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婷恋续文:罪爱》 第1章 不眠夜1 序 狼给世人的印象是桀骜、凶残、冷血、狡猾。但在狼群之中它们却十分团结,擅长团队作战;爱护弱小不放弃任何一个伙伴。狼还是一夫一妻的动物,一旦认定对方便会相伴一生,不论多么凶残的狼都会在伴侣面前收起獠牙利爪,展露它们少有的温柔…… 丁孝蟹——忠青社的坐馆,就是一匹黑暗世界的头狼。在对手眼里他心狠手辣、足智多谋;在家人和兄弟眼里他有担当、重情义,不过五六年的时间丁孝蟹就凭着“忠勇孝义”这四个字在忠青社坐稳了老大的位子。自他成为忠青社老大,就一直带领着手下的兄弟开疆拓土,扩充社团业务,使忠青社在逆势中迅速崛起。他曾经自负的认为他可以搞定他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事情,直到方婷和丁蟹相继回归他的生活,他才发现他的世界失控了,有太多的事情是他无能为力的…… 丁孝蟹,一个“孝”字,不但被他老爸写在了他的名字里也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逃不开挣不脱,最终这个年轻的江湖大佬为这个“孝”字做出了他这辈子最痛苦也是最后悔的决定——灭门方家,包括他最爱的方婷! 第一章 “如果老爸这次要坐牢的话呢,姓方的那家就要全死光”——丁孝蟹 明天就是丁蟹宣判的日子,丁蟹作死地选择了自辩,再加上方家人在法庭上强硬的态度可以确定丁蟹的牢坐定了,至于多少年只能看明天法官的最后判决。所以明天也是丁益蟹定下的灭门方家的日子。 时近午夜,丁家大宅里依然灯火通明,餐厅里烟雾缭绕,丁氏兄弟像平常一样围坐在餐桌旁为了第二天的灭门计划讨论着,略有不同的是此时主位上坐的是新的忠青社话事人——丁益蟹,他一手拿烟,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样子一如既往的嚣张。 “老益,你明天确定要把方婷和他们家人一起扔下楼?你也看到了老大每次开庭见到方婷后的样子,老大嘴上说得够狠,可是却让你来处理方家,老大明显是舍不得方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不要再问问老大,免得以后他后悔。” 丁旺蟹毕竟是做律师的人,心思比老二缜密得多,边说边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老旺,你意思是我眼瞎?老大爱方婷爱到不要命我不知道?可是我告诉你,方家最该死的人一个是方展博另一个就是方婷!这个贱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边哄着老大为她鞍前马后的跑,一边又陪着她老板泡吧开车兜风,多少兄弟都亲眼看见了!这还不算,是她和方展博报警抓的老爸;穿着血衣满大街跑,说我们是黑社会,要求判老爸死刑;还在法庭上指证老爸杀人……”丁益蟹越说越气。 “呐,道上的人都知道了,大佬孝舍命爱的女人不但送给他一顶绿帽子,还把他老爸送进了监狱!留着她,那老大岂不是活成了道上的笑话,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她要是不死,我们兄弟还要在道上混吗?连个女人都摆不平,那忠青社的地盘将来都得被别人踩平!”丁益蟹此时已气得怒目圆睁,恨不得现在就把方婷生吞活剥。 丁益蟹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法庭外的餐厅,方婷说的什么话,她说老大真衰啊,瞎了眼才看上老大!当时老大的脸都被气紫了!这个臭三八敢当着那么多小弟骂老大,她不死谁死?” “屌他老母!”伴着一句粗口丁益蟹又咬着牙说道:“小时候我们穷,每次去方家的时候两个大的就看不起我们,那两个小的还好一点;现在方家都活成那副惨样了,还都他妈一副瞧不起人的德行,妈的,你们说方家哪个不该死!” 丁益蟹骂完,厅里好一阵沉默。 “老大已经发话了,我肯定会用最辣最狠的方法把姓方的一家全送走,来个杀一儆百,不能让道上的人把忠青社睇死!” 丁益蟹阴恻恻地笑着,同时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摁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碾的粉碎,随后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本来呢,我想当着方展博的面让兄弟们把方家几个女人先轮一遍,再把他们一起扔下楼,不过看老大的面子,明天还是给方家人一个痛快吧!” 遇到方婷之前,丁益蟹从没因为女人被丁孝蟹打过,可是方婷出现后,丁益蟹却因为方婷被丁孝蟹痛打不止一次,所以丁益蟹对方婷的恨意更甚于他大哥,特别是在发现方婷“劈腿”,甩了自己大哥后,他更是对方婷恨之入骨。 过了一会丁益蟹又点燃一支烟,轻挑地吐出一个烟圈,双眼一眯,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回味一般地说道:“其实方家也能留下一个,就是方敏,又胆小又听话,又白又嫩,只是可惜了,她还先走了一步。” “收声吧老益,你玩方敏的事还好在老大和方婷分手后才爆出来,老爸又出事,要是方婷还和老大在一起,你信不信就老大的脾气能把你打成傻子,连着裤子里的‘小老二’一起给你废了,看你以后怎么把妹!”丁旺蟹打趣道。 “我怎么知道方敏那么胆小,我一吓她,她就乖乖把衣服脱了,好东西不要浪费对不对,这么容易就能搞到手更不能浪费 !”说完这话丁益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淫笑,过了好一会丁益蟹又忽然变脸,充满怒气地说道:“我上方敏就是因为方婷这个臭婊子,一边让老大为她掏心掏肺魂不守舍,一边又和她老板勾勾搭搭,看不起老大,还要踩着老大去攀高枝,我就想看看方家的女人是不是都和她一样贱!” “对,老益这次说的没错,方婷应该早就和她老板有一腿了,这人肯定还在背后给方家撑腰,不然就方展博那个怂样和方家几个女人敢这么闹吗?那个假鬼佬敢给老大戴绿帽,我早就想收拾他了,可是老大那时还不让兄弟们动手!如果明天见到他一定把他也带上。”丁利蟹边说边用水果刀狠狠地插着手里的苹果,“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好像也够滑头的,这些日子方家被我们收拾得这么惨,可从没见过这人露面,不像罗慧玲的那个姘头……” “是不是就是那个光sir,最近一直在帮方家跑前跑后,如果明天他也在,你打算怎么办,他好歹也是个差佬,真的动了他可能会比较麻烦,”丁旺蟹问道。 丁益蟹斜眼看着丁旺蟹,满不在乎地回道:“差佬怎么了?长这么大你见我怕过谁?只要明天他替方家出头,我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一样灭了他!” “说实话,等明天老爸的案子宣判完才动手太晚了,如果在方家报警抓老爸时就悄悄做掉方家的人,那明天的判决结果也不会让人担心了,其实按老大以前的做法敢报警抓老爸的人早就被他送去填海了!不可能闹成现在这样……老大真是被方婷那贱人迷晕了。”丁利蟹愤愤地说道。 “方家做的那些事换别人做肯定早被老大填海了,可是老大心疼方婷啊,只想着搞点不见血的事吓吓方家人算了,一来呢,做个样子给道上的兄弟看看,二来呢给方家人一点警告,让他们早点闭嘴不要再在法庭上乱说,可谁知道他们方家是又臭又硬,非要死扛到底,尤其是方展博和罗慧玲,恨不得老爸马上死刑,诬告老爸是‘谋杀’呀!他们大概忘了忠青社可是姓丁的,他们非要找死,那就成全他们咯!”丁益蟹有些得意地叼着烟说道,丁旺蟹和丁利蟹听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丁益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把烟吐出,似是感慨地说道:“女人这种东西最是靠不住,玩玩还可以,要是动了真心可会要人命啊。还记得和尚哥那个女人吗,和尚哥待她不够好吗?结果怎么样?不但勾引别的男人害死了和尚哥,还嫁祸给老大,我们两个当初差点就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丁益蟹边说边用手挠了挠头,忽然大声说道:“对!这就叫做‘最毒妇人心’!” “就是呀,老大对方婷那么好可是这个死三八做事却那么绝情,这女人必须死,留下她只能是害了老大……”丁利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两声咳嗽声,抬头发现丁孝蟹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里面的三个人瞬时收声。 丁孝蟹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见他面色阴沉,眼神如刀,满脸不悦地扫视着厅里的三个人。 沉默了一会丁旺蟹才说道:“老大,明天的行动我们商量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再听听,给些建议?”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老益做主,全听老益安排,你们两个小的帮他做好善后,不要出什么纰漏。我累了,先上去了”说罢抬脚就向二楼卧室走去,不再理会大厅里的三只小蟹。 “老大又一个人出去了,” “明知故问,看老大那副样子也知道他又去那里了。” 第2章 不眠夜2 那里,就是恒安邨,自从方婷和丁孝蟹分手,方婷就又搬回了那里。今晚丁孝蟹一个人开着阿龙的车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他和方婷开始的地方。他坐在车里,抬头向那扇窗户望过去,那扇窗户里曾经有个女孩拿着雨伞向他微笑。明天老二的灭门计划就要实施,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他希望今晚能再在这里看一看方婷,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这愿望很小,可是他却没有实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车窗外的马路上被他丢满了烟蒂。临近午夜时,又一根香烟在丁孝蟹的唇边燃尽,当他的手习惯性地摸向烟盒时,发现烟盒已经空了,那是车里的最后一根香烟。他低头看了看空空的烟盒,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口,那里依然是黑漆漆一片,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狠狠地将手中的烟盒攥烂丢出了车外,发动车子驶回了丁家大宅…… 丁孝蟹在江湖上处事一向以狠辣着称,从不会优柔寡断,而此时却是他人生中最犹豫不决的一次,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没下定决心去做该做的事——将置他老爸于死地的方家全家灭门,只是因为那个他曾深爱的女人。 方婷和丁蟹,一个是他的至爱,一个是他的至亲,曾经丁孝蟹的理想很美好:老爸丁蟹在台湾颐养天年不再回港,他努力把黑道事业洗白,完成对方婷的承诺,最后与方婷双宿双飞过上他从小就憧憬的幸福生活,他也曾自信的以为这些都能在自己手上实现。 可现实却事与愿违,先是丁蟹在台湾出狱后就去找龙成邦周济生报仇惹下大祸,差点赔上他们父子俩的性命;后来丁蟹不知是为了要和家人团圆还是一直放不下罗慧玲,就算丁孝蟹把他送到了地球对面的墨西哥,他还是偷偷跑回香港;回港后他先自以为是的绑走了方婷,劝她放下仇恨做他儿媳;后来又不顾警方的通缉令去见罗慧玲,最后又因为送罗慧玲去医院,涉嫌劫持人质对抗警方而最终被抓;而最让他无奈又崩溃的还是被捕后的丁蟹在法庭上选择了如自杀一般的自辩,面对专业的法官和律师“胡言乱语”,让所有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 而方婷这边,因为丁蟹回港最终向他提出了分手,即便他那日在山顶手执圣经,向方婷保证愿意放弃香港的一切,只求和她远走加拿大重新开始,方婷还是冷漠地拒绝了他;而且分手后的方婷亲自去警局报警,和家人游行抗议,出庭指证丁蟹杀人……她再也不是那个知他,懂他,怜他,念他,不顾一切爱他的爱人,反而彻底成为了丁家的“杀父”仇人。 至爱是倔强而清醒的方婷,至亲是奇葩又偏执的丁蟹,而丁蟹打死方进新更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每件都让丁孝蟹措手不及,他不甘心失去方婷又担心老爸入狱,这些日子面对在法庭上胡言乱语为自己辩护的老爸和态度死硬的方家人,他只感觉身边的人和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事态变得越来越糟。 一轮又一轮的庭审过后他发现他的理想和现实越来越远,特别是一个月前方敏在出庭作证时受辱,最后含恨跳楼自杀,这件事让丁孝蟹彻底断绝了挽回方婷的念想,从那天起他清楚地知道他与方婷之间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仇恨! 回到卧室的丁孝蟹愈发觉得头疼得厉害,他拿出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希望这杯酒能让自己稍稍冷静一点,明天方婷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丁孝蟹心里很清楚,老爸被判刑方家就得以命相赔,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有仇必报。只是方婷又和他以前的仇人都不同,她是这世界上他最爱的女人,是方婷给了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爱和温暖,他对方婷的爱如同覆水再难收回,即便后来方婷与他分手成为丁家仇人,他依然不甘心就此失去方婷,所以“方家怎么处理”“方婷怎么办”,兄弟们都在等他的决定——方家其他人必须死,但是他真的舍不得让方婷和方家其他人一起被灭门。 他曾经想过把方婷绑架走,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然后再对她家人下手。可是他了解方婷的性格,她不会屈服于自己,为家人报仇她可以不死不休,结局不是她在他面前香消玉殒就是与他玉石俱焚,更严重的可能还会伤及他的家人;他也想过放方婷走,两个人相忘于江湖,可是江湖岂会如此太平,忠青社内外虎狼环伺,他和方婷的关系已是人尽皆知,方婷是他丁孝蟹的软肋,到那时她肯定会被别的仇家利用,使用各种手段让她成为对手诱杀他的毒饵;甚至为了给家人报仇,方婷可以直接变成对手手中绞杀他的利剑,毁掉丁家和整个忠青社。 方婷的生死问题已经在丁孝蟹的脑子里纠缠了很久,此刻丁孝蟹觉得身心都有些疲累,他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啜饮了一口红酒,随后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了眼睛,他希望自己能在最后时刻做出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和方婷在山顶分手时的情景,他为了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卑微的祈求方婷和他一起离开香港,为此他愿意放弃他的家人兄弟,放弃他多年刀头舔血打下的江山,放弃一切,到异国他乡重头再来,做一个方婷喜欢的人,可是方婷以一句“就算你放得下,我可放不下!”就拒绝了他。 随后他又苦苦哀求方婷再陪他三个小时,让两个人再冷静考虑一下,可是三个小时之后他只等来了方婷的一脸不耐和厌烦,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甚至让丁孝蟹产生了错觉——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几天前那个与他深深相爱的方婷!三个小时,丁孝蟹在方婷的脸上没看到一丝对他的留恋或不舍,一向善良包容的方婷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看着面前那个冷漠又陌生的方婷,丁孝蟹满怀期待的心迅速被冰冷的恨意所填满,恨意汹涌几乎淹没掉他所有的理智,但是最终他还是不忍心伤害方婷,他强迫自己放过了方婷并按照方婷的要求准备送她回家。 在下山的路上,看着身旁恍若陌生人的方婷,丁孝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他也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让老二尽快找到丁蟹并把他送出香港,丁蟹早一时离开香港就少一分被警察抓到的可能,他也能多出一线挽回方婷的希望。 但他不想让方婷知道他要用罗慧玲做饵去找出丁蟹,只得让方婷提前下车。此时恨意未消的他对方婷没了往日的温柔,甚至还泄愤一般把那本曾视若珍宝的圣经和方婷的手包一并摔出了车外,而方婷只是拾起了地上的手包,并没理会那本被摔坏的圣经,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就在那天晚上,丁孝蟹的预感就成了真——在两人分开后不久,“绝情”的方婷亲自和方展博去警局报警抓丁蟹,还向警察提供了丁蟹的行踪线索。一夜之间方婷从他“最爱的女人”彻底变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还有在法庭外的餐厅里,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方婷,那也是方婷最后一次看向自己,可惜那眼神充满厌恶和鄙夷,还有方婷亲口说出的话“这种人真衰,当时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他”,方婷就那样当着他和手下兄弟的面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丁孝蟹想不到自己在方婷眼里竟会变得如此低贱不堪,昔日恋人的眼神和话语甚至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他们兄弟被人瞧不起,肆意让人欺侮的日子,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曾是他功成名就后拼命想要忘记的,那日却被方婷生生地翻了出来。他无法忍受这种眼神和话语来自他最爱的方婷,那天他几乎憋到脸色发紫肺腑炸裂才没在众人面前当场暴起。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那日他带着分手信在方婷的公司楼下截住她,他在方婷眼里就只见厌恶,蔑视,仇恨,愤怒……就是没见过一丝恋人间的留恋之情,想到这些丁孝蟹苦笑了一下,举杯灌下去一大口酒,目光移向了小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因为方婷的存在,丁孝蟹在处理方家时变得不再“狠”“辣”,本来按他以前的办事风格,他本该在方家报警后就马上让方家人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可他却“手下留情”,只是派人去恒安邨恫吓骚扰方家人,希望方家人能知难而退,或撤诉或离港。 可他没想到方家人会如此“硬气”和“无畏”,自己的那些手段非但没有将他们吓到撤诉,反倒让方家人变得更加团结,一致对外反抗黑社会的欺压:身穿血衣游行、制造社会舆论、全家出庭指证丁蟹,一定要置自己老爸于死地为方进新偿命。 作为忠青社的老大,就算老爸被抓,丁孝蟹也有本事让老爸的官司悄无声息地顺利解决,但因为自己“余情未了”,不忍痛下杀手,结果不但让老爸的官司变成了一出全城皆知的闹剧,还让社团不见光的生意被条子盯上了,导致社团生意损失巨大。 丁孝蟹虽然是忠青社老大,但社团生意可不归丁家独占,下面十几位堂主都有份参与。这次因为方家报警抓老爸,整个社团收入损失近千万,这么大的损失,就算方婷是忠青社阿嫂都可能难逃一死,更何况她还是给自己戴了绿帽的前女友。就算他想放过方家放过方婷,他手下那些堂主也不会同意,落在他们手上方婷的遭遇可能会更惨。 想到这些丁孝蟹不禁冷笑一声,自嘲道:“哼!为了一个抛弃自己的女人,自己真是蠢得要死!” 从山顶分手到法庭外的最后见面,方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让丁孝蟹伤心失望,她视他的人和他们的爱如路边垃圾——无比厌恶,扔掉之后再不回头,方婷再不是从前那个不顾一切爱着他的女孩,她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在丁孝蟹的记忆里,女人的背叛实在是太可怕了,前有罗慧玲后有千岁红,罗惠玲背叛他老爸最终导致丁方两家家破人亡;千岁红更是差点要了他们兄弟的命,惨痛的经历让他无法容忍背叛,背叛的人必须付出代价,背叛他的人一定要死。 想到这些丁孝蟹不禁牙根紧咬,握着红酒杯的手不断用力,几乎要将玻璃酒杯捏碎,随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缓解心中的恨意。 再睁开眼时,丁孝蟹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凌晨三点,还有几个小时老爸的案子就要开庭宣判了。 时至今日老爸身陷囹圄已有数月,在牢里吃尽了苦头。丁孝蟹知道自己老爸的为人——就算他恨方进新抢走罗慧玲,他也没有“谋杀”方进新的脑子,最大可能就是他失手杀人,可方家人却要以“谋杀”罪控告他,让法官判他死刑。面对这种“冤屈”他一个黑社会大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将方家灭门他枉为人子,更不配做忠青社的老大! 想当年他成为忠青社老大时,在江湖上被人称为“大佬孝”,这名字可不是浪得虚名,孝字当头,是因为当年他为自己的契爷尽忠尽孝,亲生儿子都不一定做到的事他都为他契爷做到了。当年那些社团兄弟也都敬他为人够“忠孝”,才愿意跟着他一起打江山,成就了他今天的权利和财富。 丁孝蟹心里很清楚,此时忠青社内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兄弟,等着看他这个忠青社老大如何为亲生父亲报仇,如何处理方家,如何在道上为社团立威。而方婷作为方家的女儿从报警到游行再到出庭作证她都有参与,如果他留下方婷不杀,肯定会授人以柄,会折了他作为老大的威信,会让他们兄弟乃至忠青社在江湖上颜面扫地! 当然留下方婷不死也不是做不到,作为忠青社的大佬,以丁孝蟹现在的能力也可以不用顾及这些东西,他开口说一句话就可以把方婷的命留下来。可是,如果明天不把方婷推下楼,就会把她推进其他男人的怀里——比如她那个华尔街精英老板。 “已经不用推了,方婷应该早就跟那个假鬼佬在一起了,不然她不会对我那么绝情!” 丁孝蟹在心里愤愤地想着。 自从与方婷在山顶分手,丁孝蟹一直在纠结方婷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除了方婷移情别恋他想不出其他理由,而这才是丁孝蟹心中最难以忍受的,每次想到方婷为了其他男人而狠心绝情地抛弃自己,他就会妒火中烧五内俱焚,甚至会气到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发脾气摔东西。 从小丁孝蟹就生活在一个缺爱的环境,从受尽白眼饱受欺凌到尔虞我诈血雨腥风,除了身边亲人就只有方婷给过他最纯粹的爱,心疼他,理解他,包容他。自那夜在大屿山方婷答应等他回来用戒指换回项链后,他就认定方婷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你答应过我的,婷婷,你不会离开我!”丁孝蟹轻声地自语道,眼神温柔地盯着小手指上的戒指……可是转瞬间他又咬牙冷笑,扬手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向地板,面色狰狞地说道“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婷婷,我一定会把你留在我身边!”望着地板上四溅的红酒和玻璃渣,丁孝蟹忽然觉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渣也非常美丽;肆意流淌的红酒也让他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杀人后见到的鲜血,想到这些丁孝蟹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童年时极度缺乏的东西会在成年之后过度的渴望,甚至是变态的索取。 丁孝蟹做不到放手,更不可能和方婷相忘于江湖,也许杀死方婷对丁孝蟹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拥有,那种拥有绝对到他再不用担心方婷会移情别恋,这辈子她只能属于他丁孝蟹一人。 这一晚丁孝蟹终于给自己找到足够多的理由,也作出了最后的决定。这个决定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无力的仰靠在座椅上,看起来无比颓丧。这叫天意弄人吗?明明他那么爱她,她皱皱眉头他就会紧张心疼,可明天他却要让人把她丢下楼摔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猛灌了几口,可是红酒入喉太急,一下呛进了肺里,丁孝蟹顿时抑制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处尽是撕心裂肺的痛,压都压不住,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第3章 不眠夜3 这个夜晚对于丁孝蟹来说注定是煎熬的,而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恒安邨的方婷。 明天是方敏出殡的日子,也是丁蟹案宣判的日子。方家希望法律对丁蟹的公正判决能够告慰爸爸和小敏的在天之灵。凌晨已过,方婷还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曾经的方婷是那样的天真倔强,为了爱情,她宁可和家人闹翻也要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她又是那样清醒决绝,在发现丁蟹返港后选择了与丁孝蟹彻彻底底地分手再无留恋,即便是面对丁孝蟹的苦苦哀求和挽留,她还是选择回到家人身边。而现在的方婷却深陷后悔和自责当中,她后悔自己爱了不该爱的人连累家人遭受迫害,而小敏的死更是让她自责不已。自从小敏跳楼后方婷几乎每一天都是夜不能寐,她要为小敏报仇,她要以死谢罪。 在方婷的眼里丁孝蟹是在她小时候疼她宠她,带她玩耍哄她开心的小哥哥;是有情有义有担当,迫于生计才误入歧途的江湖少年;是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愿意为她浪子回头的英雄。虽然方婷早就知道丁孝蟹的黑社会大佬身份,可是方婷还是背负家仇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她爱丁孝蟹不光因为他高大帅气,深情款款,更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因为丁孝蟹能给她父兄一般的关爱和安全感,因为他对她极尽宠爱却又给予她最大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丁孝蟹答应她不再做黑社会,一个浪子能够因为自己而回头,对于每一个爱上浪子的女孩来说都是最能感动自己的事。 但是随着与丁孝蟹的相处方婷慢慢发现他们无法走得更近,因为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件残酷的现实——自己爸爸的惨死,每当她沉溺于丁孝蟹的浓情蜜意时这件事便像一根针猛地戳醒她,让她和丁孝蟹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而丁孝蟹对丁蟹的态度也渐渐让她失望,那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不分是非的维护。方婷无法忘记父亲的惨死,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丁蟹,也不可能背负这样的血海深仇和丁孝蟹走入婚姻嫁入丁家。特别是在那晚被丁蟹带回丁家大宅,看着杀父仇人就那样毫无悔意地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而自己深爱的人却对她说那是他爸爸,就算做错事也要管他……方婷崩溃了,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骗自己只要丁蟹不在香港就可以当做父辈的恩怨没有发生,对父亲和家人的愧疚彻底击败了她对丁孝蟹的爱,她放不下对丁蟹的恨也注定不会和丁孝蟹有好的结局,彻底清醒的方婷向丁孝蟹提出了分手。因为对这段情彻底失望,所以面对丁孝蟹的苦苦挽留她选择了用最冷漠决绝的态度拒绝了他,不给自己留反悔的机会。 “丁蟹会不会回来?” “不会,绝对不会。” “你能不能不进黑社会?” “一定会,不过需要时间,两至三年吧” “我怕他不服气,会再去找我家的人” “你回去叫你的家人不要担心,我保证老二不会再给你麻烦。” 丁孝蟹的承诺言犹在耳,可是现实发生的事却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方婷。 丁蟹不但回到香港,还劫持了玲姐,害玲姐受伤。 丁益蟹不但欺负了小敏,害小敏得了暗病,最后还让丁蟹在法庭上侮辱小敏,直至把小敏逼得跳楼自杀。 最让方婷失望的是那个曾向她保证会退出黑社会的人却用最卑鄙无耻的黑社会手段骚扰恐吓她的家人,威胁方家人撤诉,只是为了救他那个杀人犯爸爸。 “你们求神拜佛保佑我爸爸平安无事,万一他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不会算了!”冰冷的话语,凶狠的眼神——纵使是在两人分手后,这些话也让方婷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曾不顾一切深爱的男人的口中。再次与这个男人相遇在法庭外的餐厅里,丁家的爪牙又来明目张胆的骚扰方家人,不断累积的失望和怨恨终于让方婷脱口而出了那句话“这种人真衰,当时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他!”那句话出口时方婷已在心里对丁孝蟹失望透顶,两人之间所有美好全部化为齑粉,只剩下憎恨厌恶再无其他。 方婷恨丁孝蟹绝情,恨丁家人无耻,而这些天她最恨的人却是她自己:因为自己任性,才把丁益蟹这个魔鬼招惹上门侮辱了小敏;因为自己心软,没有及时报警把丁蟹绳之以法 ,进而害得玲姐被劫持受伤;因为自己和丁孝蟹分手,丁家才会对方家不择手段的打击报复。她没有保护好家人反而连累了他们,她是这个家的罪人。 特别是在小敏死后,每当方婷想起小敏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她更是心痛到不能自已,小敏聪明又柔弱,胆小却懂事,是全家最疼爱的小妹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在保护的人,可是最后却是自己带给了小敏最大的伤害。如果自己没有和丁孝蟹恋爱,丁益蟹就不会找上门发现小敏;如果自己没有为了丁孝蟹离开家,而是在家好好同小敏住在一起,小敏就不会被丁益蟹那个混蛋欺负侮辱那么久,更不会受尽羞辱跳楼自杀。“是我害了小敏”,“这个家最该死的是我”方婷不止一次在心里说过,有好几次她真的想用自己的死换回小敏的命, 但方婷也明白丁家才是杀死小敏的罪魁祸首,她一定要为小敏报仇!赔上自己的命也要让丁家偿还这笔血债! 这个夜晚方婷思绪纷乱,一张又一张的面孔在眼前飘来荡去:泪流满面的小敏,绝情的丁孝蟹,嚣张的丁益蟹,蛮横恐怖的丁蟹,愤怒的大哥和玲姐,惊慌的大姐,还有惨死的爸爸……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心里浮浮沉沉。当东方泛白,方婷决定起床,先把小敏体体面面地送走再和大哥玲姐商量怎样为小敏报仇。 洗漱完毕的方婷坐在书桌前想简单化一下妆,遮盖一下自己红肿的眼睛。就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她似乎看到有一点绿光闪了一下,方婷好奇便伸手向闪光处摸去,当她拂开书桌角落的杂物才发现那是丁孝蟹在大屿山送她的项链——一枚吊在红绳上的碧玉平安扣。 这是一条承载着她希望和失望的项链,本来她是把这条项链时刻都戴在身上的,满心期待着丁孝蟹的那枚戒指,可是当她听到丁孝蟹对她说出他爸爸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时,她不但拒绝了丁孝蟹的戒指,也将这条项链从身上摘了下来,收好后准备随时还给丁孝蟹。那日她写好分手信,准备将戒指和项链一起还给丁孝蟹时,这条项链却找不到了。 “婷婷,送给你,如果我能回来的话再拿戒指跟你换。”台风夜,大屿山,彼时丁孝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说的每句话都牢牢地印在方婷心里,让她深陷爱河。此时方婷再看到这条项链却只觉得自己好傻,为了跟他在一起自己放下家仇,背叛家人,可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局。她紧紧捏着那枚平安扣看了又看,往事又像潮水一般涌进脑海,回想着两人的过往,方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抬起手准备把项链扔掉,可动作做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略略思索后她又把项链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边戴边在心中默念:“方婷,这条项链就是你犯过的错!不论什么时候看见它,你都要记得给小敏报仇!直到丁家血债血偿,你才可以用它给小敏陪葬!” 第4章 灭门 开庭前丁氏兄弟先去见了那些杀手,为灭门行动做最后的准备。 丁益蟹先是把方家的全家福照片交给了那些杀手,让他们认清上面的脸,随后把一袋现金倒在了杀手面前的茶几上。 “注意大哥大,一响就赶快听,我一下命令就赶快行动!”丁益蟹恶狠狠地说道。 “听见没有!”老四站在老二的身旁又提醒了一遍, “笑什么,电话一响马上听!”坐在一旁的老三,瞪着眼再次强调了一次, 三只小蟹第一次替大哥做主,心里未免还是有点紧张,唯恐出了纰漏。 “知道,知道”“明白了”那些杀手有的把玩着大哥大,有的边看着茶几上的钱垂涎欲滴。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凡是照片上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手都抓牢点别让他们跑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记住了没!”丁益蟹向着那些杀手训斥道。 “益哥,放心,我们都记好了!” “还有,管好你们的嘴,如果被警察抓到,绝不可以把今天的事透露一点,如果谁走漏一点消息,那方家的今天就是你们家人的明天!听明白没!?”丁利蟹补充道。 “你们不要怕,放手去干,香港的法律就算判你们死刑,我也可以帮你们免死。”丁旺蟹又向杀手们安抚道。 随后三只小蟹一齐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丁孝蟹,可他却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双唇紧闭,双手交叉紧握抵在唇边,面对众人问询的目光他仍是双眉紧锁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和他的面部肌肉一样绷得紧紧的,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留下方婷。 做老大就要最狠最辣,这是丁孝蟹的行事准则,所以这时候他不能心软,更不能推翻自己好不容易才做出的决定——灭门方家,包括方婷在内。 丁蟹案最后宣判时,旁听席上没有看到方家人过来。当法官宣读丁蟹被判缳首死刑后,曾经自信满满的丁蟹竟然被吓到昏倒在法庭上。丁氏兄弟虽然心痛不已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爸被警察拖走。 老爸竟然被判了死刑,比丁家先前预想的还严重!这次必须成全方家人,既然这么孝顺老爸,就让他们全家一起去伺候他们的死鬼老爸吧!丁家四子还没有离开法院,丁益蟹就对着电话发出了命令,“行动!”二字出口,一场杀戮就拉开了序幕。 看着丁益蟹发出灭门指令,丁孝蟹依然缄口不言——恶狼可以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会收起獠牙利爪,但他并不会改变凶残嗜血的本性。 丁孝蟹虽是黑帮大佬,但是在和丁孝蟹谈恋爱的日子里,方婷却被丁孝蟹保护的很好,她连丁孝蟹的粗口都没听过一句,更没见识过黑社会残忍血腥的一面,不知道真正的黑社会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在方婷眼里丁家派人无耻骚扰、泼油恐吓、偷袭打人已经是黑社会最大的恶了,她没有方芳的社会阅历,远远低估了黑社会的恶。 死神在不断迫近,她和家人却浑然不知。 在小敏的灵堂里,方芳和方婷一边为小敏折元宝,一边等待着罗慧玲和李光上来。 方婷不时抬头看看小敏的遗像,她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已疼得滴血,她一遍又一遍对小敏的遗像发誓 “小敏,二姐知道你最委屈,你一定要保佑二姐为你早日报仇!” “二姐对不起你,二姐不会让你白死!” “二姐拼上这条命也要让丁家血债血偿!” ……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大哥去接电话,还没有说两句,方婷就看见一群大汉冲进了灵堂,那些人看到方家人二话不说,抓住他们兄妹的胳膊就把他们向楼顶拖去。 “放开我”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恐惧愤怒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方家兄妹三人就这样被一群杀手推上了天台。 求生的本能让方婷死死地拉住了门框,可是她的力气根本就拼不过那些男人,抓她胳膊的两个男人稍一用劲便把她拽到在天台的边缘,在被推下天台的前几秒,方婷突然脑子清醒过来——是丁家,是丁孝蟹派人来灭口了,可是她还没有给小敏报仇啊,她不甘心就这么去死,她还有心愿没有了。而这时她的身体已经被人推了下去。下坠的短短几秒钟她双手挥动试图抓住点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她只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晾衣服的架子挂了一下,又被一幅遮阳棚布挡了一下,但是这些都没能阻止她的身体继续下坠砸向地面。 “嘭!”随着一声巨响,方婷只觉得剧痛迅速包裹了她的全身,眼前出现了一片血海,她的耳畔开始还能听到大哥的呼救声,似乎还有玲姐的哭声,但很快这些就都消失了,眼前的血海也消失了,只剩下了无边无际冰冷的黑暗…… “丁孝蟹……”是方婷意识丧失前最后说出的话。 还是那个分手的山顶,丁孝蟹和三小蟹一起在汽车里等待灭门的消息,当那边的人汇报说行动完成时,三只小蟹蓦然发现一直沉默的丁孝蟹此时竟然在流泪——那个在他们记忆里只会流血流汗不会流泪的大哥就那样毫不掩饰地在他们三个兄弟面前泪流满面。 丁孝蟹见兄弟们看他,马上决绝地擦掉了脸上的泪,但是三只小蟹都知道,老大从来都是有泪不轻弹,此时他们老大一定是心痛非常,以至于无法继续在兄弟面前伪装下去。面对心痛到流泪的丁孝蟹,三只小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三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大,只有在心里后悔没有为老大考虑周全一点。 他们知道丁孝蟹喜欢方婷,动了真情,但说到底方婷也不过是个给丁孝蟹戴过绿帽的女人,丁孝蟹既然下令灭了她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感情了。可是直到他们看见自己老大的眼泪,他们才发现他们严重低估了方婷在丁孝蟹心中的重量,更没想到丁孝蟹会对自己和方婷下手这样狠。 车厢里氛围异常压抑,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有些费劲,三小蟹都沉默着等待丁孝蟹平复情绪,直到丁孝蟹开口说出“开车”,丁旺蟹才发动汽车离开山顶,一路上依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很快在下山的路上他们就看见了因为悲伤过度而发了疯的罗慧玲,罗慧玲正驾驶着那辆小巴向着丁家的汽车疯狂地撞了过来,她要为惨死的女儿报仇…… 第5章 抢救 当天下午,丁家大宅内,刚刚由警局回来的丁家四兄弟正在小弟们的帮助下处理着身上的伤。 丁孝蟹身上的伤已经被阿程处理妥当,此刻正铁青着脸闭目仰靠在沙发上休息,还没来得及更换的衣服配上脸上的伤口和额前的几缕碎发让他看上去颇显狼狈,其他众人看此情景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只有丁益蟹一边龇牙咧嘴地搽药,一边大声骂骂咧咧道:“这帮废物怎么搞的,竟然把罗慧玲这个颠佬漏掉了,他妈的,差点让她撞死!” “罗慧玲看样子是真的疯了,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看在老爸对她一片痴心就算了吧。”丁利蟹小声劝道。 “这样也好,差佬还能帮我们出不在场证明!”丁旺蟹也跟了一句。 “诶呀!你会不会轻点,痛死老子了”丁益蟹吃痛一脚踹向帮他搽药的小弟,正要抬手再打,茶几上的手提电话铃声大作,丁益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马上接通了电话, “医院那边咩样?” “什么?这帮废物,扔下去三个人,两个都没死?!”丁益蟹瞪着眼睛大声地骂道。 听得到这句话,沙发上的丁孝蟹猛然睁开了眼。 “看牢他,医院里不好做掉他,就等他出医院,吊他老母,我不信那帮条子还能保他一辈子……”丁益蟹还没说完话,手提电话却被丁孝蟹伸手抢了过去。 “还有谁没死,快说”丁孝蟹向话筒焦急地吼道 “方展博轻伤,方婷在手术抢救”话筒里漏出的声音虽小,但大厅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丁孝蟹听到这句话身形不觉一顿, “方婷,她没死?!”丁孝蟹紧张地追问道。 “重伤,已经抢救了几小时了,” 几秒的沉默后,丁孝蟹突然扔下电话,抓起外套就向大门口走去,丁旺蟹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了丁孝蟹的胳膊 “老大,你现在不能去医院,那里全是条子,我们现在去那就说不清了,前面的准备也白做了,老大!”丁孝蟹却像没听见一样,他扭动手臂只想尽快摆脱的丁旺蟹的拉扯。 这时丁利蟹也反应过来,跑过来拦在丁孝蟹面前, 急急地说道:“老大,我知道你心里急,可是你去了也只能在手术室外等,进不去的!你放心,我马上联系香港最好的医生去给方婷手术。” 丁孝蟹还是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大力推开身前的丁利蟹,继续向门口走去。 丁益蟹和阿龙、阿程这时也跑过来拦在丁孝蟹周围, “孝哥,你放心,我会多叫兄弟们过去,有消息马上电话给你,你现在不能出任何事的。” “对呀老大,社团的兄弟们还指望你呢!你出事老爸怎么办!”丁益蟹边说边死死地拉着丁孝蟹另一只胳膊。 “都给我闪开!”丁孝蟹终于开口,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咬着牙低声吼着,恐怖的眼神几乎要杀人。 此时丁孝蟹只想快速突破那道人墙赶去方婷手术的医院,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尽全力挣脱一只只拦住他的手,心中的紧张和焦急让他想要出手暴打那些阻拦他的兄弟。而阻拦他的人也都能想象到此时放走丁孝蟹的结果:如果方婷不能活着推出手术室,那丁孝蟹一定会血溅医院,所以他们就算被丁孝蟹暴打也必须把他留在大宅,作为忠青社的老大,丁孝蟹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等待丁家等待忠青社的就会是更大的血雨腥风。 那道挣不开的人墙最后还是将丁孝蟹拦了下来,他双目通红地环视了一圈阻拦他的人,他们的话他都明白,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背后还有家人和一众兄弟在,为了他们自己不能出事。可是谁又能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有多痛多急才会在这么多的兄弟们面前失态。他无奈而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伸手揪住丁利蟹的衣领,狠狠地说道:“老利,你能找到香港最好的医生是不是,那好,不管用多少钱一定要医生把方婷救回来,听见了没!” 看着丁孝蟹那双几乎要吃人的眼睛,丁利蟹赶紧应承下来“老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你放心!”边说边去拿手提电话,见此情景丁孝蟹也松开双手,转身向二楼自己的房间快步奔去,他现在心中的慌乱比那日收到方婷的分手信还要厉害,他不能在兄弟面前继续失态,他要找个地方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 回到自己的房间,丁孝蟹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起来,可是直到他把所有的抽屉拉出倒扣在桌子上也没找到那本圣经,那本方婷送给他的,能让他在心情烦乱时安抚他的圣经。他苦笑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本他曾视若珍宝的圣经被他丢了,丢在了那个他和方婷分手的夜里,丢在了下山的路上,就像现在的方婷一样被他摔得支离破碎。他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顺手抓起桌上没有喝完的红酒,想靠酒精来压制自己的慌乱,可他又怕自己万一醉了会错过方婷的消息,只好又把酒瓶甩了出去,最后他颤抖着手从身上摸出了一盒香烟。 点烟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了左手小指上那枚戒指,那枚曾被他戴在方婷的手上,又被她退回的戒指。他赶紧把戒指摘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然后双手合十轻抵额头,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紧闭双眼开始默默祷告。 把方婷丢下楼是他自己决定的,丁孝蟹从没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可是当他听到电话里报告行动完成时,他还是心痛到落泪,当他在汽车里狠狠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时,他曾以为他的心会随方婷一起死掉,死了心的人从此便会立地成魔,再不会感到痛苦,可是脸上的泪容易擦掉,心里那锥心刺骨的痛却一直都在。 在得知摔下楼的方婷还在医院抢救时,丁孝蟹便不顾一切想要方婷活下来,他怕方婷如果真死在自己手上,这锥心刺骨的痛就会跟随他一辈子,他曾说过他不相信这世界有神,可是他现在真的希望这世界有神明存在,他想告诉神明他后悔了,他现在愿意用他的一切给方婷换得一线生机。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铃声是那样的刺耳让丁孝蟹觉得害怕,他怕电话那头有人对他说方婷手术失败,直到铃声响了几遍,丁孝蟹才伸手接起电话,“孝哥,利哥联系的神经外科专家已经进手术室了,准备为方小姐手术。”丁孝蟹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这时他似乎觉得心中的慌乱少了一分,希望多了一点。 几个小时后,丁孝蟹又接到了几个来自医院的电话,这时丁孝蟹才感到他的小弟丁利蟹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没用:纵使有金钱开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香港顶尖的外科专家赶到这家条件一般的公立医院进行手术,丁利蟹的能力已经不容小觑了,如果没有一点人脉和手腕光靠读书时的好成绩是做不到的。想到这些他略略感到一丝欣慰,弟弟们长大了,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就像螃蟹把最坚硬的外壳留给世人,把柔软的血肉小心的藏起来一样,丁孝蟹二十多年来也是将自己的心情藏的很深,不论在什么场合,他都极少让自己的情绪外露。所以刚刚他在楼下接到电话后的激烈反应着实让身边的兄弟都大吃一惊,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上楼去劝慰一下丁孝蟹,而是全部选择了在大厅等待医院的消息,他们要时刻防备他们的老大双眼血红地冲下楼,生出更大的事端。 房间里很长时间没有电话铃声响起,丁孝蟹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前,一手扶额,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那枚戒指,双眉微蹙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他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医院方面的信息,黑道上砍砍杀杀十几年,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到六神无主,却又深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那些医生能把方婷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直到天色大亮,电话铃才又再次响起, “孝哥,方小姐的手术结束了,人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病房……” “好!”丁孝蟹挂断电话,他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把悬了整夜的心暂时放回原位。 这时门外也响起了敲门声“老大,我是老利” “进来”暗哑而疲惫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丁利蟹推门进来,只见烟雾缭绕中丁孝蟹坐在大班椅上,带着伤痕的脸上满是倦意,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此时却比昨天平静了许多。丁利蟹赶紧把窗户打开,让清晨的冷风带走满屋的烟气,这样才好让他大哥做下一步决定。 “我刚刚和几位做手术的专家通过电话,目前方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内脏和四肢多处受伤,后续还需要几次手术,还有就是方婷是头部先着地,也是受伤最重的地方,可能以后恢复不会太理想……”丁利蟹尽量寻找一些不会刺激到丁孝蟹的词来解释目前方婷的情况和不甚理想的治疗结果。 丁孝蟹轻轻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又是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方婷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活着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不论她今后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接受。 “还有,方展博后半夜时还是偷偷跑了,兄弟们盯得很紧,可是医院内外差佬太多,兄弟们放不开手脚去找,可能他那个马子也在帮他,听说他马子是台湾龙城邦的女儿,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格杀令,只要发现方展博就立刻把他做掉!”丁孝蟹双眼微眯,神情和语气又恢复了他往日的狠戾,“这两天多派几个兄弟去找找,斩草就要除根!还有,不管方展博找没找到,再过几天就把方家三兄妹全部被灭口的消息散布出去,记住,一定要做得像一点。” “明白了老大,”丁利蟹点头回道。 顿了一顿,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大哥,丁利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心疼,他知道此刻丁孝蟹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大,我会找机会带你去医院看方婷,你放心,好好休息。” 丁孝蟹听到这句话,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丁利蟹露出了一个的微笑,似是欣慰也有感谢;而丁利蟹也看到了丁孝蟹的眼里有了温柔的光,不再像昨天那般可怕…… 第6章 探视 丁孝蟹见到方婷是在她手术后的第三天晚上,他和丁利蟹乔装改名后,冒充方婷的亲属被人带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当护士把他们两个人带到方婷的病床前,丁孝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病人就是几天来让他朝思暮想的方婷。 只见病床上的方婷头上缠满纱布,面颊浮肿变形,隔着氧气面罩愈发显得苍白,根本看不出往日的娇美模样。单薄的身体上盖着一层被单,被单两旁可以见到各种颜色的塑胶管和电线从方婷的身体上延伸出来,连接到床旁的各种仪器上。此时昏迷的方婷正依靠着呼吸机艰难而努力地喘着气,环绕在床旁的那些仪器也都在小心翼翼地工作着以维系方婷脆弱的生命。 “伤得这样重,她一定很痛吧!”丁孝蟹无法想象方婷那娇小的身体如何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而这痛苦还是拜他所赐。 亲眼看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方婷,丁孝蟹只觉得心如刀绞,那些堆积在心中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和后悔。 他想伸手去抱抱方婷,对她说对不起,求她一定活下去,求她原谅自己;他也好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他恨当时的自己怎么会如此狠心,让人把自己深深爱过的女孩推下楼。 可是那里毕竟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满是病患和医护,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病床旁静静地看着她。 方婷是丁孝蟹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却没有成为他的例外。 探视的时间只给几分钟,丁孝蟹自进来后,一双眼睛就一直盯在方婷的身上,越看越心疼自责,两只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而且越攥越紧,骨节处已然发白。丁利蟹注意到了丁孝蟹的异样赶紧用手碰了碰他,怕他会在重症监护室里做出失态的事,随后就用眼神示意他准备离开。丁孝蟹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舍但还是跟在丁利蟹身后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刚刚走出监护室的大门,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在问:“请问你们是方婷的家人吗?” 丁孝蟹回头看到是病房里的一个护士跟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些东西。 “你们是方婷的家人吗?”护士又重复了一下问话,丁孝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方小姐送来医院时的一些随身物品,警察已经都检查过了,如果你们方便现在就可以签字把东西带回家,免得放在我们这里出现问题。”说完就期待地看向两人。 丁孝蟹略有迟疑,但还是回道:“好”,护士便把他们带到一间小办公室。 护士先是拿出来满是干涸血渍的黑t恤衫和牛仔裤,然后又拿出了一条项链对他们两个人说道:“你们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请跟我去签一下字,东西就可以拿走了。”说完护士就把东西递给了他们,丁利蟹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就随护士出去签字。 待两人一离开,丁孝蟹就将那条项链一把抓在了手里,他微微蹙眉,拿着项链看了又看,这项链分明就是那夜在大屿山他送给方婷的那条项链,那个碧玉的平安扣曾经戴在自己身上多年,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已经甩了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怎么还会把我送的项链带在身边?” “她又怎么会戴着这条仇人送的项链去祭奠小敏?” 丁孝蟹将项链紧紧地抓在手里,可脑子却是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想不出缘由。 “她对我恨之入骨,应该早就把这条项链当做垃圾丢掉了,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绝对不可能!”丁孝蟹心中暗想,于是他再次把项链高高举起,眯起眼睛对着雪亮的灯光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只见那碧玉中确有一缕红色的血沁,确实是他在大屿山送给方婷的那枚平安扣,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项链来自方婷。 “不,不会的,她对我那么冷漠绝情,那么恨我,肯定不会把这条项链戴在身上,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丁孝蟹喃喃自语道,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随后他把项链紧紧地攥在手中,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办公室去找刚刚那个护士。 “这条项链真的是方小姐的吗?你确定!”丁孝蟹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一双眼睛逼视着护士问道。 那护士看着男人狠戾的表情却并无惧色,毕竟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她见识过各种可怕的表情,太多了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抬头望着丁孝蟹,正色回答道:“这条项链就是我从方小姐脖子上摘下来的,她送来抢救时我正好在急症室,术前消毒是我做的,当时项链上都是血,黏在皮肤上好难摘的,你看这红绳都变黑了,我怎么会搞错!” 接着那个护士继续感慨道:“真是作孽啊,多好的一个女孩,被送过来时全身是血,衣服都被血浸透了,那些人渣怎么下得去手把好好的一个女孩推下楼,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护士一边说一边拿着丁利蟹签好的单子转身走回了重症监护病房,最后丁孝蟹听到那护士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那些凶手啊,活该被天打雷劈!”全然没有发现刚刚那个手握项链面色凶狠的男人此时已是一脸的震惊。 “这项链竟然还是戴在方婷脖子上的!并不是遗漏在衣服口袋里的。” 看项链红绳上残留的黑色血迹,回想着护士说的话,丁孝蟹竟然真的感觉心脏被巨雷击中一般,瞬间就痛到无法呼吸,人也呆立当场。 “她一直把这项链戴在身上,她还在等我用戒指换回项链!” “婷婷没有背叛我!是我,是我辜负了她!是我错怪了她!” 丁孝蟹混乱的头脑里又出现了他们分手后几次相遇的画面,他忽然觉得那几次方婷看向他的眼神不是仇恨和愤怒而是失望和埋怨。 是啊,他让她失望至极,他没有看住老爸,他也没有管束好弟弟,他用黑社会的手段伤害了她和她的家人……他给她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实现,可她还在等他回头!她对自己那么绝情一定是因为自己把她的心都伤透了。 看着面色难看僵立不动的丁孝蟹,丁利蟹关切的问道:“老大,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丁利蟹的问话,丁孝蟹突然伸出手,一把把丁利蟹抓到自己跟前,贴着丁利蟹的耳边低声吼道:“方婷不能死,她不能死!” “老利,你最近什么都不用管,就在医院帮我看好婷婷,我要她活下来,活下来!你听明白了吗?!” 丁利蟹看着这个不知为何又突然失控的大哥,满脸不解地点了点头....... 第7章 转院 如丁孝蟹所愿,方婷的病情恢复还算顺利,在重症监护室治疗十几天后,身体情况已基本稳定。 世态炎凉,人情淡薄,连神鬼都怕恶人何况是普通的凡人,因为方家得罪的是黑社会,所以在方婷住院的这十几天里除了李光来过一次就再也没见其他人来探视过,但李光毕竟只是一个小警察,能力有限,他还要为罗慧玲的事东奔西走,所以方婷这里他几乎是顾不上的。 丁孝蟹在这十几天里也没有再去过医院,只能靠每天打电话了解方婷的情况,作为社团老大他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他需要避嫌,关键时刻他作为最大的嫌疑人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更不能让警方抓到证据。 灭门案发生后,经过警方的全力追捕,最终把灭门方家的凶徒全部缉拿归案。但是这些人的嘴巴很严,无论警方怎样威逼利诱始终拒绝交待幕后主使是谁。 与此同时警方当然也抓紧了对丁氏兄弟的调查,几乎天天都在传唤他们,但警方还是低估了丁氏兄弟的犯罪能力,调查了多次,警方始终都没有找到丁家和忠青社成员参与方家灭门案的证据。 丁氏兄弟犯下如此重案,又有那么明显的作案动机,警方却找不到有力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这样的结果不但让警方十分恼火,也激起了普通民众的愤怒,警方为了向愤怒的公众有一个交待只能将那些与丁家和忠青社有关的产业全部勒令停业,接受政府部门过筛子一样的严密检查;同时要求丁氏兄弟及忠青社成员随传随到,接受警方进一步的聆讯。 因为方婷所在的公立医院医疗资源紧张,待她的病情稍有稳定,院方就决定将她转入普通的病房继续治疗,公立医院的普通病房条件不好,如果想要条件稍好的病房,就需要再额外支付高昂费用,此时方婷在香港的亲人只剩下了罗慧玲一个,而罗慧玲已经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 可就在方婷转入普通病房的前一天,医院忽然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自称自己早年曾经在方家做过工,后来家里老公欠债去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生活难以为继,是方进新出手相助,她们母子三人才挺了过来,后来其子女读书成才,一家人现在发达了。她最近听说方进新的后人出了事,为了报恩特意来到医院,希望能帮方婷度过难关。 她表示愿自己掏钱把方婷转到条件更好的医院继续治疗。对于方婷这种重伤昏迷且无家属照看的病人,医院也自然愿意让她转院,于是在与警方沟通后,医院同意了妇人的请求,在让这个妇人做了登记并让其缴纳担保费后,就将方婷的治疗资料转交给她,同意让她带方婷去其他医院继续治疗。 很快方婷就被转出公立医院,而在同一天,在一个名为慈康医疗中心的高端私立医院里入住了一位名叫丁方婷的女病人,而这家医院的董事之一就是那天为方婷做开颅手术的杨医生。 这家高档私人医院环境幽静,安保严密,医疗资源在港埠堪称一流,女病人“丁方婷”入住的病房是这家医院的vip病房,内部的设计就像酒店的高级套间,里面配备的都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临近午夜时分,丁利蟹一个人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枯坐着,不时抬起手臂查看手表的时间,里面的房间里很安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病床旁的各种监护仪器都在有序的工作着,没有刺耳的报警声,说明病床上的人情况还算稳定。 就在这时丁利蟹忽然听到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急忙把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老大,怎么样?这里的环境你还满意吧?”丁利蟹对着满面风尘的丁孝蟹说道, “你放心,这里的安保绝对没有问题,没有医院证件,任何人都进不来,以后你随时可以放心过来,不必担心那些差佬和记者了,” 丁孝蟹环视病房,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满意地用手在丁利蟹的肩上拍了拍,说到:“老利这些天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方婷后续的手术也在这里做,不需要再转来转去,那些手术专家我也都安排好了。”