向前行进,逐渐深入妖凶盘踞之地,在确保身后安全的情况下,卢安平他们一行八人负责开辟道路,确保并不会有什么麻烦。 身后那些人没有说停下脚步,他们只能继续前行,一路行进了三百里有余,才在一处没有妖凶的山坳处停下。 “护!”卢安平抬手,看了身后众人下令。 身边七人齐声回应,向四周散去,“是!” 墨老将铭刻的阵法铺设在地上,作为气息遮掩,偃的储物袋中细细簌簌的虫子涌入土层之内,覆盖方圆十里,默隐匿在树荫下,远眺他方,燕奢和程萧守在西北两个方向,风阳独守东方警惕,至于慕染,她守在南方,卢安平自己坐镇中央。 卢安平一人的感知,完全无法探查的情况下便可覆盖方圆百里,若剑走偏锋风,方圆三千里,尽在掌握之下,一如先前一样,让他下辖的这些人有些参与感,事后申报战功之时好论功行赏。 停在山坳之中的行路法器停下,上面走下来了一行七人,身形滚圆的侍从旁边,有着剑眉星目英武十足的男人,有着身披轻纱的侍女,最核心的是一个带着面纱,身着粉黛的紫发少女。 卢安平只随意的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太多,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方才停下脚步不久,那个滚圆的男子就来到了卢安平的身边,质问道:“为何你不去守备?” “没必要,如果有风险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卢安平对这家伙有些厌恶,没有给好脸色。 对方出言挑衅,一副不客气的样子,“你就不怕出了问题。” 卢安平再度看向某个方向,蹙眉道:“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有,闭嘴。” 百里之外,数道不同于寻常妖凶的气息显现,行进方向有靠近这里的意思。 “你!”身形滚圆的侍从,面露不悦,想要高声叫嚷。 还未将话说出口,他便没有了再开口的机会,卢安平一巴掌将他摁在了石头上,嵌入了石头中,铭道境修为的滚圆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当即昏死了过去。 将这个麻烦解决之后,卢安平忽地转身而去,走向了行路法器的方向。 卢安平突然暴起的行径,那些人也看在眼中,剑眉星目,长相英武的男子,拦住了卢安平,“你想做什么?” “不管你们做什么暂时蛰伏,有异族强者途径此处。”说完之后,卢安平看都没看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转身而去。 话还未说完,偃便传讯而来,示意他们隐藏。 阵法张开覆盖了所有人,作为一层遮掩,只要不是降临在山坳之中,一般不会发现问题的所在。 近距离望去,来者是暗枯的人马,一行十三人,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属于圆隐宗的一行人本能的慌张,而卢安平此刻是异常的冷静,他收敛了所有的气息,望着暗枯杀手来的方向,随时准备动手,若对方降落在这里,他有把握一击之下解决掉这十三个暗枯强者。 剑气隐隐流转,卢安平看着那一行十三个铭道境的暗枯强者掠过,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未等到他完全放松下去,又一道气息显露,直直的向此而来,卢安平忽然生出了警觉,连忙转头,问向了圆隐宗的那个女子,“现在转移是否会坏了你们的机缘?你们需要停留在这里多长时间?” 戴着面纱的女子,用清冷的声音回答道:“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从始至终,卢安平都不知道园隐宗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要执行这个任务,卢安平就会确保他们的安稳。 奔赴向前线的十三位暗枯杀手,还未行进十数里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剑气瞬息爆发。 十三个铭道境的杀手,方才反应过来,便被剑气吞没,被不讲道理的绞杀当场,无穷剑意之下任何防御都犹如薄纸一样,十三位杀手当场横死,流动的剑气将身后三百里清出了一条路。 远远望来,卢安平好似一个突然杀穿了战线的古元境先锋一样,硬生生的撕裂了战线的口子。 战场格局骤然一变,方圆三百里内,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觉察出异常的暗枯强者,锁定卢安平,气息忽然消失。 卢安平身上的星火之力爆发,剑气流动之下,周围扑杀向他的妖凶全部陨灭,逸散出的永夜之息触及卢安平的瞬间便便被剑气摧灭,化为原初的灵源之息。 永夜之息不侵扰分毫,妖凶难以近身百丈范围,三百里外的战线,眨眼间溃散了大半。 卢安平在此处杀伐,俨然又成了战场的核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身着粉黛的紫发少女,面前方才运转的阵法停滞,她有些出神的望向卢安平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一束打破阴霾的光芒。 圆隐宗不惜将她派遣至异域战场之上,其目的就是要在此处试验出抵御永夜之息的阵法。 孟渔其实知道另一种方法,她甚至知道永夜之息来源,那册被相当一部分讽刺贬斥的书卷,揭示了太多秘密。 她曾经尝试过,去修行那册功法,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最终没有迈出第一步,那以后她就搁置了这个最初的方法,转头去用其他方法试验出抵御永夜之息的阵法,比起蹉跎长久,那种方法略有成效,她也将关于那册功法的记忆封存了。 卢安平催动的是剑气,他也像个十足的剑客,形态上完全没有一丁点星火燎原的影子。虽然不知道为何星火燎原为何变成这样,可孟渔知道,那就是书中描写过的星火燎原,那股在书中与她产生共鸣的意不会改变。 失神片刻之后,孟渔转过头,再度运转起了阵法,抵御残留的永夜之息,同时排斥异世长生的气息。 阵法隐隐流动,无人在意她们那个方向上的一切,整个战场上的目光,汇聚在了卢安平所在的地方。 手中化出一把虚幻剑刃的卢安平,应对着周遭的妖凶,与那些携阵法而来的异世强者拼杀。 知命以下的强者如飞蛾扑火一般,来多少殒命多少,知命境的有着各自应对的杀手,法渊境更是在九天之上应对,无暇顾及战场之下的一切。 在这片战场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对付得了卢安平,百丈之内几无敌手,就在他反复冲杀之际,隐匿在暗中的那道身影也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卢安平。 气息与那些围杀卢安平的铭道境同时爆发,侵袭向卢安平。 几乎必然命中的无形气息擦身而过,没有伤到卢安平分毫,剑气打退了妖凶之后,卢安平转头看向了那个隐匿暗枯杀手的方向,嘴角勾勒一抹冷笑。 第20章 异世杀诀 从一开始卢安平就锁定了那个狡猾的暗枯强者,只是一直没有对其出手而已。 对方直直的冲着山坳而去,显然要在那里设下埋伏,卢安平将对方引来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确保了没人在意山坳的一切之后,卢安平目光锁定在出手的暗枯强者的身上。 那是一个知命境的杀手,气息飘忽,若不是卢安平一开始就将视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事先防备对方出手,刚刚那一刻,卢安平未必能闪避的开。 融入卢安平体魄的九天印被激活,瞬间将那个企图隐匿踪迹遁走的暗枯强者笼罩在空间之内。 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妖凶,皆被困入阵法之内。 剑眉星目一派英武之相的孟寿,全程目睹一切之后,忍不住出言赞叹道:“空间法印,天护的队长果然非凡。” 他并不是修行剑道的,所以对卢安平超脱的剑意,没有多大感触,可卢安平催动的空间法印,对修行空间之法的他来说正中下怀,他对卢安平催动的空间之力,有着极深的感触,他自身融合的三道法印,没有一个可与卢安平这道法印比肩,在空间层面上相差甚远。 戴着面纱的紫发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操纵手上的阵盘,流动的永夜之息侵袭着孟渔手中的阵盘,空间壁垒被流动的细碎永夜之息侵袭,侵袭之下,空间壁垒暗淡,忽然间暗淡的空间壁垒再度亮起光芒,从核心处涌现灵源,排除了侵袭入阵法壁垒的永夜之息。 …… 九天印的空间之内,卢安平站定,望向周围一众妖凶,以及隐匿在妖凶之间的暗枯杀手。 “在这里就好办多了。”卢安平低语了一句,随即手中涌现了一丝星火法引。 星火法引涌动之下,潜藏在剑意之下的星火道意涌现,那是无形无相,不拘泥于形态的意,融合在剑意之中,又可从剑意之中抽离,融合其他道意。 九天印之中的一方天地之内,无人能够感知其中,在外面不好完全展现星火燎原的真意,这时候便可无所顾忌了。 星火法引加持在手上,挥手之间,剑气流经之处,妖凶尽绝,只剩下了卢安平和暗枯强者两个人。 “星火燎原!!!”暗枯强者脸色阴冷至极,满眼杀意的望着卢安平,好似在面对一个生死大敌一样。 古元境在内的一百零八境对星火燎原的态度,还算比较缓和,大多只是贬斥和无感,视之为大敌的有不少,但哈不至于遍地尽是,他们也极少在明面上将星火燎原的修行者视之为死敌,只在暗中下死手。 暮元大世和很多界域一样,将星火燎原当成了绝对的禁忌,那一则功法稍有流通,便是千里禁绝。 统御了暮元大世亿万古的隐世众尊,非常清楚这一则功法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在进攻古元境之时,抹杀那些有望成为暮元大世威胁的尚在其次,星火燎原的修行者是他们猎杀的最高优先级。 暗枯强者,用古怪的音节,发出了一阵声响,那是古元境的语言,有些生涩,“很多年没有见到星火燎原的修行者了。” 一股骇人的气息涌现,不沾染任何气息的灵源,突兀的涌现了出来,从九天印的四方,涌向卢安平的方向。 堪称巨量的灵源,其中没有一丁点杀意,犹如海潮一般,从每一处侵袭卢安平,力量之中没有杀意,有的只有诱惑。 那是星火之力都可以吸收的力量,只要卢安平愿意,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力量,扶摇九万里。 唾手可得没有任何风险的力量,逸散于天地之间,未等卢安平反应,暗枯强者隐匿于其中,纯粹的灵源,几乎冲散了卢安平的感知。 极为迅猛的攻势杀向卢安平,暗枯强者动用了他的真意,疾风一般的速度,以风巽之急速加持自身,每一招都是奔着卢安平的核心而去。 卢安平一时间被压制的只能招架,即便他在自己张开的九天之内,依旧无法捕捉对方的具体所在,那速度太过于迅速了,迅速的有些反常。 就在卢安平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究竟为何做出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从他左胸的肩窝处直直贯穿。 “哦!”剧痛和真实触感,让卢安平忽地愣了一下神,而后他盯着某个方向,冷声道:“没有贯穿我的心脉,是你最大的错误。” 如此言语之后,卢安平的气息骤然一变,眸子死死的锁定某个方位,精神力涌动之间,原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如今也显得有些缓慢了。 先前爆发出来的气息,卢安平并没有隔绝,也没有去吸收这股力量,可只要这股力量存在,没有彻底肃清和警觉,那就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待到绝境之时,不得已去接纳这股看似无害的力量,那时候便是面前暗枯强者绝杀之时。 潜移默化的腐化之后是沁入骨髓的侵蚀,待到你反应过来,便已经尾大不掉,你再也无法摆脱这力量,最终星火之力彻底暗淡,而后身死道消,或是沦为一个傀儡。 卢安平起初也有些轻敌,他非常警觉没有在意这些唾手可得的力量,他的感知还是被影响了一部分,以至于最初都没有发现,直到肩窝被贯穿,长生印和星火道意流转,瞬息之间卢安平觉察了自己身体的异常,他的肉身不该如此羸弱才是,随即他便清楚了对方的手段。 剑气爆发之下,星火劫印加持在剑气之间,而后剑气构建一道劫火苍龙,以剑气之形,催动星火之力,两道道意融合到极致。 眨眼之间,周围逸散的纯粹力量,被卢安平彻底吸收,借由此,卢安平的知命境更进一步,星火之力壮大一重,气息攀升至巅峰,眨眼之间成就了知命境中期。 “感谢馈赠。”卢安平眼睛开合一瞬,看向了千丈之外的暗枯杀手,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侵蚀和腐化的力量,对相当一部分修行星火燎原的长生者来说是致命的,吸收也不是,隔绝也不是,总会被侵蚀继而沉沦,前提是没有修行出身化繁焰。 身化繁焰的成就,意味着自知我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道意味着什么。 不是没有人修行出他们的身化繁焰,可绝大多数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这个道该是什么样子,终究没有将形摆脱掉。 星火燎原的真正的意义是实用,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前提下绝对的实用,这个实用是要亲身经历了一切,感悟一切之后清楚自身处境的应用之法。 若没有高笙的话,或许卢安平还是会在无数次挫折之后领悟身化繁焰,可他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明晰一切。 感慨之后,卢安平抹了一把被洞穿的肩窝,瞬间恢复。 随后,卢安平侧身,躲过了暗枯强者的杀绝,而后加持剑意在九天空间之内。 在暗枯杀手出手的同时,他流转出数道气息,意图突破九天印空间,向着外面传讯。 星火燎原作为暮元大世最高级别的威胁,一般的家伙还可以勉强应对,像是卢安平这种人物,必须要超脱强者肃清,可惜他最后的作为还是被卢安平给觉察了。 神道剑意爆发之下,知命境的暗枯强者被当场绞杀,他倒是没有什么遗留,仅有的一些资源,也在之前消耗殆尽。 九天印解除,卢安平再度出现在战场之上。他之前不讲道理的出手彻底撕裂了整个战线,让异世妖凶不得不后撤离开这里。 就在同时,专注在阵法之上的孟渔抬起了头,解除了手中的阵法,她成功了。 第21章 凶险 “浮落询死了。”战线后方的迷雾之间,一个恢弘漠然的声音响起,简言叙述。 一语之下,那些并没有在战场上现身的异世强者,有些出神。 “浮落询”暮元大世西疆古地的嫡传弟子,暗枯七十二上者之一,超然的知命境,还是灭烬强者,从身份到实力上都是暮元大世年轻一辈仰视的存在。这种人竟然如此突兀的死在了战场之上,死前没有任何预兆,所有未动的强者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其下御者尽绝。”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宣告一切。 原本压抑的气氛,犹如滚油落了一个水滴,霎时间炸了锅,经受震撼的一众强者在此刻,毫无顾忌的交流着,完全无法顾忌上位者的不快。 暗枯七十二枝,一枝之统御百多强者,最弱者也与印体巅峰相当。 如此意味着对方在解决浮落询的同时,轻易肃清了他下御的所有暗枯杀手,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是没有陨落过七十二上者,可那是古元境的联手围剿,甚至出动了数位境界相当的强者偷袭,这才解决一位,其余下御者早就遁逃,几乎不会殒命多少,而且古元境的损失要远超他们暮元大世。 浮落询这个做事极为谨慎,手段极强,背景深厚的强者,连带着其部下一起死在战场之上,一度让在场之人怀疑,是不是古元境出动了法渊,以境界压制他们才会如此,否则解释不了这一切。 一番猜想之后,他们没有谁触及到真相,他们也想不到,一个才入知命境不久的人,竟搏杀了暗枯上者。 在众人议论之时,窥见真相的声音再度响起,手中弹射出一道光点,急速飞向了那个方向,“不惜一切代价,猎杀。” 简单的言语之中透露着冰冷彻骨的寒意,隐在后方未动的暮元大世长生者看向十数万里外的方向,那里亮起的光柱,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 解除了九天印的卢安平突然被一道精神烙印锁定了,这道精神烙印锁定在他的身上,一时间无法摆脱,那是作用在他灵魂上的东西,很是隐秘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那是超越天始境之人的手段,若对方出手抹杀,卢安平会头疼一番,可只留下一道隐秘到几乎无法觉察的印记,卢安平有些摸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招惹了不得了的家伙,这让卢安平有些头疼,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一行人所在的方位,只是传音问向那个女子:“完成了?” “还需要再往前去一千里。”孟渔听到卢安平的问话,回答道。 “一千七百里。”一个有些烦躁的声音传来,异常不耐烦的样子。 那个趾高气昂的滚圆胖子醒了过来,对卢安平恶感满满的他,自作主张的下了决定。 卢安平并没有与之计较,只是对着墨老程萧他们吩咐道:“在他们近前护卫,接下来,我去开路,无论如何,必须跟我拉开百里以外的距离,这是死命令,若是他们不愿,你们自行撤离。” 吩咐之后,在众人面前犹如开路先锋的卢安平,一道剑气凝聚在脚下,再度掠空而去,飞向了妖凶构成的战线。 以卢安平为中心,方圆三十里全数被肃清,异世强者以妖凶和阵法构成的战线,被卢安平的剑气,轻而易举的凿穿,一路杀了过去,深入敌阵之间。 此刻的卢安平,在孤北城的一众先锋强者眼中,那是最耀眼的存在,犹如一个不可战胜的战神一样,一番冲杀之下,古元境之内士气大振。 凿穿了整个战线的卢安平,将剑气收缩在三十里之内,肃清的时间,足够身后一行人顺利的进入妖凶之间而不受波及。 一千七百里的前行卢安平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若不是顾及身后的人,他突破的速度会更快。 卢安平脚踏一道剑气,立于高空之上,俯瞰着下方一众妖凶,森森剑气,一次次将妖凶贯穿,一如之前一样,没有妖凶能够靠近他。 源火之力熊熊燃烧,由不熄星焰构成的星火印,还有长生印加持之下卢安平自身的消耗,低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卢安平恢复的远比消耗的多,极快的恢复速度和极小的损耗,让他游刃有余的应对眼下的围杀。 身后百里之外的一处骨坑之内,他们一行人在那里站定,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孟渔再度运转起了她手中的阵法,而那个卢安平讨厌的胖子,在尸骨之间,播撒了一些种子一样的东西。 轻松应对一切的卢安平,在保留一些戒备的同时,看向那个方向,好奇的观察着他们在做些什么。 突然之间,卢安平再度凝聚了心神,侧过头,看向了某个方向,一丝剑意涌动,破碎空间飞来的一道气息,被剑气搅碎。 忽然之间,卢安平觉察到了自己的感知被触动,他猛然收拢灵魂之力,排除了精神的麻痹感。随后他再度挡下了数道足可致命的气息。 风云变幻之下,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地之间,愈发的阴沉,狂风涌动,雾气吹拂而来,丝丝雷霆涌动在雾气之中,倘若触及便会爆发,谈不上重创,但会影响肉身的灵活。 不止一个暮元大世的强者,汇聚到了这里,似乎是为他而来。 也不用去猜想什么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那道烙印在卢安平身上的印记,是指引这些人围杀他的。 看来是异世强者不便在战场之中出手,所以只能让这些修为有成的小辈出手。 在卢安平挡下了所有隐匿手段之后,一个声音响起,不吝称赞道:“凶戾的剑气,阁下实力不俗啊!” 随即一个个身影显现了出来,不同于暗枯或是妖凶以及那些被驱使的异世强者,这些人的装扮突出的就是一个华贵,衣着装点华贵之中透着实用的意思。 即便是敌人,卢安平也不得不称赞,这群人是仙人之姿,超然的神态,自信的气质,无不透露着他们是不俗之人。 这些人与卢安平之前所见的异世强者有着极大的反差,在战场上那些厮杀的人,望之不似人,怨气冲天,凶戾流动,让人莫名的皱眉。 与之搏杀者,卢安平并不厌恶,他也没有留手,因为那些人在凶戾之气的侵蚀下,早就没有了人的样子,诛杀无异于解脱。 他们给卢安平呈现的是一个未经开化的世界,与眼前这些超然之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称赞卢安平的那个,身着一袭金色羽衣,手摇一把白色折扇,像是个贵公子一样,处处透露着不俗的气质。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手中把玩石珠的黑衣青年,那一身透着神光的黑衣,目光阴冷的盯着卢安平。 身着一身玄色法衣,头上插着一根赤金蟠龙簪的中年,似乎是暮元大世类似于道家的宗教弟子。 衣襟裸露半个身子,肌肉线条分明的光头,卢安平几乎可以确信,其是一个类似于和尚的宗教弟子。 柔情妩媚,眼中带着魅惑,疑似合欢宗的女子。 身上阴气浓郁,肉身却散发银色光辉的家伙。 …… 一行三十余人,皆是不凡之辈。 在卢安平打量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也在观察着卢安平,这个能轻易杀死浮落询的家伙,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战力也印证了这一点,强的可怕。 绝不是一个能轻易应对的家伙,众人谁都没有选择先出手,因为一旦率先进攻,必然会迎来不小的麻烦。 第22章 围剿 先前试探性的进攻,只是让对方显现了自身的意,却没有让对方展现自己的天命。 剑气很强,其中真意绝非凡俗可比,可支撑这剑意的天命,这些人并不清楚。 浮落询这个在暮元大世年轻一辈中的顶尖强者,死在这个人的手中,面对这未知的天命,他们绝不能大意。 后方并没有传来讯息,告知此人的状况,九天印解除之前,没有一丝精神力渗透进那个空间,所以即便是暮元大世的超脱强者,也看不清楚卢安平依仗的道是什么。 “动手。”人群之后一个仆从打扮的老者,睁开了漆黑如墨的眼睛。 近距离之下,他也未能探查出卢安平的道,策动妖凶围杀,逼出卢安平的道,而后进一步去应对,在场这些异世天骄,只要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道,便能解决对方。 四方妖凶,再度围杀过来,随之一道阵法涌现,卢安平被阵法笼罩,为首那五人在众人身后,做旁观者,其余二十余个英杰以及仆从打扮的,维系阵法,意图在此耗死卢安平。 面对有境界优势的长生者,用低境界的去围剿,在很多时候是一种妄想,因为根本试探不出对方的底线,还没有试探出上位者的极限,他们就已经被歼灭殆尽了。 以阵法围困而后驱使妖凶,试探对方的灵源平衡点,只要打破灵源吸收与输出的平衡,即便是越过两个大境界,也能以人数将对方耗死,对暮元大世的他们而言,妖凶本来就是废物利用,用起来也不心疼。 眨眼之间,卢安平便被困在了阵法之内,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他不是不想避开这一切,也不是没有戒备他们的小动作,只是在他行动之时,恍了一下神,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间。 又是从肉身层面上针对灵魂的攻击,源自于无形的靡靡之音。 卢安平催动剑气挡下周遭妖凶攻势的同时,看向了隐匿在人群之后,那个身着玄色道袍,道人打扮的家伙,张口无言,源自于灵魂的攻击,正是源于他之手。 只是一丝细微的轻视之心,卢安平险些着了道,好在他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剑印之威加持神道剑意,带出了漫天剑舞,阻挡了一波妖凶的冲击。 布阵之人一道道力量,冲击向卢安平,反复拉扯之下,卢安平抵挡也变得有些艰难,原本维持平衡的气息运转被打破,消耗远比之前要多,一直在这里,无异于找死。 袒露了半个身子,肌肉线条分明的壮汉,双手猛地合十,随即困住卢安平的空间猛地迸发出压力,空间之内浮现一道印记,清楚无比的印记,从上下两个方向压向卢安平。 卢安平认得,那是佛印,与他曾经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样的佛印。只是这力量没有任何圣洁的气息,有的只有千般束缚以及压迫感。 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些穿越者带来的。佛与法的手段都已经运用,卢安平比较好奇,会不会有儒生的手段,那又是什么样的法子呢? 不由卢安平去想,阵法之内那个身着青衣披散着头发的长髯男人,催动了五行之力,这一次不同于之前单一的力量,这次是层层力量的叠加,以五行相生之意,由实质性的物质生成循环,而后冲击向他。 五行之力,这本就是修行法门的一个选择,上古之时没有天地法印,没有长生道意的散修,大多数会借助天地山川之力,融汇自身的修行,从而一步步迈进,直至获得天命。 这本是很寻常的法门,却被出手那人运用相生之力,形成了轮回的雏形。 再一次催动法印,卢安平以剑气为基,构建出万灵之相,与五行之力的对抗,同时他一个翻身,躲开妖凶的力量冲击。 手臂被一根速度极快的针刺贯穿,嵌入他的手臂之中,原本爆发的力量,好在他及时反应没有让这根针刺爆开,否则他这条手臂,怕是要废掉了。 针刺上淬着的麻痹毒药发挥了作用,只三五息之间,卢安平便失去了手臂的知觉,更要命的是手臂被毒药阻滞,他一时间无法将星火之力流通,这让他愈发的被动。 卢安平手臂甩动,激发了血液,硬生生抵挡逼出了那根毒针。 飞溅的血珠化作一把把剑刃,飞散之下,诛灭了一个个妖凶,让卢安平暂时得以喘息。 万灵印之力暴动,冲击之下,两相消弭,得以反应的卢安平,撑开剑气,全力的一道神道剑意,冲破了那道佛印,而后卢安平灵魂化剑,摆脱道人法诀的影响。 瞬息之下爆发的力量,卢安平消耗巨大,不过他也在这次爆发之下,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这一点时间,对他而言已是足够。 长生印的力量,加持在卢安平的身上,九天随即凝聚出雏形。 将这些家伙困入空间之内,以星火之力,加持自身剑意,身化繁焰足够剿灭这些家伙了,最不济也能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下方那些人完成他们的作为,而后安然离开。 正若如此想着,九天的光辉,逆着阵法,笼罩了他周围三十里内所有的妖凶与异世天骄。 就在九天空间即将凝练成型,天上层层乌云化成一个手掌,按了下来。 坚固无比的九天印空间,被外来巨力硬生生撕裂,与空间联系紧密的卢安平,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神魂巨震,肉身几乎崩裂。 肉身渗出一缕缕血丝的卢安平,一身堪比中品灵宝的法衣,炸碎的大半,身上斑斑裂纹,一副狼狈模样。 只眨眼间,胜券在握的卢安平便落得了如此狼狈的下场。 这一击不是源自于异世超脱强者的出手,而是那个黑衣青年手中的石珠,其中蕴藏着的是超脱强者的一击。 “竟然没死。”在卢安平大口咳血的时候,一脸倨傲的黑衣青年愣了一下,这一击可是能轻易磨灭知命境的,对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只是让他重伤,即便有空间阻挡,也该让他身死才是。 震惊无比的不止他,周围的几个异世天骄也是一样,对卢安平没有死在这一击之下,有些震惊。 “趁他虚弱尽快解决,一旦恢复,我们就麻烦了。”身穿金色羽衣的青年人,冷声说着,手中折扇展开,一道脉络浮现在他的面前。 大世文道法门,定命。一笔之下拨动身在时间长河之人的性命,无人能够摆脱。 金衣青年人的修为还不至于将人抹除,但干扰已是足够。 张开折扇,窥探性命的力量展开,随即他便愣住了,眼前之人,在时间长河之中,只有一道极为模糊的虚影。 众人各自催动法门杀向卢安平,以法之力,妄图绝杀卢安平。 …… 正待出手的卢安平,缓缓吐息,准备强提一口气,抵挡这些人的手段。他仍是不打算动用星火道意,因为几十里外的那些人还看着呢,他有些介意让那女子看清楚一切,那莫名的让他有种危机感。 就在此时,卢安平不经意的一瞥,看向了乌云之上的天穹,一道缠绕着火焰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消失了?这怎么可能?”金衣青年人窥见的时间长河之内,卢安平的身影彻底消失。 那道烙印在卢安平身上的光芒,也随之一起消失不见,那道基于因果的印记,彻底消失。 碍于天地间隔无法出手的异世超脱强者,看着消失的光芒,脸上带着愕然之意,因为他看不到与那人的因果了。 第23章 星陨落 正在以星辰为棋,与面前异世长生对弈的刘子瑜,忽地生出了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分心之间,本该落在棋盘一角,解围的棋子,落在了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 “分心可是会死的。”异世大能看向分心的刘子瑜,一颗星辰落入棋盘之上,奠定了棋盘一角的胜局,流动的力量带起一阵波澜,冲击向了刘子瑜。 毁灭之力流动,抵挡之下,刘子瑜眼角擦出了一道血痕,勉强安稳,气息震荡,一时难以平复。 挥手之间,输不起的刘子瑜,将加持在他身上的力量摆脱,砸向了战场。 …… 气息震荡,身受重伤的卢安平,神情激荡一瞬之后,再度看向面前一众异世强者。 比起四十年前那种殚精竭虑,这些时日的拥护吹捧,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他几乎快要忘记了复仇这件事。 高高在上的那人立于天穹之上,以星辰为棋对弈搏杀。 执念再起便没有消亡的道理,心境再度坚固,驳杂的念头,其余诸多想法尽数摒弃。 源于因果的烙印,留于红尘的身影,在卢安平见到刘子瑜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心魂一致,只为了却生死。 心中驳杂念头排除的卢安平,身上衰弱的气息,逐渐充盈,直至强盛,破碎的九天印光芒再度亮起,随之便要再次笼罩那些人。 恰在此时,陨石透过云层,坠向战场之上,层层流火,直直的砸向了血色战场之上。 这种景象只在九天之上的长生者,局势倾颓之时才会出现,那是不甘心之下的反击。 这么做带来的损失绝不是单方面的,战线上的长生者都会被波及,对彼此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种事极少发生。 天火流星向着下方坠去,若是一旦落下,方才打通的战线,方圆数万里内,顷刻间将化为尘埃,铭道以下的小辈长生者,将无人生还。 古元境长生者与异世之人皆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准备向后撤去,躲到法阵之间。 与卢安平缠斗的那些异世长生者,也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再近身缠斗,他们望向天陨,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却。 在缠斗之中遭遇这种意外情况,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控的,眼前这个家伙已经在逐渐恢复了,再留在这里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撤!”身着金色羽衣的男子,满眼忌惮的看着卢安平。 一行人带着忌惮与卢安平拉开距离,而卢安平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他们,他只是呆在原地,注视着陨石的方向,这些异世强者,他现在仍旧可以对付得了,费不了什么功夫,可他这样做的话下方那一行人必然会被干扰,其中有块陨石,即将砸向那个方向,若他不去抵挡这些陨石,跟随他而来的还有园隐宗的那些人,以及身后正在推进战线的很多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一切源自于刘子瑜,卢安平清楚的感受到了陨石上属于刘子瑜的气息。 对方棋错一招,便将祸水东引,将后果交由古元境长生者承担。 境界分明的长生者之间,作为战场从属的印体境长生者们,几乎不会有人能够在这场火陨之雨下活下来。 卢安平看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这就是他推测中,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完全没有去看向百里之外,隐匿在某处的那一行人,即便现在离开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幸存下来,距离太远,时间不够,他们逃不过这漫天火陨。 九天之上的长生大能,孤北城中坐镇的那些人,也不会去为这战场上的人做些什么,因为眼下的一切,机缘巧合的顺了他们的意,由着火陨砸下,战场肃清,可以争取来宝贵的时间,接下来再找出一些人填线就行了,如此正巧顺了他们的意思,所以他们那些长生者,乐得见到一切发生,根本不会去管。 “呼!!!”长长的一声吐息声响起,卢安平眼中带着无奈,他低下头,对着某处叮嘱道:“你们多加小心,这一时片刻之间不要显露气息,留在原地不要动,我可以解决一切。” 话音刚落,卢安平冲天而起,身形一跃入九霄之上,直面火陨。 “来吧。”感受着火陨劲风的卢安平,大吼一声,额头上涌现出五道法印,万灵、天剑、长生、星火、九天。 法印之中涌现出剑意的光辉,神道剑意被卢安平激发到了他所能催动的极限,而后不熄星焰榨干了卢安平的每一丝灵源之力,从内而外将卢安平的力量完全激发了出来,毫不保留的显现了。 …… 在星陨之前,渺小的完全看不到的卢安平,此刻只有气息显露了起来,他只是一个知命境,气息也不过知命中期的水准。 他所面对的火陨,是一个个残破的星辰,由天坠落,落于战场之上,纵横数十万里乃至百万里,在这天陨之下,将荡然无存,铭道之上可活铭道以下无人生还。 这种至极的压迫感让异世不得不加速退却,一个个向后退去,除了无意识的妖凶,没谁愿意留在战场之上,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跑不掉,因为火陨落下的速度太快了。 卢安平在这一刻,仿若感受到了星落宗缔造者当年的无奈,一方辰隐古国,遭遇星落危局,他们根本就抵挡不了,那修为不知几何,可触及仙人的长生者,纵然斩碎了无数星辰,可面对落星,依旧满是无力,他斩碎了所有的星辰,可依旧保不住辰隐古国,直至身死道消。 卢安平也面临的同一种情形,只是他没有那么绝望而已,他面对的落星,只是一些残破的小型星陨,他还是能够抵抗得了的。 气息猛然强横一分的卢安平,斩向了飞在最前面的那个火陨,气息涌动之下,无数道剑气斩出,星火之力加持在剑意之上,以身化繁焰之力,汲取着火陨上的力量,被净化为原初灵源的力量,被卢安平再度转化1为剑意,灼热的气息流转在卢安平的身上,在他的身上带出了一道道透着火焰光芒的焦痕。 半个身子的衣衫被火焰的力量焚毁,露出了龟裂的身躯。 火陨暗淡,当先的陨石消散,化作簌簌落下的尘雨,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十息之内。 而后又是一个陨石爆碎,卢安平冲向前,以星火之力汲取,而后以剑意斩灭,七息之内,又一颗星陨消散。 …… 旁人看来,这一切很是奇异,突然之间天落星陨,漫天火陨,几乎要将他们这些人的生路断绝,可眨眼之间,星陨一个个在莫名的力量之下爆碎,化作尘埃飘落。 原本已经绝望的长生者,望见这一切,惊讶之余,满怀欣喜之色,在他们的眼中,这是更强者来拯救他们了。 至于这个拯救者是谁,那需要等到战后再去了解,现在当是征战之时。 松了一口气的众多长生者,继续向前推进,好奇之人1望向天穹之上,看着星陨爆碎,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做出了这一切。 隐匿之处,孟渔抬起头看向火陨崩碎的方向,熟悉的气息再度涌现,她确信,那个人用的就是星火燎原之力。 “好强的剑意。”剑眉星目的青年,望向天穹,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卢安平的身上,看的清楚卢安平的剑意,对卢安平的作为有些震撼。 那火陨不是寻常的陨石,那是天始境强者的力量,以知命对抗天始境,承受一击都有些吃力,卢安平竟然能够抵挡得了,他怎能不惊讶。 第24章 玉宇澄清 异世强者避开了陨星坠落的范围之后,看向天穹的方向,卢安平的动作映入他们的眼帘。 “竟是星火燎原。”身着金色羽衣的青年回望一眼,眼中带着忌惮。 卢安平一直没有显露的道竟是星火燎原,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因为浮落询的道是天克星火燎原的,多少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死在了浮落询的手上,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想一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能从浮落询的手中脱逃。 能从浮落询的手中逃生,这便意味着那人的星火燎原已经入道了,再无外物所侵。这人若是在之前展现他的星火燎原,那他们一行三十余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星火燎原,加持无上剑意,这人是个极大的威胁。 身着金色羽衣的青年人,并没有将自己得到的答案告知身边同伴,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解决的问题,是更强者应该去考虑的事情。 异世之人在身着金色羽衣之人的带领下离开,他们并没有趁此机会一举消灭卢安平,反倒是急速退却。 那些进犯的异世长生也是一样,在此之时留下为数不多的妖凶之后,匆忙撤离战场。 在又一次取胜无果之后,异世将要再度释放永夜之息去侵蚀战场。 九天之上的胜负,也即将结束,气息透过云层飘落九天之下,这预示着又有长生强者陨落在了九天之间。 …… 让卢安平觉得有些可惜的是,那陨落的强者并非局势受挫的刘子瑜,至于是谁卢安平也不清楚,气息有些陌生,没有带着异世长生的气息,似乎是古元境的隐世强者,未至天始的强者。 分心稍许时间的卢安平,望向最后一块火陨,强行牵动一道气息,再度斩去。 有幸的是那些异世天骄,并没有在此纠缠,有幸的是这只是天始境引动的星辰,不似辰隐古国的灭世星辰,有幸的是他星火不灭已修行圆满,身负神道剑意。 种种因素加持之下,他最终将毁灭大荒的星辰斩去,避免了一场不可估量的损失。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在九天之上,用转移风险换来的机会,进行一场几乎胜不了的搏杀。 在高空之上,直面寒风的卢安平,能够窥探到九天之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能够看到那些大能的出手。 心境不平,气息郁垒于心间,卢安平直面近在咫尺的火陨,感受着面前的灼热和背后的寒意。 积蓄心中一道念头,手中一道纯粹无比的剑意凝聚,一剑斩向最后一颗巨星火陨。 只一剑,火陨爆碎当场,化作火焰尘沙,落向战场。 爆发的剑意,透过火陨,在天穹之上炸开,极厚的云层,在这一剑之下被穿透,剑风涌动之间,阻挡大荒之下众人窥探九天的云层,化为了一场雨水落向大荒。 天穹之上,透出漆黑的虚无之境,视野好的,远远望去,可看到天穹之上的一切,法渊以上那些长生大能的争斗一览无余。 身在天穹之间的卢安平,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以星辰对弈的刘子瑜,那个家伙即便将祸水东引,也没有取得一丝一毫的优势,被对方完全的压制,若没有人敢来解围,他今日大概是要死在这里的。 卢安平毫不掩饰自己对刘子瑜的仇视,尚有余力的他,忍住了出手的欲望。 若如今以神道剑意从后方全力冲击刘子瑜,必定能让对方破防,重伤不好说,最起码也能让刘子瑜灵渊撕裂一道口子,这之后他完全可以借着异世强者的手将刘子瑜击杀完成复仇。 这是卢安平最接近完成复仇的一次,可能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比起这个机会,卢安平清楚的意识到刘子瑜当下的作用,作为古元境的顶尖战力之一,现如今还不能死在这里,还需要他守住古元境。 纯粹无比的恨意藏在心间,收拾了烂摊子的卢安平向下坠去,直直的落向天护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他们是很幸运的,卢安平为他们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以至于没有妖凶注意到他们的所在。 孟渔还有那个滚圆男人的目的,还算圆满的完成了,期间没有任何干扰。 顺利无比有些轻松得到任务,对这一行绝大多数人来说,绝不轻松,天护的一行人都为卢安平捏了一把汗,先前直面一众异世妖凶,被异世强者围杀,而后为了保护他们去硬抗天陨,直至斩碎了所有的火陨。 可以说他们这一行人的安稳,得益于卢安平拼命的作为。 此行的所获,园隐宗的人如何不好说,可对天护之中的一些人来说,他们是有些不爽的。 孟渔的行为尚且可以理解,她是在改良防御阵法,是为了古元境的长生者。那个脑满肠肥,尖酸刻薄的死胖子,他的行径,直让人恼火。 这个鲜血染红,裸露着骨头的土地上,那滚圆的园隐宗男人,他执意选择此处是为了用殒命之人得到肉身和神魂碎片,培育灵药。 以生命为养料,以这些护卫古元境的强者的尸身为养料,用来培育一些功效上并不算多强的药草。在此耽搁的时间远比孟渔要久,前行的距离也要比孟渔需要的时间长的多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死胖子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对他们满眼的厌恶。若不是卢安平在这里,对方怕不是随意驱使他们这些人去死。 在场天护众人被如此对待,他们很是不爽,若卢安平这么对他们,他们还可以忍让一下,这家伙他凭什么?若不是怕为卢安平带来麻烦,程萧第一个就要将那死胖子暴打一顿。 “准备撤退。”落在众人身边的卢安平,看了一眼在场的天护众人,当即下了命令。 “是!”众人点头,对卢安平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 慕染上前,手中涌现光辉,要治愈卢安平的伤损,梳理卢安平的气息。 “不必了。”卢安平摆了摆手,拦下了慕染的动作,转头看向了身后恶意目光的来源。 一直未曾开口的胖子,忐忑了一下之后,当即出言,强硬道:“谁让你们撤退的?灵药还未成熟,耽误了我园隐宗的大事,你们承担得起?” “用骨殖和血肉催熟大药?”卢安平看着血色土壤上的幼苗,明白了这人的目的。 滚圆的男人,冷声说道:“我园隐宗的大计,何须你来多嘴,老实在这等着,先前我可以不追究,若是再招惹,我园隐宗前辈决不饶你。” 一时间他又得意忘形了,自以为是的认为卢安平缓和的话语是因为他忌惮园隐宗。 “哦!”卢安平指尖涌现一道火焰,忽地犹如燎原之火一样,将还在生长的幼苗焚灭。 只眨眼间,他们所处的葬坑之内,已没了药草。 “你干什么!”滚圆的男子面对突生的变故,愣了一下神,而后当场暴怒道:“你知道这些大药我培育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园隐宗在这上面倾注了多少心血吗?你在找死!!!” 暴怒的滚圆男子,对卢安平恨得牙痒痒,当即向卢安平扑了过来,要将摁死在这里。 同为体修,战力极强的卢安平,自然不畏惧对方,抬腿一脚踢出,一脚将对方不俗的肉身破防。 “撤退!”卢安平看了一眼暮元大世的方向,感受着那里酝酿的永夜之息,当即下令。 “嗯。”孟渔点头,对卢安平的话没有异议。 她身边那个男子,摁住了滚圆的男人,拉着对方进入行路法器之内。 一行人随即撤离。 第25章 打压 只一日的时间,永夜之息再度奔涌向古元境,推进距离不多的古元境长生者,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这一场反击战。 战场之中的诸多长生者面临永夜之息的反应比起上次还要从容,没有多少人手损失。 这一战没法言胜,因为九天之上陨落了一个法渊强者,焚焰宗的灼韧。 他如何死的,九天之下的长生者并不知道,只是在事后传出了他陨落的消息。 九天之上的惨状,绝大多数长生者无感,比起只在传说中的人物陨落,亲眼所见的震撼才值得他们去议论。 这个亲眼所见的,自然是战场上再度大放异彩的卢安平。 原本以为他成为天护的队长之后会就此隐去不再现身人前,没想到这一战他一马当先,以一人之力,撕裂了僵持许久的战线,后又深入战场之中。 后续卢安平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一众战场先锋并不知晓,可之后发生的一切太过于反常,从天落下的火陨,忽然消散,永夜之息突然降临,总有人将这些联想到了卢安平的身上。 最为关键的是,卢安平下辖天护之中有人透露,坠落的陨星是卢安平出手解决的。 有人相信卢安平有此等战力,也有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并不相信卢安平能够斩碎星辰,有了争议,便有人会去讨论,一时间卢安平的风头又盛了几分。 …… 纷扰之间,卢安平那里却没什么动静,他又遇上了麻烦。 “好烦呐!他们怎么能这样啊!”程萧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满脸不悦的抱怨道:“战线都打穿了,任务也完成了,还救下了战场上的所有人,怎么说都要给一笔封赏。不就是烧了那一撮灵草嘛,何至于什么都不给,他们就是欺负你好说话,咱们就该闹一闹让孤北城中的人知道你做了什么,让大家伙为你鸣不平。” 是的卢安平并没有在这一战之中取得任何奖赏,原本应得的战功也一笔勾销了,只是因为他在撤退之前焚毁了那一片根植在尸骨之上的药草。 那个死胖子或许是碍于卢安平的战力,在回归的路上并没有发作,直到回到了孤北城后两日。 园隐宗一行人来到了孤北城内,对卢安平的行径发难,即便卢安平护卫了园隐宗的一行人完成了阵法,可因为焚毁了那些珍贵的药草,他依旧不算完成任务。 以长生者尸骨为养料孕育宝药,这种事并不在少数,但这些也只存在于暗地里,极少数散修和异修做的事情,像园隐宗这种大宗门,他们是不敢在明面上去搞这些事的。 这件事没有抬到明面上,所以卢安平并没有被传唤质问,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只是知道园隐宗的一些人去而又返而已。 不在明面上去说这件事不代表孤北城中的一些人就此按下了这件事,卢安平仍是违背了命令,有违隐绝卫绝对服从的死命令,但念及他的天功,不予处罚,不予封赏,功过相抵就此而已。 不单单是卢安平自己的奖赏,连带着他天护小队下辖的一行七人都被抹除了功绩。 对程萧他们而言,其实一切都还好,卢安平担下了所有出生入死的任务,他们一行人除了慕染消耗了一些丹药,其余一行人几乎没有消耗。慕染的丹药,也能得到上位者的补充,没有封赏他们也没异议。 让程萧不快的是卢安平一无所获,所以他联合偃和默还有墨老、风阳去四处散布消息,言说卢安平的功绩。 至于慕染她不喜在人前露面,就没有让她跟着去散布消息,不过在制药所,那里也传出了卢安平剑斩星辰的事迹。 外面消息纷扰,作为议论中心的卢安平,异乎寻常的沉默,所有的争议,他都没有亲自出面验证真伪,被抹去了功绩的他,也没有去申诉,只是自己安然在自己的空间之内待着,除了他下辖的这几人之外,其余之人一概不见。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也别去鼓噪了,安心待着。”卢安平看着程萧这满脸不甘的样子,摇头平静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没什么意义。” “可就这么任由他们欺压吗?”程萧仍是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甘道:“本就该是你的功绩,而且他们要做的事情大多也已经完成,只是最后撤退之前的一点矛盾而已,他们凭什么?” “就此打住!”卢安平抬起头看向程萧,以颇具威严的声音,正色道:“你还有他们几人,不得再去谈论此事,这是命令。” 卢安平强硬的说着,表露出了不容质疑的姿态,看着程萧,脸上浮现了先前未曾有过的严厉。 心有不甘的程萧,听到卢安平这么说,挣扎一番之后,只得点了点头,有些丧气道:“好。” “此番任务,上位不予奖赏,总该给你们一些东西的,一人一份,带话给他们的时候,顺带将东西交给他们。”卢安平看着程萧,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几个装着玄晶的小袋子。 他手头上还有两百玄晶,他拿出了其中七十,一人一份,算是奖赏,也算是安慰。 之所以这次他没有将一切说出口,最关键的问题那个滚圆男人做的事不能暴露。那是极为小众的培植之法,一旦暴露,孤北城内长生者的士气将会崩溃,谁都不想自己死后的尸身,会成为配置灵药的养料。 当时卢安平有意挑起矛盾,借着永夜之息摧毁这些就是因为他厌恶这种事。 若是今日借由长生者的肉身培植灵药有所成效,那来日会不会用活人的肉身培育呢?毕竟活人的生命力更强。 古旧之时不是没有这样做的长生者,甚至会用有灵根的凡人去培育灵药,这种药人成为了不可明言的约定俗成。无上存在打上九天之时,毁去了药人相关的一切资料,并将其打成绝禁。 伴随着等阶逐渐显现,类似的事情再度出现。 若不是顾及天护下辖的这一行人,若不是想知道孤北城中谁人在为他们开绿灯,卢安平当场就将那个滚圆的男子击杀当场。 让程萧他们隐忍,主要还是因为不能让这件事牵连他们七个人,当下他们这些人不觉得用尸身培育药草有什么问题,可这件事总归是不能提的禁忌,谁戳破了谁便有大麻烦。若一直鼓噪,让人注意这件事,并顺藤摸瓜的发现背后的原因,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他们七人就危险了。 “退下吧。”卢安平看向心有不甘的程萧,用严厉的声音强调道:“不要再在这件事上滋生事端,否则自己善后。” “知道啦!”蔫着头的程萧回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 孤北城城头的一处,隐绝卫的头领与子都雄站在一起,感受着劲风中丝丝缕缕的永夜气息。 “如此功绩,若是真的论述下来,那可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园隐宗发难倒是个不错的由头,省去了这笔不必要的支出,倒是还不错。”隐绝卫头领言语之中带着欣喜之意。 “别以为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你还有麻烦呢。”子都雄摇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鼓噪着呢,若他不甘当这个缩头乌龟,把园隐宗的事情爆出来,那就好玩了。” “这不是寅……,他可不是我们的敌人呐。”隐绝卫头领一听这话,眼中浮现了一抹质疑。 “呵。”子都雄不答,嘴角笑意不减。 隐绝卫头领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后,疑惑道:“若他当缩头乌龟怎么办?那可不是个蠢货。” 子都雄继续笑道:“那就我们来帮他。” 第26章 冲突 接下来的半月时间,孤北城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时间,永夜退去,异世妖凶也没有显现在战场上。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得以放松,除了日常的巡城之外,其余一行人众都得了休息的时间。 有着卢安平这个事极少的上司,程萧自然有着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又因为卢安平给的十枚玄晶,他也有了余钱用以消费。 对修行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其他欲望的程萧,只在孤北城中小楼之内,去满足口腹之欲。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生死之事,孤北城内的长生者有不少带着江湖之气,在酒楼之内饮酒寻欢。 “听闻最近的传言了吗?天护分队一行人护卫的园隐宗长生者,他们在用尸骨肉身炼药,是寅御守默许的。”小楼之内,有人在大堂与友人攀谈之时,没有动用灵源隔绝,只压低声音说着。 当即有人表示不信,出言反驳道:“扯吧!寅御守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然怎么解释之前天护一行人凿穿了战线,事后没有一点封赏呢?他们的功绩论述起来,可是不小,为什么压下去了呢?”那人神秘兮兮的说着,嘴角带着笃定的笑意。 “这种事,不太可能吧,天护一行人应该是有别的缘由才没有军功奖赏的吧。”又有人反驳,言语之中有些委婉之意。 “是不是真的,你我心里有数,卢安平那种战力,一人一剑可抵挡永夜之息。只是天降火陨,他怎么应对不了?”又有人开口,为卢安平鸣不平,“他一人带着天护凿穿了整个战场,以自身为先锋,冲破残阵,凿穿战场,在焚焰宗强者失利之后,他又为焚焰宗大能解决麻烦,护住了我们的性命,以他的功绩,若是论述下来,何至于如此。没有论述功绩还不是因为他招惹了园隐宗,坏了某些人的计划。” “是啊!卢安平是何许人物,在孤北城之内,那是闪耀的新星,未来的御守之一,这种人被打压,说不准就是这种腌臜事。” “我虽不喜那个人,可封禁药人总是不错的,卢安平解决这种事,本就是一桩大好事,为此对其打压,这寅御守当真不能容人。” “寅御守,一日推进千里,与敌僵持数日,,还不及卢安平半分,这种货色能在战场之上成为先锋,当真为我等不耻。” “慎言,这一切不过只是无端的猜想而已,验证不了,谨言慎行,不要招惹麻烦。” “证据确凿,如何质疑?” “你又不是寅御守,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异样的声音在小楼之中响起,不少人都随声附和,为卢安平鸣不平,也有人反驳,并不相信寅御守会做出这种事。坐在他们中间的程萧,也是深有体会,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开口,先前卢安平的叮嘱,他还记得。 …… 就在程萧心绪波动之时,一个声音响起,又一个进来的人,与他拼了一桌,见到程萧,意外道:“这不是程萧兄弟吗?” “卢安平队伍里的程萧,他在,那就好说了,毕竟他是亲身经历者,自是清楚一切。” “程萧,你是卢安平部下的程萧,”有人惊讶道:“当真是久仰。” “没什么,没什么。”程萧面对众人的恭维,显得有些拘谨,摆了摆手。 “你既然在,可为我等解惑一二。”当即有参与争论的人,出言询问。 “是啊!你应是清楚一切的,为我等说说,也好让某些人死心!” 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很多人的目光聚焦在了程萧的身上,一时间,坐在角落之中的程潇,成为了人群之中的核心。 “此事我不好说什么,但卢队长他确实斩碎了星陨,还做了一些事,其余我不便多言。”程萧在众人的逼问下,想到卢安平的话,没有明说一切,只是暗示了一下。 卢安平叮嘱的话他还是记在了心里的,故而谨慎了许多,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为卢安平鸣不平到底,毕竟卢安平这次也确确实实受到了一些委屈,他不在意,程萧他们这些蒙受恩惠的不能不在意。 “所以,他真的做了那件事?寅御守默许了?”急迫的询问之声再度响起。 程萧给出的态度是沉默,他真的很想说些什么,可他不能说出口,卢安平先前的死命令,他还是记着的,所以不能说。 “我还有事,告辞。”心有不爽的程萧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转身,将三枚玄晶放在桌上用以结账,而后仓皇离开。 …… “不好了。”在卢安平不理外物,专注于磨砺剑道之时,空间一阵涟漪,墨老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有些着急道:“程萧,被人给抓走了” “怎么回事。”原本沉浸在修行之中的卢安平,忽地张开空间,看向了墨老,脸上带着不解的神情。 这些时日他对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下程萧出事,卢安平忽地警觉了一下。 “因为近来的传言,寅将军手下的人,将程萧锁拿,要以扰乱军心之罪,将他抹杀祭旗……。”墨老先是将事情说给了卢安平,而后大致将事情描述了一下。 那日程萧离开小楼,并没有说明一切,可程萧说不说的,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些问题,纷纷扰扰的争论之下,程萧的态度代表了一部分真相。这真相以极快的速度传向四处,引得众人议论,乃至于孤北城之外的一些人都有所耳闻。 程萧默许的态度,让人相信这一切就是实情,所以所有人都相信了,寅御守放任园隐宗的人,以古元境长生者的埋骨地为试验场浮现药人。 纷纷扰扰的留言,让相当一部分感到很不爽,这其中寅御守下辖的先锋军最为不爽,被他们视若神明的寅御守,寅将军,被人谣传炼制药人,而且越传越玄乎,就差将寅御守钉在耻辱柱上了,他们闹火的可是要杀人了。 他们心中神明一般的寅将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当下的流言都是毁谤,都是无端的妄言,是嫉妒之人的编排出来的话语,根本不值得信。 论及源头,这一切是天护小队下辖程萧那里传出来的,再早之时这些是程萧鼓噪卢安平被抹除了功绩,在各处鸣不平,显然这就是一早就抱着针对寅将军的目的,为的就是让那卢安平踩着寅将军上位。 自我逻辑圆满的先锋军,其中最精锐的护卫队,在想法理清楚之后,没有去找卢安平径直找上了待在自己空间之内的程萧,要将程萧正法,以正视听。 方才不久,程萧正与墨老对弈,那一伙人不由分说的撕裂了空间,将程萧径直带走。 他们没有去动墨老,因此让墨老有了来求援卢安平的时机。 “无妄之灾啊!”墨老一副急切的样子,“小程一点都没说,这些都是外人传的,看样子是针对您和小程的,若您不去管,小程这次可就危险了。”墨老也是真的着急,他对程萧的观感不错,本身也很欣赏这个孩子,当下面对这种事,他怎能不心急。 卢安平听完了这一切之后,并没有责怪什么的,脸上带着平静之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吧。” 如此说着,卢安平随即离开了空间,身上没有带着任何外物,在墨老的引领下向着某处而去。 他原本是打算忍让的,索性就不去管这件事了,可显然有心之人不想让他置身事外,卢安平也就随了他们的意。 第27章 不由分说 孤北城中的地牢之内,在这里关押着不少在城中滋生事端的长生者。程萧被绑缚着丢在了地牢的阵法之内。 将程萧带来的一行人中,为首者是一个身高七尺,着一身白色法衣,面容端正,双眼炯炯有神的白发青年。明尊,寅御守手下护卫队的队长,是寅御守最忠实的拥趸,见不得任何对寅御守的抨击。 当下发生的一切,明尊听的多了,自是怒火中烧,寅御守闭关不在,他也就自作主张了,打听一番之后,发现罪魁祸首是天护之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索性就带人杀了过来。 看着被丢在阵法之内的程萧,明尊冷声道:“这阵法是专门用来折磨身有大罪者,从神魂入手,腐心蚀骨,即便不死你以后也就断了长生之路,小子,交代清楚一切,把指使你捏造妄言的人给说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后果自负。” 明尊冷声说完之后,一挥手,他身后一个人拿出了一块留影石,冷眼看着程萧。 程萧咬着牙,一句话都没有去说,躺在阵法之内,看向明尊,满眼写着不服。他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先前策动人手为卢安平鸣不平,也只是因为真心觉得卢安平受了委屈,后来也没有被引导,攀污寅御守,这一切只是有心人刻意引导而已。 眼前这些家伙,只是因为他曾在小楼之内出现,便将一切强压在他的身上,甚至要借此污蔑卢安平,程萧跟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些家伙废话。 “嘴挺硬啊!”明尊看着阵法之中一言不发的程萧,随手丢掉手中浪费掉的留影石。 暗淡的阵法当即被激活,发散出刺目的光芒,身在阵法之中的程萧,躺在那里不声不响,一言不发。 明尊眼中带着疑惑的目光,再度灌注灵源,增强阵法。 层次分明的腐心蚀骨阵,对阵中人的作用层层加深,直到最后,将人彻底炼化,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绝大多数人都撑不了前一二重。 几乎没有怎么用过这阵法的明尊,看着阵法之中面不改色,不发出一丁点声响的程萧,有些怀疑阵法是否已经毁坏,或者阵法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效用。 如此想着,明尊再度激发阵法之中的铭文,将阵法的下一重激活,程萧睁着眼睛,依旧是不声不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明尊看着程萧这个样子,恼火至极,当即再激活几重铭文,他是真的怀疑了这阵法已经损毁。 就在明尊即将激活阵法之时,站在明尊身边的护卫队中的一个眯着眼的青年,指着程萧,提醒道:“老大,你看他?” 明尊停下动作,顺着小弟的手指看去,看到了程萧绵软的手掌。 阵法的摧残之下,他的手掌的骨头完全碎裂,周身的经络也不同程度的损毁着,若是再持续下去,即便程萧能活下来,他这一身修为也将付诸东流,再无修行的可能,当下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 明尊犹豫了一下,正在此时,地牢入口处,一道劲风袭来,直冲阵法而去。 剑气爆发,腐心蚀骨阵当即破碎,维系在阵法之中肆虐的狂暴力量,逸散出来,围观这一切的一众先锋护卫,大半被波及到。 阴冷的气息,从身体裸露之处,渗入骨髓之中,巨大的痛楚,忽地涌现了出来,感受最为直观,承受了最多阴煞之气的明尊,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身在阵法之内的程萧,忽地轻松了一下,然后他就昏死了过去,在昏死之前,他隐约间看到了光亮处出现的那道身影。 就在先锋护卫一行人被阵法余波波及之时,又一道劲风吹过,掠过了先锋护卫众人,出现在了程萧的身边。 慕染蹲下,手中亮起柔和的光芒,修补着程萧残破不堪的身体,卢安平站在他们身边,挥手之间,火星涌现,驱散了程萧身上的阴寒。 燕奢、风阳与偃和墨老站在后面,默隐在黑暗之中,出现在卢安平的身边,手持短刀,满脸戒备的看着一众人。 明尊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向面前之人,“卢安平?” “嗯。”卢安平看着对方平淡的点了点头。 明尊咬牙,冷声发难道:“果真是你授意这家伙污蔑寅御守的,你意欲何为?” “我也没有授意他做什么,传言也未必源自于他,而且,这一切未必是谣言。”卢安平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他到现在为止一直压抑着怒火,并未就此发作。 “果真是你。”明尊咬牙,自身知命初期的修为爆发了出来,当即就要与卢安平死斗一番,“我等在前线开路拼死相斗,你在背后攀蔑嚼舌根,明明是你们自己任务没有完成,自己反倒有些委屈了,亏我先前觉得你还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 卢安平的手中忽地幻化出了一柄实质性的剑刃,横扫之下,将明尊凝聚出的灵源之力打散,剑指明尊的喉头,只差一寸便会贯穿明尊的喉头,所有灵源防御,在卢安平的剑刃之下,好像不存在一样。 冷着脸的卢安平,最终没有刺出这一剑,冷眼看着明尊。 “住手。”一个声音在地牢入口处响起,随即一道身影出现在地牢之内。 身着一袭长衫,相貌有些超然,面带和善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身边,阻隔在卢安平与明尊的中间,剑刃刚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明尊身后的一众人见到这种场景,握紧了拳头,看向卢安平,恨不得当即出手将卢安平一行人拿下。 在他们看来,将剑架在这人的脖子上是他们的失职,待人一向和善的寅将军,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寅御守?”卢安平看着面前之人,剑气幻化出的剑刃随即消散,并没有恭敬的姿态,即便面前之人是个上位者。 “天护队长,只闻名,未曾见面,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寅御守微笑着,一副很和善的样子。 “本没有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奈何有人滋生事端。”卢安平面对寅御守,一副很不客气的样子,“有些事情,我虽然不耻,但我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手下这些人我总是要护着的。我没有传言,也约束了手底下的这些人,究竟谁人挑唆的,我原本以为不会牵连到我这里,可谁知道流言纷纷,竟能算到这孩子的身上,你们有些过分了吧。” 卢安平对寅御守毫不客气,即便对方的修为已经是知命巅峰,他们之间差着一个小境界,卢安平也没有说软话的意思。 程萧被折磨成这样,卢安平是真的恼火了,他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有心挑唆,可他依旧忍受不了。 “是我约束下属不力,那小鬼的伤势我会想法医治确保他不会留下后遗症,还请您放,还请您宽恕。”寅御守看着卢安平,咬了咬牙,最后抱拳行了一礼,将姿态放得很低。 在他身后的明尊,哪里受得了这种事,当即出言道:“是我伤的他,与将军有什么关系,若你想责怪,尽可冲着我来,何至于找将军的麻烦?大不了赔你一命就是了。” 卢安平没有发话,只是冷眼看着,寅御守见到此等情形,当即出言,呵斥道:“闭嘴。” 一向不对下属发火的他,罕见的怒声斥责,身后众人沉默不语,卢安平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第28章 一无所获 斥责完属下之后,寅御守看向卢安平,郑重承诺道:“此事我会负责,他的伤势,你无需担心。” “将他托付给你们,我倒是真的不太放心,不是担心你会做什么,而是你手下的这些人,我不放心。”卢安平面对寅御守直言不讳,再度强调道:“你做的事情,有何种苦衷我不在意也懒得知道,我也不会去说,因为我知道,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这件事原本该就这么揭过去了,可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传言。将这些事再度挑唆起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掂量。” 卢安平说的很克制,并没有将一切指明。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本就不该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说清楚所有,一切其实就可以浮出水面。 唯一的问题就是情绪上涌之间,极少数有人会将话说清楚,尤其是这个以实力为尊,彼此之间你死我活的世界之中,讲道理是讲不清楚的,这件绝不能与别人说的丑事,也根本就不可能开诚布公的去谈。 若是卢安平来迟了一步,程萧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局面就不可能调和了,卢安平将会与眼前这些先锋军护卫不死不休,寅御守来了,他手下的这些护卫也要死在这里,连带着寅御守也会名誉扫地,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一开始卢安平是抱着戳破这一切的目的而来的,索性将一切开诚布公,让一切肮脏暴露在阳光之下。 见到寅御守之后,卢安平发现对方是个能讲道理的人,在这件事上也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所以卢安平愿意跟这种人讲道理,对方也愿意听,这就很不错了。 背后的人是谁,卢安平懒得去说,他只是与面前的人说清楚这一切,这之后是寅御守自己的事情,可不关他的事。 听着卢安平的话,有些意外的寅御守,出言邀请道:“可否与我单独谈谈?” “您要是愿意言说自己的苦衷,我无所谓。”卢安平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一如之前一样的随意。 寅御守一抬手,对着身后一众人吩咐道:“你们先走。” 卢安平看了一眼程萧,出言叮嘱道:“暂时照顾好程萧,之后再交给他们!” 在卢安平叮嘱完他们一行人之后,一丝火焰涌向程萧的方向,细微的火苗,在阵法破碎的光亮面前不值一提,因而没有人注意。 …… “有什么想说的?”在众人离开之后,卢安平率先开口,一如之前一样平静的开口。 “谢过卢小友阻止那人的悖逆行径。”寅御守一副恭敬的样子,对卢安平行了一礼:“我原本是园隐宗门下的弟子,蒙受宗内前辈的恩惠,进入孤北城之后数百年,已与园隐宗断了大多数因果,只差一丝,那人是我前辈的后人,我蒙受他先祖恩情,不得已只能帮他一次,虽然如此,可我依旧不愿,毕竟这有违天理,好在有你出手阻止,将炼制药人之法再度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除了我现在身不由己之外,我不愿将这一切大白于天下,也有一重考量,若一旦让世人知晓有人触碰了这个红线,风险远大于收益的情况下,药人会很快再现于世间,所以即便我不爽,我也捏着鼻子没有将这一切说出去,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泄露这一切的可能。”卢安平再度出言强调,“做出这些事的人,必然是知道这些,且想曝光这件事,让你声名受损,从而攫取利益。至于具体是谁,我不是当事人,并不清楚,这一切你应该能想明白。” 寅御守听着卢安平再度强调的话语,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后,他的心间涌现出了一丝答案,卢安平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原本他只想稳住卢安平,将影响降到最小,可现在卢安平再三强调的话,让他真的权衡了一些利弊。 一旦冷静下来思索,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你手下的人,未必都是与你一条心的,未必没有钉子,你自己多留意一下吧,程萧最好安然无恙,否则我会给你手下的护卫换换血。”卢安平提醒了一句,话中的意思带着一丝冰冷。 “我知道。”面色稍显阴沉的寅御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 卢安平再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而去,“没别的事情了,告辞!” …… 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在得知先锋护卫出动之后,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潜藏在就近的方位,想要看一出好戏。 天护与先锋军的冲突,怎么看都不能善了了,毕竟天护分队的所有人,该算计的军功没有一点落实,脾气看似温和实则火爆的寅御守,也不是好说话的主,稍微挑唆一下,双方的局面都是不死不休,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好戏,借此机会,他们也能清楚故事背后的真相。 所有人都期待的一场冲突,在卢安平和寅御守相继赶到之后,没有闹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滋生出来,所有人都撤了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留在了地牢之内,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马失前蹄,竟然看走了。”子都雄看着远处没有一点动静的地牢,嘴上轻描淡写的说着,手上的骨头咯咯作响。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失误,他算计出了巨大的差错。按照他原本的设想,程萧会被阵法彻底抹杀,卢安平愤怒之下,将一切掀开双方不死不休,寅御守那种表面好说话,实则脾气差到极点的人自然无法忍受。 无论双方谁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最后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的。寅御守那种看似与他们同一战线,实则彼此分明的家伙,以此打压一下也可以让他不至于倒向辰御守那一方。 想法筹划,都不算失误,只差一点时间程萧就会死在地牢之内,只可惜,就这一点时间,卢安平还是赶上了。 “麻烦喽!”隐绝卫头领扶额,面罩之下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想到之后寅御守的责难,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承受。 子都雄报以沉默,只在遥远的方向盯着卢安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你说该怎么办?”头疼无比的隐绝卫头领看向子都雄,他自己没主意,只能让子都雄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去谋划。 “你让那些家伙停止散布消息,解决一些与这些牵连极深,我们又信不过的家伙,抹去一切痕迹,就此将这件事隐去,不再提及。就如今而言,还没有算到我们的身上,即便有猜测,没有证据也只会让寅枫生出一些戒备,不至于倒向酉隐星他们那里,一切还好说。”子都雄深吸一口气之后,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已有成算,便没有更多的顾虑。 “也只能如此了。”隐绝卫头领眼中显现一丝凶戾,随即消失在原地。 ……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一切照旧,程萧在医治的过程中,果不其然的遭遇到了刺杀,潜藏在程萧身上的一丝火焰爆发了出来,为程萧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随后火焰束缚了那人——明尊的一个小跟班。 那个家伙是谁,卢安平并不关心,因为即便挖下去,也察觉不了那小子的背景。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先锋军一番探查,最终一无所获,去搜寻散布流言的人,也没有查出什么,有些人闭关,有些人索性就消失了,还有人修复阵法之时,被永夜之息吞没,在深渊之中化作了枯骨。 总之这一切没有结果,只有寅御守的无能狂怒而已。 又一月时间之后,永夜之息退却,率领天护小队的卢安平再度接到了一个任务,这次他护卫的是他以前的一个熟人。 第29章 有缘,再见 永夜之息再度消退,遍布在大地上的妖凶以及隐匿在妖凶之间的异世强者,再度杀了过来,云层密布的九天之上对垒的强者先一步赶到阻挡异世强者的出手。 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原本的防御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上方僵持,下方拉扯和推进,战争被打成消耗战甚至于追击战。 相比于以前,如今异世借着永夜之息防御,损失照比以前小了好很多。 纵横百万里的战场之上,他们这些法渊以下的长生者,能做的也就是保护空间大阵不会破损,真正决定一切的是九天之上的强者,生死搏杀之间,这场消耗战最终的胜利由他们决定。 各方强者奔赴战场,天穹之上雷声滚滚,站在孤北城城墙上眺望远方的卢安平,观察着就近的战线变化。 他们天护一行人这次依旧是护卫任务,不同于上次护卫园隐宗的一众人,这次他们只需要从旁护卫一个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卢安平倒是无所谓,只在这里等待着,原本他们应该与先锋同一时间出发,来人并没有如约赶到,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 不知怎么的,在这里等待着的卢安平,总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知因何而起,他倒还算镇定,并没有表露出神情。 “还要等多久呐!”伤势恢复,在卢安平身边蹦蹦跳跳活动筋骨的程萧,有些焦躁。 许久没有活动的他,上蹿下跳的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气力。 其余众人倒还算镇定,望着城墙之外,以极快速度推进的战线,若没有之前那种预先设下的防线,其实先锋军如此迅猛的推进是常态,战线被卡住才是罕有的情况。 一旦战线僵持,需要短则数个时辰,长则数日才会突破。 当下的战线顺利的异乎寻常,只半个时辰的时间,战线已经推到了卢安平他们目所不能及之处。 战争仍在继续,卢安平他们一行人也就只能在这里远远的看着一切发生。 “我就说嘛,你果然没有死。”就在卢安平觉察到了身上不适的源头之时,一个略显惊喜的声音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 这道声音是一道传音,只有他能够听到,旁人只会感觉到灵源波动 卢安平回头,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望向声音的主人,一袭紫衣头上带着配饰,腰间别着一支长笛的少女,就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一抹惊喜的微笑。 与先前在战场上不同的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如今晶莹如雪。 灵宗弟子蛮小月,在战场上曾有过数面之缘的少女。 卢安平对她的印象并不算深,总归是记得这个少女的,她就是卢安平此行的护卫对象?这让卢安平有些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少女竟然一眼认出了他。 他从未在这少女面前展露过自己原本的模样,谈不上被认出来,他身上也没有印记留下,他非常清楚,之前余烬可是焚烬了一切,可她还是认出来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卢安平有些好奇。 “还蛮帅的嘛!”蛮小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卢安平这原本的模样,比较认可。 其实卢安平这副模样也谈不上多么英俊,起码在面貌超然的长生者之间,不算是多么突出。 心怀好奇的卢安平,当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味道跟那时候没太多区别,我鼻子灵,嗅的出来。”蛮小月轻描淡写的说着,笑靥如花。 墨老看着突然出现的紫衣少女,见她满脸笑意,不曾开口,出言询问道:“您就是我等护卫的对象?” 蛮小月收敛了笑意,点头正色道:“灵宗蛮小月,来此历练一番,辛苦你们了。” 众人收起了懒散的神情,皆是点头,“职责所在。” 话说完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了,人群之中的慕染,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回避蛮小月,在燕奢的身后,有意避开了蛮小月的目光。 …… 随后他们一行人出发了,这次因为有着蛮小月,他们一行人与先锋军同行,担任真正的护卫任务。 蛮小月一人当先,与异世长生者之间的强者对垒,他们一行人则是护卫蛮小月,确保蛮小月的争斗不会被其他人干扰,不会被其他人影响到。 卢安平这次没有高调的出手,他只是偶尔的动用并不那么强的剑气,于暗中将人截杀。 之前不是没有人去非议卢安平,主要是卢安平有违隐绝卫的身份,隐绝卫是生在暗中死在暗中的家伙,这种人不该太张扬,因为他们会掩盖了被护卫者的光芒。 就像卢安平第一次出任务的那次,没人记得卢安平护卫的是隐世皇族的子弟,旁人甚至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一族的子弟,旁人只记住了最后撤退之时,一人一剑挡下了永夜之息的卢安平。 