丁利蟹说罢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大哥说到:“老大,方婷的情况还好,倒是你这些天要注意一下身体!”说完就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大门关好后,丁孝蟹便脱下外套急急的走向了方婷的病床旁,刚到床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卫生间去洗脸洗手。整理妥当后丁孝蟹再次来到病床旁,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地端详着病床上的方婷,方婷的头上还是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淤青浮肿要比第一次他见到时好了许多,但在氧气面罩下的面色仍显苍白,身体上还是连接着很多根管线,看着这样的方婷,丁孝蟹的眼圈不自觉地泛了红。 “婷啊,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丁孝蟹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发涩, “婷婷,婷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以后我会天天过来陪你。”丁孝蟹轻唤了两声,方婷却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被自己重伤的心爱之人,丁孝蟹心痛之余忽然想伸手抱一抱方婷,就像他们以前见面时那样,他们分开太久了,他太渴望把方婷抱在怀里的感觉,可是当丁孝蟹看到方婷床旁的那些仪器,他还是忍住了,他怕不小心触碰那些仪器,如果仪器报警又会引来医生护士。最后他轻轻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方婷的病床旁,将方婷露在被单外的手紧紧的抓在了自己手里,握着那只温热的手,丁孝蟹刚刚还有些慌乱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他一边拉着方婷的手一边细细端详着病床上的方婷,不一会困意袭来,丁孝蟹就这样握着方婷的手,趴在方婷的病床旁睡了一夜,那一夜是丁孝蟹这些日子里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方婷转院后几日,江湖市井里关于方家灭门的流言就开始传开了:方家两姐妹送医不治,在医院里先后去世;长子方展博虽然未被摔死侥幸从医院逃脱,但最后仍被仇家灭口填海,甚至有人还说看到了骨灰堂里并排安放着方家兄妹的牌位...... 第8章 危机 方婷转到私立医院后又进行了几次大手术,幸运的是方婷都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整个身体状况比原来有了很大的好转,病床旁的各种治疗仪器在不断减少,但不幸的是方婷一直处在昏迷当中,没有任何的苏醒迹象,任何药物和治疗措施都没有作用,就像一个美丽的睡美人,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一点感知反应。 丁孝蟹则在方婷转院后变得更加忙碌,但每天他总会来方婷的病房待上一会。在方婷的病房里,丁孝蟹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床旁垂头闭目,双手握着方婷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就像方婷的手一直在轻轻抚摸着他。没有人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问题,从十几分钟到几个小时他都会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丁孝蟹来医院的时间不定,甚至有两次他是深夜带伤来到了病房。留在病房的时间也不一定,不管什么时间,只要听见手提电话铃声响起,他马上就会起身离开,不会耽搁片刻,因为此时的丁孝蟹正遭遇着他上位后最大的一次江湖危机。 方家灭门案发生后,丁孝蟹以为警方对丁家和忠青社的调查会像以往一样,只要找不到证据,过不了几天这件事就会结束,但是这次他却失算了。 方家灭门案确实让港埠各个社团再次见识了丁氏兄弟的狠辣手段,让丁益蟹这个新任忠青社老大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但是因为丁益蟹策划的灭门行动太过暴力血腥,引得全城民怨沸腾,而且他们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行事太过嚣张,根本没把警方放在眼里;更让警方气愤的是他们查访多日却一直找不到丁氏兄弟和忠青社成员参与犯罪的有力证据,无法将灭门案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这样的结果不但让普通民众失去了安全感,在警方眼中这简直就是黑社会对警方的公然挑衅,警方高层也对此事感到非常震怒。为了平息民怨,更为了给警方正名,决定开展一次专门针对忠青社的扫黑行动——就算抓不到丁氏兄弟的犯罪证据,也要好好打压一下忠青社的嚣张气焰。 在警方的强力监管和有针对性的持续打压下,不出两个月忠青社的各类生意接连出现了问题,忠青社内部收入减少,各个堂口人心动摇,而警方对忠青社的“特殊照顾”也很快就被其他帮派看在了眼里,这些帮派对忠青社的地盘和生意觊觎已久,只是忌惮丁氏兄弟的狠辣手段一直不敢动手去抢,难得现在有警方出手“帮忙”,各路社团大佬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内外交困的忠青社就像一只獠牙被拔利爪被缚的猛兽,被人扔进了满是鳄鱼的深潭,条条大鳄都想在这时对忠青社咬上一口;而警方也乐得看到黑帮之间自相残杀,一来他们要借其他帮派之手挫挫丁家两兄弟的锐气,二来他们不能让忠青社在众多社团中做到一家独大。 在利益金钱面前,人命都算不了什么,更不用说那些江湖规矩,纵使丁氏兄弟出手够狠,方家兄妹死得惨烈,也震慑不住那些贪婪的江湖同道。 面对这种情况,丁孝蟹倒是很识时务,他明白现在的情形下如果和其他帮派一战到底,无论输赢,对忠青社的人力财力都会造成更大损失,还会让忠青社不见光的生意在警方面前暴露更多,社团的损失只会更大。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社团冲突,丁孝蟹选择了委曲求全,以退为进,尽量在讲数时能退则退,避免两方火拼,可是总有得寸进尺的贪婪之辈,再加上丁益蟹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鲜血淋漓的械斗就会发生。 那段时间也是丁孝蟹成为江湖大佬后最煎熬的日子,社团方面有警察不分昼夜的紧盯,政府部门的严查,更有其他帮派的疯狂踩线挑衅;监狱里面被判死刑的老爸每次见面都会发癫哀嚎,不停要求他们兄弟救他出去;还有医院里挣扎在生死线上让他时刻担心的方婷。 每天丁孝蟹都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周旋于不同的人和事:在问询的警察面前他是守法商人;在多年跟随他的兄弟面前他是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大哥;在疯狂挑衅的对手面前他是狠辣大佬;只有在昏迷的方婷面前他才能去掉伪装做回自己。 他必须要在人前表演成功,否则被人看破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但丁孝蟹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日夜不分地劳心劳力让他感到身心已经被拉扯到极限,就像一根已被拉满的弓弦随时都会全身崩坏,但为了他的家人和兄弟,还有医院里的方婷,他还得死死地撑住,绝对不容许自己倒下。他撑得很辛苦,但好在这世上还有一块独属于他的净土,能让他休憩恢复,那就是方婷的病房——每当丁孝蟹感到整个人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去方婷的病房。 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丁孝蟹只肯把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方婷看,因为在他心里除了奶奶,这世上只有方婷懂得他的不容易,会真心体谅他心疼他。不管来医院时丁孝蟹身上带着多少戾气,只要进入方婷的病房,看到方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丁孝蟹那张阴鸷严肃的脸就会消失,眼里的光也会瞬间变得温柔,他还会坐在方婷的病床旁,微笑着对昏迷的方婷喃喃低语, 有时他会穿着带有斑斑血迹的衣服地对方婷说:“婷啊,我又去打架了,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你要是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生气。” 有时他会满脸疲惫地枕在方婷的手上说:“婷啊,你看我现在多狼狈,我真的好累,觉得快撑不住了。” 有时他又会无限疼惜的望着方婷,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婷啊,我不会丢下你,我一定要挺过来,我还要一直陪着你!” 只是昏迷不醒的方婷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阿龙和阿程都能感觉到从方婷病房离开的丁孝蟹情绪会明显平稳许多,头脑也会恢复冷静和清晰,三小蟹也都暗暗庆幸方婷没有死,因为有方婷在,他们才在那段时间躲过了很多丁孝蟹的拳头。 第9章 出院 时间转眼到了七月,离方家灭门案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由于警方一直找不到可靠证据,最终只能将抓到的凶徒全部重判,而凶案的幕后黑手丁氏兄弟则在与警方的多次交锋后全身而退;丁家和忠青社的白道生意最终也只被政府部门罚了七十多万而已;被判死刑的丁蟹则循例由英女皇特赦改判为终身监禁;江湖帮派间的地盘争夺战也渐渐平息,忠青社的地盘和生意虽然有损失但还不至于动摇忠青社的根基。 这四个月丁家在黑白两道上的损失零零总总加起来总共将近一千万港币,损失不小但对于丁家来说他们的得到的结果是令他们满意的。 对于这些事,一般的古惑仔只当看了场热闹大戏,真正的江湖上大佬则在心里都对丁孝蟹竖起大拇指:心思缜密,出手狠辣,做出这么大的案子又把差佬们耍的团团转还能全身而退;能屈能伸,目光长远,扛得住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保存了忠青社的实力;大佬孝名不虚传,为老爸报仇!为社团立威!忠青社仍然是香港最大社团之一,丁孝蟹的江湖地位更胜从前。 而方婷在这四个月经历了大大小小多次手术,虽然手术都还算成功,身体上的创伤也都在恢复中,但方婷的意识却一直没有恢复,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成了人们口中的植物人。 在内忧外患基本摆平后丁孝蟹也见到了方婷的主诊医生——神经外科专家杨家睦博士。那是一个带着眼镜风度儒雅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前准备向丁孝蟹讲解一下方婷目前的情况。 看着办公桌对面那个身形高大自带强大气场的男人,杨医生也有些紧张,他先是喝了一口水,斟酌片刻才开口说道:“丁生你好,目前丁太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 听到“丁太”这个词从杨医生的嘴里说出,丁孝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丁太”,“丁太”曾几何时丁孝蟹是多么渴望让方婷成为别人口中的丁太,方婷却不曾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差一点就毁了他唯一认可的“丁太”。 还是得感谢杨医生,至少现在方婷还能被人称为丁太。 “丁太的后续手术都已经在我们这里顺利完成,内脏和四肢的损伤已经没有大的问题了,现在从各项检查结果看她各个脏器的功能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但是丁太的头部是受创最严重的地方,我们也将丁太的资疗和美国最好的脑科专家进行过沟通,专家们也认为丁太目前这种昏迷状态是此类颅脑损伤术后的常见表现,这些情况在手术前也跟您这边有过沟通。 现在丁太已经能够自主呼吸,对外界的一些刺激偶尔也有了反应,这些都是非常好的恢复迹象。” “虽然昏迷的病人一般多数是在术后三个月内清醒过来,但是丁生也请不要放弃,也有病人会在昏迷一年到三年甚至十年之后清醒过来的,” “丁太后续的治疗主要是以仪器和康复治疗为主,促进病人清醒,防止病人肌肉萎缩并减少并发症的产生,” 顿了一顿杨医生接着说道:“对于像丁太这样的病人,我们一般的建议是让病人在自己的家中接受这种促醒治疗的,原因主要是病人虽然昏迷但有他们还是能够接受外界的很多信息的,特别是亲人的声音、熟悉的气味等等都是对病人大脑很好的良性刺激,也就是说要病人回到以前生活的环境中,让病人亲属多与病人说话,这样就可以让病人更快的清醒过来。” “也就是说她可以出院回家了是吗?”丁孝蟹有些惊喜地问道, “但是您说的那些后续治疗怎么办?”丁孝蟹接着又问道。 “这个您请放心,我们会为丁太专门设计订购一套适合家庭使用的康复仪器,让专业脑科医生定期上门进行诊疗,我们这里专业的康复医生和护理人员也会每天上门提供医疗服务,包括病人居住环境的清洁消毒和病人的饮食我们医院也都会为丁太提供专业服务,至于费用嘛……”杨医生顿了一顿,脸上表情变得稍显凝重。 “费用不成问题!只要能让她快点好起来!”丁孝蟹急切地说道。 听到丁孝蟹的这句话,杨医生的脸上又再度显现出笑意, “让病人早日康复,给病人更好的医疗服务是我们的工作目标。丁太回去后的日常护理注意事项我会派人专门整理出来,会为您那边的服务人员制成小册子,方便他们查看学习。很感谢丁生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非常感谢!”杨医生边说边欠身致谢。 “谢谢您,杨医生,我尽快去准备。”丁孝蟹也站起身准备和杨医生握手道别,忽然丁孝蟹又问道:“请问她身上的伤疤什么时候会消失,还可以去除掉吗?” 杨医生听罢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暗想:“黑社会大佬还在乎这些,那伤疤不就是因你而来吗?”但面上依然带着微笑,正色回答道:“丁生不必担心,这是小事,我们有药物除疤,也可以在适当的时间为丁太进行除疤手术。” 可丁孝蟹真的是很在意方婷身上那些长长短短的手术疤痕,他第一次见这些伤疤是在护士为方婷换药时他无意间看到的,那鲜红丑陋的疤痕就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蜈蚣,扭曲地爬附在方婷如白玉一般的身体上,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因为那些疤痕就是证据,记录着他对方婷犯下的罪。 从那之后,每次丁孝蟹看到方婷身上的伤疤心里就会难受,他甚至觉得每一条疤痕就是一条皮鞭,每见一次自己的心就会被抽打一次,以至于后来他都不敢伸手去触碰方婷被单下的身体,他想让那些疤痕尽快在方婷身上消失,就像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 “那就拜托杨医生多费心了。”说罢丁孝蟹起身离开了杨医生的办公室。 望着丁孝蟹远去的背影,杨医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是这间医院的董事之一,从为医院盈利的角度来说,杨医生当然希望方婷这样的病人长期住在医院,绝对不会建议病人出院的,但是杨医生在第一次为方婷做手术时就了解了一些丁家的底细,当“丁太”被转入这家医院后,结合灭门案的新闻他也猜到了丁生和“丁太”的故事。毕竟经营私立医院也是一门生意,还是要少惹麻烦多生财才对,更重要的是丁孝蟹每次来医院探视,医院里就会出现四五个墨镜遮面,表情严肃的男人,对于其他在这里治疗的富贵病人来说,这些人在医院里实在有点刺眼,而医院更怕这些人哪天会在医院里擦枪走火。 丁孝蟹也希望方婷能够早点出院,方家三兄妹全部遇害的事在市井间传了多日,方婷早已成了别人口中的死人,现在他只希望知道方婷还活着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方婷长期住在医院,必定会人多眼杂,特别是那些八卦的记者简直是无孔不入,如果被他们发现方婷还活着,不知道又会引出什么新闻。而且这医院不是丁利蟹的诊所,即便是方婷的病房大如酒店套房,多年的江湖经验还是不能让丁孝蟹随心所欲的说话做事。不仅处理社团的事他要小心隔墙有耳,哪怕是他想对方婷说说话或是做一点亲密的动作,他都小心翼翼怕引起机器报警引来一群医生护士,所以当他听到杨医生允许方婷出院治疗后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赶快命令手下去做相关的准备。 他要带方婷回家。 第10章 别墅往事1 大概半个月之后,方婷被丁孝蟹接回了“家”——坐落在半山的一栋独栋别墅。这栋房子本是丁孝蟹买下来,准备做他与方婷婚房用的,却不幸见证了他们爱情的消失。 因为丁孝蟹答应过方婷:“如果我能回来的话再拿戒指跟你换。” 为了这句承诺他从台湾回到香港后便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结婚成家自然先要有一处房子才行,他心里清楚方婷肯定不会同他一起住在丁家大宅,必须另寻屋企才行。比较了好几处房子后,他最后选中了这栋交通方便又闹中取静的别墅。这栋别墅比起丁家的大宅小了很多,但胜在小巧精致,距离丁家大宅的距离适中。那时丁孝蟹认为方婷看到这个小别墅后一定会喜欢。 房子买下来后他没有告诉方婷,那时丁孝蟹希望自己先把房子装修好,然后在婚礼前作为礼物送给方婷。 丁孝蟹内敛的性格让他对方婷讲不出太多甜言蜜语,对方婷所有的爱都落在他的行动上,他心思细密记忆力好,每次与方婷相处时,都会把她的每个喜好,每个习惯,每个愿望牢牢记在心上。当房子买下后他就开始按照方婷的习惯和喜好设计装修房子。 当时聘请的设计师都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如此心细如发,大到每一层的房间设置,小到床单的颜色是否和窗帘相配,每一处丁孝蟹都要和设计师沟通好久,这房子的角角落落都倾注了丁孝蟹的心血。在他眼里这不是一处他投资的房产而是他渴望已久的家,是未来他和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的地方。 那时方婷已经开始工作了,每天都很忙碌。每次丁孝蟹送方婷回家,方婷都会累到睡在他的车上,每次看到方婷恬静的睡颜,丁孝蟹总是既爱又疼,那时他只希望房子快点装修好,方婷早点带上他准备好的戒指,那样他就可以在每天清晨睁开眼睛时看到这张美丽的脸。 那时只要有时间他就会亲自去房子的工地做监工,也是从那时起丁孝蟹开始对地产建筑和房屋装修产生了兴趣。 可是房子装修好后,丁孝蟹却只来过这里两次。 第一次是在方婷被丁蟹绑去大宅后的那个晚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教我吧!” “里面那人是打死我爸爸的凶手,他现在穿着拖鞋在里面走来走去,逍遥法外,” “你叫我怎么对得起我爸爸?怎么对得起我哥哥姐姐” 那晚的方婷在丁孝蟹的怀里痛哭失声,丁蟹真的回到了香港,他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方婷的底线,她再也无法依靠自欺欺人来维系她和丁孝蟹的感情。 那晚的丁孝蟹看着怀里痛哭的方婷,方婷有多伤心,他心里就有多无措,此时的他不再是杀伐果断的江湖大佬,而是一个左右为难的普通男人,他没办法做到大义灭亲,又不想失去爱情,于是他对方婷说道:“婷婷,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要明白,对我来说里面那个始终是我的爸爸!” “不管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我做儿子总不能不管他吧?” “看来我跟你之间定要有一人让步,不是你就是我。” 他希望方婷能体谅他为人子的难处,再给他一次机会送走丁蟹。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方婷,可方婷却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向着汽车移动了两下,让丁孝蟹伸出去的手臂再也触及不到她,更不能阻拦她的离开。 “婷婷,我跟你马上离开香港,你想去哪里,美国还是加拿大?” 面对同样来之不易的亲情和爱情丁孝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从他十二岁踏入江湖,他就不是个逃避问题的懦夫,哪怕是面对生与死的问题。可是此刻,亲情和爱情他只能二选一,这道选择题对丁孝蟹来说太过残酷,难度甚于生死,为了逃避这个残酷的选择题,从不畏难的丁孝蟹甚至想要带着方婷抛下一切远走他乡, “我自己骗自己太久了,我很累送我回家。” 听着丁孝蟹刚刚说过的话,此时的方婷已经彻底死心了,面色从哀伤变得淡漠,最后绝望地回道: “没用的,我们别再自己骗自己,不管去哪都有阴影,” 方婷那晚的话语和眼泪让丁孝蟹心神俱乱,坐在车里,他甚至开始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阻止方婷的离开,心思慌乱中,他看到了小指上的那枚戒指,不由分说就抓过方婷的手,把戒指戴在了方婷的无名指上,又匆匆地在方婷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他希望这枚戒指能帮他留住方婷。 随后他就按方婷的要求,习惯性地把车开向了她租住的房子。当汽车快要开到房子楼下时,他才想起他应该把方婷控制起来,因为方婷已经见过了丁蟹,他担心如果放方婷回去她可能会报警抓走自己老爸。 可回想这一路上方婷伤心欲绝的模样,丁孝蟹又不忍心这样去做,他知道这样做只会把方婷伤的更深,把他们的爱情彻底终结。再回想在开车前他为她戴上戒指时,方婷虽然面有诧异但没有拒绝,于是丁孝蟹决定赌一把——赌方婷对他的爱,她若爱他,一定会体恤他为人子的不容易,也能为他放过自己的老爸。 车子停好后,丁孝蟹看了看身旁的方婷,轻声问道:“我送你上去?” 方婷听后并没有看他,而是两眼失神地看着前方,哑声回道:“不用!” 丁孝蟹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可看了看身旁双眼通红的方婷,他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随后沉默地帮方婷打开副驾的车门,目送方婷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自己,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让彼此冷静一点更好。 当他看到方婷房间的灯光亮起时,丁孝蟹才拿起手提电话逐个打给自家的兄弟。 “老益,你和老利赶紧带老爸离开大宅,把他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安顿好后多派人看牢他,绝不可以让他再出来!”。 “放心老大,我们正在安排!” “老旺,你注意警局方面,看看有没有人报警抓老爸,提前做好老爸被抓的准备。” “明白!” 挂断电话,丁孝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间就将汽车开去了这栋别墅——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想带方婷来的地方。 第11章 别墅往事2 来到刚刚装修好的别墅,丁孝蟹先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从他接到丁蟹打来的电话,他就有不祥的预感,他为了找到丁蟹将忠青社的人都散了出去,想着赶紧找到老爸然后尽快再将他送走,可他怎么都没料到丁蟹和方婷会早于他们父子见面,他想不通这是天意还是巧合或是他老爸故意为之。随后他又后悔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他负气不接方婷的电话,方婷也许就不会碰到老爸,他猜不出老爸对方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当方婷在他怀里痛哭时他能感受到方婷一定受了很多委屈。而方婷今晚不同于以往的表现,更是让他觉得烦躁,他不确定放方婷一个人回去对不对,方婷会不会报警抓丁蟹,如果方婷真的报警,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香烟被他一根接一根点燃,茶几上的电话始终没有动静。心烦意乱的丁孝蟹站起了身,习惯性地在别墅的房间里巡视起来。 从客厅到餐厅,从书房到卧房,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他都曾精心地设计过,仔细地打理过。慢慢的丁孝蟹的心绪开始平静下来,他开始细细地抚摸每一件家具饰物,不论大小都是他按照方婷的喜好买来摆好的,整个别墅里都充满着他对方婷的爱。 这里不止是一栋房子,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家”。 “家”——想想自己小的时候,丁孝蟹每次去方家找奶奶,他都特别羡慕方婷的家,不光因为那栋别墅又大又漂亮,有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有无数玩具和图书,有漂亮的钢琴和家具,有美味的食物,还因为那里有欢声笑语,有其乐融融,有方爸爸的谆谆教诲,有方妈妈的慈爱微笑。 而那时候自己的家不但又小又破缺东少西,而且每天家里面都充斥着哭闹叫骂,妈妈见到爸爸不是要钱就是吵架,两人再因此大打出手,结局就是爸爸摔门而去,留下一边哭一边骂的妈妈在家里。后来妈妈离开了这个家,留下他们五父子相依为命;再后来老爸出事跑路去了台湾,他们连个叫“家”的地方都没了。 方进新出事后,他再没去过方婷的家,他只是听奶奶说过那个恒安邨的公租房很小,方展博只能睡在没有窗户的客厅,他对方展博从小就没有好感,他总觉得方展博对他就像方进新对自己的老爸,总是在他们面前似有若无地展示着自身的优越感。多年后再次见到方展博,他更是瞧不起这个男人,觉得他那副德行露宿街头都应该。 但是他心疼方婷,因为自己的老爸让方婷失去了爸爸,失去了温暖的家,被迫离开了那个美丽的大房子,蜗居在小小的公租房。这样的想法让丁孝蟹对方婷始终觉得亏欠,他想补偿她,想送给她一幢漂亮的房子,里面装满她喜欢的东西,同时也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和方婷在这里一起生活的样子:他在外为方婷遮风挡雨,方婷在家为他相夫教子,两个人相濡以沫,相伴白头。 可是现在,丁孝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就像他与方婷的感情,他不确定方婷是否会继续爱他,他的那些梦想是否还能成真。 那夜丁孝蟹在别墅里一边注意着手提电话的铃声,一边靠着尼古丁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消磨漫漫长夜。但是那夜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天蒙蒙发亮时他拿起了茶几上的移动电话看了看,电话上没有新的来电更没有丁旺蟹的来电,也就是说没人报警抓丁蟹,想到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会不会是方婷真的太累了,回去就睡下还没有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报警?”丁孝蟹在心里暗想,于是他决定再等等,直到傍晚时分,他回拨给丁旺蟹确认没有人报警,丁孝蟹那张阴郁多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他真的赌赢了,方婷还是爱他的,为了他,方婷选择了让步,没有报警抓丁蟹! 就在丁孝蟹在心中对方婷充满感激,对他们的爱又充满希望时,他却不知道那一晚方婷过得有多痛苦。他不知道彻夜未眠的方婷曾把报警的号码在手机上钦了多少遍,又在号码拨出前的那一刻全部删掉。 方婷爱丁孝蟹,她也理解他包容他。当她冒着台风跑去大屿山,却被告知丁孝蟹准备冒死去台湾救丁蟹时,她没有阻拦,因为她懂得他为人子的苦衷;当她听到丁孝蟹对自己老爸那发自内心的评价时,她虽然拒绝了他的戒指,但还是心存侥幸认为丁蟹不回香港,两个人就可以继续相爱下去。 可是当丁蟹将她绑去郊野公园,不带丝毫悔意,逼她嫁给自己儿子的时候;当丁孝蟹手指别墅里逍遥法外的杀父凶手对她说:“他始终是我的爸爸!不管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我做儿子总不能不管他吧?”的时候,她彻底清醒了,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父子,血浓于水,他们永远都不会变成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继续和丁孝蟹爱下去就必须原谅丁蟹这个杀父凶手,可是方婷永远都不会原谅丁蟹,对丁蟹的恨和对丁孝蟹的爱也绝不可能在她心里共存。 “看来你和我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让步,不是你就是我。”这是丁孝蟹那晚对方婷说过的话。 那天晚上,方婷决定最后一次为了他们的爱做出的让步,她没有报警没有让丁孝蟹为难,她给了他时间和机会,让他可以将丁蟹再次送出香港;同时方婷也决定彻底告别这段感情,放过丁蟹让她对爸爸和家人愧疚不已,她再也承受不起这份让良心备受煎熬的爱。 天亮的时候,方婷流着眼泪摘下了丁孝蟹套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曾经为了这枚戒指,她陪着贱婆婆在佛前长跪,祈祷上天能让丁孝蟹平安回来;而现在她决定彻底告别这段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把这枚戒指连同那封分手信一起退回给丁孝蟹。 在丁孝蟹离开别墅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方婷的分手信和随信退回的戒指,而接踵而来的事情,每一件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裹挟着他与方婷向着最惨烈的结局奔去。 第12章 别墅往事3 丁孝蟹第二次来这间别墅是他看到方家人穿着血衣在街上游行抗议的那天晚上。 那时丁孝蟹白天要忙丁蟹官司的事,晚上要处理社团的事。 当时阿龙和阿程正在向丁孝蟹汇报社团下面几个堂口的营收情况,丁孝蟹边听边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的新闻,突然丁孝蟹在座位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阿龙和阿程被丁孝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电视机。 此时电视新闻上正播放着方家人身穿写着血字的t恤衫在街上游行的新闻,一个特写的镜头对准了目光坚定的方婷,只见她正身穿写着血红大字的t恤和方展博、罗慧玲一起拉着横幅走在街上,身上的血红大字赫然写着:丁孝蟹全家黑社会,忠青社无恶不作。 丁孝蟹看着电视上的方婷,只觉得她身上的的红字分外地刺眼,不但刺痛了他的眼睛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听“砰”一声巨响,丁孝蟹竟然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地砸向了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应声碎裂,丁孝蟹却抓起外套就向外走,边走边对他们两个人冷冷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有点事走先,你们也回去吧。”说完就带着满脸怒气离开了办公室。 阿程见丁孝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于是就拉上阿龙偷偷跟在了丁孝蟹后面。 那晚丁孝蟹一个人在马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青筋暴起的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好几次差点撞到路上的其他车辆,可他似乎听不到路上司机对他的高声叫骂,因为这时丁孝蟹的脑子里全是电视上方婷的身影和她身上醒目的血红大字。 失望、伤心、愤怒在丁孝蟹的心里搅成一团压抑不住的恶气,让他不吐不快,但他又不知道该把这口恶气吐露给谁,不知不觉中他再一次把车开到了半山的那个别墅。 打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景物和他上一次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积了一些灰尘。看着眼前的景物,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就带着怒气找出了存放在房间里的一瓶烈性伏特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拔掉酒瓶塞,直接用瓶子喝起酒来。 几口酒灌下去,他耳边又响起了方婷与他的对话, “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你以前送过一本圣经给我,让我千万别学坏,结果我入了黑社会” “也许我那本圣经送错了,你那个时候最需要的应该是面包。” “你能不能不进黑社会?” “一定会,不过需要时间,两至三年吧” 他拿着酒瓶微眯眼睛回想着他们曾经的对话,那时的方婷理解他被生活所迫才走上黑道,包容他的不堪过往;他答应她不再做黑社会,为了她努力改做正行。 她从不喊他孝哥或大佬孝而是亲昵的叫他“阿孝”。这世上会这样叫他的人不多,只有真心爱他心疼他的人才会这样叫他。 在丁孝蟹心里他可以接受别人叫他黑社会,但方婷不可以,就算两人已经分手他也接受不了,因为别人可以只看表象,但是方婷则是与他心意相通的那个人,最了解他的喜恶——他并不想做黑社会,他一直想做个好人,一个方婷喜欢的好人!而今天电视里方婷衣服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把他的心刺得鲜血直流。 丁孝蟹眼神哀伤地环视着这个他曾付出心血的“家”,开始自言自语, “婷,你知道我做黑社会是生活所迫的,” “我也答应过你不做黑社会的,我为了这句话一直都在改过。”说罢他又举起酒瓶喝了几口。 渐渐地丁孝蟹微眯的双眼里目光开始迷离,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我愿意为你放弃所有,重新做人!” “可你为什么那么绝情,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亲自去报警抓我老爸,告他谋杀,现在还要穿着血衣到处跑,要法官判他死刑!\"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丁孝蟹忽然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微微晃动着身体,握着酒瓶的手因为气愤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似乎看见方婷就站在对面,于是他满脸怒气地冲着面前的空气喊道: “你知不知啊,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杀人!”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黑社会,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家人早被我填海了!” 这些话已经憋在丁孝蟹心里很多天了,余情未了的丁孝蟹何尝不想直接对着方婷讲出这些话,告诉方婷她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的那个世界已然犯了大忌,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每次他萌生出这个想法时,唇角那个不肯愈合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让他想起与方婷在山顶分手时的情景:他在方婷面前放下身段,低至尘埃,只求方婷能与他一起离开香港,为此他甚至愿意放弃他在香港拥有的一切重新做人,可是最终只换来了方婷一脸冷漠的拒绝……那天受伤的不止是被咬的唇角还有他男人的尊严。 是啊,方婷是方家人,和方进新一样有骨气不低头,方家受到那么多恐吓威胁,她却从没私下去求他放过自己的家人,而他作为一个男人,他受过伤的自尊更不允许他再次主动去找方婷,对她说出这些话。 忠青社的生意已经因为老爸的案子受到影响,他的手下包括丁益蟹在得知方家人报警时就起了杀心,一直在催他动手,可是丁孝蟹心里始终放不下方婷,无法像以往那样“又狠又辣”地灭门方家。 “你们最好求神拜佛保佑我爸爸平安无事,万一他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不会就此罢休!”在医院外,丁孝蟹已经警告过方婷和罗慧玲,但是没有作用。 他又对方家使出黑社会惯用的威胁手段,希望方家能识时务,自己撤诉或者离开香港,这样的话丁蟹的案子能够轻判,方家也不会死人,还能让他在社团兄弟面前有个交代这样,在江湖上保住一点颜面。 可结果是方家不但没有撤诉反倒是全家人都去法庭作证;为了反抗黑社会的欺压还穿上血衣上街游行。 丁孝蟹的“苦心”方婷不能理解,方家游行抗议就是在逼丁孝蟹痛下杀手。 丁孝蟹越喝越多,心里也越发的愤怒难过, “婷婷,你最懂我,也最会伤我!”丁孝蟹苦笑了一下,接着又无奈痛苦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果然女人背叛以后都是一样的薄情寡义!” 忽然丁孝蟹又猛地抬头,双眼血红怒视着面前的空气大声地质问道: “方婷,你是在杀人诛心!” “你以前是最心疼我的!最懂我的!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对我?” “黑社会是会杀人的!你不知道吗?” 丁孝蟹狠狠地灌了两口酒,接着用手点指着面前的空气厉声质问着, “为什么不离开香港,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 “是他在背后教你这样对付我的,对不对?” “你依仗那个假鬼佬!你一定好钟意他!是不是!” 不觉间丁孝蟹已是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凶光闪烁,阴鸷的面色愈发变得狰狞可怖, 随后丁孝蟹冷笑着说了两句“很好”,“很好”, 话音未落他就举起酒瓶向着茶几狠狠地砸了过去,玻璃茶几应声碎成了几块,丁孝蟹还不觉得解气,抬腿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将茶几踹翻,随后他又把客厅里所有能拿得起来的物件全部砸得粉碎。一边砸一边还怒吼着: “好!既然你们方家人要我老爸死,我也没必要留你们方家人活!” 随后丁孝蟹又踉踉跄跄地冲上了二楼,冲进了那间最大的卧室——他曾准备在这里和方婷共筑爱巢。他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个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朦胧醉眼中好像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齐齐地嘲笑他, “一个黑社会的古惑仔,怎么可能配有爱情?” “我不配,我丁孝蟹不配!”丁孝蟹大吼一声,一脚就把床垫踹下了大床,又拽下了窗帘和那些他精心挑选的抱枕堆在了一起,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个枕头扔了过去,大火很快就在房间的一角燃烧起来,看着越烧越高的火苗,丁孝蟹又将床头柜上的一本厚厚的相册也扔进火堆,看着那个装满他与方婷合影的相册在大火里扭曲变形最后化为灰烬,丁孝蟹的心底竟生出莫名的快感。 “孝哥!孝哥!火要烧起来了,快点离开这!” 当阿龙从门口冲进来时 发现丁孝蟹正直挺挺地站在床边看着大火,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阿龙见丁孝蟹不太对劲赶紧拉住他就要往门外跑,丁孝蟹却一把把阿龙拉了回来,眼睛看着面前的大火,异常亢奋地说:“阿龙,你看,黑社会就应该做杀人放火的事,对不对?” 关键时刻阿程手上提着汽车里的灭火器冲了进来,一阵白雾过后,房间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那晚幸好阿龙和阿程一直偷偷跟着他,及时发现了别墅二楼的浓烟和火光,晚来一步,那一晚丁孝蟹也许就此葬身火海。 最后阿龙和阿程连拖带抱才将烂醉如泥的丁孝蟹塞进了汽车,离开了这幢别墅。 那日过后,酒醒的丁孝蟹收回余情,只求尽力保住自己的老爸,让他免受牢狱之苦。 那几日方家游行抗议要求恢复死刑的事也刺激了监狱中的丁蟹,导致他在监狱里上吊闹自杀,看着老爸头缠绷带寻死觅活的模样,丁孝蟹终于对方家痛下杀心 ——“总之我一定要保住你,就算做掉方家也在所不惜!” 第13章 回家 1 丁孝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那栋半山别墅了,那里是他的伤心地。可是当他听到杨医生允许方婷可以出院治疗后,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处别墅,因为这处别墅是地理位置最适合的,还可以按方婷的治疗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装修好。 这处独栋别墅闹中取静,从主干道上延伸上来的一条马路直到门前。见惯了江湖仇杀,又因为方婷的特殊情况,所以丁孝蟹把这栋房子的安保做到了极致:高墙电网防爆铁门,院子内除了草坪、过道、车库外只有一架秋千,简单到整个院子可以一览无余让人无处藏身;房间内外是无死角的监控和最先进的防盗防爆装置。每天都有保镖在院子内外巡逻,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时人手不够,丁孝蟹甚至又买下了临近的另一幢别墅,和这一栋装修的一模一样,还在里面长期安排多个保镖轮流值守,以备不时之需。 别墅有两层半,一楼原有的一间南向卧室改为了方婷的病房,原有的客厅大部分改成了训练康复室,因为方婷还是一个病人所以按照医院的要求需要对居住环境进行消毒,所以整个一楼的房间布置都极为简洁,房间的主色调是方婷喜欢的米色,再配上一些方婷喜欢的软装配饰让房间看起来十分的温馨舒适。二楼被丁孝蟹烧坏的房间改造成了丁孝蟹的卧室兼书房,以浅灰色为主,配上一些高档的深色樱桃木家具显得低调内敛,却又在细节处彰显着奢华。顶楼有一处阁楼和一个的露台,露台上建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房,他知道方婷喜欢鲜花,所以恋爱的时候他就打算送给方婷一个玻璃花房,让她一年四季都能见到鲜花。 方婷出院的前一天,丁孝蟹特意在他办公室里对着三个弟弟和阿龙阿程作了一个交待, “明天方婷就会出院住到半山的别墅,现在外人嘴里的方家四兄妹已经都去世了,所以我不希望关于方婷的任何消息从这里传出去。”说话时丁孝蟹脸色严肃,犀利的目光不停在五个人之间扫视着。 丁孝蟹知道现在那些八卦记者狗仔队都很厉害,稍微漏出点蛛丝马迹他们就会穷追不舍,还会胡编乱造在报纸上大写特写,他和方婷过往的恋情曾经被丁蟹在法庭上提及,随后就被那些八卦杂志大肆宣扬过,现今如果让这些记者发现被灭门的方婷就活在丁家的别墅内,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不知会给丁家和社团带来多少麻烦。 “你们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绝对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方婷的名字。哪怕是在社团内部也不可以吐露关于方婷的任何信息。”说完就把目光盯在了丁益蟹身上,因为这些人中间只有他经常说话不走脑子。 丁益蟹被他老大盯得心里发毛,赶紧表态说道:“老大你放心,我早就当方婷死了,我…”话没说完,大家就看到丁孝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丁旺蟹赶紧咳嗽了两声,把丁益蟹的话给打断了。 狠狠剜了一眼老二后,丁孝蟹转头看向阿龙,问道:“阿龙,你挑选来的保镖里有人知道方婷的事情吗,底子都干净吗?” “没人知道,孝哥,他们都是从大陆那边挑选过来的退伍侦察兵,不了解这边的事情,我告诉过他们别墅里的人就是孝哥和阿嫂,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 “好,阿程你那边的护士和菲佣搞定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找到了两个有护士执照的菲佣,既可以搞家政又可以做护理工作,两周前就把她们送去慈康医院专门进行培训了。” “那好,最后我再强调一点,后面不管老爸是否能出狱,方婷的事绝对不可以让老爸和奶奶知道,半山别墅的地址也不许告诉他们,更不可以带老爸过来!清楚了吗?!我不在别墅的时候,阿龙和阿程有一个人要去别墅照看一下,但是你们三个除非有紧急突发的事情,否则不要随便去那里。还有不管什么时候,去别墅之前必须提前电话通知我!清楚了吗?” “老大你放心,这些我们都记下了,下午我和老利一起去医院把相关的资料都处理掉,尽量不给那些狗仔们留下线索。”丁旺蟹说道。 “那好,你们都去忙吧。” 从见到丁孝蟹在山顶流泪,三只小蟹就知道了丁孝蟹对方婷的感情并没有他们以往认为的那样简单,方婷在丁孝蟹心里的重量不言而喻,对于丁孝蟹此时的决定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 出了丁孝蟹的办公室,丁益蟹一边揽着丁利蟹的肩膀一边问道:“听阿程他们说老大把那个别墅弄得跟监狱一样,有这个必要吗?一个植物人而已!还不如当初把老爸在台湾的房子这样安排,老爸也许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情了” 丁利蟹撇了撇嘴说道:“开咩玩笑,你真是小瞧了老爸,就这些东西还想困住老爸,你知不知道在墨西哥,老大派鬼佬专人盯着老爸的,你说老爸怎么跑回的香港,老爸那晚是碰巧遇到方婷的吗?老爸的脑子可比你厉害!” “老大和方婷之间的事我们还是少发言少参与吧!老益你说是不是?”丁旺蟹说完挑了挑眉,颇有深意地看了丁益蟹一眼。 丁益蟹被老三看得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一叠连声地说道“对!对!对!” 出院那天,慈康医院专门安排了救护车运送方婷,丁孝蟹安排阿程开车在前引路,他和阿龙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在开往别墅的路上,坐在汽车后座的丁孝蟹一路沉默,眼睛牢牢地盯着前面的救护车,脑子里全是他和方婷的过往, 如果当时让老二留下方婷, 如果方婷在山顶答应和他一起去加拿大, 如果那晚方婷没有被老爸绑架, ........ 如果他们没有再次相遇,那现在他和方婷会是什么样?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现在的结果就是方婷昏迷不醒已经四个多月了。 丁利蟹跟他说过,方婷如果三个月内不能醒过来,后期苏醒过来的希望就变得非常渺茫;但是那个专家杨医生也说过,三个月醒不过来,方婷也可能会在一年或三年后醒过来,甚至十年后醒过来。 现在这个结果对方婷来说不是最坏的,对他来说则是最好的,未来不管这结果是变好还是变坏他都得接受,因为这结果是因他而来。 到达别墅后医生准备用移动床将方婷推进房间,丁孝蟹却在此时示意他们停下移动床,随后他走到方婷的床旁,神情凝重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接着俯身凑近方婷,贴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婷婷,我们回家!”,声音不大,但语气异常坚定,这句话既是说给方婷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更像是向在场的人宣告什么。 丁孝蟹说完就轻轻地将方婷从床上抱起,时隔近一年,方婷再次回到了丁孝蟹的怀抱。 丁孝蟹将方婷的身体贴紧在自己的胸口处,随后转身大步走进了别墅的大门。他抿着唇,脸上神色坚毅,就像新婚的丈夫抱妻子回家,他的步子又大又快,带起的风掀动方婷身上的白色被单,远看就像新娘婚纱的美丽裙袂。 结果看似圆满,画面也很美丽,可在场的阿龙和阿程见此情景后却在心里为自己的老大感到一丝心疼——老利曾和他们在私底下聊过,长时间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寿命一般只有几年,可能一场感冒就会要了他们的命。如果方婷醒不过来,老大就得眼睁睁地看着方婷在自己身边慢慢死掉。 在阿龙和阿程眼里,他们的孝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真如老利说的那样,那未来孝哥在这里的生活将是一种钝刀割肉样的慢性折磨。 第14章 回家2 忙碌了半天,方婷才被随行的医生在别墅内安置好,这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众人离开后,方婷的房间里只剩下丁孝蟹和昏迷中的方婷。 房间里灯光明亮且柔和,空气里浮动着方婷喜欢的香水味道。丁孝蟹坐在床边满眼柔情的凝视着方婷略显苍白的脸,昏迷近五个月的方婷比起他们刚刚分手时已经清瘦了许多。 看了许久后,丁孝蟹摘下了自己小指上的戒指,那枚被方婷多次拒绝的戒指终于再次被丁孝蟹戴在了方婷的左手无名指上,戴好戒指他便托起方婷的左手看了又看,边看边说:“婷婷,你看这戒指环好像有些大了,是我不对,戒指换项链的时间太迟了,” “我应该在做出那个决定前再去找你一次,也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对不起婷婷,真的对不起。”说罢他把那只戴戒指的手移到唇边,轻吻了起来。 过了一会,丁孝蟹似乎没有吻够,他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俯身捧起了方婷的脸,吻向方婷的樱唇,一边吻一边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方婷的脸。 曾经丁孝蟹每次亲吻方婷时,他总是吻得强势又霸道,拥抱方婷的力道也很大,似乎总想把方婷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用力过猛的拥吻中有丁孝蟹对方婷浓烈的爱,也有他对方婷超强的占有欲,还有他对他们未来的担心,那时的他总是害怕他一松手方婷就会离他而去。 可是这次丁孝蟹却吻得很轻,就像亲吻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因为方婷是一个病人,更因为丁孝蟹心里很清楚方婷从此会日夜陪伴在他身边,他再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他。 万幸的是方婷容貌并未在这次重创中受到损坏,虽然清瘦了许多但依然美丽,粉嫩柔软的嘴唇,每一次接触都会让他沉溺其中,这次丁孝蟹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似是要把前面丢失的时间全部弥补回来,直到身心都感到满足他才慢慢放开方婷重新坐回床旁的椅子,很自然地拉过方婷的一只手,一边轻轻揉捏一边开始对着方婷说话: “婷,这里是我们的新家,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在这,这里的东西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 “婷婷,我把戒指给你戴好,如果三年后你还是不能醒过来,那,那我们就在这里举行婚礼好吗?”丁孝蟹试探着问道,似乎怕方婷不同意。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陪在我身边,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丁孝蟹又向方婷保证道,“以后我会天天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再不会离开你。” “婷婷,是我错怪你了,我,我真的很后悔……” 丁孝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丁孝蟹的目光在方婷的脸上反反复复地打量着,最后满眼疼惜又无奈地说:“婷婷,你,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回到别墅的第一个晚上,丁孝蟹握着方婷的手说了很久,他也不知道昏迷中的方婷会不会听到,能不能听懂,但他就是想对着面前这个女人倾诉,因为有医生的治疗建议,也因为他只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而且在这个房间里,面对这样的方婷,他终于可以像他们小时候一样随心所欲地说话了,不再像以前两个人之间总是有着隔阂,说话总要小心翼翼有所顾忌。 时针很快就走向了九点,时间对于一个昏迷的病人来说可有可无的,但是医生的建议是要像正常人一样对待他们,要为他们安排好作息时间。房间里悦耳的铃声开始提醒丁孝蟹方婷的休息时间到了。丁孝蟹在方婷的额头和脸颊上吻了又吻,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对方婷说道:“婷婷,晚安,明早我再来看你。”说完又不舍地看了看方婷才关灯关门离开了方婷的房间。 回到二楼丁孝蟹自己的卧房,按照他以往的作息时钟,现在才是他开始工作的时间,他习惯性的抽出一根香烟凑近唇边准备点燃,忽然又停了下来,他记起方婷回来后这栋房子内不许吸烟的规定,他拿着香烟放在鼻子前面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鼻尖处竟然有一丝来自方婷唇间的甜蜜味道,他不想烟草的味道破坏这丝甜蜜,于是又将香烟丢到一边。站在窗前望向夜空,想到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可以握着方婷的手向她倾吐心事,丁孝蟹心里竟然有一种久违的甜蜜感觉。 第二天早晨丁孝蟹洗漱完毕,又来到了方婷的房间,那两个菲律宾女佣已经早早将病人和房间打理好。这时方婷的房间里徐徐清风吹动白色的纱帘,一束温柔的晨光正好轻轻地打在方婷的脸上,此情此景让丁孝蟹觉得异常温馨,昏迷的方婷就像一个贪睡的小娇妻,美丽的睡颜和他那时在汽车看到的一样,他似乎能看到方婷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就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丁孝蟹抱着外套站在门边看了好久,还是舍不得离开,直到阿龙的电话打进来告诉他汽车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了,才让丁孝蟹离开了方婷的房间,临走时他又悄悄在她的脸颊处吻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婷婷,在家里乖乖等我,我会很快回来陪你。” 在丁孝蟹心里他把这天当成他和方婷新生活的开始,那种他心里一直渴望的生活:一屋二人三餐四季,每日早晨与爱人吻别出去工作,夜晚有爱人在家中等候自己平安归来,为了这种生活他愿意改变自己所有的习惯。 丁孝蟹的时间安排很紧张,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男人和女人一点很大的不同就是男人更理性,他们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丁孝蟹很想时时刻刻守在方婷身边,但是作为社团的老大,他知道社团的兄弟都在等他搵食,自从方家灭门案发生,忠青社不见光的生意被警方盯得死死地,他必须找到其他赚钱的路子;而作为丁家长子,一件更棘手的事情正在等着他,如何把老爸丁蟹从监狱里捞出来,作为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佬孝他不可能就此认命让自己的老爸在监狱里度尽余生。 第15章 英嫂 忙碌了一天,丁孝蟹心里惦记着别墅里的方婷,他尽量快地将手头上的工作处理掉就急匆匆地往回赶,当汽车开进别墅时,他看见了方婷房间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这情景忽然让丁孝蟹心中一暖, 他觉得此刻方婷一定是在等着他回家。 一下车丁孝蟹就来到了方婷的房间,方婷白天的治疗已经结束,整个人看起来和早晨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条由鼻孔里延伸出的塑料管子——那是方婷用来吃东西的鼻饲管。因为方婷目前的状态无法自己吞咽食物,所以医生又重新为她放置了新的鼻饲管,方婷需要的营养只能依靠这根鼻饲管进食流质食物来获得,如果方婷一直昏迷不醒这种管子就得一直留在方婷的身体里。 看到这根管子,丁孝蟹不由又是一阵心疼,他伸手在方婷固定鼻饲管那侧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婷婷,都怪我,让你受苦了。”说完又盯着方婷的脸看了好一会,才拉过椅子在方婷的床旁坐定,似是夫妻之间聊天一样对着昏迷的方婷讲起他今天碰到的一些事情,随后他又拿出一叠报纸开始对方婷说话。 “婷婷,你都好久没看报纸了,这是今天的报纸,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我们先看社会版的还是财经版的?”丁孝蟹边说边用手翻动着报纸,寻找财经版,找到后就握着方婷的手,认真地为她读起了报纸…… 阿程找来的两个菲佣只会讲英语,丁孝蟹没上过几天学校,曾经为了社团的工作他也自学过英语,但那仅限于日常交流,现在他每天回来后都要跟那两个菲佣询问一下方婷治疗的情况,但如果想问得详细点就会有很多英语词汇他不知道怎么说,沟通起来十分费力。 而且这两个菲佣原本在当地是专业护士,为了高薪才应聘过来做菲佣的,其他方面都很好,唯独做的饭菜实在让丁孝蟹吃不下,而他为了早点回来陪方婷,每晚都尽量推掉应酬,早晚餐都得在这间别墅吃,这让丁孝蟹觉得还得再给别墅增加人手才行。 过了两天,丁孝蟹在大门口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阿龙。 “阿龙,” “孝哥,有什么事?” “你这两天帮我在汕头那边搵一个工人过来,女的,会做饭,最好要不识字的那种,嘴巴要严。” “我明白,孝哥,我尽快去办。”说罢阿龙就离开了别墅。 阿龙非常了解丁孝蟹的心思,三四天的时间他亲自去大陆找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这是英嫂,娘家和婆婆是一个村子的。男人前两年没了,如今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都去外地打工了,出来做工就是想给儿子多赚些钱娶老婆用。”阿龙向丁孝蟹介绍道。 “孝哥好,”中年女人有些拘谨地向丁孝蟹问好。 丁孝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中年女人,女人样貌看起来很和善,说话的声音和自己奶奶还有几分相近,让他有一种亲近感,丁孝蟹和这女人聊了几句后发现她和贱婆婆竟然还有远亲,丁孝蟹不禁想到方婷就是贱婆婆亲手带大的,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让这个英嫂陪在方婷身边说说话也是好的,于是便对阿龙说道“那你就带英嫂去大宅试工吧。” 这个英嫂表现确实不错,虽然不识字但是聪明好学,心灵手巧,为人善良老实,从不多事多嘴,很快丁孝蟹就将英嫂带去了半山的别墅。 “英嫂,以后你就在这边工作,主要负责我的饮食,在这里平时不要乱说话,休息的时候不能随便离开别墅,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阿龙就好。” “记住了大少爷,您放心,该注意的事龙哥已经都交代过我了。”英嫂回道。 丁孝蟹边说边把英嫂带到了方婷的房间。 当英嫂看到床上的方婷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吃惊。 “这位是——太太?”英嫂小心翼翼地问道, 丁孝蟹迟疑了一下回道:“她是我未婚妻,我奶奶平时叫她婷婷,你也这样叫她就好,她脑子受了伤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 “婷婷小时候是我奶奶带大的,我感觉你和我奶奶的声音很像,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多跟她说说话,或者给她唱唱老家的童谣也好,小时候我奶奶常唱给她听,如果她现在听到那些歌谣也应该会很开心。” “除了做我的早饭,你白天不需要做什么,就陪在这边,跟医院过来的医生护士学习一下护理,这样你就可以帮我更好的看护婷婷,如果发现问题你也能及时告诉我,我肯定会加你薪水。” “好的大少爷,我都记下了。” 英嫂边说边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却发现当初面目冷峻的男人此刻正满眼柔情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听到她的回答后满意地微微一笑,转而俯身在女人耳边柔声说道:“以后我不在家,也有人陪你说话了……” 英嫂做的饭很对丁孝蟹的胃口,口味和奶奶相似。如果他晚上在别墅这边吃饭,他一般都会和英嫂边吃边聊,从英嫂那了解方婷当天的情况。 有天丁孝蟹正在吃饭,忽然说了一句:“英嫂,你做的这道菜和我奶奶一模一样,小的时候婷婷特别爱吃,现在她应该好久都没吃过了。”说罢又夹了两口菜,可是丁孝蟹吃着吃着,忽然就手握筷子停下了动作,眼睛看着桌上的菜,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婷婷”,“婷婷她现在瘦了好多。” 从小到大,丁孝蟹抱过方婷好多次,而让他牢牢记住的还是他们两个在油麻地约会,方婷不慎摔倒时他抱她上车的那次,那是他们成年后他第一次抱着方婷,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第一次和她的身体挨得那么近,只是不长的一段距离,但是时至今日他还清晰记得那时方婷在他怀里时的眼神,心跳,气息......她身上的一切。 而这次把方婷从医院接回别墅,当他把方婷从床上抱起来时,他感觉手上的方婷轻了好多,整个人轻飘飘的,让他想要把她抱得更紧些,免得她会从他的手上飘走;可方婷又是那么脆弱,他怕抱得太紧会把手上的人儿弄伤。 他觉得现在的方婷比以前瘦了好多,瘦得让他心疼。 “英嫂,你下次问问医生,能把你做的饭菜打成糊给婷婷吃吗,没准婷婷喜欢你这菜的味道会多吃一点,就能长胖一点。”说完他仍出神地看着那盘菜没有任何动作,随后苦笑了一下,双眸中似有水光闪动。 “好的,大少爷,我明天就去问。”站在一旁的英嫂赶紧应承下来,却不知道大少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丁孝蟹而言,方婷的体重每减轻一克,她的生命就在这世上加速消逝一分。 他现在只想把方婷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变长一点,这段日子他已经把最好的营养药物都给方婷用上了,可是效果并不令人满意,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两个人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无力改变。 在英嫂眼里丁孝蟹在这里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晨丁孝蟹离开前会在方婷的房间逗留好一会再吻别方婷才离开。每天晚上吃饭时会向她询问方婷的情况,吃过饭就去方婷的房间,对着方婷说话直到九点钟准时离开,如果回来太晚,丁孝蟹也会去方婷的房间检查一下,为方婷盖好被子再离开。 英嫂还记得在大宅试工时见过几次丁孝蟹,每次见他都是一副一家之主的严肃模样,自带的强大气场总会让在场的人感到压抑。 那时英嫂以为丁孝蟹是个脾气大难伺候的主人,可等她来到半山的别墅后却发现别墅内外的丁孝蟹简直是判若两人,别墅里的丁孝蟹似乎每天心情都不错,经常能见他眼中带笑,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很平易近人,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尽量赶回来,十足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而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被大少爷精心照顾的太太,英嫂不知该说这女人是命好还是命苦,说她命好是显而易见的,住在半山别墅,有专门的医生护士为她服务,有精干保镖昼夜护卫,最重要的是有一个那么痴情又多金帅气的男人陪着她;说她命苦也是真的,长的那么漂亮,男人对她宠爱有加不离不弃,可人却昏迷不醒,无福享受这好日子。 