上次他依旧饱受诟病,依旧是撕裂了战线,引得所有妖凶在意。旁人并不知晓卢安平是为了吸引敌人,让园隐宗的长生者安然潜入,那些人只看到了卢安平一个人打穿了战线,张扬了一番,卢安平的功绩被抹除,在相当一部分人眼中看来,那是最恰当不过的。 这次战线上再没有卢安平的身影,只有灵宗唤出灵物光耀万丈的少女,战场上很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少女的名字,这个迈入了知命境的灵宗天骄蛮小月。 隐在暗中的卢安平,悄无声息的抹杀掉了一个异世强者,那人手中淬着吞噬灵源的毒物,在众人的掩护下,他接近了蛮小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跌跌撞撞几步之后,这人倒了下去,死的悄无声息。 偃和默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上次任务那么轻松了,这次他们两个观察周围的一切,同时防备一部分妖凶和异世长生者。 风阳对垒上了两个铭道境的暗枯,搏杀之间落入了下风。好在有燕奢从旁保护,这才不至于完全落入下风。 墨老以阵法加持燕奢的肉身,同时手中牵引传送阵法,只要偃和默两人被围杀,他随时将两人传送回来。 伤势痊愈的程萧,本想出手,可他也做不了什么,伤势勉强痊愈的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应对敌手,即便是同为印体的长生者,他也有些应对不了。 慕染站在卢安平的身边,时不时的看向蛮小月的方向,眼中带着复杂的意味。 伴随着灵光消散,战线继续向前推进,蛮小月他们停留在了战场的后方休整。 蛮小月没有受伤,只是消耗了一些灵源,与卢安平一起坐在一块破碎的巨石上,燕奢他们各自休整,慕染背对着卢安平,在为他们治愈伤势。 “你是怎么离开的?战场还有其他出口吗?”蛮小月坐在石头上,好奇的问向卢安平,她现在倒像个乖乖女孩一样。 “找了个其他方法离开了,后来得到了一些奇遇,回到了古元境内,再之后来到了这里。”卢安平回答着,好奇问道:“你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蛮小月晃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用那琥珀一般的眼瞳盯着卢安平,问道:“不好看吗?” “没有没有,挺好的。”卢安平微笑着摇头。 眼前少女这白发的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韵味,这背后付出的代价,卢安平知道,那不是一句话能带过去的,他也没有去多问,就像之前一样,他没有去打听其他事情。 第30章 螳螂捕蝉 卢安平望向远处有序推进的战线,盯着蛮小月,问道:“这次你应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不待太久的,这次来这里,其实也只是为了找一个人而已,给那人带句话,在战场上露面一下,我就回去了。”蛮小月说着,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给燕奢疗伤的女子,盯着卢安平笑问道:“怎么,你不想我留在这里?” “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卢安平微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的叮嘱道:“如今的战事还没有到彻底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没事经历一番也能得到一些感悟,只是不要久留在这里,真正的大战或许不久就会到来。” “放心好了,这次之后我就会离开了,不会在这随时有人殒命的地方久留。”蛮小月摇头示意卢安平放心,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卢安平,“那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呢?你又什么时候要走呢?” 卢安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面容僵了一下,而后回答道:“我恐怕要留到战争的结束,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嘛,离开星落宗之后没事做所以来了。” “真的?”蛮小月有些不信卢安平的理由,眨了眨眼睛。 “真的!”卢安平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蛮小月。 “哦!”蛮小月没有再问下去,将那一点小心思暗戳戳的藏在心底里,扫了一眼众人之后,对卢安平低声道:“我休整好了,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一行人大多都看向了他们这个方向,显然是休整好了,其实只要她开口就行了,只是她将决定权交给了卢安平而已。 “知道了。”卢安平点头,看向众人,“休整好了就准备出发,不要耽搁太长的时间。” “是!”原本就准备妥当的一行人齐声回话,随即再度出发。 …… “古元境灵宗御灵诀,知命境修成这种层次罕有啊!”隐藏在雾霭之中的身影,发出咯咯的响声。 “还是个漂亮的小女娃啊!!!”另一个身影,舔了舔嘴唇,“若是能活捉那可是一种享受。” “死了也无妨,阴脉炼制一番,也未尝不能享用。”另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喉咙之中的声响听的有些瘆人。 “就你阴山的邪法,咦!!”有人表示抗拒,随即出言,“还是让我血宗去炼制比较好,肉身不腐,皮囊完整,余温不散。” 这阴暗之中一行人想入非非之际,人群之中的一个人犹疑道:“那个动用星火燎原的家伙,好像此行还没有露面吧?此人是不是他在护卫?” 众人哑然,不再去讨论如何处置蛮小月,一个个面色凝重。 暗枯都知道,浮落询死在了一个星火燎原的隐绝卫手中,且那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躲过了英杰的围剿,仍然活着。 暗枯头疼星火燎原这个功法,但也有对付这功法的法子,这一切的前提在于他们的方法能够奏效,浮落询那种手段都着了道他们这些人就更别说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提那人还好,如今提及反倒让一众人蹙眉,因为这家伙着实难以应对他们拿不下。 沉默之间,雾霭之中一个声音响起,质疑道:“他的方位,你能确认?” “只是给你们提个醒,我哪里顾得过来。”先前开口那人轻描淡写道:“老规矩,让几根火柴擦擦亮。” 他们口中的火柴是暗枯之中一些修为不高的杀手,这些人和隐绝卫之中的一部分长生者一样,是用来送命的。 一旦隐藏在背后的人出手,稍微显露端倪他们就能做出判断,将他们称为火柴,倒也颇为恰当。 隐匿在雾霭中的他们是暗枯中的上位者,是七十二个知命境强者之一。 等级分明的异世之间,他们的命,可是比很多人都珍贵。 十数个印体境的暗枯强者,隐匿在战线之中,扑杀向与人交战的蛮小月。 光芒一闪而逝,风阳他们先一步与这些暗枯强者缠斗在了一起,并没有星火燎原的气息与痕迹。 “再来!”雾霭之间的异世强者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四个铭道境的暗枯强者飞出,杀向了蛮小月的方向。 那些人倒也不算明目张胆,隐藏的很好,为的就是试探,若是试探不出卢安平,他们真的会对蛮小月出手,不至于致命。但可以确保蛮小月死在异世英杰的手中。 单打独斗的手段,于暗中进行着,双方都在确保对垒的双方势均力敌。 …… 蛮小月先前一往无前的攻势被制止,如今她面对的是异世的一个有着天赋神通的异族强者。 舍弃人身,半兽化的异世强者,以肉身之力,加上吞噬灵源的天赋神通,隐约有压制蛮小月的迹象,若不是蛮小月自身修为足够强,根基足够扎实,眼下已经着了道了。 她与对方周旋,僵持在了战线上,在她与对方拼杀之时,整条战线也因为突然出现的强者而陷入到了僵持。 异世嗜血族在战线上爆发,一人当先,以势不可挡之威屠杀着古元境长生者,先锋之中相当一部分,未及抵挡便被抽干了血液,嗜血族杀手愈发强横,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古元境有不少同阶强者,不是负伤便是退却,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卢安平远远的看着那个张扬过甚的嗜血族强者,又看了一眼半兽化的异世强者,他按耐住了出手的冲动,盯了一眼潜藏而来的那几个铭道境的暗枯强者,他知道这是暗枯杀手对他的试探。 剑气流动,隐匿在蛮小月的周遭,潜藏于一个灵体的附近,将剑气隐藏好,卢安平追溯向暗枯强者杀来的方向,想要探寻暗枯杀手背后之人的方位。 灵源流动之间,卢安平并没有发现那些人的具体方位,暗枯强者到来的方向太过于飘忽,所以卢安平并没有找到,他很有定力的隐藏着,在默他们发生危险之前,他绝不会出手干预。 如入无人之境的嗜血族强者,最终被寅御守挡了下来,震动天地的咆哮之下,所有黑暗和斯邪祟被涤荡一空,只一声暴吼,天地之间霎时清明。 蛮小月这个方向也是逐渐趋于稳定,在灵质被反复吞噬之后,蛮小月将灵源蕴藏于身,强化自身与对方进行了一场拼杀,她的肉身一向不弱,甚至能和弑族的人拼斗而不弱,不然也不会跟漫绒姐妹不对付了。 在卢安平面前,以肉身拼斗,总归是不雅观的,所以她很克制只运用了最基础的灵宗手段,一直未能克敌,她也有些焦急,于是乎便动用起了反击的手段。 原本失利的局面被彻底扭转,以吞噬灵源换来的力量,如何对比自身的强化呢?所以争斗之间,蛮小月几乎占尽了上风,只不多时,对方就被打碎了灵质本源,落败在即。 忽地一道剑气迸发出来,掠过了蛮小月,在下方凝成一道道剑阵,铭道境暗枯杀手连有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随即被绞杀当场,统为意的手段,他们的手段,显然无法与神道剑意比肩。 蛮小月在半兽化的异世强者晃神的功夫,全力一击,灵源爆发,凝练出了她的天命杀绝,模糊的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杀向了半兽化的异世强者。 伴随着火焰燃起,异世又一位强者陨落。蛮小月半羞涩半惊喜的望向下方卢安平隐匿的方向,却没有见到卢安平的身影,她愣神之后脸上流露稍显失落的表情。 …… “诸位隐匿在暗中,这戏应该看够了吧?”消失不见的卢安平出现在了战线的前方,深入妖凶的腹地,见到了那一团不怎么起眼的雾霭。 其中隐藏着六位暗枯强者,在铭道境扑杀向蛮小月的时候,他们泄露了一丝气机,卢安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剑气爆发的同时,以急速追杀而来。 第31章 木头一样 “这种阴湿邪祟的地方,诸位也能耐得住性子待着,啧。”卢安平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些家伙,脸上带着不屑的意味。 对比他有些轻松的反应,暗枯的六位上者面色凝重。几番试探之下,他们几乎可以确信卢安平没有在蛮小月的周围埋伏,所以放松了一下,却不曾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在。 骇然失色的六位上者,有人想要撤退,镇定当即要呼叫增援,只要将事情闹大,吸引过来异世强者和妖凶过来,孤身进入敌阵的卢安平也只能疲于应对。 未等他们反应,施展各自的手段,他们的周围燃起一道道无名之火,脚下的空间发生不同程度的扭曲,只眨眼间,他们六人和卢安平同时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如先前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依托九天印,卢安平对空间的掌握愈发的娴熟,上次九天印破碎之后,他对空间的感悟得以提升,将周围的空间凝聚在一点之上无声无息,犹如芥子纳须弥一样。 这原本是大能才有的手段,强行压缩空间,凝成一个个小空间。卢安平依托九天印,沟通空间继而将空间缝隙压缩,比起大能的暴力手段,他们对空间的运用更类似于取巧。 九天印本就是诞生于破碎空间之间,传说之中九天印的每一个碎片都是一个曾经衰亡的浩渺宇宙的奇点残骸,故而十分珍贵,也几乎没有多少人融合九天印。 在广阔空间之内的卢安平看向不远处的一行人,手中涌现出一丝火焰,“这次应该不会有外部力量打破空间了,领死吧。” 火焰爆发的瞬间,剑气随之流动而出,以剑气凝成的劫火苍龙,全面爆发而去。 以星火之意加持神道剑气,融合之下一往无前,面前这些同为知命境的强者,根本不足以抵挡这力量,星火之力他们都无从抵挡,更不用去说无上剑气加持下的星火燎原了。 六人联手抵挡,仍旧被剑气划出了无数道伤口,若不是死命抵挡,怕是已经被绞杀。 从他们被卢安平发现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可能。 仍是有人不甘心,在卢安平停歇的空档,滚滚黑雾涌现,隐藏他们一行六人气息的同时,奔涌向卢安平。 黑雾之内隐隐透着光亮,爆裂的力量在其中流转,那是挣扎之下最后的反击。 在力量涌向卢安平的同时,他仍是没有动作,一开始卢安平就该继续压制,在那一道劫火苍龙爆发之后的空档对生死搏杀来说是致命的。 异世强者庆幸之下,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嘲讽之心,觉得卢安平也不过如此,战力很强但是轻敌,死亡就是对他最大的教训。 策动黑雾那人对卢安平满眼的轻蔑,自觉胜局已定,直到他看到卢安平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一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笑容,对方似乎有些放松过头了,如果不是放松过头,那就是……。 暗枯上者的思考在这一刻停止,在黑雾之中涌动的能量波动,瞬息之间消失于无形之间,剑气随之爆发,炽烈的温度焚灭一切。 他们拼尽全力抵挡了劫火苍龙,却没有第一时间清理掉身上留下的印记,剑气大部分收敛了起来,不然一开始那些人就已经死了,他在用这些人摸索余烬的力量。 以余烬构筑残躯,一道圆满的印记尚存,便有恢复过来的可能。这一招堪称逆天,置之死地而后生,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堪称不死不灭,可这力量不止于此,卢安平在修习之时,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那是另类的运用。 而如今他得以实践,运用出了这种力量,怎么说呢!余烬的真意是留下一道完满的印记,承载自身意志,借由天地灵源,从而再度复苏,这是无上存在在无数次围剿之下存活的原因之一,也是他最为仰仗的法门之一。 卢安平将星火印记打入他人的体内,以余烬之力调动对方的灵质,构筑自身的力量,最终在对方体内反噬,将之抹杀。 这力量出其不意又略显阴毒,若没有事先防备,不死也会重伤,比起出其不意的星火劫印,这一招更加难以防备。 无上存在并未记录在书中的力量,被卢安平发掘了出来,并加以运用。光明正大也好,阴狠毒辣也罢,对卢安平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助他复仇就行。 这种力量运用,需要加持精神力,再强化一些,在战事结束,刘子瑜飞升之前,卢安平最不济可以与其拼个同归于尽,无论如何,对方必死。 望着那些燃尽的灵质,卢安平满眼平淡,这些家伙在暗杀术上很强,悄无声息的就能抹杀一个人,在捕捉不到他们动向的情况下,确实是个麻烦,可惜他们碰上了感知敏锐的卢安平,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隐匿的可能,正面对敌之下,卢安平轻易的将他们压制了,根本不给他们运用暗杀手法的时机。 略略感慨之后,卢安平散去了九天印的力量,再度现身于战场之上。 在嗜血族和半兽化的强者殒命之后,这一道战线也随之崩溃,异世强者望风披靡,战线以极快的速度推进,万里之遥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蛮小月并没有再往前去,坐在他们先前休息的巨石前,望着远方,悠哉游哉的摇晃着小腿。 在涤荡一空,残躯遍地的战场上徒步赶回的卢安平,远远的看到了蛮小月,对着她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蛮小月见到了去而又反的卢安平,用力的挥了挥手,满脸的笑意之中,似乎还有些其他意味。 “她不是爱慕老大吧。”在一旁旁观一切的程萧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风阳。 “嗯。”默看着这一切,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他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从初见,到一路以来,只要不是傻子其实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少女满眼的惊喜,还有那不经意间的一点小心思,都看的明白,只是她面对的好似一个未开化的木头一样,闲言之间,那一层如薄纱一般的窗户纸,总是不愿戳破,多少次暗示都被他无视了,他好像就是一块木头。 “唉!”墨老听着两个少年的话语,再看向卢安平和蛮小月,最终只付诸一叹。 背对着蛮小月,给偃疗伤的慕染听到了少年们低声的言语,晃神了一阵。 卢安平来到了蛮小月的面前,轻声问道:“继续还是回去?” “有些累了,那回去吧。”蛮小月看了一眼远处,看向卢安平露出一副俏皮的样子,“我有些累了,要不你背我回去?” “简单。”卢安平说着,一道气息,流转而出将蛮小月托了起来。 原本有些小心思的蛮小月,见到卢安平这样,略略蹙眉,也没有再任性下去,只是眼神哀怨的盯了卢安平一眼。 他们一行人先行离开,随后不久永夜之息再度弥漫而来,这一次没有卢安平出手抵挡永夜之息,很多很多人留在了弥漫的雾霭之内,慢了一步自戕的,被永夜同化为妖凶,有些不愿被同化自行毁灭。 隐绝卫的常态就是这样,最后留守的那些,除非有着卢安平这种战力,否则就是用来垫背的炮灰。 古元境战线向前推进一分,多留下一些暗中的手段,之后防守就会轻松一些,不求推进,只求稳住现状。低阶修士是不值钱的,所以可以随便去用,没什么可不可惜。 卢安平他们一行人站在城墙上眺望,看着永夜之息覆盖整个战场。 在长生者陆陆续续离开之后,宽广的城墙上,剩下了不多的人,他们一行人在城墙前,沉默了许久的蛮小月,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慕染“怡姐。” 第32章 亏欠 慕染没有回答,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站在不远处。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看向蛮小月与不远处的慕染。 “走吧,没别的事情了。”路安平看向慕染的背影,平静道。 转头卢安平看向欲言又止的蛮小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略显怪异的气氛之下,慕染率先离去,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接着是燕奢和墨老,风阳看了蛮小月一眼,恭敬的对卢安平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最后还未走的是程萧和默这两个年岁不大的小鬼,偃催动两个金身傀儡,扯着两个人,离开了城墙,将这里留给了卢安平和蛮小月。 待众人离开之后,卢安平问向蛮小月:“就是为她而来的对吧?” “嗯!”蛮小月点了点头,解释道:“怡姐是灵宗招揽过来的弟子,因为一些事情,她被宗门之内的有心之人针对,以至于她险些死在试炼之内,后来的一些误会,灵宗内的一个兄长毁伤了她的面容,再后来她离开了宗门来到了这里。” 蛮小月并没有将所有事情说清楚,只是大致的将事情说与了卢安平。 “不得已啊!”卢安平看着面露纠结之色的蛮小月,感慨之后继续追问道:“其中内情,详细与我说说吧,她显然不愿见你,索性就让我转述吧,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嗯。”蛮小月没有抗拒,盯着卢安平那双棕黑色的眸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将她视角之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 慕染的本名叫慕子怡,她并非是灵宗某一强者的传人,也不是灵族的子弟。她因为天资聪颖,灵觉早早的开窍,因而被选中进入了灵宗之内。 天资聪颖的她拜了一个好师傅,研习灵宗主流,契灵的法门,契灵之法是与山川之灵订立契约,运用灵兽或是将力量加持自身去战斗。 因为刻苦,加上灵窍早开,在同龄人方才启蒙感勉强感知到灵质之时,她就已经契订了第一只本命灵,在同辈之中不输灵族核心子弟。 后来她的师傅过世,给她留下了一片灵源稀薄的竹林作为洞府,她靠着一些散碎的任务去凑出修行的资源,在修行资源稀缺到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她依旧步入了印体境,可惜仍旧没人在意,因为灵宗彼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不世出的核心弟子,作为宗门振兴的希望。 慕染这种小透明,即便有些天资,也不足以让人在意。所以她之前的一切,蛮小月也只是听说。 蛮小月第一次见到慕染,是一次契灵,灵族大能捕捉到的一缕异灵气息被培养圆满,要给予那个灵族不世出的天才,让其契灵,夯实铭道境根基。可惜异灵暴走,一时间无人降伏,原本只是被拉来凑数的慕染,机缘巧合之下与异灵形成了共鸣,她因此成就了铭道境。 进入铭道境的慕染,被宗门稍微重视了那么一点,吝啬的宗门也给出了一部分资源将她打发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可惜没有如果,那次契灵,蛮小月的堂兄也在,作为灵族不世出的天才,本该是他去契订异灵,可惜他晃神了致使了异灵暴走。 在之后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或许又什么都没有发生,总之蛮小月经常能见到慕染,她那个堂兄与慕染成双成对,眼见着就要成为道侣。 灵族的一些老顽固针对慕染,逼迫她放弃与蛮小月的堂兄往来,甚至要想办法取出慕染体内的异灵。 再之后,蛮小月的堂兄,因为一次争执,毁伤了慕染的面容,将她赶出了灵宗。 蛮小月并不在场,只是听到了一些猜测,有人说是因为慕染妒忌堂兄的未婚妻,伤了那个骄傲的女子,所以堂兄认清了现实。也有人说这是长老威逼慕染,堂兄最后怯懦并没有为慕染出头,慕染被剥离了异灵之后毁坏了面容,最后被赶出了灵宗……。 无数传言,在此之前蛮小月其实也不知是真是假。直到她的堂兄找到了她,为她讲述了这个故事。 …… “堂兄一开始不得已,族内给他的选择有两个,要么放弃当下的权位,与怡姐同甘共苦,要么赶走怡姐,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哥哥虚与委蛇,隐忍了一时,假意赶走了怡姐,实则暗中保护她,只是后来怡姐失去了踪迹。”蛮小月没有隐瞒,继续道:“后来哥哥镇压了族内的那些族老们,将他们全数解决了,偶然打探到怡姐来到了孤北城,刚好我要历练,就让我代为找寻一下。” “想要将她挽回啊!”卢安平听完这一切,没有什么感触,只平淡道。 “堂兄让我代为转述,告知怡姐,他当年的一切是不得已的,从未背负,若是愿意回去,他会加倍补偿的。”蛮小月将话原原本本的说完了,“其实堂兄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安心而已,他在怡姐离开之后,短短十数年的时间,从知命一路突破到了法渊,有了与长老叫板的底气,可堂兄的心底里总是有些不安心的,毕竟他当年再怎么说确实伤了怡姐。” “这是他的执念,对过往的一种弥补,毕竟当年的他,在强权面前,羸弱的像是一个凡人一样,以此为动力,即便他洗刷了过去的所有耻辱,一切还是回不去了,他仍然没有改变当时的亏欠,能作的也只有弥补了。”卢安平有些感慨的说着,神情略略恍惚。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种,依靠宗门的资源,就要承担那一份,不如不去依靠,彼此依偎着总能活下去的。”蛮小月看了一眼卢安平,带着点小心思,轻声言语道:“如今其实还好,老家伙们现在也不能干扰我们了,灵宗与灵族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淡薄了,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嗯。”卢安平觉察到了蛮小月话里的意思,没等蛮小月说完,他便开口道:“我先去传达这件事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之后,卢安平没有给蛮小月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向着慕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哦!”蛮小月见到卢安平这样,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一脸哀怨的样子。 她的心思,卢安平如何能不知道呢?只是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与其暧昧不清,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一切都不发生,他无法给任何人一个许诺。 …… “话就只能这么说了,你若是愿意回到灵宗的话,大概也会有个不错的结局,会有相应的补偿,比起隐绝卫生死难料的局面,要好很多很多,当然你若是不愿回去也无妨,一切看你自己。”漫步在竹林里的卢安平,看着慕染,并没有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只是以尽可能委婉的语气传达着这些话。 慕染的反应并不激烈,甚至很平静,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在卢安平追上她之后,她只引领着卢安平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您呢?您会怎么样?”慕染撩起耳畔的一缕发丝将之别在了耳后,问向卢安平。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亏欠与否,终究不是你的事,你若如今圆满,便留在这里,我尽力护你周全。若心有遗憾,便离开这里,弥补心中的遗憾,我是我自己,没有与你感同身受,也无法为你做决定。”卢安平看着慕染,摇了摇头,将问题再度抛了回去。 “那我留在这里,就辛苦您多照应了。”慕染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第33章 无言之诺 展颜轻松一笑的慕染,看着卢安平轻轻颔首,没有再去言语。 “我会告诉蛮小月的,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卢安平皱着的眉头舒展,轻言承诺道。 “嗯!”慕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卢安平离开,只留慕染一个人在竹林之内,这片位处于城中边缘地带的竹林,是她独有的。 “老大走了?”换上一袭青衣的风阳,乘风而来,落在了慕染的身边。 “嗯。”正准备回到居所的慕染见到风阳,并没有太过意外的样子。 “你不会要走吧!”风阳略显忐忑的看着慕染,有些紧张的意思,他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慕染盯着风阳,问出了这句话“你希望我走吗?” “当然不希望了,灵宗那种鬼地方,回去了难免不会再出些问题,谁知道他会不会真心待你还不如留在这里,反正有老大在,他罩着和我们不会有意外。”风阳不假思索的说着,“况且,我也在这里,你怎么舍得离开?” 慕染敛去笑意,凝视了一眼风阳,转身就要离开。 “我说的吧,因为我在这里你不舍得离开。”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慕染,风阳缓步追了上去,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 其实当时她只是他修行的同路人,谈不上道侣更谈不上山盟海誓,只是有着朦胧的感情,外面传言纷纷,那人知道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去做。最后发难的原因也不是外面传言的海誓山盟,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一切,甚至不得不对她动手,废了她的修为,抹去了那个异灵,将她赶出了灵宗。 一无所有的她,倒在了南疆的林间,最后被她的后来的师傅给救了下来。那个偶然采药路过的老婆婆,将她带到了中州,在风家暂居,在那里她遇到了风阳这个看似闷声不响,实则很烦人的家伙。 很长一段时间内,风阳都是无事献殷勤,那一股没脸没皮誓不罢休的姿态,她其实有些抗拒,只是后来逐渐习惯了。 她跟着师傅学习医术,行走长生者与人间,拯救了很多很多人。 按照这条轨迹的话,她其实也不会来到这里,直到师傅为了救助一个人染上了永夜之息。 永夜之息的腐化,任何医者都无法治愈,即便是她的师傅也是。 挣扎了一些时日之后,师傅留给了她一道法印便辞世了。 孤身一人的她又一次回到了风家,很长的一段时日之后,风家被长生宗门的事情波及,她用自身为代价换取风家的安稳,却不曾想,风阳也来到了这里,要与她休戚与共。 以风阳的天赋,他本该成为凌剑门之中的精英弟子,可他放弃了一切,追寻而来。 那次殿后掩护,风阳顶替了她的名额,让她跟着护送某宗天骄,而他自己直面死亡。 卢安平的出手改变了这一切,让他和很多人都活了下来,再后来他和她都进入了卢安平的天护分队之内。阵亡率极高风险极大的职位,旁人避之唯恐不及,除了卢安平指派了程萧之外,他们剩下的那些都是被丢过来的,风阳依旧是主动加入。 一直很烦人的风阳,从从始至终都呆在她的身边,在外人面前不表露什么,可一直在照顾着她。 直到这次,直到她再一次面对灵宗的人,面对那血淋淋的过往,她才发现,其实那些横亘在她心间的事情,贯穿心脉的伤痕,在风阳的插科打诨间,已经抚平了,她虽然不愿见那些人,但已经放下了一切。 既然放下了便不值得再去面对了,只会徒增烦恼,索性不见,至于那人他最终也会放下的,只是需要时间去冲淡一切,他所有的弥补,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让自己可以忘掉过往弱小的自己,那何尝不是对他自己的一种补偿呢。 …… 卢安平向蛮小月诉说了一切,最后点评道:“她应该是已经放下了,我是劝不回去了。回去告诉你的堂兄吧,他该放下过往的一切了,毕竟她现在还在好好的生活着,这就足够了。” 卢安平说着有些晃神,他其实无法与蛮小月的堂兄产生什么共鸣,如果让他去选择,放弃王瑶绝不会出现在他的选项之内。他之所以晃神是因为他的处境和蛮小月的堂兄类似。无力的自己,面对一个根本没得选的局面,说到最后其实他也只能怪罪自己太过于弱小,没有守护亲人的能力。 楚悦文已死恩怨已消,活着的刘子瑜,,之所以成为卢安平执念最深的敌人,说到底还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弥补,对曾经弱小的自己的一种弥补,他到底复仇只是为了安心,他所有的作为,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放不下过往的一切。 卢安平其实一直都清楚这一切,这是横亘在他心中很多很多年的心魔,倒是没有感同身受,只在闲言之间,卢安平晃神之间面对了过往的自己。 至于复仇,卢安平依旧不愿放弃,这是他活着的意义,他怎么可能放弃呢?唯有杀了刘子瑜或者自己身死,这一切才会结束。 刘子瑜手上是染了血的,他与楚悦文没有什么分别,那汲取炼化村中之人灵源的景象,卢安平从未忘记。 复仇之心并未改变,一瞬的念头之后,卢安平的耳畔响起了蛮小月的声音: “那好吧,那治好后我就回去转告哥哥了,他安不安心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之后我应该不会再来到这里了。”蛮小月嘟嘴沉吟了一下之后,盯着卢安平的瞳孔,俏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灵族的那些老顽固已经不成气候了,现在灵宗之内很开放,而且有我在,绝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我要在这里留到战争结束了,一时间脱不开身,以后的话,也说不好,总之我是要留在这里的。”卢安平微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蛮小月有些低沉的样子,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月色高悬,闪耀着盈盈光辉,情绪有些低落的蛮小月,在月色之下晃了一下神,恢复了原本活泼开朗的样子。 她思索了一下之后,看向卢安平,有些任性道:“当下无事,你能再为我吹一次在那个空间之内吹过的曲子吗?” 她眨着那一双透亮的眼睛,用一种惹人怜爱的眼神恳求。 卢安平对蛮小月的姿态,残忍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敷衍道:“以后吧。” 蛮小月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她将低落的情绪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只是暗戳戳的怅然。 卢安平面对她这一副样子,保持着沉默。 朦胧的月色之下,最终卢安平先行离开。 而次日,蛮小月就要离开了,她就1只是来这里传个话,然后历练一番而已,如今话已经传达,她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灵宗似乎也在催促她回归。 来送行的人并不少,灵宗驻守在孤北城内的一些人,还有几位御守,都来此为蛮小月送行。 卢安平他们天护一行人,被卢安平带领着来到了这里,这其中依旧没有慕染的身影,她还是没有要见灵宗之人的意思。 一向内敛的风阳,来送行之时,脸上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喜悦,好像最近发生了喜事。 在众人寒暄之后,蛮小月的目光掠过了众人,看向了卢安平,“这次战事结束之后,你若是来灵宗,一定要让我再听听那一曲旋律。” 众人目光汇聚而来,想法各异,卢安平在目光的簇拥之下,也只是微微颔首。 第34章 不相与谋 蛮小月强颜欢笑的看着卢安平,直到她被传送的光芒淹没。 众人的目光依旧没有从卢安平的身上转移,他们的眼中带着异样的情绪。灵宗对卢安平如此表态是要招揽?卢安平在明面上只是一个与星落宗有些关系的散修,众人可不这么认为,绝大多数人都将他当成了星落宗的翻盘之本,没有多少人有招揽的意思。 毕竟星慧道人还没有死,他还有些故旧,若是眼前之人是星落宗用以翻盘的传承弟子,他们招揽也不会有结果。 从卢安平对蛮小月的态度上看,似乎他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种立场。 所有人都将蛮小月的话当成了招揽的意思,那看起来也确实是。没有人会认为蛮小月的话语,是心中的一丁点萌动。 所有人都将她再三鼓起勇气的言语当成了招揽,在蛮小月的眼中卢安平也是这么看她的。那一瞬之间的怦然心动,埋藏在她的心间。 长生并非无情道,只是暂时遗忘而已,他们这些还未学会忘情的人,总是要经历的。 对卢安平而言,这承诺或许永远永远没有兑现的时机,他为之活下去的动力,也就是那六十七座坟茔而已,所以他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他所有的承诺,已经随着那个他所爱的少女,埋葬在那一场大火之中了。 …… “回去吧!”送别了蛮小月之后,暂时没有任务的卢安平,对着身后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点头,没有言语,各自离开,风阳快步离开,去往了一旁的传送阵,不由得旁人搭理,随即传送而去。 众人离开之后,卢安平即将离开之时,不远处那个从卢安平到来之后便一直盯着他的人出言道:“卢安平小友,可有闲暇的时间?” “酉前辈!”卢安平转身看到了来人,疑惑道:“您有事?” 酉隐星嘴角嗡鸣,用特殊的言语传达了一道念头:“有关星落宗过往的事情,你若是想要知道的话随我来,有人知道一部分其中的内情。” “过往的事?”卢安平思索着看了酉隐星一眼,想到了星落宗曾断代的事,子都雄他们情绪的涌动,还有清澄,这其中的猫腻卢安平其实猜到了一些。 当下酉隐星在这种情形下来找他,很难说他没有抱有别样的目的,趁机制造怀疑,确保他不会倒向子都雄他们那一方。 置身于事外对事情有所了解的卢安平,其实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只要现在强硬的拒绝,他就能跟酉隐星他们逐渐划清界限,也能少一些针对。 可是卢安平并不想对酉隐星展现强硬的姿态,因为他更不想与子都雄和隐绝卫头领,那些傲慢的家伙接触,索性就让那些人一直针对好了,他不在乎。 在众人注视着的目光之中,卢安平跟着酉隐星一起踏上了传送阵。 光芒闪过之后,卢安平和酉隐星一起出现在了核心的聚居区域,一路来到了辰御守单独的空间之内。 仍有些虚弱的辰御守,见到卢安平到来之后,起身流转一道灵源行了一礼,“前先锋军左路御守,辰则,卢小友,这应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吧。” 辰御守眼下这副和善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战场上反复冲杀的将军,倒像是个久历江湖的侠客,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杀气,卢安平还真的完全生不出一丝警觉。 “辰隐古国遗民,卢安平,见过辰御守。”卢安平也只是微微行了一礼,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辰御守面对卢安平这一副姿态,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此次邀请你来,是为了星落宗过往的一些事情,你应该还是会关心这些事情的吧?” “说实话,我与星落宗的关系只是彼此之间的公平交易,星落宗相关的一些事情,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卢安平面对辰御守,平静道:“当年星落宗几代精英弟子,为了在战场上历练,被召唤到了孤北城之内。最终因为支援不力,死在了战场之内,星落宗宗门结构崩塌,修行断代。” “当时的战事,其实没有如今那么紧急,只在战场历练一番猎杀妖凶,本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当时隐绝卫也是天护小队跟着星落宗弟子。”辰御守见到卢安平提及,就这话头说了下去,“可是意外忽然出现了,原本安然无恙的战场,百位异世天骄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在一行异世仙灵弟子的带领下,对星落宗及其天护分队一众人展开了一场猎杀。” 辰御守顿了顿,眼底流露着一丝哀愁,“战场之上的妖凶被召集而来,百位异世天骄齐现,重重包围之下,星落宗一行人被逐步蚕食,数十次求援,半月的功夫,无人回应,直到最后星落宗弟子尽数殒命在战场之上,仍然没有回应。” “当时也不是没有救援,星落宗星苍道人,孤北城内三位,圣法宗、东土、园隐宗、凌剑门、弑族、灵宗、焚焰宗,尽数出面,那战争的态势,已经不输于如今了,饱和式救援之下,星落宗的一行人依旧没有保下,事后星落宗也怪不了孤北城,也怪不了隐绝卫。”对于辰御守这一副姿态,卢安平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他并没有被辰御守调动情绪。 辰御守对卢安平这副冷淡的样子有些意外,他调整了一下言语,颇为惋惜道:“是啊!事后星落宗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可叹星落宗那一行人,只剩下了清澄这心灰意冷的一个。” “过去的事情已经说定,也没有再掀起的可能,若是说有人从中泄密,还可以做做文章,可惜如今星落宗没落了,也不会来探查这件事了。”卢安平流露了一丝惋惜的情绪,摇了摇头。 话是这么说,可脸上没有什么惋惜的情绪,卢安平盯着辰御守,等着他继续开口。 “这些年孤北城内的一些调动,总是有些岔子的,当年星落宗的那件事,其中是否有鬼尚未可知,我与星落宗还有辰隐古国有些因果,这些年庇护清澄也好,从旁调查也罢,都是因为这份因果。”辰御守感叹一声之后,看着卢安平正色道:“废话了许多,我也就不说这些虚的了,邀请您来此,有过想拉拢你,可说到底还是不想你重蹈覆辙,小心隐绝卫之中的一些人,对于你动向的调动,或许不都是安全的,你战力很强,但围杀之下或许也会遭重,总之要万分小心,万分小心。” “我与那些家伙并非同路之人,道不同不相与谋。”卢安平对于言语恳切的辰御守,也不再遮掩,说出了真心实意的话语。 对方以诚相待卢安平也不会驳了对方的面子,眼下这些事对方提醒了,卢安平也记在心里了。 辰御守笑言道:“说是来寻你说过往之事,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倒是我多事了。” “辛苦您之前为我求得了一个巡城的职位,本该早来见一面的,如今倒也无妨。”卢安平也是回了一个笑容,面带和善之意。 “本就该给你的,当时陷入敌阵,耽搁了一些时日。”辰御守也是说起了客套话。 “若无其他事,在下要离开了,尚需修行,还请见谅。”更无多话的卢安平,行礼就要离开。 “慢走。”辰御守点头,回了一礼。 酉隐星将卢安平送出了空间,眼神复杂的看了卢安平一眼,又闲言了几句之后,卢安平孤身一人便离开了。 就在卢安平离开的同时,站在远处的几人,面色阴沉。 第35章 傲慢之下的死敌 隐绝卫头领盯着卢安平,直到卢安平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随即幽幽道:“还是按捺不住了。” 站在他身边的子都雄一言不发,作沉思状,并没有理会身边隐绝卫头领的话。 “你说他知道多少事情?又与那人说了多少?他又为何在这个时候找上那个人?倘若这件事公之于众,我们将要面临何等局面?该去如何应对?”隐绝卫头领显然是有些乱了阵脚,蹙眉抛出了一系列的疑问。 子都雄依旧报以沉默的态度,眼神飘忽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 已经乱了阵脚的隐绝卫头领,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子都雄,略带愠色的催促道:“此事到底该如何,你拿个主意。” “着急什么!”对于隐绝卫头领的再三催促,子都雄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点风吹草动都耐不住性子,你这家伙,只涨了修为,脑子是半点都没有长进呐。” “你说什么!”隐绝卫头领冷声质问,显然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 “说你你还别不服。”面对对方汹涌的怒意,子都雄脸上的轻蔑未减分毫,“当年的事,星苍道人回溯因果一年有余,都未曾探查出那件事与你我的联系,他辰则能与星苍道人相比?事情过去了这些年,仅存的一点痕迹都已经抹除了,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说到底,那些事情也只不过是辰则的一点臆测而已,即便真的有所发现,徘徊在灭门边缘的星落宗又能做什么?他们有资格对你发难?又有多少人为他们出头?更别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所以说,一点事都没了?”隐绝卫头领,听到这话,一副大喜过望的姿态。 “那小子还是个隐患,始终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看着忽地放松的隐绝卫头领,子都雄再度强调。 无论如何,现在的卢安平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威胁,其实也没有调和的可能,以卢安平现在这中立的态度,只要稍微放低姿态,去拉拢一番,想来卢安平也不会拒绝的,如此便可将局面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只是对子都雄而言,对一个他先前瞧不上的家伙放低姿态,绝无这种可能。对方既然是个威胁,用些手段解决掉就是了,根本不值得太过在意,说到底,对方还没有超越知命境,那就有对付的方法。 “你……。”他盯了子都雄一眼,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现在这个时候合适吗?” 子都雄脸上带着冷漠,警告道:“合理的交易而已,你自己注意点,把痕迹抹除干净,澜与沧别犯那个人同样的错。” “我知道。”隐绝卫的头领,脸上带着凝重的神情,对于子都雄的话,郑重的点了点头。 …… 回到居所之后的卢安平,坐在床榻上,揉了揉眉心,桌案上摆放着一枚玉符。这次行动他完成的倒还算顺利,只是击杀六位暗枯上者的事不作数而已,论及功绩他就只得到了这枚玉符,这六百玄晶,事后还要分给下辖的七人,这是他们共同的封赏,不过就这一枚玉符就已经不错了,总归是可以换取一定修行资源的。 卢安平对这些没什么需求,至于兵刃之类的,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卢安平不想要凑合着运用,索性就不用了,而且神道剑意未曾完全领悟,也确实不该是用剑的时候。 思绪飘忽,卢安平思索起了当下的处境,那若有若无的窥探,他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其中纯粹的敌意卢安平也是清楚的。 子都雄与隐绝卫头领,他们两个人之间,对星落宗的过往忌惮万分,除了没有证据之外,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两个就是星落宗断代的参与者之一,纯粹的敌意之下,他们显然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好还会出手针对,甚至在战场上搞些小动作。 以他天护小队的体量,应该不至于招来数百位异世天骄的围剿,但动向被掌握,敌暗我明会很麻烦。 摒弃了驳杂的念头之后,卢安平小范围的施展九天印,加持自身。 这种涉及空间开辟的无上法印,是参悟空间之力的好东西,以长生印加持隐隐的可以窥见时间的变幻。这种可以小范围预知对手动向的力量,若是能真的参悟出来,那之后运用法门之时,信息的获取将不再是问题,对局面的掌握也会更强。 卢安平现在还是不够强,所以他也只有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所有的摸索都在基于这个想法,在九天印破碎之时闪过的一丝念头。 …… 汹涌的永夜之息,弥漫在战场之下,无数异世之人挣扎在其中被逐渐同化为妖凶,永夜之息无法触及之处,无数道身影在行舟战舰上,他们没有看向下方,一个个都在注视着同一个方向,那是古元境的方向。 暮元大世从开启战端之后,便已经无法停征战的脚步,在无数岁月之间,暮元大世从一方十数万里的洞天福地扩张成了数万金乌旋绕浩然天地,古元境是暮元大世第一个花了千年之久仍未征服的土地。 战争之息许久之后,因为永夜之息的涌现,暮元大世不得不借由战争排除永夜之息。 比起以往的不死不休,如今暮元大世可以借由永夜之息的涌动,维持当下的稳定,而后在古元境虚弱之时发动总攻。 原本暮元大世的战果一直很可观,古元境很多长生者,大能种子陨落在战场之上,一切都在向着对暮元大世有利的局面发展,直到那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出现。 一人一剑阻挡永夜之息数十息,让古元境的隐绝卫损失到最小,后来又撕裂战场,诛杀了大能的子嗣浮落询。 这些尚在接受的范围之内,可这次长生大能也有些无法忍受了,六位暗枯上者,天赋精彩绝艳之辈,悄无声息的被那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给暗杀了,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都在关注那个半兽化的渊兽和嗜血族,对隐匿在暗中的暗枯强者没有留意。 没有留意的结果就是直到战线被完全撕裂,暗枯一部死伤惨重,暮元大世才发现,他们已经陨落了六位暗枯强者。 几次战争之中取得的战果,一次性全丢回去了。 上位者对此勃然大怒,将出手的星火燎原之人设为了必杀者,并予以了极高的悬赏,可相当一部分人没有要承接这个任务的意思,因为上次浮落询死后的围杀,若不是对方不愿显露星火燎原,他们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 这次若隐匿在暗中的对方全力以赴,逐个击破,他们这些命很珍贵的人,又能活下来几个?所以除非极为鲁莽的家伙,没谁愿意承接这个任务。 永夜之息又一次逐渐退却,散布在大地上的妖凶,被驱使着,向古元境而去,暮元大世的先遣斥候和阵法师,相继现身,隐在妖凶之间,奔赴向古元境的方向。 暮元大世的强者出现在九天之上,手中积蓄力量,准备冲击古元境的空间防御。 未等他们出手,与之对等的身影,从古元境之内现身,直上九天。 战争比预想中来到要快,只过了小半月有余,战事再一次开启了。 就在异世之中一个长生者准备停驻在某处之时,一道念头从虚无中传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联系的人传唤而来。 …… 近来似乎有不少长生宗门都在派遣弟子来孤北城试炼,卢安平他们又一次承接了一个护卫任务,依旧是天之骄子,依旧是卢安平的故人? 冰蓝色的眸子,那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了卢安平的面前。 第36章 身不由己的逃避 卢安平此次任务护卫的是漫绒与漫雪柔姐妹俩。 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消息,和蛮小月一样,很突然的一次护卫任务。 这倒不是偶然间发生的,显然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不然这姐妹俩也不会想要来到战场上试炼。 稍微思索了一下卢安平,便猜到是蛮小月泄露了消息。 有些头疼于当下的处境,除此以外倒是没有额外的情绪了。 “此番由我等来护卫两位姑娘,若有意外两位姑娘不要犹豫,最好快点遁走。”卢安平面对两人,晃神的功夫,将话说了出来。 即便有过几次接触观感也还不错,可面对两人之时,卢安平还是没有客套和寒暄,甚至没有传音。 漫绒自始至终都盯着卢安平,想要开口却被漫雪柔用眼神制止了。 卢安平他们一行人出发之前,隐绝卫头领来到了天护分队这里,一行人对他行礼。 卢安平看着隐绝卫头领,行了一礼之后问道:“头领此来有何吩咐?” 隐绝卫头领拍了拍卢安平的肩膀,面带严肃的提醒道:“她二位是弑族至关重要的人,漫雪柔姑娘是西域弑族少族长的未婚妻,她若是出了问题,弑族可不会像园隐宗那么好说话,所以i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们二人的安全,否则你和你手下的这些人就不用回来了。” “明白。”卢安平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回头看向漫绒和漫雪柔。 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的漫绒,只能着急的盯着卢安平的背影。 随即卢安平,转身挥手毫不迟疑道:“出发!” 隐绝卫在卢安平他们消失之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低语道:“该出发了!” …… 隐绝卫的头领送行,卢安平察觉到了他意图不轨,最后的身体接触卢安平以星火之力短暂筛查,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战事紧急,漫绒和漫雪柔姐妹在战场上也不是来镀金的,两人是真真正正要立下一番功绩的。 这些宗门的天骄弟子,或多或少都要亲临战场,在战场上历练一番,积攒军功利好宗门,同时提高自己的声望。 漫绒强悍的肉身,还有漫雪柔挥手间冰寒之息,在遍布异世强者的战场上,和蛮小月一样,她们成为了战场的关注点。 异世强者惊讶之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派遣了不少强者潜藏在暗中袭杀向姐妹二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密切关注隐绝卫的动向,在四周观察着各方的异样,显然上次卢安平的出手让他们再不敢松懈。 天护分队没有一人出现,甚至没有护在姐妹的两边,他们此行在他们一行四方守护,不是用来阻敌或是应对其他事情,只是为卢安平传递信息。有些不安的卢安平不敢让他们来到他的身边,万一出了问题,他们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遁走,面对敌手卢安平也可以少些压力,之后让漫绒姐弟离开就是了。 姐妹周围方圆十里范围内,卢安平一人一剑,缭绕星火之力,加持星火劫印,上方强者交战,下方只是瞬息显现的火光,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卢安平的身影很好的隐藏在战场上,只有人不断的被燃成灰烬,其余时候没有任何事发生,所有暗中的手段,都在悄无声息间灰飞烟灭。 战场上的绝大多数人不会知道卢安平在暗中做了什么,所有人在意的都是战力无双,轻易撕裂战场的漫绒姐妹,唯一会死盯着卢安平的人,或许也只有和他一样活在暗中的暗枯会在意。 战线将异世驱赶向暮元大世的方向,在某个节点之后,漫绒姐妹二人已见不到了踪影。 “姐姐,她没有要嫁给那个混蛋,那是族内威逼的。”从天空之上落下的漫绒见到卢安平的第一件事,便说出了这件事,似乎害怕卢安平误会一样。 卢安平面对出言解释的漫绒,没有在意她那句话,他疑惑问道:“是蛮小月告诉你们的?” 漫绒听到这话,蹙眉盯着卢安平,似乎不愿意卢安平提及蛮小月的名字。 漫雪柔微笑,柔声解释道:“原本该来这里的,刚好蛮小月传讯说你在这里是天护的队长,所以就让你从旁协助了。” 之后没有更多的话,卢安平的态度,相比之前对待蛮小月,他对待姐妹二人要冷淡的多。 …… 漫绒和漫雪柔坐下调息了少许之后,睁开眼睛好奇的询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如果不是蛮小月这个死对头说,漫绒也不会知道卢安平回来了,那在星落宗山门前大放异彩的人,她根本没有联想到卢余火。 何止是蛮小月,就几乎没有人怀疑卢安平的身份,即便他跟蛮小月和漫雪柔都有联系,即便他为星落宗出过头,还疑似修行了星火燎原,依旧猜不出他的身份。 几乎知悉卢余火的人都知道卢余火死在了隐藏空间之内,成为了最早陨落的一批人,也没有人将卢安平与那个后来出现的老者联系到一起,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老者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血雾之中,那是吞噬过天始以上强者的地方。 真正知晓了卢安平的身份,她们才会意外,卢安平究竟是如何回来的,蛮小月好奇,她们姐妹两个也很好奇。 “一番波折,去了一个小空间,得到了一道完整的剑意,后来从海上漂了回来。”卢安平简单的敷衍了几句,没有说更多的事情。 漫绒显然不满足这个答案,继续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说说嘛。” “小绒。”卢安平还未开口,漫雪柔便出言制止,算是为卢安平解围。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孤北城?”卢安平看着姐妹二人,微微点头,随后好奇问道:“是为了避开那个安排的婚事?” 漫雪柔对卢安平的话报以沉默,漫绒反而是有些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嗯!” 一语中的的卢安平,听到事情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不禁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果然是这种狗血的戏码。 “西域那些人因为战争的缘故得到了很多资源,比我们阔绰了太多太多。所以就打起了姐姐的主意,让姐姐成为那个家伙的道侣,他们赠予我们资源,作一个公平的交易。”漫绒思索着,脸上带着厌弃的表情,“那个家伙皮相上很不错,可他打心底里是要吞并我们,他也不是喜欢我的姐姐,只是觊觎她的美色,是个活脱脱的混蛋。” 漫雪柔对漫绒的话罕见的沉默了,并没有去维护漫绒口中的那个混蛋。显然那个家伙真的像是漫绒说的一样不堪。 “族内一些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所以就跟父亲施压,族内一些人也不喜欢姐姐这个女子,所以就放任了那些人。”漫雪柔有些黯然道:“所以我和姐姐就只能来到这里,获取一些资源,积累一些名望,顺带避开族内的一些人,之后还有的麻烦。” 漫绒一副头疼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很苦恼。 “在战场上扬名,就是你们解决的方法?这之后呢?你们该如何应对。”闲聊之下,卢安平好奇的追问,似乎不打算给漫绒隐瞒的空间。 “嗯……!还没想好。”漫绒看了一眼漫雪柔,又看了一眼卢安平,摇了摇头。 …… “不是,老大这……,怎么这些姑娘都跟他如此和谐啊!”程萧与默站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卢安平和漫绒姐妹。 默看着卢安平的方向,推测道:“可能老大跟她们以前就是朋友吧。” 第37章 快走 “上次那个灵宗的姑娘,这次弑族的圣女,下次东土的皇女来了我都不意外。”程萧出言感慨,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老大好歹是盖世英雄,引得女子倾心那是自然,你与其羡慕不如尽快提升修为,先突破了印体境再说。”偃来到了两人的身边用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开口,转头看向默,训斥道:“还有你,本身就没什么消耗,现在休息,你也不警戒一二。” “知道了。”对偃的话,默和程萧都有些发怵,因而他们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风阳跟在慕染的身后,两人相比之前举动比较亲昵。墨老则是与燕奢相对而坐,两人传音交流,墨老似乎在为燕奢开解。 …… 休息之后没有多久,一行人再度出发,各自分散开来从旁警戒,卢安平孤身一人守护姐妹二人,其余众人从旁守护。 临出发前,卢安平的情绪变幻,而后一瞬之间收敛。 “这之后如果陷入到危险,你们所有人,必须尽快撤离,不用管我。”卢安平以严厉的口吻,用着命令的姿态,看着众人,这其中也包括了漫绒、漫雪柔姐妹二人。 隐绝卫头领,最后在卢安平身上留下了一丝气味,一向对此不敏感的卢安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就像他没有发现蛮小月在他身上留下的那道气息。 言谈之间,他忽地警觉了一瞬,而后收敛了精神的感知,放大了自身的嗅觉,他嗅到了那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息。 隐绝卫的头领,他做这件事做的非常非常隐蔽,卢安平几乎感觉不到,如果不是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压根不会放大嗅觉。 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一道气息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不难猜出,这是那人的指引,对方显然是忌惮他了,欲除之而后快。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马上离开,让姐妹两人放弃这次任务,这样1所有人都会安全。 但是漫绒和漫雪柔这次行动必然无功而返,漫雪柔必然是要成为弑族的牺牲品。 若在战场上扬名,弑族内部必然会权衡一番。本身姐妹二人就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拱手让人只会削减己方势力,她们现在的行为就是让那些家伙意识到这一点。她们没说,但卢安平清楚。 再三强调这些也只是因为卢安平的一点不安,他隐隐的有种压力。 再度出发之后,卢安平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因为敌手正在蜂涌而来,明面上与漫绒姐妹争斗的只有两人,暗地里却是远超先前的数量。 这其中不单单只是暗枯的杀手,还有暮元大世一些流派的弟子,比如古刹山的手段,暮元大世之中卢安平为数不多记住的人里,古刹山的莫罗星沙算是一个,得益于莫罗星沙,卢安平捎带手记住了古刹山。 无相瘴气,悄无声息的流转着,卢安平以剑气摧灭,应对的还算从容。 上方两个姑娘的压力也不算多大,卢安平的警觉好像只是他自己的一点妄念。 越是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局面,卢安平越是不安心,随即他传音问向隐匿在阴影中的默:“确定没有任何事情?周围长生者调动的动向如何,是否处于防御姿态?” 默听到卢安平的问话,当即好奇反问道:“老大,我还未汇报,你怎么知道咱们这里转为了防御姿态?” “所有人马上后撤,不要再与人纠缠。”卢安平听到默如此言语,当即出言命令。 下达了命令之后,卢安平冲天而起,手中数道剑气以劫火苍龙的形态爆发了出来。 原本正与漫绒漫雪柔纠缠的两个术师,忽地向后退,发出一连串的音爆之声,只有其中一人被卢安平的剑气擦伤了,其他两个人都没有被卢安平伤到,安然无恙的撤离了战场。 “怎么了?”被强行打断了争斗的漫绒,见到卢安平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疑惑道:“有危险?” “走!”卢安平看着漫绒漫雪柔姐妹二人,随即开口用着急迫的声音开口说道:“快走。” 卢安平脸上的焦急,任谁都看的出来,漫雪柔当即反应,上前拉着漫绒就要离开。 方圆百里之内的战局陡然一变,原本古元境坚不可摧,锋芒极盛的战线,突然从一角被撕裂开,眨眼间,千里之内已经被异世长生所掌控,他们在此布局了足足有数万铭道境,知命数千人,从空间中被释放的妖凶更是多达百万,拥挤在方圆千里的战线上。 周围的长生者,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率先做出了反应,有条不紊的将战线撕裂开来,从旁撤去。 作为伏击最核心之处,卢安平他们根本没有撤退的空间,陷在了敌阵之内,贸然行动,各自遁逃,他或许能活下来,天护众人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汇聚到我这里。”思索一番之后,卢安平做出了命令,随即剑气爆发,在方圆十里之内清出了一片安全的场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萧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周遭,问向卢安平。 先前他潜伏的好好的,周围忽然就出现了一些异世长生者,不等他反应,便向他杀了过来。 好在卢安平出手的及时,让他得以安然后退。 “怎么办?”墨老看向虎视眈眈的一众异世强者,面色凝重的问向了卢安平。 “缓步转移,在我周围百丈之内,我尽量保护你们。”面色凝重的卢安平看向漫绒和漫雪柔。 “放心,我能保得住你们。”卢安平的手中涌现出了一道澄澈透明的气息,他没有说其中有什么,只是展现给了众人。 那是纯粹的空间之力,聚集力量,凝聚九天印,压缩出一片小空间,只要不是太强的敌人,他就能护住在场之人一时。 从发生这一切开始,卢安平就将救援这一选项排除了出去,对方的目标既然是自己,那就有可能让历史重演,历史重演之后的结果,是星落宗的断代,他们那些人至死都没有得到援助。 “他们是因为我?”漫雪柔望向周围有些戒备的异世妖凶本能的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是我连累了你们。”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他们可能会觊觎你的美色,但绝不可能会为了你出动这么多人。”卢安平看着自责的漫雪柔,摇了摇头,正色道:“有关星落宗的事情,有人将我与这些联系了起来,并因此对我忌惮万分,所以他们想要我死,就和很久很久之前星落宗弟子葬身战场之上,他们也想我死在这里,你们只是捎带的。” 漫绒有些紧张的开口,“那你现在?” “我说过了放心,我会带你们离开的。”卢安平一脸坚定的样子,即便他们身陷重围,即便他们一行人面临着可能会死的境地卢安平依旧如此保证。 这一次他会尽全力保住这些人,悲剧发生了一次已经够了,这次卢安平不会让那场面重演的,绝不会。 “跟在我的身后。”卢安平说着,脚下用力,一阵轰鸣之后,向前杀去,剑气交错,无相之火燃起,那些身死的妖凶,随即化为了灰烬。 一马当先的卢安平,全力张开感知,剑气流动之间,周围那些殒命的妖凶,没有一丝气息逸散出来,即便是永夜之息,也没有一分一毫散出,全部汇聚在了卢安平的身上。 一路向前杀去,身后剑气流动,为众人制造出了一个相当大的安全空间。 第38章 陷敌重围 重重围困下铺天盖地的能量冲击针对着卢安平他们一行人,在数万妖凶以及百余铭道境强者殒命之后,异世长生者驱使妖凶围困卢安平他们一行人,自己则是在后方,催动各种形式的力量,轰击卢安平他们,卢安平的身形高高跃起,剑气流动之下,所有冲击向他的力量,被他全数吸纳. 脸上一阵狰狞的卢安平,落在了地上,手上涌现一道血色的星火之力,化作一道血色的劫火苍龙,在妖凶之间炸开,卢安平撕出了一条血路,从开辟的道路向前而去。 他将众人护在身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卢安平全无血色的脸上隐隐透着黑白两色,面容可怖,不似活人。朦胧的气息在他体内暴动,五脏六腑被狂暴的气息冲击的,血色的劫火苍龙中沾染的是他逸散的血气。 强行吸收永夜之息,以星火真意加持,将之化为自身可用的力量。当初在北域引得天怒,身死道消,借助余烬之力才重获新生,而如今卢安平再次为窃法之贼,只是这次被他窃取力量的对象,驳杂的力量自身已经无法掌控了。 给卢安平一点时间,他可以轻易化开力量带来的反噬,只是他没有时间,他只能不顾及自身受到的伤害迅速转化这些力量,同时忍受那些破碎念头的侵袭。 天地灵源运转之间,或多或少都会夹杂一些自己的意志,细弱浮沉的念头附着在灵源之上,动辄千年的光阴之下,这些力量堆积起来无法处理,因而被摒弃,散于天地之间,由众生承受驳杂的念头。 凡人得无上存在的庇护,不被永夜侵蚀,稍微觉醒灵性的长生者,永夜之下驳杂的念头为他们所承受,梳理好的灵源被吸收,他们沦为了没有自主思想的妖凶。 卢安平对这些力量是照单全收,他无法拯救战场上的异世之人,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得以解脱。 驳杂的念头冲击着卢安平的神魂,即便他在此时动用了星火法引,以解构的力量去梳理那些念头残片,卢安平尽全力也没有将驳杂的念头残片彻底梳理干净。 没有梳理干净这些念头所带来的后果是卢安平无法集中精神,总有画面闪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恍惚一阵。 偶尔的恍惚,让卢安平看到了那些妖凶生前经历的一切,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有些只是得了一些机缘的寻常凡人而已。 忽然闪回的画面浮现卢安平的眼前,驳杂的念头涌现,卢安平的面前是一个老妪,颤巍巍的握着他的手,“焕儿,一路远行,务必小心。” 简言之间母亲的慈爱之心浮现,下一个画面是这个人人生走马灯碎片,他只是一个偶得仙缘的家伙,选中他也只是因为有人需要气血炉鼎,最后的画面是肉身枯竭的他,被永夜之息吞没。 恍惚间卢安平的眼前又闪现了其他画面,威严无比的宗族大堂内,他跪在下面,在他面前坐着的是宗族耆老,为首的中年男子,摸着一个小女娃的头,微笑着看向他。 宗族因为某件事去择选一个死士,许诺了很多好处,最终这个人被选中。 之所以选中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在族内没有什么话语权比较好拿捏,本身做的事情也是肮脏事,以利益诱惑展现在众人面前,实际上利益根本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也不得不去作,因为家人尚在,不得不从。 卢安平没有看到这个人的结局,想来也不会太好,如果很好的话也就不会显现在他的面前了。 妻子被害,自己只能咬牙忍受的汉子。 被上头欺压着,诓骗到死的无名修士;整个宗门被全部炼化,吃干抹净,自己连逃避都做不到的女子;大族长生强掳来又舍弃的玩物。还有很多很多遭遇不同处境不同,最终葬身在永夜之息下的长生者。 …… 有了境界,便有了分明的等阶,高阶,哪怕只高一点,对下位长生者也有着天然的歧视,上位蔑视下位,又要从下位掠夺气运向上迈进,层层盘剥之下,最终只有一人会站在绝巅之上。 恍惚间,卢安平感知着驳杂的念头,凭借着本能向前推进,推进的速度较为缓慢,无数妖凶被他一道道剑气幻化的苍龙剿灭,天地之间无数道印记,无数道气息,星火之力无穷无尽汇聚向卢安平。 这一刻卢安平所展现出来的就是星火燎原这一则功法的霸道之处,众生皆可修行的功法,看似好像没有什么价值,可他就是实实在在的无上仙卷,是无上存在一生的写照。 最初的跌宕,最初的徘徊不前,都是积累,数十乃至数百年间无法寸进,可只要坚持走下去,终究还是能走出一条通天之道。 卢安平是非常非常非常幸运的,他幸运的遇到了业国国君,得到了一份长生馈赠,他幸运的遇到了耿琛,从耿琛身上他悟出了源火的真意,开启了星火不灭的修行之路。 后来的诸多奇遇,为卢安平让卢安平缩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的神道剑意,让他补足了杀伐手段。 在此刻,得到了无数馈赠的卢安平,犹如一个战神一样,那些异世的长生天骄,望见卢安平这一副姿态,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与卢安平搏杀的想法。 “怪物啊!星火燎原的威力这么强?”千里之外的一处,一个身着乌金袍的异世青年,远远的望向冲杀的卢安平,一阵咋舌。 谋划了许久又有人指引的战场,比起当年陷杀星落宗的人数还要多,强者也更多,可他们远远没有当时那么顺利。 他们这次面对的可只是一个人,一个修行着星火燎原的人。 与他并肩而立的一众人沉默着,不是因为异世青年的话语大惊小怪,而是因为他们在此之前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修行星火燎原的这个家伙,居然能吸纳那些他们都不得沾染的永夜之息,震撼之余,相当一部分人,开始畏惧当下的局面,准备着手离开。 身着紫金袍子的青年忽地蹙眉,而后对心生退意的众人宣告道:“姜谪仙要我们出击,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灭杀那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他要亲自出手,让我们为他掠阵。” “当真。”肉身半裸的汉子,紫金袍子的青年,求证道。 “当真。”那人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随即出发,冲向了卢安平所在的方向。 数道气息向此而来,卢安平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毫不犹豫,当即张开了九天印,将周围一行人笼罩入空间之内。 在他刚刚做完这一切之后,急速的一拳打了过来,对着他的心口,似要爆发必杀一拳。 卢安平根本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击。 防御本就不怎么强的衣衫,当即炸成了碎片,让卢安平的上身裸露,他的胸腔凹陷了一点,七窍之间,渗出了一缕缕血液。 率先到达的是那个壮汉,和卢安平之前见过的奎山族强者别无二致。 浓雾笼罩而来,古刹山的手段随即应声而来。 数十道剑气,还有无形的刀罡,杀向了卢安平,对此卢安平只能催动天剑印勉强应对。 先前维系稳定运转的灵源,在陡增的压力之下,瞬间消耗殆尽。 好在星火仍在燃烧,卢安平以源火之力,转化着周围的力量,勉强恢复了一点。 可他再无法动弹了,脚下一道阵法将他与九天印空间笼罩在一起。 剑气驱散浓雾,卢安平扫视四周,一行十七个知命强者,站在此处。 第39章 求一线生机 十七个来自于不同宗门,修为气息各不相同的知命境强者,将他们围困在此处。 与之前那些气息外强中干的知命境不同,在卢安平面前的这些家伙都是各个宗门的精锐弟子,他们的天命,非凡俗可比。 无数道剑气忽地涌现了出来,犹如海潮一般,以卢安平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剑气涟漪蕴藏无穷杀机。这次卢安平率先出手,想要压制这些人取得主动优势。 这种情况下,卢安平根本没有多少容错空间,防守反击的打法已经无法运用,他只能主动出击,也唯有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的生机。 九天印运转之下,卢安平将空间节点加持在自己的身上,不给那些人突破空间的可能。 即便漫绒反复抗拒,卢安平依旧将她困在了九天印空间之内,现在的战争已经不是她们能涉足的了。 海潮一般的剑气涟漪扩散之后,卢安平的周围方圆七十里内了无余物,他全力激发出的剑气,没有人能够阻挡,就算他们是天命超凡之辈,也挡不住那一往无前的剑气,他们只敢让妖凶用性命阻挡,侵蚀无上剑气,而后在剑气衰弱之时出手。 方圆七十里的中空地带,并未给卢安平带来多少喘息的时间,在他的剑气耗尽溃散之时,攻势随之而来。 漫天流光,被长生者调动着,轰击向了卢安平的方向,颜色各不相同,不同的力量,犹如骤雨一般,在这力量之前,卢安平渺小的犹如星海之中的一粒尘沙毫不起眼。 未等卢安平反应,剑气在他的身侧炸开,那是附着毁灭力量的剑气,由不得卢安平做出反应,他也无法将之吸收转化,肆虐的狂暴力量,还有一道禁制侵袭向他。 还有空间上的禁制,以及感知的模糊,刀罡肆虐阻隔他所有的遁走方位,浓雾弥漫而来,带着腐朽的气息,还有长生诵经之声,动摇着卢安平的精神,让卢安平面前再度涌现出别人的人生。 重重手段施加在卢安平一个人的身上,这是那些人出于谨慎的作为,眼前的卢安平数次出手,每一次都挫了他们暮元大世的锐气,从浮落询到暗枯的诸位上者,他们可是恨透了卢安平。 暮元大世之中一些天始境长生者,对这个小子的悬赏,可比一般人想象的要高。古元境之内的人因为他隐在暗处,暂时还没有将他的战绩答案当一回事,可暮元大世的人清楚,他是个多大的威胁,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 正在他们头疼的时候,也幸好古元境之内的那个家伙,传来了讯息,双方一拍即合,为的就是除掉这个家伙。就算卢安平最后发现了自己身上留下的气息,那也无妨,那只是个保险的手段,只要锁定了,就没有放任他离开的可能。 抛射而出的天火流星在大地上炸裂,一簇簇尘土还未溅射出来,便被下一道冲击打落,轰鸣之声响彻天地四方,古元境的方向1,一些目力极强的长生者自然能看到这一切。 没有救援调动,所有长生者都退避了不止万里,即便有心帮助卢安平的寅御守,即便是有份恩情的酉隐星,都无法帮助卢安平。 因为在战场上,站立着一个法渊境的异世长生,那个头戴道冠,一副求仙者打扮的青年,将所有妄图靠近卢安平方向的人全部抹杀。原本不该有法渊强者涉足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法渊境,古元境九天之上的强者无动于衷。 或者说古元境的长生者无能为力,九天之上的异世长生数量远胜从前,每个长生者拼上性命也只能勉力维持当下的战局,下方的战局,他们根本无从插手。 舍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舍弃两个天才,对他们而言还是经受的起的损失。 所以卢安平坚持再久也不会迎来救援,陷入敌境的他若不能自救,迎来的结局只有死亡。 卢安平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救援,他清楚一切,也明白当下的局面会引向何处,所以从危机发生的瞬间,他就做好了准备。 最后一道轰击落下,被轰击成地渊的土地上,再没有一丝气息的留存,深渊之下也没有见到卢安平的身影。 异世之中,其中一人,指尖触及地面地下方圆千里,被他尽数掌握,其中并没有卢安平的气息与身影。 周围的空间也已经被封锁,掌握空间之力的那个女子,蹙眉凝神,她没有感受到其他的空间波动,在遮天蔽日的力量触及卢安平之前,她所掌握的空间并没有放开,卢安平绝无遁逃的机会。 层层禁制之下,即便没有她的空间之力,卢安平也没有逃遁的可能,所以这些人想不明白,卢安平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一个尖嘴猴腮,不受重视的青年人,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抽动了鼻子嗅了嗅,忽地看向了一个方向,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西北五十里外,他借由天地源炁紊乱,将自己伪装了起来。” 涟漪一样的灵源之力再度扩散开来,这剑气不似之前那么纯粹,夹杂了太多杂质,即便如此,这剑气也不是他们能够正面阻挡的,其中剑意太过超然,尤其是身为剑修的封剑界强者,他们根本不敢与这道剑气碰撞,若是能得到这无上剑意还好,若得不到与之硬碰硬,结果大概是他们一个个剑心蒙尘,修为从此止步不全,一颗圆满的长生之心,对他们而言是无比珍贵的,若非身临死境,他们是不愿冒险的。 “你逃不掉。”奎山族的壮汉,眼见卢安平要逃走,原本就分外恼火的他,在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事情,冲向了卢安平的方向,以无上体魄硬撼神道剑意。 剑气之中的火流灼伤了他的肉身,剑气废去了他的一条手臂,在付出如此代价之后,他追上了卢安平,一拳砸了过来。 背对着奎山族巨汉的卢安平,忽地转身,没有运用剑气,也没有在自身加持法印,只反手一拳,与奎山族巨汉的拳头碰撞在了一起。 卢安平的肉身就算重塑强度也不比从前,这从来都不是他的弱项,以肉身着称的体修,他也是不怵的。 有把握在这里击杀奎山族巨汉的卢安平,并没有动手,他借力反身急速遁去。 对方围杀之下给出的空间,让卢安平又遁去了百里之久,他还有三百里的距离就能在这重重包围之下打穿出一条生路。 追兵已经甩在了身后,前路畅通无阻,拼着消耗寿元的损伤,卢安平以源火之力转化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并借机逃脱,若他没有被发现,或许能更加的从容,可惜没有如果,他也只能尽全力应对。 事先摆脱了锁定,他只要再留心一些,就可以摆脱这些人的感知,而后隐匿身形逃遁而去。 与这些人厮杀未尝不可,只是消耗战持续下去,是必死无疑,相较之下于运动之中谋求一线生机,这才是星火燎原真正的运用之法。 得以喘息的卢安平,将那驳杂的念头梳理隐没心间,调整自己的气息,逐渐将死局盘活。 “一群废物。”冷哼声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带着一股极强的威压。 原本急速遁走的卢安平,被莫名的力量压制,嵌入地面。 压力再强一分,他大口咳血,与他命魂绑定的九天印,在这一击之下,当场崩碎,一行人跌落了出来。 “法渊?! ”卢安平略微惊讶,抬头看向了那人的方向。 不远处的青年缓步而来,望向卢安平的眼神中,带着轻蔑与仇视。 第40章 狼狈的死斗 那个青年目光锁定在卢安平的身后,一个闪身,将所有阻挡他的人击飞出去,看着凌然不畏,还算镇定的漫绒和漫雪柔,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还真是给我送了个大礼啊,一个气血旺盛经得起折腾,一个肉体玄妙,魂灵超然。”