真的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第16章 出狱 时间进入到八月底,丁蟹被判入狱已快有半年时间了,虽被英女王特赦免除了死刑但还在监狱内羁押。在狱中虽然有丁家安排的小弟照顾,但是丁蟹的整个状态并不好,特别是被贱婆婆痛骂后,丁蟹开始精神恍惚,总是说方家人来找他索命,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 每次探监丁孝蟹看到自己当初舍命救回来的老爸愈发苍老憔悴,内心就会心痛自责,就像他曾经对方婷说过的“他是我老爸,不管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我做儿子的不能不理他。”在他心里,丁蟹是个时运不济的落魄英雄,大半生都蹉跎在贫穷困苦的生活中,总算他们几个小辈熬出头,可是老爸却再次入狱,作为一个黑社会大佬,一个对死去多年的契爷都会尽孝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亲生老爸在狱中受苦!他在兄弟面前发誓一定要把丁蟹从监狱中捞出来,而且要让他们的老爸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香港,好好享受久违的天伦之乐,再也不用见到警察就要逃跑。 英嫂也在这段时间发现丁孝蟹开始变忙,有时要隔一两天才回来一次,人看上去也很疲惫,每次去方婷的房间时也是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不好看,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 这天天气预报挂起了三号风球的预报,英嫂已经被告知丁孝蟹今晚不会回来,但是在当晚狂风暴雨如约而至时,丁孝蟹却冒雨赶回了别墅,直接进到方婷的房间。 时间早就过了九点,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看看就离开,面对床上昏迷的方婷,丁孝蟹的眼神开始有些闪躲,不敢注视方婷太久,好一会才拉过椅子在方婷的床旁坐下,伴着窗外暴雨敲打玻璃的声音,丁孝蟹终于还是像往常一样拉着方婷的手,轻轻地对方婷说起话来, “婷啊,这几天我很忙,没有过来和你说话,你不会怪我吧?” “婷,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其实你也不想我没有爸爸的,对不对?” “老爸现在在牢里过得也很惨,他也知道自己错了” “他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我不想再看他受苦,”丁孝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丁孝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向方婷,有点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可他这句话话音未落,就见窗外一道凌厉的闪电闪过,紧跟着就是一声惊雷,声音巨大好似炸在了院里, 丁孝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一颤,抬头看向方婷的脸。 过了一会他才继续对着方婷说道: “我还记得那次在大屿山,我要去台湾救他,快要离开的时候,你趴在桌子上没有出声,更没有阻拦我,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哭,因为我看见衬衣袖子都被眼泪浸湿了。” “我真的很感激你,婷婷,那天见你哭得那么伤心我都有些犹豫了,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如果那时你说一句不要去,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那次你被老爸绑回大宅,你也没有报警抓他,所以,婷婷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老爸死的,不想我没有爸爸,是不是?” 丁孝蟹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婷的肩膀,双眼满是祈求地望着方婷,他希望能在方婷的脸上看到一丝肯定的答案,可是昏迷的方婷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没人知道她是否听到了这些话,她也给不出丁孝蟹想要的答案。 窗外又一声炸雷响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响,距离房子更近,丁孝蟹甚至都感到房子有一些晃动,也许是上天在替方婷给出否定的答案。丁孝蟹一阵心悸,似乎他也感到了来自天地间的怒意。 “老爸他现在过得也真得很惨,特别是被奶奶骂后,他精神都变得恍恍惚惚了,我每次见他都很难过。他不是故意要打死你爸爸的,他只是失手,他真的罪不至死。” “我是他的仔,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老死在监狱里!” 丁孝蟹边说边松开了方婷,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黑色的大雨由天空落下,他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声音也变得冷硬, “身为人子,我真的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就像你们兄妹,当初为了给你爸爸讨回公道,什么威胁都不怕,还要上街游行要求判我老爸死刑。” “婷婷我知道你一定会不高兴,但我必须要把老爸救出来!” 他话音刚落,天空又被一道闪电撕裂了,紧跟着一声声雷声在天空中响起,就像方家的冤魂在怒吼着“不!不!不!” 沉默良久后,丁孝蟹再次回头看向床上的方婷,眼神里有无奈也有心疼, “报仇这些事本来应该是男人之间的事,是我和你大哥的事情,我不应该牵连你们姊妹三个人,我知道你们很冤很委屈。” “你不要怪我老爸和我家人,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你恨就恨我一个人,要罚也罚我一个人,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们方家的姊妹!” “婷,你会原谅我的,会原谅我,对吗?”丁孝蟹面带愧疚,真诚地对着方婷祈求着。 几天前在丁氏兄弟的运作下,丁蟹被诊断为“末期癌症”并被获准出狱;就在今天 “绝症病人”丁蟹合理合法地出狱了,开始了监狱外的自由新生活。 可丁蟹的死刑毕竟是方家人用命换来的,丁家可以瞒天过海让丁蟹出狱享受人生,可方家人却不能死而复生,那些天的丁孝蟹每天既为老爸将要出狱感到高兴,又觉得愧对方家姊妹三人,特别是他无法心安理得地面对昏迷中的方婷。最近这些天,他尚存的良知总让他夜不能寐,眼前总会出现方婷对他怒目而视或是满眼哀伤的样子。 窗外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又有两声惊雷炸响在院中,方家用家破人亡换来的死刑判决很快就要在丁氏兄弟的操作下化为乌有,这本是件人神共愤的事,可是那天夜里天地间只有狂风大雨在为方家的冤魂鸣不平,一声声的惊雷替方家人在天地间喊冤……可是这些根本阻止不了丁氏兄弟的计划。 那夜丁孝蟹将心事向方婷吐尽后,昏迷的方婷没有给他如何回应,但丁孝蟹却一厢情愿地认为方婷原谅了他,因为方婷是善良的,是懂事的,她从前不会让他为难,现在也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这样的想法让丁孝蟹心中的愧疚感也减轻了很多,很快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在丁孝蟹的操纵下,救父计划如期推进着:丁蟹患癌被特赦出狱;为给丁蟹治病,丁氏兄弟不惜重金请来气功大师为父治病;晚期癌症的丁蟹被气功大师神奇治愈;最终身体恢复健康的丁蟹重新获得自由,可在香港安享晚年。计划非常周全,从监狱到医院,从医生到神棍,再到传媒一切都尽在丁氏兄弟掌握,虽然也有媒体质疑丁家扰乱司法公正,但是很快这种质疑声就被“消失”了…… 自从丁蟹出狱后,每次面对记者的采访丁孝蟹的脸上总是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意。他再不用在丁蟹和方婷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他既可以和“癌症痊愈”的老爸父慈子孝,又可以和变成植物人的方婷恩爱相伴,对于丁孝蟹来说他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第17章 洗白 丁蟹顺利出狱后,丁孝蟹依然是每天忙个不停,他为丁家和社团找到的“白道生意”发展迅速,这时也到了关键时刻。 还记得那天在油麻地,当方婷问他“可不可以不做黑社会时”,他当时非常笃定地告诉方婷“一定会,但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他能如此自信而准确地回答方婷的问题是因为早在他再遇方婷之前就已经在谋划将社团生意转白这件事了。 混迹黑道近二十年,丁孝蟹没见过几个能在黑道上全身而退得到善终的大佬,大多数人不是横死街头,就是被追杀跑路,能锒铛入狱的都算是个不错的结果,这些短命的大佬中也包括他曾经的老大——和尚哥;而近几年他也敏锐的感觉到港府和警方对黑社会的打击力度变得是越来越大,法律漏洞越来越难找,以前社团那种靠打打杀杀,争抢地盘发展,靠捞偏门,黄赌毒暴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不想重蹈那些江湖前辈的老路,也不想那些刀头舔血换来的财富被警方以赃款的形式罚没。他手上的财富和权力都是他和兄弟们十几年来拿命换来的!既然来之不易便想长久拥有,思量再三丁孝蟹认为只有将社团生意转做正行,将黑钱洗白才可以实现他的理想。 但那时忠青社的一些堂口老大却没他想的长远,他们担心正行辛苦又捞钱少,只想继续吃老本,而丁孝蟹那时也没发现哪门正经生意能够像捞偏门一般赚钱又快又多,所以他的计划进展缓慢;后来没过多久,丁蟹在台湾出狱,随后因为丁蟹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更是把丁孝蟹的原定计划全盘打乱。 在方家灭门案发生后,警方对忠青社开始了严查猛打,针对他们的“特别照顾”一直在持续着,至今不见丝毫松懈,忠青社的地盘被对手抢走了不少,各类生意被打压严重,社团兄弟们的收入大不如前,各个堂口内部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就在黑白两道上的人都认为丁孝蟹的忠青社老大位置会因此坐不成时,却没有想到丁孝蟹早在计划灭门方家时就料到了这些,就在警方刚刚开始对忠青社的黑灰产业进行针对性打压时,其他帮派忙着抢占忠青社的生意和地盘的时,丁孝蟹的洗白计划已经悄然在丁旺蟹和丁利蟹的运作下迅速地铺开了,而他本人则凭着这些年几次带领忠青社逆风翻盘的能力和口碑,借着这场社团财务危机说服了所有堂口的老大,同意了他制定的洗白计划,集中整个社团的财力支持他转行白道生意。 丁孝蟹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不但处事如同狼一般狠辣,对金钱的嗅觉也像狼一般敏锐,自从他与方婷在一起后,为了与方婷在一起时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开始学习财经知识,后来为了买到满意的房子,他又开始研究地产,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在香港炒地皮盖高楼算是一桩来钱快的正当生意,虽比不上捞偏门赚钱快,却是他那些没文化的手下兄弟最容易转型的生意。 现如今丁蟹已经安全出狱,方婷也被自己安置妥当,丁孝蟹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很快他那带着特殊背景的地产建筑生意就有了盈利。 虽然每天忙忙碌碌,但是丁孝蟹并没因此冷落了别墅里的方婷,只要能挤出时间,他一定会回半山别墅陪方婷,如果自己的白道生意有了进展,他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昏迷中的方婷,跟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如果在生意场上遇到问题,他也会把问题讲给昏迷不醒的方婷听,一边讲一边看着方婷的脸拉着方婷的手,希望方婷能给他一个微小的表情或动作让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希望方婷能够知道他没有忘记他对她的承诺,虽然他的承诺好多都没做到,但是那些事有的不是出自他本意,有的不是他个人所能控制的。而现在他急需实现的就是将白道生意做大做强,实现他对方婷的承诺,也能彻底摆脱警方对丁家和忠青社的打压。 第18章 生日1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很快就到了十月三十日方婷的生日,经常工作到深夜的丁孝蟹在那天很早就回到了别墅准备为方婷庆祝生日。 鲜花,蛋糕,礼物,甚至还有烛光晚餐……所有女孩子过生日时喜欢的东西都出现在了方婷的房间。 丁孝蟹把蛋糕放在了方婷床头柜上,然后拿出了他带来的礼物——一个红色丝绒的首饰盒,打开首饰盒是一条漂亮的钻石手链,二十三颗大小不等的钻石交错镶嵌在白金链子上,丁孝蟹轻轻托起方婷的左手将手链戴了上去,太阳的余辉照在钻石上折射出魅人的光晕,手链和方婷的手很相配,丁孝蟹仔细的端详了很久,又深深地吻了上去,久久不愿放开。 “婷啊,我知道你喜欢这条手链,那时我说要买来送你,你却不肯要。” “其实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从不肯收我的礼物,花我的钱,我知道你嫌弃这些钱的来路不干净。”丁孝蟹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那时候跟玲姐坦白和我在一起,被玲姐赶出家,我要送给你房子,你不要,我要拿钱给你租房子,你也不肯去住,婷,你的脾气真的好倔,还好最后你住到了李光那里,但是从李光那里去学校上课要坐一个小时的小巴,我那时身上有伤不能送你,想多派人跟着你又怕你知道不高兴,我那时既紧张你又心疼你,伤都没养好,现在那个疤只要一想你就会痛。”丁孝蟹边说,边抚摸着方婷新长出来的黑发,边宠溺地看着方婷。 “婷婷,我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的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这个月开始赚钱了,地产公司又拍了一块地皮,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工建楼。我那时向你承诺过我不会再做黑社会,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大多没做到,但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到,你看,现在我真的做到了。” 丁孝蟹微笑着看向方婷,眼里闪着光,像是一个极度渴望得到表扬的小孩子。 “买这条手链的钱是干干净净的,后面我还有赚更多干干净净的钱,然后和你一起安安心心地享受生活” “其实我还是慢了一步,如果我再早一点转行做正当生意,就可以在你找工作时把你留在我身边工作,不放你去那家报社,你也不会碰见那个假鬼佬老板了。” “你知不知我那时真的好羡慕你那个老板,他付你一点点薪水就可以把你的时间全买过去,让你二十四小时都为他工作,哪怕下班都没什么时间陪我,总是着急回家去接着工作,随时准备接他电话。” “我那时想要多陪陪你就只能等在你上下班的路上,做你的司机才能和你多独处一会。” “每次看你离开我都舍不得放你走,可是每次看到你不管上班还是下班都很开心,我又替你高兴,我那时就在后悔,早知道你是个工作狂提前买好一两个正经公司让你去上班该多好,我还可以多付你薪水,也让你这样待在我身边工作。”丁孝蟹有些玩笑又有些无奈地说着。 “如果你没在你老板那里工作,可能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丁孝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从方婷的脸上移向窗外,那些让人痛苦的记忆又开始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恨当初自己误会方婷,更恨想要横刀夺爱的陈滔滔。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丁孝蟹从回忆中又拉了回来, “丁先生,很抱歉,方小姐涂除疤药的时间到了,您可以让我们进去把药涂一下吗”那个叫玛利亚的菲佣在门外用英语问道。 一个月前丁孝蟹为方婷做了除疤手术,现在需要每天早晚涂药。 自从方婷手术后,她身上的一条条蜈蚣样的疤痕就成了丁孝蟹的心病,那些丑陋的疤痕时刻都在提醒他那是他犯罪的罪证。即便把方婷接回半山的别墅后,他依然见不得那些疤痕,偶尔瞥见那些伤疤就会让他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就和当初在医院时一样,他始终不敢触碰方婷被子下的身体,不想看到那些因他而来的伤疤。 对丁孝蟹来说看不到那些疤痕就可以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自欺欺人地当做某些事没有发生过。 丁孝蟹抬眼看了一眼房间的挂钟发现已经八点多了,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丁孝蟹随口把门外的人打发了,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事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做,我差点就忘了,”丁孝蟹边说边把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插好后他又把房间的主灯关掉,随手拿起火柴把蜡烛点燃。 “生日快乐!婷婷”丁孝蟹俯下身轻轻地在方婷耳边说道,“许个愿望吧,我最美丽的小公主!” 自他们确定恋爱关系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时间,而这却是丁孝蟹第一次为方婷过生日。 第一年方婷的生日因为他去台湾救丁蟹而错过了,丁孝蟹记得那次他从台湾平安回到香港后未做休整,直接就去斋堂准备给奶奶报平安,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孩也在那里,陪着奶奶一起祈祷他能平安归来。方婷那一声“阿孝”让他觉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价值,抬头看着窗口的方婷,丁孝蟹顿觉胸中涌起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但是当飞奔的脚步把他带到方婷的面前时,看着方婷那满含期盼的泪眼,丁孝蟹只感到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讲不出,彼此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两人深深地拥抱。 那日他送方婷从斋堂回家,在车上他问方婷喜欢什么,他要把欠下的生日礼物补给方婷,而方婷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是微笑着转脸看向他的侧颜,满足且幸福地回道:“你安全从台湾回来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丁孝蟹至今还记得,当他听到这句回答时感动地几乎要落泪,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准备好戒指,不能兑现承诺把项链换回,不能向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求婚。 对于第一年方婷生日的遗憾丁孝蟹以为将来两个人会有几十次补偿的机会,然而世事无常,等到第二年方婷生日时,方婷已经与他分手,两家人互为死敌正在对簿公堂。 而现在他看着昏迷的方婷,回想着两人那些令人唏嘘的过往,心里又盈满了酸涩的痛。 缓了好一会,丁孝蟹才又俯下身在方婷耳边说道:“最美丽的小公主,我还记得第一次这样叫你也是在你生日的时候。” 摇曳的烛光中,丁孝蟹深情地凝视着方婷清丽的面庞,又陷入了童年时的美好回忆。 “那天是你的五岁生日,我去找奶奶要钱买米,我等在厨房里,没想到奶奶没来,你却先过来了。” “我记得你戴了一个小小的钻石王冠,穿着蓬蓬的公主裙,红色的小皮鞋,真的好漂亮。而我那天刚刚在街上和欺负我的人打过一架,灰眉土脸,衣服都扯破了,可是你一点都不嫌弃我,反而很开心的拿出了一个装蛋糕的纸盒,高兴地对我说,‘孝哥哥,今天是我五周岁的生日,奶奶说你会来,我给你留了一块最大最大的蛋糕,比给哥哥和姐姐的都大’,那时你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在望着我笑。” “你还穿着那个漂亮的裙子在我面前转了几圈,然后笑眯眯地问我你是不是最美丽的小公主。我记得我都看傻掉了,不会说话只会拼命点头,当时只觉得你比纸盒里的蛋糕还要甜还要美。”丁孝蟹说得很慢很深情,不时用手指轻轻地抚摸方婷的脸颊。 丁孝蟹似乎是陷进了回忆里无法自拔,静默了好一会,他才幽幽地接着道:“婷婷那时候的你真的是好漂亮,好善良,你从不嫌弃我,对我最好!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心里最美丽的公主!” 看到蛋糕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丁孝蟹才放下那些回忆,有些抱歉地对方婷说道:“能不能让我也许一个愿望,我希望今后每一年我们的生日都能有彼此陪在身边。” 蛋糕上的蜡烛终于燃尽了,丁孝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瞥见了床头柜上的除疤药,他想起来刚刚方婷还要涂药,所以他又坐了回去,伸手把药拿在手里,准备为方婷涂药。 他很自然地将方婷的被子掀起来,发现方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长睡裙。他将睡裙轻轻推高,方婷玲珑有致身体和身体上的伤疤一点点地展露在了丁孝蟹的眼前,现在这些疤痕比起他以前看见的已经浅淡了许多,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刺眼扎心了。 第19章 生日2 丁孝蟹先将药膏挤出涂在自己的指尖上,然后用带有药膏的手指轻触方婷疤痕处的肌肤,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缓慢,连他自己都能看到那只涂药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方婷肌肤了。他的手指仔细地在那些已经浅淡的伤疤上移动着,自下而上将方婷身体上的疤痕全部都按摩了一遍。直到方婷前胸处的最后一处伤疤,指尖上的药物已经被涂抹干净,到了把手从方婷的身体上拿开的时候。 可是方婷白皙滑腻的肌肤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丁孝蟹的手离不开,他手指一动,那只手就从淡红的伤疤处滑向了方婷的丰盈——那个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此时的房间里灯光昏黄,有种说不出的暧昧,空气里的香水味道中似是还混合方婷独有的体香。 丁孝蟹的手轻抚着方婷的身体慢慢地移动着,仔细地感受着每一寸肌肤的触感,渐渐地手上温暖细腻的感觉传入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急促,压抑在身体里原始的欲望最终被眼前的一切点燃了。 他开始觉得房间的空气变得燥热而粘稠,喉间的领带身上的衬衫已经幻化成了束缚他的绳索,不断地限制着他的呼吸,他先是用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但是效果有限,终于丁孝蟹用力扯掉了喉间领带,撕扯下了身上的衣服…… 丁孝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的需要,他爱方婷,爱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从他们开始相恋他就希望将方婷的身心全都占为己有,可是这个愿望他一直都没有实现过,每次情到浓时他想要再进一步得到方婷的全部时,方婷总是会拒绝,他明白也理解方婷为什么会这样做,所以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舍不得强迫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只能靠着理智一次次把自己的欲望强行压抑在心底。 可欲望压抑太久就会爆发,当丁孝蟹的手时隔多日再次触碰到方婷柔软的身体时,心里的地震彻底让欲望的火山爆发了,喷涌而出的烈焰迅速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最原始的本能取代理智开始驱动着他的行为。 很快丁孝蟹就将方婷压在了身下,用他的唇在方婷瓷白的肌肤上一寸一寸细细密密地印上他对她的爱,随后他又侧躺在方婷的身后,将方婷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一边轻揉着方婷的丰盈,一边轻吻方婷后颈的雪白,他要在方婷的全身满布他爱的印迹。 怀抱方婷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丁孝蟹此时就像身处绵软的云端看见绚烂烟花在身边朵朵绽放,最后情难自已的他将两腿贴紧了方婷的身体,他急需为自己身体里已经发狂的爱找到一个出口…… 不管丁孝蟹如何动作,昏迷的方婷在他怀里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但丁孝蟹却不觉得自己对方婷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因为他将方婷接回别墅的第一天,当他为方婷再次戴上戒指时,丁孝蟹就在心里把方婷认作是自己的妻子,在他眼里她不是昏迷不醒的病人,而是贪睡不愿醒过来的小娇妻,所以此时此刻他的行为不过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转眼间丁孝蟹忽然眉头微皱,脸上肌肉紧绷,整个面色开始变得痛苦,似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紧抱着方婷的一双手在不断发力,几乎要将方婷箍进自己的身体,可是两条长腿却没了动作…… 那夜,激情过后的丁孝蟹才发现方婷雪白的肌肤上被他留下了大大小小好多处鲜红的吻痕,恢复理智的他忽然想到明天这些爱的痕迹就会被那些医生护士佣人看到,不觉间脸颊竟有些微烫,所以第二天他很早就离开别墅,在公司里处理工作连续两晚都没有回去别墅。 但是爱就像咳嗽,你越想忍住它就越是憋不住,那晚与方婷肌肤相亲的美妙感觉让丁孝蟹深陷其中,只要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晚所见到的一切,体内的欲火便会烧得他心绪不宁。 等他再次回到半山的别墅后,发现那些见过他“爱的痕迹”的人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似乎那些人都同他一样认为这是夫妻间的正常生活,后来丁孝蟹索性就把方婷的护理床被换成最大size,方便他在欲火难耐时留宿在方婷的房间。 方婷生日过后,丁孝蟹的心理障碍似乎消失了,他对方婷的照顾渐渐变得多了起来,从翻身,拍背,到按摩四肢,甚至洗头擦身这类以往都是交给两个菲佣护士做的事,现在只要丁孝蟹回到别墅,也全部改由他亲力亲为,他甚至为了做得更专业,还专门将方婷的康复医生请来教他;同时丁孝蟹留宿在方婷的房间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 十一月后天气开始转凉,偶尔遇到外面天气晴好丁孝蟹还会特意推掉手头工作赶回别墅,为方婷穿好衣服抱她去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每一次方婷都像是一个美丽的布娃娃软绵绵地倚在丁孝蟹的胸前,任由丁孝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每一次丁孝蟹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方婷,看上好久,深邃的眼眸中有藏不住的宠溺。 有时候他会一边晒着深秋的太阳一边微笑着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像是在和方婷分享快乐的事情, “婷婷,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荡秋千,还喜欢荡的高高的,你那时个子只有那么一点点高,胆子却那么大。”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要芳芳在后面推你,可是她不肯,后来你看见我来找奶奶就拉我一起去玩,那次你还没坐好,我就从后面使劲推了一下,把你直接就推到了地下,我当时以为你一定会哭哭啼啼去找奶奶告状,可是你趴在地上没哭也没闹,还安慰我说‘孝哥哥我没摔坏’。” “你那时只有五岁吧,我被奶奶训的时候你就知道站在我前面帮我说话,求奶奶不要罚我,还要我快跑不要被奶奶打。” 丁孝蟹说着这些话时,唇角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没说完就抬头将眼睛看向了院外的天空,看了好久丁孝蟹才又低下头,微蹙双眉盯着怀里的方婷继续伤感地说道: “婷婷,我那时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和奶奶对我最好,可是现在奶奶中风瘫痪却不肯见我们父子;你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理我,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更多的时候丁孝蟹会怀抱方婷出神地望着高墙外的天空,似是回忆着什么。 秋阳和风里俊男靓女互相依偎,在别墅里的其他人眼里那景象好似一幅美丽的画,可是在了解内情的人看来,这幅画总透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悲凉。 第20章 转运 自从出院后丁孝蟹对方婷的治疗已经尽了全力,但是疗效甚微,无论丁孝蟹对方婷说什么做什么,方婷始终对他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丁孝蟹在“情场”上颇感失意;但在生意场上丁孝蟹却做的风生水起,凭借着他管理社团的经验和手段还有身边兄弟的同心协力,社团的地产生意发展迅速,越做越大。 购买地皮需要大笔资金,很快社团里那些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撑新公司的运作,因为他们的背景想要获取银行贷款又很困难,终于丁孝蟹将目光投向了股市,在股市上他们不但可以募资继续发展壮大自己的公司,还可以靠公司股票在股市上再捞一笔。几经商讨后丁氏兄弟决定将手上几块合法的生意合并成五蟹集团,筹备上市发展。 五蟹集团的上市之路并没有像丁孝蟹想像中的那样顺利简单,他们在这个所谓公开透明的金融市场里毫无背景和经验,接连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证券大亨和股票大佬鄙视,刁难,就像当年丁孝蟹初涉黑社会被人欺负的情形一样。 曾经让他们倚仗的黑社会背景这时更是成了五蟹集团上市的最大绊脚石,上市的申请资料被联交所各部门层层严格审查,甚至故意拖延。 为了尽快上市丁孝蟹不得不低下头去找那些贪财的二世祖们帮忙,陪着笑脸送上金钱还被那些二世祖们奚落:“你们那行找几个彪形大汉一冲就行了。做生意不简单,什么政治、关系、市场调查,还有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通通都是学问!别误会我们不让你的公司上市,要怪就怪你们的火候不够” 但让丁孝蟹和他们兄弟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帮助五蟹集团顺利上市的人竟是那个思路清奇行事乖张的老爸丁蟹。 那日在马会的餐厅,被二世祖嘲笑后的丁孝蟹一边面带谦卑的微笑对豪少爷的“训话”表示赞许,一边伸手拦住了就要当场发作的丁益蟹,然后找了个借口带兄弟们离开座位,免得老二再生出其他事端。 这种羞辱对于丁孝蟹这种草根出身的江湖大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早就练成了能伸能屈的本事,他相信只要他的公司能上市,那他就一定会扬眉吐气,他也一定会把今天所受的羞辱加倍奉还,对于这点他一直都有这个自信。 丁孝蟹和兄弟们离开的匆忙,没有将正在一旁吃东西的老爸一并带走。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丁孝蟹等人离开后一向自以为是的丁蟹忽然开窍了一般,竟然谦虚地代表儿子们向豪少道歉,还虚心地向豪少等人表示自己以后要做生意请他们还要多多指点一下。 豪少见丁蟹如此外行的谈吐便想戏弄一下他,邀他一起参与赌马,没想到第一次参加赌马,丁蟹就大爆冷门,买什么赢什么,买匹伤马都能跑出头奖,最后豪少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让丁蟹赢得盆满钵满,到最后连自己的奔驰车都输给了丁蟹。 “要是他运气好的话,会比很多人强”丁孝蟹曾对方婷这样评价过自己爸爸。被气功大师“治愈”后又重获自由的丁蟹真的是时来运转:在马会的餐厅里丁蟹就靠十块钱赢了两千多万外加一辆奔驰汽车;因为念旧买下老楼不久就被政府征地大赚一笔;去澳门赌场也是赢得千万进账…… 这些好运似乎应了丁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善人欺天不欺”,他这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大善人”终于被老天发现了,为了补偿他的不幸遭遇要把前半辈子欠他的好运都还给他。 “他是你心目中的神!”方婷也曾这样评价丁蟹在丁孝蟹心中的地位。现如今拥有好运气的丁蟹真的让他在四个儿子的心里面封了神——财神。 短短几个月时间,丁蟹就靠好运气给丁家带来了大量的金钱,不但填平了前段时间为了救他损失的一千多万,还缓解了五蟹集团紧张的现金流,更因有了充裕的资金使得五蟹集团的上市之路顺畅了许多。 也许是害怕意外之财过多会折福折寿,面对突如其来的滔天富贵丁蟹选择了慈善捐赠,不管是福利机构还是佛堂寺庙,经常能看到丁蟹在儿子们的陪同下大行善举,这样操作下来不但丁蟹和四个儿子可以心安理得使用那些飞来横财,更可以为即将上市的五蟹集团制造积极的舆论声势,向世人展示五蟹集团的雄厚财力。 这天丁家五父子去给贱婆婆居住的斋堂捐款,虽然贱婆婆因为五蟹的恶行拒绝与自己的儿孙见面,但丁家五父子对贱婆婆却是孝心一片天地可鉴的。为了让贱婆婆可以住的更舒服接受更好的服务,让斋堂的各位僧尼师傅更好地替他们尽孝,他们捐给斋堂的钱远超斋堂主持的预想。 捐款过后,丁蟹和丁孝蟹照例在佛前焚香祷告,随后丁蟹作为集团代表一手扶着金丝眼镜一手拿着写好的稿纸向随行记者宣讲起来,内容包括五蟹集团扶危济困的企业理念,也特别讲述他“人善人欺天不欺”精神理念,博得了一众记者的掌声。 只要金钱到位那些记者就可以把丁蟹这个本应该吃牢饭的杀人犯写成含冤受屈进而感动上天的正面人物;也可以把无法洗白黑社会背景的丁孝蟹写成出污泥而不染,自强不息的有志青年;更可以把整个五蟹集团的成立和发展写成一个无比励志的港企奋斗史,为五蟹集团上市制造盛大的舆论声势。 身为五蟹集团真正掌门人的丁孝蟹每次参加这类活动时都会满面微笑地陪在丁蟹身旁,或是满眼崇敬或是一脸自信配合着丁蟹的表演,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曾让他们兄弟头疼不已的老爸竟会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变成了丁家和整个五蟹集团的“吉祥物”。 看着身边簇拥着的记者,他也不禁暗暗感叹金钱无比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老爸鸿运当头,谁会愿意对丁蟹这样的人如此尊敬奉承,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黑或白,只要金钱足够多在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随意颠倒黑白。 就在丁蟹还在高谈阔论自己的人生理念的时候,丁家另外三只小蟹正和一帮手下站在佛堂的外围,一边为他们的阿公演讲造势,一边维持着整个场面的秩序和安全。 可能是最近这样的场面见的太多,老爸的发言让丁益蟹感到乏味,于是他一手搭在丁旺蟹的肩膀上,凑到丁旺蟹的耳边说道:“都说爱情会让女人变靓,你看,这爱情也可以把男人变帅啊!” “确实,”丁旺蟹盯着不远处容光焕发的两个人回道:“老爸现在只要有时间就去见罗慧玲,不是带着鲜花就是带礼物,老爸的第二春比我们还会玩,看样子老爸以后真准备把这个癫婆娶回家做我们的小妈了!” “人都疯了,真不知道老爸到底迷那个癫婆什么!”丁益蟹不屑地撇撇嘴跟了一句,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淫邪的笑意接着道:“还有老大,现在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回他那个小窝去陪他的植物人!” 接着丁益蟹又开始眯起双眼浮想联翩,说道:“你看,还得是老大,天天晚上和一个那么漂亮的植物人玩在一起,肯定花样不少,想想都刺激!” “老益,最近又研究出咩新花样?说来听听,”站在另一边的丁利蟹拿着一杯奶茶,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老大怎么会像你那么变态!” “是呀,你看看老大每天的工作安排,哪里有时间夜夜春宵?你现在有阿龙帮忙,干的又是老本行不觉得有什么,你知道老大给我和老利安排的工作有多少嘛,每天都要做到吐血呀!”丁旺蟹斜睇着丁益蟹说道。 “就是呀,老大黑白两道上的事都要管,换做一般人的精力和体力,不要说度春宵了,晚上能有时间睡觉就不错了!”丁利蟹看着远处正和记者拍照的丁孝蟹既佩服又羡慕地说道。 “你做医生的没什么补药给老大吗?浪费春宵可是罪过啊!”丁益蟹表情略显夸张地对着丁利蟹说道。 “是不是你想吃啊!老益,为了新开张的夜总会听说你是夜夜做新郎啊!身子都掏空了吧!”丁利蟹咬着吸管,轻佻地笑了笑。 丁家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在菩萨跟前聊得肆无忌惮,嬉嬉闹闹非常开心,不远处就是被记者团团包围的意气风发的老爸和大哥,而大殿里的菩萨则成了这热闹场面的背景…… 第21章 遗憾 已经变成丁总的丁孝蟹在半山别墅的生活并没有忙到不眠不休,随着新的地产生意越做越大,五蟹集团又要筹备上市,需要丁孝蟹处理的事务越来越繁杂,但好在他管理能力强而且知人善用,不管黑道还是白道,每一项工作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一块领域都有他信得过的兄弟替他打理,所以已经变成集团总裁的他虽忙但是偶尔还是可以与美人相拥而眠——只是怀抱美人却不能随心所欲。 在方婷生日那晚,面对着他渴望已久的美丽身体,丁孝蟹身体里被封印多日的欲望终于爆发,可就在他怀抱方婷的身体准备释放欲望的时候,脑子里却想起了杨医生对他说的话。 “丁太目前昏迷不醒,理论上说你们之间有一些适度的肌肤接触也能促进她尽快苏醒,但是她整个身体情况还不能承受太强烈的刺激,譬如说夫妻间的某些剧烈的运动对丁太来说就不适合,刺激太强可能会加重她脑部的损伤。而且她现在的状态即便出现意外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现不及时又会给身体造成其他更严重的伤害,”说到这杨医生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丁孝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丁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然后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同为男人我知道正常的生理需求需要释放,如果刻意去压制是很难受的,但是我想丁生一定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作为丁太的主治医生我还是希望我的病人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那是在方婷出院的前一天,杨医生在办公室里单独对丁孝蟹所说的话,杨医生说得委婉,丁孝蟹听得明白:可以和方婷有肌肤之亲,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只能停留于表面,不能进行“深入的交流”。就在那晚的关键时刻这些“医嘱”被丁孝蟹想了起来。 回想他们热恋的时候,丁孝蟹从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去强迫方婷,每次情难自抑时只要感到方婷在他怀里稍有抗拒,他就会停下自己的动作,即便忍着小腹处的难耐也不会强要她。现在他更舍不得昏迷的方婷因为他的需要而受到伤害。 最后在方婷生日那晚丁孝蟹靠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强行停下自己的动作,但是他坚挺的欲望还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最后他只好将方婷拥在怀里,一边亲吻着方婷一边依靠着方婷的手帮自己释放了身体的欲望。 对丁孝蟹来说哪怕是抱着方婷入睡也能让身体内的欲望得到宣泄,偶尔他也会情不自禁对方婷亲吻爱抚一遍……但每一次他都极度克制着自己,当他感到再难把持住自己的时候,他就温柔地将方婷搂在怀中,用方婷的手为自己纾解身体的需求,用“自虐”的方式释放自己的欲望。 一个黑社会大佬解决生理需要竟然是靠手,这多少会让人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是丁孝蟹缺少女人为他服务吗?今时今日的大佬孝当然不缺女人,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大有人在;是那些女人不如方婷漂亮?他手上的夜总会不下十几家,每一家里面都有那么一两个头牌,论相貌身材都不输方婷,只要他勾勾手指,便会自动爬上床来伺候他。当初杨医生也以为一个黑社会社团老大身边怎么会缺少女人为他服务呢,以他现在的条件选择用手解决生理需要无疑是有点自虐。 可是在丁孝蟹的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对于他与方婷的爱情,丁孝蟹并不双标,他要方婷忠于自己,而他的身边也只能有方婷一个女人;他甚至把这种“自虐”当成一种赎罪:当初他怀疑方婷不忠,不惜痛下杀手,将方婷摔成重伤;现在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方婷,”做错事就要罚!”他逃过了法律的惩罚却逃不过良心的煎熬,不管方婷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方婷还活着,丁孝蟹就不允许自己和其他女人发生肉体关系。 每次靠手纾解身体的欲望后,丁孝蟹仍会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方婷难以入眠,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何独独痴情于方婷? 是因为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吧,在丁孝蟹心里他与方婷不止是青梅竹马,还是同命相连,方婷一两岁时,他已经六七岁了,每次去方家找奶奶,奶奶就把看管方婷的工作交给他,这样她就能多离开一会给他们兄弟多找些钱粮带回去,那时他看着婴儿车里的方婷只是觉得很漂亮,很好玩,像个洋娃娃一样的玩具,他从小就帮阿娇带弟弟,所以哄起方婷来驾轻就熟,方婷从小也很喜欢丁孝蟹陪他玩。 后来在方婷三岁的时候,他听奶奶说方婷的妈妈去世了,那时自己的妈妈早就丢下他们兄弟不知所踪一年多了,他知道没有妈妈的滋味有多难受,这时他再看方婷——那个不懂什么叫至亲去世,还在到处哭着找妈妈的小女孩,丁孝蟹的心里竟生出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他们都是没有妈妈的苦命人,从那时起他特别疼惜这个小妹妹,而方婷对这个从小带大她的孝哥哥也是感情深厚。 此后两家又发生了很多事,父辈的恩怨情仇,命运的颠沛流离,本可以完全磨灭曾经的青梅竹马,可这些事反倒是让丁孝蟹觉得方婷带给他的快乐、温暖和真心更加弥足珍贵。 回想那些在丁孝蟹的生命中出现的女人,她们带给他的多是痛苦和伤害,正因为这些女人的存在,更让丁孝蟹觉得方婷对于他来说个特别的存在,让他更加痴情于方婷。 第22章 回忆 丁孝蟹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阿娇。每次丁孝蟹埋首在方婷的胸前亲吻她时,便有一种回到了母亲怀抱的感觉,这也许是他对母亲唯一的一点留恋吧,在他幼年最初的记忆里,那时候还没有弟弟们,母亲阿娇还是很好看的,脾气也还好,那时年轻的阿娇喜欢高大英武的丁蟹,也相信丁蟹嘴中的宏图大志,以为这个男人会带给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在阿娇眼里丁蟹也还算是个顾家的男人,打拳赚钱后会给他们母子买好吃的,也会把多余的钱交给阿娇保管。 有时丁蟹会带他去方家看望做女佣的奶奶。奶奶最喜欢他这个大孙子,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偷偷的塞给丁孝蟹一些零花钱,他知道妈妈爱钱,小小的他那时就懂得把这些钱交给妈妈,让妈妈开心,而每次妈妈都会把他搂在怀里,又亲又抱,这应该是幼小的他关于母亲最温暖的记忆。 可是随着弟弟们接二连三地出生,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差,丁蟹似乎总是在走霉运,赚的钱越来越不够用,最后为了养活孩子还要找贱婆婆掏钱贴补家用。面对越来越贫穷破败的家和没有尽头的家务活以及小孩子们无休止的哭闹,阿娇的脾气也越来越大,每次见到回家的丁蟹就会不停骂丁蟹是个废物,赚不到钱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骂丁蟹是个骗子,不但骗了她的青春还毁了她的人生,骂到最后丁蟹这个号称不对女人动手的人也开始举起拳头砸向自己的老婆…… 每次打骂过后,丁蟹就会不管不顾地摔门而去,几天不见踪影。阿娇则会蹲在一片狼藉的铁皮屋里绝望地嚎啕大哭,那时已经有些懂事的丁孝蟹只能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弟弟们圈在怀里,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两个,那时他很害怕,怕妈妈被爸爸打死,怕妈妈被打后会丢下他们跑掉。小小年纪的他没有任何安全感,只会不停的帮妈妈干活,他认为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他们。有几次他看到阿娇收拾行李,他都会带着弟弟们抱住阿娇向她保证,他们会听话,他们会帮妈妈干活,他们长大了给她赚好多钱,求她千万不要丢下他们一走了之。 可惜他最后也没留住妈妈,阿娇在老四一岁多时还是扔下孩子跟人跑到了澳门,她恨丁蟹,也不想被四个孩子拖累,她穷怕了苦够了,她不想继续那种穷困潦倒的生活;她更是被丁蟹打怕了,怕终有一天会被他打死,她要逃离丁蟹,离他越远越好,她要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丁孝蟹长大后也曾去澳门找过阿娇,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有的说那次阿娇被丁蟹泼了一身热水后就被吓出重病,不久就去世了。也有的说那次之后她怕丁蟹再找她,找了个有钱的老男人跑去南洋做了外室……不管是什么结局在他们四兄弟的心里他们的亲妈阿娇已经彻底的死了,如果不死的话,怎么会有母亲绝情到二十多年都不和自己的亲生孩子联系呢? 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丁孝蟹每次看到那些在自己场子里讨生活的欢场女子,不管她们的身世如何悲惨可怜,样貌如何美丽动人,在他的心里总觉得她们就像阿娇一样都是为了赚钱而出卖色相,他始终对这些女人提不起兴趣;而那些个为了金钱贴上来的女人,就更让他从心里觉得厌恶,不管那肉身有多么香艳,他连碰都懒得碰一下。 第二个走进他生活的女人便是罗慧玲,如果说丁孝蟹对阿娇的感情是怨的话,那他对罗慧玲就是恨。罗慧玲比丁孝蟹大不了几岁,又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罗慧玲在丁蟹家的那一段时间,丁孝蟹总认为罗慧玲把父亲不多的爱又分走了一份,所以总是偷偷地和弟弟们一起捣乱气罗慧玲,虽然罗慧玲在丁蟹不在的时候也照顾他们,但是丁孝蟹对罗慧玲始终毫无好感。 在丁孝蟹的眼里,罗慧玲背叛了他的老爸丁蟹,罗慧玲也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离开了贫穷落魄的丁蟹,转身就做了方进新的女朋友。丁孝蟹后来还学到了一个词叫做红颜祸水,他觉得这个词送给罗慧玲再合适不过,如果当初没有罗慧玲离开丁蟹,转投方进新的怀抱,那么方进新和丁蟹这对好兄弟是不会反目成仇的,丁蟹更不会失手打死方进新,方家不会就此败落,丁蟹也不会跑路去台湾,他们兄弟更不会活得像孤儿一样十四年见不到老爸,丁家和方家的所有悲剧都是因为这个叫罗慧玲的女人造成的。 丁孝蟹对罗慧玲的恨不止于过去,也一直延续到现在:因为罗慧玲曾经阻止方婷和他谈恋爱,还将方婷赶出家门;因为要见罗慧玲,老爸才会不顾警方的通缉令要跑回了香港,结果导致方婷和他分手;因为罗慧玲受伤,老爸冒险把她送去医院,她却刺激老爸差点酿成袭警大祸;在法庭上,罗慧玲作证时更是句句如刀,恨不得置老爸于死地……罗慧玲对他们父子狠绝的态度,让丁孝蟹对她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老爸独独钟情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方婷与她情同母女,丁孝蟹早就想把她挫骨扬灰了。 阿娇和罗慧玲对丁孝蟹都有过伤害,但原因却是她们与丁蟹的恩怨,她们只是间接带给了丁孝蟹一个悲惨的童年。而这第三个女人则是直接针对丁孝蟹本人,让他见识了女人的背叛有多可怕,差一点就让他们两兄弟命丧江湖,当然他们兄弟也要“感谢”她的所作所为,因为这个女人他才坐上了忠青社老大的位置。 想到这个女人,丁孝蟹也就会想起当年自己初涉江湖时的老大——和尚哥。 第23章 和尚哥 和尚哥本名叫何尚德,潮汕人,少年时父母就相继去世,家里太穷,穷到连一个亲戚都没有,为了活命和尚哥流浪了很多的地方,最后和逃难的人群来到了香港。因为他自称曾在南少林当过俗家弟子学过少林拳法,所以大家都叫他和尚哥。 和尚哥初来香港时本来是在一个米店做力工的,那时年轻好打抱不平,见不得别人欺负弱小,他和他老婆阿娟相识,也是因为阿娟买米时被人调戏,和尚哥看不过去就打了调戏阿娟的人,和老套的英雄救美故事结局一样,那趟拳脚赢得了阿娟的芳心。但是被打的人是当地的一个纨绔子弟,被打后一直扬言要报复和尚哥和阿娟,还经常去米店和阿娟的学校门口捣乱,为了保护阿娟也为了不给店老板惹麻烦,和尚哥后来索性辞了工,拜入了潮汕人的帮派做了石硖尾鲁正吉的门生,从此开始了用拳头讨生活拿性命打天下的喋血生涯。 阿娟知道和尚哥的苦衷,没有嫌弃和尚哥放弃米店工作去做马仔讨生活,反而很感激他对她的付出,即使和尚哥只是个穷马仔阿娟也义无反顾要嫁给和尚哥。阿娟的家人当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阿娟说自己已经与和尚哥有了夫妻之实,家人无奈只好松口答应了他们。于是一对小夫妻就在和尚哥租来的小阁楼里开始了一穷二白的新生活。 结婚后没多久和尚哥和人打架被砍成了重伤,阿娟被吓得半死,没日没夜照顾和尚哥十多天,直到和尚哥转危为安才松了一口气,但紧张的精神和不眠不休的操劳也带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来去匆匆的孩子让阿娟伤身又伤心,她怪自己太傻不知道怀了孩子,她更怪自己体质太弱不能为和尚哥保住一男半女;而和尚哥更是悔恨不已,他恨自己没本事没钱,不但让阿娟跟着自己担惊受怕,还害她累到小产;对于这个流产的孩子,和尚哥也深感愧疚认为是这个孩子以命换命救了他。等到和尚哥身体休养到堪堪能下床,他便当着阿娟的面对着关二爷起誓:“我何尚德这辈子一定要混出个样子,就算不能荣华富贵也要让自己的妻儿安枕无忧!阿娟是我最对不起的人,这辈子绝不会负她!否则天打雷劈!来世只配做畜生!” 但是江湖险恶,现实和理想差的太远,不管是在哪个圈子想要混出头谈何容易,特别是像和尚哥这样一穷二白毫无背景的年轻人,两三年的浴血搏杀虽然换来了老大的青睐,却仍然没有换来安稳的生活。三年后阿娟再次怀孕,这次和尚哥非常谨慎,将阿娟安置在了她一个远房姑婆家里,每次去探望阿娟他也是十分小心,怕被仇家盯上。但在阿娟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和尚哥还是在姑婆家遭到仇家的伏击,还好当时跟他一起去的兄弟豪哥反应迅速,拼尽全力在砍刀下救出了和尚哥和阿娟,可是阿娟在混乱中摔下楼梯再次流产,那次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孩。当和尚哥抱着阿娟冲进医院时,两个人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当和尚哥看着手术后如同纸片人一般的阿娟,瞬间就红了双眼,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儿子被仇家害成这样,胸中的恨意就让他全身发抖。阿娟苏醒过来后,和尚哥跪在阿娟病床前发下毒誓一定会为她和死去的儿子报仇。看着自己男人一双几乎要滴血的眼睛和愤怒到扭曲的脸,阿娟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这个心痛到发疯的男人,可是她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把对孩子的愧疚和对男人的担忧全化成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和尚哥确实够血性说到做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亲手杀了仇家的老大——为自己的妻儿报了仇,给帮会扩大了地盘,也让自己的江湖地位终于得到提升。从那之后一战成名的和尚哥联手他的过命兄弟豪哥开始大杀四方,六七年后终于熬成了潮汕帮的一方小堂主。 当初和尚哥答应阿娟的事也慢慢变成现实,虽然没到大富大贵,但他和阿娟终于住上了漂亮的大屋,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两个人想要孩子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那次流产之后阿娟再没能怀孕。中医西医看了又看,烧香拜佛求了又求, 吃过的药和每天吃的饭差不多,捐的香火钱也越来越多,只是阿娟的肚皮一直没有鼓起来。 每次和尚哥将种子撒进阿娟的身体里,他都会虔诚的亲吻阿娟的小腹,希望这一次能开花结果,每当这个时候阿娟都会难过的转过头,她不敢直视和尚哥那双炽热又充满渴望的眼睛。和尚哥是潮汕人,多子多福的观念根深蒂固,阿娟能感觉到他多想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一次阿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愧疚,躺在和尚哥怀里痛哭失声,她说自己没用,不能为他延续香火,她求他和自己离婚再娶,或者养一两个外室也行她都同意。而和尚哥听后却只是用手轻轻地擦去阿娟脸上的眼泪,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阿娟,什么叫你没用?我们有过两个孩子的,如果不是那两个孩子把命过给我,我怎么会活到现在,没有他们我不会有今天。” “我当初在关二爷面前发过誓的,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不然下辈子只能做牲口的,你忍心下辈子让别人来欺负我吗?”说完脸上带着微笑低头看向还在流泪的女人。 “我知道是我太着急是我害你每天太紧张了,医生也说了太紧张坐不住胎的,以后我会注意好不好?” “我这辈子只要你做我老婆,以后真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有你陪着我就够了,我把你当女儿,你把我当儿子好不好?”和尚哥边说边轻拍着怀里女人的后背,似是在哄自己在耍脾气的小女儿一般。 而阿娟也没想到整日喊打喊杀的大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还像哄小孩一样哄她,不禁破涕为笑,用拳头在男人胸膛敲了两下。见怀中的女人终于不再哭泣,和尚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把女人的头轻轻地揉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两个人的心里都是起起伏伏没办法平静下来。 和尚哥爱阿娟,从第一次见阿娟来米店买米,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学生妹,天天都在盼着她来买米。他清楚自己什么出身,也许没有那个流氓调戏阿娟,他可能只会把这份对阿娟的爱藏在心底,最后默默祝福她和别的男人喜结连理吧。如果不是阿娟选择跟他在一起,她现在可能早做了妈妈,在某户人家里相夫教子平静幸福生活着。她陪着他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吃了那么多苦,她为他怀过两个孩子,可是全是因为他才没有的,甚至有人说是因为他现在业障深重,她才和儿女无缘,她依然没有怨怼过他……时至今日他虽然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但还是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还经常让她提心吊胆,这些已经让他对不起阿娟了,如果他再去外面找女人,他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这个可怜女人心上再插把刀,他真的不忍心。他见不得她掉泪,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一把戳在他心里的小刀,让他心疼不已。混在江湖每天见到的都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他自己早已被这染缸染黑,但是他心底最深处还有一块纯白的地方,那个地方是留给阿娟一个人的。 躺在和尚哥怀里的阿娟也是一样心潮起伏,当初从她第一眼见到米店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就住进了她的心里,那个高个平头有着浓眉大眼的男孩成了她每天放学都想见一见的人,直到后来她被人调戏,他挺身而出为她打抱不平,放学路上他默默守护为她挨打受伤,她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阿娟感受到他对的她的爱有多深有多浓,她不后悔选择他,跟他一起吃苦她心甘情愿,只是年少时不知道人入江湖意味着什么,现在她只求他日日都能平安归家。她也曾想劝他收手退出,可是她和他都清楚地知道江湖路就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便不可能回头,她不怨他,她知道他这一路走过来是为了谁,她也知道走到现在他有多不容易,每个他不在的晚上她都会梦到他鲜血淋漓,离她越来越远,然后一身冷汗的惊醒。她慢慢清楚了自己的身心都不适合做一个江湖人的老婆,可是她爱他一如当初, 她不舍离开他,他做的事她也清楚,但她也明白她阻止不了,唯有在背后替他料理好一切,行善积德帮他消抵一点业障。 男人给女人最好的聘礼就是一生的迁就和宠爱;女人给男人最好的嫁妆就是一世的理解和崇拜,和尚哥和阿娟两个人就这样相识于微时相守于经年。 第24章 机遇 时间很快到了1972年,这一年有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周济生,龙城邦……也包括和尚哥本人。这一年是和尚哥的本命年,时光流逝他已经从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年近不惑的中年人。那年过年前有个算命先生送了和尚哥一卦,算命先生告诉和尚哥,这一年他有一次发达的机会,而且还会碰到贵人助他一臂之力,抓住机会就能飞黄腾达大富大贵;这一年他命里还有一劫,要多行善事为家人积德避祸;最后告诫他这一年里他命中会有小人出现,如果交往不慎会要了他的命,要他多多小心。和尚哥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世间哪有唾手可得的成功,如果不似渡劫般历尽波折怎么会挣得到大钱,所以算命先生说他有劫有运肯定是没错的,但该做什么事,怎么做还得凭自己的脑子。至于积德行善,这是他这个黑老大难以实现的愿望,而遇见小人几乎天天都在发生,但是听到他能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和尚哥还是很高兴的,赏给了算命先生很多钱。 1972年因为廉政公署即将成立,黑老大周济生和总华探长龙城邦被迫仓皇逃往台湾,因为周济生离开突然没做什么交待,整个潮汕帮瞬间变得群龙无首,各个堂口老大都开始自立山头谋划自己的出路,彼此之间互相试探伺机而动;而龙城邦的离开也打破了港埠黑白两道各方势力的平衡,整个黑白两道开始重新洗牌。就在各个帮派为了争抢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人仰马翻之际,和尚哥却生出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想法,这些年他渐渐发现金钱已经成为一个帮派发展的最大动力,有钱就会有更多的兄弟跟着你,有钱你的江湖地位自然会高,地盘自然会扩大,而赚钱最快最暴利的生意就是周济生离港前所垄断的毒品生意! 离港之前周济生几乎操控着全港70%的毒品生意,巨大的利润使这个别人眼中的瘸子变成了叱咤香江黑白通吃的黑社会顶级大佬。和尚哥发现周济生跑路后不久,他手上的毒网就全部瘫痪了,随之而来就是毒品货源紧张,价格开始上涨。金三角的人见这边黑道之间斗争不断,白道也是风云变幻,暂时都不敢来港建立新的线路,而港岛内部的大小帮派为了争夺地盘也是打得你死我活,无暇顾及这些。和尚哥和豪哥此时不过是潮汕帮下面的两个小堂主,控制的地盘不大,手下兄弟也不多,如果现在加入争抢地盘的帮派混战,就算他和豪哥两个联手胜算也不大,倒不如借这个机会亲自去趟金三角将周济生扔下的毒品生意捡起来自己做。 和尚哥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向豪哥和盘托出后,豪哥与和尚哥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还是有一点犹豫,毕竟此时的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最小的仔只有两岁。而金三角则是虎狼之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加之现在局势又紧张,在别人的地盘上稍有行差踏错就可能在那变成孤魂野鬼。 和尚哥看出了豪哥的犹豫,便对豪哥说道:“我早年曾经陪周济生去过那里一次,比你熟悉一点,我一个人带三四个兄弟过去就可以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好我们的地盘,不要被别人抢了去。” 豪哥听和尚哥这样说马上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是拜过关公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去当然要一起去!” 和尚哥听后却按着豪哥的肩膀说道:“就因为我和你是兄弟,所以才放心把我的地盘也交给你,你要看好我们的老窝。你家累比我多,我只有阿娟一个人,如果我在那边有什么不测,你只要替我照顾好阿娟,让她另寻良人就可以了……” 豪哥听后看着和尚哥,发现和尚哥竟是一脸真诚,似乎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样。 和尚哥接着说道:“白粉的利润有多大,这些年看看周瘸子就知道了,这买卖虽然缺德,但你不做,早晚会有其他人做!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这世道就是谁有钱谁是老大,没钱就没人跟你,更别想认你做老大!早点下手可能下一个周济生就是我们,晚下手可能我们就只能看别人吃肉了。我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发达的机会了。” 