毫不掩饰眼中侵略性的青年,嘴角带着一抹笑容,审视着姐妹二人。 说起来这青年人并不算丑陋,说是仙人之姿毫不为过,可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没来由的让漫绒厌恶。 可说是厌恶,她们两个又能做什么呢?法渊境,那是她父亲都不曾到过的境界,是在弑族之内能掌握族中子孙生死的境界,即便是卢安平,也无法救下她了,跨越一个境界对敌,还是知命和法渊之间的差距。 漫绒现在心底里只有遗憾,遗憾于没有更多的了解那个人,没有在城中便表明一切,这样她们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比起一直都很从容接受一切的姐姐,漫绒轻声道:“我还有些事要说。” “还有话说?对谁,他还是我?”青年人一脸玩味的盯着漫绒。 “对他,我还有些话,现在不说的话,可能永远都说不出来了。”漫绒似乎认命了一样,鼓起勇气,想要最后将心意传达。 当下的情景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面对的是法渊境的强者,这个层次不是他们能面对的,只有引颈就戮的结果,没有第二种选择,当下无论适不适合说出这些话,她也只能说出来了,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出好戏啊,说吧!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你的情郎传达心意。”一脸玩味的青年听到漫绒的话,笑意更盛,“当年也是这样,我们可是从你们那个世界得到了不少好用的,放心好了,那些当年得到的,还是有不少活着呢,你们只要听话,也可以活着享受欢愉。” 当年的事情他也参与了其中,并且在其中得到了不小的好处,如今法渊境界的修为也是从那些体质特殊的女子身上得到的,那些供他享用的,让他回味无穷,眼前这两个已经可以比肩当年的上品,这次他可以优先享用,不至于和当年一样,捡别人玩腻的。 他已经准备着手复刻当年发生在战场上的一幕,待到这个女子对她的情郎倾诉心意,他亲自在此,当着那人的面,好好享用一番。 心中设想万分,准备看一出好戏的青年,等待漫绒开口。 “有什么话,留待回去再说。”浑厚平静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被压着嵌入地面的卢安平,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漫绒的话,在他开口的同时,被庞大灵源压制的卢安平,竟然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速度比较缓慢,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脸上没有艰难的样子。 “哦?”青年见到突然站了起来的卢安平,冷哼一声,再一道力量涌现,从卢安平的头顶压下,“给我跪下。” 无形的力量化作一双巨手,从卢安平的头顶压制,而后两道力量攻击卢安平的双膝,要碾碎他的膝盖,让卢安平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气力。 灼热的气息忽地扑面而来,青年运转的力量瞬息之间失去了掌控,反倒让卢安平的气息强盛了一分。 “哎呀,忘了,忘了你是个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有着转化别人力量为己用的本事了。”青年人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冷冷的盯着卢安平,“放心好了,这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就只此一次了,没有下次。” 天地之间风云汇聚,凝成了一根手指,压向了卢安平的方向,那是实质性的力量,在爆发之前,完全无法转化。 卢安平面对这一指,手中化出一柄剑刃,反手一剑刺去,实质性的剑刃,以一往无前之势贯穿了这根手指,击碎了流云之力,流云之间化出千百剑刃,刺向了青年人。 “给我碎!”青年人,怒吼一声,身上爆出一道气息,一道犹如海啸一般的气息。 绵绵不绝的气息,犹如星流火陨一样,砸了过来,剑刃比起这道气息,犹如木剑比精钢一样。 剑气碰撞,停滞了下来,那海潮一般的气息也停住了,两者之间僵持了一下。 “碎!!!”更强的一声怒吼响起,青年人加大了气息的释放,凝成实质的力量在空气之间迸发出一道道火星溅落四方,犹如火树飘花一样,霎时间光耀万丈。 爆裂之声响起,火焰再度强横了几分,超脱的力量涌动之间,两者僵持在了一起。 只是知命境界,自身的灵源还没有超越式的突破,卢安平本没有与面前之人相抗衡的资格,可他还是做到了,以知命硬撼法渊。 曾经他借由天人之力剿灭过北域一方天地,杀灭了其中的法渊强者,如今他仍是有这个底气,而且不动用那些手段。 “滚!”卢安平暴喝一声,自身气息猛地凝成一道剑刃,直直的飞向了那个青年人。 这是他如今领悟的所有神道剑意,结合他所汲取的力量,凝聚出的最强一剑,虽然力量上比不了北域灵源构成的天始一剑,可对付眼前这个法渊中的入门者还是足够了。 剑气突破了先前不可撼动的力量,将其逼退四十余里。 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青年人不得不退却,他若是一意抗衡这一剑,他不死也要重伤,所以他只能退。 在用数千妖凶的性命阻滞这一剑之后,青年人没有任何庆幸的感觉,面对一个知命中期的家伙,他选择了退却,他一个法渊境的大能居然被一个低境界的人给逼退了,这羞辱不比重伤要小。 杀意炽盛的他已经没有了慢慢折磨卢安平的心思了,他现在只想迅速解决掉卢安平这个棘手的家伙。 “死吧。”四方流云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中,从四面八方挤压向卢安平,这一招封锁了空间,断绝了卢安平所有逃遁的生路,是他的必杀之一,大范围的杀伤手段,一招之下,完全放开,万里沃土为荒原,这是他的依仗之一。 簌簌的风声之中,那一股压迫感涌现而来,流动的空间之力已经崩溃,无数空间碎片,还有紊乱的空间之力,在方圆四十里的大地上爆发,毁灭之相尽显。 “止。”卢安平吐息,气息再度强盛一份,天地之间的灵源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涌向了他,无尽从他的头顶涌入。 五脏六腑破碎不堪,神魂之间被击穿,寸寸碎裂,无数记忆涌现,几乎让卢安平完全忘却了自己是谁,当下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卢安平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也只是稍加转化,便匆忙调动了出来,将这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阻挡住。 风平浪静天地止息,青年人气急败坏之下的一击再度失手,卢安平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双眸之中尽是血色,身上的气息微弱,神魂暗淡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生机。 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将千里之间所有隐藏的星火印记全部激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这样了而已。 “该死的东西。”青年人觉察到了卢安平的状态,暗骂了一句。他依旧是万分厌恶的样子,恨不得当即扑杀过去,将卢安平挫骨扬灰,只是他还要维护长生大能的姿态,不能太过于粗鄙。 “若不……处于……众生之间,如何……知道……众生所思。”猩红眸子暗淡,毛孔渗出血丝的卢安平,嘴角嗡动,用极其细微和沙哑的声音,低语出这一番话 第41章 苍生念 断断续续的话语说完,卢安平昂起头看向青年人的方向。 狂风骤起,风中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席卷向卢安平。 眸子恢复清明,身上伤势逐渐恢复的卢安平,抬手像是轻叩门扉一样,叩动之后,天地之间扩散出一道涟漪,眨眼间便止息了这一道席卷向他的狂风。 灵源涌现,绵绵不绝,浩瀚如无量之海一般。 绵绵不绝的灵源,随着卢安平的呼吸涌现,他体内那一道源火燃烧的炽烈,不熄星焰带来的星火本源道意加持本身。 流散之火悄无声息的蔓延向千里之外,等到战场上的异世长生者发现这一切以后,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身为法渊强者的皇甫德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危机感,他对面前一个知命境的家伙有了一丝惧意,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卢安平身上突然生出的异变,让异世之人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们当下还算是镇定,对卢安平还算不上恐惧。 正待众人准备应对卢安平的手段,再度出手之际,流散在大地上的火焰,凝聚出了一道道实质性的身影,那一个个眼神蒙昧的妖凶,脱离了异世长生的控制,皆是茫然的姿态。 被永夜之息侵袭过,失去了自我的妖凶,再度拥有了自我,再度成为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战场上突然发生的异变,让异世之人有些措手不及,原本携手而来,准备将卢安平彻底绞杀在这里的他们,此刻诸多情绪上涌,目光扫向了脱离他们掌控的妖凶。 这些家伙,原本只是他们驱使送死的傀儡,脱离了掌控,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威胁。 “知悉苍生之苦,洞悉苍生之念。”卢安平看着不远处的和皇甫德,平静道:“经历许多方才领悟苍生悲苦,身在苍生之间,才知人世艰辛,星火燎原三重,星火永恒第一式,苍生念,请。” 这仍是星火燎原的杀招,是卢安平方才领悟出来的力量。 星火永恒的力量他铭记于心,四式杀诀:苍生念、众生愿、碎则、问心。突破一重境界便可推进一份,只是修行需要漫长的时间,身入人间,感受万重人生,在不同身份之间体会生老病死,体会人世之间的种种,万般人生之后,仍保持自我,方可再进一步领悟苍生念。 星火燎原最为苛刻的地方也就在于此,一个知命境的长生者,也不过千年的寿元,这千年的时间,去体会万般人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太过于困难了,从书册上了悟,也需要很长的沉寂期,而且最后要有所成就,必须要将星火燎原推进到法渊的层次。 又要在不损害他人的情况下体会万般人生,又要在人间修炼出法渊水准的星火之力,这两种条件在有限的寿元之下显得那么苛刻,以至于几乎没有人会去尝试,有心尝试的,大多半途转修了其他功法,毕竟天地灵源丰沛,也非末法时代,实在不值得在星火燎原上浪费时间。 卢安平很幸运,他非常幸运的领悟了不熄星焰,得以转化天地灵源,促成自身,在承受住了超越法渊境的灵源之后,他有了最初的修行根基。战场上的高压下,他承受了太多太多永夜之息了,又因为业国旧地的馈赠,他得以在无数驳杂的念头之间坚守本心体会万般人生。 这一战之间,他体会尽了苍生的念头,苍生的疾苦悲欢,浮现在的眼前,最终让他得以看尽人世,领会星火永恒的真意。 或喜或悲,苦乐悲欢,善恶奸直,人非只有一面,烂泥扶不上墙的也会偶尔生出一丝上进的心,大奸大恶之人,曾经或许也是个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英杰。 天地众生所谓善恶,是可以转变的,以天地之法引导,以众生之力教化,总有可以拯救之人,总有可以教化之辈。 若以一颗傲慢之心面对众生,所见尽是卑劣,若以谦卑之心面对世人,所见未尝不是和睦人间,苍生万般念,留善去恶,施行教化让众生安然而立,不至于如现在一般,行尸走肉一样。 万般感慨的卢安平,自身气息陡然一变,在领悟了苍生念之后,他再度向前一步,迈入了法渊的门槛。 庞大的星火之力骤现,以长生大道入境法渊,也是会引动天地异象的。 卢安平引动的天地异象便是这千里之地的逆活之人,沉沦在永夜之息中的可怜人,卢安平再一次为他们找回了自我,卢安平能做的也只是为他们暂时的找回了自我,沉沦许久,寿元已经耗尽,肉身已成空壳,即便恢复了,也只是一时片刻的留存,最终他们还是要死的。 这是卢安平与他们做的交易,用这剩余的时间,挡住异世之人换安然殒命入轮回的机会。 卢安平面对那些人躬身行了一礼算是感谢,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道谢,反倒是这些人应该对他道谢才是。卢安平给他们清醒一时片刻的时间,可让他们有了对这些异世权贵子嗣动手的机会,在生命的最后,拉下去几个仇敌的子嗣垫背,他们可是求之不得。 “该你我了,这天地战场不大,容不下你我。”卢安平说着手一挥,九天印瞬间将他和皇甫德笼罩。 事先有所防备,仍被卢安平拉入空间的皇甫德,一副惊怒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也不过小片刻的时间,原本他绝对碾压的态势,瞬间逆转,他反而陷入了被动,眼前这个知命境中期的家伙,居然临阵突破,一跃两个小境界,到了法渊境,皇甫德只觉不可思议。 惊怒之后,被困空间的皇甫德调动九天印空间之内的基础元素,原本他做好了受制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这天地之间的灵源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可以随意被他调动。 对皇甫德而言,这显然是卢安平对空间结界的掌控稚嫩。真正修行空间结界的强者,可以调动空间之内的一切对对手施压,那才是真正的绝杀。 自觉虚惊一场的皇甫德,调动一道雷雨,冲击向卢安平,每一滴雨水状的雷珠,细密无比,层层不绝,冲击向了卢安平,九天印空间方圆千里之内,雷声不绝。 雷声之中还有一丝淬炼的寒意,那是一枚透明的飞针,以暮元大世无光之地的寒凤翎羽淬炼成的霜寒飞针,一共三十二根,这是皇甫德最核心的法宝,专门用来对付棘手的敌人。 “流火。”卢安平面对漫天雷雨,手一挥,他的体内涌现出无数火流,星火流光的点点星火,变为了绵延不绝的火海,只在眨眼间,便将他周身百里之内的雷雨全部吞没,随即还在不断蔓延。 相较流火,漫天雷雨没有一丁点威势可言,在火焰爆发的同时隐匿在漫天雷雨之内的霜寒飞针,一个个破碎了。 说起来这飞针是好东西,若是能得到,也算是一份助力,卢安平也有把握拿下来了,可他懒得去抢夺,索性就毁了,省的之后麻烦。 流火爆发之后,皇甫德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拉开了距离,他当时如果对卢安平反击,卢安平会怎么样不好说,身在火海范围之内的他,怕是要被火焰吞没了,到时候他必定陷入到被动之中,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退避了。 只是退避之后,卢安平仍是可以对付他,消散的火流之下,星火劫印显现,每一道星火劫印都凝成了一条劫火苍龙,冲击向皇甫德,再度将其压制。 “真当我好欺负吗?”皇甫德怒吼一声,自身气息爆发,黑白相间的两道气息从他的瞳孔之中涌现,一道神光出现,横扫四方,将所有冲击向他的赤色火龙打散。 第42章 不然呢? “不然呢?”卢安平满眼轻蔑的看着皇甫德,讽刺道:“一个靠着修行资源和掠夺气运灌出的法渊,是什么给你一种你很强的错觉?你的家世还是你的宗族?没有这些你算个什么东西?” 卢安平说完,皇甫德的脸上浮现了阴晴不定的表情,他死死的盯着卢安平,怒意极盛,“那就死吧。” 空间之内的元素之力被完全调动,相生相克的元素之息,在皇甫德的调动之下,以极快的速度爆发,空间之内一道道乱流肆虐,涌向卢安平。 “看样子是被戳到痛处了啊。”卢安平看到皇甫德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上扬,繁火天雨从他指尖涌现而后炸裂开来。 以火克金,御火化土克水,以土生金克木。 简单的元素转化之后,九天印构成的千里空间之内,炸裂出无数烟火,层层不绝。 在此之间,卢安平脚下用力,以极速冲向了皇甫德。 面对突然欺身近前的卢安平,皇甫德随即反应,当即爆发一道灵力,不伤及自己的情况下,轰击向卢安平。 直面冲击的卢安平,冲向前方的速度停滞,破碎的衣衫下露出的是散发淡金色光芒的肉身。 皇甫德颇有自信的一击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将卢安平破防,他低估了卢安平肉身的强度,假若之前他愿意以自身受伤为代价对卢安平出手,可能会阻挡一下卢安平。 可惜没有如果,心怀侥幸的他忘记了如今双方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着,卢安平可是没有忘。 忍受住了碎骨伤痛的卢安平,冲上前去,一拳砸在了皇甫德的脸上,宣泄着他压抑许久的怒火。 皇甫德强行提起一口气,还未激发出来,卢安平又是一拳招呼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崩裂了他的神魂,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片刻之后,意识即将恢复的皇甫德,再度妄图反击,卢安平又一拳打在皇甫德的头上,将他再一次打昏了过去。 疯魔一般的卢安平,以他极其强悍的肉身捶打着皇甫德,根本不给皇甫德一点点反应的机会。 皇甫德勉强挤出的一丝灵源之力,在卢安平的重拳之下,还没有调动便已经溃散了。 卢安平对于外物一向看的很平淡,能让他失态的也就只有刘子瑜了,可这不代表他就是泥塑的,不代表他就是一块没有感情的木头,他也会愤怒,只是这愤怒在事后被他排解了而已。 当下这个绝佳的机会,有着这个供以他发泄的家伙,卢安平也不再压抑,全力释放出了自己的愤怒。 他对星落宗的人还是有一份感激之心的,若眼前这个家伙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卢安平也不会想着为星落宗的人报仇,他也没有时间去探寻星落宗当年的真相,因为他现在只想杀了刘子瑜,完成自己的复仇。 要死不死的,这个家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出了那一席轻蔑的话语。 为星落宗的弟子复仇,也为了宣泄心中的怒意,即便卢安平可以动用神道剑意将面前这个废物绞杀成尘埃,他也没有那么做,用有着真实触感和反馈的拳头,一拳拳砸下才能完全宣泄心中的怒火,同时也不至于将眼前这个杂碎,彻底打死。 一拳接着一拳,卢安平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砸到他自己抬不起拳头,砸到他的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他这才停了下来。 皇甫德被砸的几乎看不出人形,仅剩下一丝丝精神波动,还有极其极其微弱的呼吸。 卢安平将他的神通碾碎,将他转化的力量彻底驱散,粉碎他本就没有多么强悍的灵海,而后打碎了他的肉身,让皇甫德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法渊境之间的搏杀,很少有这种一边倒的碾压,可卢安平就是碾压了对方,让皇甫德连自杀都做不到,因为他惜命,因为卢安平将他自杀的可能断绝了。 站起身来的卢安平抖了抖手,血肉模糊的双手,在眨眼之间恢复了七七八八,被他打的不成人样的皇甫德也逐渐恢复着。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肉身的恢复速度都是不弱的,只要不是彻底摧毁本源,总是能够恢复过来的。 在皇甫德恢复的瞬间,卢安平一道剑气激发,彻底摧毁了皇甫德肉身本源,下次他的结局只有可能是死。 星火之力涌动,覆盖了皇甫德,让其进入到了假死的状态,同时卢安平窥探其魂灵,解构灵魂禁制,从中发掘一道道记忆画面,来探寻过往的真相。 他并不是涉及到深层次的人,所以并不知道是古元境这边泄露信息的人是谁,他的价值只是证明曾经和这次,是古元境一方有人泄露了信息。 当然,若是将其俘获,会有别的价值,古元境可以在他的身上做些文章,只是这些已经与卢安平无关了。 九天印空间被卢安平解除,他再度现身,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一行人的面前。 漫雪柔扑了过来,紧紧的拥住了卢安平,一副后怕的样子。众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一副意外的样子。 在他们的观感之中,这种行为应该是性子炽烈的漫绒做出来才是,这不是漫雪柔这种柔弱内敛的女子能做出的事。 可眼下就是漫雪柔拥住了安然无恙的卢安平,像是险些失去珍视之物的一样。 “哼!”不知所措的卢安平,耳畔响起了一声轻哼,让他警觉了一瞬,回过神的卢安平轻声道:“已经没事了。” 轻声安慰着,卢安平从漫雪柔怀中抽离,望向了不远处。 卢安平望向远方,看向战场之中的一切,手中剑气流动,在战场之上,冲击向那仅存的知命境强者,仅存的十多位知命境,他们是最难杀死的,保命的手段数不胜数,他们是暮元大世未来的大能,即将崛起的天骄,绝不可能陨落的存在。 妖凶之中的人,有不少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那是毁家灭族的仇恨,可他们即便得到了复仇的机会,依旧做不到复仇,因为彼此之间的差距仍是存在着的,那不是愤怒所能够弥补的,需要绝对的力量。 就在他们即将崩碎消散之际,一道气息,裹挟着一阵狂风吹拂而至,扫过了战场之上的他们。 丝丝缕缕的剑气加持在他们的杀招之上,攻向了那仅存的知命境强者。 “你阻挡不了。”卢安平看向天穹之上忽地涌现的一只巨掌,冷哼了一声,手中一道剑气激发了出来。 以法渊境全力激发一道剑意,天始的一道剑意,冲击天穹之上的那道手掌。 爆裂的剑气在天地之间刮起了一阵剑风,肆虐天地之间的一切,层层叠叠的云朵化成的巨掌,被剑刃贯穿,继而失去了力量的维护,溃散当场。 天穹之下的异世天骄,一个个倒在了战场之上,被即将消散的妖凶用最后的力量磨灭。 没有人能救下他们,也没有人接引,他们死在了战场之上。 …… 巨掌的主人,站在极遥远处,隐在云雾之中,极为俊美的脸上浮现愕然之色,他的掌心之中有着一道血痕,一道一时片刻之间无法恢复的血痕,掌心之中燃着细微的火焰,汲取他力量燃烧的火焰,那是一道让他有些不快,但与星火燎原截然不同的力量。 再望向战场,那里已经什么都没了,气息都不曾存在过,千里之地了无余物。 一场精心布局,几乎不可能失手的围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失手了。 第43章 无可述之功 战场之上掀起了一场风暴,天始以上的大能抵御着天地规则,投掷了一根长矛,直冲古元境的界域壁垒,巨矛还未触碰到孤北城,便化作了虚无,消散在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随着这根巨矛飞出,暮元大世的长生者像疯了一样,涌向古元境的方向。 原本肃清战场的进攻在短时间内转化为了防御战,在城墙上的阵法师和一众强者来回巡视,防止异世之人越境。 千里之围,一位法渊强者,千名知命,数万铭道,四方涌过来的百万妖凶,这种战争烈度下不仅安然离开,还解决了所有的敌人,将法渊境俘虏。 卢安平的功绩足可比肩九天之上的强者,说是此战首功也毫不为过。 可事实上,归来之后的卢安平,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也没有人亲自前来迎接。 明明这个功绩无人能及,可偏偏没人在意,只在他们回来之后,有人前来带走了被俘获的法渊强者。 天护分队之中的众人对此很是不满,就连漫绒和漫雪柔都有些不理解,在他们出言表达不满之前卢安平阻止了他们。 这之后几日,战争的烈度远胜从前,暮元大世疯狂的反扑之下,孤北城中再无人在战场上立足,并且稳固住战线。 天护分队一时得了清闲,卢安平在此期间的某个深夜时分被传唤带走。 他倒也没有被扣留在地牢空间之内,半个时辰左右便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还未离开的漫绒和漫雪柔得知卢安平被带走之后便急忙赶来,见到卢安平回来,询问一番,也没有得到答案。 战乱纷纷,不少长生者感召来到了孤北城,更多的人选择离开,这其中就有漫绒和漫雪柔,身为弑族核心弟子的她们即便不愿意离开也不得不离开,这由不得她们。 …… 卢安平前去送行,孤身一人去为她们二人送行,天护分队的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跟着卢安平一起去,弑族在孤北城的人也没有来为姐妹二人送行,或许是有其他缘故,总之没有人来到这里为姐妹二人送行。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漫绒看着卢安平,问出了和蛮小月一样的问题。 这句话一直埋在她的心里,直到现在将要离开了,她才说了出来。 “等这场战争结束吧,到时候我可能会离开这里。”卢安平给出的回答也很模糊,只是止于一个朋友的角度。 漫绒点头沉默着,一向很活泼开朗的她,面对卢安平罕见的有些羞赧和怯懦,她面对卢安平,从最开始的讨厌,到后来逐渐接受,再到如今有些怯懦的样子。 极短的时间内,卢安平从印体境到了法渊境,算起来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而已,她现在拼了命,其实也就是铭道境而已,彼此之间的巨大差距,让她莫名的自卑。 “那之后你会来找我吗?”漫绒用尽了自己的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卢安平看着她摇了摇头,用沉默给出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漫绒的眼中忽地失去了光彩,他的脸上浮现一抹黯然的神色,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漫雪柔站在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纤腰,轻言道:“卢公子,要照顾好自己,此后务必当心。” “嗯。”卢安平只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对待两姐妹,有些刻意的疏远,那日漫雪柔过激的行为,让卢安平有些晃神,以至于他在梦中没有梦到王瑶,明明那日他好像听到了王瑶的声音,可事后他没有梦到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卢安平从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如今他已经有了复仇的可能性,也愈发不在意其他事情,只待战争结束,那时候就是他复仇的时机,刘子瑜必死,即便同归于尽。 “走了。”漫绒在传送离开之前,最后抬起头对卢安平说出了这句话,她挥了挥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再见。” “公子再见。”漫雪柔点头,带着一抹淡漠的微笑。 卢安平就看着她们离开了孤北城,在她们彻底消失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淡漠的眼神中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转身正欲离开的卢安平忽地看到了不远处一道身影,向着他这里走来。 来者正是隐绝卫的头领,他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面对眼中带着不善的卢安平,好似没有看到卢安平的眼神一样。 “卢小友倒是有闲情雅致,竟能抽出空闲为红颜送行啊!”隐绝卫头领,远远的便出言调侃,嘴角笑意愈发炽盛。 卢安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蕴藏三分杀意。即便知道是这个家伙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即便知道这家伙与暮元大世的人有所联系,可手上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提了引不起重视,那些人只当卢安平在肆意污蔑,所以卢安平只提了一嘴,并没有再去强调。 “弑族能出来这种女子,当真是不易啊!还好当日危局有你出手,不然的话,我想恐怕暮元大世之内又要耀武扬威一番了,就和当年星落宗破败之时一样。”隐绝卫头领见卢安平不回答,继续出言,话语之中满是挑衅的意思,“若她们二人真的被俘获了,我想卢小友一定会很伤心的吧,毕竟她们两个对卢小友而言,也算是珍视之人了,不然你也不会将自己的功绩算在她们二人的头上,俘虏法渊强者的功绩,你竟也舍得,在下着实佩服。” 言语之间,挑衅的意味极为浓厚,隐绝卫头领也道破了卢安平之前没有说出口的事情——他将俘虏皇甫德的功绩,算在了漫绒姐妹二人的身上。 这份功绩太过惊世骇俗,因此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核算,最后的功绩还是会落下来的,只是这已经与卢安平无关了。 一来是因为他是隐绝卫,做出的功绩向来是比别人弱三分,大多数也不会被记录下来,比如这次的功绩,城中核算的长生者,是不愿意将这份功绩给予卢安平的,因为这会显得他们那些人很无能。 卢安平索性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将这份功绩原原本本的算在了漫绒和漫雪柔的头上,他自己则是照例得到了一枚玉符。 这份庞大的功绩论述下去,对漫绒和漫雪柔而言,足可以让她们在弑族之内获得自由之身再不受族内之人摆布,弑族将会因此重视漫绒和漫雪柔的态度,就算这功绩之中可能有未知的因素,可能让未知的因素加持在她们姐妹的身上,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卢安平知道两个姑娘对他抱有情愫,可他给不了答案,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予回馈了。他也不想两个姑娘知道这一切,不然就真的彻底纠缠不清了,索性一别两宽。 卢安平冷冷的看着隐绝卫的头领,“你挡着我的路了。” “气量倒是不小,在下佩服。”隐绝卫的头领微笑着,用无法留存的传音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清澄死了,我顺手解决掉的。原本他是要来做个卧底,妄图找出一些曾经的蛛丝马迹,他隐藏的很好,可惜还是显露了一丝马脚。正巧你辰隐古国与星落宗,有旧怨,不用谢。” “说完了吗?”卢安平平静的问道,言语之中没有夹杂一丝感情。 这句话问出口,让隐绝卫头领也是一愣,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忽地一瞬,风声暴响。 澜与沧最后见到的画面,是一双猩红的眸子,而后他便再没有知觉了。 忽地出现的人连反应都没来的及反应,便被打退了十余丈,双臂骨骼爆碎。 这人本该在澜与沧将卢安平激怒之后压制卢安平,可他和澜与沧都低估了卢安平的怒意。 “找死,我就满足你!”平静的话语之下,犹如雄狮的低吼,卢安平漠然的看着嵌在地上骨骼爆碎的隐绝卫头领,抬起头看向了忽然出现却挡不下他一拳的家伙,“你也想试试?” 第44章 未经审判的有罪者 卢安平忽的暴起,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澜与沧原本就是抱着目的来挑衅卢安平的。卢安平只要想出手出手的同时,他会被当场被潜藏在暗中的那家伙镇压。 只是一句低估很难概括卢安平的爆发,当时同为法渊境的澜渊寂,面对卢安平在第一时间全力出击,法渊境的战力压缩在方圆三丈之内,你死我活之间,他最终还是被打退了。 如果说轻视对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尚且可以解释一番,可他完全没有轻视全力以赴,却依旧被一拳打退,这要比轻敌更加的羞辱。 卢安平赤裸裸的话,让这羞辱更甚,被卢安平一拳打退的澜渊寂,脸上带着不忿的表情,可他并没有再对卢安平动手,只是戒备的看着。 将隐绝卫首领澜与沧砸入地面之后,卢安平并没有着急起身,渗透一丝灵源,想要从隐绝卫头领身上挖掘出他与暮元大世的联系、找出他谋害清澄的证据。搜魂夺魄拓印记忆虽然大概率让人神魂破碎,但这无疑是一种很有用的法子。 星火之力渗透,迅速包裹了隐绝卫头领的灵魂,要逐渐试探出他灵魂的禁制。 未等卢安平摸清楚澜与沧灵魂的禁制,他的气息忽然一滞,随即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衰弱下去,周身涌现出火流,瞬息之间吞没了他的肉身。 卢安平后撤躲开了涌向他的流火,眼中带着诧异。 刚刚那一瞬,火流从澜与沧的肉身和神魂同时爆发,未等他做出动作,澜与沧便成为了一具尸体,没有一丝挽回的可能。 明明那一瞬间卢安平没有触发隐绝卫头领身上的禁制,对方也被控制着,昏迷不醒,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有人在外部激发。 当下卢安平迅速抬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法渊强者,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捕捉一丝信息。 对方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那表情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你敢戕害同袍!”法渊强者满脸诧异的表情,回过神之后,望着卢安平,满脸的愠怒之色。 对方并没有贸然动手,先前卢安平给他的威慑让他不敢轻易的对卢安平出手,所以他第一时间向着城内的某处传唤,召唤更强者来到这里。 一道身影落下,站在两人之间,这是一个须发皆白,飘然若仙,气血略微衰败的老者,他忽地出现在了这里,看了一眼再无挽救余地的澜与沧,又瞥了一眼卢安平,脸上带着冰冷的表情。 庞大灵源小范围释放之下带来的灵压,让卢安平的呼吸乱了节奏,这一刻他仿若背负星陨一样,被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纵然他已经是法渊境,面对天始强者之时,仍然力不从心,对方只是逸散的灵压,便让他承受的有些艰难,若真的动起手来,还未可知。 “不是我杀的。”卢安平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没有更多的辩解。 “是不是你杀的,待之后会有结果的,现在跟我走。”老者看着卢安平,眼底深处一抹杀意并没有流露出来,他只是冷冷的说着,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卢安平没有选择反抗,被对方牵引着,向孤北城中的一处空间而去。 不少觉察到动静的长生者从旁观望,各自议论着当下发生的事情,猜测事情的内容。 一片纷乱之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城墙前的某人,向后退却。 掌中带着些许灰烬的子都雄将燃尽的符纸赋与风中,任由风将残余的灵源吹散,计谋得逞的他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 …… “就是这样?你觉得我会相信!”高坐上方的六人先前的那个老者,冷冷的说道。 完整说完了一切,并将他的推测说出来的卢安平,只耸了耸肩,“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信与不信随你。” 从他被带走已经过了几日的时间,外面的战事紧急,他一直被1封在地牢的最底层,与那个被他俘获的法渊强者为伴。 那个家伙并没有死,在确认了对方没有更多价值之后,古元境这里并没有诛杀对方,反而将对方给留了下来,似乎有别的打算。 那个家伙见到卢安平被关起来之后,从头到尾不住的嘲讽,卢安平置若罔闻。 过往的所有功绩一笔勾销,反倒因为一桩不明之事落下个大罪,只让人觉得憋屈,天护分队的众人皆为卢安平鸣不平,可没人响应,因为涉及到大宗门,即便闻景枫这些先前有心结交卢安平的人也是缄默不语不愿为卢安平出头。 直至审判,众人连见卢安平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那便不可信。”上位者冷冷的说道:“既然不可信,又无其他证据,是否现在就可以宣告审判,天护分队队长卢安平,对上位心生不满,口角之后出手暗害上位。以孤北城律则,可废去修为,破灭神魂斩去肉身,以儆效尤。” 老者的声音掷地有声,毫不掩饰对卢安平的敌意,在场其余五个上位天始境强者皆不言语,似乎对这结果并无异议。 “究竟是没有证据,还是压根没有调查便轻易的下了决定?某人勾结异世设计谋害,已是定局,这也能更改?”卢安平缓缓吐息,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眼下这个老者分明要置他于死地,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过场只是一套流程而已,对方压根没有好好言语的意思。 卢安平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对于老者的敌意针锋相对,即便对方是个天始境,拿捏着他的生死,卢安平也毫不畏惧,他还有着一道底牌,一道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的底牌。 “怎么,你还想反抗?”老者看着卢安平,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就凭你?别说你是无根无派的法渊境,哪怕你真的是星落宗核心的弟子,我也照样可以抹杀你,就算星慧那家伙来也拦不住,害我沧海盟弟子,你就该死!” 傲然的话语之间,这老者也不遮掩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一席话,也算是让卢安平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原来如此!”想不明白老者的敌意为何如此深重的卢安平忽地清楚了一切。此前他一直不知道一切,对于这之间的关系不甚清楚,只隐隐的有些猜想而已,如今已经不需要猜想什么了,对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让卢安平清楚了这一切的脉络。 “怪不得当年星落宗弟子的行踪会被泄露。”卢安平喃喃说着,昂起头,看向老者,“为了沧海盟一宗之仇,让古元境损失了相当一部分战力,你沧海盟做的还真是漂亮啊,而今着急的来激怒我,想来也是因为害怕星落宗再有一个人崛起吧?” “你的话有点多了。”老者说着,一道气息倾泻向卢安平,想要将卢安平压的跪在地上。 “哼!道貌岸然的虫豸。”卢安平面对老者倾泻的气息,一道剑意突破了封在他身上关键节点的气机,随即剑意爆发,彻底斩去了身上的束缚,让他得以安然动作。 “意欲脱逃,找死。”老者见到卢安平挣脱束缚,嘴角挂上一抹冷笑,一只手拍向卢安平。 震碎星辰的力量凝聚在这一掌之上,随即要将卢安平当场镇压。坐在他身边的五人袖手旁观,默许了了老者的动作,他们本来就是来站台的,犯不上与沧海盟为敌,所以默许了这一切。 “唉!”卢安平叹息了一声,随即将隐藏在体内的一丝力量调动,在剑意的驱使下,剑意爆发了出来,触及了老者的手掌。 完全谈不上强力的剑意,触及到老者的手掌之后,蒸腾出一道气息,随即气息溃散。 “继续!我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几位能否受的住。”安然无恙的卢安平看着面色铁青的老者,手中气息蒸腾,一股让六位天始境长生者面露惧色的气息蒸腾出来,化作一柄剑刃,一柄永夜之息构成的剑刃。 第45章 折中之下的戴罪之身 “用这东西对付我?”老者冷冷的看了卢安平一眼,“你可以试试,不过这后果将由星落宗承担。引动永夜,与异世里应外合,这罪过当死。” “小子,不要出手,你手上的永夜之息杀不了他们反倒会为你自己引来麻烦,不要鲁莽,你尚有生机。”不知源于何处的声音在卢安平的耳畔响起,简言提醒。 他们的话,卢安平自然清楚,永夜之息只是驳杂的念头,加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果,在没有超脱大能的操纵下,永夜之息带来的影响其实没有那么致命。 卢安平真正的依仗是他的剑意,神道剑意加持之下,瞬息之间的阻滞已经足够让在场之人重伤乃至于死亡。 短时间内汲取灵源,将刘子瑜逼出来,接下来便是一场生死搏杀。 在此之前卢安平没有更好的选择,他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搏去完成复仇。 一心复仇的他,在即将复仇无望之时,压根顾不上其他事情,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只要完成复仇即可。 剑拔弩张之间,一个身形壮硕的短发老者出现在卢安平的身前,望向上方,“卢小友天赋超绝,又是立过大功的,应当慎重对待,何必如此搞得剑拔弩张,如今的形势下,澜梦渤你还要计较与星落宗之间的恩怨,未免有些太过小肚鸡肠了吧?” “辰龙,说什么废话,你要为这小子出头?”气血衰败的老者,望向站在卢安平身边的老人,毫不客气道:“你可想好了。” “这小子总归是有功的,还是要慎重对待,星慧还活着呢!”被唤作辰龙的老者,依旧没什么情绪,简言提醒道:“若你真的一意处决他,当下正值战时,你不怕人心溃散,战线被打穿?” “这种事该是寅虎那家伙考虑的事情,何至于要你出面来劝阻。”老者澜梦渤冷冷道:“今日他必须死在这里,我看谁敢阻我!”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今日你动不了他。”面对油盐不进的澜梦渤,辰龙也不再废话,眸子转变为了竖瞳。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坐在澜梦渤身边的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人开口劝诫道:“不过是一个修为平平的小子,犯不上为了他让我们彼此之间大打出手,稍安勿躁,此事还需商议。” 原本一边倒的态势,因为一个天始境的出头发生了转变,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卢安平本身没有这个分量,他即便是法渊境,与这些长生者没有联系,也结不下善缘,自然不会有人心生招揽之意,尤其是冒着得罪沧海盟的风险,他们自然不愿。 辰龙的出头让所有的压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些人在当下也不会过于得罪澜梦渤,所以他们也乐意说上几句话。 等阶分明的长生者间,在同境界之下,其实与那些斤斤计较的长生者没有太多的区别,世人眼中高不可攀一副高冷模样,其实也只是因为世人窥不见他们的层次而已。 卢安平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对他而言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无罪释放,得罪死沧海盟而已,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无人为他出头,致死的罪过定下。 无论好坏,卢安平都有一个心理准备,他不怕任何事情,即便在场之人围剿,他大不了也就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拼死刘子瑜而已。 以他现在的境界,其实也能对付刘子瑜了,只是他因为孤北城的战事,暂时忍让了而已,否则当日突破归来之后,刘子瑜便要死在战场之上了。 “且带下去,我等商议完毕之后,再做决断。”高座上位的其中一个长生者,见到气氛稍微缓和,便传唤外面,让人将卢安平给带下去。 卢安平现在是争议的源头,再留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彼此冷静之后,才有决断的空间。 长生者应召而来,随即将卢安平带了下去,再度去往城中地牢的最深处。 传送的光芒方才落地,嘲讽之声便落入耳中,“呦居然还没死呢!这提审的流程倒是有些冗长了,若放在我暮元大世,这种货色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闭嘴!”护送卢安平来到这里的古元境长生者,面对异世之人的嘲讽,先卢安平一步,怒声斥责。 上层的事情如何如何,他们管不着,对卢安平,绝大多数人还是很钦佩的,能在战线劣势无人救护的情况下,打穿战线,并且俘虏异世法渊强者,这对他们而言是不敢想象的。 没人质疑卢安平的功绩,因为他从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起就是极为耀眼夺目的,挡住了旁人无法触碰的永夜之息,一人撕裂了整个战线,抵御了天火流星,潜藏一时又做出了这种壮举。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们相信有内情,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为卢安平辩驳两句。 “你说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皇甫德的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三月之内,你们古元境的人得老老实实的将我送回暮元大世,我有一丁点损伤,你们得用命来赔,你们押送的那小子,就算现在死不了,等我出去了,他也得死,不然我暮元大世顷刻之间攻陷你残关,屠戮你一界生灵。” 极为傲慢的话语,身为阶下囚的皇甫德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我认知,在醒来之后,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最该审判的就是这家伙,毕竟是生死仇敌,可遗憾的是古元境这里并没有对他动手,一众强者只将他关在了这里,并没有去动他,颇为礼遇的样子。 这个该死的家伙没死,将他俘虏回来的卢安平反而因为一桩突发的事情落了个同样的境遇,对这些守卫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等着吧,看看会不会如你所愿。”两名守卫的其中一个,哑声了半天,最后挤出了这句话,脸色颇为难看的样子。 见此情形,皇甫德脸上笑意更甚,随即便要继续嘲讽:“呵!……。” 一声嘲讽的笑意之后,皇甫德便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一双无形之手突然显现,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在巨力之下他几乎喘不过来气,只能勉强挣扎着。 “若你想死,我随时都可以成全你,不过一个废人而已,你在叫嚣什么?”轻易便渗透空间禁制、以星火之力扼住皇甫德喉咙的卢安平冷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两人点头示意之后,进入监禁他的空间之内。 无形之力随之消散,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皇甫德1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不敢多说半句话,只死死盯着卢安平满眼怨毒的样子,恨不能将卢安平碎尸万段。 …… 审判空间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空间残片,在强者联手之下逐渐修复,澜梦渤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盯着辰龙。 身上鳞片炸碎的辰龙,抚摸一把伤口,将损伤愈合,裸露出没有鳞片的粉红色。 “此事就此消停,折中一下,这小子的罪过不改,允许他在战场上赎罪,继续担任天护分队队长,就此排版了。”新来的一个天始境强者,面对大打出手的两人,下了定论。 十二天始境之一的子鼠给出定论,没有人不服。 澜梦渤咬牙再度提出异议,“若这小子叛逃怎么办?” “手上沾染了这么多异世之人的血,他叛逃?可能吗?”未等子鼠再度强调,辰龙便出言反驳。 “这是命令,不得违抗。”子鼠扫过仍不肯罢休的两人,冷声道:“再有异议,可找我探讨。” 一句话出口,众人噤声,此事就此敲定。 第46章 以戴罪之身,行天护之事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地牢入口,躲在燕奢背后的程萧,见到卢安平从地牢之内走出,连忙上前,紧张的四下张望,生怕卢安平再被带走。 “没事了?”墨老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安然无恙的卢安平关切道:“事情解决了吗?” 众人目光的簇拥下,卢安平只摇了摇头,“暂时死不了,也摆脱不了罪责。” 墨老的脸上神情复杂,最终只付诸于一声叹息,“唉!” 那日之后,他们这些人也尝试过努力,只是人微言轻,只散布了一些消息,便被勒令禁止再去鼓噪唇舌,他们也曾尝试来这里见卢安平,可守卫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 这几日焦急的等待之后,卢安平没有归来,他们倒是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来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传唤他们之后,告知任务内情,随后没有任何交代,也没有安排新的天护分队队长。 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找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让他们跟着一起走,随后便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从地牢之中走出的卢安平。 站在人群之后的辰御守走出,看着安然无恙的卢安平一副放松的表情,“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事已至此,老祖已经尽力,来日洗清罪责还得靠你自己。” “此次多谢辰御守搭救,此番恩情安平铭记于心,来日必会偿还。”卢安平情真意切的许诺道。 卢安平自然清楚,那日他能免于困局是酉隐星和辰御守他们出手搭救的,所以当下他也不吝感激之语,对辰御守的感激之情铭记于心。 “你是英雄,此番本该万人崇敬,只是因为构陷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不该。搭救是分内之事,不必放在心上。”辰御守抱拳也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其次,恭喜卢道友进境法渊,今日一时束缚,挡不住道友的崛起之路,来日道友必定可比我家先祖。” 辰御守所言皆是他发自内心的话,他有过利用卢安平的心思,不过在一番思索之后,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已经不需要再去利用了,卢安平已经与他们站在了一处。 卢安平点头,抱拳对辰御守行了一礼,随后他忽地想起了之前的事,问道:“清澄是不是死了?” 辰御守被卢安平这句话给问的愣住了,随后他点头,脸上显现一道复杂的神色:“先前他因为你,投入了澜与沧的麾下,成为了子都雄的近卫之一,这次任务他跟随出发参与了对你的救援,所有人撤退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被异世之人围杀,死在了战场之上。” “他的尸身带回来了吗?”卢安平听闻此话,并没有什么感慨,一副极为冷静的模样。 “异世反扑之迅猛,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我顾不及,澜与沧他们自然也不在乎,所以…他的尸身就一直留在了那里。”辰御守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他这个人,就是执念过于深重,一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所以很偏激,您别见怪。” 卢安平摇头,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情,最后付诸一叹,“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将他的尸身带回来。” 这个星落宗在孤北城内最后的遗留弟子也葬身在了孤北城,再无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卢安平其实并不清楚清澄的秉性,他只是知道自己如果是清澄的话,一心叛逃的他根本就不会违背那些人意志,贸然回头那是愚蠢的决定。 他或许是想要传达什么,又或者只是触景生情,卢安平不知道,他现在只是要在适当的时间,将清澄的尸身带回来让他可以安然葬下。 “卢兄弟仁义,在下佩服。”愣了下神的辰御守对卢安平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无言之间,尽显钦佩之意。 没有更多的话,辰御守在闲言了几句之后选择了离开。 众人望向卢安平,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么轻松,反倒是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这次任务有麻烦?”卢安平看着众人脸上紧张的表情,疑惑道。 “怎么说呢?”默挠了挠头,小声传音:“老大,弑族那个漂亮姐姐之前是有一个未婚夫的吧?” “嗯,怎么了?”卢安平蹙眉,随即问道:“他是我们此番护卫的对象?” “没错。”一旁套在傀儡壳子里的偃用分辨不出男女的声线回答道:“我们此次护卫对象就是那人。” “这次的护卫任务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护卫任务是我们要在阵前开路,他们潜藏在暗中,我们就是明面上的靶子,为他们暗中行事做掩护,而且这次任务还不能让他们有一丁点闪失,否则我们视同身死。”风阳面带严肃的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不甘的表情。 “原来如此!”卢安平对此的反应倒是很平淡,并没有因为不公的待遇而气愤,“他们既然针对,那便随他们去,只要我还在,你们就不会有事。” 这一份许诺,听起来莫名的让人安心,原本有些惆怅的众人,听到卢安平如此言语,放松了下来。因为卢安平说到之后真的能够做到。 “我有些事情需要与您单独谈谈,不便被外人知晓,不知您是否方便。”就在众人神情放松之时,燕奢上前一步,看向卢安平面色颇为凝重。 “方便。”卢安平点头,以九天印在小范围之内制造了一个外人无法窥探的结界。 一旁的默见到两人隔绝在外,竖起了耳朵悄咪咪的靠近了结界,然后被偃一把拉了回去,气力不如偃的他也只能作罢。 空间之内的卢安平面对燕奢,等待着燕奢开口。 “西域弑族,算是弑族之内一支不小的力量,他们大多数是外来者融入弑族之后被驱逐的混血,因为血脉天赋的驳杂,他们选择抛弃了血脉天赋从而开辟出了新的炼体途径,一跃而上,赶超了弑族正统。”燕奢开口,为卢安平介绍了一下西域弑族的情形,而后继续道:“我曾是西域弑族的少族长,本该是族长的继承人,后来的叛乱让我失去了一切,流落之下几经追杀,最终沦落到用命换取某些人的安稳。可他们始终不愿放过我,今日来,不是因为您坏了他们的好事,而是因为我的行踪被透露了出去。” 燕奢在卢安平疑惑的目光之中,继续道:“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进入隐绝卫也只是一个交换,如今他们接着您的事找上了我,那必然会针对到底,最好的选择还是把我交出去,让他们少个针对的由头,毕竟他们也是怕死的。” “原来是这样。”卢安平点头,明白了被如此针对的原因,将燕奢接下来的话打断,“就是如此的话,便不用多说什么了,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天始境的压力我都不在话下,就不用说弑族的压力了,不要跟我说什么用你的命换取安稳,你的命不轻贱,还犯不上为了不被针对而搭上去。” “除此之外。”燕奢说着,躬身对卢安平行了一礼,“一来,谢您这些时日的庇护,若无您,燕奢早已身死道消。二来谢您断了弑族之间的联姻,让我们少了很多压力。” 燕奢背后还是有些势力的,只是那些人还在等着一个机会,如果弑族之内联姻,漫雪柔真的和那人结为道侣,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好在卢安平让女子有了选择的机会,不至于让他们陷入最难堪的境地,有些话燕奢本该早就说与卢安平了,奈何卢安平被拘禁了起来。 “前者不用,后者与你干系不大无需在意。”卢安平对于燕奢恭敬的态度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一切,你不必出头,一切交由我来,准备出发吧。” “是!”燕奢点头。 第47章 诱敌 解除了九天印的空间之后,卢安平带着一行人上了城墙,在闲暇之人异样的目光中站定, 有人欣喜有人诧异,还有人无言之间对卢安平行了一礼以示尊重,卢安平的功绩,他们看在了眼中,他们也不会忘记,无论发生了什么。 卢安平在孤北城中不知觉间已经有了相当声望,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只要振臂一呼,就会有相当的长生者愿为他赴死。 不少熟面孔站在城墙上将力量加持在阵法之中,抵御异世的冲击,点头之交下,彼此也只是互看一眼便没有更多的行径。 “呵,燕傻子,你居然还没死。”略带刺耳的声音响起,随后数道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 三个身高九尺,体型壮硕的巨汉,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不修边幅,肌肉壮硕但略显矮小,有些丑陋的男子,他就是声音的主人。 在他出现之后,燕奢的脸色非常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您就是西域弑族少族主蚩宣吧?”略显尴尬的气氛被卢安平给打破了,卢安平上前看向那个气血略有亏空的青年人,询问道。 “我问燕傻子的,有你什么事啊?”相貌丑陋,有些矮小的蚩宣,冷冷的斜了卢安平一眼。 “我是天护分队的队长,此行全权由我负责,若你不愿大可自己去陷阵,不必找我天护分队去给你当诱饵。”卢安平面对蚩宣不善的姿态,并没有忍让,当即出言与之针锋相对,冷冷道:“若想要让我们为你开路就闭嘴,否则……。” 卢安平最后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他只是释放了自己身上久经战场磨砺出的杀意。 海潮一般的杀意倾泻,蚩宣一愣,他身边的三位壮汉反应激烈,显露气息与卢安平针锋相对,不过他们相比卢安平,好比是萤草比皓月,那族内杀伐的煞气,完全无法与卢安平磨砺许久用无数鲜血堆砌的杀意相比,片刻之间,三人额头上浮现一道细密的冷汗。 蚩宣更是一阵恍惚,身形微微颤抖,对卢安平有着直面死神的恐惧。 卢安平看着几乎快尿裤子的蚩宣,用没有情绪的声音说道:“不想再寻衅就点头。” 在蚩宣如同锤鼓一样的点头之后,卢安平收束了自身的杀意,杀意消散的瞬间,三位巨汉忽地脱力了,半跪在地上,蚩宣更是直接,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几乎昏死了过去。 在这一行四人恢复之后,卢安平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表情。 随后卢安平看向众人看向众人,吩咐道:“做好准备,战事开启,我先行掠阵,你们跟在后面,在我周身十丈范围内。” 卢安平完全没有吩咐后方的蚩宣一行人,只对身后的人做好了安排。 接下来便是等待的时间,蚩宣他们一行人再没有上前挑衅,即便揣了一肚子的话,蚩宣也没有说什么,恶狠狠的盯了卢安平一眼,然后又收敛目光,生怕被卢安平发现了。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由于战线收缩,隐绝卫外出探查的任务,大多数时候都是等待强者出手的时机,在强者出手肃清异世妖凶之时,会有一批敢死队,率先出现在战场上,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场之上开辟出一个个隐匿的空间节点,然后交由古元境的强者启用。 从暮元大世大举进攻开始,古元境这里组织过很多次决死冲锋,战果并不明显,不过总归是留下了一些可以通过的空间节点。 决死冲锋的先决条件是长生大能出手,天始境强者出手之后,古元境这一方便可以对异世动手了。 卢安平他们并没有等候太长的时间,一道火雨从古元境这一方飞向战场,霎时间异世清出一线空白区域,灰黑的色彩吞没天地,让清空的区域多了些雾霭,长生大能出手,隐约可见天穹之上的身影。 出手之人卢安平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死敌,是他要必须杀掉的人,眼下那个人出手,为古元境的长生者开辟了一道挣扎的空间。 “出发!”收回了目光之后,卢安平一挥手,先所有人一步闪身突破界域壁垒,出现在战场之上。 面对灰黑色的雾霭,他的手中激发出一道剑气,一道纯粹的神道剑意。 力量的加持之下,覆盖战场数万里的雾霭被涤荡一空,残余的剑意扫过杀向他的异世强者,将之绞杀殆尽。 只方才露面,卢安平便成为了战场的焦点,比起上方无法窥探的长生大能,出现在战场之上没有任何遮掩的他,众人看的最是清楚,那超脱的剑意还有实实在在的战果让人忍不住喝彩。 卢安平稳住战场,直面一众妖凶,融合在剑意之下的星火意境,为那些沉沦了无数岁月的妖凶开启了解脱的道路,一个个化为妖凶的异世之人,在清醒之后一瞬茫然,在茫然之后又逐渐消散,只有一部分因为仇恨维持了自我思想的异世之人还记得发生的一切,他们对异世之人的仇恨让他们不用被卢安平驱使便会主动迎上自己的敌人。 卢安平这个法渊强者的突然出现,以苍生念加持剑意的力量,让异世之人吃尽了苦头,只不多时,战线便被推出了百里开外。 这一副做派,让古元境城墙上守备的一众强者心向往之,恨不能当场跟在卢安平的身后与卢安平一起冲入战场之上,涤荡妖凶,将战线推向异世的方向。 心潮澎湃的长生修士,并没有得到出征的允准,这一场战争,也就只能成为卢安平的个人秀,旁人看着他无双之姿也只有心神向往的份。 就在众人望着卢安平,神往之际,天穹上方一道闪耀着金光的巨矛,飞向了卢安平的方向,撕裂了空间的力量,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身在古元境之内,有着大阵庇护的长生者面对这巨矛,有些都难以承受,大口呕血。 直面巨矛的卢安平,忽地低下了头,好似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一样。 在片刻之后,他又抬起了头,手中剑刃凝聚成型与飞向他的巨矛撞在了一起。 天地之间忽地刮起了一阵狂风,震荡的涟漪涌入了古元境之内,城墙上的人感受的清清楚楚,那流散的气息他们根本来不及去体会其中奥妙,只死死的盯着卢安平的方向,震撼于卢安平承受了这一道几乎不可能承受下的攻击。 很多人都知道卢安平进境到了法渊,可知道又如何。法渊境抗衡住了天始境,这种再德高望重之人说出去都荒谬的事情,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 “老大威武。”站在卢安平周身十丈范围内安然无恙的程萧,当即吹捧起了卢安平。 “当心一些,稍微注意一下那几个家伙,别让他们死了。”卢安平平复了气息的震荡,又望了一眼刘子瑜,目视前方,在他们身后,一道金光掠过,飞向了巨矛飞来的方向,震荡的涟漪隔着百万里被卢安平感受到了。 天始大能的出手,先手落空的人必然劣势,卢安平以自身作为了诱饵,只要他承受了第一击,接下来异世天始强者便没有第二击的可能,因为古元境这方也会在同时出手,压制气力稍微衰弱的他们。 天始境出手之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手了,卢安平清楚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将他当成磨刀石的异世天骄们,那些法渊境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消耗战不比长生大能出手,那才是真正的恶战。 第48章 无人可挡 在天始强者无暇顾及他之后,卢安平并没有借机大举推进,他清楚现在战场中发生的一切还是小打小闹,真正的超越强者已经关注起了这片战场,他们还没有真正生出动手的兴趣只放任着下方之人的小打小闹。 一旦他们那些超越了源初七境的强者动手,战争才是真正的开始,法渊和天始强者在那时候根本没有上桌的可能。 用取巧手段引起他们进攻之后,卢安平深刻意识到那些人的恐怖之处,挥手之间数十上百万里化为灰烬,那种葬送一切的力量,不是战场上的人所能承受的,天始法渊在那些人面前也如蝼蚁一般。 也因此,卢安平现在无法再去汲取超脱强者的气运,因为一旦触碰,大概率会是北域局面的重演,这杀招需要最后面对刘子瑜之时再动用。 “之后我若是下达撤退的命令,你们不要犹豫。”卢安平看向身后的一行人,看向墨老,将储物袋中的一块阵盘拿了出来,“逆向阵法,可以保护你们安然撤离,墨老,到时候您带上他们几个,传送回孤北城。” 逆向传送阵法,这是卢安平取巧的后手,用来应对突发的状况,若是法渊强者围杀,他未必能庇护得了身边这一众人。 “放心好了,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墨老慈祥的笑了笑,接过了卢安平手中的阵盘。 就在卢安平回头的功夫,一双巨手从血色尘沙之间升起,覆盖向卢安平他们一行人的所在。 “破。”卢安平低吼了一声,天剑印加持无上剑意,铺天盖地的剑雨落入尘沙之间,化作剑气追溯巨手的源头,随即爆发。 万里之外的一处,剑气在小范围之内爆发,一阵阵轰鸣,即便在孤北城的方向也可以清楚感受到。 “离他们不要太远,距离我不要太近,危险的时候你们就撤不用管我。”卢安平留下了这句话之后,身形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 天空之上的层层叠叠的乌云,被火焰染成了金红色,上方天穹之间强者厮杀,刘子瑜展现了他的手段,在天始境站稳之后,他参悟了一册仙卷,得以将火道修行推进到下一个层次。 满天火云流动之下,蒸腾丝丝缕缕的雾气被牵引着攻向了异世大能。 还有一些火云坠向战场之上。 缓缓落下的火云,在距离地面只有万米的时候炽烈的温度爆发了出来,蒸腾着下方的妖凶与异世强者。 卢安平也在被波及的范围之内,那无差别的攻击打乱了卢安平出手的节奏,方才恢复了意识的异世之人还未对仇人复仇便被火焰蒸腾致死。 卢安平有心消散火云,只是他还没有动作,异世强者便杀到。 最先到来的是一个体表之下隐约流动金色光芒,体型肌肉匀称的巨汉,一个奎山族的绝世强者。 肉身足可比肩天始境的奎山族巨汉,抬手之间以绝对的力量压制而来,“小子,轻敌冒进,死亡便是你最大的教训。” 绝对的力量极其强悍的防御,以力量撼动了卢安平的剑气,承受了所有阻挡手段之后,奎山族壮汉这一拳将要触碰到卢安平的胸口。 瞬息之间,卢安平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他抬手一拳砸出,溃散的剑意被他收敛,与巨汉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震天的响声之下,卢安平与奎山族巨汉的身影旁人无从看见,他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都是拳拳到肉,以力量拼杀。 奎山诀相比其他法门,主要劣势还是速度这一项,在修为大成之前,速度的缺失是无法弥补的。 奎山垒是唯一一个在自身力量不损失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身体压缩到了丈许的奎山族弟子,速度力量双绝的他,在暮元大世年轻一代之中,只差一点便可挤进前十。 一直以来奎山垒的对手只有古元境的一众强者,还有高高在上的那个古元境年轻一辈第一人刘子瑜,他是奎山垒立誓要击败的目标。 现如今他面对一个突然崛起,不存在于记录中的家伙,竟然拿不下对手。 卢安平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一些,力量上略微逊色一点那也只是在开始的时候,随着两人你死我活的拼杀,激烈的交锋之后,卢安平逐渐占据了上风,力量上已经逐渐压制,速度上则是处于绝对压制的水准。 不熄星焰的加持之下,卢安平肉身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恢复,在恢复的过程中,他的肉身也在逐渐增强,直至完全超越了眼前这个奎山族的巨汉。 灵源的消耗因为有着源火的加持,反复运转之下,卢安平以极快的速度转化着力量,逸散出的火焰有些则是被卢安平刻意的释放了出去。 又一拳打过去,卢安平和奎山垒同时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彼此之间胸腔凹陷,又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奎山诀加持下的肉身,恢复力也是惊人的,同样卢安平的肉身也不遑多让,而且比起奎山垒的恢复,卢安平每次恢复,肉身和战力都增强了几分。 不知觉间,奎山垒已经难以支撑,他已经完全跟不上卢安平的速度了,他的防御也挡不下卢安平的攻击,单方面的挨打之下他只有有限的几次攻击,而且这有限的攻击还全部都落空了。 单方面挨打的奎山垒靠着他极强的恢复力一次次的挺了过来,而要命的事情是他的恢复力也在被逐渐瓦解,伤势还未恢复,下一击便如期而至。 其实此行来的不止奎山垒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七八人,还有十多个跟随他们而来的人,他们都是骄傲的,没有围杀卢安平的打算,所以奎山垒先他们一步,上前与卢安平拼杀了起来。 “怎么办,奎山垒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在妖凶之间观望两人厮杀的女子,蹙眉问向一旁的紫衣俊秀青年。 “没事,让他吃些苦头,肉身强横便不把人放在眼里,让他吃些教训总是不错的。”紫衣俊秀青年,嘴角带着一道淡漠的冷笑。 站在不远处,腰间挎着一把刀,面无表情的黑衣银绣青年,冷声道:“若他死在这里了,责任在你。” 紫衣青年蹙眉,冷冷的斜了那个持刀青年一眼,没有说什么。 手中捧着一卷书的白衣,则是一直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言语,翻阅着手中的那册书,神游天外。 在他们言谈之间,追随奎山垒而来的那些人已经冲向了奎山垒的方向,他们看出来奎山垒难堪的局面,所以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事,随即出发去援护奎山垒。 “不好。”眉头一跳的紫衣青年,面色忽地一僵,看向了卢安平与奎山垒的方向,“动手,奎山垒要败亡。” 一语尚未落地,站在这里看戏的四人已经消失在原地,那些追随他们而来的强者也在此刻调动了起来,冲向了奎山垒的方向。 卢安平暴起的一拳,炸碎了奎山垒的身子,让他一直未曾被突破的核心显露了出来。 在奎山垒恢复之前,卢安平催动了一道剑气,攻向了奎山垒的本源核心。 一旦让卢安平得手,奎山垒是必死无疑的局面,面对突发的事情,众人也没有了之前斗嘴的意思,随即杀向了卢安平。 “你们谁都阻止不了我。”一句话落地,流散在天地之间的气息忽地膨胀了起来,一道道剑气爆发,隔绝了前来援护的人,流火之力在此刻被卢安平运用到了极致。 最先冲向这里的人是奎山垒的追随者,他们先那些天骄一步,出现在了奎山垒的附近。 剑气之下一视同仁,爆发的剑意一点点贯穿了奎山垒的本源核心,对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核心被突破,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在他的身上。 没有再去看向奎山垒的卢安平,剑气飞出,犹如焰火一般扩散,覆盖了前来援护奎山垒的追随者。 剑气消散之后,核心区域只剩下了卢安平一个,奎山族天骄,异世新生代第十一人陨落。 第49章 不存在的人 血花飘落天地,极遥远处一个强者望向下方目眦欲裂,若不是他被人拦阻,怕是第一时间便已经杀了过来,将卢安平碾成粉末。 安然无恙的卢安平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在奎山垒消亡的瞬间,卢安平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一股足可以让他彻底消亡的力量涌现。 力量背后的主人最终按捺住了出手的意思,这也让卢安平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下,天始境界的强者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畏惧了,天始之上境界带来的压迫,对现在的他而言比之当年以悟己之身面对天始强者时还要强,极强的压迫感让卢安平一阵恍神。 回过神之后吐掉郁积在胸中的那口气,没有一刻停歇的机会,一个紫衣青年杀了过来。 空间转换之下,他的攻势极为凌厉和迅猛,卢安平的速度比起空间置换的力量还是有些不足,好在他的防御还是足够强的,被打中了之后也留不下致命伤。 对方的身形因为空间遁术,完全无法捕捉到,卢安平每次攻势都落了个空。 依旧是捉对厮杀,和之前的奎山族一样卢安平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可那些人并没有攻过来,以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看着眼下的争斗。 卢安平没有放松,他随时都在关注着未出手的那几人,防范他们的突然袭击。 之前能杀掉奎山族的那位是个意外情况,这些人已经有所防备,再想复刻那种方法已经不可能了。 卢安平也不奢望能将他们这一行人全部留在这里,稳步向前推进,让身后的西域弑族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 说起来,这次任务其实很潦草,除了最初的任务布置之外卢安平没有得到任何额外的信息,他们天护一行人得到的命令就是诱敌,西域弑族传达撤退命令之后他们才能撤离。 卢安平在这里吸引了战场上绝大多数妖凶和异世强者的目光,以至于西域弑族那一行人潜入的很顺利,这一会儿争斗的时间,他们已经潜入到了卢安平探查不到的地方。 潜藏的星火劫印在空间涟漪之下引爆,安然无恙的异世强者望着卢安平,一个响指,诡秘莫测的力量贴近卢安平的身体,瞬息引爆。 对方的还击要比卢安平更加的迅猛,忽的引爆的力量,让卢安平的体表瞬间炭化,灼热的温度之下潜藏的阴寒在悄无声息间渗透向卢安平的肉身之内。 细微的变化随即被卢安平捕捉到,蒸腾火焰之下潜藏的剑气将渗透进体内的力量磨灭。 在卢安平将剑气在体内动用的瞬间,下一波攻势爆发,卢安平周围忽的显现出一道道空间碎片,其中涌现一道道空间乱流。 这不是肉身防御能抵挡的力量,触及之后被空间引导,这力量会轻易撕裂他的防御。 卢安平的精神力逸散在肉身之间,体表覆盖一层星火之力让他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肉身,从而抵御空间之力的伤害。 只要他牢牢掌控自己的肉身,破碎的空间碎片便不能伤害他分毫。躲藏不及的卢安平硬扛下了乱序的空间碎片。 肉身撕裂的痛苦消失的瞬间,卢安平再度反击,繁火天雨在周围炸裂开来。 几次失手之后,卢安平已经不追求能够杀掉对方了,他现在追求的很简单,只要能触碰到对方即可。 紫衣青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繁火天雨爆发的瞬间,他又一次动用了空间之力,避开了卢安平的攻势。 紫衣青年后撤了数万里,完全避开了卢安平的攻击范围,在他撤离的同时,卢安平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未经粉黛点缀,但姿色绝非凡俗可比的女子。 一副圣洁的模样,她的穿着好像是某一宗教的教服,胸口奇怪的纹路构成了卢安平看不懂的一个图形,衣衫是白色的基底搭配黑色的条纹,披肩暗红发丝,头戴一个纹样与胸口相同的帽子。 她在被转移了过来之后,看了卢安平一眼,口中呢喃的言语化作了恢宏的天音。 咏唱之法,咏唱超脱强者在世间留下的真言,召唤强者的力量为己用。 越强大的力量真言便越复杂,沟通起来越麻烦,有些还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卢安平了解过一些相关的法门,他清楚一旦召唤出力量,那他必然会陷入到被动之中。 最要命的是这个女子的咏唱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受真言庇护的她已经无法阻止了。他也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在她咏唱出声以后,周围的空间变成了只能进入的单向通道,短时间内难以突破。 面对即将出现的无上之力,无法遁逃的卢安平只能承受。 严阵以待的卢安平,将自己的气息爆发了出来,丝丝缕缕的剑气逸散在天地之间,长生印的力量被调动出来,万灵之象凝聚出来,九天印隐在卢安平的手中。 在卢安平严阵以待之时,少女咏唱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她睁开眼睛,用着玫红色的瞳孔,漠然的看着卢安平。 周围所有的声音,在咏唱结束的那一刻便消散了。 嘈杂的声音,瞬息之间消失了,周围一切寂静的可怕,卢安平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在这片空间之内被剥夺了,随后是对炁的感知,所有的炁,在一瞬之间便再也感知不到了,卢安平的剑意和那些幻化出来的巨兽们,消散于无。 “剥夺感知?”卢安平对当下的局面暗自猜测,蹙着眉头等待着解决之法,他体内的星火之力并没有被影响多少,他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只是现有的情报不多,不能盲目的去应对。 在对炁的感知被剥夺之后,卢安平的视觉消失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随后消失的是他的味觉与嗅觉,最后连触觉都消失了。 也就只是这样了而已,除此之外,卢安平的气息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他仍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星火之力,在虚无之间他仍能够感觉到自我的存在,甚至能在灵魂层面上他能够看到那个女子。 消散于无的力量,在源火的流动之下,被强行收拢入他的体内,他再一次充盈了自我,拥有了一定的战力。 女子就在那里,看着卢安平并没有动手,在卢安平五感消失之后的瞬间,其实就是她出手最好的时机,可不知怎么的,她并没有出手,就站在那里,气息也逐渐不稳,而且这咏唱的力量,有些薄弱,不像卢安平想象的那样可怕。 卢安平自然不会清楚这咏唱的真意,这个名为审判的咏唱,在运用之时,捕捉到对方,从感知到肉身灵魂的层面上逐渐抹除,直到对手完全消失,在这期间,所有的力量都无法动用,一旦审判张开,除非外部力量突破,否则几乎不可能失败。 身处在审判之中的卢安平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情况,在塔西娅的视角之中,卢安平并不存在于审判之内,这个人在五感被剥夺的瞬间,便已经被审判视同死亡了。 用审判击败了无数人,同辈之中位列第九的塔西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愕然之下,还在运转的审判,开始反噬她自身,或者说,审判之内由于捕捉不到卢安平的目标,开始将力量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一头暗红色的发丝,眨眼之间变为了棕黑色,塔西娅的玫红色的瞳孔颜色暗淡,气息衰弱了许多。她遭受了审判最强的一击,以至于她不得不强行终止咏唱的运转,这样做的代价是她承受了几乎所有的伤害,而且被阵法反噬。 “你为什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塔西娅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卢安平,满脸惊愕。 