和尚哥和豪哥说干就干,不过两天就安排好了香港的一切,挑选了几个身手好的过命兄弟取道泰国去了金三角。他们几个人刚刚到达泰国的金三角边界,就在边界的寨子里救了一个被当地人追杀的受伤中国人,当时和尚哥出手救下这个人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中国人,见自己的同胞在异国他乡被人追杀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和尚哥当时并不知道他出手救下的就是算命先生口中的贵人,这个中国人叫宋国勇,是当年滞留在金三角那里的一名远征军军官,后来为了生计带着手下的兄弟成了一个占山为王的毒枭,他那天出事是因为与当地另一个毒枭进行谈判,结果被人设计差一点丢了性命,幸亏和尚哥救了他一命并且护送宋国勇回到自己的地盘,宋国勇感激不尽与和尚哥就此结拜为兄弟。宋国勇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便询问和尚哥来金三角的目的,如果自己可以帮得上忙,他愿尽绵薄之力。几日的接触和尚哥觉得这个宋国勇也是性情中人,便把自己带兄弟来金三角的目的向宋国勇和盘托出,希望宋国勇能介绍一些可靠的货源给他,没想到宋国勇听后竟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巧好巧,原来这个宋国勇就是在金三角给周济生供货的毒枭之一,因为周济生突然跑路无法将手上的存货发往海外,最近手上的资金已经有些吃紧了,也因为想要尽快出货才和当地另一个毒枭起了冲突……两个人一夜深聊,竟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自此两个人一拍即合正式开始了合作。 宋国勇现在手上有大量存货,他这边的人也有渠道将手上的货通过海运送到港埠;港埠这边豪哥有一个表哥就在码头做船老大,收货也没有问题,最后就差和尚哥将港埠内的分销网络再建立起来。事不宜迟,和尚哥很快就回港和豪哥一起找到以前相熟的拆家商量销货和分成的事。谈这种事情自然要小心差佬更要提防对手,把风放哨的人也变得很十分重要,就这样少年丁孝蟹就进入了和尚哥的视线。 第25章 离世 那时的丁孝蟹年龄小,人也不爱说话,虽然已经拜在和尚哥门下将近一年,却从没被和尚哥注意过,平时多是跟在别人后面做些跑腿杂活。因为他嘴巴严,又是小孩,把他放在街上很不起眼,于是带他的大哥就把把风放哨的工作交给了他。为了能给家里的弟弟们混口饱饭吃,初入江湖的丁孝蟹表现的相当不错,不但帮和尚哥躲过了数次差佬的突击搜查,更是有两次及时发现异常并通知和尚哥,让他们避开了其他帮派的偷袭。 就这样和尚哥发现了丁孝蟹这个“人才”,虽然年龄不大,却有着超过成年人的冷静和机智,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后来几次深聊后和尚哥感觉丁孝蟹本质不坏,是一个知恩图报讲义气的孩子,投身江湖也是因为生活所迫,这些让和尚哥觉得丁孝蟹很像小时候的自己,因为自己的老婆一直无所出,于是从那时起和尚哥就开始着意培养丁孝蟹,有时出门办事也会把他带在身边。丁孝蟹至今依然感激和尚哥,是和尚哥教会了他如何在江湖里生存,让他在险恶的环境里得以快速成长,也因为有了和尚哥的庇护他才没有变成街头械斗的炮灰。 运势来了真的是挡都挡不住,不过三个月时间,在和尚哥的运作下第一批来自金三角的货就试水成功了。随后这张新的毒网就开始了迅速的扩张,就在差佬和其他帮派的眼皮底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和尚哥已经重新掌控了一半的来港毒品。伴随着新毒王的诞生,和尚哥与豪哥两人的财富也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钱多了自然跟在他们身后的兄弟也越来越多,控制的地盘也越来越大,一切都如和尚哥当初设想的一样。 但最令他高兴的是他老婆阿娟再次怀孕,预产期就在农历春节前后。 和尚哥是难得一个混在江湖还重情重义的男人,江湖上的人这样说他不光是因为他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仗义疏财,更是因为他不管是贫穷还是发达对发妻阿娟一直是不离不弃宠爱有加,就算阿娟无所出他也没有找过其他女人。而现在阿娟终于保胎成功,很快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就要来到世上 ,这件事对于和尚哥来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他甚至觉得这孩子就是他的福将,自从阿娟告诉他怀孕后,他的新“事业”推进异常顺利,但阿娟对他的新“事业”却是全然不知。 进财添丁人间喜事,那段日子是和尚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1973年的春节还没到和尚哥就提前给手下兄弟大派红包,到处拜佛敬神保佑阿娟母子平安。他怕阿娟再发生意外于是提前把自己的工作交给豪哥,准备在春节前后休息一个月,专门在家照顾阿娟生产。 那一年的春节是丁孝蟹第一次靠自己赚来的钱给弟弟们过了一个有鱼有肉的饱饭年,他跟弟弟们说以后还会赚好多好多钱回家,让弟弟们吃饱饭,供弟弟们读好书,将来还会像和尚哥一样买大房子给他们住。在少年丁孝蟹的心里能赚钱的事就是好事,和尚哥就是他的榜样和奋斗的目标,他那时立志要好好向和尚哥学习,拼命为和尚哥工作。 和尚哥本来就不是喜欢张扬的人,现在做这种生意更是只想闷声发大财,奈何这一年来他们生意做的太大,早就把道上各路人马看得眼红,都在寻找机会想要宰他们一刀。就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和尚哥开车出去采买年货,当车子行到僻静处时遭到了蒙面人的伏击,幸亏和尚哥准备充分带去的兄弟也拼死相护,才得以逃出一条生路。在混战中和尚哥受了伤,他担心阿娟会因为这事紧张害怕,就找到一家诊所处理好伤口后才回家,还千万叮嘱手下兄弟不可以把今天被伏击的事向阿娟透露半句。 直到当天晚上才回到家的和尚哥当着阿娟的面极力掩饰,推说自己开车时不小心踩错油门撞到了树上,但阿娟看到他身上的伤后,心里便起了疑心,十几年陪他闯荡江湖,只看和尚哥身上的伤,阿娟也能猜个大概。 阿娟心疼地抚摸着和尚哥的伤口,眼睛盯着和尚哥的眼睛轻声问道:“阿尚,你说得是真的吗?”和尚哥听阿娟这样问眼神不自觉地就有些闪躲。阿娟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又开始紧张,而后就觉得腹部阵痛袭来,两腿间一股热流就流了下来。 “阿尚,我,我好像是要生了……”阿娟在和尚哥怀里呻吟着。 “阿娟,你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阿水,你们快去准备车!快去……”和尚哥边喊边抱起阿娟向屋外走去,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年三十的前一夜,在当时香港最高端的私立医院妇产科内,阿娟的生产过程并不顺利,在产床上苦苦折腾了一天一夜后才生下来一个女婴。正当和尚哥怀抱小婴儿欣喜万分感谢上天待他不薄时,医生却带着一沓文件走出手术室,并给他带来了一个坏的信息:产妇产后流血不止,情况危急,医生正在积极抢救…… 看着医生严肃冷峻的面容,和尚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慌忙把孩子递给护士,双手有些哆嗦地接过纸笔开始签字,在把那些治疗同意书签好字交给医生后,和尚哥突然抓住了医生的手说道:“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老婆,花多少钱都可以!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先生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病人!” 医生说完就急匆匆的走进手术室。 当和尚哥看着再次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感觉刚刚的一切很不真实。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纵使他这么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黑社会大佬也难以接受这么大的反转:明明已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转眼又要面对生离死别!可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看着那刺眼的红灯和尚哥只能红着眼睛双手合十在清冷的走廊里不停向天祷告:他愿用他所有包括他的命换阿娟平平安安…… 可是那天的老天似乎聋了,根本听不到他的祷告,或者存心就要惩罚他。 最顶级的医疗专家,最高级的医疗设备,最昂贵的药物都没能帮和尚哥留住阿娟,在最后一次签好病危告知单后,医生帮他换好衣服带他来到了阿娟的手术室内,阿娟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清明要求见一见和尚哥。 看到和尚哥进来,阿娟苍白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 见到阿娟的瞬间和尚哥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他一下子扑到阿娟身边,紧紧握着阿娟冰凉的手在她耳边哽咽地说道:“阿娟,我和孩子都在等你,你不能丢下我们,阿娟,你快点好起来啊!” 阿娟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看这个她爱了近二十年的男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阿尚,对不起……不能陪……你和孩子了,” “你一定要……要……好好地……带大宝宝,” “你也要……好好地……别让我担心……答应我……好吗?” 和尚哥听后眼里含泪,拼命点着头,嘴里喃喃道:“会,我一定会!”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阿娟最后不舍地看了看和尚哥,似是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有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阿娟最终也没能等到新年钟声的敲响。 和尚哥在阿娟过世后把尸体运回了家中,随后就守在阿娟的尸体旁边不吃不喝,只是拉着阿娟的手痴痴地看着阿娟的脸,几乎一夜白头。家里佣人害怕和尚哥身体和精神出问题就赶紧通知了豪哥,等豪哥带兄弟赶过来看到和尚哥失魂落魄的模样时,这些个早就看淡生死的男人也都为之动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这个伤心的男人。 最后在第三天时,阿娟的家姐阿婵抱着小婴儿找到和尚哥,流着眼泪对和尚哥说道:“阿娟已经不在了,你要是再出事,孩子怎么办?”听到女儿呱呱的哭声,和尚哥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看着女儿想起了阿娟最后的嘱托,为了女儿他还要好好活下去。 第26章 小人 那一年春节后丁孝蟹再次见到和尚哥是在阿娟的葬礼上,和尚哥怀抱女儿在阿娟的灵位旁泪流满面长跪不起,曾经在丁孝蟹眼里英明神武意气风发的和尚哥似乎比年前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神情憔悴,人也瘦了很多,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了满眼哀伤。 那时的丁孝蟹还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和尚哥没了老婆会伤心成这副样子,在他的记忆里他老爸丁蟹好像从没因为女人伤心过,不管是老婆阿娇跑路澳门还是罗慧玲转投方进新的怀抱,丁蟹不是暴跳如雷就是怒发冲冠,老婆没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丁孝蟹那时还不能理解和尚哥痛失爱人的心情,直到多年以后他收到方婷母子的噩耗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和尚哥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痛苦,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有些人终究是无可替代的。 和尚哥在老婆去世后一直在自责,他认为那天是自己受伤吓坏了阿娟,最后导致阿娟大出血而死,更主要的是当年算命先生要他给自己家人多多行善积德而自己却选了卖白粉,虽然挣到了钱却是做了最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老天惩罚他,让他永失挚爱,阿娟的死都是因为自己。 唯一让他在悲伤之余略感欣慰的是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像阿娟,这也让他的感情有了新的寄托。因为阿娟姓俞,去世那天又是个雨天,所以他给女儿取名“何思雨”,他决定把对阿娟所有的爱都倾注给自己的女儿,完成对阿娟的承诺亲自抚养女儿长大。 他先是找了奶妈和保姆,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那双舞刀弄枪的手根本不适合照顾小婴儿,他的工作也没办法让他每天都呆在女儿身边,他无法放心地把女儿交给别人来照顾。最后他决定将女儿寄养在阿娟的家姐阿婵家,让他们帮自己养大女儿。 阿娟的家姐和姐夫就是普通人家,但人品可靠心地善良,他们没有嫌弃过和尚哥,还在他和阿娟最困难的时候给过不少帮助,从女儿出生起家姐就在帮他照顾女儿,又因为女儿生下来就没有了妈妈,家姐更是把他女儿视如己出加倍疼爱,这些和尚哥都看得出来,把女儿交给家姐带大他是放心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和尚哥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生活在一个正常干净的环境中,能够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千万不要沾染到他这个黑暗世界里的任何东西。女儿是阿娟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他活着的希望,他不想连累了阿娟后再影响女儿的未来…… 和尚哥的老婆去世后,丁孝蟹曾担心和尚哥会金盆洗手,不再带着他们这帮兄弟揾钱。痛失爱妻的和尚哥也确实想过要退出江湖,但是江湖路是不归路,江湖人是过河卒,开弓没有回头箭,以他现在的位置不把后路铺好就离开,结局只能是横死街头。 和尚哥并不怕死,他知道出来混迟早都要还,死了还可以和阿娟团聚。可是他又不能轻易就去死,因为自己的女儿尚在襁褓,身后还有一众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这些人和尚哥只能在自己选的路上继续走下去,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从此之后和尚哥的生活除了女儿就剩下了社团的生意和身边的兄弟,虽然偶尔也会感到寂寞,但他却因为思念阿娟从没有动过再找其他的女人的念头,兄弟都开玩笑说他真的要做和尚了。 他不爱女人但不能阻止女人爱他,这样一个钻石王老五爱他的女人不止一个,但最后让和尚哥入了眼上了心的只有一个女人。 这个上位的女人花名叫做千岁红,开始大家叫她阿红,后来跟了和尚哥后大家就称呼她红姐。 阿红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在十五六岁时就被骗进了夜总会做小姐,为吸毒的男朋友赚毒资,后来男朋友吸毒过量死了,但这死鬼欠下一大笔高利贷,放贷人自然不会放过她,威胁她继续在夜总会里做小姐替那死鬼月月还债。 和尚哥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72年的年底,因为阿红那月还给高利贷的钱不够,被高利贷的收账人带到夜总会的后巷接受“教育”,碰巧那日和尚哥去办事从那里经过。当时和尚哥瞥见一个女孩被打得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跪在飘雨的街上不停地发抖,不仅心生一丝怜悯,想着算命先生说过要为家人行善积德的话,就让高利贷的人给他一个面子不要为难这个女孩,差多少钱他帮忙补齐就是了。收账的人就把阿红欠的高利贷连本带利报给了和尚哥,没想到和尚哥让手下拿出一沓钞票丢给了高利贷的人,把阿红欠的钱一次性还清了。 那些钱对当时的阿红来说是还不清的天文数字,可是对和尚哥来说只是湿湿碎,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连人带事就都忘在了脑后。可阿红却从此记住了这个壮硕的平头男人,她要报答这个男人,她更想以身相许。 高利贷的人听说是和尚哥帮阿红还的钱,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从那以后再不敢纠缠阿红,阿红算是恢复了自由身。但她并没有离开这个她曾恨之入骨的行当,因为那时阿红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也特别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小小年纪就做了小姐,除了哄男人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就算那死鬼的高利贷还清了她也很难离开这个泥潭自谋生路。这两年她的目标就是寻找一个能拉她出泥潭又能给她生活保障的男人,而和尚哥的偶发善心让阿红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换到这个男人地盘上的夜总会去工作,找他的手下兄弟聊天去收集这个男人的各种喜好,制造和这个男人的偶遇,但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不管阿娟是不是在世,和尚哥对其他女人都不感兴趣。这让阿红很有挫败感,也让她很好奇阿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和尚哥对她如此深情不移。后来她打听到了阿娟的墓地,当她看到阿娟墓碑上的照片时,她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午夜皇后是和尚哥在自己地盘上投资的一家夜总会。以前和尚哥很少在这种地方留宿,但自从阿娟走后,和尚哥却越来越喜欢留宿在那里,原因就是有一次和尚哥在这里喝醉后梦到了阿娟,那个梦要比他在家里每一次梦到阿娟都真实,他能在半醉半醒间感到“阿娟”就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守在床边看他睡熟才离开,那次酒醒后和尚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那个梦太真实了,甚至连空气里都能闻到阿娟喜欢的香水味。他也曾问过手下昨晚是不是有人进到他的包房,可是手下说他喝醉后他们就和夜总会的人一起把他送到这里,夜里没见有人进来。听手下这么说和尚哥最先想到的竟是阿娟也舍不得他,魂魄化成人形来照顾他。那个梦没有让和尚哥感到害怕,反而让和尚哥回味了很久,一直不能忘怀,大约一个月后和尚哥又一次故意在那里喝醉,他想试一试那个梦会不会再次出现,让他惊喜的是那个梦真的再次出现了,后面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终于有一次在“阿娟”准备离开时,和尚哥一把抓住了“阿娟”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一边吻着她一边说道:“阿娟,别走,留下来陪我!”,“知不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他怀里的“阿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和尚哥予取予求,一夜春宵过后,“阿娟”真的没有走而是睡在了和尚哥的怀里…… 清晨时分,鸳梦重温的和尚哥终于看清了怀中的女人,那女人的长相和阿娟有六七分相似,但是比阿娟要年轻很多,身材也要比阿娟丰满诱人。和尚哥看着这女人,脑子渐渐想清楚了一件事,当他看到女人的眼睫毛在轻轻颤动时,突然开口说道: “筹划了很长时间吧?终于等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动手杀了我?” “我不是你仇家的人,我只是尽我所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女人平静地说道,睁开的眼睛里没有慌张讶异。 “什么救命之恩?”和尚哥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那晚你帮我还清了高利贷,你可能已经忘了,可对于我来说你恩同再生父母。”女人说话时没有丝毫的害怕,非常坦荡从容。 和尚哥听完没有再说话,他仰靠在床头,随手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中,而那女人则很有眼色地点燃打火机送到他的面前。他深吸一口后缓缓将烟气吐出,目光投向面前的烟雾没有再看那女人,那女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起身开始收拾自己,没有任何要纠缠的意思。 一支烟燃尽,那女人也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房间,却听和尚哥问道: “你愿意跟着我?” “嗯!”女人垂头轻声答道。 “如果我不能给你名分呢?” “我没想要什么,只是想报答你的恩情!”女人边说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和尚哥。 和尚哥听完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在心里接受不了自己在阿娟去世不到半年就和别的女人上床发生关系,这让他觉得对不起阿娟更对不起女儿;但是这个女人的出现也确实缓解了他的相思之苦,昨夜春宵让他感觉阿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最后,他买了一处房子将这个女人养了起来,那房子的装修全是按照以往阿娟的喜好,想念阿娟时他便会去那里住上一晚。 阿红明白自己是作为替代品而被和尚哥留下来的,而她这个替代品又让和尚哥觉得自己对阿娟的爱变得不纯粹。和尚哥不愿意公开她的身份,阿红觉得称自己是和尚哥的情人似乎都不够格,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偶尔她也心有不甘,但她也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不过二十岁出头,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她会等到他承认她的存在,她会有活回自己的那一天! 第27章 忠青社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74年,那一年的秋天对于和尚哥和豪哥来说真的算是一个多事之秋,他们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警方而是来自江湖。自从周济生离开香港后,港埠内的各大社团包括潮汕帮内部已经历了近两年的动荡,整个港九的地盘已经被重新瓜分完毕,潮汕帮各个堂口之间的争斗基本恢复了平静,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最赚钱的生意已完全落在了和尚哥他们手里。 正像和尚哥当初预测的那样,先做的人形成垄断可以大口吃肉,后来的人就算勉强加入也只能分口肉汤喝喝 。看着和尚哥他们大把大把地捞钱,潮汕帮内部的其他堂口很不满意,于是借潮汕帮选举龙头老大的机会,有人提出来要和尚哥做潮汕帮新的龙头老大,但条件是要和尚哥把最赚钱的生意分散给各个堂口。他们认为现在和尚哥财大气粗有这个势力做龙头老大,但是这张网络当初是周济生留下的,并没有指定给和尚哥做,和尚哥吃这份独食已经两年多了,是时候交出来给各个堂口分一分了,否则就是不守江湖规矩没有江湖道义! 但和尚哥却是另有想法:现在这毒网是自己和手下兄弟们拿命换回来的,和周济生没有任何关系。更重要的是周济生能成为龙头老大就是因为当年那条网络是由他一个人掌控着,如果失去了对这条网络的控制权那这个“龙头老大”也就成了一个虚名,今年自己能做明年别人也能做。 和尚哥不同意这个建议,潮汕帮新的龙头老大最后也花落旁人,变成了油麻地的堂主棠爷。棠爷成为龙头老大后继续纠集其他堂口的人以帮会规矩为由向和尚哥和豪哥讨要毒网的控制权,最终两帮人马在旺角爆发了一场震惊港九的火拼。 在那场火拼中豪哥被棠爷的人偷袭身中两枪,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一条残腿;而丁孝蟹则在那场火拼中一战成名,他凭借自己的身手,在混战中一刀刺中棠爷为豪哥报了仇。 其实丁孝蟹的那一刀不过是扎在了棠爷的大腿上,并没有伤及动脉,刺的不深根本不会致命,可是一向身体硬朗的棠爷最后竟然在医院里因为这一刀“重伤不治”去世了。 那次火拼之后和尚哥和豪哥宣布脱离潮汕帮,带领手下兄弟自立门户成立忠青社。 年少成名的丁孝蟹也逐步成为了和尚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和忠青社一起在江湖上日渐崛起。 黑社会本就是靠着你死我活进行着新陈代谢,江湖从不会因为某个大佬的死亡或受伤而变得平静,只会衍生出更多的明争暗斗,带来更多的江湖仇杀。 自从忠青社成立后潮汕帮就一直在不停地找麻烦,祸不及妻儿这条规矩也成了一句废话,不断有黑手伸向和尚哥和豪哥的家人,豪哥的三个孩子在去上学的路上三番两次险些被人绑架,不得不休学在家;阿婵的家人和保姆也时常被人跟踪恐吓…… 和尚哥和豪哥可以为了兄弟和社团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是他们绝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为了家人安全两人思量再三决定安排各自家人离港赴英。 两家人在伦敦的富人区买下了相邻的两幢别墅,这样可以让两个初到异地的家庭互相照应一下,和尚哥和豪哥每逢年节就轮流去英国和家人团聚。面对江湖上无休无止的争斗,再对比在英国和家人在一起的闲适生活,和尚哥和豪哥越来越厌倦这种血雨腥风的生活。他们一个没了老婆,一个废掉了一条腿,两个人都不打算让自己的子女再步他们的后尘踏入黑社会;钱是赚不完的,打打杀杀半辈子留下命来花钱才是最重要的,能像周济生龙成邦那样全身而退才是这些大佬的终极理想。 和尚哥也曾问过阿红要不要离开香港,不管怎样她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他不想阿红也被自己连累,如果她想离开,他会给她一笔钱做安置费用。但阿红表示她不怕,她只想留在和尚哥身边陪着他照顾他报答他。阿红的回答让和尚哥在心里对这个女人多了一些感动。也因为家姐阿婵带着女儿离开了香港,和尚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阿红相处,很快阿红就搬进了和尚哥的家。 时间来到了1979年,忠青社发展迅猛,地盘和实力已渐渐追上了潮汕帮,大有成为香港第五大社团的潜力。 二十岁出头的丁孝蟹也凭着自己的头脑和身手成为了忠青社最年轻的堂主,不但为家人买了大屋还将两个弟弟送进了大学。虽然这些年和尚哥对他多有关照但并没有给他走过捷径,为了培养他反倒是交给了他更多的工作,丁孝蟹也没有辜负和尚哥的期望,靠着头脑和运气最终有惊无险地为自己杀出了一条生路。从底层的马仔到风光的堂主丁孝蟹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个中的辛酸也只有丁孝蟹自己知道。 阿红这些年同和尚哥住在一起,社团上下都将她敬为阿嫂,见面时都要尊称一声红姐。和尚哥对她也是有求必应,除了没有给她名分。开始时她是不在乎名分,她知道和尚哥喜欢孩子,而阿娟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这几年和尚哥独宠她一个,如果她为和尚哥生下一男半女,那有没有名分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天不遂人愿,几年时间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反应,后来去看医生,医生只是遗憾的告诉她可能因为年轻时做过的事对身体伤害太大,她现在基本丧失了生育能力,很难再怀孕。她没有将检查结果告诉和尚哥,她怕和尚哥会对她失望甚至会嫌弃她,虽然和尚哥从没要求她要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但是从知道结果后她便开始重新规划起了自己的未来。 最近一年她能感到和尚哥把心思越来越多地投向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对自己的兴致在慢慢变少,而她自己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对金钱和欲望的需求已经变得越来越大,经常感觉年过四十的和尚哥已经不能满足自己在某方面的需要了。 特别是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和尚哥和豪哥的对话, “你家大仔今年都十六了吧,你有什么打算?让他接你的班吗?” “哼,做我的接班人继续吃这碗江湖饭?!我那三个仔谁要想进黑社会,我就先把他的腿打成我这个样子再说!” “也是,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做这行,你家老大也争气年年都得奖学金,未来的青年才俊啊!” “你个女也不错啊,长得靓,读书又好,听我老婆说每次你去英国看她,她都跟你特别亲,黏在身上不肯下来。不像我那三个仔每次都把我气个半死。” “是呀,越长越像阿娟……我想今年把手上的工作多交给阿孝一些,去英国多陪她几天。” “你——是不是准备让阿孝接你班?” “有这个打算,阿孝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够忠义,做事有头脑,别看阿孝上学不多但我看他平时挺爱看书的,也算我们这行里难得的读书人,有想法。我想先认他做契仔,再看两年,然后把我的位子交给他就退隐江湖,去英国养老陪女儿,你呢,有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能力大的胆量小,胆量大的没头脑,还没有合适的,如果阿孝靠得住,我把我那份也给他,和你一起退休去钓鱼。” “好啊!我早等这一天呢,哈哈哈……” 阿红又听了一会但和尚哥一直没有提到她,聊的内容全是社团生意上的一些事。社团生意上的事和尚哥从没让她参与过,她不太懂,但是从那天的对话里她至少知道了和尚哥对未来的打算,如果按和尚哥的打算她将来的去处不过两个:陪和尚哥去英国安度晚年或者拿上一笔钱自谋出路。但是这两个去处她都不满意,她还不到三十岁,这个社团阿嫂的位置她还没有坐够…… 和尚哥对阿红的宠爱让她的欲望和野心不断膨胀,她已不再像当初那样认得清自己,她贪恋忠青社阿嫂的位置,和尚哥和豪哥的那次对话让千岁红有了新的想法和计划。 第28章 引诱 那一年的夏天,和尚哥真的就把自己手上的工作交接给了丁孝蟹,自己去英国陪女儿过暑假,走前问阿红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过去,阿红说家人有事自己想要留在香港照顾一下,和尚哥也明白她不愿意去英国,因为在那里她是一个外人,远没有在香港自在。 那年的夏天好像特别的热,热得让人心浮气躁,对于丁孝蟹而言更是难熬,他不但要帮和尚哥处理社团的事务,连红姐有事也要找他处理,特别是每次看到红姐那勾人摄魄的眼神,丁孝蟹的心就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悸动,随后便觉得体内有股邪火乱窜,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再无法安心工作。 在丁孝蟹的眼里,此时的红姐是女人最美的时候,不管是容貌身姿还是举手投足都极具风情,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带着浓浓的女人味,就像一朵盛放的鲜花把女人的美丽发挥到了极致,这样的女人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红姐的眼里现在的丁孝蟹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精干的短发,硬朗的面孔,再配上宽肩长腿满身肌肉的高大身材,即便是穿着普通的牛仔加t恤也难掩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而且他性格内敛不苟言笑,多年的江湖经历让他比起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每次陪和尚哥出去应酬,他这样的形象总是会吸引很多女人趋之若鹜,但是丁孝蟹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平时只喜欢和阿龙等一众兄弟混在一起。 丁孝蟹比红姐小六七岁,偶尔碰见她也是一张扑克脸,低头叫一声红姐了事,不像其他人多少会奉承她两句,但这些都不妨碍红姐对他另眼相看,特别是她知道和尚哥准备要收丁孝蟹做契仔后。 她曾听人说过丁孝蟹好像不喜欢女人,但他的亲弟弟阿益喜欢泡妞整个忠青社都知道,有其弟必有其兄,果然后来她又打听到丁孝蟹包养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 “喜欢寡妇,还是生过孩子的,年纪轻轻,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这丁孝蟹确实是不同于普通男人!” 但是红姐对于自己的魅力也是非常自信,她坚信一定能让这个后生仔迷上自己。 和尚哥离港后,红姐让丁孝蟹帮过几次小忙,两人见面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好多。很快丁孝蟹就在一个夏夜凌晨接到了酒吧老板打来的电话,老板告诉他红姐在酒吧喝多了要丁孝蟹送她回家。 阿嫂有事丁孝蟹自然不能不管,没有多想就一个人开车来到了酒吧。在酒吧的吧台角落,丁孝蟹看到了醉酒的红姐,红姐长发披肩,衣着格外清凉,虽然醉的不醒人事,但脸上的精致妆容却未见花,娇媚之态让人多看两眼都会想入非非。丁孝蟹见状并没有多想,唤了两声红姐,发现红姐已经反应迟钝就赶紧扶起红姐出了酒吧开车离开。 很快丁孝蟹就将红姐带回了和尚哥家。那天的红姐醉得厉害整个人都是软的,下车时直接就倒进了丁孝蟹的怀里,扶都扶不起来,最后丁孝蟹一咬牙,打横将红姐抱进了房间。 当丁孝蟹小心地把红姐放到床上,刚刚站直身体准备离开时,“醉”得不省人事的红姐忽然抬手抓住了丁孝蟹的胳膊,伴着一丝呻吟幽幽地说道:“别走,我好难受!”,听到此话的丁孝蟹身子一僵,心跳不受控得开始加速,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不过此时他脑子倒还是清楚的,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诫他“勾阿嫂,江湖大忌” ,且不说和尚哥待他情同父子恩重如山,他不能做出这种不忠不义对不起和尚哥的事;他更怕这事一旦败露,横尸街头的可不止他丁孝蟹一个人,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三个弟弟和失去劳动能力的奶奶现在可都是靠他一人养活的,他绝不可以在这种事情上翻船。 迟疑间丁孝蟹感到红姐柔若无骨的小手力道在加大,把他向自己的身上拉。就在红姐感到丁孝蟹快要倒向大床时,忽然听到丁孝蟹大声地喊道:“兰婶,快上来,红姐要吐了!”同时丁孝蟹两手用力一拉,把红姐的从床上拉了起来,一边扶着红姐的头靠在床头一边说:“快点兰婶,赶快把解酒药拿上来。” 兰婶应声而来,丁孝蟹看她进来忙对她说道:“兰婶,我手上还有事没有处理完,红姐醉的不轻就拜托你了,我走先。”说完快步走出房门,离开了和尚哥家。 那晚的千岁红被丁孝蟹气得一晚没睡,认真总结了没有钓到丁孝蟹原因,一是家中还有兰婶,二是自己暗示可能不够明显,要想钓大鱼还得下猛料。 那次之后红姐再见到丁孝蟹依然神情自若,面上并无异样,似乎那晚她真的是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事就找丁孝蟹帮她解决,也不见什么逾矩的行为。丁孝蟹见她如此表现也就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做好分内的事,尽量避免单独和她在一起。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后,丁孝蟹再次接到红姐的电话,这次是红姐说家里的水管爆掉了,到晚上还没有修好,需要丁孝蟹送她去酒店住一晚,丁孝蟹这次自然就带上阿龙和他一起过去,没想到红姐似乎早有准备,见他和阿龙一起过来,忙说:“阿龙,你来的正好,家里不能住这两天就给兰婶放假了,你用我的车送她去西贡她妹妹家。”丁孝蟹听到红姐这样安排也不好阻拦阿龙,只好让阿龙送好兰婶赶紧回来帮他处理社团的事情。 丁孝蟹开车把红姐送到她早就订好的五星级酒店,下车时红姐对丁孝蟹说:“阿孝,我的行李箱有点重要的东西,还是你帮我送到房间吧”丁孝蟹听后没有拒绝,帮红姐办好入住手续后,就拿了行李箱跟在红姐后面进了电梯,到了房间丁孝蟹放好行李箱就要离开,却听到卫生间里的红姐“诶呦”一声惊叫,丁孝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冲到卫生间查看情况,就见到红姐跌坐在卫生间的地上,满脸痛苦表情。 “红姐,怎么了?”丁孝蟹关切的问道,边问边蹲下身查看情况, “真是该死,我没注意脚下,被防滑垫绊倒了。”红姐痛苦地呻吟道,同时一边用手揉着小腿,一边用眼偷偷瞟了瞟丁孝蟹, “有没有伤到骨头,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丁孝蟹有点紧张,如若红姐真的受伤,他对和尚哥也不好交待。 “你先扶我起来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右腿很疼,”说着就伸出胳膊要丁孝蟹扶她起来。 丁孝蟹拉住红姐的手小心地把她搀了起来,红姐也借着力道顺势倚在他胸前。 丁孝蟹搀着红姐边走边问“红姐,现在右腿有没有变得更痛?”注意力全放在了红姐的右腿上。 “还好,你先把我放在沙发上帮我检查一下吧。”红姐边倒抽着气边说道。 “好”丁孝蟹小心翼翼地把红姐扶到沙发上躺下,用手轻轻抬起她的右腿检查起来,莹白纤细的小腿上只有一小处的皮肤被擦红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红姐,应该没有骨折,只是有些擦伤,我去前台让他们给你送些药酒来,顺便投诉一下保洁。”说着放下了红姐的右腿站直身子,准备离开房间。 让丁孝蟹没有想到的是,红姐的右腿竟沿着他的裤腿向上滑了上去,丁孝蟹身子一顿没敢再动。 “阿孝,别这么着急走嘛!”红姐边说边媚眼如丝地望向他,整个房间的温度好像都随着这句话升高了,让丁孝蟹脸红汗出。 红姐的纤纤玉足在那个部位试探性的轻点着,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但眼前的丁孝蟹还是无动于衷,眉宇间还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气。 红姐摸不清丁孝蟹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想快点和他上床,索性不再用脚挑逗,直接跪在沙发上,两手紧紧抱住丁孝蟹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小腹处,柔声喊道“阿孝,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这么多天,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意吗?”声音里竟满是委屈,再抬头看向丁孝蟹时,还有两滴眼泪滑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此情此景,但凡懂得一点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会抱起红姐去床上好好安抚一番。 可是红姐到底是看错了丁孝蟹,只听丁孝蟹沉声道:“红姐你是忠青社的阿嫂,请您自重,还有一星期和尚哥就回港了,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我刚刚在前台给豪哥打过电话,他一会就会来这找我去办事,”丁孝蟹边说边向后移动身子试图挣开红姐的手。 “红姐,你这样会让大家都不好做!”丁孝蟹的语气开始加重,可红姐对丁孝蟹的话却充耳不闻,依旧死死地抱着丁孝蟹。 丁孝蟹见红姐还是不肯松手,也就不再对红姐客气,于是他两手分别抓住了红姐的两个手腕同时用力捏了下去,结果他用了不到三成力气就听到“哎呀”一声痛呼,红姐泪眼汪汪地松开了手,再看红姐那两条白嫩的手臂已经显现出两条紫红色的掐痕。 “丁孝蟹,你不识好歹,你……”红姐有些气急败坏正想骂丁孝蟹却听到丁孝蟹冷冰冰地说道:“红姐,不忠不义的事我做不来,和尚哥待我们不错,还请你好自为之。”说完就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红姐咬牙切齿地骂道:“丁孝蟹,你这个衰仔,等着瞧……” 第29章 毒计 一个星期之后和尚哥如期回到香港,丁孝蟹把这段时间的社团工作向和尚哥做了一个汇报,和尚哥对丁孝蟹在自己离开时的表现很满意。但是丁孝蟹担心和尚哥会误会自己,就没有向他提及红姐所做的荒唐事 红姐虽心有不甘,但她手上暂时没有丁孝蟹的把柄在,自己又心虚,便没敢在和尚哥面前说丁孝蟹的不是,但她心里却一直担心丁孝蟹会把那些事告诉和尚哥,她想封上丁孝蟹的嘴。 千岁红先是老实了几天,但很快就在酒吧喝酒时“偶遇”了油麻地的老大冯国荣。 冯国荣江湖上人称疯狗荣,是当年油麻地棠爷的手下,棠爷死后他便靠着棠爷老婆的支持坐上了棠爷的位子,成了油麻地新的话事人。 他被称为疯狗一是因为他那张脸很像他养的杜宾狗的狗脸,二是他生性贪婪阴险狡诈和非洲鬣狗的习性相似,三是因为他身手确实厉害,打架时就像疯狗一样不要命。 冯国荣一向贪财忘义,但棠爷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很有几分手腕,能让疯狗荣在上位后也不敢做掉她,还陪在她身边伺候了好几年。几个月前听说是棠爷老婆玩累了,疯狗荣才把这个已经年过四十的肥婆送去东南亚颐养天年。 疯狗荣虽然脸生得不太英俊但是一身的肌肉也让他自身充满暴力美学,刚过而立之年正是龙精虎猛的年龄,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在酒吧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红姐内心的寂寞,几句搭讪后两个人就如干柴遇烈火一般滚到了一起。 疯狗荣在看到红姐时就知道她是和尚哥的马子,因为当年旺角的那场火拼,油麻地的潮汕帮和忠青社在江湖上算是死对头,他冒死勾搭红姐并不是因为红姐的姿色比那些十八岁的靓妹更合他的胃口,而是他另有所图。 在床上经过几次“深入”的交流过后,红姐和疯狗荣都十分惊喜地发现他们竟然能够帮助彼此实现对方的“理想”,这让两个野心勃勃的人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并且开始为两个人的未来开始计划。 可是两个人的计划还没做好,两人奸情就被丁孝蟹“撞破”了。 那是在一次两人深入交流过后,心满意足地走出酒店时,红姐抬眼就看见了街对面的丁孝蟹,此时疯狗荣的手还搂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放下来。 看样子丁孝蟹那时正在街上找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但红姐却认为丁孝蟹已经发现了他们,她担心是和尚哥已经察觉了她的异样特意派丁孝蟹过来跟踪她。红姐顿感心慌意乱,赶忙拍掉了疯狗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慌慌张张地向自己的汽车走去…… 红姐和疯狗荣都是老江湖了,对于偷情这种事自然会做好保密工作从不敢大意,自她那日见到丁孝蟹后就越想越怕,做贼心虚的红姐总是感觉和尚哥好像知道了什么,她在家里坐立难安地待了两天后,找机会去见了疯狗荣,告诉他和尚哥好像有所觉察,他们的计划要早点实施,否则两个人的性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其实那天丁孝蟹并没有发现红姐和疯狗荣的奸情,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个很像方婷的背影上,他一直跟着那个背影走了很远,碰巧路过了那个酒店而已。 和尚哥回港后一直都在处理社团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红姐的异样,他们两个都没想不到红姐和疯狗荣认识不到两个月就将黑手伸向了他们。 那天是丁孝蟹向和尚哥汇报自己堂口账目的日子,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点名要找和尚哥听电话, “想不想看阿红伺候别的男人?” “想看就快点去四海旅馆306,” “不愧是跟过和尚哥的女人,花样好多!” “简直是激情四射,好刺激啊,好劲爆啊!记得多带点兄弟一起来看啊,哈哈哈……” 沙哑的男声背后还能听见红姐淫荡的叫声让人觉得异常刺耳,和尚哥还想再问,对方却挂断了电话。 红姐是他和尚哥的女人,实际上也是忠青社的阿嫂,这种事情如果被传出去那让和尚哥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特别是红姐淫荡的叫声把和尚哥气得头脑发晕,不及细想就准备去旅馆捉奸,他没有通知其他兄弟就只带了丁孝蟹跟着自己去了四海旅馆,毕竟那旅馆就在自己的地盘上。 可能是那句让他多带兄弟来参观的话刺激了和尚哥,也可能是和尚哥太在乎自己的女人和颜面,到了四海旅馆后和尚哥没有要丁孝蟹和他一起上楼,而是让他等在房间窗户正对的街上,让他注意不要让奸夫跳窗逃跑,随后自己就上楼去捉拿奸夫淫妇去了。 就在丁孝蟹在街上观察地势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从楼上传了下来,那声音短促但丁孝蟹却很熟悉,那就是和尚哥的声音,丁孝蟹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好赶紧向旅馆内冲去,在上楼梯的时候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撞了一下,那男人的半张脸都被墨镜遮住,匆忙间丁孝蟹只记得男人的脖子上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当丁孝蟹来到306房间的门前,发现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他叫了声“和尚哥”里面没有人回答只有些窸窣的响声,丁孝蟹摸了摸怀里的刀,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门打开入目竟是满地的鲜血,被人割喉的和尚哥躺在血泊中发不出声音,两只手按着脖子上的伤口,靠着最后一点力气兀自挣扎着,丁孝蟹急忙上前一步把和尚哥抱了起来,焦急地向和尚哥问道:“是谁干的,和尚哥,你快告诉我是谁?” “阿……阿红……和……疯……狗”和尚哥此时已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靠着喉间的气流声告诉丁孝蟹是谁杀了他,但丁孝蟹在情急之下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 “报仇……位子给你……”这是和尚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死在了丁孝蟹的怀里。 直到此时当年算命先生给和尚哥算的那一卦全部应验了,只是他想不到当年他遇见的小人会在六年后要了他的命;更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和尚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凶手为你报仇!”丁孝蟹一边红着眼咬着牙发誓,一边跪在地上把和尚哥的尸体摆放妥当。 就在他准备去通知帮派内的兄弟先去找到阿红这个贱人时,一抬头竟发现阿红就站在自己的对面,衣衫不整,脸上还有几道伤痕。 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见阿红尖利的叫骂声:“丁孝蟹,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小人,你勾阿嫂,还谋杀老大!”边骂边向门口退。 丁孝蟹听到她的叫骂,慢慢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向红姐,他真后悔,如果他早点把阿红勾引他的事告诉和尚哥,让他早点提防这个女人,也许和尚哥今天就不会惨死在这里,他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还会做戏,要嫁祸给他置他于死地! 此时的丁孝蟹只想亲手把这个贱人撕成几块为和尚哥报仇,可是正当他要动手时却听见门外人声响成一片,紧跟着就看见傻强带着自己的兄弟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傻强在忠青社内一直都不服气丁孝蟹,两个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丁孝蟹看到傻强出现在这里瞬间明白了红姐的用意。 傻强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和尚哥和站在一旁满身是血的丁孝蟹,心里一惊,知道出了大事,不敢贸然向前,伸开两手拦住后面的兄弟,冲着丁孝蟹大喝一声:“老孝,怎么回事?” 丁孝蟹还没有回答就听红姐凄厉的哭喊道:“丁孝蟹这个畜生,一直想勾引我,我不答应,今天就把我骗来这里,呜呜呜……” “和尚哥觉得不对,跟踪过来救了我,可没想到丁孝蟹这条白眼狼竟然恩将仇报,” “他恨和尚哥坏了他的好事,一怒之下就拿刀杀了和尚哥,呜呜呜……” 衣衫不整的红姐半露酥胸,一边哭一边说,只哭得一个花枝乱颤,把傻强和跟来的兄弟看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也许是丁孝蟹命不该绝,在傻强带来的兄弟里丁孝蟹一眼就看见了阿龙也混在其中,就在其他人都把眼睛锁死在红姐身上的时候,只有阿龙的眼睛是看向丁孝蟹的,两人正在用微小的表情动作进行着交流。 那天丁孝蟹让阿龙出去办事,回来时正好在四海旅馆这里看到了气势汹汹赶来的傻强,听傻强的兄弟说是红姐打电话给傻强,说和尚哥有事让傻强赶紧过来,阿龙听说和尚哥有事自然要跟上去帮忙,就随他们一起进了旅馆。 “和尚哥死得好惨啊!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是喂不熟一只狼啊,”红姐还在抽抽搭搭地哭诉着,“和尚哥死前留下话说谁给他报仇杀了凶手,忠青社里他的位子就归谁!”红姐突然提高了声量,颤抖着手指向丁孝蟹,似乎在提醒傻强和手下兄弟该动手去杀丁孝蟹了,可是傻强和手下兄弟随着红姐的表演都入了戏,没有一个人舍得把眼睛从红姐半裸的身上挪开,这时丁孝蟹向着阿龙微微点了一下头,一个眼神递过去,阿龙马上就明白了,只见阿龙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砍刀,举刀挤出人群就向丁孝蟹砍去,边喊边挥舞砍刀乱砍一气,让后面的人不敢向前追赶丁孝蟹,而丁孝蟹则借机向窗户跑去,飞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第30章 逃亡 阿龙见丁孝蟹跳下楼,赶紧跳到窗台上似是也要跳下,实则是站在窗台上面挡住房里人的视线,丁孝蟹从地上站起来后向着阿龙喊了一声“阿益!”便向小巷深处跑去,阿龙听到后微不可察地向丁孝蟹点了下头,随后就抓着窗户边框晃来晃去似是四处张望,最后又跳进房间对着傻强和他的兄弟们说:“快,死扑街朝西边跑了,大家快跟我去追!”说着就带着大家向门外冲去。 大家拼命跟着阿龙向西边跑,就是看不见丁孝蟹的影子,傻强正想问阿龙是不是在糊弄他们,迎面却看见两个巡警朝他们走了过来,巡警看他们一大帮人手拿砍刀朝这边跑来,马上掏出手枪对着他们大喊“全都蹲下,不许动!”,大家一看这情景马上自顾自四散奔逃,阿龙更是早不见了踪影。 很快阿程就接到阿龙的电话,赶去了丁益蟹的车场。 还没到达丁益蟹看管的车场,阿程远远地就看见油麻地的鲨鱼彬已经带着十几个人闯进了车场,他们看到丁益蟹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丁益蟹身边的小兄弟见状赶紧抄起铁棍迎了上去,两方人马很快就打成了一团。阿程见场面混乱就直接开着摩托车冲进了人群,借着人群散开之际冲着丁益蟹大喊道:“益哥,快上车!”,已经被人砍伤的丁益蟹不敢恋战,挥刀吓退了身边的几个马仔后就跳上了阿程的摩托车。 他们逃跑时路过丁孝蟹新买的大屋,发现房子的楼下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房子的玻璃全都被砸烂了,幸好两个小蟹那时都在读书寄宿在学校,不然也被人砍死在家了。 阿程左拐右转开了很长时间才把追兵甩掉,一直跑到元朗乡下他才找地方把受伤的丁益蟹藏了起来,又找了医生给他治伤,安顿好丁益蟹后他自己才偷偷回到了忠青社等候消息。 幸好阿程那时加入社团不到半年,救下丁益蟹时还戴着头盔,所以两边的人都没认出他是谁,等他回去时忠青社已经对丁家两兄弟下了追杀令。虽然豪哥不相信丁孝蟹是凶手,但是红姐言之凿凿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丁孝蟹,又有傻强等“目击证人”,豪哥手上没有证据只好下令活捉丁孝蟹,必须审问清楚后才可以家法处置。 红姐还放出和尚哥留下的遗言:不论是谁,只要杀了丁孝蟹替他报仇,和尚哥在忠青社的位子就给谁。 那天半夜阿龙按照他与丁孝蟹的约定,在一处旧仓库的纸箱堆里找到了受伤的丁孝蟹。原来丁孝蟹从四海旅馆逃出后不久,就在巷子出口被人截住,截他的不是忠青社的人而是油麻地的老虎狗,老虎狗等人似乎早就在等丁孝蟹过来,一见他露面举刀就砍,只是老虎狗低估了丁孝蟹的战斗力带的人手不够多,一番恶斗过后,老虎狗和另外三个人全部被丁孝蟹打倒在地,而丁孝蟹只是被他们砍伤了一条胳膊。 那晚阿龙建议丁孝蟹赶紧跑路离开香港,但是丁孝蟹没有同意,他想早点找出真凶为和尚哥报仇,更想洗清冤屈还自己一个清白,况且他一个人走了,留在香港的三个弟弟和奶奶怎么办。回想当天发生的事,丁孝蟹感觉红姐的举动不光是为了报复他而设计杀死和尚哥嫁祸给他,如此大的布局,每一处关键点,每一句话似乎都经过仔细设计,所以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目标也不止是他和和尚哥,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着。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社团他都必须留在香港。可是此时忠青社对他们兄弟的追杀令已经传遍了江湖,整个港九已经遍布了追杀丁孝蟹的各路马仔,最后在阿龙的帮助下他们逃去了大屿山,那里有丁孝蟹给阿玉买的士多店,这个地处偏僻的士多店是那时丁孝蟹能想到的最后的藏身之处了。 阿玉便是江湖传闻中被丁孝蟹包养的寡妇,她的老公是丁孝蟹的仇家,抽中生死签去杀丁孝蟹却被他反杀。两个男人虽互为死敌,但是丁孝蟹敬她老公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又见阿玉孤儿寡母可怜,就买下这个偏僻的士多店送给了阿玉母子,让她们母子不至于因为没了男人而被饿死。阿玉毕竟是仇家的女人,所以买士多店的事只有他、阿龙和阿程三个人知道,整个忠青社除了他们三个再没人知道大屿山这个士多店的地址。 其实丁孝蟹和阿玉也只有几面之缘并不熟识,他还是她的杀夫仇人,他们也不知道阿玉见到他们后会做何反应,但最后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 阿玉不愧是一个合格的“江湖儿女”,恩怨分明义字当头,当她看到满身血污的丁孝蟹,她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而是赶紧把他们让进屋子,手脚麻利地为丁孝蟹处理起伤口。面对既是杀夫仇人又是救命恩人的丁孝蟹,阿玉没有报警也没有去告密领赏,而是把这个受伤的男人藏在了士多店里,妥善地照顾起来。 在阿玉的心里她虽然恨丁孝蟹让自己成了寡妇让小星出生就没了爸爸,但她也明白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和她的老公一样都是各为其主,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出手杀人的,而且在她们母子遇到危险,生活陷入绝境时是他这个仇人多次出手,及时拯救了她们母子,还买下这个士多店让她们以此谋生,此时的阿玉对丁孝蟹是感激多于仇恨,在她眼里丁孝蟹和自己老公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不相信丁孝蟹会做出这样薄情寡义的事,作为回报她愿意帮他洗清冤屈。 安置好丁孝蟹后,阿龙也回到忠青社,继续和其他兄弟一起“寻找”丁孝蟹的行踪顺便再帮丁孝蟹收集有用的信息。过了两天他们就发现油麻地的疯狗荣比忠青社的人还要急于找到丁孝蟹,这个人甚至在黑市开出了十万的高价买丁孝蟹的命,当他们把这个消息带给丁孝蟹后,丁孝蟹忽然问了他们一句,疯狗荣是不是脖子上有一个黑痣,阿龙和阿程都没有注意过,丁孝蟹想了一会,最后让阿龙阿程分别盯着红姐和疯狗荣的动向,有什么发现就回来告诉他。 很快阿龙和阿程就发现了红姐和疯狗荣在偷偷见面,而且细心的阿程发现疯狗荣的脖子上真如丁孝蟹所说有一颗黑痣,他们把这些事都向丁孝蟹作了汇报,丁孝蟹听后再回忆和尚哥临死前说的话和那天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想清楚了那天和尚哥说的凶手就是红姐和疯狗荣! 这些天他也大概理清楚了这对奸夫淫妇的毒计:他们设计把和尚哥骗到旅馆,让疯狗荣杀了和尚哥然后嫁祸给自己,让傻强“看见”他是凶手,他在逃亡时被守在街口的老虎狗杀死,按照红姐对外宣称的和尚哥的 “遗言”,疯狗荣就可以拿着他的人头去找豪哥换忠青社老大的位子,然后再找机会干掉豪哥,将整个忠青社据为己有。和尚哥,红姐,包括他们两兄弟不过是疯狗荣谋取忠青社的棋子罢了,如果豪哥不同意交出和尚哥的位子,疯狗荣就会以豪哥不遵和尚哥的遗言,不守江湖道义等名头召集潮汕帮的其他堂口直接和豪哥开战,忠青社内部已经出现了内鬼,没有了和尚哥和丁孝蟹,只剩下豪哥一个人的忠青社肯定不是疯狗荣的对手。不管豪哥交不交出忠青社,这次疯狗荣对忠青社是志在必得,只要确定丁孝蟹死了,疯狗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死人不会为自己辩解,更不会惹出乱子。 丁孝蟹想明白这些事后,一直阴郁紧绷的脸上不觉挂上了一丝冷笑,幸好老天有眼还让他丁孝蟹活着,现在最紧张的人不应该是他,红姐和疯狗荣这对狗男女才应该是最紧张地,既然那对狗男女要他死,他就偏要好好活着看他们下一步怎样走,找机会拆穿他们的阴谋,早点为和尚哥报仇。 他把他想到的这些事情和阿龙阿程说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开始计划下一步事情:一、让阿龙和阿程在忠青社内不要暴露,继续帮自己收集消息,盯紧红姐和疯狗荣的动向;二、注意忠青社的各位堂主的动向,看他们是不是与油麻地或其他帮派在背后有往来;三、找机会提醒豪哥注意安全,小心疯狗荣狗急跳墙;四、让丁益蟹不要轻举妄动,在藏身处好好养伤等着他的命令。 和尚哥被杀这件事还有许多蹊跷,对丁孝蟹来说现在除了阿龙和阿程能够让他信任外,忠青社里的其他人早已人鬼不分,每个人他都觉得可疑。 忍字头上一把刀,苟活在大屿山丁孝蟹每一天都过得异常煎熬,但是他时刻都在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必须要冷静分析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好好看看这些人下一步的动作,等待形势再明朗一些,再找机会给疯狗荣致命一击。 第31章 设局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正如丁孝蟹猜想的一样,疯狗荣已经在黑市上把他的命从十万提高到了二十万,而豪哥虽在江湖上放话要抓丁氏兄弟但也交待一定要抓活的,他必须审问清楚再做处理。 江湖上也开始有各种传言出现,有说看到两兄弟跑路的,有说是豪哥把他们俩保护起来的,还有说和尚哥的凶手另有其人,豪哥正在彻查…… 此时在疯狗荣的心里早就不在乎什么江湖传言,和尚哥死了,丁家两兄弟失踪,但是有江湖追杀令在,有忠青社内部他安插好的自己人,只要丁氏兄弟在忠青社露面,等不到他们接近豪哥就会被灭口,只剩豪哥一个人在苦撑的忠青社已经是他疯狗荣唾手可得之物。他已经打算好,如果实在找不到丁孝蟹的真身就导演一场追杀丁孝蟹的大戏,再找一具身型和丁孝蟹相仿的毁容尸体,把尸体交给豪哥了事。 他非常自信不久之后他就是忠青社的新老大,甚至在不远的将来整个潮汕帮的龙头老大也会是他,为了提前庆祝自己的计划成功,他瞒着红姐,奖励给了自己一个十七岁的混血小美人。 这两个月红姐和疯狗荣见面的次数很少,按疯狗荣的说法就是两个人要避嫌,红姐虽然很想与疯狗荣缠绵也只能忍着,毕竟和尚哥刚死不久。直到有一天红姐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问她想不想见疯狗荣,随后给了她一个酒店房间号,告诉她有“鸳鸯戏水”可看。红姐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诈,不敢贸然带人去酒店捉奸,她思来想去最后选择躲在酒店外的一处小店里暗中观察,果不其然等到天黑时她才看到疯狗荣搂着一个年轻的混血女孩从酒店里走了出来,疯狗荣旁若无人的搂抱着女孩,过了很久才放开女孩将她送上了一辆汽车。 红姐没想到疯狗荣还没把和尚哥的位子搞到手就背着她又找了一个女人,她靠背叛和尚哥换来的男人这么快就背叛了她,看着疯狗荣离开的背影红姐浑身都在发抖,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里才把心里的一口恶气强咽了下去,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当天晚上忍无可忍的红姐就找到了疯狗荣,问他今天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你不觉得很像你吗”疯狗荣挑了挑眉,一双眼睛满含笑意看着红姐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了红姐一句。 “我就是太想你了,又要避嫌不能去找你,所以才找了一个像你的女孩代替你,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们还没有成功,我怎么会辜负你去喜欢其他女人。” “我不信!”红姐怒目相向。 “你以前是阿嫂,以后还要做阿嫂,大度一点,别跟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 “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就带着丁孝蟹的人头去向你求婚,忠青社阿嫂的位置还是你的,如果你不高兴那把和尚哥的位子给你也可以,你以后就是忠青社的女大佬,我愿意鞍前马后伺候你,好不好?” 疯狗荣表情严肃不像玩笑,满眼的深情让红姐把已经准备好的问话又咽了回去。疯狗荣则边说边吻着红姐,随后把已经娇软的红姐抱起,放到了大床上…… 一夜云雨过后,疯狗荣再三保证不会再去找其他女人,红姐佯装生气但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疯狗荣,即便她知道疯狗荣的话没有几分可信。 此时的红姐只恨当初自己心太急,没有考虑周全就信了这只疯狗的话,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和他绑在一起继续往前走,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绝不可以内讧出现问题。 疯狗荣向红姐保证不找其他女人,但在他们分开后的十几天里疯狗荣都没有联系过她,她见不到疯狗荣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而以她对疯狗荣的了解,那条狗根本忍不了这么长时间不发情,就在红姐坐卧不宁的时候,她又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男人在电话里给她听了一段录音, “荣哥,你还是不要再找我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温柔地说道。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告诉荣哥,”是疯狗荣的声音, “有人警告我,让我离你远点,还说再去找你,她就让荣哥也不好过!”女声接着说道, “是谁?阿红吗?哼!什么都不是就要立威啊?!”疯狗荣似乎生气了, “你放心,她不敢的,她的去处我都安排好了,她再敢动你我马上……”,“咔哒”那边按了停止键。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些?”