第50章 敌退 驱动审判完成最终裁决的是因果和魂灵,最后从因果层面上瓦解一个人,他拥有的因果越强,他便陨落的越快。 卢安平这个在战场上创造过无数奇迹的人,他的因果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单薄。 可审判之内,没有他的因果连携,最终的裁决无法进行,在他自我消失之后,最核心的魂灵并没有他自我的存在,或者说审判分辨不出他是否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诸多条件聚合在卢安平的身上,谋划了许久的审判,最终迎来了注定的失败。 那一瞬之间塔西娅被认定了审判的目标,爆发的力量侵蚀了她的魂灵,反噬的力量几乎碾碎了她的骨头。 从上空落下的塔西娅半跪在地上,忍受着碎骨裂魂之痛,卢安平以俯瞰的姿态,漠然的看了她一眼。 上次因为没有在奎山垒身上留下空间印记让他身死道消,这次涟源御界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对他也好,对余下两人来说,再让人死在他们的面前,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塔西娅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空间置换的力量让她出现在了十万里之外。 手中握着书卷的白衣,看着手中书卷上逐渐消散的血迹,对众人摇了摇头,“他的命格掌控不了。” 以卢安平一丝逸散出来的血迹涂抹在他手中的命运之书上,放在以往,青年人可随意拨动命运,让卢安平的命运线紊乱,气运崩坏。 和审判一样,他也失败了,不是卢安平的命运有多么的强,也不是因为卢安平的命运被事先给隐藏了起来,星火燎原也没有加持他的命运让他的命数无法动摇,卢安平的命运只是太过于渺小和飘忽,命运之书上无法给他的命运下达一个确切的定义,也碾不碎这微弱浮沙的命运。 黑衣银绣的青年,听到这话,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看着涟源御界点了点头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涟源御界领会他的意思,抬手之间置换空间,让黑衣青年出现在了卢安平的面前。 凌厉的刀罡一刀斩出,直直斩向了卢安平。 速度极快,蕴含斩灭一切力量的一刀,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卢安平的面前。 精神一直紧绷着,从未有一丝懈怠的卢安平,面对突兀爆发的一刀,迅速反应,可已经来不及了,这足可磨灭一切的一刀,已经将要触及到他的本身了。 他扛不住这一刀,其中蕴藏毁灭一切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一旦被斩中,卢安平必死无疑。 对于这一刀,卢安平唯有对抗,体内的所有剑气全部调动了出来,卢安平将他领悟到的神道剑意全部催发,接着他调动了庞大的灵源,模仿剑意之中的力量,强行激发真意。 他所领会的神道剑意,不过众星一沙,浩瀚蜉蝣,强行调动力量只会反噬自身,他别他选,躲不开逃不掉,触及必死的一刀,他必须调动自身所有的力量才可以在必死的危机之中活下来。 剑意在天地之间爆发了出来,那是凡人所触及不到的层次,旁观者眼中这一剑平平无奇,即便是对手也只是觉得这一剑有些意思,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唯有真正的剑道大家才会明白,与这一剑相比,黑衣青年全力斩下的一刀,犹如滴水比汪洋、莹草比烈日、粒沙比星海。这是无上的剑意,超脱一切的存在。 只差寸许便可斩中卢安平的一刀在此时被剑气搅碎,所有力量瞬息之间消散,卢安平反手的一剑斩灭了空间直冲他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暮元大世年轻一代第七人青木阳魁,被一剑斩灭了所有的生机。 涟源御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带着一丝恐惧,完全没有因为青木阳魁的死而愤怒。在那一瞬间,涟源御界救不下,也不敢去救青木阳魁,卢安平动用的剑意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要知道青木阳魁斩出那一刀是可以比肩天始巅峰的一刀,是他长生的依仗,也是他位列第七可比肩同辈前三的依仗。在生死搏杀以外他很少动用这一刀,因为一旦动用,几乎是必死的。 众人忌惮万分的一刀,在那一剑面前几乎没有僵持便溃散了,流散的一剑已经超越了天始境的水准,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若是他们五人一开始联手,面对这一剑,怕是一招之后就已经横死当场了。 越想越怕的涟源御界,完全没有了同辈第五的骄傲,他望向卢安平的方向,彻底没了与其争斗的想法。 “博山君,你说他还有余力吗?”被威慑了一下的涟源御界看向了同辈第六的博山君,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一袭白衣的博山君没有回答,也没有去嘲笑身边的涟源御界,因为他同样感受到了卢安平的可怕。 遥隔十万里,他有一丝感知在青木阳魁的身上,卢安平的那一剑涟源御界感受的不比他清楚,若不是他对痛苦的耐受比较强,现在怕是已经跪在了地上。 当下的局面是他们围猎卢安平的一行五人,身死两个人,重伤了一个,他博山君的手段无用,涟源御界的手段倒是可以奏效,只是他现在心生恐惧,已不敢再上前。 感知散去,博山君远远的看向十万里外卢安平所在的地方,那周围千里之内的妖凶,一扫而空。 卢安平落在地上,蜷缩起来,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样,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觉察。感受不到卢安平的气息,博山君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余力,他有心试探驱使了一些妖凶,可溃散的剑气在外围形成了壁垒,所有靠近的妖凶,无一例外被绞杀当场,完全没法从旁试探,除非他们亲自去那里对卢安平出手,否则看不出卢安平的虚实。 没有多想,博山君转身,“撤。” 他最终下了决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下对那个人出手绝对不是个坏事,有很大的可能将之击杀当场,洗清此战的屈辱。可有更大的概率是他们两人死在那人的手上,博山君可没有忘记那个人是修行星火燎原的,星火燎原的功法胜在恢复与外物不侵的特性。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恢复到了巅峰,仅剩下的他们二人联手对抗,万一对方再拼死斩出一剑,他们一行人可就真的全部葬身在此了。 最好的选择还是离开,或许会被同辈之人嘲笑一番,可命保住了,以后总有洗刷屈辱的机会。 想清楚了这一切,博山君没有犹豫,灵力爆发,牵引着下方已经因痛苦昏厥过去的塔西娅,在涟源御界的庇护下遁走。 …… “可惜。”蜷缩在地上的卢安平感受到十万里外消失的那两道气息,暗自低语了一句。 方才吐出这两个字,卢安平便喷出来了一口血。此刻的他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反噬,杂乱的剑气在他的体内肆虐,肉身的每一寸都在被剑气分割,犹如高速飞旋的刀刃在搅打肉馅一样。 他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若是那两人不顾一切,降临此处拼死与卢安平一战,他必然会死在这里,甚至有可能被彻底磨灭。 不过也确实跟那两个人猜想的一样,卢安平还有后手,周围被他布置成了一个剑气杀阵,一旦那两人降临,隐藏着的星火之力,会激发他最后的力量构建出一道剑界将他们绞杀。 卢安平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干脆的撤退,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甚至没有多加试探。 也许是吓破了胆,也许是有别的谋划,总之当下的局面让卢安平得以喘息片刻恢复自身的伤势。 第51章 困死之局 法渊强者退却之后,剑气逐渐消散,夹杂在妖凶之间的强者,杀向了尚且虚弱的卢安平。 异世天骄与卢安平对抗,他们战力无双,但重斗争不重杀伐,最终的结果是被卢安平击败之后狼狈逃窜。 暗枯的杀手则是不然,他们所有修行的力量就是为了扼杀天骄,让天骄在暗中枯萎。 暗枯尊者隐于暗处向卢安平杀来。将卢安平当成磨刀石的异世天骄,离开之后不代表卢安平可以安然离开,异世更强者无法出手,他们这些人是势必要击杀卢安平。 十二上尊之中的四人联手杀来,藏在妖凶之中,他们气息隐藏的极深,虚弱的卢安平无法觉察。 逐渐恢复的卢安平反复传音,想要知道他们那一行人是否完成了任务,若他们完成了任务,当下卢安平就可以将战利品搜刮一下,然后离开,可他没有得到回应,也只能留在战场上。 …… 地上突兀冒出了无数尖刺,对准了卢安平,极为迅速的攻击,卢安平完全没有反应的时机,肉身一瞬便被尖刺贯穿,尖刺之中淬着的麻痹神经的毒药,瞬息之间毒药激发了出来,渗入卢安平的血液流经全身。 一道道符印凭空出现在了卢安平的身上,将他肉身之中的每一丝痕迹都封闭了。 又是一轮尖刺袭来,凭空出现,即将贯穿卢安平。意识逐渐模糊的卢安平,涌现了一丝危机感,若被这尖刺刺中,他肉身的一切都会被腐化,必然会死在当场,可他已经无法动作了,他被毒针麻痹,被符印封禁,原本就虚弱的肉身,在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纵然他有着超凡之资,纵然他可以硬扛那些强者的伤害,可人力总有极限。 卢安平仍有不甘,可肉身根本不听他使唤,他唯一的希望或许是某处的星火印记,借由余烬之力再燃生机,不过这样做的话,之后很大概率会损失相当一部分修为,或许要跌落回铭道境。 法渊境的依仗是庞大的灵源,一旦再获新生需要重新去积累,那又要耽搁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总归能活下来,也总有复仇的机会,总有可能。 就在卢安平将要接受自己死亡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的动了一下,随后强行挣脱出了尖刺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身形一晃,卢安平出现在了另一处,擦着那些蚀骨的尖刺,躲开了所有的伤害。 诡异的动作之后,痛苦消失一瞬的卢安平,再度感受到了身上的痛处,不过他肉身的符印和麻痹精神的毒药已经消失,燃起的源火带动灵源,不熄星焰的力量激发他的肉身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三人?不对是四人!”危机涌现之后,卢安平忽的感受到了一切,觉察到了出手的家伙,到目前为止出手的人只有三个,可卢安平还是觉察到了第四人,只是他没有捕捉到对方具体的方位。 一阵微风拂过卢安平的右耳耳畔,忽的警觉的卢安平猛的转身望向了那个方向,手中剑气激发了出来,劫火苍龙瞬息之下爆发了出来,奔涌向那个方向。 就在同一时间,丝丝缕缕的气息在劫火苍龙之下显现了出来,那些气息是死亡的力量,就是纯粹的死亡,触及的人会被剥离原本的寿元,迎来生命的终点。 暗枯杀手的出现让卢安平的对抗上了不止一个难度,他勉强应对,拖着伤势未曾愈合的身体,制造出了极大的声势。 妖凶在同一时间调动力量,牵引一道道天雷,燃起一道道火焰,召唤一道道流星,砸向了卢安平。 还未挪动脚步,卢安平所在的天地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封印了起来,他的一只脚被空间封印,一时无法挣脱。 暗枯强者一击未能得手,索性退却一时,让妖凶去进攻卢安平,他们在此之时喘息片刻,等待卢安平虚弱之时,再行出手,这样的话最能节省气力。 暗枯的手段,无所谓其他,只要能将对手诛杀即可。卢安平的人头是被下了大悬赏的,将其击杀,对暮元大世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实质性的冲击,附着的灵源并不多,为的就是杜绝卢安平吸收其中的力量,掌握着星火燎原的家伙,总是杀不死的。 暮元大世与之有着丰富的争斗经验,自然很清楚该如何对付,在别的事情上不好说,对付修行星火燎原的长生者他们可是很团结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解决。 空间在冲击之下反复震荡,气息涟漪在天地之间扭曲,最终空间开始瓦解,整个空间从外部开始破碎犹如蛛网一般的裂纹,从四周蔓延向空间的核心处。 断躯裂魂一样的行径,一旦卢安平无法挣脱,那他会在极大的痛苦中被分尸,而后被坍缩的空间所吞噬,他再无法与自己的印记联系,也没有再生的可能。 吃过星火燎原苦头的异世长生,对付星火燎原自然有着他们的一套方法,不管其他,这一套方法是绝对有效的。 无法挣脱的卢安平如果死在这空间之内了那他们就可以结束了,如果未死他们还有其他方法去对付卢安平。 修行星火燎原较为粗浅的长生者,对付起来其实本不会这么麻烦,这功法本就不是单体功法,最突出的地方在于众生可修,群体的力量。 卢安平这种在星火燎原的修行者是个特例,他在星火燎原圆满的情况下还身负神道剑意,并且将神道剑意融合了星火燎原的功法,这也是他不好对付的主要原因。 暗枯这一行人很有耐心,只要能解决卢安平,他们四位尊者之中死上几个是可以接受的。 空间不断撕裂,卢安平仍是没有挣脱空间,他绝大多数的力量都用来抗击四面八方的冲击了,等到他有闲暇挣脱空间之力的时候,空间裂纹已经快要蔓延到他这里了。 “呵,我可死不掉。”卢安平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嗤笑了一声,挣扎的力度加大。 空间之力涌现,九天印的力量被卢安平激发,他对于这力量的掌控并不算多么强,先前也一直未能激发到极致,当下催动,他没有在破碎的空间之内开辟空间,九天印的独立空间需要稳定的空间作为支撑节点,当下开辟也不会将他庇护。 好在九天印不单单只有开辟空间的威能,掌控空间也在九天印的范围内。 暴露压箱底的手段万不得已,可他没得选,生存下去才是关键。 手掌扭动,在九天印加持之下,逸散的星火之力凝聚出一道道涟漪化作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扩散,强行逆转破碎的空间,将濒临崩溃的空间抚平,回归原本的样子。 “九天印,居然是九天印,这小子居然掌控了这种力量。”沙哑的声音响起,四位尊者其中的一个一脸惊讶的样子。 他们对卢安平掌控的空间并没有太过在意,独立开辟空间的法门并不在少数,身临空间之内的强者大多已经身死,所以卢安平的这个手段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当下这个情报暴露出来,暗枯尊者只是愕然,然后是恐惧和庆幸。 恐惧卢安平在星火燎原之外掌控的力量,庆幸于卢安平还没有将力量结合成杀伐手段,若真的结合起来,他们四人一个都留不下来。 “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抹杀掉绝不能让他有成长起来的机会。”暗枯四位尊者的其中一位,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 这其中如芒在背的感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第52章 逆转 逆转了空间的卢安平气喘吁吁,九天印运用并不算熟稔的他,耗费巨大。好在暂时脱离了危机,对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调动妖凶远离卢安平。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在这之前妖凶便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让他无法释放苍生念,去维持自身战力平衡。 妖凶离开形成中空地带,显然对于这些暗枯杀手来说更为有利,因为卢安平现在的虚弱状态,他们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下去了,大大方方的抹杀掉卢安平即可。 不再隐藏的四位暗枯尊者,在将妖凶驱离了万里之后,现身在卢安平的面前。 他们毫无顾忌,根本不会害怕孤北城内会有人来营救卢安平,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不属于任何势力,他若是死亡了,对于他们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暗枯强者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援助。 对星火燎原了解极为深刻的他们,也差不多将卢安平看透了,他力量运转的极限,战力的平衡点,还有肉身的薄弱处,这些专门为了扼杀天骄的家伙一清二楚。 “呼~!呼~!”喘息声中,卢安平尽可能的运转源火之力,企图多恢复一些。 “他们要搜集的东西已经足够,我们这就来接应你。”在喘息之间,卢安平的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那是墨老的声音。 “不用管我,这不是你们能涉足的战斗,确保那些家伙安然无恙,然后离开,我还有脱身的办法。”卢安平传达念头,强硬道:“这是命令,走。” 卢安平传音之后,调动起了仅剩的力量,激发出满天剑气。 微弱的气息根本不足以发挥力量,流动的气息逐渐微弱,以至于在最后崩溃当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为那些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我说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原来是掩护那群老鼠的。”其中一位暗枯尊者对卢安平暴起的手段并不觉得诧异,他捕捉到了隐秘的气息,明白了一切。 四人眼神交汇,一脸玩味的表情,他们并没有去追击,而是仍然站在原地。 “为了掩护一群蝼蚁,不惜让你自身陷入险境之中,该说不说你有些愚蠢。”掌握束缚尖刺的暗枯强者如是评价道。 他们未必不能留下卢安平掩护的那一行人,只是没有必要而已,那不过是一群蝼蚁,手上也没有更多的资源,这种家伙,根本不值得追击,真正重要的是卢安平这个法渊境的星火燎原修行者,将他击杀,会清除一个极大的隐患,一个法渊远比一群知命以下的家伙重要,所以他们不是不追击而是没必要。 而舍弃自身安危只为一群人安然前行的卢安平,他的行为愚蠢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这群暗枯尊者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所以一开始他们没有猜测到卢安平的目的,如今卢安平的目的显露出来,只觉其愚蠢与荒谬。 “嗯。”卢安平点头默认了这愚蠢的称呼,看向开口的那人,直起了身子。 “别废话了,解决他。”处在卢安平身后的那位暗枯尊者,说着打了个响指。 一道空间涟漪,瞬息之间覆盖了十万里,隐匿在其中的星火印记被全数清除了。 他们太过熟悉星火燎原的用法了,也清楚那个无数次于微尘之中崛起的存在,前人不清楚那人如何一次次从尘埃之中崛起,清楚敌人所以才要斩尽杀绝。 依托星火印记,这是卢安平万不得已的后路,也是他绝不可能去选择的一条后路,眼前这些家伙显然不清楚。 “我死不了。”气息微弱,气运匮乏的卢安平,昂起头看向那些家伙,用异常笃定的声音说道。 “呵。”回应他的只有一道讽刺的嘲笑声。 无形尖刺在空间之内膨胀,刺向卢安平肉身的薄弱处。 还未完全刺中卢安平,剑气爆发了出来,将刺他的尖刺一扫而空。 “负隅顽抗。”窥见卢安平气息完全耗尽的长生者冷笑了一声,手中涌现出腐化的力量,挥手间涌向了卢安平。 符印一道道显现,在卢安平周围蓄势待发。密不透风的符印几乎将卢安平的所有退路全部封锁,他完全没有遁走的可能,他也没有遁走的气力。 死亡作为最后的手段,消弭一切生机的力量流动的速度不快,卢安平能直观看到自己死亡的降临。 “呼~!”脸上浮现痛苦之色的卢安平咬着牙,吐出了一口气,一口混杂着血色的昏黄色气息。 卢安平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之内都涌出昏黄色的气息,瞬息之间将他吞没,而后向四周蔓延开来,速度极快,转瞬之间来到了四个暗枯尊者的面前。 符印也好,尖刺也罢,腐化的气息和死亡都未能阻挡昏黄色的气息涌现,在昏黄色的气息之下这些力量全数溃散。 “永夜之息!!!这小子居然将自身当成了永夜之息的容器,他疯了?”催动死亡的暗枯强者见到面前突然涌现的永夜之息,随即向后撤去,惊讶与愕然之间还有着深深的恐惧。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卢安平的身上还保留着永夜之息,即便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永夜无法侵蚀星火燎原修行者的肉身,可他们还是没有想到卢安平居然会容纳这股力量。 即便这只是一小股永夜之息,即便这永夜之息没有更强者操纵,可他们依旧不敢去触碰,一旦触碰其中的腐化与侵蚀会瞬间让他们疯狂,必死无疑。 他们再也不敢对卢安平动手,疯狂逃窜而去,在逃窜的同时他们也心有不甘,因为这次放任卢安平离开,下次他可能会成为一个绝对的威胁,可不逃迎来的结局只有死亡。 “你们逃不掉。”卢安平的话语犹如鬼魅一般在他们的耳畔响起,让他们更加惊惧。 剑气森森,永夜之息加持无上剑意化作四柄剑刃,以瞬息数万里的速度冲向四人。 操纵尖刺的暗枯尊者率先遭重,剑刃触及他之后永夜之息将之包裹,夹杂在永夜之息中的无上剑意爆发了出来,将之一寸寸搅碎。 催动腐化之力的暗枯尊者是第二个,他被剑刃贯穿了胸口,永夜之息从他的体内爆发,将之腐化为了一道空壳。 操纵符印的那个暗枯尊者,被剑刃贯穿,他周身燃起火焰,以不可逆转的方式被火焰焚化为了灰烬。 卢安平猜想的招式,以加持自身的余烬之力逆向焚化对手。这次他有所隐藏做的很隐秘,隐藏在永夜之息下,焚化对手的力量,作为对自己的补充。 猜想经由实践变为了可行的手段,对手被焚化,在永夜之息的侵蚀下,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来。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拨弄死亡的家伙,卢安平也不忌惮那个家伙,他的力量已经补充了许多,有了与对手的一战之力,即便那人没有死在永夜之息下,他也能杀掉对方。 四道永夜之息被卢安平操纵,围堵仅剩的那个暗枯强者。攻势一转,卢安平与他们的斗争转变成,他们这些暗枯尊者成为了暮元大世的弃子。 没有救援,哪怕是大能都忌惮永夜之息,更何况他们同辈的强者,所以他的结果只有死亡。 “你杀不了我。”操纵死亡,原本可在暗枯之中更进一步的家伙,最后留下了这句话。 在四处围堵的永夜之息面前,他催动了一道死亡气息,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生命以极速流逝,肉身与神魂消散于天地之间,最后一个暗枯尊者自杀了。 第53章 可惜 在卢安平与暗枯尊者搏杀的时候,他身后的孤北城内,很多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他这一战。 有人惊讶万分不敢相信卢安平有如此战力,有人目瞪口呆,震撼于卢安平的手段。还有人眼底深处带着仇恨与忌惮,恨不能卢安平当场身死。 神迹一般的战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孤北城的人,他就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无冕之王,本该被簇拥的新星,星火燎原的希望。 “大丈夫当如是也。”感慨颇多的闻景枫抑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如是说道。 对卢安平他仍是敬佩的,丝毫没有因为当初卢安平不愿透露功法而心生隔阂,如今见到卢安平施展的星火燎原,理解之余也觉得震撼无比。因为卢安平是他生平所见之人中唯一一个将星火燎原修到如此层次的人,生平仅见。 卢安平的存在仿若告诉世人,星火燎原这一则功法从来都不是荒谬虚伪的错路,从来都不是一则逆道的妄言,这就是真真正正的无上之法。 “他的剑意又精进了,宗门长老早前就劝我与之接触,看样子是该拉拢一下,若能得到,我凌剑门必能超越所有宗门。”剑心子看到了卢安平的神道一剑,震撼之余喃喃自语道。 “小哥哥果然很强。”秋言眼中闪着小星星,一副崇敬的样子。 “肉身不灭,我是否该修行一下星火燎原?”高楚见到卢安平的作为暗自思忖,卢安平肉身逐渐变强的过程他看在了眼中,所以对星火燎原生出了兴趣。 …… 有人对卢安平的态度很友好有些则是不然。 子都雄捶了一下城墙,有些失态的样子,愤然转身。站在他身后的亥德停留片刻,看了一眼卢安平,随后快步跟上了子都雄。 九天之上的刘子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下方,眼底深处带着忌惮,他对修行星火燎原的家伙从来没有好感,对这个人,他更是发自真心的厌恶与排斥。 数次抢了他的风头,还影响了他的情绪,让他落入险境,搭上了一个宗门强者才勉强保住性命。若不是当下身在战时,刘子瑜可能会抹杀这个小辈,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 回眸之后,天空之上的云层染成火红色,刘子瑜带出了一道道火焰,制造了浩大的声势攻向了敌人。 蚩宣看向卢安平所在的方向,面色几经变换,他是笃定卢安平会死的,为此在暗中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比如故意拖缓了一下搜集物品的进程。 对于羞辱他的卢安平,蚩宣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若不是因为打不过对方他根本不会让他活着回来,若不是对天护一行人有所依仗,他们也都要死在战场之上。 “可惜了。”面露愤恨之色的蚩宣,看到卢安平安然无恙,一副遗憾的样子。 蚩宣的护卫看到卢安平最后出手的行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竟能容纳永夜之息?” 何止是护卫,孤北城内的一众强者,几乎都被惊动了,除了一早就知道卢安平调动甚至利用永夜之息的那几位,其他人只觉震撼无比。 连刘子瑜都蹙了蹙眉,悄悄收敛了抹杀卢安平的想法,他可不想因此沾染了永夜之息。 各种想法之间,相当一部分长生大能是忌惮,以星火燎原调动永夜之息做祸水东引的事情,万一结下因果,那可就麻烦了,毁宗灭门也不是不可能。 伴随着最后一位暗枯尊者自杀,卢安平的困局得以缓解。 在困局缓解之后,卢安平第一时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望向失去了神智的妖凶,手中燃起一道微弱的火苗,一道极其极其微弱火苗,落入染成血色的沙尘之间。 随即卢安平坠落而下,落入了蜂涌而来的妖凶之间,随即消失不见,一簇簇火光带出无形之力,以卢安平落下之处为核心,方圆万里之地,灵光闪耀。 妖凶的身形一个个炁化,只在最后涌现了一丝灵智,随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流动的星火法引度化了万里之地的异世妖凶,让他们摆脱了生死。 流散的灵源卢安平并没有沾染,被梳理的永夜之息,卢安平浅尝辄止,他的气息自我调节运转之间逐渐恢复圆满,直到恢复至巅峰状态。 内在的力量经过梳理之后得以沉淀,内在力量扩张,容纳了更多的星火之力,卢安平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了法渊中期的水准。 他的进境速度不可思议,前四十年的沉淀并没有如此恐怖的功效,那是机缘巧合之下带来的增进。如今是得益于苍生念,以众生之念,在生死之间明白自己力量的意义,继而让力量循环之下,生生不息,四十年闭门造车不及人间十年行走,历练于众生之间的星火燎原就是如此反直觉。 在度化了大部分异世妖凶之后,卢安平望向了未曾消散的那些人。 比起被永夜之息荼毒了许久的异世长生,他们反倒还好,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感染的永夜之息,总之,他们是卢安平唯一能救下的人。 一点微弱模糊的意识,一丝不甘与挣扎,被卢安平机缘巧合之下捕捉到,所以在将暗枯强者解决之后,卢安平第一时间便动手,挽救这些人了。 有幸的是领会了众生念的卢安平,将这一伙数百人给救了下来。 对方为首之人是个精壮的汉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玄色服装,好似某个大族的长生者一样,恢复神智之后,他眼带忌惮的看了一眼卢安平,随即带着他身后之人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言语,救下他们其实未必对卢安平有好处,反而会引来一些麻烦,可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卢安平不在乎,予以这些沉沦之人一份解脱便是卢安平唯一的诉求。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生死搏杀之下,卢安平出手极其凶猛,一向不会得到什么战利品,如今也是一样,暗枯尊者也不会在这时候留下什么东西,所以卢安平并没有停留,径直回归古元境。 “此行任务可否了结?”站在城墙之上的卢安平,平静的看着蚩宣。 “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蚩宣面对卢安平,没有了之前的谨慎,点头笑道:“仰赖于阁下,我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该是向你,向燕奢这个道谢才是。” 卢安平并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燕奢对于蚩宣有些阴阳怪气的话,显然有些怒意,只是碍于卢安平,他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你们就不用送了。”蚩宣看着强装镇定的燕奢,依旧面带微笑的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随即说道:“说起来,你那未婚妻还有姐姐的滋味当真不错啊,几日未曾享受,还真想念的紧呐。” 燕奢眼中带着漠然,对蚩宣的话置若罔闻,卢安平也是一样,平淡以对:“慢走,不送!” 脸上带着狡黠笑意的蚩宣,笑容愈发的放肆。 上前一步的卢安平,挡在了燕奢的身前,将燕奢的手死死的摁住,微笑的看着蚩宣,“一路上小心点,小心空间节点坏了,你们这一行人落入荒郊野地,被大荒妖族扑杀。” “呵!”蚩宣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毫不在意卢安平威胁的话语,“能吞噬小爷的妖族还不存在呢?你怕是不知道……。” “滚!”卢安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随之释放一道杀意,“任务已经了结,现在的我,与罪犯无异,我不在乎手上多一两条命。” 卢安平威吓之后,蚩宣一行人不再辩驳多言,匆忙离开,只留下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唉!”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的燕奢,将一切付诸于一叹,他此刻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感受的最为清楚。 第54章 仇业未消 “好了,任务结束。”在天护的任务结束之后,卢安平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众人。 天始强者的战争与他们没有关系,属于他们的任务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卢安平依旧是那个谋害了上司的有罪者,在短时间内他还无法摆脱自身的囚徒身份。 这份战功或许能为他脱罪,但这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一行人脸上的神情都是较为轻松的,摆脱了一个极难伺候的家伙,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只有燕奢,他的脸上不见任何喜悦之色,嘴角溢出鲜血的他,内心之中的煎熬,无人能够体会。 “痛苦吗?”卢安平看着燕奢,当着众人的面,直言问道。 “煎熬。”燕奢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液,用嘶哑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无力。”卢安平在燕奢吐出这两个字之后,轻言道:“你以为这许多年过去,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去面对一切。可真正遇见的时候,面对张狂过甚的他,你依旧和当年一样无力,你看着他张狂过甚,看着他肆意羞辱,却不能发作,因为你清楚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他,一旦发作便如飞蛾扑火一般,你能做的只有隐忍,继续修行,用漫长的时间,换取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去完成复仇。” 卢安平以旁观者的姿态戳破了一切,冷漠的可怕。 众人神色变换,对卢安平的冷漠略有不适,在他们眼中卢安平不该是如此无情的人。 他们并不知道这话不只是说给燕奢,也说给卢安平自己,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无力?灵源神国之中,他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面对一个随时能抹杀他的仇敌,天堑一般的差距之下,他不得不苟且偷生,那羞辱一般的苟活,心境上的煎熬不比燕奢,所以他很能理解燕奢 “我只是想说,不是没有人清楚你的感受,你此刻的痛苦,也不独属于你自己,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古元境之内,甚至于孤北城内都不在少数。”卢安平依旧是冷静的姿态:“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去变强,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然后再去完成你的复仇。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可只要活着,你总有机会,他们犯过的业,结下的因果,不要奢望别人,得由你来终结,将此刻的仇恨埋藏于心,即便成为你无法迈过去的业障也无所谓,若想完成复仇就去复仇。” 说与燕奢,也说与他自己。比起燕奢,卢安平其实更极端。他所在乎的,所在意的,甚至于他存活的整个意义,都是为了向刘子瑜复仇。 卢安平并没有劝慰燕奢放弃复仇的资格,他有的只有引导,让燕奢不至于被心魔阻滞。 “谢谢。”脸上由痛苦转为黯然的燕奢,点了点头。 燕奢其实清楚一切,他早就想好了任何可能,竭力忍耐的最后,他的心防还是被攻破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复仇,自己努力了这许久谋划了许多,可一切仍是未知,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完成复仇,因而他痛苦万分。 卢安平宽慰的话语,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有人理解便总比孤身承受一切要好。 “安平,你……。”墨老看着卢安平,欲言又止,他是一行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 “他的事不要声张出去,我说的话也一样。”卢安平面对众人,郑重道:“这不是命令,只是一个请求。” 众人无言,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天地之间起了一阵狂风,上空之上的战争告一段落。大能的出手只有开头与结尾为人所知,余下便没有任何窥探的空间。 古元境这一方,因为卢安平的出手,天始强者先手之下并没有人陨落,带上卢安平的战绩这一战取得了大胜。 风起之后,强者亢奋,虽然小规模的袭扰还在继续,不过古元境还承受的住。 “该走了。”收押卢安平的看守也在此时走了过来,先对卢安平行了一礼之后,在卢安平手上设下了禁法符,“以您的功绩应该不会太久就会被释放,且安心。” “嗯。”没有反抗的卢安平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众人,面带微笑道:“这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了,今日之后应该会有一段安歇的时间,去做你们没有做完的事吧。” 话说完之后,卢安平被传送离开,再度出现在了地牢之中。 他们余下七人,暂时的领头人成了墨老。 墨老拍了拍燕奢的肩头,“继续修行下去吧,复仇之时,老头子我给你帮衬帮衬。” “我们也一样。”风阳拉着慕染,微笑点头。 “热闹少不了我的。”程萧轻松笑道。 “我的傀儡技艺精进了许多,应该能帮上忙。”偃发出模糊不清的声线。 默伸了个懒腰,“影杀术在杀戮之中精进,热闹事也少不了我。” 与一无所有的卢安平不同,燕奢的身边还有一帮跟随他蛰伏一时的旧人,还有孤北城中经历生死的众人,还有卢安平这个能与他感同身受的领路人,他其实并不孤单。 ----------------- 经由空间节点,进行远距离传送的蚩宣,脸上带着愠怒之色:“就应该在战场之上将他拿下,这样就能省下所有麻烦,来回一行,除了一块魂石之外,一无所获,可恶啊!” “没办法,那个家伙的战力太强,而且有谋害的前科,我怕他暴起护不住您。”护卫的其中一人,用为难的语气劝慰道:“好i在此行也不是一无所获,魂石这东西足够补充您灵魂上的缺憾,到时候迈步进入法渊,族长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说到底还是你们废物。”蚩宣咬着牙,怒声道:“此行回归,让妖师将她们二人的尸身给我炼制成傀儡,别以为死了,我就没办法。” “是是是,妖师不日应该就会来到族内,届时可以将她二人的尸身修补,而后炼制傀儡,供你享用。”护卫仍旧出言劝慰。 其实燕奢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用自己生命换来的一批修行资源,被内贼送往了西域弑族之内,他不知道,他的所爱与姐姐最终葬身在了弑族的动乱之中,死时炁化,未被炼化成炉鼎。 西域弑族忌惮孤北城中的某些人,因而无法明面上谋害燕奢,蚩宣唯有引其动手,才有击杀燕奢的可能,可惜卢安平阻止,他们此行隐藏着的最大目的以失败为告终。 燕奢不死,残存的余孽就不消停,蚩宣为此非常头疼,尤其是燕奢有着卢安平这种强者庇护,对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尽快回归,我要亲眼看到妖师炼化她们二人。”心绪烦杂的蚩宣,揉了揉眉心,催促道。 不知为何,回归的这一路上,他们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时间越长,这种不安感便越强烈。 空间通道之内,忽然泛起了一层1涟漪,四个护卫反应也算迅速,当场联手激发力量,去抵挡空间的侵蚀。 在他们的身后,蚩宣的身上,忽地燃起了一道火焰,从表皮一点点烧向核心处,随即剑气爆发了出来,剑气霎时间侵入一行五人的肉身,犹如细碎尘埃一般的剑气,爆发在五人的身上。 根本无法抵挡,剑气爆发的同一时间,空间的波动开始不受控制,道道涟漪带出了无数道空间碎片。 来不及终止传送的五人,在空间乱流爆发与剑气绞杀之下,气息一点点微弱,直到身死道消。 乱流之后,天地之间落下来碎片,落在血原之上,嗅到气息的熊罴舔舐天降的血肉,眸中闪着兴奋之色。 