红姐冲着话筒嘶吼道,整个人气得花枝乱颤,恨不得马上冲到疯狗荣面前,亲手撕了这条疯狗。 “我只是替红姐您不值啊,您走到今天不容易,您应该学学当年棠爷老婆,让他对您好点才是。” 听到这些,红姐被怒火烧晕的脑子忽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电话里的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她应该留下点疯狗荣的证据,这样不管以后疯狗荣能不能坐上忠青社老大的位子对自己都算是一点保障,沉默了片刻红姐对着话筒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一直仰慕红姐,这些也是碰巧知道的,您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我只是希望红姐事成后能给小的赏口饭吃。” “那好,以后有消息再通知我,什么时候我们见个面,我当面好好谢你。”红姐手拿电话面带冷笑回道,心里却开始计划如何早日除掉这个人——这人知道的太多了! 那个人似乎很了解红姐的需要,没过一个星期就又给了红姐一个酒店的房间号码,红姐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拿上已经准备好的手提包就去了那个酒店。 红姐找服务生敲开门后,果然发现疯狗荣和那个混血女孩正赤身裸体在床上笑闹着,看到这么香艳的情景,红姐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又嚷又叫和床上的女孩撕打起来,她只是很平静的走进房间,把包放好,柔声说道:“阿妹,现在能行个方便让我和冯生说两句话吗?”那女孩很识趣,见疯狗荣向她递了个眼色,那女孩赶紧拿着衣服进到洗手间,换好后就低着头溜出门去,连带去的包都忘了拿走。 因为红姐的突然造访,疯狗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有撒出去,皱着眉,脸色异常的阴沉,他见红姐进来,就随便在腰上围了条浴巾,然后就那么大喇喇地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待女孩离开后就对红姐说道: “阿红,你跟踪我?!”疯狗荣随手弹了弹烟灰睇着红姐,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你要做咩?” “事情马上就搞定了,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给你!你这样搞到底什么意思?!” 红姐听得出这只疯狗的话里充满着不满和厌烦,她虽然心里恨得紧,可表面又不能露出什么异样,只得面露楚楚可怜之色,柔声说道:“阿荣,这次从计划到动手做掉和尚,再到追杀丁孝蟹,都是你在亲力亲为,我所做的微不足道,实在配不上你许给我的那些承诺,” “我这次过来,并不是想着坏你好事,只是有人在跟踪你,还把消息告诉我,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过来找你,一来是看看那人的话是不是真的,二来,如果是真的我只想过来提醒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就像你刚刚说的,很快和尚的位子就是你的了,这时候不要出什么意外,毕竟丁家两兄弟还没被抓到……” 疯狗荣听红姐这样一说,嘴里不屑地“嘁”了一声,刚刚还阴晴不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他抬起眼皮看了看面前满脸紧张之色的红姐,不无得意地说道: “有人跟踪又怎么样?!有你作证他勾阿嫂,丁孝蟹就别想在江湖上翻身了,我怕什么?” “阿红,你帮了我这么多,没有你我的计划不会这么顺利,你放心,我这只是逢场作戏,该给你的我绝不会食言。”疯狗荣边吸烟边有些敷衍地安慰着红姐。 “那豪哥知道了怎么办?”红姐反问 “没有和尚和丁孝蟹,就一个独脚豪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我怕他个鸟啊!本来我就准备灭了他!”疯狗荣恶狠狠地说道。 “告诉你,我已经接到确切消息,有人在大屿山看见了丁孝蟹,这两天你等我好消息吧,”疯狗荣边说边得意得笑了起来。 “大屿山那样大,找得到吗?”红姐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手下兄弟那么多,你怕什么?火牛,鲨鱼斌他们四个都已经过去了,各个渡口码头也都被我安排好人了,这两天必须做掉丁孝蟹!”疯狗荣恶狠狠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不该打扰你好事,我走先。”红姐似是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说着话就站起身作势要走。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这几天我都想死你了……”说话间疯狗荣也站起身将红姐拦腰抱起丢进大床,一会功夫疯狗荣就把刚才憋在肚子里的欲火发泄到了红姐身上,完事后他就急匆匆地丢下红姐,离开酒店回到油麻地,和几个手下一起等待大屿山那边的消息。 第32章 反杀 就在那天早上疯狗荣接到信息说豪哥好像找到了丁孝蟹,这让已经准备好替身的疯狗荣非常恼火,将手下臭骂了一顿后火气依然未消,索性就想在混血小美女身上泄泄火,顺便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就在他带着混血小美女来到酒店房间准备做好事时,手下火牛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荣哥,我昨晚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看见了丁孝蟹在大屿山,但是要给他五万块消息费才能告诉我具体位置。” “别他妈的废话,你见到活的丁孝蟹了吗?”疯狗荣在电话里不耐烦地骂道。 “见了见了,钱一转过去,那人就把地址给我了,” “啰啰嗦嗦,快说丁孝蟹到底在哪?!”疯狗荣对着电话咆哮道。 “就在青州仔的渔村小码头那,” “你确定那个人是丁孝蟹?” “我亲眼看见那小子在买烟,胳膊上的刀伤还没好,那只手还吊着绷带,绝不会错!” “好,你留在大屿山看牢他,我马上叫兄弟去支援你,千万不能再让他跑了!” “荣哥我知道,兄弟们一到直接就灭了他!但荣哥我那五万块……” “放心,只要丁孝蟹死了,我马上给你十万块!” “谢谢荣哥!”火牛兴奋地说道,另一边疯狗荣已经挂断了电话。 疯狗荣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把小美女扔在一边,他并不完全相信火牛的话,随后又打出两个电话再次确认消息的准确性后,确定丁孝蟹确实在大屿山后,疯狗荣马上开始通过电话安排自己的得力干将:鲨鱼彬、老虎狗带人去大屿山支援火牛,确保有足够人手干掉丁孝蟹;同时安排胖子等人布控码头渡口,防止丁孝蟹从大屿山偷跑回九龙新界。疯狗荣要求他们今天必须找到丁孝蟹本人,不管在哪就地弄死他,绝不能留下活口。 安排好后他又舍不得放小美女走,本想来一个速战速决,没想到调情到一半红姐又找上门来。 疯狗荣找了丁孝蟹两个多月一直找不到人,他就怕豪哥比他先找到丁孝蟹,一旦丁孝蟹对豪哥说出实情,忠青社可就不是他嘴里的肥肉而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了,就算最后能吞下肚也会伤了自己的牙,没准还会引来别的疯狗与他一起争抢。 现在火牛竟然亲眼看见丁孝蟹在大屿山出现,这消息让疯狗荣无比兴奋。 疯狗荣心里清楚派人去大屿山干掉真的丁孝蟹要比杀个替身麻烦的多,但是丁孝蟹这个后起之秀的能力太强,尤其在他当上忠青社的堂主后已然锋芒渐露;而且红姐曾说过和尚哥打算收丁孝蟹为契子,那两人关系可能情同父子,非同一般,所以疯狗荣要顺利吞下忠青社这块肥肉就必须除掉丁孝蟹。只有看到丁孝蟹真正死在眼前,他才能在和尚哥留下的位子上坐得稳坐得安心,不用害怕将来某天丁孝蟹会卷土重来为和尚哥报仇。 红姐离开酒店后不久,混血小美女也回到酒店取回了丢在房间里的包,随后出了酒店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小美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录音机,放在耳边听了听后,嘴角不禁轻轻上弯,随后就对司机吩咐道:“去机场!” “遵命,我的安妮小姐!”说完司机就将油门一踩到底开着车向启德机场飞驰而去,说话的司机正是丁孝蟹的好兄弟阿龙。 到达启德机场后,阿龙从后备箱里取出准备好的旅行箱,又从车前座翻出一叠证件和机票递给了小美女,小美女也将包里的微型录音机交给了阿龙,阿龙赶紧又从裤袋里掏出两叠钱要塞进小美女的包里,却被小美女拦下, “龙哥,你们答应给我的钱已经给过了,你这是干什么?” “这都是孝哥的意思,这,这两个月委屈你了,”阿龙的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美女听到这话无所谓地仰仰头,干脆地说道:“没什么委屈的,我那个畜生继父三个月前就把我卖给了疯狗荣。” “没有你们,我根本没办法从那个变态疯狗手里逃出来,”小美女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别哭安妮,都过去了,祝你早日找到你亲生父亲,你到那边如果缺钱就告诉我,我寄给你,”阿龙边说边把那两叠钱又偷偷装进了小美女的包里。 “还有,如果找不到你爸爸就回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落地后记得给我电话。”阿龙一边说着话一边情不自禁地把小美女拥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一言为定!”说完小美女在阿龙怀里抬起头,轻轻地在他脸颊处亲了一下,随后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向着登机处走去,留下满脸通红的阿龙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喊着“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只是美好的祝愿,明天是顺风还是逆风,未来将要发生什么,没有人说得准。 也是在同一天丁孝蟹在用自己做饵钓到火牛后,他先是在火牛的眼皮底下若无其事地吃了一顿饱饭,仿若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然后就趁火牛和手下分神看美女时再次不见了踪影,此时老虎狗鲨鱼彬还没有赶到。 那天丁孝蟹待在藏身处直到黄昏时分,看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偷偷来到海边,找到先前藏好的一条小舢板和一根塑料管,冒险从大屿山游回了九龙。 不成功便成仁,此时的丁孝蟹已经安排好一切,做好了第二天与疯狗荣同归于尽的准备。 疯狗荣回到油麻地后苦等了一夜,却没等到他想听的消息,手下的四队人马在大屿山和各个码头搜遍了丁孝蟹可能藏身的地方,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发现丁家两兄弟的影子,疯狗荣认为他们是因为天黑没有仔细寻找,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里向他的四个得力干将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找到丁孝蟹,就地解决掉,办不到掉脑袋的就是你们四个。 挂断电话后,疯狗荣又把身边几个能干的手下派去严守码头,他不敢轻敌,为了干掉这个心腹大患疯狗荣几乎把整个社团里的人都撒了出去。 人员重新安排好后疯狗荣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带着小弟去了附近的茶餐厅去喝早茶。吃饱喝足后,疯狗荣又带着那几个小弟出了店门来到马路边,他一边剔牙一边考虑去哪里等大屿山的消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摩托车由远而近向他疾驰而来。 就在疯狗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之际,那辆摩托车已经来到了疯狗荣的面前,紧接着就听到“砰”“砰”“砰”三声枪响,街头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疯狗荣身旁的小弟和街上行人顿时乱作一团,在一片尖叫声中纷纷抱头蹲在了地上,而疯狗荣则身中三枪倒在了血泊中。 摩托车上的两个人似乎怕疯狗荣没有死透,开枪后没有逃跑反而在几米外停下车,在后座上开枪的人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向着疯狗荣倒地的方向快步走过去,边走边抽出了腰间砍刀,趁着人群混乱一刀砍向了疯狗荣的脖子,嘴里狠狠地说道:“这是替和尚哥还给你的!” 这时疯狗荣才看清头盔里面的那张脸,那张他不算熟悉但已“朝思暮想”多日的脸,脸的主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丁孝蟹。 一瞬间在疯狗荣的狗脸上出现了疑惑,愤怒,不甘多种表情,他想质问丁孝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此时的疯狗荣和当初的和尚哥一样被大量涌出的血液堵住了喉咙,只是痛苦地吐出一个“丁”字便没了声息…… 看着疯狗荣痛苦地躺在血泊中扭曲挣扎,特别是他脖子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丁孝蟹终于咧开了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满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随着马达轰鸣,刚刚停下的摩托车再次开回丁孝蟹身旁,一声口哨后,丁孝蟹已经跳上了摩托车……整个刺杀过程没有超过三分钟。 疯狗荣带在身边的小弟都是新人,从来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等反应过来要扑向两个杀手时,丁益蟹已经载着丁孝蟹驶离了现场,随着一阵马达的轰鸣和一片淡蓝色的烟雾,两个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第33章 上位 就在当天傍晚时分,忠青社刑堂内,豪哥拿出一盘录音带,里边的内容就是那天红姐与疯狗荣在酒店里的对话。 豪哥当着各个堂主的面把录音带播放了一遍,播放完毕,垂目瞥了一眼跪在和尚哥灵位前的红姐。 红姐在那天早晨就被豪哥的人“请”来了这里,在红姐听说疯狗荣被丁孝蟹先一步杀掉后她就知道大势已去,但是心有不甘的她一直在狡辩说自己那天是被疯狗荣胁迫,为了保命才按疯狗荣的要求做了那些事,妄想把杀害和尚哥的事全部推给死人疯狗荣以逃一死。 但听完录音后,面对如山铁证,红姐再没有替自己辩解也没有啼哭求饶,因为她知道这些都已是徒劳,此时的她面色苍白,脸上满是绝望之色,整个身体都在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 红姐至死都不知道被自己小心藏在银行保险柜里的录音带怎么那么快就被豪哥拿到了。 “大家现在都清楚了,疯狗荣这条疯狗才是真正的凶手,杀人嫁祸妄想谋取整个忠青社,而淫妇阿红就是帮凶!” “按照和尚哥留下的遗言:谁替他报了仇,他位子就给谁!”豪哥的声音在红姐的头顶处响起, “阿孝今天亲手杀了疯狗荣为和尚哥报了仇,按照和尚哥遗言他在忠青社的位子就由阿孝来坐,在座各位有什么意见吗?”说完豪哥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在坐的每一个人。 面对豪哥的问话,各分堂的堂主虽然表情各异但均是沉默,本来这遗言是红姐为了疯狗荣才说出的,现在这句话又从豪哥口中说出大家都明白豪哥意欲何为,在几个老堂主心里对丁孝蟹也是认可的,经历两个多月的隐忍筹谋最后成功将疯狗荣斩杀街头,丁孝蟹绝对有资格有能力坐上这个位子。 豪哥等待了片刻,见众人都不说话就继续说道:“那好,大家都没有意见,今后和尚哥的位子就交给阿孝了,待和尚哥大殓后再行新老大上位仪式。”说完又将目光移向站在他旁边的丁孝蟹,接着对着丁孝蟹说道:“阿孝,我现在要去告慰和尚哥的在天之灵,是你帮他找到了凶手,让他冤屈得雪大仇得报!还有阿红的事也由你来处理吧。”说完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先行离开了刑堂,其他堂主见豪哥离开也都纷纷起身向丁孝蟹道贺,随后带着手下离开刑堂。 很快刑堂里就剩下了丁家两兄弟、阿龙、阿程以及瘫坐在地上的红姐。这两个多月来积蓄在丁孝蟹心中的怨愤已在疯狗荣的身上发泄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杀心去亲自动手处置千岁红,况且他即将成为忠青社的新老大,更嫌这个贱人的血会脏了他的手。 丁孝蟹抬眼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和他一起被疯狗荣追杀的丁益蟹,此刻丁益蟹正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瘫坐在地上的红姐,看那眼神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于是他冷冷地说道:“老益,就由你送红姐上路吧”,说完就带着阿龙和阿程向大门走去,冰冷又不屑的目光从红姐身上一扫而过。 丁益蟹听到他大哥的吩咐后,一把抓起千岁红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脸狞笑对着她说道:“红姐,谢谢你送我们兄弟这么一份大礼,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一定给你个痛快!” “阿益,我……”千岁红哆嗦着嘴唇似乎还想求饶一下,丁益蟹却不想再听她说出一句话,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千岁红的胸口狠狠地刺了进去,随后又攥紧刀柄狠狠地搅动了两下才把匕首拔出来。 红姐大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血像喷泉一样从胸前的伤口喷射而出,而抓着她头发的丁益蟹似乎被这喷射的鲜血所刺激,异常兴奋地狂笑着,任凭自己满身满脸被鲜血染得赤红,活像地狱里走出的魔鬼一般…… 自从丁益蟹跟随他大哥踏进黑社会,这是他杀人后最开心最刺激的一次——如果这两天他大哥的计划稍有失误,那么现在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将死之人就会是他。 出了刑堂的大门,丁孝蟹和阿龙阿程三个人没有在外面等丁益蟹出来,而是安排了两个信的过的兄弟等在外面帮丁益蟹善后。叮嘱了几句后,丁孝蟹就和阿龙阿程一起开车离开了。 “孝哥去哪?”阿龙问道, “去码头,应该能赶上去大屿山的船。”丁孝蟹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 “去阿玉的士多店庆祝一下?”阿龙问, “对,这次多亏有阿玉帮我们,没她我可能早就尸沉海底让鱼吃了!”说完丁孝蟹又转头看向阿程笑问道:“阿程你到底把我卖了多少钱?我怎么听说火牛掏了五万块啊!” 阿程听后不屑地笑了笑道:“孝哥,火牛的嘴你也信,他做什么事不得把油水自己先捞足,我要三万他还压价,只给了我两万,又对疯狗荣说花了五万。” “不管几万火牛这次算亏大了,疯狗荣只能用冥钞还他了,哈哈哈”阿龙边开车边笑着说道。 “那今晚就用这两万块钱好好庆祝一下!” 丁孝蟹在行动前让阿程把自己的行踪卖给了火牛,那时他交待阿程,万一自己刺杀疯狗荣失败,就把这笔钱全部留给阿玉,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 不久之后丁孝蟹以和尚哥契仔的身份为和尚哥披麻戴孝,把和尚哥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保全了和尚哥在江湖上的最后一丝颜面。 1980年元月,丁孝蟹这个忠青社里年龄最轻资历最浅同时也是城府极深手腕极狠的堂主接替和尚哥,坐上了忠青社老大的位子,成为了香港各个社团中最年轻的大佬,自此道上的人都他称为大佬孝,豪哥则被丁氏兄弟尊称为豪叔,随后作为忠青社元老退居幕后,在江湖上被敬为豪爷。 油麻地那边,疯狗荣死的突然没留下只言片语,等他的手下从大屿山回来见他时,他的尸体都已经到了太平间。 疯狗荣的四个得力手下都觉得自己应该成为油麻地的新话事人,谁都不服谁,最后潮汕帮的龙头老大发话说谁杀了丁孝蟹谁就做油麻地的老大,可是他们四个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个能力,不久后他们就把油麻地分裂成了四个小帮派。因为他们前后两任老大都是死在丁孝蟹的手上,为了在江湖上还留点颜面,油麻地的四个新帮派对外宣称与忠青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一定要让丁孝蟹血债血偿,油麻地自此也就成了丁家兄弟不能踏入的禁地。 和尚哥的突然离世让忠青社饱受内忧外患,就算有豪哥勉力支撑,但忠青社的地盘和生意还是被抢走不少,所幸丁孝蟹为尚哥报仇用时不长,就在忠青社风雨飘摇之际正式成为忠青社老大。成为老大后的丁孝蟹也展现了他的雷霆手段,在豪叔的支持下他一边快速肃清社团的内鬼稳定社团人心;一边带着手下兄弟大杀四方誓要抢回丢失的生意和地盘,忠青社在他手上又慢慢恢复了元气。 丁孝蟹做事有勇有谋,又有豪叔在背后全力撑他,不到一年的时间丁孝蟹就坐稳了忠青社老大的位子。在丁孝蟹上位一年后豪叔宣布金盆洗手彻底退出江湖,而他在忠青社的位子就交给了手刃千岁红的丁益蟹。 在豪叔离开香港前丁孝蟹曾亲自去他家中拜别。那次见面丁孝蟹进门就下跪,感谢豪叔对他们兄弟恩同再造,感谢他当时力排众议一定要留活口才保住了他们兄弟俩的命,后来还在暗中通过阿龙阿程给他们兄弟提供枪械车辆,让他能亲手杀死疯狗荣为和尚哥报仇,最后又扶持他上位坐稳忠青社老大的位子。 豪叔则赶紧把丁孝蟹扶起来,微笑着说道:“从小看你长大,我了解你的为人,从不相信你是杀害和尚哥的凶手;而且当年和尚他就曾和我说过想认你做契仔,将来要扶你上位做老大,这也算是帮他完成了心愿。” “和尚哥果然没有看错你,为他报了仇,还保住了忠青社,没让他心血白费,没有辜负他!” “你们兄弟不用感谢我,其实我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我老了,也累了,如今能全身而退还要谢谢你们兄弟,江湖路远你们兄弟今后多保重!还有,别亏待了跟着你的那帮兄弟……” 第34章 兄弟 丁孝蟹确实没辜负豪哥的期望,当年和尚哥突然离世导致忠青社原有的生意被其他社团抢走不少,丁孝蟹上位后虽然带着手下兄弟抢回来一些,但是随后几年随着警方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变大,社团的原有的生意越来越难做,而丁孝蟹不愧是和尚哥口中爱读书的古惑仔,他索性利用老三的学识寻找法律漏洞,将社团资金投资到那些处于法律边缘的灰色产业,虽然这些也不甚光彩但比起贩卖白粉的风险已经降低了很多,而且各种黑灰产业相互配合掩护,社团的收入不减反增,让忠青社抓住机会逆势壮大。 江湖不止是打打杀杀,江湖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丁孝蟹作为忠青社老大不但能征善战,还颇具商业头脑,而且年纪不大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豪叔走后忠青社实际上就是由他和丁益蟹两人所把持,虽然丁家兄弟自幼家贫,对于金钱的渴望更甚于旁人,但是丁孝蟹并不像其他老大上位后那样贪婪,大量捞取社团收益放进自己的腰包,他先是在瑞士银行给和尚哥和豪叔两家开设了两个银行账号,不管两家是否需要,每年都会按时把一部分社团的收入打进这两个账号用于供养两家人的生活;每年和尚哥的生辰死忌或是清明冬至,丁孝蟹只要能挤出时间都会亲自去和尚哥的墓前拜祭,为契爷尽孝。 自从丁孝蟹以铁血手腕肃清忠青社内鬼后,留下来的堂主都有些忌惮丁孝蟹的狠辣,但在社团完全交到丁家兄弟手上后,丁孝蟹反倒是将各个堂主的分红比例大幅提高,如此恩威并施宽严相济的做法让各个堂主对他这个老大再不敢生出贰心。 作为从底层马仔一路打拼上来的丁孝蟹,自然也清楚那些忠青社的底层马仔想要什么,对于这些人他更是仗义疏财,有难必帮,从不以老大的身份为难他们。 最被江湖人推崇的“忠勇孝义”在丁孝蟹身上被表现的淋漓尽致,特别是他对和尚哥所做的一切,让道上的人都赞他对得起名字里那个“孝”字,整个忠青社的兄弟都死心塌地愿意跟着他打拼江山。 丁孝蟹能在上位后不断发展壮大忠青社,在老大的位子上坐得长久安稳,除了他极强的个人能力外也离不开身边好兄弟的帮忙,两个结拜兄弟阿程和阿龙一个能文一个能武,丁孝蟹救过他们两个人的命,他们也救过丁家两兄弟的命,他们四个人算是过命的好兄弟,在丁孝蟹上位后阿龙和阿程更是成了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为忠青社开疆拓土献策出力,做出了不小贡献。 当然,丁孝蟹当年含辛茹苦带大的三个亲弟弟也功不可没,在丁孝蟹成为老大后也渐渐开始在社团发展中崭露头角,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 而在三个亲弟弟中跟在丁孝蟹身边最长关系最近的一个就是老二丁益蟹。 丁益蟹与其他三个兄弟相比似乎脑子长得最少,而老天作为补偿就让他的相貌在四兄弟中生得最好。 老二性情顽劣小时候就是四兄弟中读书最差挨打最多的那一个,但是他从小就知道心疼他大哥,老大出门混黑道养家,丁益蟹就在家里学着丁孝蟹的样子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磕磕绊绊地读到中学,丁益蟹死活不愿再读书,非要跟丁孝蟹一起去混江湖打天下,丁孝蟹自然不会同意,当年为了养活弟弟们他是不得已才进了黑社会,他知道这碗饭有多难吃。 那时丁孝蟹曾发誓再苦再难也要供弟弟们好好读书,让他们出人头地,绝不可以入黑社会走他的老路,为此他还将丁益蟹狠揍了几顿,想断了他混江湖的念想,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多久丁孝蟹就被仇家砍伤,不满十五岁的丁益蟹为了给他大哥报仇,也是为了替他赚钱养家,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丁益蟹说话口无遮拦,做事横冲直撞,身手虽好但是遇事冲动脾气暴躁,和他们老爸如出一辙,这种人其实很难在江湖上活得长久,但好在他有丁孝蟹这个好大哥在一直罩着他。 那时初涉江湖的丁益蟹年少轻狂,仗着自己身手好以为可以在道上像真螃蟹那样横行霸道,结果不出三个月就被人设局遭人群殴,被痛打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脑子混江湖根本不够用,还好那次丁孝蟹及时赶到救了他,自从那次被人暴打之后丁益蟹也长了一点脑子,他开始老老实实地跟在丁孝蟹的身后,做事前都要问问丁孝蟹的意见,没有丁孝蟹同意他再不敢肆意妄为。 在其他同道的眼里丁孝蟹和丁益蟹虽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两人的行事风格迥异,丁孝蟹给人的印象是城府深沉,腹黑阴毒,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定;丁益蟹则是“性情中人”,好勇斗狠,行事嚣张,两兄弟一个运筹在后一个冲锋在前倒是“相得益彰”,让社团内外的对手都不敢轻易打他们兄弟的主意。 丁益蟹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社团里却知道处处为他大哥着想,对丁孝蟹一直是忠心耿耿;丁孝蟹也了解自己的亲弟弟——在那个人心险恶的江湖里,丁益蟹是唯一一个能让丁孝蟹交出自己后背的人。 这些年两兄弟一起流血淌汗出生入死,虽然老二不及老三老四聪明,但是在四兄弟中丁孝蟹和丁益蟹的感情是最深的,特别是那次丁益蟹差点被疯狗荣派人砍死,丁孝蟹心中始终觉得亏欠老二,认为老二是被自己所连累,在他成为忠青社老大后更是对丁益蟹多有纵容。 丁益蟹喜欢泡妞是在江湖上闻名的,当年初入江湖的丁益蟹凭借着一副白净俊俏的好皮囊和一双桃花眼就迷倒了一片流莺太妹,很快就被一个比他妈妈年龄还大的楼凤破了童子身,而他好像也乐此不疲就此沉溺其中,喜欢追女仔,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如果不是丁孝蟹经常警告他身在江湖要时刻注意“安全”,丁益蟹可能早就挂了——不是因为脏病死在女人身上,就是因为睡女人被别人砍死。 在经过红姐那件事后,丁益蟹似乎在精神上受到一些刺激,开始喜欢在床上,在各种不同的女人身体上寻找刺激释放压力,身边的女人经常会换来换去。每一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说丁益蟹玩得十分变态,在床上从不把女人当人,只当做他发泄的工具,从他房间出来的女人身上多少都会带着伤,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有大把女人想要贴上来,毕竟丁益蟹出手大方,皮肉上的伤痛比起大把的钞票就不值一提了。 丁孝蟹在知道丁益蟹的癖好后也没制止,出于补偿的心理,也是为了让丁益蟹少出去惹事,他索性将忠青社里面的声色场所都交给了丁益蟹管理,只是告诫他不要玩的过火,甚至在丁益蟹惹出大麻烦时,丁孝蟹还会来帮他善后。 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兄弟之间感情再好也都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丁孝蟹对丁益蟹的“私人生活”更是很少过问,也不愿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谁知道丁益蟹是不是对某个女人动了真情,横加干涉只会伤了兄弟感情。所以直到丁益蟹被方展博打破头他才知道老二欺负玩弄方敏的事。 见老二被打伤,丁孝蟹还有点心疼,他问丁益蟹为什么去招惹找方敏,丁益蟹却说是因为方敏图他的钱,主动来找他的。想到方婷为了那个华尔街假鬼佬痛甩自己,丁孝蟹当时竟相信了老二的说法。 那时方婷已经和他分手,老爸还被方家报警抓了,丁孝蟹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出事,他也没有心思去管丁益蟹和方敏的事,于是就把这事推给老三老四去处理了。 第35章 情窦初开1 与丁益蟹不停换女友不同,丁孝蟹从马仔到大佬十几年时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狼性多疑,同样是因为红姐那件事,丁孝蟹在那之后对女色变得越发谨慎小心,不管什么来路的美女,凡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他都会认为她们接近他是有所图,或金钱或权利或皮囊,唯独不是爱他这个人,也不懂他的心。对于这些女人丁孝蟹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一分钟,总是冷着脸将这些千娇百媚拒之千里。 偶尔也有有心计的女人在丁孝蟹应酬醉酒后送他上床,丁孝蟹这时也会来者不拒,借着酒劲尽情享受这些女人的服务,但这些女人在他眼里只算是一种解决生理需要的“床上用品”,完事后他会对这些女人出手很大方,但春宵一夜结束他就不再记得她们,更不会与她们再次见面。如果这类女人还想故技重施再爬丁孝蟹的床,那等待她们的将是来自丁孝蟹手下的一顿暴打,同时还会收到毁容威胁,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对外说自己上过丁孝蟹的床,更别提做丁孝蟹的女人。 丁孝蟹当上忠青社老大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荷尔蒙泛滥的年纪,但不管是在社团还是家里,他身边只见男人,鲜有女人,很多江湖同道都认为他是个gay;但江湖上也有传说大佬孝是有女人的,就是那个被丁孝蟹养在山中,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寡妇。 外人搞不清丁孝蟹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是见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可是在丁孝蟹心里却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那是在他十八岁时遇见的一个女孩,从那之后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对其他女人的喜欢,更不要说对其他女人动心了。 阿玉后来说过一句话:“这个男人的心很大,里面可以装下很多事情,唯独女人只容得下一个。” 能让丁孝蟹如此深情不移的女孩不是别人就是他当年的小青梅——方婷。 当年十八岁的丁孝蟹已经成为了和尚哥离不开的左膀右臂。那时他经常是平头,t恤,牛仔裤的打扮,但普普通通的衣服掩不住他英姿挺拔的身材,内敛而沉稳的气质与那些肆意嚣张的古惑仔有很大不同,单看外表很难发现他是个在黑道上混迹多年的青年。只是他自己知道藏在衣衫下的伤疤和身上背负的人命早就不是一两条了,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英俊少年竟然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初入江湖,就有前辈告诉他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随便招惹女人。后来他自己也耳闻目睹过各种因色而起最后血溅街头的红颜祸事。两性之爱虽然美好,但对身处险恶江湖而且身后无人可倚的丁孝蟹来说那是不能触碰的奢侈品,而断情绝爱则是他保命的一种手段,所以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丁孝蟹强迫自己不许对异性有一丝妄想,更不许自己随便放肆冲动,他不想因为女人给自己惹上麻烦。比起谈情说爱,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替在台湾坐牢的老爸带大三个弟弟,赡养不能劳动赚钱的奶奶。 直到18岁那年的初春,和尚哥把深水埗的几处场子交给了丁孝蟹,就在那里的一处公交车站他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方婷。那时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十二三岁的方婷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身穿校服和同学一起在等车,身体的发育和生活的磨砺让方婷的变化很大,她早已经不是丁孝蟹记忆里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娃娃了。 初次见面丁孝蟹只觉得眼熟,直到公交车到站他听到同学喊出方婷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方婷,只是那时公交车已经载着方婷驶离了车站,丁孝蟹只能在站台上用目光追随着公交车上的方婷,他似乎看见车上的方婷也向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和小时候一样明亮而温暖,而这一眼就像点中了丁孝蟹的穴道,让他在那个公交站呆立了好久,但是身体里的那颗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后来他记下那个车站在那里守了一个星期,发现方婷每天上下学都要在这里换公交车,为了能多看见几次方婷他索性就在车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那个公交站等方婷出现;偶尔方婷放学晚归,身边没有同学相伴的时候,他还会骑着机车跟在方婷乘坐的小巴后面偷偷送她回家。 那段时间丁孝蟹每天都会穿上干净的衬衫,站在固定的地方等着方婷出现,只要见到百合花一般的方婷出现在眼前,丁孝蟹的心就会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方婷的笑脸叫他舍不得移开眼睛,连她周围的空气丁孝蟹都舍不得浪费,因为里面有一丝甜甜的味道;看不到方婷的时候,丁孝蟹的脑子里想的也全是方婷身着校服裙裾飞扬美丽的倩影,甚至只要想到方婷明天还会出现在他眼前,丁孝蟹就能幸福一整天,后来丁孝蟹才知道那种感觉就叫做情窦初开。 虽然他渴望见到方婷,但是他每次都不敢离她太近,总是站在离站台很远的地方看她,其实他也想走到方婷面前仔细地看看她,像小时候那样牵起她的手,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可是每到这时丁孝蟹的心里便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抛开父辈的恩怨不说,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方婷虽然已经从云端跌落人间,而他却已经多年不见阳光,一直生活在如同阴沟一般肮脏血腥的世界;他记得她希望他做个好人,还送了一本圣经给他,可他现在却成了黑社会,他害怕知道实情后方婷会对自己失望,怕她会看不起自己,这样的想法让丁孝蟹觉得自卑,让他始终无法向前迈出那一步, 每次看到方婷出现,他的心里就会出现一种很矛盾的想法:既盼望方婷能看到远处的自己,又怕方婷认出现在的自己。 可是如此炽热的眼神,挺拔的身材,方婷怎么会注意不到他呢?那时的方婷也认出了站在不远处的青涩少年,那个当年陪她长大,哄她玩耍,让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孝哥哥。 第36章 情窦初开2 与离别数年的孝哥哥再次相遇方婷也很开心,只是每每方婷想要抬头迎上那道目光的时候,她心里便会想起父亲的惨死,玲姐的咒骂,此时的方婷已经长大了,心里明白她和丁孝蟹是不该再有交集的,哪怕只是做个普通朋友。 方婷当然也知道丁孝蟹骑着机车跟在巴士后面暗暗护送她回家。自从爸爸去世,大哥展博失踪,家里只剩下她们三姐妹和玲姐相依为命,每次芳芳或是小敏在外受了欺负,都是她挺身而出去保护她们,而此时丁孝蟹的出现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保护的感觉,在他的注视下走回家有一种特别的温暖和安心。 在这样的目光中,方婷的心里也渐渐产生了少男少女间懵懂的爱意,不自觉地想去靠近他,可她又担心丁孝蟹真的会向她表白爱意,此时的她还不敢去接受他的爱。现在家里经济拮据,全靠玲姐和方芳做工苦撑,她和小敏才有书读,她不敢心生他念,唯恐浪费了家人用辛苦工作换来的读书机会,最终她只能把这个念头深深的压在心底,每次都是借着和同学一起笑闹时,偷偷地看一看远处的少年。 丁孝蟹仿佛是知晓方婷的心思,每次跟在方婷的后面送她回家,他总会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那距离能让方婷感受到丁孝蟹目光中的关心和保护,但又不会离她太近,免得方婷被他眼神中炙热的爱意所灼伤。他们之间没有言语却有种难得的默契,那时方婷希望两个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她长大成人,直到她有能力接受他的爱。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虽然丁孝蟹努力把这件事瞒住了自己身边的那些毛头小兄弟,但是有一次豪哥碰巧在那个车站看见了丁孝蟹,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猜到他在追女仔,于是打趣他道:“这女人啊,走了肾男人会腿软,上了心男人会命短,你小子在拍拖啊?!毛都没长全可别玩出火哦!” 再后来在一起聊天时,和尚哥曾有意无意地对他说:“男人还是要先立业再成家,别像我,年轻时不知江湖险恶,让自己的女人在腥风血雨里跟着自己吃苦,现在想起来,觉得一辈子都对不起她。”丁孝蟹自然明白两位前辈的话。 那时的和尚哥就是丁孝蟹心中的终极偶像,他羡慕和尚哥拥有的一切,包括和尚哥和阿娟的爱情,他希望自己能像和尚哥那样为方婷撑起一片天,护她周全给她幸福;方婷也能像阿娟那样与自己相濡以沫,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 因为自己老爸的原因,丁孝蟹自觉亏欠方婷很多,他哪里还舍得方婷陪他吃苦,听完和尚哥的话他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方婷长大成人时就是他丁孝蟹功成名就日。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三个多月,丁孝蟹突然接到命令,和尚哥让他连夜飞去荷兰追杀一个黑吃黑的越南佬。 方婷没想到丁孝蟹的离开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而又悄无声息,他对她连个告别都没有。她那时还以为他们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相伴而行,她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还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在干什么。那段有丁孝蟹相伴而行的日子最终只给她留下了一段满是遗憾的粉红色回忆。 那个学期结束后因为玲姐换了工作,她们一家从原来住的地方搬去了沙田,方婷也因此换了学校。 转学后的方婷曾一个人去过那个车站一次,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丁孝蟹出现。“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交集”,从那之后她再没有去过那个车站,也再没有遇到过丁孝蟹。 那次丁孝蟹在荷兰侥幸刺杀成功但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就在方婷在车站等了他一整天时,他却在异国他乡养伤。等他养好伤再回到那个车站时,他也没有遇到方婷,他不知道是方婷转学了还是搬家了。 丁孝蟹起初并不甘心就这样与方婷分别,他曾想去方婷原来的学校和住处打探方婷一家的去向,他也曾在那个车站等了七天,每天从天光微亮等到霓虹四起,直到他必须回去为和尚哥工作才一个人落寞地离开那里,那些天他一个人抽着烟想了很多,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找回方婷的念头。 丁孝蟹心里清楚,这些年自己跟着和尚哥在黑道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为了三个弟弟能安全长大他已是拼尽了全力。江湖险恶连和尚哥和豪哥都不能护自己家人周全,只能被迫移民海外,再看看自己身上新添的伤疤,朝不保夕的自己哪还有能力去保护方婷,他不能因为爱她就将她从光明的世界拖入黑暗的深渊,带给她危险和伤害,他没有资本也没有资格再去找回方婷,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打扰她的生活才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这些之后丁孝蟹便硬生生熄灭了心中那团火,只留下了那本圣经和那不足百天的美好回忆陪着自己,他甚至还给丁益蟹留过遗言:“我哪天如果死了,一定要记得把那本圣经烧给我!”没想到丁益蟹没头没脑地回他道:“你那本圣经都不让我们碰,还要每天藏起来,你还是别死了,我怕到时候找不到那本圣经。” 在这之后丁孝蟹真如自己所愿,在二十几岁就坐稳了忠青社老大的位子,在他那个世界里也算是做到了功成名就,但是他仍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与方婷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能带给方婷幸福。倘若两人以后有缘再相遇,他也会把这相遇当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可能老天也认为他不能给方婷幸福,此后几年丁孝蟹见过很多个像方婷的背影,但都不是方婷本人。 有时丁孝蟹看着方婷送他的圣经,也会在心里猜想方婷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已经嫁人了,亦或是已经做了妈妈,如果都不是,单身的她会接受自己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做男朋友吗?如果自己洗黑转白成功她会嫁给自己吗? 就在他以为自己与方婷终将一生错过时,方婷打给贱婆婆的那个求救电话让他再次见到了她……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从小到大丁孝蟹得到的爱本就不多,而方婷对他的爱则是其中最纯粹的,最难得的。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再到爱恨痴缠,对于丁孝蟹来说他心中所爱之人一直没有变过,一直都是方婷,所以不管方婷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方婷陪在自己身边。 拥之则安,伴之则暖,只有方婷在他身边他才会有被爱的感觉。 第37章 陈滔滔 1986年年底五蟹集团的上市申请终获批准,其发行的股票将在1987年二月份正式在联交所上市交易。丁家五父子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丁孝蟹当晚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昏迷中的方婷, “婷婷,我的公司要上市了,明年二月份五蟹集团的股票就可以在联交所挂牌交易了!”丁孝蟹拉着方婷的手兴奋地说道。 “我答应过你不再做黑社会,那时我说过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我真的没有骗你。” “婷婷,等五蟹上市以后我打算收购更多的地皮,盖更多的楼……” 就在在丁孝蟹握着方婷的手开心地讲述公司上市后的计划时,在别墅的高墙外还有两个男人也是异常激动,在得知五蟹集团即将上市的消息后,他们知道报仇的机会终于要来了,股市是他们宰杀丁家五蟹最好的修罗场,这两个男人一个是远在台湾的方展博,一个是回港不久的陈滔滔。 陈滔滔——华尔街金融新贵,还不到而立之年就成为了美国通宝银行副总裁。当初在方婷的眼里,陈滔滔身形单薄相貌普通,但他那双细长而又狡黠的眼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觉得陈滔滔像是一只傲慢的小狐狸。而陈滔滔的经历也确实像是一只活在华尔街那个钢铁森林里的狐狸,他是华裔,又成长于美国的贫民窟,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就靠着自己的聪明勤奋和对股票异常敏锐的头脑,一步一步在世界顶级金融圈站稳了脚跟,为自己谋得了一席之地。 陈滔滔对外称自己是四川人,那是因为他自幼跟母亲在美国长大,几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母亲李凤英曾是四川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时局动荡李凤英和家人辗转来到了香港,也是在香港他妈妈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小股票经纪的陈万贤。 当年的李凤英看中了陈万贤的头脑和上进心认为他将来必能成大事,陈万贤也看中了李凤英的善良贤惠知书达理,两个人就在一起度过了几年清贫的日子。后来随着陈万贤在股票界慢慢崭露头角两个人的生活条件才渐渐好转,不久后李凤英怀孕,就在她满心期待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时,陈万贤却突然告诉李凤英自己炒股失败欠下一大笔的高利贷,他怕高利贷暴利讨债会影响李凤英和肚子里的孩子,就给了李凤英一笔钱让她先去美国的一个朋友处暂时避一避,当时陈万贤信誓旦旦地答应李凤英等这件事过后再将他们母子接回来,或者他去美国找他们母子团聚。李凤英当时并不想离开香港,但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为防万一只得按照陈万贤的主意远走美国,独自一人在美国生下陈滔滔。此后虽然陈万贤每月都会寄钱给他们母子,却一直说自己被追债再不提一家人团聚的事,直到陈滔滔六岁半陈万贤不再寄钱给他们后,李凤英才得知当年陈万贤根本没有炒股失败更没借高利贷,而是因为彼时已在股票界小有名气的陈万贤被一个林姓的小姐追求,那个林小姐的家族在香港本地颇有些势力,如果和这个林小姐结婚,那么陈万贤就可以借助林家的金钱和势力实现自己在股市的野心,陈万贤没有过多犹豫就选择了抛弃李凤英母子,而且为了减少后患,就想到这样一个主意将李凤英骗去了美国。后来陈万贤听说李凤英在美国生下一个儿子后,也许是考虑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许是良心未泯对李凤英和儿子还有些愧疚,所以就将这个事隐瞒了下来并且每月都给他们母子寄去生活费,直到六年后被他现任太太发现才和李凤英母子彻底断了联系。 成年之后的陈滔滔继承了他母亲的善良和陈万贤的头脑。读书时他成绩很好,但他担心自己的出身和家境不能给心爱的女孩一个美好的未来,陈滔滔选择做了一个感情的绝缘体,他拼命地读书努力地工作,希望在将来功成名就时再开始一场美好而纯粹的恋爱。可是等到他事业有成奋战到顶级金融圈后,他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找不到纯粹的爱情了,他所在的那个圈子里,人们的目标都非常明确——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像当年的陈万贤就算是恋爱和结婚也要利益最大化。他看不起陈万贤,也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像是一场交易,所以已是银行副总的陈滔滔在情场上逢场作戏不少,却没有真的用心谈过一次恋爱。 陈滔滔不认为自己对方婷是一见钟情,但自从他见到方婷后就开始为她破例:第一次采访失败就给她第二次机会;允许方婷一个实习生来采访自己;采访现场就直接邀请未毕业的方婷来自己团队工作…… 直到方婷成为陈滔滔的助理后,她才知陈滔滔的采访是有多难约到,能采访他的都是财经记者中的大咖,而陈滔滔竟然给了她两次采访机会,让她这个小女生直接向自己提问;陈滔滔的团队员工真的全部是来自美国,且全部毕业于美国的顶尖金融院校,只有她一个是普通大学的肄业大专生。跟在陈滔滔身边工作拿着高薪长着见识,方婷不知是该感谢老天的眷顾还是陈滔滔的赏识。那时的方婷对陈滔滔充满感激,她无以为报只有拼了命的学习工作。 也有人问过陈滔滔为什么选择没毕业的方婷做他的助理,他给出的理由是通过两次采访他发现方婷非常符合他的要求:聪明、细心、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敢于接受挑战。 陈滔滔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务实的人,既然发现了合适的人选就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面试其他人,所以他在采访当场就对方婷发出了工作邀请,邀请方婷做他的助理,而陈滔滔给出理由也说得异常鼓动人心: “找工作,有三种目的:” “第一是钱,第二是学东西,” “第三是满足感和挑战性!” “你有没有心脏病?” …… 但说实话他的工作邀请对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真的充满了挑战性,所以当他看到方婷真的办理休学来到他的公司时,他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小女生的勇敢和果断。 方婷曾经抱怨过薪水不好赚,事实上陈滔滔的薪水确实不白给,他本身就是一个工作狂,手下的助理都必须高速配合他的工作,方婷不是金融专业出身,也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就算她再怎么聪明好学在最初的几天里也难以适应陈滔滔团队的高强度工作。而那时的陈滔滔并没有怜香惜玉体谅方婷这个职场新人,因为母亲病故让陈滔滔对陈万贤满心恨意,急于为母报仇的他情绪很不稳定,不满意时会直接对助手开骂,这当中也包括方婷。有两次方婷都被他骂到红了眼圈,只是倔强地方婷从没在他面前掉过泪。 冷静下来时陈滔滔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脾气太大了一些,他以为方婷会顶不住压力辞职不干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方婷并没有辞职,也没有为自己的不足辩解,而是更努力的工作学习甚至加班到深夜,以便更好地适应他的工作节奏。有时看到加班到深夜的方婷,陈滔滔竟会不自觉地心疼这个倔强的女孩。 第38章 父子 为了彻查陈万贤的公司更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怒火攻心的陈滔滔最终还是落入了陈万贤的圈套,他本打算在股市上收购陈万贤公司股票,成为他公司的大股东后再行使大股东权利全面调查陈万贤公司的交易账目,进而掌握陈万贤的犯罪证据。可姜还是老的辣,陈滔滔在陈万贤这只老狐狸面前还是嫩了一点,陈万贤用了一招联线控股调用自己手上七家公司的股票将陈滔滔手上的资金轻而易举地榨干了。 初次与陈万贤在股市上交锋,陈滔滔就被自己的亲爹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在陈滔滔资金告急的时候,陈万贤又釜底抽薪让陈滔滔任职的通宝银行停止对陈滔滔的资金支持,转而将资金提供给自己。更让陈滔滔绝望的是联系好的台湾地下钱庄也因为华姐去世无法提供全部资金,他对陈万贤的收购战转眼之间就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这次收购战是陈滔滔从业以来遭遇的最大职业危机,面对通宝银行总部的操作,他从美国带来的五个助理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陈滔滔也理解他们的难处,同意把他们调离自己的部门,那时的他已经做好孤军奋战准备,即使是鱼死网破,他也要将这场收购战进行到底。 最终他的老搭档frankie选择了继续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还有刚刚入职不久的方婷也选择了和他坚守在一起。他与frankie的交情自然不用多说,自从他涉足股市两个人就是亦师亦友,一直都是共同进退。让陈滔滔没有想到的是方婷这个初入职场的小女生,年纪轻轻竟会是如此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会在他深陷低谷时选择和他站在一起,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陈滔滔在心里对方婷又多添了一份感激。 就在他们父子决战的那天,当陈滔滔和方婷面对面在早餐店里吃早餐的时候,看着一脸倦意却依然面带微笑听他讲笑话的方婷,陈滔滔忽然觉得方婷眼里的光似曾相识,有温暖有鼓励,就像妈妈在世时看着他的目光一样,让他感到放松踏实,让他不惧成败。 陈滔滔知道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今天败局已定,他不但会丢失工作更有可能会破产,但是他还是决定邀请方婷一起去证券交易所,因为这个女孩能给他带来力量和勇气,让他能勇敢地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方婷也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既然选择了与陈滔滔并肩作战,那么不管今天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陪陈滔滔一战到底。 那次是方婷第一次穿上红马甲走进股票交易的大厅,看着交易大厅内涌动的人群,方婷不免有些紧张,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她是方进新的女儿,这里曾是爸爸的战场,他曾在这里打败过陈万贤。作为方进新的女儿,她今天也要争气,她希望爸爸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她和陈滔滔再次打败陈万贤。想到这些方婷的心中不觉充满勇气,变得不再紧张,哪怕面对陈万贤的威胁漫骂,方婷也一直冷静地陪在陈滔滔身边,没有一点退缩。 “你每次帮我做选择,我都很满意,这次再帮我一次。”陈滔滔认定方婷就是自己的福将,是他的幸运女神,有她帮他做决定他总是能赢。 这次方婷也没有令陈滔滔失望,在证券交易所他们碰到了方婷的大哥方展博,就在陈滔滔面对嚣张至极的陈万贤一筹莫展之际,方展博用藏着硬币的泡面点拨了陈滔滔,听着方展博的话,陈滔滔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就找到了破解陈万贤连线控股的方法,再加上frankie带来的资金,陈滔滔对陈万贤的收购战大获全胜。 那天的证券交易所内有一战成名的方展博,有开心自信的方婷,有绝处逢生的陈滔滔,有气急败坏的陈万贤。 也是在那天当方婷选好股票自信地转身看向陈滔滔时,陈滔滔的心跳猛然加速,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找到了他理想中的女孩——善良美丽又重情重义的方婷,就在那一刻爱情的种子在陈滔滔的心中开始迅速萌发。 收购战的成功并没有让陈滔滔开心几日,当icac的人从万光公司带走陈万贤时,陈万贤当着陈滔滔同事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你呀,虎毒不食子,现在反过来是儿子吃老子!”;“当年你妈怀着你,问我怎么办,如果我够狠心我叫她把你打掉,你现在已经不知在哪里了!”刺耳的骂声不但挑明了陈滔滔私生子的身份,更是骂他儿子吃老子畜生不如,在怒骂声中陈滔滔选择了沉默,在公司同事满是诧异的目光中他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办公室。 想到陈万贤将要面临牢狱之灾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陈万贤说的那些让他难堪的话也没让他感到愤怒,吞吐着口中的烟雾,陈滔滔的心里竟是莫名的失落和伤感。空荡荡的办公室中,陈滔滔一个人回忆着他与陈万贤的点点滴滴:最初陈滔滔曾对陈万贤这个爸爸是无感的,陈万贤给了他生命却从没给过他父爱,给了他安身立命的天赋却从没在他需要父亲的时候出现过,当年幼的陈滔滔向李凤英问起自己的爸爸时,他妈妈总是说爸爸在外地工作,因为要挣钱养家所以不能陪他。陈滔滔长大后一点点知道了以前的事,李凤英也没在他的面前谩骂诅咒过这个负心的男人,也因为李凤英的维护他并没有恨过陈万贤。直到后来因为李凤英病重,陈滔滔去请陈万贤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母亲一直维护的父亲是如此的自私冷血又贪婪无耻,陈万贤的绝情让陈滔滔感到无比心寒又厌恶至极。李凤英终究没有等到陈万贤来看她最后一眼,从那时起陈滔滔也恨陈万贤到了极点,他为母亲这一辈子的付出感到不值,发誓一定要为可怜的妈妈报仇…… 他曾愤怒地对陈万贤说过李凤英死后他和陈万贤再扯不上任何关系,可是他们父子间的血缘关系是扯不断的,他身体里始终流着陈万贤的血,陈万贤也确曾养育过他,回想过往陈滔滔忽然明白了妈妈这些年来的良苦用心,她早就知道陈万贤的为人却一直在他面前美化陈万贤,努力维护着他们的父子关系,只为不让他恨自己的亲生父亲,怕有一天他们会父子反目骨肉相残。现在他大义灭亲将贪婪冷血的亲生父亲陈万贤送进监狱,于公于理他问心无愧,可念及血缘亲情,陈滔滔又觉得心情异常沉重,无论结果如何骨肉相残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事,如果妈妈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个结果也会对他非常失望吧。 那天陈滔滔想了很多,心里五味杂陈,整个人也异常沮丧,下班时间过了很久他才一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不想遇到同事,可抬眼就看到了在走廊拐角处拎着公文包的方婷。 “对不起呀,我call不到你所以自己来了”方婷看着神情沮丧的陈滔滔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听到方婷的话,陈滔滔这才想起早上开会前他分配给方婷的工作,看样子方婷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了。但是此刻的陈滔滔已经不想知道那件事的结果,只想找一个人说说话,他低垂着头似是恳求一般对方婷说道:“陪我喝杯啤酒?!” “嗯,”方婷没有迟疑,微笑着答应了他。 当天方婷回到公司准备向陈滔滔汇报工作时,公司上下已经把陈滔滔与陈万贤的狗血故事传疯了,善解人意的方婷能理解陈滔滔当时的心情,她没有选择敲门打扰而是选择了等待。当陈滔滔向她发出邀请时,善良的方婷也看出了他内心的难过,在她眼里陈滔滔亦师亦友,作为朋友陪他喝一杯,安慰一下他是应该的,单纯的方婷没有想太多。 在去酒吧的路上方婷接到了丁孝蟹的电话,方婷接起电话的同时也瞥见了陈滔滔期望的眼神,看着陈滔滔落寞的身影方婷最后选择了陪陈滔滔,她临时编了个理由回绝了丁孝蟹的邀约,却没想到丁孝蟹就在不远的车里看着他们。 第39章 求爱 “婷婷,晚上一起吃饭?” “我有事要做,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要紧事,” “那明天好了,我晚上给你电话,” “好。” 丁孝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有事要做”的方婷上了陈滔滔的跑车,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已是醋海生波。 从方婷和陈滔滔走出公司,到两个人开车离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全被坐在路旁汽车里的丁孝蟹看到了,就连陈滔滔看向方婷那暧昧不清的眼神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那天的方婷没有注意到停在路旁的那辆奔驰汽车,她编理由拒绝就是怕丁孝蟹多虑引起误会,不想这个举动却引起了他更大的疑心;那天的丁孝蟹也没有想到方婷会为了陪她老板而编理由欺骗他;那天的陈滔滔更没想到他与方婷的第一次约会将给方婷带来一场血腥惨烈的经历。 因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那次去酒吧算是陈滔滔第一次单独约会方婷,有方婷作陪,陈滔滔很快就恢复了以往幽默乐观的状态。在酒吧里,陈滔滔给了方婷三十万的支票作为她这段时间工作的奖金,又告诉方婷自己准备辞去通宝银行首席副总的职位,然后找银行贷款自己开间公司,随后他幽默地向方婷发出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做牛做马呢?”不料方婷却回答道:“我没兴趣做工了,”这话一出口就让陈滔滔一惊,他误以为方婷要辞职不再工作,而后方婷停顿一下又说出了令陈滔滔惊喜地下半句“不过我想入股,做股东!”一句说完陈滔滔立刻就明白了方婷的用意:她要将自己应得的三十万奖金全部支持给他的新公司。方婷如此的说辞让他不能拒绝她的好意,又不会让他产生用女人钱的难堪和尴尬,方婷真是难得的高情商高智商!随后陈滔滔会心一笑,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张三十万的支票,收下了方婷的“入股资金”,他心中对方婷的爱也随着点燃的支票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离开酒吧后陈滔滔又和方婷一起开车去山顶兜风散心,在车里,陈滔滔向方婷说了很多深藏在自己心底的事,有自己的不堪的童年,有他对未来的抱负,还有他与陈万贤之间说不清的父子之情……而方婷还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陪在他的身边,很快陈滔滔心中的不快就因为方婷的陪伴而烟消云散了。 他对自己说:“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看着方婷鼓励的微笑,想到方婷还会陪着自己一起打拼新的事业,陈滔滔相信自己的明天一定会非常精彩!而一旁的方婷貌似倾听,心里却因为陈滔滔的话而想到了丁孝蟹和他的老爸丁蟹,全然没有留意到两人分开时陈滔滔眼里恋恋不舍的目光。 理性谨慎是陈滔滔对待工作、生活、感情的一贯原则,但是面对方婷他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原则。他曾顾虑过他与方婷八九岁的年龄差,也考虑到自己可能是个不光彩的“第三者”,可是一想起和方婷相处时的美妙感觉,陈滔滔就再也无法冷静地思考这些问题,他迫切希望能再次见到方婷,希望快点向方婷表明心意以确定关系,很快他就再次约方婷陪他一起去看展会。 但这次约会却让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真的是那个不甚光彩的“第三者”,方婷的男朋友——那个满身戾气的男人不但把他暴打了一顿,还把他准备送给方婷的礼物摔在了地上,愤怒地对着方婷吼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钟意你!” 他没想到优秀的方婷竟会有一个如此暴力的男朋友,更令他难过的是他被打后方婷没有像以往那样站在他那一边,虽然方婷也在尽力阻止那个男人对自己拳打脚踢,但他看得出来方婷更担心的是那个高大野蛮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阿孝”。 不想让人看低的陈滔滔最后自己驾车离开了,他一个人将车开去了那天和方婷一起聊天的地方,回忆着和方婷交往的点点滴滴,抚摸着被人痛打的两颊,身体的疼痛反倒激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胜负欲。这么多年来,方婷是第一个走进他内心的好女孩,他不会因为一顿暴打就轻易放手,最终他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道底线:只要方婷没有嫁人,他就不会放弃追求方婷。 明确了目标,表白受挫的陈滔滔收拾好心情再次展开对方婷的追求,这次连公司的同事们都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在陈滔滔信心满满,准备在香港的新公司同时收获事业和爱情的时候,方婷却向他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信,看了一眼方婷的辞职信,陈滔滔虽然嘴上安慰自己那不是方婷的结婚请柬,但脸上的笑容还是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他不知道那几天方婷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同他告别,但是那封辞职信意味着什么陈滔滔非常清楚:方婷拒绝了他,而且连机会都不肯再给他。 陈滔滔本来已经做好了和那个“阿孝”一争高下的准备,想不到竞争还没开始他就被方婷直接宣布出局,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的恋情还没有开始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他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最后陈滔滔没有讲出那个笑话的结尾,只是遗憾又不舍地对方婷说道:“想笑,记得找我这条小蛇,我讲笑话给你听。” 那天的方婷是微笑着把辞职信交给了陈滔滔,又微笑着同他说再见后才离开了公司,那微笑让陈滔滔的心如坠冰窟,他误以为方婷辞职的原因是她明确了心中所爱,即将要奔向幸福,可陈滔滔不知道那天的方婷是在强颜欢笑。 方婷在辞职的前一天已经把戒指和分手信转交给了丁孝蟹,在信里她把分手的原因说得很清楚,但那天陈滔滔被打的事还是让方婷担心丁孝蟹可能误会陈滔滔,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陈滔滔带来麻烦或伤害。 自从陈滔滔的被打后方婷能感到陈滔滔对她的追求反而变得更加明显直接,可在方婷心中她爱的人始终都是丁孝蟹,她从没对陈滔滔有过男女之间的心动。虽然她强迫自己与丁孝蟹分手,但她的那颗心却还留在丁孝蟹那里,那时的她也没有心情再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更不想陈滔滔在这样的时刻介入她的生活,所以在写完分手信之后,方婷又写了这封辞职信。 随着方婷的离开曾经绚丽多彩的东方之珠在陈滔滔眼中变得黯然失色,或许是为了远离伤心地,陈滔滔把筹建新公司的工作交给了teresa,随后和frankie离开了香港飞往美国去办理离职手续。 第40章 被困 飞回美国后,情场失意的陈滔滔在职场上也不顺利,他在通宝银行的离职过程遇到了大麻烦,通宝银行的高层不想失去他这个招财童子,见升职不能留住他又提出了提高佣金增加分红等条件,希望他继续留在通宝银行工作,然而陈滔滔是个恩怨分明且十分有原则的人,曾经的通宝银行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可以为公司的利益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现在的通宝银行在他最困难时出卖他,他同样不会为了名利选择留下,继续为他们卖命。 坚持要离职的陈滔滔最终激怒了通宝银行的高层,此时通宝银行正好有一笔账目违规,高层为了平账索性弄出一些假的证据和证人,以伪造票据职务侵占等罪名将陈滔滔告上法庭。通宝银行希望通过这些官司搞臭陈滔滔的职场信誉,在金钱和时间上拖垮陈滔滔,这样一来既能抹平账目还能好好教训一下陈滔滔。但是陈滔滔做事一向严谨自律,自信在工作上没有纰漏,也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面对通宝银行的无耻举动,陈滔滔没有妥协,他拒绝庭外和解,反而决定与通宝银行将官司打到底,赢下官司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让通宝银行向自己道歉赔偿! 为了阻止陈滔滔新公司的筹建,通宝银行以防止商业机密泄露为由要求法院限制陈滔滔离境,自此陈滔滔被困美国,他在香港的一切工作都被迫中断,员工纷纷离职,他也只好暂停自己的工作,把全部精力放在如何打赢官司上。 虽然有律师朋友的帮忙,但是这种经济案件的应诉准备非常复杂,单是收集整理证据就让陈滔滔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对远在香港市井中发生的事情他更是一概不知。 等待开庭的日子是漫长的,等待判决结果的日子更是令人煎熬,夜深人静时看着孤月悬天,陈滔滔也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方婷,想她如花一般的笑颜,想她如果此刻能陪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想她现在的工作感情如何,是否一切安好,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方婷始终都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写过一封信。 “也许婷婷此时已经幸福地嫁为人妇,身边有人陪伴不再方便联系我,或者都已经把我忘了吧……” 他也曾想给方婷打电话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那时陈滔滔认为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那就不要去打扰她的幸福,只要默默地祝福她就好。现在的自己官司缠身前途未卜,在这样的情况下联系方婷,跟她说些什么呢,说什么话都只会让两人徒增烦恼。这个电话还是算了吧。 直到那一年的圣诞节,陈滔滔才从teresa打给他的电话里知道了关于方婷的一些事:她没有结婚,家里面还出了点事情。陈滔滔听说方婷家里有事心头就是一紧,追问teresa是什么事情,teresa没有明说,只告诉他:方婷说自己可以解决,不想麻烦朋友。 但是陈滔滔还是放心不下,思虑许久后,终于在1985年的最后一天他拿起话筒拨通了方婷家的电话。 “嘟…嘟…嘟…”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起 “请问方婷在吗”陈滔滔轻声问道, “我就是”话筒里是方婷略显沙哑的声音 “婷婷,新年快乐!”陈滔滔迅速回道,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新年快乐!”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很平淡。 “最近你还好吗?”陈滔滔忍不住问道, “还好,你呢?在美国一切都顺利吗?” “我这边也还好,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等你香港新公司开业别忘了通知我去吃蛋糕,” “一定,你是股东怎么能少得了你!” “我还要把那个笑话给你讲完,还要讲更多的笑话给你听!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陈滔滔开心地回道。 “好,一言为定!等你早日回来!”方婷的声音中似是有点开心。 “你明年有什么打算?”陈滔滔接着问道, 可听筒里却是一阵沉默,似乎在一声微微的叹息后,方婷才再次开口说道:“滔滔,我记得你说过,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祝我们两个新年都有好的开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拜拜!”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拜拜!”陈滔滔握着电话听筒,过了好久才不舍地挂掉了手中的电话。 那时的陈滔滔与通宝银行的官司已经打了半年多的时间,繁复的诉讼程序,对方强大的律师团队都让陈滔滔感到自己的胜算不大,身心俱疲时他甚至动了妥协的念头,但是电话里方婷的新年祝福让陈滔滔听到了希望的声音,方婷的话又让他充满了勇气和力量,他要回香港继续开公司让方婷成为“股东”,他要给方婷讲完那个笑话,他要让方婷每天都过得开心,他甚至记起了他曾经向方婷说过的话“我不会让人看不起,早晚我会收购通宝银行”,他要言而有信,说过的话就要努力去实现 。 只是那通电话里他没有听出方婷最后声音里的哽咽,远隔重洋的他也看不到电话那端的方婷早已泪流满面。 第41章 人言可畏 其实早在方家穿血衣游行,反抗黑社会迫害的新闻见报后,当时还没有离开香港的teresa就曾给方婷打过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方婷很感谢teresa的关心,但最后还是礼貌地谢绝了teresa的好意,她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一群无耻至极的黑社会,自己和家人已经屡遭迫害,她不想因自已的家事牵连朋友被黑社会伤害。 也是在teresa那里方婷了解到了陈滔滔在美国的境况,才知道陈滔滔现在也是身陷窘境,她对teresa说很抱歉不能再次帮助陈滔滔渡过难关,同时请求teresa千万不要把她的家事告诉陈滔滔。 新年的那通电话里,方婷依然没有把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向陈滔滔透露一丝一毫,她知道困在美国的陈滔滔和她一样处境艰难,做为朋友她对自己不能与陈滔滔一起共渡难关已深感歉意,此时的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给他带去麻烦。 但是她仍然感谢陈滔滔的来电,因为这个电话让她知道还有朋友在默默关心着她,也是陈滔滔说的那些话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那时的方婷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起因是丁蟹在法庭上的一句“因为你和我的大仔苦恋”将她与丁孝蟹曾经相恋的事在法庭上曝光。因为两人都没有就这件事进行否认,很快黑社会大佬与仇家之女的爱恨情仇就被那些记者演绎出了多个版本,登上了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有的文章还在两人之间扯进了陈滔滔,编造出三人之间火爆异常的三角恋情;更有甚者还挖出了当年丁蟹、方进新和罗慧玲的情感纠葛,丁家父子两代人的“坎坷情史”一下就超过了丁蟹杀人案的新闻热度。 “想不到黑社会大佬也会爱而不得,被女人戴绿帽子!” “父子两代人都被女人甩,还是同一家的女人,这家男人也真是够衰!” 一时之间丁家竟成了全城人饭后的谈资笑料,这些新闻不仅让丁家颜面尽失,更让丁孝蟹恼羞成怒,在香港新闻言论自由,丁孝蟹堵不住那些记者的嘴,为了泄愤只得命令手下马仔砸毁那些记者的相机。 热衷八卦的人们也同样没有放过方婷,当她与丁孝蟹恋爱的事被媒体杜撰成桃色新闻出现后,有些花边小报为了博眼球还在文章里胡编了好多香艳片段的描写,甚至暗指她是靠肉体博上位的心机女。 这个世界从不会因为你是弱者而去了解你同情你帮助你,伴随那些小报新闻的出现各种流言蜚语也如利箭一般射向方婷:不顾廉耻,与杀父仇人的儿子相恋;贪图金钱,委身黑帮大佬;见异思迁,劈腿自己公司老板……每次出门方婷都能感到街坊四邻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街上的陌生人也会对她议论纷纷。 从得知小敏被丁益蟹欺辱到经历家人被黑社会骚扰迫害,那段时间方婷一直都在自责,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任性和丁孝蟹谈恋爱造成的,她是整个家庭的罪人。虽然家人从没有因此责怪她,还都安慰她那不是她的错,但在方婷心里她始终没有原谅自己,她一直在自责自罪,无法放过自己。 这些新闻出现时,已经到了丁蟹案庭审的关键时期,被流言和骂声包围的方婷白天要强作坚强,保护家人,对抗丁家的骚扰;夜晚只能自己偷偷流泪,整夜整夜失眠——既往恋情的曝光再次让方婷自责自罪的心理雪上加霜,各种流言蜚语几乎把方婷逼向了绝境,她无处倾诉无法辩解,人言可畏,方婷甚至一度想到用轻生来寻求解脱。 而陈滔滔在新年打给她的电话,寥寥数语却让方婷的内心颇感温暖,也让她记起受到打击的陈滔滔曾对她说过“过去的都过去了,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那日放下电话,方婷又把这句话在心里重复好几遍,她强迫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因为明天还有很多事在等她去做:她要等法律给方家一个公正的判决,她要保护小敏还要为她讨回公道,她要等陈滔滔从美国顺利回港……她要好好生活努力工作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做为方进新的女儿,她要争气! 方婷确实是陈滔滔的福将,两个人通话后不久,在1986年2月陈滔滔与通宝银行的官司就迎来了转机,因为通宝银行一起幕后交易案被媒体曝光,里面涉及的人员有几个就是陈滔滔案中的“人证”,陈滔滔从该案中取得了通宝银行构陷自己的铁证,最终在四个月后法院判决陈滔滔胜诉,通宝银行不但要向陈滔滔公开道歉,还要支付陈滔滔巨额赔偿款。 当陈滔滔拿到判决书时,他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给了方婷,他想告诉方婷那天的新年愿望在他这里实现了,他更想知道方婷家里的事情进展如何,如果需要帮忙他可以马上飞回香港,可是一连几天打了几十个电话,方婷家里始终都没有人接电话,陈滔滔这时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等不及拿到全部的赔偿款就从美国飞回了香港。 但他还是来晚了,此时距离方家灭门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等他找到方婷家的公租屋时,那房子已经被政府收回分配给了其他人家,恒安邨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忙碌的居民似乎也淡忘了先前惨烈的一幕。陈滔滔只在那些好事的师奶口中了解到一点关于方家的故事:二月份时方家的小女儿不堪受辱跳楼自杀;一个月后为小妹出殡的方家三兄妹被人从高楼扔下来,最后全部重伤而死;养母精神失常被关进精神病院。 陈滔滔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方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与方婷联系,更没有在方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 新年时他和方婷的约定还言犹在耳,那通电话里方婷对他说的话不光是简单的新年祝福,对陈滔滔而言在那通电话里方婷接受了他的追求,那是他们恋情的开始。方婷是陈滔滔的“初恋”,是他未来美好生活的全部希望,可是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两人竟阴阳两隔,他的美好未来就被人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毁了。 陈滔滔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特别是当他在骨灰堂见到方婷的照片时,看着黑白照片上方婷温柔的笑脸,他更是心如刀绞,对着方婷的灵位陈滔滔在心里发下重誓:他要为方婷报仇,倾尽所有尽己全力也要查出幕后真凶,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42章 报仇 有了明确目标之后,陈滔滔开始在香港一边筹备自己的公司,一边调查方家的灭门案,他查阅了离港后近一年的新闻报纸,还找关系去警署查看灭门案的调查结果,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陈滔滔越发地心痛自责,原来方家灭门案的幕后黑手就是方婷满心满眼爱着的“阿孝”——香港黑社会大佬丁孝蟹,丁家和方家有世仇,但两个人曾不顾家人反对而真心相爱,而最后丁孝蟹会对方婷痛下杀手除了有家仇的原因,也有说法是因为女方移情别恋,丁孝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致。 看到这些陈滔滔想起那次他向方婷表白被痛打那件事,是那件事让丁孝蟹对方婷产生了怀疑,进而让他因爱生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更要为方婷的死负责,他知道方婷是被冤枉的,是他欠考虑的行为给方婷带来了灾祸。他后悔自己爱地不够坚定,在方婷辞职时没有挽留她;他更不应该那么快就离开香港,在方婷最无助的时候自己却浑然不知。 除了心痛自责,陈滔滔的调查结果也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方婷可能并没有像外界传闻那样在医院里不治身亡,他曾按照警方的信息找到了那个为方婷办理转院的女人的住址,找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女人早已放弃保证金举家搬去了澳门,陈滔滔又追到澳门想询问方婷的下落,可那女人却避而不见,只是告诉他自己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请他不要为难自己,随后再次搬家不知所踪。 陈滔滔也去找过医院,结果发现医院的资料信息已经被人改动过,而另一家私立医院更以不能泄露病人隐私为由拒绝向他透露任何信息。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在告诉陈滔滔一件事,方婷可能没有死而是被人藏了起来,他在骨灰堂见到的方婷灵牌可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收留方婷的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重伤的方婷现在是生是死他都不得而知,他能猜到的是背后操纵这些事的人能量巨大,与方婷关系密切却不能通过正常手段得到方婷的监护权,而以他对方婷的了解,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她的大佬前男友丁孝蟹。 “如果真是丁孝蟹把方婷藏了起来,他目的是什么?是余情未了,为了再续前缘?那当初为何要痛下杀手?”回港后一直在帮他调查的teresa向陈滔滔问道。 “不知道,可能那些黑社会的思维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吧。不管现在方婷是死是活,跟那个丁孝蟹都脱不了关系!”陈滔滔一边说话,一边回忆着这些天他查到的人和事。 “今天联交所正式发布公告,丁孝蟹的五蟹集团二月六日就要上市挂牌交易了。” teresa说道。 “我知道,只要他们上市我就要收购他们的五蟹集团,让丁家破产,把他们通通都送进监狱!” “teresa,你查一下我们的资金,估算一下收购五蟹集团大概需要多少钱,这几天我去联系银行贷款。” “婷婷你放心,丁孝蟹这个杀人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包括整个丁家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陈滔滔边说边将手中的钢笔狠狠戳向面前的白纸。 teresa闻声不同以往,抬眼望去只见陈滔滔正看着玻璃窗外的联交所大楼,眼里满是复仇的恨意。 就在陈滔滔的证券公司成立后不久,联交所就公布了五蟹集团即将上市的消息,这消息对陈滔滔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股票市场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自信可以不假他人之手就能在股市上“清蒸”了那几只螃蟹,亲自为方婷报仇。为了痛击这五只螃蟹,陈滔滔早早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只待五蟹集团上市的钟声敲响,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1987年2月五蟹集团正式在联交所上市交易,和陈滔滔一样充满自信的便是丁家五父子。他们对股票本是一知半解,可是经过证券公司和股票经纪人的吹嘘奉承,让他们以为只要公司上市就能赚钱,却不知道股票市场上“有人赚钱就有人死”,五蟹集团甫一上市就被人追击,股价被人操纵,高高低低的股价在买进卖出之间变幻不定,很快就让丁家损失了上千万元。 自从丁蟹出狱,丁家生意就开始顺风顺水,再加上老螃蟹的好运气让整个丁家人都有些飘飘然,此时面对着上千万资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股市里,丁孝蟹这时才想起当初豪少说过的话“做生意不简单,什么政治、关系、市场调查,还有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通通都是学问”, 这些与金融股票有关的东西他都没仔细调查准备过,也根本不了解股票买卖,就想当然地把股票上市的事情全部委托给了证券公司。现在出师不利,他们雇佣的股票经纪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更让他恼火的是在股市上他们接连被痛打,却连对手是谁都查不出来,想用以前的方式解决掉对手都做不到。 让他烦不胜烦的还有身旁的老爸,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丁蟹,一直在他们身旁指手画脚,甚至搬出打拳的理论去指挥经纪人操盘,丁孝蟹知道无法说服老爸离开,也不想在联交所内与他吵架,就让股票经纪人按照丁蟹的指示操作,结果一个交易日下来丁家就亏损了六千两百万。 一天赔掉六千万,丁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虽然自己什么都不懂,可是作为老爸他不能丢下儿子们不管,还是打算和他四个仔一起商量对策准备下星期再战股市,结果他发现老大对自己的提议大翻白眼,根本就不想他再干扰他们的工作,而且还无奈又不屑地劝他这个老爸“下周一什么都不要做,去玩”。丁蟹明白儿子们不想再听到他的“建议”了,但是丁蟹不甘心,他相信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总能让他帮儿子们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 第43章 求助 也许是丁家的运数未绝,也许是丁蟹真的在豪少那里学到了经商之道,他对股市的了解确实比他的儿子们要多,当他得知陈万贤就在这两天要出狱时,他带着司机一大早就来到监狱门口等候陈万贤出狱,求他给儿子们指点迷津。 陈万贤的大名丁蟹早就知道,当年他不会玩股票,但是方进新与陈万贤的股票大战他也多少有所耳闻,虽然陈万贤入狱已有两年,但现在股市上能与他比肩的人仍然没有几个。 救子心切的丁蟹下定决心去求陈万贤,不管陈万贤态度如何,今天他都得让陈万贤在股市上给自己的仔指条明路。 陈万贤没有想到刚刚出狱就碰上了半痴半癫的丁蟹,丁家父子的“事迹”他在监狱里的报纸上看到过,对于有求于他的丁蟹,他是既看不起又有几分惧怕,毕竟丁蟹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背后还有混黑社会的儿子,老狐狸陈万贤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 可是丁蟹一见到陈万贤走出监狱大门就赶紧跑上前拉住了陈万贤,大喊大叫着一定要让陈万贤帮忙,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陈万贤从没见过这样求人帮忙的,赶紧甩开丁蟹钻进了汽车,命令司机马上开车,没想到癫佬丁蟹竟不顾死活飞身扑到了车尾盖上,双手扒紧陈万贤的汽车继续求陈万贤帮帮忙,陈万贤见丁蟹如此疯狂哪里还敢停车,他也顾不上其他,命令司机赶紧加速开车把丁蟹甩了下去。 眼看大救星的汽车越开越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被甩下车的丁蟹马上就上了自己的劳斯莱斯。此时丁蟹认定了陈万贤这根救命稻草,岂肯轻易放陈万贤离开。一脚油门就追上了陈万贤的汽车,把他的车别停在了马路上。 丁蟹见陈万贤的车子被别停,马上打开车门把陈万贤从车里拉出来,要他去联交所帮自己儿子炒股票。逃无可逃的陈万贤看着丁蟹这个疯子只得硬着头皮去应付丁蟹几句。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陈万贤生气地问道, “当然是联交所了,我四个仔都在等你” “五蟹集团一上市就被人盯上了,一直不断被狙击啊”丁蟹一边拉扯着陈万贤,一边着急地向陈万贤解释着。 “贤哥,江湖救急啊,我四个仔就快要跳楼了,我知道这样求你很冒昧……”丁蟹一边说一边使劲拉着陈万贤,让他上自己的车去联交所。 “不要拉拉扯扯了,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帮你”陈万贤边说边奋力抽出被丁蟹拉着的手,看着精神病一样的丁蟹接着教训道:“你的仔呀,通通都是大白痴!” “不懂股票玩股票,结果被股票玩得团团转!” 丁蟹听后也是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他们不听我的话怎么办, 不过你说他们一定会听!”说着话又去拉陈万贤。 “我去有什么用,我去也没有用!” “上个礼拜五你们股票还有的救,可惜被你四个白痴儿子搞砸了,我现在进场也没有用!神仙难变了。” 丁蟹听后大惊失色,慌忙求道:“尽尽人事,起码我的仔不会伤得太重。” “重伤事小,就怕从此完蛋了!”陈万贤继续吓唬丁蟹。 丁蟹听后更慌了,“贤哥,你今天更要跑一趟了,” “贤哥,你今天帮了我,我丁蟹永远记在心上,将来要我死也无所谓。”说话间又去拉陈万贤。 陈万贤见丁蟹还不肯放过自己,眼珠一转忽然想出了一条“妙计”,回想这两天报纸上的股市报道,陈万贤看得出丁家父子对炒股技术一窍不通,于是陈万贤先是告诉丁蟹自己虽然擅长玩股票,但是自己坐过牢,栽在股票上,原因就是我输运气,走霉运!随后陈万贤又告诉丁蟹在股市赚大钱不靠技术要靠运气,现在的丁家就数丁蟹的运气旺,而自己现在运气差,如果同丁蟹一起进联交所会削弱丁蟹的运气,影响丁蟹救儿子。 陈万贤告诫丁蟹如果要救自己的儿子就一定要把四个儿子全赶走,自己下场亲自操盘才有胜算,这样才能靠自己的好运气帮到儿子。 “记住要亲自出马!人弃我取,背道而驰!” 最后陈万贤又送了丁蟹八字箴言“全都死光,就你没死”。 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丁蟹得了陈万贤的八字箴言后,机缘巧合竟在关键时刻参透了这股市“秘笈”。 当天下午丁蟹就跑去联交所,他先是指挥老大抛售五蟹集团的股票,丁孝蟹当然不肯再听丁蟹的话,但是丁蟹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神奇预感”和“好运”,要儿子相信自己的话,而在这时丁孝蟹已被陈滔滔逼进绝境,银行方面已经停止了对五蟹集团的贷款,最快在今天收盘丁家就将彻底失去对五蟹集团的控制权。 在陈滔滔和方展博的夹击下,丁家很快就要在联交所创下新的记录——新公司上市两天即破产,无计可施的丁孝蟹虽然不相信老爸的胡言乱语,但是想到老爸最近的好运气他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赌上一把,按照丁蟹的要求不计血本地大肆抛售五蟹集团股票。 随后丁蟹就用到手的钱又学着别人买了股指期货,他本着“秘笈”指点的“背道而驰”原则,再加上自己超强的预感,见大家都买上升的期指他就全部买了下跌的期指,而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丁蟹的运气实在是好到爆棚,好到老天都出手帮他,在丁蟹买好下跌的期指后,一直上冲的大盘指数竟然真的如他所预感的那样突然掉头向下,且跌势凶猛以致于联交所被迫休市四天。 股指下跌一下子就给丁蟹带来了四亿元的收益,这让丁家父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下周一股市开盘后怎么继续操作,父子五人还是不得要领,丁蟹不知道下周一是该在期指上继续获利还是该见好就收变现离场,所以他准备再找陈万贤求取“真经”;四只小蟹则想借着老爸赚来的钱打赢五蟹集团的股权保卫战,特别是丁孝蟹他不想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这样拱手于人。 丁蟹又去找陈万贤请教,他似乎就是陈万贤的克星,只要陈万贤见到丁蟹想逃也逃不掉,就算坐上汽车,汽车也会抛锚。看着对股票一窍不通的丁蟹一天就赚了四亿而自己这个股市高手却一下输掉了几千万,陈万贤在心里是又妒又恨,听着丁蟹的问题陈万贤再次想戏弄一下丁蟹这个“颠佬白痴”,出一出自己心中的恶气,于是再开金口送了丁蟹四个字“火上浇油”,暗示丁蟹追加投资,最好能将赚来的钱全部都投入股市,只盼着丁家能输个彻底。 丁孝蟹为了保住五蟹集团则和兄弟们继续在丁家大宅研究下周一开盘后的对策,分析那个在股市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是谁。虽然手下的经纪人没有查出狙击他们股票的人是谁,但是丁孝蟹却直觉那个人就是方婷的前老板,那个曾被他暴揍的假鬼佬,因为周一在联交所里丁孝蟹看到了坐在交易大厅后排的陈滔滔,不过一瞬间的对视,丁孝蟹却在陈滔滔的眼里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蔑视和赤裸裸的仇恨。 不管陈滔滔是不是那个狙击他们股票的幕后黑手,此后几天丁孝蟹都想做掉这个令他讨厌的男人,只是那几天他还没有摸清陈滔滔的底细和背景,所以暂时没敢轻举妄动,但陈滔滔的眼神总是让他心里感到不安,让他不时就想到方婷。 周日晚上丁家四兄弟和股票经纪人终于敲定了保住五蟹股权的方案,有丁蟹在股指期货上赚来的四亿,丁家也有了打赢五蟹收购战的底气。丁孝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准备放松一下自己,为明天的股市恶战做好准备,就在这时阿程给他送来了一份资料。 资料是丁孝蟹这几天专门派人调查出来的陈滔滔这两年的情况:就在方婷和丁孝蟹在山顶分手的第三天,陈滔滔也从香港飞回了美国,随后他在美国被通宝银行起诉并限制出境,直到1986年7月份官司结束才再次返回香港。回港后的陈滔滔一边筹建证券公司一边追查方婷的下落。其名下的证券公司于当年11月份正式运营,但在股市上一直没什么动作,直到1987年2月五蟹集团上市开始大举收购五蟹集团股票。目前陈滔滔背后的资金规模还没有摸清,但暂时没有发现他获得大财团的支持,其公司与香港本地及海外的社团财务公司也没有资金联系,收购五蟹的资金基本是公司自有资金和银行信贷。 丁孝蟹一边看着手上的资料,一边啜饮着酒杯中的红酒,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那日方婷瞒着他和陈滔滔一起去酒吧的画面。 特别是他看到陈滔滔回到香港后就在一直追查方婷的下落,而后又在股市上专门针对五蟹,大量收购五蟹股票要成为五蟹集团大股东时,对股票金融了解还不多的他也猜到了陈滔滔的用意——搞垮丁家,夺走方婷。 第44章 赌约 时隔近两年这个曾经横刀夺爱的假鬼佬终于又出现了,而且来势汹汹,出手就要将丁家置于死地,还要抢走方婷。 “这假鬼佬如此操作,看来他与婷婷的关系并不简单,也许他们早就……”丁孝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资料,一双浓眉不觉间紧锁在了一起。 自从陈滔滔成为方婷的老板后,每次方婷在公司通宵加班,丁孝蟹就会彻夜难眠。特别是那日方婷为了陪陈滔滔而“欺骗”他后,他就在暗中一直跟踪着方婷和陈滔滔,从他们开车去酒吧对饮再到山顶畅聊,两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虽然方婷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甚至两个人都没有肢体的接触,但从此之后丁孝蟹心上却生出了很多软刺——从方婷入职陈滔滔的公司,她有多少次深夜加班,丁孝蟹心上的软刺就有多少根。那些软刺很讨厌,总是让丁孝蟹的心痛痒难忍,却又无法拔除。 此时此刻那些软刺再次被这个想法触碰,让丁孝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其他,为了缓解心中的不适,他很快就喝光了一瓶红酒。可是酒喝得越多心就越难受,脑子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五蟹集团在股市被人狙击后,丁孝蟹就把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了股市,连阿龙和阿程也被他安排了很多工作,没有去过半山别墅。他这些天仅仅是每天通过给英嫂打电话了解一下方婷的情况,叮嘱她照顾好方婷,而英嫂的回答每天都是太太的情况很稳定,再没有其他。 直到此时丁孝蟹已经近十天没有亲眼见到方婷,回想陈滔滔那日狡黠而骄傲的眼神,再看看手中的调查资料,他甚至怀疑这几日陈滔滔已经买通别墅的人,把方婷从别墅带走了。 想到这些丁孝蟹忽然觉得心慌地不行,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马上见到方婷,确定她还在自己的别墅内。 很快丁孝蟹就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突然在午夜时分回到了别墅,别墅里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以为出了大事,而丁孝蟹抬眼看了看大厅内外神色紧张地几个人,面色冷峻地说了句“都回自己房间!”,就带着一身寒气踉跄地走进了方婷的房间。 关好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方婷,丁孝蟹一下就扑到床边,双手紧紧抓着方婷的肩膀,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以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方婷,看了好一会丁孝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方婷愤愤地说道:“婷,他来给你报仇了!” “你知不知啊,你那个老板,那个假鬼佬他回来了,为了你要置我于死地!” 随后丁孝蟹又对着方婷冷笑了两声, “婷婷,你是不是很开心啊?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你是不是很想跟他走,婷婷你告诉我!” 丁孝蟹一边说一边开始摇晃方婷的肩膀,想要方婷给他一个答案,可是方婷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丁孝蟹见方婷没有反应,缓了好一会他才松开了双手,轻轻伸手去捋了捋方婷脸颊旁被他摇乱的头发,看着方婷又渐轻瘦的面庞,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又俯身在方婷的耳边说道:“婷婷,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在世上有两种仇必须要报,一是杀——父——之——仇,一是——夺——妻——之——恨。”说最后四个字时丁孝蟹目露凶光,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得异常清晰。 “我爸爸为什么会打死你爸爸,是你老爸横刀夺爱!抢走玲姐!” “那个假鬼佬现在也是一样,他在股市上狙击我,他要我破产,要我坐牢!” “为了夺回你,他要我死!你知不知啊?” “他们都是一样的,夺妻之恨,是个男人都忍不了,都会痛下杀手!”丁孝蟹说得满脸悲愤,字字都透着杀气。 顿了一顿丁孝蟹接着向方婷问道:“你老板早就钟意你了,你也钟意他!是不是?!” “你告诉我,婷婷,你们发生过什么?” “他那么舍不得你,你们是不是什么事都做过?!” “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丁孝蟹的质问声越来越痛苦,随后他紧攥的拳头“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床头柜上。 “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告诉你婷婷,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丁孝蟹再次俯身在方婷的耳边低吼道。 说完丁孝蟹抬起头继续打量着方婷,眼神里愤怒和哀伤来回变换着,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方婷的面庞,期许方婷能回答他的问题:“婷婷你告诉我,你到底钟意谁?” 昏迷的方婷怎么可能告诉他答案,得不到答案又不甘心的丁孝蟹痴痴地看着方婷,眼神开始渐渐迷离,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有些含糊地说道: “那就这样,明天股市重新开盘,如果你爱的是我,就让我赢,保住五蟹留下你;如果你爱的是那个假鬼佬,就让我破产,让他收购五蟹,然后把你带走!” 说完这些话,酒劲上头的丁孝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他仿佛看到方婷微笑着对他说“阿孝,我爱你,我会让你赢!” 醉酒的丁孝蟹“看到”方婷这么说自然是非常开心,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住方婷的手,恍惚间他好像真的拉住了方婷的手,可是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身体却沿着床沿向地面滑了下去,最终他躺在了地板上,而伸出去的手却将方婷身上的被子拉到了地上…… 那一晚的天气正是北风过境,气温骤降,但丁孝蟹却似抱着方婷睡得异常温暖。 第二天清晨,酒醒后的丁孝蟹才发现自己躺在方婷床旁的地板上,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方婷的被子,他来不及多想忙把被子又盖回到方婷的身上,然后急匆匆地赶去了联交所,今天他要与陈滔滔决一死战。 在赶往联交所的路上,丁孝蟹总是想起昨晚方婷对他“说的话”,这让丁孝蟹的心情非常好,感觉今天一定能打败陈滔滔,保住五蟹集团,可他却忘了昨晚醉酒的他让方婷冻了一夜…… 第45章 破产 休市四天后再度开盘的香港联交所内注定会有一场恶战。 五蟹集团上市后的两个交易日,陈滔滔就靠着娴熟的股票技术成功收购了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五蟹股票,此时他已经成为了五蟹集团流通股的大股东,但是陈滔滔买入的五蟹股票大部分是在大盘指数处于高位时买入的,又因为他过于相信自己的技术,没有听从“孔明”的建议在大盘下跌前及时抛售五蟹股票,所以在上周一尾盘股指大跌后为了维持五蟹股价,他不但把前期在五蟹身上赚到的钱全部投了进去,还把个人和公司的资产全部抵押给了银行,甚至还动用了所有的账户基金,连信贷都超额了。 直到这周一股市重新开盘,陈滔滔依然没有筹措到充足的资金,此时的陈滔滔真正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他预测到今天的大盘还会继续下跌,但他手握超过三成的五蟹股票,全部身家都和五蟹集团绑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保住手上股票的价格,不能让五蟹股价随大盘一起下跌,如果五蟹股价跌破一块钱,即使他将手中股票全部抛售也无法偿还上个交易日产生的巨额债务,也就意味着他的证券公司会破产,他本人将面临资产归零,被银行起诉追债的窘境。 而丁家在上一个交易日虽然赚到了钱,但是手上持有的五蟹股票只剩下大约百分之五左右,也就是说五蟹集团已经不属于丁家了,丁孝蟹为了夺回五蟹集团准备在开盘后趁股价便宜赶紧买入五蟹股票,以提高股权占比,但是他的提议却被在场的丁蟹否定了。 丁蟹今天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陈滔滔,上一个交易日丁蟹就见到陈滔滔看自己的神情异样,感觉就是这个人在耍弄自己的儿子,在背后狙击五蟹的股票。而今天再见陈滔滔,丁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陈滔滔“阴险毒辣”又坏又狡猾,自己的儿子根本“斗不过”这个人,所以今天他要彻底帮儿子们解决掉陈滔滔。 他见陈滔滔收购五蟹的股票,就决定把丁家拥有的五蟹股票全都卖给陈滔滔,用这种“背道而驰”的操作击败陈滔滔。此时的丁蟹还没有完全参透那句“火上浇油”的用法,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利用五蟹股票击垮那个令人讨厌的陈滔滔。 “三更穷五更富”这句形容赌徒运气的话其实也适用于股市,很多时候股市更像一个合法的全民大赌场,在这里运气依然是个非常重要东西的,可一直靠技术在股市上顺风顺水的陈滔滔却忽略了运气在股市上的重要性。他的技术确实厉害,但是老天却把运气都给了丁家那边,因为丁蟹仍然持有大量做空期指,当天的大盘指数也配合着他一路狂跌,当大盘下跌大家拼命出货砸盘时,陈滔滔却为了保住五蟹股价在大量扫货,让五蟹股价维持在高位以避免自己破产。 见陈滔滔收购的五蟹股票越来越多,五蟹股价还一直在高位没有随大盘下跌,丁蟹更是气愤不已,他决不能让陈滔滔靠着五蟹股票赚钱,于是丁蟹索性指挥丁孝蟹把手上所有的五蟹股票全部低价抛售出去,卖空后再买入,然后再低于买入价抛出,靠高买低卖对五蟹股票进行疯狂打压。 虽然这样做会让丁家在五蟹股票上亏钱,但此时丁蟹在期指上又赚了十亿,五蟹集团股票的总估值不过一亿,所以就算亏些“小钱”丁蟹这次也誓要打垮陈滔滔,让他这个妄想搞垮丁家的幕后黑手永世不能翻身。 随着大盘的下跌和丁孝蟹疯狂出货砸盘,五蟹股票的价格一跌再跌,很快就跌破了一块钱的生死线,可是陈滔滔手上的资金却在丁家一次又一次的砸盘中消耗殆尽…… 不过瘾的丁蟹又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油,直接把五蟹集团的股票价格打到了一毛钱,使陈滔滔手上的五蟹股票全部烧成了废纸,最终陈滔滔和他的公司因为这把“火”而一朝破产。 可能陈万贤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不但再次成就了丁蟹,还借丁蟹的手在股市上打败了自己的“逆子”,报了当年被陈滔滔亲手送去坐牢的仇。 那日的股市又在暴跌中收盘,很多人因此被逼上了天台,而鸿运当头的丁蟹单在做空期指上就狂赚二十亿,而且他还借着大盘下跌轻松击败陈滔滔,让其直接破产。 五蟹父子在“哀鸿遍野”的交易大厅里相拥而庆,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发现“股市才是真正赚钱的大买卖”! 而在交易大厅的另一边,陈滔滔手握大量的股票交割单不可置信地望向大屏幕。当收盘钟声敲响时,大屏幕上五蟹集团的股价定格在了一毛钱,他不敢相信那股价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五蟹股票在此刻全部化为一堆废纸,他费尽心思收购来的五蟹股票竟让他在一个交易日内就破产了,这场五蟹集团的收购战让他输得彻彻底底,除了大笔的银行债务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其他股票交易员愁眉苦脸地离开交易大厅后,陈滔滔和他的团队成员却呆坐在交易大厅的椅子上,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陈滔滔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破产的事实,看着空旷的交易大厅,他不知道何时还能再次回到这个成就他又毁灭他的战场,过了很久他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同事忽然给他们讲起了冷笑话。 冷笑话讲了一个又一个,其他同事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沮丧的表情,只有陈滔滔一个人在笑,因为每一个冷笑话都是陈滔滔在嘲笑他自己, “有一个武林高手自认为无敌,打遍天下,自己叫自己无敌之剑,” “他的女朋友被仇人杀死了,他当然要报仇是不是?” “找到仇家了,想拔剑,剑还没拔出,反而被仇人剥光了衣服,光溜溜的,被拆骨剥皮啊!” 陈滔滔一边讲一边笑,可是讲到最后他还是哭了。 他笑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太自负;笑自己的运气差,笑自己懂得那么多的股票金融知识竟然输给了如股市“白痴”一般的丁家父子。 他哭是心里痛得比拆骨剥皮还要痛,就像他讲的那个故事,想为女朋友报仇,可还未亮剑,自己就被仇人一剑封喉,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他还是做了那条没有手的小蛇,以前没能在方婷身处困境时伸出援手,现在依然不能为自己的所爱之人报仇。 他恨老天不公,明明丁家父子伤天害理,恶贯满盈,可是老天偏偏不开眼,一次场股灾让那么多人破产上了天台就只为成全一个丁蟹;他本可以凭自己的技术在股市上击败五蟹,将丁家人送进牢房接受惩罚,可什么都不懂的丁蟹竟靠着运气让他这个华尔街精英一朝破产再难翻身,以后不要说为方婷报仇,恐怕连他自己都要饮恨终生。 时哭时笑的陈滔滔让人看得心疼,而他还不知道就在他不停讲着冷笑话时,死神已经隔着那扇联交所的大门,在外面等候他多时了。 第46章 病重 就在陈滔滔破产的那个晚上,为了庆祝丁家在股市上大获全胜,丁益蟹提议五蟹公司的高层和股票经纪人一起搞个庆功宴好好庆祝一下,地方和节目他来安排,这十来天大家都过得异常紧张焦虑,今晚就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对丁益蟹的这个建议丁孝蟹第一个赞成,因为那天丁家的五只螃蟹当中他是最高兴的一个,老爸一天狂赚二十亿;陈滔滔破产;五蟹集团又轻轻松松回到自己手上,而最让他开心的是他昨晚和方婷的约定让他可以确定方婷真正爱的人是他!所以今晚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另外这个庆功宴还有其他的作用,因为当晚丁孝蟹也为破产的陈滔滔备了一份大礼——他要送陈滔滔“上路”。 杀手就被安排在联交所周围,只要看到陈滔滔出来就会动手……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在报纸上看到曾经的金融新贵陈滔滔因股灾破产,最终“自杀”身亡的新闻,而老益的庆功宴正好帮他们兄弟做好不在场证据。 对于任何一个损害丁家利益的人,丁孝蟹都绝会不放过他们——曾经的方家,现在的陈滔滔都是如此。 虽然陈滔滔在股市上惨败,一朝破产几乎沦为乞丐,但对于丁孝蟹来说这根本不足以抵消他们之间的新仇旧恨。 早在陈滔滔约方婷去酒吧时,丁益蟹就想把“勾大嫂”的陈滔滔杀掉,但那时丁孝蟹却没有同意,他当然讨厌这个妄想横刀夺爱陈滔滔,但是他知道他和方婷之间已经隔了方进新的一条命,如果再添上一条陈滔滔的命,其结果不但不会让他与方婷的关系更进一步,还会把方婷从自己身边推得更远。可是现在方婷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又是那样的状态,所以他再也不需要顾虑什么,他甚至想亲自动手,一枪打爆陈滔滔的头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那晚丁益蟹将庆功宴安排在了丁家新开的夜总会顶楼,佳丽如云,衣香鬓影,美酒佳肴,歌舞升平,整个会场好不热闹。 可宴会开始不久,正在抽着雪茄被左拥右抱的丁孝蟹就接到了英嫂的电话,电话里英嫂紧张地结结巴巴:“大少爷,太太,太太刚刚,发高烧了,您看怎么办,要,要不要回来看看?”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没早告诉我?”听说方婷有事,丁孝蟹的声音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早上还好,好好的,中午就有点低热,” “下午给您打电话,是二少爷接的,他说您正在忙,让我们给太太吃点药就好了。” “药吃了吗?”丁孝蟹一把推开了倚在身边的小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吃了,可是现在太太又烧起来了,人烫得厉害,脸色也难看,这,这可怎么办?”英嫂急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玛利亚她们在做什么?!没有长嘴吗?叫她们给老利电话,赶紧按老利的安排去做,我马上就回去!”丁孝蟹面色焦急对着电话就吼了起来,转身拿起外套就冲出了包间大门,阿龙阿程见状赶紧跟了过去,留下众人目瞪口呆以为出了大事。 心急如焚的丁孝蟹很快就赶回了半山别墅,开门就见方婷已经带上了氧气面罩,面罩下的脸是不正常的潮红,口唇微张略显青紫,胸口处起起伏伏,正在很费力地喘着气。 见此情景丁孝蟹大惊,明明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方婷还好好的,怎么不到一天时间人就变成了这样,他抬手抚上方婷的额头,真的如英嫂所说温度烫得吓人,再摸方婷的手,两只手却都是冰凉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玛利亚小心翼翼地用英语说道:“利先生说太太可能是感冒了,他交待的处理措施我们都用上了,他说他过一会就到……” 丁孝蟹不等她说完,就对着阿龙吼道,“不要等他了,阿龙,你立刻联系杨医生,婷婷要马上送医院,快!”说完又转头瞪着眼睛向阿程喊道:“告诉老利,让他马上找救护车来,马上!” 随后他又俯身在方婷的耳边轻声安慰道:“婷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你不要吓我,婷婷,婷婷,”他边轻声唤着方婷,边攥紧了方婷冰凉的手,可是内心的慌张却让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对不起婷婷,都怪我,婷婷,你千万不可以出事。”丁孝蟹这时想起了清晨他抱在怀里的被子,那应该是盖在方婷身上的被子,是他让方婷冻了一夜。 他记得杨医生说过方婷这种病人和普通人不一样,一场感冒对于普通人来说休息几天可能就痊愈了,可对于方婷这种昏迷不醒的病人就可能变成致命的肺炎。他以往每天晚上都会检查方婷是不是盖好了被子,唯恐她会受凉感冒,可是昨晚他喝醉后竟然把盖在方婷身上的被子拉掉了,是他害方婷感冒的。 就在丁孝蟹不停懊悔自责时,救护车的笛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就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外。 很快方婷被送回了慈康医院的特护病房,杨医生也为方婷安排了最好的呼吸科医生,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遗憾地通知丁孝蟹,方婷真的得了肺炎。很快输液瓶,监护仪,氧气面罩等抢救器材依次连接到了方婷的身上。 丁孝蟹站在病房的外面,远远地看着方婷病床边上那些忙碌的医生和护士,看着那些管线一根根连接到方婷的身上,猜想方婷此时一定很难受,他心疼方婷,却不能帮她分担半点痛苦,而这次方婷生病又是因他而起。 看着方婷呼吸困难的样子,他也觉得胸口处一阵阵难过,他用拳头狠狠地在胸前捶了几下,似乎没什么作用,最后他不忍心再看,转身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一旁的阿龙和阿程见他终于肯坐下来,忙过去问他有什么需要,要不要叫老利过来,丁孝蟹却两眼直直地盯在病房的大门上,让他们全都离开,没他的命令不要进来打扰他。阿龙和阿程了解丁孝蟹的性格,见状赶紧带着手下离开病房大楼,在外面的花园里等候命令。 方婷的病来得又急又重,即便医生说他们送医及时,可丁孝蟹依然觉得心神不宁,他不知道方婷的病会如何发展,会不会变成杨医生说得那样严重,心里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地将香烟掏了出来,拿出一根放在唇边,就在他掏出打火机想要点烟时,却被路过的护士告知医院内禁止吸烟,于是他又将香烟拿下攥在了手里,直到把香烟捏得粉碎。 第47章 杀意 时间对于不同的人速度是不一样的,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丁孝蟹在病房外却恍若过了一年。 “对于昏迷不醒的病人,一场普通的感冒就会引起致命的肺炎,丁生平时还要多加注意。”杨医生的话此刻又在丁孝蟹的耳边响起,令他在病房外坐立难安,紧张地踱来踱去。 终于见到医生走出病房,丁孝蟹急忙起身,上前询问方婷的情况, “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丁孝蟹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丁太的药已经用上了,正在退烧,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丁先生暂时可以放心。” 看着丁孝蟹神态疲惫,那医生又说了一句:“现在已是深夜,丁生如果太累了可以先去休息,我们已经留了专门的护士照顾丁太。” “我能一个人在里面陪她一会吗?”丁孝蟹开口向医生请求道,他急于知道方婷现在的情况,而且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方婷了,既然医生说她情况已经稳定,他就想一个人陪着方婷待一会。 医生听后转身向病房内看了看,看着丁孝蟹恳求的目光,思虑片刻后对丁孝蟹说道:“那可能会比较辛苦,丁太是长期昏迷的病人,病情有变化不能自己表达,虽然有监护仪,但还是需要陪护仔细观察及早发现问题。” “可以,如果有需要,我会及时叫你们过来帮忙。”丁孝蟹急切地保证道。 “那好,如果发现异常就按呼叫器,我们会马上赶过来。”医生说完就带丁孝蟹进了病房,又叮嘱丁孝蟹需要注意的地方,随后就带着护士们离开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了丁孝蟹和方婷两个人,丁孝蟹先是伸手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方婷的体温,发现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烫了,又见方婷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丁孝蟹这才长舒一口气,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 看着情况略有稳定的方婷,丁孝蟹乐观地认为方婷病情并不严重,应该会很快恢复健康,他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胸口处的不适也消失了。他随手拉过椅子坐在了方婷的病床旁,忽然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暗想方婷真的是他的软肋,他一个黑社会大佬见惯了大风大浪,就算被人用枪口抵着脑袋也能眼不眨心不跳,可一旦遇到的事情与方婷有关,他就会心神不宁方寸大乱,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因为五蟹集团上市,这十来天丁孝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股市上,一直没有回半山别墅陪过方婷,甚至错过了前两天的情人节,如今丁家在股市上化险为夷又大赚特赚,丁孝蟹本想今晚事情完成后回别墅好好陪陪方婷,顺便准备把错过的情人节给方婷补回来。 回想当年他们在一起时只遇到过一次情人节,而那天方婷却在陈滔滔的公司里加班到深夜,当丁孝蟹等到方婷走出公司大楼时,方婷已经累得哈欠连天,坐到车上没一会就累得睡着了,丁孝蟹心疼方婷,只好将她送回出租屋,白白浪费了他一天的准备。 而今年因为陈滔滔在股市上狙击五蟹股票,又让他错过了和方婷共度情人节的机会,方婷这次重病也是因为陈滔滔,想起这些丁孝蟹对陈滔滔的恨意又多添了几分,不过想到这个男人今晚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丁孝蟹的心里又难得的感到一丝畅快。 就在丁孝蟹想着等方婷病好后如何补偿她时,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怕电话铃声吵到方婷,他赶快按下接听键,边听边向窗户旁走去,丁益蟹的声音很大,不用放在耳边就能听见丁益蟹在电话里向他汇报:“老大,那个假鬼佬一直躲在交易大厅,到现在还没出来,我们怎么办?” “你确定他还在里面?”丁孝蟹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阴狠。 “在里面,从收盘后那个衰仔就一直没出来,在里面哭哭笑笑,还有他公司里的几个人也在陪着他。” “一共有几个人?” “大概三四个人吧,” “那就一起送他们走!”一丝凶光在丁孝蟹的眼中闪过。 丁孝蟹心中杀意浓重,此时他连陈滔滔公司的员工也不想放过,在他眼里是他们是陈滔滔的帮凶,五蟹险些破产,方婷变成这样他们都有份。 “阿朗说联交所里监控设备太多,我们不方便动手!” 丁孝蟹听完抬手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接近午夜, “那就再等等,他们还能在联交所里呆一辈子吗?!” “只要……”他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丁孝蟹一惊,对着电话吩咐道:“我这里有事,一会再说!”说完就挂断电话,向方婷的病床快步走去。 而刚刚还显示正常绿色的监护仪此时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而病床上的方婷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口鼻不能呼吸一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已经显出骇人的青紫色。 丁孝蟹赶紧俯身查看方婷的情况,一边焦急地喊道“婷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医生和护士已经推开病房的门跑了过来,围在病床旁开始了抢救。 就见医生拿起听诊器在方婷的胸前听了一下,马上对护士喊道:“快,吸痰!”,护士听到后马上打开了床旁的一个机器,连接好管道,麻利地将一根细软的塑料管伸进了方婷的嘴里,一阵细微的响声后,连接在方婷身上的监护仪停止了报警,指标开始由红转绿,方婷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医生这时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会,然后对护士说道“加大吸氧量!”说完才转身对丁孝蟹说道:“丁生,刚刚丁太是因为痰液堵在喉咙,阻碍了呼吸才导致报警的,” “现在丁太的肺里有很多分泌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痰,”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能自己把痰咳出来,但是丁太不行,她不会自己咳嗽,这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后面我们会过来给丁太定期吸痰排痰,您今晚也要时刻注意,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丁孝蟹小心的问道, 医生表情严肃地回答道:“我刚刚检查了一下丁太的肺部,她的肺炎还在进展,后面情况还可能严重,您要有思想准备。” 听到这个回答丁孝蟹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垂眸在心里暗骂自己。 医生和护士又在病床旁观察了一会,确定方婷暂时稳定后,才又离开了病房。但医生那句“后面情况还可能严重”却让丁孝蟹悬起的心再也放不下来,杨医生说过的话又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冒出来。 方婷的病真的在加重,坐在床边丁孝蟹都能听见方婷粗重的呼吸声,喉咙里甚至还有像冒水泡一样痰声,那声音让他感到害怕,氧气面罩下方婷那张青白色的脸也让他不忍多看,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将头扭向另一边,拉过方婷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交握,希望能将方婷身上的痛苦分一些到自己的身上。 他爱方婷,爱得刻骨铭心,可又是他一次又一次伤害着方婷,这次方婷的病又是因他而起,他真的怕方婷变成杨医生口中的致命肺炎,怕方婷因为他的一错再错离开人世。虽然陪在他身边的方婷一直昏迷不醒,但丁孝蟹已经满足了,这些日子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方婷这种特殊的陪伴,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再次失去方婷,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丁孝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拿起电话发现又是老益的电话便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第48章 放过 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就传出了丁益蟹的大嗓门, “老大,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那假鬼佬还是没出来,” “要不要我叫保安把他们赶出去再动手?”丁益蟹拿着手提电话焦急地等着丁孝蟹的决定,可电话里却一直没有声音, “老大你说话啊!再不动手,天就快亮了,到时候他趁人多跑路我们就不好办了!” “老大,你快决定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丁益蟹在电话里急吼吼的喊了起来, 而此时的丁孝蟹正拿着电话有些诧异地盯着病床旁的监护仪,就在他接听丁益蟹电话时,无意间瞥了一眼监护仪,却发现刚刚还是绿色数值的屏幕一下就变成了橙色的预警数值,而且那些数值还在不断升高,很快就接近了报警的数值。 他赶紧低头看向方婷,就见方婷脸色青紫,唇角处好像有黏液流出,胸口起伏,喉咙处的痰鸣音越发的明显了,让丁孝蟹听得心惊肉跳,就在监护仪警报声响起的同时丁孝蟹也伸手按响了呼叫器,然后对着手机低吼了一句“收声!”就挂断了丁益蟹的电话。 很快医生和护士再次来到方婷的病床边,紧张有序地处理起方婷的突发情况。丁孝蟹则拿着手提电话退到病房一角,皱眉凝视着病床上的方婷,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之色。 这次方婷的情况似乎更加不好,为了方便抢救,丁孝蟹很快就被护士请出了病房,满心疑问的他闭目仰坐在走廊上的沙发椅上,一只手略显烦躁地揉着眉心,脑子里一边担心着方婷的病情一边不停回忆方婷这两次病情突然加重的情形。 “这是巧合吗?婷婷病情突然加重全是在老益打电话进来,问我如何动手做掉陈滔滔的时候。” “难道是方婷能听见我们的对话,知道我们要杀陈滔滔?” “那监护仪的警报声是方婷在阻止我动手?” “她是在用命给陈滔滔换一条生路?”想到这些丁孝蟹竟然在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醋意。 “不会的,婷婷爱的是我,是她帮我打败陈滔滔的,也许只是婷婷不想我再去杀人。”丁孝蟹马上又在心里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婷婷一定是为了让我不再杀人,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丁孝蟹心里又想起了方婷送他圣经时的话 “主的眼睛要看顾正直的人,主的耳朵要听他们的祈求,却又转脸不看那些作恶的人,你将来长大别再欺负人了,否则我就不跟你玩了。”方婷从小就善良,她希望他做个好人,要他不再做黑社会,所以方婷是在救赎他,而不是帮陈滔滔。 也许是因为今晚自己的杀意太重,冥冥之中让昏迷的方婷都感觉到了,所以她用报警声来警告他不要再杀人。 以前的丁孝蟹不怕神鬼,也不怕杀人太多自己将来业障深重会遭报应,反正在他眼里那些被杀的人都不是好人;可是自从昏迷的方婷再次回到他身边,他的想法改变了,他已经让方婷受了很多苦,他不想方婷再因自己杀人太多而被连累,跟他一起遭受老天的惩罚…… 方婷两次病情突变在丁孝蟹看来太过巧合,而且意图明显,为了稀释心中浓重的醋意他在心里不停地为这两次巧合找着理由。 “反正陈滔滔已经破产,生死就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如果放过他能让方婷的病情不再恶化,多留陈滔滔活几天又有何妨?” 