第55章 讨要说法 战争结束之后的几日,孤北城内稍微松懈了一些,天穹之上万里无云,澄澈碧蓝,犹如透明的宝石一样,在这澄澈与碧蓝之间,忽的出现了一个渺小的黑点,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人。 那人出现之后,一道恢宏的声音响起,带着震耳欲聋的波动,“孤北城主,吾儿何在?” 黑点俯冲而下,立于空中,身形百丈犹如巨神一般,他的身后跟着一行十人,如他一般皆是巨神之身。 燕奢看到他们,眸子眨了眨,手不由自主的略微颤抖,那不是恐惧带来的颤抖,而是愤怒。 西域弑族的谋逆者和他手下的十殇首领,正是这些人,在西域弑族内掀起了一场动乱,杀死了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姊妹,毁去了他的一切。 这些家伙又一次出现在了这里,燕奢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满是愤怒,随后他想到了卢安平先前说过的话,不经意间的话语,在如今想起……。忽然之间燕奢便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绪杂乱之下,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将自己的猜想抹除掉。 恍然之间遗忘了一些事情的燕奢看向天穹之上的仇敌,情绪涌动之间,少了仇恨。 长生者释放的威压,倾泻向孤北城,恢宏之音在天地间响起,孤北城内修为偏低的修士苦不堪言。 “蚩图小友,来城中一叙。”就在巨汉将要出手之际,城墙之上一道声音传出。 随之一道光芒闪过,一行十一人消失不见,城中长生者压力锐减,驻足片刻之后又各自离去。 在西域弑族的新任族长以及他手下的十殇的首领到来之后,结合他的话语,有人猜出蚩宣出了意外,因而开始准备看这一出好戏。 蚩宣失踪,首当其冲的是最后与之接触的天护分队一行人。 旁人并不算重要,几乎全被省略掉了,西域弑族现任首领,直奔主题,召唤燕奢而来,要审问一番。 “我儿子是你害死的吧?”名唤蚩图的现任西域弑族首领,在燕奢到来之后,便倾泻一丝气机,压迫向修为跌回了印体境的燕奢。 没有寒暄,没有更多的话语,即便曾经燕奢将这个家伙称作叔叔,彼此之间好似真的亲叔侄一样,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蚩图已经不需要再去掩饰了,便直言不讳。 “我一个印体境,能杀死他一个知命境强者?你是觉得你儿子有多废物啊!”直面一丝威压的燕奢,当即出言反驳,没有一丝屈从的意思。 对方一上来就着急给他定罪,要咬死是他害死了蚩宣,无论辩不辩驳,结局大概不会怎么改变,可就是这样,燕奢依旧要争辩一番,他倒是期望是自己做的,可惜他做不到。 “是不是你?!”语气加重一分,气息加强了些许,蚩图怒声道。 “不是。”燕奢看着不给他辩驳机会的蚩图,冷冷道:“我倒是希望能亲手杀死他!你们这些混蛋做的事情,让我杀你们一百次都不够。你那个废物儿子死了,我只是觉得可惜,可惜他·没有死在我的手上。” 承受着压力的燕奢,毫不保留的宣泄了自己的怒意,他的仇恨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因为他知道,他这是他最后的时间,是他最后能做出的事情。 “既然你不愿承认,我便不与你废话,搜魂夺魄,一看便知。”蚩图姿态很强硬,全然不顾其中的不合理性。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失踪的蚩宣,魂灯黯灭他很清楚蚩宣已经死了。一个儿子死了他还是可以接受的,让其的死亡发挥一点作用,才是蚩图想要的。所以他以此为由。借机发难孤北城,从而除掉燕奢这个不确定因素。 虽然在他的铁血手腕之下,西域弑族之内已经逐渐稳定,但只要燕奢还活着,潜藏在暗中的那些家伙,便永远不会安分。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无论燕奢有没有威胁他都必须死。 蚩宣的死,正巧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又恰巧燕奢的背后没有人作为依靠和支撑,一切便默契的完成了协定。 一众长生大佬默不言语,孤北城城主略略蹙眉,还是默许了这一切。以一个本就该死的家伙,换取西域弑族的支持,对他们来说很值得。 正因为如此,所以古元境的这些长生大能全部选择了沉默,无一例外。 胜券在握所以蚩图压根不需要掩饰什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燕奢,所以这次审问干的非常非常粗糙,以至于台前的一众大佬都有些不忍直视,就算不忍直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能陪着将这一出戏演下去。 蚩图一抬手,便要牵引着燕奢来到他的面前,天始强者的力量,燕奢根本无从抗拒。 在此之际满眼怒意的燕奢,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嘲讽对方也嘲讽自己。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到天始境的他,竟让这些家伙如此的忌惮,是该说他们上不得台面呢?还是该说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呢? 眼见着燕奢要被搜魂夺魄横死当场,一阵微风拂过。燕奢摆脱了掌控,向下坠去,上方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与身形壮硕,满脸横肉一副凶相的蚩图碰撞在了一起。 一道涟漪扩散,在大能的出手之下涟漪消弭。 “他是我的下属,你还不配动他!”身影落地,卢安平盯着对方,略微甩手,平静道。 “区区一个法渊,你凭什么在我的手下保住他?”蚩图也抖了抖手,对卢安平的话不以为意,傲然道。 在他身后的十殇首领,盯了一眼卢安平,他们跃跃欲试,准备先蚩图一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审判的空间并不算小,比起之前审判卢安平的闭塞空间,眼下这个空间约有万丈,扩张了数百倍。这里是审判卢安平之后才扩张成如今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这次空间足够大,够我施展的,诸位对我在此动手有意见吗?”卢安平扫向上方众人,看了一眼子鼠,还有其他几人。 “嗯!”须发皆白,用短绳绑住的长发的城主,看了卢安平一眼,默许了卢安平的动手。 几乎就在同时,城中各个强者同时后退,与卢安平拉开了至少百丈的距离。 蚩图疑惑的看了众强者一眼,对众强者不愿插手有些意外,犹疑的看了卢安平一眼,随即显化一道分身,想要试探一下卢安平。 卢安平流转一道剑气,将燕奢护在身后的同时,冲向了蚩图以及他的身后的十殇首领。 肉身强度上,现在的卢安平并不弱于一部分天始强者,更不弱于眼前这个靠着其他法门强行突破天始的家伙。 对方的修为确实是天始,有着一定的差距,可卢安平还是有对付对方的办法。 随即一道永夜之息从卢安平的手掌涌现,化作一道道剑气,在蚩图身边炸开。 原本就有些轻敌,准备镇压卢安平的蚩图,根本没有料想到卢安平居然用出了这种法子,调动永夜之息对敌,任谁都不会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法子。 蚩图根本来不及反应,眼见着就要被永夜之息侵蚀。 他和他身后的这些十殇,可比不得上方那些天始大能,他们触及永夜,轻则修为锐减,重则当场身死,没有系统性应对之法的他们,对永夜之息避之唯恐不及,即便是无主的永夜之息,他们也不敢轻易触碰。 “好了!”孤北城主出现在双方面前,挥袖之间,散去了卢安平掌握的永夜之息:“事情有疑,再行调查一番。” 第56章 绝对的忠诚 卢安平散去永夜之息,并没有强撑下去:“既然还有疑点,人让我带走?” 说着的时候,卢安平又看了一眼蚩图,对方选择了沉默,满眼忌惮的看着卢安平。 隐有怒意想要发作,可碍于卢安平还在场,怕他暴起伤人,因而他选择了沉默。 “可以。”城主点头,示意卢安平可以离开了。 卢安平脸上带着戏谑的看着蚩图,“所以你又凭什么拿下他呢?” 蚩图没有回答,脸上浮现出仇恨怨毒与不甘,最终他放任了卢安平与燕奢离开。 ----------------- 回去的路上,燕奢有些晃神,思绪翻涌之间,眼神飘忽几次险些撞到了来往的人。 “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一直走在前面从未回头的卢安平,将燕奢引入到他的空间之后,轻松问道:“是不是不敢相信,仍是囚徒的我能将你救下来?” “您脱罪了?”回过神的燕奢,没有关心自己的处境,问起了卢安平的状况。 卢安平点头,轻描淡写的笑道:“如此功绩,再怎么样也足够支撑我摆脱罪责了,功过相抵,也已经很富裕了,所以我没事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燕奢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笑容,其中夹杂些许其他意味。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卢安平而高兴。 “你的事情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之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安心修行下去,只要我还在孤北城,没人动的了你。”卢安平看出了燕奢心中的那一点不安,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燕奢先是一愣,然后盯着卢安平,犹疑道:“真的没事了?” “当然。”卢安平笃定回答道:“本身他就是为你而来,你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时间去做,单凭动机根本不能成立。他们这样也只是彼此之间一些利益交换而已,用你这个无足轻重但对西域弑族至关重要的筹码,去交换西域弑族的支持,对孤北城来说是个很值得的买卖。我总归能让他们忌惮一些的,拉拢我也是孤北城内一些人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卢安平的话说的很轻巧,说完之后一副得意的样子。 明明他在五大三粗的燕奢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可一言一行之间,他倒是有些长辈的样子,连卢安平都忘记了自己的年岁,前世今生的寿元加起来,也有百岁年月,虽说在长生者之间还算年轻,可也算当得起一个前辈。 “您的恩情重如山海,燕奢铭记于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燕奢指了指自己的内心,恭敬道。 原本就感激卢安平的燕奢,此刻再没有其他一丁点想法,即便卢安平现在驱使他赴死,或许他也不会犹豫。 “算不上,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自己好好珍惜,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好好活着,来日为自己复仇即可。”卢安平摇头,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三枚玉符:“功绩的收获,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应得的,这份是属于你的,自己收好换取一些资源。” “嗯。”燕奢郑重的点头,随即接过卢安平的玉符,他没有客套,因为他清楚要尽快变强,以便来日能给卢安平提供一些帮助,一点微小的帮助。 “去吧,早日突破铭道,我等你跟上我的脚步。”卢安平摆了摆手表示送客。 燕奢再抱拳,无言转身离开。卢安平看着他离开自己的空间,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 其实还有些事,他并没有说,燕奢如今能够平安归来其实也源于一桩交易。他此番的功绩,脱罪用了一个暗枯尊者的性命加上护卫的功绩,余下三位暗枯尊者身陨的功绩,他用来换取了燕奢还有其他六人的的安全,任务越来越危险,卢安平未见得保得住他们,所以在天护之中他也只能这样。 其实燕奢的性命其实比他想象的值钱,西域弑族的压力也比想象中的大。卢安平换来了城主默许他动用永夜之息挫西域弑族的锐气,动手之后,由城主终止这一战。他唱红脸,孤北城主唱白脸,这样孤北城也不算得罪西域弑族。 一番算计,加上讨价还价,卢安平保下了燕奢。 他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以换取燕奢绝对的忠诚,可是他不想说,他这样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 燕奢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他呢?一个复仇不知何时完成的他,彼此都是可怜人,卢安平也想着有那么一个人来帮助他,可他只有一卷《星火燎原》还有如心魔一般的信念。对于燕奢的帮助何尝不是他共情之后对自己的一种补偿呢? 众生悲苦,众生之念各异,底色之中总少不了那一抹意味不明的苦涩。也是因此,卢安平突破了苍生念,到了法渊境界。 他悟道的苍生念就是这般,这也是他追寻众生愿的方向,可惜众生之愿他还未能真正明白,未能参悟其中的法门,或许是经历不够或许是他走错了路,总之他又一次陷入到了瓶颈。 揉了揉额头,卢安平镇定了驳杂的思绪,回顾那驳杂的念头,参悟星火永恒的下一重。 ----------------- “毕竟是修行星火燎原的,总归要慎重,你也不好招惹他。”孤北城主在单独的空间内,面对满脸怨怼的蚩图,劝慰道:“也正是因为修行星火燎原,他也不会太过长久,总有机会,这件事不该你来发难。” “空间紊乱,此前从未发生过,可偏偏这次,偏偏是我儿子这次!!!”蚩图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我相信孤北城不会出问题,可我不相信他们。” “事已至此,安心。”孤北城主平静道:“暂避锋芒,等他自取灭亡。” 冷静的话语没有更多的情绪,三言两语之间便道尽了一切。蚩宣的失踪,孤北城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追溯完整了一切,连吞噬蚩宣和那些护卫的雪色熊罴都已经找到了。 再三回溯,孤北城的一众大佬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细节,只当是空间紊乱引起的。留在现场的剑气早已消散,由于剑意超脱,消散的速度极快,也无法追溯到,最终只能潦草结案。 孤北城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起码明面上,蚩图并没有仇恨孤北城,对孤北城主还是颇为感激的。 各自言语之间,孤北城与西域弑族的联系得到了巩固。孤北城主对卢安平的认知很清晰,一个绝不可能站在他们一边的人,一个可以利用一时,绝不能拉拢的人。 卢安平所拥有的东西,长生世界绝对容忍不了,那是颠覆他们这些人存在意义的东西。但凡有知命以上,都不会与这种人产生出多余的因果。 …… 西域弑族的事情并没有在孤北城内传开,没有多少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西域弑族的族长找没找到自己的儿子,大多数长生者在此期间,都逐步离开孤北城。 战事紧急,古元境因为更强者的出手,压力陡增,身在孤北城内的长生者也被消耗的够呛,因而大量的资源投入,无数的长生者从地界其余境域内被召唤而来,古元境的长生者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时机,相当一部分长生者有了离开孤北城的时间。 卢安平也一样,他也有了一些喘息的时间,可以离开孤北城,回归自己安身之处。 在孤北城内其实也就一两年左右,可轮番大战之下,卢安平感觉好像过了几十年一样,有了喘息的时机,他也不会放过,回到兴王庄那里安歇一时,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第57章 无安心之处 “来年再见。”一袭白衣,打扮还算得体的卢安平,面对众人,微笑告别。 卢安平他们一行休沐的机会要比别人多一些,约摸一年的休沐时间。在此期间无需听候任何命令,回归之后战争结束之前无法离开。 有了休整的时间,大家都想要尽快回去。 除了闭死关的燕奢,卢安平在内的七人都出现在了传送广场上。 “路上小心。”墨老与卢安平并肩而立,他不打算离开孤北城,望向想要离开的五人轻言提醒:“不要仗着修为无视危险,小心大荒中的妖凶。” “知道了。”率先踏入传送阵的风阳与慕然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老大来年再见。” 他们二人的关系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他们回归的心情大伙也能理解,点头之后也没说什么。 “我也先走了。”程潇踏上传送阵,急不可待的想要离开。 “那我也走了。”偃发出模糊不清的声线,点头之后消失在传送阵之中。 默不知何时已经传送而去,不知动向,墨老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那我也该走了。”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卢安平看向墨老。 “你?”墨老听到卢安平开口,转头诧异道。 “有些因果需要了断。”卢安平平静道:“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这是卢安平了断因果的一个机会,诡山绝地之内的那些亡魂还需要他去解放,完成那一份承诺,他其实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路上当心点。”墨老指了指卢安平的身后,示意他当心身后的窥探者。 “嗯!”卢安平点头,没有多言,随即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卢安平并没有借机传送到星落宗的范围之内,虽然去那里可以作为中转之地,但这样的话,他做出古元境不容之事也会牵连星落宗,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有涉足其中,只是传送到了冰原之上。 方才到达冰原,卢安平便觉察到了数道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那附着一丝精神力的气息,将他的动向完全锁定,又隐藏着,不为外人觉察。 其中也有人不怎么遮掩,正在逐步靠近,一个个的都是天始境的强者,各有不同的目的。 卢安平懒得去了解靠近的人是谁,他捕捉到了所有锁定他念头的主人,随即消失在冰原之上。 剑气暴散,卢安平的气息向四周流散而去,有心捕捉卢安平的强者,当即出手封锁空间,可卢安平的剑气,轻易的突破了他们仓促之下做成的禁制。 剑气随之消散四方,不见踪影,卢安平的气息也彻底的消失,没有给天始强者接触的机会。 凌剑门想要与卢安平接触的强者,现身之后捕捉一丝残余的剑气,惊喜意外不甘多重情绪交织之后,凌剑门的天始强者消失不见。 流火结合神道剑意的遁形之法,粗浅的运用之后还是有奇效的,起码可以让他在出奇不意间躲过天始境强者的追踪,所以他并不畏惧这些目的各不相同的大能。 在摆脱了所有人的探查之后,卢安平隐匿自身气息,稍加改变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了起来。 灵源神国背后的势力卢安平或许无所畏惧,可他的安心之地承受不住,所以他要慎之又慎。 “依旧和以前一样,稍微给些恩惠,不必过多的接触。也得稍加注意一些,毕竟之前灵源神国扩张之时的那些家伙与我有过接触,提防一些为妙。”回归的路上,卢安平一刻不曾停歇,他悄无声息的潜行着,同时谋划着接下来的一应事务。 已经许久没有回去了,要说没有一丁点情绪波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他的家乡。 ----------------- 灵源神国的范围并没有止步于万里,短时间内掌控了整个西疆之后,西荒的部分也为之掌控,作为一个与天人有所联系的长生大宗,屈居千里之地显然不符合灵源神国的位格,如今的掌控之域已经与西域弑族相接壤。 灵源神国的扩张还没有结束,大荒之间的征战仍在继续,那些纵横一方的兽族,在灵源神国强者联手围剿之下,成了一具具尸体。 卢安平路过观望了一眼,其中强者不多,也没有天始境出手的气息,一些大妖的地盘他们并未染指,而是九天神雷落下,绝灭一切。 开荒的举动过于粗暴,卢安平有些不快的蹙眉,他最终也没有阻止一切,加快了归乡的脚步。 …… 卢安平曾经无数次梦到过往的一切,想到了那些回不来的日子,想到了那些过往的人。他是个人生定格在过去的人,一个没有未来的家伙。 他的人生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就已经定格了,这数十年枯燥的修行中,余下的人生里,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复仇而已,复仇之后,卢安平其实一直没有去想,对当时的他来说,那是太过遥远的事情。如今倒也想过,更多是同归于尽,恩怨两消的局面,仅有的几次,他也想回到兴王庄这里,与他们埋葬在一起。 卢安平从未想过他这一世的父母是谁,那个在他幼年就匆匆离去的家伙,就算是九天之上的仙圣神佛,与他也没有分毫的干系,因为他从未见到过,有过畅想,后来数十年间,他便再也没有想过了。 兴王庄是他的家乡,是他内心的寄托之地,也是他最想回来的归乡之地,六十七座坟茔,那其中有着他的一座。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在了。回到了兴王庄旧址的卢安平,所见到的是正在建造的城池。 那次的震慑最终也没有阻止兴王庄的覆灭,灵源神国强权之下,没有人能抵御。 他们的坟茔,他的家乡,都已经不见了,初成规模的城池之内,已经没有了过往的模样,城中也没有那些被他托付之人的身影。 山岳推为平地,兴王庄一地变为一方宅邸,村中的那些熟面孔,卢安平一个都不曾见到。 只短短数年的时间,天地发生了巨变,曾三令五申说过的话,成了虚言。 卢安平看着面前这方城中最为奢华的宅邸,怔怔出神,有那么一瞬间怒从心头起,他想要摧毁城中的一切,覆灭这城池内的所有人。 方才升起,这念头便被打消,卢安平并非嗜杀之人,他也不会做出与那些家伙相同的行径,也不会制造更多的悲剧。 明明已经是凡人高不可攀的存在,可他站在城中,仿若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比起盲目的复仇招致无数悲剧,卢安平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来往的路人看着他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人能告诉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惆怅之间,卢安平逐渐稳住了自己的心绪,他张开感知,扫过城中,想要找到有一丁点联系的故人。 一番搜寻之后,还是没有村子中人的下落,但是卢安平发现了一个有过因果的人。 ----------------- 城中一个宅邸之内,李掌柜躺在后花园的躺椅上悠闲品茶,李家最终还是在嘉源城内彻底失了势,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灵源神国开拓,他们这些在灵源神国内根深蒂固的,多多少少有些受益,在这里勉强站稳了脚,少了些竞争,在城中多了许多产业交由后人打理,李掌柜正因此有了闲暇,在家赏花观景。 就在李掌柜端着茶壶,正欲品茶之际,风声与嘈杂声同时止住,周围忽地安静了下来,未等李掌柜有所反应,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李掌柜,许久不见呐。” 第58章 因由 这声音李掌柜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但他无比熟悉,因为那个人给他带来过不小的麻烦,也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见过卢仙长。”李掌柜随即翻身,从躺椅上站起,对着面前的卢安平恭敬道。 在他恭敬行礼的同时,打量了一下周围,宅邸之内的一切陷入了静止,画面定格在卢安平出现的那一瞬,而他面前的卢安平,依旧是一副枯朽老者的样貌,相较于当年更加的仙风道骨。 卢安平没有说废话,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凝重的神色:“我与此地之人有些因果,原本来此想要了却,却不见旧人踪影,我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掌柜疑惑的盯了卢安平一眼之后,试探性的问道:“您是说兴王庄?” 卢安平并没有流露意外的神情,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李掌柜见到卢安平点头,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入住此城,对于兴王庄之事略有耳闻,并未参与到焚村建城的过程。” “说!”卢安平吐出一字,不带任何感情。 “想来当年路过兴王庄的仙长也是您。”李掌柜斗胆言语之后,随即道:“当年神国扩张之时聚源城解家曾被您敲打过一番,虽说只是在此警告,但也让他们畏惧万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动兴王庄。可长生仙家不止您一位,尤其是此地灵质激发之后,神国内的长生者下达命令,迁居建城,又因为您不再露面,所以原本的定册作废,解家自觉遭到了羞辱,主动请缨,不由分说的在村内放了一把火,村中的人大多身死,还有一部分被发卖了出去,村子后山被解家的长生者推平,便有了如今的神国十四城渡源城。” 李掌柜顿了顿,随后道:“我一家,当年经历了不少事,流落至此,也无所求,安居便是,实在不知此地与仙长有旧,还请仙长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宽恕一二。” “此事与你无关,勿与外人说起,否则会有毁家灭族之祸。”卢安平说完,身影随即消失。 周围的景象疯狂变换,错位的时间飞速流转,恢复如常,茫然之后的李掌柜,揉了揉眉心,再度躺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解家并不难寻,几乎不需要怎么打听便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兴王庄旧址的宅邸便是解家的其中一处院落。 卢安平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宅邸的门前,看着目露凶光的护院打手,迈步向前而去。 “哪来的叫花子,居然敢……”门口的护卫见到卢安平上前,摩拳擦掌准备收拾一下贸然上前的家伙。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便已经没有了再开口的机会,火焰升腾之下,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成了火人。 哀嚎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整个宅邸在外人眼中,忽地消失了。 和之前一样,卢安平催动了九天印,在一瞬之间封锁了整个宅邸。茫然的护院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刷着朱红漆的大门当场爆碎,爆裂的火焰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何方宵小,竟敢触犯解家,找死不成。”一道威压,话中带着愠怒之意。 解家的宅邸之内,岂能没有长生者镇守,这一方新城之内,又岂能没有镇得住场子的强者。 渡源城解家祖辈强者,铭道境的修为,放在灵源神国之内还算是中流砥柱,镇守此城只是因为解家先前引起大能的不快,因而让这等人镇守城池,辅助长生隐者。 上次的羞辱之后,解驰御那个废物被吓破了鼠胆,以至于神国的大计险些被败坏。好在这家伙反应还算迅速,及时的清剿了那个村子的人,收拢了不少皮相不错的孩子,凡人的欢愉对他们而言也是适用的。 方才正与解驰御一起享用一个皮相不错的,忽的生出的骚乱,打断了他们的欢愉,解驰御不爽,解家祖辈强者更是不快,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出手之人,卢安平并没有展现自己的气息,因而给解家这个强者一种错觉,他以为卢安平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闲散长生。 解家老祖飞出的瞬间,他便失去了右腿小腿的知觉,经脉血肉全部搅碎,剑气流动之下,这个自诩铭道强者的解家老祖被废了一条腿,而后从他被废的右腿小腿处,燃起一道火焰,连带着其灵魂,源质一起焚烧。 一个铭道境的强者,在卢安平的手中,犹如蝼蚁一般。凄厉的哀嚎之下,这个宅邸之内的很多人都被火焰烧了起来。 踏着火焰的身影,一步步走向了宅邸的最核心处,出现在了解驰御的面前。 卢安平以他们彼此之间最初相见时的面容出现,他一副中年人的面孔,漠然的看着如今志得意满又坠入冰窟的家伙。 “当初确实不该留你们的,以致如今的局面,是我的错处。”这是解驰御耳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火焰燃起,吞没了解驰御,渗入骨髓的火焰,焚烧着解驰御的每一处,连带着他的灵魂也一起被点燃。 躺在床上断绝了气息的少女,地牢之下的诸多枯骨,还有那一个个神情呆滞的孩子,他们其中一些曾是兴王庄的人,如今成了枯骨,成了没有过往痕迹的炉鼎。 …… 渡源城出了两件事,两件说出去局面大乱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解家的宅邸,一朝之间被焚毁成了白地。 第二件事是城中的长生者,所有长生者,连带着上任不久的城主,都一起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比起第二件事,第一件事显得很微不足道,因为第二件事,是动摇渡源城根基的事情,长生建制彻底崩坏,城内不久将大乱。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渡源城内李家的某处产业之内,多了几个懵懂的孩子。 渡源城的乱子还未有人前来探查,周边几座城池的长生者,一个个消失不见,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也没有任何音讯,其中解家全族上下死绝,显得微不足道。 魂灯黯灭千盏,这意味着消失的长生者,全部死于他人的暗杀,无一例外。 灵源神国之内,一副山雨欲来的情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灵源神国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即便代理城主,亲自出手推演一切,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因果牵连不到。 灵源神国,如今内部空虚,数万里统御之所并没有一个天始境界坐镇。虽说有着十位法渊强者,一个半步天始坐镇,又有上位的长生强者照应,能让各宗忌惮,可是一个不知底细,针对灵源神国的存在,他们很头疼。 灵源神国对此非常头疼,以至于原本要扩张十万里的计划,暂时搁置,以至于天始强者降临的时间,比预估的提前了很多很多。 人心惶惶之间,灵源神国的核心之地汇聚了相当一部分惜命的长生者,还有很多方才归来的长生者,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严阵以待,通过传送阵去往四方戒备,闭关的法渊强者全数出关,在四处搜寻布局,四方找寻来犯之人最初的痕迹。 在核心之地,那雾霭笼罩,连绵不绝的山脉之间,一道身影缓步慢行。他过于渺小,以至于目力极好的长生者都看不到他,他又好像不存在一样,以至于感知之下,他的身影也是不存在的。 散发着丝丝缕缕晦暗气息的空间入口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看到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向着这里走来。 第59章 逆法 这些时日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很多。 卢安平救下了那些孩子,以灵源重塑他们的肉身和记忆,费了好一番功夫让他们适应当下的一切。 渡源城城主觉察不对,在外布阵围杀他,卢安平只是一道剑意,便将严阵以待的渡源城强者全数绞杀。 卢安平最终没有滥杀无辜,他只是封存了一部分无辜者的记忆,将他们丢在了无人在意的山野之间,将兴王庄旧人留在了李掌柜宅邸,而后开始了一场杀戮。 卢安平现在的目标不单单是解脱诡山绝地的业国国君,他还要清除整个灵源神国之内的长生者,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这个能力。 剑气加持九天印,吞噬他们残余的灵源,卢安平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他的特殊性让灵源神国推演不出他的踪迹,即便问天,也问不出结果。 灵源神国新城、旧十二城长生者尽绝,无一例外。其中或许有好人,有卢安平可以酌情放过的人,可他没有功夫去筛选。 被肆意掠夺的众生,沉沦了无数岁月,这些家伙才受了多少苦?不值一提,不足道也。话是这样说的,可真的做了出来之后,卢安平所见的是一片乱象。 习惯了被长生者庇护的凡人,在上位长生隐去之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自由,他们是惶恐不安的,有权之人倾轧,很快的补上了长生者的缺位,他们对待凡人更加的狠毒。 乱象初起,卢安平已无暇顾及,他在灵源神国内部空虚之际,以九天印打通空间,潜入雾霭之内,徒步到了封印业国旧地的空间入口。 佝偻的老者,回眸间看到了卢安平,随即愣在了当场,因为他眼前所见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没有气息,没有因果,实实在在站在那里,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时空错位之下的投影,对方运用的是高阶的空间法诀。老者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即便要传唤神国之内镇守的强者。 卢安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九天印张开,将佝偻老者和空间入口一起覆盖在阵法之内。 “诡山绝地,不得轻易开启,若致使动乱,会遭天罚。”佝偻老者,用沙哑的声音告诫道:“知趣的便离开,不要害了自己。” “业国之地,位靠地下的灵源核心,丝丝缕缕逸散的灵源之息滋养凡俗,因而此地在长生降临之前便是一处凡人聚居的乐土,旧世之时被一个长生大能炼化,作为修行的根基之处,业国为其后人建立。无上存在推翻旧秩序,业国封印灵质核心,修星火燎原,原本安然无恙,可谁知道无上存在居然陨落了,早就觊觎业国灵质核心的强者,正好打着覆灭动乱余孽的由头,覆灭了业国,即便业国国君境界已修至天始,星火不灭大成,可依旧被轻易的抹杀了所有存在的气息,只留下了被侵染的星火本源和不灭的意志。”卢安平看着佝偻老者,缓步走来的同时,漠然叙述着业国的过往。 “业国余孽!”佝偻老人露出兜帽下枯朽的面容,以及那一双猩红的眸子。 他曾是肃清业国的主力之一,拼杀之后,被业国国君重创,好在之后他亲眼看到了业国的覆灭,并封印了业国旧地。 对于突然出现的卢安平,意外,惊讶,惶恐,继而涌现出愤怒的情绪,对业国的愤怒。 原本有天始境修为的他,经历了当年的那一战之后,跌落到了法渊,从此再无寸进。 “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那个星火燎原的修行者,害死了玉远少主和定尊的家伙。”老者忽地明白了过来,继而是一阵狂喜,“捉住你,我便能回归九天。” 周遭狂风涌现,丝丝缕缕的风中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涌向卢安平,风中带着侵蚀与毁灭。 “隔绝周遭的气息,分化侵蚀,继而摧毁根基。”卢安平点头,如是点评道:“这应该是你们对付星火燎原最得意的手段吧?” 比起生死危机,悄无声息的腐化才是星火燎原最难应对的,倘若众生背弃,星火燎原也只是一则无用的功法而已,当年佝偻老者一度占据上风,若不是因为意外,也不会让天外大能出手。 如今面对卢安平这个与他同境界,又无苍生依托的卢安平,佝偻老者运用着他最熟悉的法子对付。 若仅有星火燎原,卢安平应对眼前的家伙,确实会很棘手,可他的手段,不单单只是星火燎原。 以卢安平为中心,被封锁的空间又刮起了一阵风,以神道剑意为源的一阵风。 摧枯拉朽的剑意,在触及到了那阵风之后,轻易的便将之撕裂。 “居然是你。”佝偻老者愕然之后忽的明白了过来,眸中带着怒意。 卢安平的剑意给很多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引得很多人觊觎,只是时间过短,他们还没有摸清楚卢安平的性子,所以没有与之接触。 佝偻老者即便守在这里,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剑意无敌的存在,卢安平展现剑意的瞬间,他便知道了卢安平究竟是什么人。 洞悉了全部真相之后,卢安平绝没有放过对方的理由,佝偻老者也有恃无恐,他还有着最后的保命手段。 “所以该结束了。”卢安平看着惊讶的佝偻老者,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天剑印显现,承载无上剑意。 无数飞剑在天地之间涌现,穿刺向佝偻老者,连绵不绝的飞剑溅射出一道道火星飞洒出来。 火星涌现出一道道星火印记,带出一阵阵爆鸣。 连绵不绝的力量,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柄剑刃爆碎,最后一声轰鸣响起。 手中燃着一张符纸的佝偻老者,大口喘着粗气,笼罩他周身的金光暗淡,化作破碎的粒子逐渐消散。老者安然无恙,只是脸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卢安平的剑气强的可怕,强到一些天始境稍不注意便会被其重伤,法渊境的长生者与之对抗必死无疑。 佝偻老者还活着,那是因为他手中有着一张上尊赐下来的天命符,能抵御住超越天始境力量的符纸,当年在业国国君手中未死也是仰赖这张符纸。 如今在这剑意极为深邃的剑气之下,他最大的依仗也没了,好在是挡住了卢安平的剑意只被划伤了脸颊。 卢安平的剑意很强,强到让人胆寒,如果不是因为卢安平对剑意的参悟还不够,对剑意模仿多于参悟,如果不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剑气,佝偻老者绝不会活到现在。 不过就只是这样,脸颊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已经很让佝偻老者惊讶了。 “你现在不会死。”佝偻老者喘着粗气,“你的剑意很有价值,会让你再多活一些时日的。” “你会死。”气息微弱的卢安平,摇头漠然的盯着佝偻老者,一副笃定的样子。 话音方落,老者便觉察到了一股不适之感,无形之火在他胸中燃起,以不可逆的方式点燃了他剩余的灵源。 佝偻老者无法平息灵源的燃烧,只能看着灵源反噬自己。 “逆修余烬,你居然这样做,这可是悖逆无上存在意志的法门,你居然敢修炼!”佝偻老者忽地明白了一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的盯着卢安平。 “无所谓正与逆,为我所用即可。”在佝偻老者化为灰烬之际,卢安平摇头低语。 九天印空间悄悄收敛,灰烬之中的最后一丝气息湮灭,卢安平迈步将九天印加持在空间入口之后,撕裂了空间封印,闯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