丁孝蟹一手扶额,面色阴沉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内心却在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旋即他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此时对他而言只要能让方婷的病快点好起来,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这一次医生抢救的时间更长,待他看到医生走出病房,丁孝蟹发现医生的表情愈加严肃,不好的预感也在他心里愈加强烈。 “十分抱歉丁生,丁太的病情发展很快,刚才的情况又是痰液过多引起的,现在丁太又发起了高烧,我们准备为丁太调整一下用药,用以控制病情进展。” “另外,鉴于丁太的特殊情况,我们考虑为丁太做气管插管,使用呼吸机辅助呼吸,这算是一个小手术,有一定的风险,需要您签一份同意书,” 听到医生说手术风险,丁孝蟹不自觉抬眼望向医生,问道:“为什么?” “丁太刚才出现的情况还是因为痰液过多堵塞了呼吸道,她这种昏迷病人不会主动咳嗽排痰,使用呼吸机就是防止丁太发生窒息意外。” “在哪里动手术,用呼吸机她会不会很难受?”丁孝蟹认真地追问道, “切口在脖子上,用呼吸机专用的管子从这个切口插入气管。至于感受……”看着丁孝蟹那紧张地眼神,医生也有点语塞,他也说不清一个昏迷的病人会有什么感受。 丁孝蟹对医生的话似懂非懂,但他觉得这样的治疗对方婷来说一定很难受,他不想方婷身上再出现伤口。 “不,不医生,能不能再等等,你可以先换药,但先不要做手术,我想进去再陪她一会,再说几句话可以吗?如果再出现情况再给她用呼吸机可以吗?”丁孝蟹紧张地盯着医生问道,言语间满是慌乱。 “这个,”医生看着丁孝蟹那迫人的眼神,心中略有吃惊,沉吟片刻说道:“那好吧,那您先把同意书签掉,这样再出现状况我们就直接可以操作了。” 很快医生就把同意书交到他手上,丁孝蟹粗粗扫视了一遍,发现使用呼吸机会有那么多的风险和意外可能,心里就更不愿方婷去冒险,但是他又怕方婷真的会出现意外,最后还是在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丁孝蟹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电话,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快步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来到远离办公室的走廊拐角处拨通了丁益蟹的电话, “让阿朗他们全撤回来!放那个假鬼佬走!”丁孝蟹命令道, “为什么老大?是等风头过后再做掉他吗?”丁益蟹有些不明白他老大的意思, “不是做掉他,是放了他,听明白了吗!?”丁孝蟹放慢语速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老大,他先给你戴绿帽,又狙击五蟹股票要我们破产,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老大!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丁益蟹不甘地在电话里喊道, “不要再说了,我说放了他就放了他,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丁孝蟹拧眉瞪眼,恼怒地对着话筒低吼着。 “这种人你留他不杀,他早晚会找我们报仇的,老大,你……” 丁益蟹话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一声怒吼:“够啦!他是生是死我自有打算,我叫你现在别动他,把人都撤回来!你听清楚了没,还要我再说几遍!” 丁益蟹再迟钝也能听出来丁孝蟹此时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他不知道老大为什么突然就改了主意,明明是老大让他今晚务必做掉陈滔滔,现在又要他放了这假鬼佬,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陈滔滔,可他也不敢违逆他老大的命令,沉默了一会才松口说道:“那好,我让阿朗他们都撤回来,保证不再动他。” 丁益蟹说完,丁孝蟹那边没有任何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第49章 好转 丁孝蟹挂断老益的电话马上又给阿程打去了电话:“马上去联交所那边,盯着老益和阿朗他们,不许他们动陈滔滔,今晚先放陈滔滔和他的员工走!” “孝哥放心,我马上带兄弟过去。”阿程在电话里回道。 打完电话,丁孝蟹赶忙朝着方婷的病房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丁孝蟹却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祷告,他希望方婷能够听见他讲话,他要把自己放过陈滔滔的决定告诉方婷,希望方婷听见后能够安心,但愿她的病情千万不要再恶化了,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他不想方婷再因他受苦。 当丁孝蟹再次和医生回到病房时,方婷的高烧还没退下来,喉咙处还能听到明显的痰音,护士把调整过的药物为方婷挂好后就随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看到医生和护士离开,丁孝蟹赶紧俯下身在方婷的耳边轻声说道:“婷婷,陈滔滔和你以前的同事都已经回去了,我没有动他们一丝一毫。” “婷婷,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对不对,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的病好起来,我以后都不会再碰陈滔滔。” “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你不想我再杀人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丁孝蟹边说边伸手将戴在脖子处的项链扯了下来——那条他曾经在大屿山送给方婷的平安扣,那次护士将这条项链交给他后,他便把这条项链又戴回了自己身上,在把方婷接回别墅后,他也如当初他向方婷承诺的那样,将那枚被退回的戒指给方婷戴了回去。 丁孝蟹把项链扯下后,就把这条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方婷的脖子上,戴好后他又认真地将那枚平安扣摆放好,然后对着方婷说道: “婷,这枚平安扣是奶奶留给我的,奶奶说当年她坐船逃难来香港,就是因为有它保佑才从海难中逃了出来。” “后来奶奶看我每天靠着打打杀杀养活弟弟们,就把这枚平安扣给了我,这平安扣真的很灵,没有它保佑,我可能早被人在街上砍死了,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那时在大屿山,我知道老爸在台湾那边惹的祸太大,很可能会和老爸一起折在那边,我怕再也不能保护你,所以就把这枚平安扣留给了你,就想万一我不在了它能替我保护你。” “只是……对不起婷婷……”丁孝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他心里也清楚,他给方婷的平安扣没能护她周全,反倒是给她带来了更多的伤害,而这些伤害全是来自他和他的家人。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枚平安扣是有用的,毕竟方婷是戴着它才没有被自己摔死。 丁孝蟹一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枚平安扣,一边深情地望着面罩下方婷的脸,过了一会他又坐回到病床旁,握着方婷那只带着戒指的手,缓缓说道:“婷婷,我把这个平安扣再给你带上,希望它能帮你度过这一劫。” “我知道我犯了太多罪,所以求你千万不要出事,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 丁孝蟹就这样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守在方婷病床边,一直看顾到天光大亮。 也许是医生后来的用药对症,也许是方婷真的听到了丁孝蟹的承诺,也许是那枚平安扣又起了作用,总之在丁孝蟹说完那些话后监护仪再没有报警,方婷的病情也没有出现恶化,除了体温还有起伏,那种无法呼吸脸色青紫的骇人场面没有再出现过。 庆功宴后的丁家大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了前几天的紧张气氛,一直睡到中午的丁益蟹在餐厅碰见了老三和老四。 “老爸呢?”丁益蟹对着两个小的问道 “还用问吗,昨天买好了首饰,今早就去精神病院了。”丁利蟹一边无奈地回答,一边忙着准备果汁。 “那老大呢?”丁益蟹又问 “昨晚陪方婷住院,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丁利蟹接着回道。 “方婷住院了?不就是有点发烧吗?”丁益蟹疑惑地挠了挠头,接着说道:“那老大突然改主意是与方婷有关喽?” “什么主意?”坐在一旁的丁旺蟹问道。 “本来老大昨晚要我找人做掉那个假鬼佬,结果那衰神躲在联交所里不出来,老大开始还说想把他们都做掉,可是一会他又打电话让我不许碰他,后来还派阿程专门去联交所保护那个衰神。”丁益蟹不满地抱怨着, “真想不通老大为什么要留着他,老爸讲得对,那个假鬼佬毒辣阴险,他搞老大都不止一次了,现在留着他,将来就是个大祸患!”丁益蟹越说越气,随手拿起电话就要给丁孝蟹打电话,“不行,我要问问老大到底要留他到什么时候!?” 电话接通却是阿龙的声音, “孝哥现在正在休息,益哥有事?我可以帮你转告给他。” “老大怎么了?”丁益蟹追问道, “昨晚方小姐病重,孝哥在医院一夜没睡。” “一夜都没睡?”丁益蟹愣了一下,还想再说话就看到一旁的丁旺蟹在向他摆手,示意他挂断电话, “哦,我没什么事。”丁益蟹还是顺着丁旺蟹的意思挂断了电话。 “这事肯定与方婷有关,至于那个植物人是怎么让老大做到的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益我劝你,在老大那里与方婷有关的事我们还是少问,除非你想找骂。”丁旺蟹边喝果汁边慢条斯理继续说道, “方婷病重,你想老大心情会好吗?老大又一夜不睡,你现在问他这些事,你不是找骂就是在找打啊!” “对呀,老爸都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嘛,现在我们五父子身家十几亿,假鬼佬已经破产被银行追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也许不用我们动手就有人要了他的命,老大那边肯定有他的打算,别较真了老益。”丁利蟹接着老三的话劝道,顺手递了一杯果汁给丁益蟹。 丁益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一口气喝光了手里的果汁,但是想想老三和老四的话也对,只好把这件事按下不提。 医院那边,一夜没合眼的丁孝蟹不过小睡了两个小时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担心方婷的病情,根本睡不踏实,当他看到方婷的病情还算稳定,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他拿起电话给阿程打了个电话, “阿程,今天股市和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大盘今天还在下跌,但跌幅已经收窄了,没了陈滔滔的狙击,现在那边的工作已经交给了那几个股票经纪人,目前都冇问题。” “公司那边有老旺和老利在盯着,现在各项业务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公司的股权收购进展顺利,孝哥您尽管放心。”阿程在电话里认真地汇报着。 丁孝蟹听完阿程的汇报长舒一口气,随后他就让阿程把这些天没处理的公司文件全部拿到医院,他决定最近几天就住在医院,一边照顾方婷一边办公,这样他才心里踏实。 第50章 收购 在丁孝蟹精心的照顾下,方婷的病逐渐稳定下来,三天过后方婷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肺部的病情开始好转。 杨医生也来看过方婷情况,见方婷病情恢复,连连夸赞丁孝蟹照顾得当,不过他也有些遗憾地提到方婷昏迷将近一年,昏迷时间越长苏醒的概率就越低,而且今后方婷出现各种并发症情况会越来越多。 杨医生的这些话都是丁孝蟹最不愿意听到的,可又全部都是事实,他早就问过丁利蟹,如果方婷一直昏迷不醒大概能活多久,丁利蟹给他的答案是最长大概是十年,甚至更短,各种并发症会越来越多稍有不慎就会致命。 就在杨医生要离开方婷病房的时候,丁孝蟹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于是向杨医生问道:“杨医生,如果病人对听到的话有反应,是不是就可以说她的情况在好转?” “您是说丁太对您说的话有了反应?什么样的反应?”杨医生问道。 “嗯……”丁孝蟹一时也说不出具体的反应,他只是觉得那晚方婷两次病情突然恶化的时间点全部都是在他与丁益蟹通电话商量如何杀掉陈滔滔时发生的,他觉得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方婷听到了他说的话,然后病情突然加重。 可病情加重不能算是身体对声音有反应吧,这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医学更像是玄学,丁孝蟹也不方便把原因对外人说明。 见丁孝蟹说不出,杨医生便安慰道:“都说夫妻可以心意相通,丁生对丁太的照顾又是如此细心,既然丁生能感觉丁太有反应,那丁太应该是病情有好转表现。” “我想丁太也能感知到丁生心意,一定会醒过来,如果丁太再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丁生可以随时叫我过来。” 随后的日子里丁孝蟹一直住在医院里,除了必须完成的公司的工作,他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在病床旁看顾方婷,对她讲话,观察她是不是有新的反应出现。不过在医院里方婷再没有出现过什么反应,唯一让丁孝蟹高兴的是方婷的病在他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快,自然丁孝蟹也按照他的承诺放过了陈滔滔。 大概十几天后方婷的肺炎基本痊愈,随后就被丁孝蟹接回了半山别墅。看到“丁太”平安归来,在别墅里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时英嫂才发现多日不见的丁孝蟹清瘦了许多,但整个人的精神心情都还算不错,想来也是因为太太的病好了。 可是那天晚上丁孝蟹却迟迟不能入睡,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丁孝蟹就坐在方婷的床边出神地看着昏迷的方婷,随着时钟的指针走过十二点,方婷已经昏迷整整一年了,就在一年前的这一天他误会方婷移情别恋,狠心决定要杀掉方婷,而在那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确定方婷一直爱着他,一年前的决定让此时的他后悔不已,想到方婷因为他要在未来遭受更多病痛折磨,丁孝蟹除了心痛,更想去补偿方婷,去赎罪,如果方婷醒不过来他只愿能为她减少些痛苦。 第二天清早丁孝蟹就给丁利蟹打去了电话,他要收购慈康医院,要成为这家私立医院的最大股东,他还要在这家医院再造一栋楼作为丁家的私家病房。 丁孝蟹收购这家医院就是为了方婷,这是他一夜未眠做出的决定,他认为这家医院是一块福地,方婷两次重病都能在这里转危为安,如果未来方婷要遭受的病痛不可避免,那他就给她最好的医疗环境,让她能在他身边多留几年。同时丁孝蟹了解方婷的喜好,他觉得方婷和他一样会喜欢那里的环境,他希望能在这里不受外界干扰地陪她走完最后的路。 他甚至已经让阿龙去帮他找合适的双人墓地,如果方婷不在了他想陪着她一起走,而且一定要他们两个埋在一起,不与各自的家人葬在一起。 五蟹集团第一个收购项目很快就顺利完成。丁家成为慈康医院的大股东,丁利蟹作为执行董事与杨医生一起管理这家医院;而杨医生持有的股权不减反增,成为了医院的执行院长,不但有高额分红还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一起拿高薪。收购完成后丁孝蟹就在这家医院里另外选址规划,新建了一处楼房,专供丁家的自己人治病使用。 方婷回家后不久股灾也基本结束,但丁家的财运却没有结束,反而还在步步高升。 丁蟹在那次股灾中算是一战成名,众多股票高手都忌惮丁蟹的运气,再没有人敢在股市打五蟹集团的主意,更有甚者为了沾沾丁蟹的运气,干脆就跟着丁蟹买进卖出,一时间丁蟹在股市上仿佛真成了一只螃蟹变得横行霸道起来。 丁家雇佣的股票经纪人虽然在技术上没有陈滔滔厉害,但在股市上也不是泛泛之辈,为了感谢丁孝蟹当初的“不杀之恩”,他们也要好好表现一番。在股灾后期大盘指数基本触底时,他们开始利用丁蟹在期指上赚到的大量现金低价建仓多只优质股票,随着股灾结束,大盘企稳,这些优质股票的价格开始上涨,于是乎这些股票每天又给丁家带来了大量金钱收益,当然,这些股票经纪人也因此获得了丰厚的抽成。 面对每天大笔入账的资金丁孝蟹倒还算冷静,五蟹集团赚钱后,他先是让丁益蟹拿出大笔分红给了当初支持他上市的忠青社各个堂主,帮助丁益蟹巩固了他新老大的地位,他还告诉各位堂主,只要跟着丁益蟹把五蟹集团发展好,他们就能靠着手上的股票分红赚到盆满钵满。 他又买了几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汽车送给了豪少等几个“二代”,让那些当初想看他们兄弟笑话的人都自觉打脸,他还借着这几辆汽车加深了和这帮人的“友谊”,为他们兄弟几个获得了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同时他开始招贤纳士,按照他先前的计划,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进他的房地产事业;丁孝蟹还通过这些“能人”去涉足其他相关商业领域,因为他领教过了股市的大起大落,所以为了丁家的财富安全,他不敢单靠股市一处赚钱。 不得不说黑道出身的丁孝蟹虽然读书不多,但在商业经营上确实很有头脑。 陡然变巨富的丁家父子转眼就成了城中最耀眼的钻石王老五,有钱有型的五父子吸引着城中无数女人的目光,从欢场花魁到上流名媛、从“清纯”学妹到白领“精英”,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大把大把的女人争先恐后想结识丁家五父子,为他们献身。只是这丁家老爸和老大都是痴情种,心里面只装着那两个病女人,对其他女人连看都不看;老三和老四只想趁年轻搞事业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分不出多余精力关照她们;只有老二丁益蟹不想浪费了这大好资源,可是自己的身体又实在吃不消,最后在高人的指点下,学着其他大佬的样子开了一家电影公司,组织一众佳丽为艺术献身。 有丁蟹的运气,有丁孝蟹的头脑,还有身边兄弟的实干,丁家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越玩越富贵,丁孝蟹的生活逐渐恢复正轨,日常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方婷,而且比之前照顾地更为仔细,他总觉得方婷对他说的话有了反应。 “婷婷应该快醒了吧!” 第51章 苏醒 回到别墅后不久,丁孝蟹还是像以前那样,只要他在别墅,方婷所有的事都由他亲力亲为,大多时候他会一边为方婷按摩一边温柔地对方婷说, “婷婷,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还要我做个好人对不对?” “你是不是快醒了,婷婷?” 丁孝蟹还会抱方婷去院子里晒太阳,像以前那样抱着方婷,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那天丁孝蟹忽然想起以前他偷偷送方婷回家的事情,于是在方婷的耳边轻声问道: “婷婷,你还记得上中学时,有人偷偷送你回家吗?” “你还记得我在车站看你吗?” “我记得那时你每天穿着白色的校服,总是走在我的前面,我跟在你后面,你却从来不回头看我,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在你后面,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你一直侧头盯着街边的橱窗玻璃,藉着玻璃上的倒影你在偷瞄我。” “那时的你真是又聪明又可爱,我还见你看着我的影子偷偷地抿嘴笑。” “你知不知你那时的笑容有多好看!” “那时你的马尾辫总是一晃一晃的……” 正说着话丁孝蟹忽然发现方婷的嘴角好像动了一动,好像是在笑,丁孝蟹以为自己的眼花,他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发现方婷的嘴角真的又向上翘了翘。 “婷婷,你,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在笑?”丁孝蟹惊喜地说道, “英嫂,玛利亚你们快过来!”丁孝蟹向着屋房子方向喊道,他要让其他人再确定一下方婷的嘴角动了。 听到丁孝蟹的喊声英嫂他们以为方婷又出事了,慌忙跑了出来,却见到丁孝蟹一脸惊喜的看着方婷,对着他们说:“你们快来看看,婷婷她在笑呢!” 就在英嫂她们围过来时,大家一起看到了方婷的眼睛又眨了两下,这下丁孝蟹可以确定方婷真的能听到他的声音,也能做出反应,丁孝蟹欣喜若狂,一把把方婷紧紧地抱在胸前,“婷婷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了是吗,你是不是真的要醒过来了……” 很快丁孝蟹就通过杨医生为方婷找来了国外顶尖的康复治疗团队,用上了最先进的治疗药物和康复措施。 后来他又偶然听到杨医生说过一句“方婷今后能不能醒过来,作为家人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丁孝蟹甚至开始求神拜佛,每一次都虔诚至极,他祈求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让方婷尽快苏醒。 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那之后方婷出现的反应越来越多,有时是皱眉眨眼,有时是张嘴微笑,手脚也会在刺激后出现反应。 最让丁孝蟹开心的是每次丁孝蟹轻吻方婷的脸颊,方婷似乎都会感应到,都会弯起嘴角回应给他一个微笑,每到这时丁孝蟹都会情不自禁地去亲吻方婷锁骨中间的那枚平安扣,祈求它能保佑方婷早日清醒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丁孝蟹的努力下方婷的情况越来越好,就在方婷昏迷将近四百天时,一个春日清晨,正在半山别墅吃早餐的丁孝蟹忽然听见英嫂焦急地喊他:“大少爷,你快来,快来呀!”丁孝蟹不明所以,以为又是方婷发生了意外,马上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见英嫂一脸喜色地小跑过来,高兴地对着丁孝蟹说道:“大少爷,太太她醒了,她眼睛睁开了!睁开好长时间了!” 丁孝蟹听到英嫂的话,脸色由惊转喜,一边笑着问了句:“真的吗?”,一边就快步向着方婷的房间走了过去。 打开虚掩的房门,来到方婷的床边,丁孝蟹发现方婷仍然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微睁,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正在茫然四顾,他忙伸出一只手在方婷的眼前晃了晃,发现方婷的眼睛似乎能注意到他的手,但是很快方婷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见此情形丁孝蟹赶紧探身过去,轻声唤着方婷的名字, “婷婷!” “婷婷!你真的醒了!” “婷婷,你看得见我吗?” 方婷似乎也听到了丁孝蟹的声音,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回到丁孝蟹的脸上,静静地看着他,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方婷依然是一脸淡漠的表情,而丁孝蟹的表情却变得有些紧张,目光开始左右躲闪,脸也不自觉地偏向了一侧,不敢与方婷对视。 方婷的目光在丁孝蟹的身上停留了不到十几秒,就再次阖上了双眼,丁孝蟹此时却紧张得手心出汗,心跳加速,他见方婷又闭上了眼睛,又在方婷的耳边轻唤了两声“婷婷”,但方婷又像是昏迷了过去,没有了反应。丁孝蟹看了看面前的方婷,转身离开了房间,一个电话打给了杨医生。 很快杨医生亲自带助手来到了半山别墅,详细地为方婷进行了检查,随后就来到了二楼丁孝蟹的书房。 丁孝蟹正站在书房的小露台上焦躁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就在刚刚方婷与他目光对视时,丁孝蟹突然想到一件事,方婷醒过来后 ,她会不会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扬手给他两个耳光,对他一顿痛骂,然后跳下床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他。 当他听见杨医生的敲门声,急忙回到房间为杨医生打开了房门,随后丁孝蟹礼貌性地笑了笑,伸手请杨医生随便坐。 “恭喜你呀!丁生!”杨医生开门见山向丁孝蟹祝贺道, “丁太昏迷一年多还能醒过来可是很不容易的,看来您的护理和康复工作做的很到位啊!” 而坐在杨医生对面的丁孝蟹,此时却双眉紧锁,盯着杨医生问道:“您确定她醒过来了?” “这,这就是昏迷病人清醒后的样子?她不是应该自己会坐起来,自己能下床吗?” 丁孝蟹问得有点迟疑,一双手不安地来回搓着。 “那她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过去的事都会记起来?”丁孝蟹追问道, 杨医生听了丁孝蟹的问题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丁生也是被那些影视剧影响了吧,认为昏迷病人醒来马上就是正常人了。” “但现实当中的情况可远没有这么顺利。”杨医生抬眼看了看丁孝蟹的样子,又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说道:“我常把这种病人清醒后称为重获新生,其实对于丁太这种脑部受到过重创又长期昏迷的病人来说还有另一层含义。” 第52章 初见 杨医生坐在丁孝蟹的对面,看着面色凝重的丁孝蟹继续解释道, “为什么叫新生,因为这种病人在清醒后,很多都会出现智力和运动能力的损害,由于脑子受伤他们的智力可能会下降,行为语言可能会表现的像个小孩子,对正常人来说最简单的吃饭,说话,自由的行走坐立,他们都得要重新学起,总之他们会像一个新生命一样要再重新学习,重新长大一次。但是他们又都是成年人,脑子又受过伤,重新学习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困难非常大。” “那需要几个月恢复正常?”丁孝蟹蹙着眉问道, 杨医生听后不无遗憾地耸耸肩回道:“就我以往的经验来看,像丁太这种昏迷一年多,除了头部受伤,脊椎四肢也有受伤的病人,能在两三年内恢复正常就算得上是医学奇迹了。还请丁生不要将现实生活与影视剧做比较,过于着急。” “病人将来恢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一是要看整个身体的损伤程度,二是看病人的康复训练情况,这种康复训练对病人来说是相当痛苦的,很多人都因为坚持不下去,最终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残疾。” “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丁太的整体情况并不乐观,后面的康复治疗问题会很多,治疗的过程对她来说可能会异常痛苦。”杨医生对着丁孝蟹严肃地说道, “这些痛苦不光来源于康复时身体所要承受的疼痛,还有来源于精神上的,病人清醒后一般都不能接受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巨大的心理落差以及脑组织的损伤会使病人的性格情绪也发生改变,所以作为家人,丁生您要多些耐心,还要多陪伴多关心鼓励丁太,不止注意她的身体还要注意她的精神变化。” 丁孝蟹听着杨医生的话,脸上的神情愈发变得沉重,头也渐渐垂了下去,他一直以为方婷清醒后他带给方婷的痛苦也就此结束了,可按照杨医生的意思,方婷清醒后不是痛苦的结束,而是更大痛苦的开始。 “那她的记忆力会有损害吗?以前的事情都会想起来吗?”丁孝蟹垂头轻声问道, “当初丁太头部的损伤是最严重的,我在手术时也尽全力修复了她受损的脑组织,但目前来讲,我们对人脑的研究还是有限的,对于您这个问题,我很遗憾目前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边治疗观察,边制定这方面的康复计划。”杨医生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丁孝蟹听着杨医生的话,脑子里竟浮现出瘫痪的方婷满眼仇恨盯着自己的画面,如果方婷清醒后记起了以前的种种,他不敢想象方婷的内心会承受怎样的痛苦,面对他这个仇人她会做出什么决定,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方婷,两人该如何相处下去。 丁孝蟹垂眸盯着地面,沉默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杨医生,说道:“谢谢您杨医生,今后还要多多麻烦您。” “丁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丁太恢复健康,有新情况您直接给我电话就好,新的康复治疗计划我稍后就会叫人带给您过目。”说罢就起身告辞,带助手离开了别墅。 杨医生离开后,丁孝蟹也无心再去工作,打电话给阿程交待了一下就又来到了方婷的房间,他见方婷又在昏睡,就坐在了方婷的床旁,想着杨医生说过的话,心里再没了早晨时的欣喜。 在杨医生给方婷检查时,方婷醒过来一次,随着杨医生离开她又再次陷入了昏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再次睁开了眼睛,就像她第一次醒过来时一样,头还是晕晕胀胀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异常沉重乏累。她感觉应该是到了晚上,房间似乎开了灯,但她的视线还是很模糊,只能看到事物的大体轮廓,她努力回忆着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东西,但是脑子里只记得那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个声音却异常熟悉,那个声音好像对她说过很多话,可现在她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这时她的眼前有人影在晃动,在她身边轻声问她:“太太,您醒了?”,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个声音她似乎也听到过。 “太太?”方婷心中疑惑“我是谁的太太?是那个男人的吗?”她想起那个来到她床旁对她说话的男人,“那么我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她努力地张了张嘴,想张口问问她身边的人,可是不管她在脑子里怎样努力发出命令,她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变得焦急起来,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又试图改变一下自己的姿势,可是那具曾经活动自如的身体也不再听话,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失灵了,手脚不但不能动弹,还伴着疼痛。 这时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急切地问她:“婷婷,你怎么样,想要什么?”,跟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床的另一边出现了。 方婷听到这个声音,也急切地想看清眼前这个人,她使劲眯了眯眼睛去适应房间的光线,渐渐地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线条硬朗的男人面孔,立体的五官以及略显粗糙的古铜色皮肤尽显阳刚之气。此刻那个男人已俯下身子,两道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她,可是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却让方婷本就晕晕胀胀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甚至开始头痛——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记不起这张脸,更不要说想起这张的脸的主人是谁。这时男人的身体再次向她靠近了一点,那高大身形自带的强大气场让方婷本能地产生了对陌生男性的恐惧,情急之下她听到自己的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那男人也看出了方婷眼神中的惊恐之色,而方婷的声音更让他紧张,他似乎还想再对着方婷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蹙着眉,用他犀利的目光快速地在方婷惊恐的脸上扫视了几遍,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他快速站直身体对着旁边的中年妇人说了一句:“我有事,你们照顾好婷婷。”说完就迅速离开了房间。 “婷婷,婷婷是谁,是我自己吗?”方婷在心里思索着,她在今天已经听到那个男人多次对她说出这两个字了,那他到底是谁,自己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 第53章 失忆 那天过后,苏醒后的方婷每天都会见到医生护士来为她检查治疗,但再没见过那个喊她“婷婷”的男人。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方婷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但好在家里的三个女佣将她照顾得很好,让她很快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直到十多天后方婷才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丁孝蟹那次初见方婷,就见她对自己面露惊恐,还大叫出声,他当时以为方婷看到他就想起了以前那些痛苦不堪的事情,他担心这些痛苦的事情会刺激到刚刚苏醒过来方婷,所以他把一肚子想要问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匆忙离开了方婷的房间。 随后几天丁孝蟹都是很晚才会回到别墅,他不敢让方婷直接看到他,只能在确定方婷已经睡熟后才敢来到方婷的房间悄悄地看看她。 直到十天后丁孝蟹收到了杨医生为方婷制定的最新康复计划,在这份计划里他看到了“失忆”这个词,随后他又亲自去医院找到杨医生,询问了方婷“失忆”的事情。 杨医生见自己的大老板亲自找到他过问这件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发现丁太失忆是最近两天的事。丁太现在恢复地还算顺利,虽然说话还很困难但是对于我们医生的提问已经可以用点头或者摇头做出回答,我们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丁太的记忆力出了问题。” “像丁太这种情况,失忆的原因可能有两种:其一是病理性的失忆,因为丁太头部曾因撞击受过伤,大脑负责记忆的部分受损或者是受到了剧烈震荡,最终导致了失忆;其二是心因性的失忆,简单来说就是人在遇到重大事件后,精神受到剧烈创伤,大脑为了减少这种精神损伤,就会把一些事情选择性封存起来,不让这些事出现在意识中,也就会出现失忆。” “目前就丁太的表现来说我们认为这主要是丁太颅脑损伤导致的病理性失忆,除了记忆消失她的智力也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想恢复全部的记忆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丁生尽请放心,我们会针对丁太的情况进行综合的治疗,丁太的记忆一定会有所恢复的!” “那怎么治疗呢?”丁孝蟹皱着眉问道, “医生一般是通过药物治疗,心理治疗等医疗手段,当然要想治疗效果更好,那还是要依靠家人,就是让家人朋友和她多见面,多聊一些以前的人和事情,或是拿以前的物品、书籍文字、照片等对病人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给病人看,这些东西可能会刺激病人的大脑,帮病人记起以前的事。” 丁孝蟹听罢,沉思了一会,随后起身向杨医生说道:“就按您制定的康复计划来治疗吧。”说完就离开了杨医生的办公室。 “方婷失忆了!” 对丁孝蟹来说这就是老天可怜他们当初苦恋无果,又给了他一次与方婷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次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再不能失去方婷。 在回别墅的路上丁孝蟹就开始打电话给守在别墅的阿龙安排新工作: “一,将别墅内的电视,收音机全部搬走,拆除别墅内的天线。二,将别墅内的杂志、报刊、书籍等全部清理出去,而且再不允许将任何新的杂志报纸带进别墅。三,任何进入别墅的人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否则一律不得入内。” “记住做这些事时尽量回避一下方婷和现在的那些康复医生。”丁孝蟹补充道,说完就挂断电话。 片刻之后丁孝蟹又对着开车的阿程说道:“今天下午的工作都取消,一会你陪我去买衫,换发型。” 男人做这些事情速度是极快的,当阿程拎着大包小包的休闲款服装回到半山别墅时,方婷还在她的房间进行康复训练,丁孝蟹命令阿龙将方婷的房间门关好,随后就在整栋别墅开始了巡视。一遍走下来他挑出一些饰品,照片告诉身后的阿龙全部打包送回丁家大宅,而后他把自己关在了二楼的房间,挑挑拣拣了很久,最后丢出来几箱东西让阿龙一并带回去。 忙完这些后,他将阿龙和阿程叫进书房问道:“这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人知道方婷以前的事吗?或者有人问过,聊过吗?” “英嫂和那两个菲佣应该没有!我刚刚从侧面试探过他们,外面的保镖不知道里面住的是方小姐,至于方家的事他们了解多少我不太清楚,平时没听他们聊起过,”阿龙答道, 丁孝蟹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好不要让外面的保镖靠近方婷,过些日子再去大陆找些新人过来,把这批人换去别的地方工作。” “你们两个也换换形象,不要总是像个社会大哥一样,如果万一碰到方婷问起你们以前的事,回答一概是不知道。” “还有就是再跟老益他们强调一遍,绝不可以随便来我这里!特别是不能让我老爸知道方婷住在这里。” “好的,孝哥,我们都记下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准备。” 丁孝蟹又思索了一会才点头让两个人离开了书房。 经过十多天的康复治疗,方婷已经能够半倚着床头坐在床上吃些软烂的食物了,但是她的手脚活动能力都不行,每次吃饭都是要英嫂喂饭才能吃。 她喜欢英嫂来喂她吃饭,因为英嫂的声音听起来熟悉又亲切,每次英嫂来她都会努力给英嫂一个礼貌微笑,尽量让自己多吃一点。 那天晚上到了吃饭时间,方婷像往常一样等着英嫂进来给她喂饭,可等了一会却没有见到英嫂,而是一个身穿休闲衬衫牛仔裤的男人端着餐盘来到了她的面前,那男人她还记得,就是她睁开眼睛后见到的那个叫她婷婷的男人 但是今天这个人和那天初见时变化很大,他没有了霸气的大背头,脸上多了一副金丝眼镜,也许是因为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也不似那天一般敏锐而犀利,身上的休闲服装让他原有的强大气场收敛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还年轻了几岁,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 但是由社团大佬变成邻家男孩的丁孝蟹还是让方婷感到紧张害怕,毕竟在方婷眼里,他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高大强壮的成年男人。 见男人走近她,方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这个男人。而在丁孝蟹眼里,此时身穿一套宽松的米色棉质休闲服,倚坐在床上不敢抬头的方婷,仿似一只可爱胆小的小猫咪,软软糯糯分外惹人怜爱。 “婷婷”,“婷婷”丁孝蟹轻声唤她, 那熟悉的声音富有磁性,让方婷心里的紧张感和陌生感减轻不少,方婷抬起眼睛与丁孝蟹对视着,眼神虽然还带着戒备却不是第一次那样的惊恐异常,丁孝蟹见状又微笑着轻声唤了一声“婷婷”,方婷见他微笑,也礼貌地扯了扯嘴角回应给他一个微笑,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她张了张嘴,努力把口型调整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字音“你?”,丁孝蟹听罢赶紧放下餐盘,用手指指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说道:“我——是——阿——孝” 方婷听后并没什么异常的反应,更没有表现出惊慌恐惧,而是张大嘴巴,像婴儿学说话一般模仿着丁孝蟹的口型,努力说出了两个字“阿——孝?”说完就用大眼睛瞪着面前的丁孝蟹,似乎在问他自己说的对吗? 丁孝蟹看到方婷样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低下头开心地笑了一下,以他多年的阅人经验再加上杨医生的诊断报告,丁孝蟹可以确定方婷真的失忆了。他不知道方婷到底还记得什么,但是至少她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忘了他对她的爱,更忘了她对他的恨。 方婷见丁孝蟹低头偷笑,以为是自己的发音怪异逗笑了他,于是又努力说了一遍“阿——孝!” 听到方婷又叫出自己的名字,丁孝蟹止住了笑,抬头看见方婷脸色微红,又羞又急望着自己,更觉得方婷可爱,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方婷一两岁时,他帮奶奶在方家照顾方婷,教她叫自己孝哥哥时的样子。 他似乎看懂了方婷的心思,向着方婷点头肯定:“对,是——阿——孝” 自从苏醒后方婷发现自己不但四肢不能自由活动,连说话都变得非常困难,在医生的治疗下用了一周时间才学会“你”“我”两个字。 方婷听到丁孝蟹的肯定后也非常高兴,她越发渴望同这个男人多说几句,这个男人与每天她见到的医生女佣说话都不一样,他们都称呼她为“太太”,谦卑又疏离;而这个男人却亲切地唤她“婷婷”,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很近,尤其是他磁性的声音不但悦耳,更让她感到异常熟悉。 “他一定知道自己昏迷前的事,”此时的方婷心里有太多关于自己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于是方婷再次对丁孝蟹问道:“我?” 丁孝蟹却在这时忽然生出逗一逗方婷的念头,他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看着方婷, 方婷见他那副样子又以为自己发音不准,于是又努力张着嘴巴说“我——啊?”因为太用力,小脸更红了一些, 丁孝蟹见方婷有些着急了,赶紧微笑地对着方婷说道:“你——是——婷——婷”,说完他很自然地拉起方婷戴戒指的那只手,一边摩挲着那枚戴在方婷无名指上戒指,一边深情的望着方婷,说道:“是——我——的——未——婚——妻” 第54章 陌生人 “我——是——你——的——未——婚——夫”丁孝蟹继续郑重其事地向方婷介绍自己, 可是方婷听完后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随后还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不喜欢这个身份, 看到方婷这个反应丁孝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失落,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将方婷的手轻轻放回原处,换了个话题说道:“婷啊,以后我每天晚饭都来陪你吃饭聊天好吗?” 方婷盯着丁孝蟹的眼睛,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那今天这顿饭我来喂你吃,好不好?”丁孝蟹说着就一手端起了餐盘上的小碗,一手拿起了里面的匙羹。 方婷看着丁孝蟹的嘴巴,张了张嘴忽然吃力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丁孝蟹听后抬头对着方婷微微一笑,夸赞道:“婷婷好厉害,又学会了一个字!”方婷听到他的夸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我们开始吃饭好吗?”丁孝蟹边说边用匙羹在小碗里搅动了一会,然后把匙羹举到嘴边仔细地吹了吹,才小心地送到了方婷的嘴边。方婷看着丁孝蟹递过来的匙羹还是有些迟疑,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丁孝蟹,并不张开嘴,丁孝蟹也不急,只是用盈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方婷慢慢张开嘴巴吃下饭。 丁孝蟹喂饭时很细心,动作也很熟练,方婷每吃一口饭,丁孝蟹就会对着方婷鼓励地笑笑,那笑容让方婷感到很开心,于是很配合地吃完了那顿饭,吃的东西比英嫂喂她时还要多一些。 吃完饭后丁孝蟹又陪在方婷身边,一字一句地教她学了一会说话,因为方婷要在九点关灯休息,丁孝蟹一直在方婷的房间呆到晚上八点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方婷的房间。当他站在门边对着坐在床上的方婷说再见时,他看见方婷的眼神里竟有一丝不舍,于是丁孝蟹对着方婷哄道:“婷婷,明天我再来陪你好不好?”方婷听后竟对着丁孝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天夜里丁孝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起苏醒后的方婷还会对他笑,丁孝蟹简直兴奋地睡不着觉,他真的没有想到老天竟会如此厚待他,不但让方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还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让他与方婷可以从头开始再爱一次,更难得的是再次与方婷见面,方婷不但没有讨厌他排斥他,甚至他觉得方婷需要他。回想离开方婷房间时她对他那不舍地眼神,丁孝蟹的心里就像那天方婷同意他去油麻地约会一般开心,他盼望天光快些放亮,他就能早点再见到方婷。 丁孝蟹半夜里就打电话给阿程,推掉了第二天整整一天的工作安排,他要去陪方婷。 那晚方婷也睡得比平时晚,她一直在想那个叫“阿孝”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为什么自己不再怕他也不讨厌他,反倒是自己被这男人身上的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所吸引;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医生,这里的人都恭敬地称呼他大少爷,他难道是这里的男主人?他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他的家还是自己从前的家?她努力在脑子里寻找着答案,但是越想越头痛,只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陪方婷,主要就是陪在方婷身边看她做康复训练,丁孝蟹这才发现杨医生对他说过的那些关于方婷康复的事原来都是真的,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痛苦。 方婷坠楼后除了头部受伤,四肢脊柱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虽然丁利蟹为她找到了香港的顶级骨科医生,当时的手术也很成功,但因为随后长达一年多时间的昏迷,方婷错过了最佳的康复时间,即便在方婷昏迷时也有做过被动训练,但锻炼强度远远不够。现在方婷的关节僵硬和肌肉萎缩问题都非常严重,要想四肢恢复正常活动,她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承受更多的痛苦。 康复训练对方婷来说是枯燥而痛苦的,一个简单的抓握动作她都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重复练习几十到上百次,整个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累到满头大汗;而四肢大关节的恢复训练更是让方婷疼痛难耐,虽然方婷每次都会咬紧牙关尽量坚持,但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还是会让方婷痛到叫出声。 陪在方婷身边的丁孝蟹看到这样康复训练,心疼之余更觉得愧对方婷——方婷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当初他一手造成的。 看着几乎全身瘫痪的方婷还要承受如此痛苦的训练,丁孝蟹心中愧疚感渐渐变成了的强烈的保护欲,一旦听到方婷呼痛,他就会忍不住要求医生停止训练,然后一边细心地为方婷擦汗喂水,一边心疼地问方婷要不要休息一会,可是方婷每次都会有点愕然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随后示意医生继续训练。 这时丁孝蟹也发现方婷虽然失忆了但是她的性格并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样要强且倔强,哪怕是痛到眼里泛出泪花,方婷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流泪,更不肯轻易中断训练,就算医生走后她还要自己再练习,直到练到自己满意才作罢。 就这样丁孝蟹在别墅里陪了方婷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接到康复医师投诉的杨医生就亲自来到半山的别墅,见到丁孝蟹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丁生爱妻心切,您心疼丁太训练辛苦很正常,但是总是打断丁太的训练计划会影响丁太的康复进度。” “您前段时间没有参加丁太的训练,丁太的训练恢复进行的很顺利,看她的表现应该是很想尽早恢复正常生活,而现在,您没发现丁太训练时并不想总是被人打断吗?” “这个……”丁孝蟹听后竟然一时语塞,想到这两天他打断方婷训练时医生和方婷看着自己的眼神,自己确实对方婷的“关心”有点过头,丁孝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学习一下,等医生不在时帮她练习一下,既然杨医生这样说,我会调整一下自己的时间。” 当晚丁孝蟹就在给方婷喂饭时说:“婷婷,我公司还有工作,不能天天陪你在家训练,但是我每天会在医生走后尽早回来陪你,好吗?” 听丁孝蟹这样说,方婷对着丁孝蟹点了点头,虽然她已经不再害怕丁孝蟹,但是每次见到丁孝蟹陪在自己身边,她还是会紧张,她更不喜欢丁孝蟹老是打断自己的训练,影响自己的康复进度,现在的方婷只想尽快恢复正常,尽早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帮自己恢复记忆,解答自己心中的诸多疑问。 虽然丁孝蟹对她呵护备至体贴入微,虽然他的声音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在方婷脑子里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印象,所以在方婷心里她对他还是有着诸多戒备,她也不全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告诉她的答案,只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和自身的处境又不能让自己把这种戒备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的太强。 见方婷同意了自己的建议,丁孝蟹越发觉得方婷懂事可爱,就在丁孝蟹准备离开方婷的房间时,他忽然忍不住低头向着方婷的脸颊吻了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方婷没有像从前那样等着他的吻,而是稍稍向后侧了一下脸,让他的唇从自己的脸颊上划了过去,随后用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不太高兴,丁孝蟹见状赶紧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道:“我们以前总是这样告别的,如果你不喜欢,那下次我们换一个方式告别。”方婷听后仍是用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丁孝蟹,看得丁孝蟹心里开始害怕,担心自己刚才的动作让方婷想起了某些过去的事情。 于是丁孝蟹试探着问对方婷道:“婷婷,你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方婷才开口说道:“想——说——再——见”,听到方婷这样回答,丁孝蟹悬起来的心才又放了下来。 第55章 陪伴1 一向勤勉的丁总在“缺勤”三天后又按时回到了五蟹集团上班。 当戴着金丝眼镜一副精英模样的丁孝蟹再次出现在五蟹集团的办公室时,进门就看到了等在办公室的几个兄弟,跟着就听到了丁益蟹的一声惊呼:“老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是从大佬变精英啊,这形象气质,啧啧,老三老四都被你比下去了!” 丁孝蟹的心情不错,听后微微一笑,打量着花蝴蝶一般的丁益蟹,随后贴在丁益蟹的耳边小声说道:“都做正经生意了,你这个丁总好歹也要穿得正经一点,嗯?!”说完顺带用手掸了掸丁益蟹肩膀上的衣服。 丁益蟹听他大哥这样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粉色西装以及内搭的黑色花衬衫,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大,我现在也是搞艺术的人了!搞艺术的嘛,穿成这样已经很正经了好吗?”他话音刚落身后的老三老四就都笑出了声。 丁孝蟹见三个弟弟和阿龙、阿程都在,索性对着他们宣布道:“以后所有需要我过目签字的文件都要在中午十二点前送过来,我以后的午饭就在办公室里吃。如果碰到开会那么午餐就在会议室解决。还有阿程,我以后的下班时间要在下午三点前,你把工作时间帮我安排好, ok?” 随后丁孝蟹又把办公桌前的弟兄环视一圈继续说道:“以后晚上的公关应酬就交给你们去办!我相信你们现在也都能独当一面了,对不对?” “老大你放心!”面前的几个兄弟干脆地答道。 “老大你这也太拼了吧,这么急着下班去把……”“妹”字还没被丁益蟹说出来,他肋下就被老四用手捅了一下, “老大,我们都记下了,这几天需要你签字的文件比较多,全都放在这里了,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去工作了。”丁旺蟹顺势说道, 丁孝蟹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办公室了,随后他瞟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不错,桌上待处理的文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多,兄弟们确实都能独当一面了。 丁孝蟹选择下午三点前赶回别墅,是因为负责方婷康复治疗的医生会在每天三点半左右结束工作离开别墅,这样他正好可以与医生当面了解一下当天的训练内容和方婷的恢复情况,方便他继续陪伴方婷加强训练。 那天丁孝蟹处理完公司的工作后,还不到下午两点,在回别墅的途中丁孝蟹忽然想到方婷每天训练着实枯燥辛苦,如果给方婷带些她喜欢的东西回去可能会让她开心点。想着方婷清瘦的面庞,于是便让阿程转道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一家茶餐厅,买了两种小点心给方婷带了回去。 与当天的康复医生简单交接了一下后,丁孝蟹就来到了方婷的房间,只见方婷的鼻尖上还有细小的汗珠,发梢也是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刚刚结束训练不久。 看到丁孝蟹笑眯眯的走进来,方婷也礼貌性的对着他笑了笑,这时丁孝蟹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他在路上买好的小点心,放到了方婷的面前,“婷婷,你看我给你带的什么?”丁孝蟹边说边打开了盒盖,食物的香味很快就飘散出来,方婷的嗅觉没有受影响,目光一下子就被桌上香气四溢的点心吸引过去。 自从方婷可以用嘴巴吃东西后,就是一直在吃医院专门为她定制的食物,这些天她早就吃腻了,可是她的语言能力又表达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她没想到丁孝蟹会给她带回这样的礼物,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小点心,方婷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地神色。 “婷婷,你想先吃哪一个?”丁孝蟹温柔地问道, 听到问话,方婷努力举起恢复最好的左手,指了指面前的虾饺——这是以前她和丁孝蟹在一起时她爱吃的东西。 “这——是——什——么?”方婷抬头向着丁孝蟹问道, “虾——饺,你以前最爱吃的,” “真——的?” “真的!以前能吃好多呢,”丁孝蟹边说边向方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就——这——个” “好,你要吃几个?”丁孝蟹故意问道, “两——个”方婷有点吃力地说着,边说边不好意思地向丁孝蟹笑了笑, 丁孝蟹看着方婷的笑容竟然愣住了,他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方婷的神态动作都像极了那个坐在婴儿车里牙牙学语的方婷,瞬间就让自己生出无限的怜爱。 见丁孝蟹忽然愣在那不动,已经被香气勾起食欲的方婷就有些着急,皱着眉头看着丁孝蟹,等了一会见丁孝蟹还在看她,便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巴说道:“快——点”,那神态就和小时候一样。 听见方婷的命令,丁孝蟹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对着方婷笑了笑,拿起筷子把虾饺夹成小块喂给了方婷,方婷也不客气,一口气吃掉了餐盒里的三只虾饺,吃完后还舔了舔嘴唇,让站在一旁的丁孝蟹倍觉可爱。 吃完虾饺后方婷又指了指一旁的菠萝包对丁孝蟹说道:“你——吃” 丁孝蟹看着她说:“你不吃吗?” “饱——了”方婷努力地回答道,但表情十分可爱,让丁孝蟹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宠溺地说道:“小馋猫!” “明天还想吃什么?我回家带给你”丁孝蟹接着问方婷,可方婷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然后又皱着眉补充了一句:“不——记——得”。 听方婷这样回答,丁孝蟹忙笑着对她说道:“没关系,你爱吃的我都记得,你乖乖的在家等我,我每天都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方婷听后抬头看着丁孝蟹似是感谢一般笑了笑,但是丁孝蟹能看到方婷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那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让丁孝蟹有点心酸,但是更让他高兴,他希望方婷永远也不要记起过去的一切,如果方婷一定要想起过去,他就给她虚构一个他们美好的过去。 吃过小点心,丁孝蟹问方婷想做什么,不出意外方婷要继续训练,丁孝蟹自然是全程陪同,一如既往的温柔耐心,体贴入微。 西斜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把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个娇小的身影交叠投射在墙壁上,丁孝蟹偶尔瞥见便会垂眸看着面前的方婷会心一笑。 晚饭照旧是丁孝蟹亲自给方婷喂饭,待到方婷吃完,丁孝蟹才会离开方婷的房间去餐厅匆匆吃上几口,饭后丁孝蟹还要陪方婷继续其他康复训练,最后直到方婷在床上躺好,他再按方婷的要求互道再见,离开方婷的房间…… 从那天开始丁孝蟹在回家前都会准备一两份小点心带给方婷,每次方婷看到他带回的各种点心都会很开心,像个馋嘴的小孩子一样,每天都盼望着他能早点回家。 丁孝蟹每天看到方婷期盼他回家的样子,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方婷需要的。 第56章 陪伴2 过了几天丁孝蟹发现方婷的头发已经长过耳垂,每次训练后汗湿的头发总会黏在脸上,很是不方便。 本是长发披肩的方婷在被人丢下楼摔成重伤后,为了方便治疗,她那一头如海藻般的微曲长发就被剃光了,后来丁孝蟹把她接回别墅后才又把头发慢慢蓄了起来,丁孝蟹喜欢方婷的长发,他希望方婷的头发能尽快恢复原有的长度,为此丁孝蟹专门找到的一个技术很好的聋哑理发师为方婷打理头发。 如今丁孝蟹看到方婷的头发有些不方便她平时训练,于是便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专门抽时间亲自去挑选了一对发夹,在回家的时候带给了方婷。 那天看着方婷吃完小点心,丁孝蟹便将那一对发夹拿出来放到了方婷面前的小桌子上。 那是一对米色的布艺发夹,做工精细很有韵味,但价格不贵,丁孝蟹凭着对方婷的了解,觉得方婷一定会很喜欢。 “喜欢吗?”丁孝蟹笑眯眯地看着方婷问道。 不出所料丁孝蟹听到了方婷开心的声音:“喜——欢”,方婷仔细看了看摆放在面前的发夹,随后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丁孝蟹,微笑着,眼神里满是欣喜。 “婷婷,我给你带上,好不好?”丁孝蟹继续问道, “好!”方婷边说边用力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方婷的允许,丁孝蟹拿来了一面镜子放到了方婷的面前,随后他拿起发夹站到了方婷的身后,手很自然地抚摸着方婷的秀发,曾经让他沉醉的发香再次萦绕于鼻端。 回想他们热恋时,丁孝蟹最喜欢从背后环抱着方婷,一边轻吻方婷浓密的秀发,一边享受方婷秀发间的香气....... 只是没有抚摸两下,丁孝蟹的指尖就触碰到了方婷头皮上的伤疤,他的动作不觉一顿,心也跟着往下沉了一下,丁孝蟹忙抬眼看着镜子里的方婷,发现方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他赶紧把发夹给方婷戴好,看着面前的镜子说道, “婷婷,你戴上发夹后就不怕头发黏到脸上了,而且人更漂亮了!” 方婷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此时的方婷连自己的样子都有些陌生...... 见到方婷喜欢自己送的小饰物,丁孝蟹除了每天给方婷带点心零食,偶尔也会挑选一些小玩具小饰品送给方婷,但是他也发现方婷虽然失忆但是喜好并没有改变,她喜欢的东西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个发现让丁孝蟹在开心之余又生出了几分疑虑。 一周之后丁孝蟹给方婷带回了一盒老婆饼,这老婆饼是在方婷最爱吃的一家点心店买回来的。本来丁孝蟹打算像以前一样由他喂给她吃,可方婷一见到桌上的老婆饼,忽然抬头对着丁孝蟹说道:“我——想——自——己——吃”她想试试自己这些日子康复训练的效果, 看着方婷略带乞求的眼神,丁孝蟹忙说“好啊,我觉得你应该没问题。”说完特意将饼盒向方婷的方向推了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方婷。 方婷听后就开始努力控制自己恢复最好的左手,有些笨拙地伸手去拿放在面前的老婆饼,她颤巍巍地把饼拿在手里,又把饼慢慢地送到自己嘴边,当方婷完成这个简单动作时,很自然地抬头看向了丁孝蟹,向他笑了一下,似乎在说“看,我成功了”。 丁孝蟹看见方婷顺利完成这个动作也是满心欢喜,开心地看着方婷说道:“婷婷,你好棒,这么快就能自己拿东西了。” “那你今天可要多吃一点,庆祝一下!” 方婷听后真的照他的话大大的咬了一口老婆饼,把两颊都撑得鼓鼓的,丁孝蟹看在眼里更觉得方婷的样子分外可爱,看着方婷大口吃着老婆饼,丁孝蟹忽然心思一动,对着方婷问道:“婷婷,你知不知这个点心叫什么?” 嘴巴里满是老婆饼的方婷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丁孝蟹见状忽然很认真地对着方婷说道:“这个饼呢叫做‘老婆饼’,你吃完做我老婆好不好?” 可让丁孝蟹没想到的是,方婷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动作一顿,随后就将手上剩下的半块老婆饼慢慢地放回了盒子,低着头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不——熟” “不熟?!”丁孝蟹听得不太清楚,他见方婷把吃了一半的老婆饼放回盒子以为是他买回来的饼不熟,赶忙把方婷放回去的半块饼拿起来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皱着眉望着方婷,说道:“熟的呀,怎么不熟?” 说着话又咬了一口,明明这味道就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方婷怎么说不熟呢? 这时方婷不解地看了看丁孝蟹,随后红着脸又说了一次:“不——熟——的”。而这时站在他们旁边的英嫂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已经用手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这时丁孝蟹才反应过来方婷说的是他们两个人关系“不熟”,她宁肯不吃老婆饼也不要做他“老婆”。 看着在一旁偷笑的英嫂,丁孝蟹顿觉脸颊微烫,一个不识字的人都明白了方婷的话,他还不明所以,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方婷讪讪一笑,轻声说道:“婷婷,你继续吃吧,我是开玩笑的……” 后来丁孝蟹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就觉得方婷的智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以及他与英嫂她们的对话,方婷好像都听得懂,这就让丁孝蟹一方面为方婷没有变成智力低下的“白痴”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方婷的记忆应该还在,并没有因脑子受伤而“丢失”。 也许方婷的记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被暂时封存了,在未来得某一天这些记忆就会被什么东西唤醒,让方婷想起过往的一切,而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他在得知方婷失忆后马上就把别墅里所有可能引起方婷过往记忆的东西全部都清理了出去;不让她接触到一点新闻旧事;只要方婷不向他提问,他绝不会多说一句关于以前的事......他已经尽力在阻止方婷恢复以前的记忆,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些方法有没有作用。 面对渐渐恢复的方婷,他只能在方婷面前变的更加谨言慎行,不敢有过分的动作和言语,唯恐某个动作或某句话就会引得方婷回忆起过往的某个片段。 第57章 痛哭 丁孝蟹在尽力阻止方婷想起过去,而方婷却在丁孝蟹的陪伴下想努力变回原来的自己。 规律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又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一天丁孝蟹下班后特意给方婷带回了她爱吃的红豆沙,本来他准备喂给方婷吃,可是那天方婷却开心地对他说:“我能——自己——吃”,“我要——自己——吃”说完抬起脸看着丁孝蟹自信地笑了笑。 丁孝蟹听后假装惊讶,看着方婷的眼睛认真问道:“婷婷能自己用匙羹了吗?” 方婷听到后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对他点了点头, “呐 匙羹给你,试试看,”说着丁孝蟹就将手中的匙羹递给了方婷,把红豆沙摆放在方婷的正前方,眼中含笑地望着她。 那几天方婷正在练习用右手拿东西,她感觉自己的右手恢复得不错,于是就想尝试一下自己用匙羹吃东西,但是她一拿到匙羹,手就有点不受控地发抖,勉强将匙羹伸到碗里,舀起来一匙羹的红豆沙想送到口边,却因为定位不准确,一下子就把匙羹里的红豆沙泼到了自己脸上,丁孝蟹看着方婷那张小花脸有些忍俊不禁,又不好当面笑她,于是侧过脸偷偷笑了起来,可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方婷正眼圈红红地盯着他,丁孝蟹赶紧收起笑容,小心问道:“怎么了?婷婷” “我——好没用——是不是?”说罢眼泪就从方婷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丁孝蟹一见方婷流泪顿时就慌了手脚,忙拿过一张纸巾为方婷擦脸擦眼泪,边擦边安慰方婷说:“婷婷别哭,别哭好不好?对不起,我不应该笑你。” “我——不会——吃饭!”方婷伤心地说道,这一个多月她已经在很努力地训练了,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连匙更都不会用,看丁孝蟹笑她,方婷更觉得伤心,说着话眼泪又流出来了。 丁孝蟹闻言赶紧哄她道:“这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丁孝蟹情急之下差点说出真相,还好他脑子反应快,话说一半赶紧打住了。 可方婷却在这时抬起头,面带疑问地看着他,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完....... 丁孝蟹见状只好编了个理由出来:“是我开车不小心,出了车祸,把你害成这样的。” “为——什——么”方婷追问道, “因为那天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高兴的昏了头,没有注意路上的车辆,结果和一辆货车撞在了一起。”丁孝蟹边说边低下头,避开方婷的眼睛,将目光移向地面。 “货车撞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你当时伤的很重,后来就,就这样了……” “对不起婷婷,都是我的错,对,对不起,”丁孝蟹说的有点结巴, “所有的事都怪我,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你,照顾你,如果你以后不会吃饭我就喂你吃一辈子。” 丁孝蟹说这些话时,一直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方婷的眼睛,他怕被方婷看破他在撒谎。 听到丁孝蟹说出自己受伤的原因,方婷愣愣地盯着丁孝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受伤的原因,她努力在脑子寻找着“求婚”“车祸”等记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脑子里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不记得!”方婷的心里有点慌,她向四周看了看,想找到一些能唤起她记忆的东西。 低头间她又看到了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每次看到这平安扣她就会觉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今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方婷开始变得更加着急,她想不起这件重要的事是什么。 她再低头看向自己瘫痪的身体,想着自己不能活动的手脚,心里开始莫名的恐惧,她好害怕自己不能恢复正常,变成一个不会吃饭、不会走路、事事都要人照顾的废物——一个废物还怎么去完成那件重要的事! 这时丁孝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方婷,却发现方婷目光散乱,满是惊慌无措,他不知道方婷想到了什么,忙开口唤了声:“婷婷!?” 方婷闻声也望向了丁孝蟹,发现丁孝蟹正一脸痛苦满眼愧疚地望着自己,就在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愤怒,委屈,害怕……这一个多月蓄积在方婷心里的坏情绪一齐在心中爆发,让方婷如同小孩子一般对着丁孝蟹大哭起来,边哭边问:“怎——么——办?” “怎——么——办?” 丁孝蟹见方婷大哭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将方婷紧紧抱在了怀里,一边轻抚方婷后背,一边急切地哄着方婷道:“婷婷别哭了,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我一定会补偿你,别哭了好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真的,别哭了婷婷!” 方婷听到丁孝蟹这样说话反而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在丁孝蟹的印象里从小到大他从没见方婷这样痛哭过,只觉得方婷的每一滴泪都把自己的心砸得好痛,见方婷越哭越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把怀中那柔弱的身体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那天方婷在丁孝蟹怀里哭了很久,直到把心里所有的坏情绪都宣泄了出来,直到自己哭到没了力气,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对着丁孝蟹说道:“恨——你” 她怎么能不恨他呢,在自己刚刚苏醒过来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急需亲人的陪伴和安慰时,这个房子里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且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却消失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留下那些佣人来照顾自己。他白天不来见她,却有两次在自己午夜梦醒时看见他站在床旁看她,让那时还不能讲话的她心生恐惧。 待他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她也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男人时,却被这个男人告知,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全是因为他的过失,自己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拜他所赐,她真得好想张口骂他,抬手打他,可是他又对自己那样好,让自己不忍心去责备他的“无心之过”。 听到方婷说“恨——你”,丁孝蟹稍稍松了手臂,低头去看怀里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发现那双大眼睛里并没有决绝冰冷的恨意,而满是委屈的泪水,丁孝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把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他把方婷从自己怀里慢慢地松开,两手捧起方婷的小脸,用两只大拇指轻轻地擦拭着方婷脸上的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方婷,再次对她保证道:“对不起婷婷,是我犯的错,我一定会负责,一定会补偿你!” 方婷听他这样说,眼里又盈满了泪水,问丁孝蟹:“不会——好——了?” 丁孝蟹赶紧回道:“会好的,你放心婷婷,我一定会治好你,” “我天天都会陪你锻炼,你很快就会好的!” 方婷听后低下头满是委屈地小声说了一句:“好——痛”, 丁孝蟹听后不禁又是一阵心疼,他自己也受过伤,知道方婷的“好痛”是身体有多痛,而且他也清楚自从他们恋爱,方婷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精神和肉体都承受了太多不应该属于她的痛苦,想到这些丁孝蟹再次把方婷轻轻地拥进怀里,满脸痛苦地在她耳边喃喃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58章 旧事 英嫂一直不明白丁孝蟹为什么突然要将别墅里的电视收音机全部搬走,她不识字,这里又不让她随便出门,平时全靠这两样东西了解外面的消息。原来太太昏迷不醒时,晚上忙完工作还可以听听广播,看些八点档的电视剧娱乐一下;现在只要大少爷在家,照顾太太的工作就会全部交给他,而她和两个菲佣只能远远地陪在大少爷和太太身边,看他们两人专心致志地做康复训练。 大少爷刚开始陪太太训练时,他的动作总是有些僵硬,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好像不太敢触碰太太的身体,而那时太太说话动作都很困难,可是看太太的表情就能发现她见到大少爷是会很紧张的,但太太以前的家教应该很好,每次听到大少爷的问话都会尽量客气礼貌地对大少爷微笑,总之两个人相处时都很拘谨疏离并没有爱人之间的亲密——可能是太太完全忘了大少爷了吧。 两人关系的变化应该是在那次太太在大少爷怀里大哭一场之后,她们不知道大少爷怎么惹到了太太,让平时从不掉泪的太太哭得那样凶,那天大少爷并没有因为太太大哭而发火迁怒到别人,他只是自己抱着太太哄了很久。见太太大哭,大少爷也是面色痛苦,哄太太时言语极尽温柔,过了个把小时才把哭得双眼红肿的太太哄好。在那之后两个人相处时的动作语言就变得亲近自然了很多,没有了先前的拘谨。 慢慢地英嫂发现看大少爷和太太两个人在一起训练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大少爷高大英俊,太太娇小可人,两个人的样貌不输那些电视里演员明星,细看之下这两个人在面相上还颇有夫妻之相,而且这两个人连脾气秉性也很登对:太太可能因为脑子受损,说话动作都有些幼稚,自然带着一种小女孩的娇憨感,而大少爷每天陪着太太锻炼,再不见以往的满身戾气,渐渐地还生出一些少年稚气;大少爷对太太照顾的无微不至,太太似乎也越来越依赖大少爷,两个人经常会四目相对“深情凝望”,大少爷对太太的宠爱甚至远超那些八点档的言情剧情。 其实英嫂不知内情,她每次见到的“深情凝视”并不是因为丁孝蟹与方婷之间夫妻情深,而是两个人各怀心思:方婷在和丁孝蟹的接触中,一旦觉得丁孝蟹的某个动作或某句话似曾相识,她便会紧盯丁孝蟹的脸,拼命寻找相关的记忆;而丁孝蟹一旦发现方婷紧盯自己,马上就会精神紧张,集中注意力观察方婷的表情,等待方婷的提问,以防自己在方婷面前说错话,而且他还会把每一个他回答过得答案反复记忆,务必记得清清楚楚,唯恐方婷再次问起相同的问题时被她发现破绽。 在丁孝蟹精心地照顾下,方婷的气色开始慢慢恢复,面庞也不再过分的清瘦,整个人在旁人眼里变得越来越好看。后来英嫂经过仔细研究,发现太太原来是长了一张难得的旺夫脸,她猜这就是大少爷对太太情有独钟,不离不弃原因,这一点英嫂倒真的没看错,方婷确实是长了一张旺“夫”脸,有方婷在身边,丁孝蟹的生意越做越顺,越做越大。 五蟹集团上市不到四个月就收到了第一笔来自海外的投资,投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尚哥曾经的拜把兄弟——泰国金三角的宋国勇。 宋国勇的大儿子在进行毒品交易时被国际刑警组织追捕,最后在曼谷被抓,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儿子,在多方交涉下宋国勇家族最终同意接受泰国政府的“诏安”,交出自有武装,停止种植及加工罂粟。 宋国勇曾是忠青社在金三角最大的“供货商”,忠青社当年也是靠着贩毒起家的,但是等到忠青社交到丁孝蟹手上,和尚哥在港埠建立的“毒网”已经被其他社团蚕食到不足鼎盛时期的两成。至于原因,一是和尚哥遇害后这桩生意就被别的社团抢走不少,二是警方对毒品犯罪的打击力度逐年加大,三是丁孝蟹在上位后一直在主动减少这类生意。 混黑道就靠捞偏门发财,捞偏门就离不开“黄赌毒”,丁孝蟹和丁益蟹从小混迹其中,每天睁开眼就能见到这些东西,不可能一点都不沾染。丁孝蟹在骨子里喜欢赌,只是他和别人赌的东西不一样,别人赌的是钱,而他赌自己的命、赌别人的心、赌老天给他的运;别人在赌场,他不光在赌场还在“战场”,情场,商场。丁益蟹就更不用说了,最喜欢女人,不管有没有钱不论何时何地,就是喜欢睡女人。 但是了解丁孝蟹的人都知道他从不碰毒,他自己不碰,也不许他身边的兄弟碰。 当年丁益蟹出于好奇碰过一次白粉,结果被丁孝蟹知道后直接就把丁益蟹打了个半死,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痛骂, “老爸早就说过白粉不能碰,你没长脑子,记不住是不是!” “让你出来混,是想让你活得好,不是要你死得早!” “碰毒你就别再想做个人,今天我就打死你!” 看着被老大打得满脸是血的老二,当时还是初中学生的老三老四都被吓傻了,同时也把老大的警告牢牢记进了骨子里。 那顿暴打让丁益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起身,最后他向丁孝蟹下跪保证如果再碰毒就自断双手才算把这件事了了。 丁孝蟹会因为这件事如此痛打丁益蟹,全是源于当年有个吸白粉的邻居带给他的恐怖记忆,当年这人为了要钱买白粉经常毒打自己的家人,丁孝蟹在自己家里都能清楚地听见他老婆孩子绝望的哭嚎。再后来这个人嗑药过量出现幻觉,竟然拿刀跑到街上砍人,那时的丁孝蟹还是个不满八岁的孩子,见邻居拿刀向自己跑过来,一下就被吓呆了,根本不知道逃跑,还好那次正好赶上丁蟹提前回家,千钧一发之际丁蟹大喝一声,一手将丁孝蟹护在了身后,一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徒手夺了那人手上的刀,让丁孝蟹逃过了一劫。而那人看到怒目圆睁的丁蟹后,忽然像见鬼一般,发了疯似得冲向街口的马路,被一辆疾驰过来的汽车撞得飞上了天,死状恐怖。 年幼的丁孝蟹当天就被这件事吓得发起高烧,是老爸带着老二照顾了他一整晚。那时母亲阿娇已经丢下他们五父子离家出走半年多了,丁蟹既要当爹又要当妈,为了赚钱养活他们兄弟四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而那次为了照顾生病的丁孝蟹,丁蟹两天没有出去工作,自责没有照顾好他们,还用身上仅有的钱给他们四兄弟买来了好吃的。等到丁孝蟹病好后,丁蟹还对他们四兄弟立下规矩:“丁家子孙,以后谁都不可以沾染毒品!”还特别对丁孝蟹嘱咐道:“你是老大,一定要看好弟弟们,沾上毒连人都冇得做!” 经过那件事后,丁孝蟹觉得老爸并不是妈妈口中的废物,而是一个神勇不凡的大英雄,没有老爸救他,那天他一定被人砍死了,是老爸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那次生病还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看着为了养活他们四兄弟弟而辛苦搵食的老爸,懂事的丁孝蟹不但在心里牢牢记住了丁蟹讲的每一句话,还在心里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顺自己的老爸。 第59章 海外投资 在丁孝蟹心里,他一直认为男人敢赌那叫有胆气,男人好色是正常需要, 而且“黄”和“赌”可以戒,但是沾上“毒”的人不但活得人不如鬼,而且是到死都戒不掉的。他混迹江湖后,见识了更多的“瘾君子”,这些人确实如丁蟹所说,为了一口白粉有背叛兄弟的,有推妻女进火坑的,害人害己,最后全都变成毫无人性的恶鬼,而结局则无一例外全部是家破人亡,死状凄惨。 后来丁孝蟹被和尚哥看中,开始对他着意培养,但少年时的他并不知道让忠青社大发横财的生意是贩毒。因为这是忠青社最重要的“大买卖”,就算是在忠青社内部,真正管理运作这桩生意的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全都是当初同和尚哥一起去过泰国的心腹兄弟。这生意关系到忠青社的生死存亡而且稍有差错就可能掉脑袋,久混江湖的和尚哥怎么可能让他一个“细路仔”接触到呢。 直到丁孝蟹十八九岁时,那时和尚哥通过几年的考验已经将丁孝蟹认作是自己的接班人,时逢忠青社地盘扩张迅速,“生意”急需扩充人手,他这才让丁孝蟹接手了部分忠青社的“大买卖”,当然,和尚哥这样做也是为了日后能够提携丁孝蟹成为忠青社的老大进行必要的准备。 此时的丁孝蟹已经深谙江湖规矩,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如何取舍,他没有忘记老爸当年立下的规矩,但是他也没有拒绝和尚哥的好意,相反,为了不辜负和尚哥对自己的厚望,他将和尚哥交给他的新“工作”打理的很好。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了养家糊口他必须做好这份特殊的“工作”,他那时能做的就是牢记老爸立下的规矩,管好自己和身边的一帮兄弟不碰毒。 其实和尚哥也不喜欢这桩“大买卖”,在把丁孝蟹提拔为忠青社的堂主后,和尚哥有时候就会跟这个自己亲手培养的小兄弟吐露心声后悔当初, “你看周瘸子卖白粉,最后落得个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我呢,老婆被我吓死了,留下一个女还远在英国,想得要命却不能天天见面。\" “说实话,我后悔当初为了赚钱而选择走了周济生的老路,赚这种钱,太伤天害理,会被老天罚......” 和尚哥始终认为他之所以会痛失阿娟,与女儿远隔重洋,这都是老天对他贩毒的惩罚。 再后来和尚哥被人设计横死,这就让丁孝蟹更加相信和尚哥说过的话——尽量不要碰“毒”,否则会遭报应。所以在他成为忠青社老大后索性就将剩下的金三角生意全部交给了当年同和尚哥一起去过泰国的那些堂口老大打理。 时移世易,待到宋国勇被“诏安”时,忠青社已经被香港警方打压了半年之久,仅剩的几条线路也早已被迫掐断,所以“诏安”这件事对丁孝蟹及忠青社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宋家来讲几乎是断了财路,宋国勇不想坐吃山空,在报纸上看到丁家的五蟹集团在联交所上市并在股灾中逆势大赚十几亿的新闻后,他就决定去香港找丁孝蟹合作,打算将自己以前攒下的一部分家底通过五蟹集团投到香港股市上赚钱。 虽然在和尚哥去世后忠青社与金三角那边的生意大不如前,但是丁孝蟹与宋国勇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的很好,因为和尚哥的关系,丁家四兄弟一直尊称宋家勇为勇伯,听说宋家准备通过五蟹集团投资香港股市,丁孝蟹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这可是件让双方都有钱赚的好事。 宋国勇到港当日丁孝蟹亲自去机场接机。此时的宋国勇已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身穿一身高级定制西装,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起来满脸正气,光看外貌就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多金商人,很难想象他不久前还是在泰国排的上名号的大毒枭。 宋国勇在泰国有两个老婆,情人还有好几个,按理说他应该是子孙满堂才对,可是最后长大成人的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次出事的是他的大儿子,被警方追捕时打成了重伤,目前还在泰国家中养伤。二儿子替他在泰国看管家业,陪他来港的是他的小女儿宋家宁,一个不到20岁的小女生,留着俏丽的短发,眉眼间满是英气,但又不失女孩特有的甜美。 等阿程把宋家父女安顿好后,丁孝蟹就带着几个兄弟亲自为远道而来的宋国勇接风洗尘,第一顿饭安排在了丁家新开张的大酒楼里。 推杯换盏之间宋国勇大赞丁孝蟹没有辜负和尚哥的厚望,丁家四兄弟也是后生可畏,有头脑会经营,不管是在社团还是在股市都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他希望能沾沾丁家的财运,通过五蟹集团投资港股,让丁家四兄弟帮自己赚些养老钱。 随后他又向丁氏兄弟介绍自己现在泰国拥有了大片合法地皮,如果五蟹集团有海外投资的计划可以考虑与自己合作,大家已经合作了多年,彼此都很熟悉,一起做生意也放心。 听完宋国勇的介绍,最先动了心思的是老四丁利蟹,自从丁利蟹收购了慈康医院后,他又准备着手投资与自己专业相关的制药行业,但是在香港本地建立制药厂的条件要求太高,于是就在酒桌上与宋家父女俩聊起了泰国当地的一些政策,当然更让丁利蟹感兴趣的是坐在宋国勇旁边的宋家宁,而宋家宁也对丁利蟹帅气的外表和不俗的谈吐特别感兴趣,从入座到宴席结束眼睛一直粘在丁利蟹身上,那晚两个人可以算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一顿饭吃完,宋家通过五蟹集团投资港股的相关事宜基本谈妥,另外丁利蟹的满眼桃花也被丁孝蟹看在了眼里,索性他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专门让丁利蟹陪同宋家父女俩在香港好好玩上几天。 宋国勇的到来让丁孝蟹发现了更多的商机,丁家的商业版图由此开启了更大范围的扩张。 时间很快就进入到了炎热多雨的夏季,在丁孝蟹精心的治疗和耐心的陪伴下方婷的语言和运动能力恢复很好,她说话的连贯性越来越好,基本能够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腰背部力量的恢复让方婷可以坐上轮椅,让人推着她在房间里活动。 智力精神方面的恢复也让丁孝蟹很“满意”,他一直都在查看方婷的心理治疗记录,方婷对于过往的记忆几乎全是错乱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他刻意告诉她的“过去”,因为这些“记忆”的干扰,再加上本身脑组织的损伤,每次方婷在进行心理治疗时都会感到头疼欲裂,身心备受折磨,而最终得到的治疗效果却微乎其微,渐渐地方婷开始抗拒进行心理治疗,于是丁孝蟹就很“贴心”地叫停了方婷的心理治疗,他认为这样对自己和方婷都好。 随着方婷在别墅内的活动范围增加,方婷发现在整个别墅内除了自己和丁孝蟹就只有英嫂和那两个只会讲英语的菲佣,偶尔她也可以看到别墅院子里巡逻的保镖,但那些人都是墨镜遮面,也从来不会走进别墅内,就连给她治疗的医生护士基本上一两个月后就会更换一遍,在这栋房子里她的身边除了丁孝蟹,再没有一个与她关系亲近的人,这也让方婷产生了更多新的疑问。 第60章 疑问 每天丁孝蟹陪在方婷身边训练时,方婷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丁孝蟹的语言或动作似曾相识,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回忆,大脑中始终找不到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一丝记忆。丁孝蟹虽然每天都会教她说话和她聊天,但是他对她只是像教小孩子说话一样,说的全是日常交流的常用语,聊天也是每天她的衣食住行,他从不会跟她讲起他们过去的事情,除非她主动问出来,但是她问话表达不清,他也回答的含含糊糊。 在方婷的说话能力稍微好转后,她就在丁孝蟹不在家时跟英嫂——她认为最了解内情的人问过自己的事情,可是早就被阿龙下过封口令的英嫂只是回答她:自她来到别墅,见到的就是脑部受伤昏迷不醒的方婷,在此之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没听这里的人说起过,而且自己不识字,所有事情都是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去做的。但是英嫂也肯定的告诉方婷,自她来到别墅后,始终都是大少爷一人在照顾方婷。 方婷在英嫂那里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最终带着满脑子疑问的方婷还是在某天看到那些黑衣保镖后向丁孝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院子里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那些人是保镖。”丁孝蟹淡淡地说道, “保镖?为什么要有保镖?”方婷不解地看着丁孝蟹问道, 丁孝蟹一脸认真地盯着方婷的眼睛说:“现在外面悍匪很多,经常发生绑架勒索案件,先前是我不小心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你这种情况我不能让你再出现任何意外。” “这么多保镖?” “现在这里所有的人员设置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婷婷?” 方婷并不明白丁孝蟹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由那么多人保护。但是看着一脸严肃的丁孝蟹,听着丁孝蟹回答问题的语气,她能感觉到丁孝蟹并不想给她解释这个问题。 方婷抿了抿嘴,把后面的问题咽了回去,但是她又有些不甘心,过了一会方婷继续问道:“这栋房子是你的吗?里面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我们的,我们两个以前就住这里。” “你家人呢?他们不住这里吗?他们知道我吗?” 丁孝蟹看了看面前的方婷,随后转头将目光移向窗外,略带遗憾地说“他们不住这里,现在也都不在香港,但是他们知道你醒过来了,都替我们感到高兴,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那,那我的家人呢?你没有告诉他们我醒过来了吗?”方婷急切地问道, “他们怎么不来看看我?”方婷微蹙着眉,双眼紧盯着丁孝蟹,等着他的回答, 丁孝蟹听到这个问题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满眼心疼地看着方婷,又有些无奈地回她道:“你爸爸妈妈已经过世多年了。” 听到丁孝蟹给出的答案,方婷瞬间红了眼眶, “真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却发现丁孝蟹对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并不像在说谎,而丁孝蟹说得这个答案也确实是实情并没有骗她。 方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怔忡,她希望丁孝蟹能继续说点什么,告诉她她还有其他的亲人在世,可是丁孝蟹后续的沉默和低垂的眼眸几乎打碎了她的希望。 方婷慢慢地垂下头,接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没想到现在的自己竟然还是一个孤儿, “难道这世界上自己再没有亲人,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自己了吗?”方婷在心里伤心地想着, 丁孝蟹似乎看出了方婷的想法,他见方婷又哭了,忙把方婷拥进怀里,一边轻轻抱着方婷,一边柔声哄她道:“别哭了,婷婷,没有爸爸妈妈,你还有我啊,” “我会替你爸爸妈妈陪你照顾你一辈子,乖,别哭了,” “等你恢复正常,我就会带你去拜祭他们,好不好?” “告诉他们你现在好好的,让他们放心。” …… 对于方婷提出的各种问题,丁孝蟹给出的答案都是真假参半的,有实情也有虚构,特别是关于以前的事情。 丁孝蟹曾经认为真爱不应该有欺骗和谎言,以前在方婷面前他不愿带着伪装,他更愿意向方婷袒露真心,所以那次方婷问他对自己爸爸的看法时,丁孝蟹就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对丁蟹的真实看法,却忽略了当时方婷的感受,自那次之后丁孝蟹就感觉方婷开始慢慢疏离了自己。 如今,丁孝蟹学“聪明”了,知道即便是真爱也需要“善意的谎言”,他要把失忆的方婷留在身边,就只能靠着编造两人的“美好的过去”才可能实现,毕竟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方家人的鲜血,洗都洗不掉。 对于丁孝蟹给出的答案,方婷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自从她苏醒过来,她一直都在努力从身边的人和物上找寻过往的记忆,但是整个房子里,能给她答案的人只有那个自称是“阿孝”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提到的那些事情她始终无法在自己的大脑里想起一分一毫,包括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的他本人,而且在这个别墅里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丁孝蟹佐证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而这次丁孝蟹给她的答案,特别是那个自己父母双亡的答案,方婷更不愿意相信这答案是真的,对方婷来说这答案太过残忍,就算那个男人对她保证会陪她,照顾她一辈子,可方婷的心里依然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孤儿,而且她一直觉得她还有亲人在世上。可是那个应该知道实情的“阿孝”却只是告诉自己父母双亡再无其他,她好想否定这个答案,但是在这个别墅里她找不到其他的答案,也许只有等她走出这个别墅,她才能找到真实的答案,找到自己的亲人。 方婷在丁孝蟹的怀里哭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她就止住了哭声,她知道哭出再多的眼泪也是没有用的,她现在的身体需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离开病床,而要想找回自己以前的真实记忆,只有离开这间别墅才能行,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把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丁孝蟹见方婷很快擦掉眼泪不哭了,以为方婷还有继续向他提问,但方婷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转头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才向丁孝蟹问道:“阿孝,能带我出去吗?”丁孝蟹听后面色一凛,这是他不想听到问题, “我想坐一坐外面的秋千,”方婷看着窗外接着说道,没有注意到丁孝蟹脸上细微的变化。 此时的室外一阵暴雨刚刚下完,一扫白天的闷热,带来了一个清凉的黄昏。 丁孝蟹看着方婷那张失望又伤心的小脸,赶紧回答道:“好”,说完就去吩咐英嫂她们去收拾院子里的秋千,待她们收拾好后,他就直接从床上抱起方婷,像抱公主一样把方婷抱去了院子里的秋千。 那是方婷第一次离开房间,呼吸到室外的空气。 丁孝蟹把方婷轻轻地放在秋千上,然后开始动手调整她周围的靠枕,想让方婷坐得更舒服安全一些,他一边调整着那些靠枕,一边随口说道:“婷婷,你小时候最喜欢荡秋千了......” “阿孝,那你能给我多讲讲以前的事吗?”方婷看着眼前的丁孝蟹认真地问道。 第61章 变化 “阿孝,能给我多讲讲以前的事吗?” 听到方婷的问话,丁孝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看面前的方婷,此时的方婷眼圈还是红红的,一双大眼睛里带着乞求,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丁孝蟹轻轻咬了咬唇,随后对着方婷笑着答道:“好啊!就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好吗?” “好” “从前呢,有一个叫婷婷的小女孩,总是不好好吃饭,一定要让人讲故事才肯吃饭,每讲一句才肯吃一口饭,所以人长得又瘦又小,家里人就特别发愁。” “后来呢,家里给她找来了一个小哥哥,叫阿孝,阿孝很会讲故事,小婷婷就特别爱吃饭,渐渐就吃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猪仔。” 方婷听出了丁孝蟹在逗她,有些生气地皱着小鼻子对丁孝蟹喊道:“你乱讲,你才是小猪仔!” “好好,我是小猪仔,”丁孝蟹见方婷生气了,赶紧向方婷“投降”,随后又正色说道:“该吃晚饭了,婷婷,吃完饭我就给你讲,我保证。” “不许再伤心了,你晚饭吃得多我就给你讲的多。”丁孝蟹边说边宠溺地看着方婷,很自然地伸出手揉了揉方婷的头发。 方婷看了看弯着腰对自己说话的丁孝蟹,见他正满眼宠溺地盯着自己,想了想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天晚饭后丁孝蟹真的给方婷讲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只是在他讲述的童年往事里,只有方婷和他,偶尔会有方婷“早逝”的父母,还有自己现在病重的奶奶。虽然丁孝蟹在方婷面前不善言辞,但他讲出的“童年往事”竟没让方婷发现漏洞,甚至让方婷感觉很开心,至少方婷知道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还知道了有个很疼自己的“贱婆婆”活在世上。 “那能带我去见见婆婆吗?”方婷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丁孝蟹问道, “好,现在奶奶还在大陆治病,等过段时间,你能好好地走路了,我就带你去看她,不然奶奶见你和从前不一样会骂我的。等到你恢复好了,奶奶的病也应该好多了。” 说实话,丁孝蟹是想带方婷去见贱婆婆的,也许见到方婷贱婆婆多少会原谅他们父子一点,但是他也怕贱婆婆会对方婷说出实情。 “好!一言为定!”方婷开心的说道。 那天晚上的天气难得的舒服,清风吹走了乌云,带来了满天星光,方婷一边看星星一边听丁孝蟹讲她小时候的事,始终不肯回去睡觉。 坐在她身旁的丁孝蟹则靠坐在秋千上,一边讲着话,一边慢慢地伸长自己的手臂,顺着秋千的靠背一点一点揽住方婷的肩膀,最后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他的怀里。 让丁孝蟹没想到的是这次方婷并没有抗拒他的怀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让他抱在怀里。丁孝蟹心中一阵高兴,这是方婷醒来之后第一次让他抱在怀里,这意味着他与方婷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丁孝蟹就这样抱着方婷又讲了一会,才发现是方婷自己撑不住,倚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丁孝蟹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方婷,并没有急着把她抱回房间,而是叫英嫂拿来了一条薄毯子盖在了方婷身上,而他则像以前方婷昏迷时那样抱着方婷在秋千上坐了很久。 丁孝蟹低头看着怀里的方婷,回想今天她对他提出的问题,他心里很是矛盾,他希望方婷的身体能尽快恢复正常,但是他也担心恢复正常的方婷会离开这里,找回原来的记忆,到那时他该怎么办。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方婷离开自己,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方婷留在自己身边。 那夜丁孝蟹一边抱着方婷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直到深夜才不舍地把方婷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丁孝蟹为了把方婷留在自己身边,几乎将行动不便的方婷完全限制在了那栋别墅里,也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起来,每天方婷能够见到的人除了丁孝蟹就是陌生的医生护士还有那三个尽心尽力照顾她但又不肯与她多说话的女佣。这样的环境让丁孝蟹成了方婷生活的全部,她可交流可亲近可依赖的人也只有丁孝蟹一人。 在这样的环境中,特别是在丁孝蟹日复一日的耐心陪伴下,本是对丁孝蟹充满戒心又带着满心疑问的方婷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在这个男人面前,方婷从最初的紧张害怕变得放松自然,她不再害怕这个男人靠近自己;不再刻意去避开与这个男人的身体接触;她在他的面前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变化,变得越来越随性;就连与他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顺畅。 她曾因为丁孝蟹看她训练而感到紧张,希望不要在康复训练时见到这个男人,而现在她天天都在期盼着丁孝蟹能早点回家陪她一起训练,她曾不敢张口吃下他喂给她的饭,而现在每晚她都要等他一起吃饭才行。 她也对这个男人感到好奇,她不记得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很了解她,他每天给她带回家的点心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带回的衣服饰品都合她的心意。与他相处时,她甚至不用说话,他就能通过她的眼神动作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他以前一定很爱自己,才会这么了解自己吧?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把他忘得如此干净!”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婷心中对丁孝蟹的戒备在渐渐消失,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开始有点喜欢这个“陌生男人”了,喜欢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薄荷香味,喜欢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喜欢看他面带温柔笑意陪自己锻炼,喜欢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有关心有鼓励,满满都是对她的爱意,可是方婷又不敢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太久,因为时间一长,男人眼里的爱意就会变得炽烈无比,会让她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颊发红,情不自禁地陷进男人深邃的眼神中,甚至如同着魔一般愿意相信这个男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七八月的天气多雷雨,有天半夜,滚滚雷声惊醒了方婷,电闪雷鸣间方婷看到自己的胸前有绿光闪动了一下,她伸手去摸发现是那枚戴在身上的平安扣。那个男人对她说过,这平安扣是他送给她的,是这枚平安扣保佑她大难不死的。 可是那晚当方婷再次入睡时,她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一个声音,隐隐约约间那个声音好像对她说:“不要爱上他,不要爱上他,不要爱上他......”,那个声音似乎以前也出现过,但总是听不真切,但是今夜她听得格外清楚,很快脑子的声音又消失了。 但方婷那一夜睡得却很不安稳,因为那晚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声音,那个“他”是谁,是每天陪伴自己的那个“阿孝”吗?那声音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爱上他,是潜意识里怕自己太快爱上这个陌生男人,所以告诫自己不要太快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吗? “我还没有想起我们的过去,真的不应该太快爱上他。” 第62章 难耐 在这个别墅里丁孝蟹给英嫂和两个菲佣安排的工作本就不多,自从太太苏醒过来后,大少爷就禁止她们在别墅内看电视听广播,随后没过多久大少爷又把每天下午照顾太太的工作从她们手上接过来,全部改由他自己亲力亲为,她们只是被要求在一旁陪着,偶尔协助一下大少爷照顾太太即可。这样一来英嫂每天把大少爷和太太的一日三餐安排好后,就把多余的时间和心思全放在了大少爷和太太身上。 在英嫂眼里,自从太太醒过来后,照顾太太的工作可要比以前累多了,太太昏迷时每天只要由医生护士给躺在床上的太太翻翻身,拍拍背,做做被动运动就可以了,可是太太醒过来后,不光人变成了全身瘫痪,每天还要进行大量康复训练,每天训练时除了医生护士还要再加上那两个菲佣护士在旁边帮忙才行,可是大少爷回家后这四个人的工作就全变成他一个人的工作了,饶是大少爷长得高大强壮,房间里冷气全开,但是每次锻炼结束后少爷和太太还是会累得满头大汗;太太锻炼累了可以休息,大少爷却还要在一旁给太太喂水,擦汗,帮太太按摩。 太太每天训练的内容对于陪练的人来说其实都是很简单枯燥的内容,但是大少爷一直都是面带微笑地陪着太太训练,从没见过大少爷的脸上有过一丝不耐烦;有时太太会因为训练太累或者觉得训练效果不满意而发脾气耍性子,可大少爷从不会因此生太太的气,那么一个大男人始终都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太太。 大少爷除了每日陪着太太训练,就连太太每日的饭菜,衣服的增减,也是大少爷在安排,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是不是适合太太活动大少爷也要管……事无巨细,太太的一切都被大少爷记在了心里。 照顾生病的老婆不稀奇,照顾得如此体贴细致,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就不多见了。 另外,英嫂觉得大少爷还是个不一般的狠人,对男女之事特别的能忍。 自从太太醒过来后,她再没见过大少爷留宿在太太的房间,而是安排她和两个菲佣每晚轮流睡在太太的房间照顾太太。但是,英嫂可是见过太太昏迷不醒时大少爷经常就睡在太太的房间,她也见过大少爷在太太身上留下的吻痕,那深深浅浅布满全身的吻痕经常让她这个过来人看得面红耳赤,还有偶尔在床单上见到的污渍,她那时都担心这个昏迷不醒的太太,怕她的肚子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大起来。当然她也理解,虽然太太昏迷,但是她和大少爷两个人是夫妻,大少爷做这些事也是人性使然情理之中。 英嫂记得在太太昏迷时,大少爷经常会抱着太太在外面的秋千上晒太阳,那时大少爷都是一边把太太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经常会说着说着就捧起太太的脸,吻了又吻,亲了又亲,丝毫不会避讳别人。可是现在太太醒了,她却再没见过大少爷对太太做过那些亲昵地动作,虽然现在每天两个人都是耳鬓厮磨地在一起,但是大少爷的动作一直很规矩,只有在那两次太太大哭的时候,大少爷才把太太抱在怀里哄了很久。 英嫂知道这都是因为太太失忆了,太太到现在还是把大少爷当成是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也就不喜欢大少爷对她太过亲近。但是英嫂不知道大少爷是怎么忍得住这么久不碰自己女人身体的,那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每天都是安排好太太的一切后自己一人回楼上的卧室,这么久的时间从没见他深夜外出或者带其他女人回来过夜,真不知大少爷是用什么法子把身体里的火气消下去的。 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这是英嫂对大少爷的总结,她至今不清楚大少爷做的什么生意,但是就从大少爷对待自己太太的态度,他就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在英嫂的眼里,大少爷年纪轻轻就挣下这么大的家业一点都不奇怪。 转眼间到了九月底,丁孝蟹陪伴方婷训练已经快半年了。方婷在丁孝蟹面前再不见先前的陌生拘谨,她喜欢边训练边与丁孝蟹聊天,听他讲他们的过去,她会在他拿出她喜欢的东西时开心地对他笑,她会在心里难过时对着他掉泪,她会因为训练没做好对他耍性子,也会在他捉弄她时对他发脾气。 丁孝蟹与方婷的相处方式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他从最初站在方婷身旁小心翼翼地给她喂饭陪她说话;到握着方婷的手耐心地教她拿匙羹,拿纸笔;再到自然地扶着方婷的身体,帮她完成各种动作训练。 随着时间的推够,丁孝蟹能明显感觉到方婷对他变得越来越依赖越来越信任,这份信任和依赖对丁孝蟹来说实属来之不易,全都得益于他的“精心”安排和“细心”的照顾。 在与方婷的相处中,丁孝蟹还发现方婷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恢复,她几乎完全相信了丁孝蟹给她编造的“往事”,从没对这些“往事”提出过疑问,这让丁孝蟹一直紧张的心情多少有了一些放松。 对丁孝蟹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在如他所愿,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只是随着方婷训练内容的变化,最近一个月里丁孝蟹的日子开始变得有些难熬。 最初丁孝蟹陪方婷锻炼时,每当他的手要触碰到方婷的身体时,方婷都会下意识的躲避,虽然那时方婷身体瘫痪做不出回避的动作,但是丁孝蟹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方婷抗拒他触碰自己的身体。丁孝蟹也曾试探着亲吻方婷,结果不是被方婷躲开就是被方婷冷着脸拒绝了。 从此之后丁孝蟹面对方婷时动作始终都是规规矩矩的,虽然后来方婷在他面前变的随性了很多,但他从不敢对方婷有太过亲昵的动作,因为那时他一直担心如果自己言行过分就会唤醒方婷脑子里那些不堪的记忆,而且他也怕这样做会引起方婷的反感,让方婷疏远他讨厌他。 起初丁孝蟹与方婷的身体接触也不多,不过是握握方婷的手摸摸方婷的头,后来随着两人关系的改善和训练的需要,他与方婷的身体接触也渐渐增多起来,但那时丁孝蟹依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他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方婷对他的反应上。 而在一个月前方婷开始了双腿的恢复性训练,练习站立下蹲行走。 每次训练时丁孝蟹都会站在方婷的身后又扶又抱,即便方婷面前就有专业的训练器材,可丁孝蟹的双手还是不敢离方婷的身体太远,生怕方婷有摔倒的危险。就这样站立不稳的方婷每天都要在丁孝蟹的怀里晃来晃去,毛茸茸的小脑袋经常会蹭到丁孝蟹的前胸,一来二去把丁孝蟹的心都蹭痒了。 这样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方婷又让丁孝蟹站在距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保护她,她要自己练习站立。可是方婷的腿部力量不够,站不了一会就会向着地面倒下去,然而不管她朝着什么方向倒下去,不出意外地她总能跌进丁孝蟹宽阔厚实的怀抱里。丁孝蟹的怀抱给足了方婷安全感,每次摔进丁孝蟹的怀里,方婷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咯咯”地笑,觉得特别有意思。 当丁孝蟹一次又一次把方婷娇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时,看着方婷在自己怀里欢笑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他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出现了生理反应。 第63章 意外 丁孝蟹不知道是不是方婷失忆后什么事都不懂了,还是她训练太过投入真的没注意到他的身体变化,直到方婷看到丁孝蟹的黑脸隐隐发红,额头上冒出汗珠,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孝,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太多,你怎么都累得满头大汗了?” 听到方婷这样问自己,丁孝蟹强忍着两腿间的不适,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你还能陪我训练吗?”方婷有些不解地盯着丁孝蟹继续问道,她觉得今天丁孝蟹的表情有些怪异。 听到方婷要他继续陪练,已经忍不住的丁孝蟹转头就向站在远处的英嫂喊道:“英嫂,你们马上过来陪一下太太,我要去卫生间!” 说完马上又转头看着方婷抱歉地说道:“婷婷,我肚子不舒服,一会再来陪你,” “好,那我等你,”方婷话没说完,就见丁孝蟹把自己交给了英嫂和玛利亚她们,然后姿势有些怪异地走向了洗手间。 那天丁孝蟹一直待在在卫生间里等到方婷训练结束后才出来。 那晚有了英嫂她们的对比,方婷更觉得还是丁孝蟹陪在自己身边训练好,因为丁孝蟹反应快,力气大,不会让她摔到地上。 第二天丁孝蟹回家后,方婷一脸关切地问道:“阿孝,你昨天怎么了?今天好些了吗?” 丁孝蟹听后脸一红,赶忙回答:“没事,昨天可能吃坏了肚子。” 还好他皮肤黑没被方婷发现他瞬间涨红的脸。 “那今天你能陪我一起训练了吧?”方婷试探着问道, 丁孝蟹认真地看了看方婷,结果发现方婷的表情单纯得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似乎根本不懂得昨天发生的事。 最后丁孝蟹一本正经但又有些无奈地回道:“能,不过你摔倒的时候不能再笑了,你一笑我就容易手滑,手滑就抱不住你了。” 丁孝蟹没有拒绝方婷,因为他答应过方婷会陪她一起训练康复,只是那之后就苦了阿龙——每天早上不到五点钟就要被丁孝蟹叫去拳馆,要他陪自己打拳泄火,但即便是这样没过几天丁孝蟹的脸上还是长出了几颗已经多年不见的青春痘。 好不容易丁孝蟹才熬进了凉爽的十月。 为了舒缓每天康复训练后的肌肉关节痛,方婷每天睡前都会进行药浴,按照平时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八点半到九点是她药浴的时间,通常在药浴时方婷都是由那两个菲佣照顾的。 每天到了这个时间丁孝蟹都是在方婷房间外的客厅里看书,等方婷躺在床上都收拾妥当后他才能进到方婷的房间,跟她互道晚安后再离开。 这天晚上快九点钟时,正在客厅看书的丁孝蟹忽然听见方婷房间里传出了“哎呦”一声惨叫,丁孝蟹大惊,他不知道方婷的房间出了什么事,赶紧起身冲进了方婷的房间,一边焦急地喊着“婷婷”,一边警惕的环视着房间,一只手不自觉就摸向了随身携带的手枪。 等他来到房间里的卫生间,这才发现惨叫声不是来自方婷,而是英嫂出了意外——那天另一个菲佣因为有事请假离开了别墅,丁孝蟹就叫英嫂去浴室里临时帮忙,可能是英嫂不熟悉浴室环境,一不小心把自己滑倒摔伤了。 看到方婷安然无恙的坐在浴缸里,丁孝蟹轻轻地舒了口气,试图拔枪的手也自然地放了下去。 这时摔倒的英嫂也在菲佣的搀扶下从浴室的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冲进来的丁孝蟹说道:“对不起大少爷,都怪我没注意地上的水,”“大少爷,我这条腿痛得厉害,恐怕今天不能伺候太太了。” 丁孝蟹低头一看,才发现英嫂的腿在摔倒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已经把裤管都染红了,方婷这时也在浴缸里紧张地看着英嫂,对着英嫂说道:“英嫂你不用管我,快让玛利亚带你去看医生吧!” 丁孝蟹见英嫂的腿伤的不轻,也赶紧用英语对玛利亚吩咐道:“玛利亚,你先去带英嫂包扎止血,我让阿龙马上安排司机过来接你们去看医生做检查。太太这里就先交给我!” 玛利亚听后赶紧搀着英嫂离开了方婷的卧室,留下了泡在浴缸里的方婷和在房间里打电话的丁孝蟹。 丁孝蟹在电话里为英嫂安排好司机后又回到浴室,这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丁孝蟹担心浴缸里的水变凉,他怕方婷泡在浴缸里时间太长又会受凉感冒——方婷昏迷时就因为他不小心导致方婷受凉感冒,结果感冒很快发展成肺炎,那次方婷生病几乎把丁孝蟹吓了个半死,所以他很怕方婷再次感冒,只想赶快把方婷收拾好,抱她回床上休息。 “婷婷,水凉了,我抱你出来好不好?”丁孝蟹对着浴缸里的方婷问道, 丁孝蟹话音刚落就听到方婷着急地回道:“不好!” 此时坐在浴缸里的方婷双手护在胸前,身体隐在水下,一张小脸羞得发红,两只大眼睛满是防备地瞪着丁孝蟹。 在方婷的心里她承认自己对丁孝蟹有些好感,但此时此刻让这样一个大男人把不着寸缕的自己从浴缸里抱出来,她接受不了。 “我要等玛利亚回来!”方婷撅着嘴巴小声说道, “玛利亚最快也要一小时后才能回得来,水凉了,你不出来会感冒的。”丁孝蟹耐心劝她道。 “那你不行,你可以找别的护士过来帮忙。”方婷边说边把自己抱在胸前的两只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女孩天生的羞耻感让她拒绝了丁孝蟹的“服务请求”,她不想让丁孝蟹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 丁孝蟹看着方婷紧张的样子,猜到了方婷心里在想什么,他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方婷现在的样子还挺可爱,于是他站在浴缸边看了一会方婷,还朝着方婷撇嘴笑了一下。 方婷见丁孝蟹笑,刚想开口问丁孝蟹为什么笑,却见丁孝蟹突然伸出手臂,不由分说就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丁孝蟹知道方婷的倔脾气,就算他劝到浴缸水变冷她也不会同意,他可不想把方婷拖成感冒,索性就直接动手把方婷抱了出来。 丁孝蟹把方婷抱出浴缸后,一手扶住方婷的身体,一手抓过一条大浴巾迅速把方婷裹了起来,裹好方婷后,丁孝蟹知道方婷站不住,就用一条手臂环住方婷,把她固定在了自己怀里,接着又用另一只手拿过一条毛巾开始帮方婷擦头发。 丁孝蟹的举动让方婷大感意外,平时丁孝蟹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就算有时他不同意,也会温言软语与她商量好久,而这次他怎么不听话还直接动手了呢。 丁孝蟹的动作很快,直到自己被他用浴巾裹好抱在了怀里方婷才反应过来,于是她一边扭动身体,一边生气地对着丁孝蟹喊道:“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可是丁孝蟹却不管她生不生气,直接忽视她的要求,紧抿双唇不回答也不解释,只是把固定方婷身体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让她在自己的怀里不能乱动,另一只手继续熟练地帮她吹干头发。 方婷见丁孝蟹不理她,她喊了几声后也就不再乱动出声了。 待到方婷头发全干后,丁孝蟹直接打横抱起方婷,把她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丁孝蟹知道方婷的小心思,他把方婷在床上放好后就准备打电话给阿龙,让他把玛利亚马上送回来,好让她来继续照顾方婷。可他还没转身离开床边,就见裹在方婷身上的浴巾从她身体上散落了下来,方婷白到发光的胴体就这样全部展现在了丁孝蟹的眼前…… 第64章 愤怒 丁孝蟹和方婷几乎同时发现了浴巾从方婷的身体上滑落下来,瞬间卧室里的两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几乎在浴巾滑落同时,方婷的那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整张脸烫的要命,连带着两只小耳朵都跟着烫了起来。她好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再等一会,等丁孝蟹离开房间再移动身体。她本就不愿让丁孝蟹看到自己的身体,可是这一动却把丁孝蟹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弄掉了。 沉默片刻后,又羞又气的方婷努力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的浴巾全部滑落到了身体的两侧,整个身体上一点儿遮盖都没有,基本就是一丝不挂地全部暴露在了丁孝蟹的眼前。 方婷又快速瞟了一眼站在床旁的丁孝蟹,结果发现这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连她都能听得到。 看到男人这副样子,方婷只觉得心头一紧,即使自己失忆但她也有一种“坏事”就要发生的预感。心里又紧张又害羞还有点害怕的方婷在这时仿佛连脑子都僵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悄悄地把羞红的小脸转向另一侧,闭上双眼不再去看丁孝蟹,本就活动不便的身体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了,她怕自己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小动作就会刺激到站在床旁的男人,让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而站在床旁的丁孝蟹根本没有注意到方婷的表情和她的小动作。他的两只眼睛一直牢牢地盯在了方婷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这是丁孝蟹时隔近半年后再次看到方婷的身体。 方婷那瓷白匀称、玲珑有致的身体在丁孝蟹的眼中是如此的炫目,看着曾经抱在自己怀里异常熟悉而现在又已变得陌生的身体,丁孝蟹只觉得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再像从前那样去抱一抱亲一亲眼前这个柔软馨香的人儿,然后,然后完完全全得到她,占有她。 虽然此时的丁孝蟹只要伸出手就能实现这个想法,但是他还是两手攥拳没敢把手伸向方婷,脑海中尚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方婷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她做什么都没有反应,可以任他摆布的植物人了,光看今晚方婷对自己戒备的样子,只要他伸手碰一碰方婷的身体,就有可能惹恼方婷。万一自己把持不住,那么这段日子他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很可能就此白费,方婷好不容易才对他建立起来的信任和依赖很可能就因为自己的一个亲吻搂抱就彻底消失了,而且他更怕自己过火的动作会让方婷想起那些真实而惨痛的往事。 “看看就好,看看就好,千万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丁孝蟹在心里不断劝阻着自己,他不断做着深呼吸,拼命压抑着自己身体内已经开始疯狂的欲望。可是这爱的欲望真的难以控制,尤其是最近一个多月,每晚陪方婷结束训练后,那被方婷勾起的欲火几乎把丁孝蟹烧得夜不能寐,此时看着横陈在自己面前的玉体,丁孝蟹越看越想将方婷拥在怀中,好好爱抚一番。 为了掐灭自己疯狂的念头,丁孝蟹甚至想赶紧离开这个满是诱惑的房间,可是自己的双腿就像被黏在了地板上一般,移动不了半分。既然移不开双脚,丁孝蟹又咬了咬牙,狠狠地闭上了双眼,可是闭上双眼后,眼前还是会出现他与方婷在床上亲吻相拥的画面,画面香艳让他自己的体温都飙了起来...... 就在丁孝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方婷的两只手正在努力拉扯着身体两边的浴巾,试图要把浴巾重新盖在自己的身上,这对方婷来说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可是这个动作却影响了丁孝蟹欣赏面前的“美景”。 就像一只饥饿多日的狼一般,丁孝蟹还没有“吃”够方婷的身体,他不允许那条浴巾遮盖住方婷的秀色,他见方婷拉扯浴巾,冲动之下的丁孝蟹伸手就将方婷正在拉扯浴巾的两只手紧紧地按在了床上。 “放开我!”方婷被丁孝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惧的叫声跟着就在丁孝蟹的耳边响起。 听到方婷的叫声,丁孝蟹抬头望向了方婷那张有些愤怒的小脸,他皱眉迟疑了一会,同时两只手的力道也稍稍减少了一些,就在方婷以为他会放开自己的时候,丁孝蟹却猛地低下头朝着方婷狠狠地吻了下去,吻在了他渴望已久的樱唇上,他松开了方婷的两只手,但紧跟着就把方婷整个上半身都抱在了怀里,隔着衬衣方婷都能感到丁孝蟹的体温烫得吓人。 丁孝蟹吻得极其用力,很快就撬开了方婷紧咬的牙关,一路攻城略地,就像他从前一样霸道;他抱着方婷的双手也是同样的用力,力道之大根本不容方婷在他怀里有任何挣扎动作,就连呼吸方婷都觉得费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婷只觉得自己都有些神志不清了,才感觉丁孝蟹的唇离开了自己的脸,开始沿着她瓷白的脖颈一路向下,一点一点吻向了自己胸前的丰盈之处——那是丁孝蟹最喜欢的地方,在方婷昏迷不醒时,丁孝蟹每次与方婷相拥而眠,必定会埋首期中,在那里亲吻爱抚很久,这一次他依然在那里吻得特别投入,渐渐地就松开了紧抱方婷的双手。 就在丁孝蟹沉醉其中,甚至还想继续向下亲吻方婷的身体时,忽然他听见方婷说了一句“不可以!”,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自己的左脸颊被人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来自方婷恢复最好的右手,那手虽然恢复最好但打人的力道却不大,不过这一巴掌还是有些作用。 被打了一巴掌的丁孝蟹很快就放开了方婷的身体,他直起身子,带着疑惑和不甘看向了方婷。 他眼前的方婷满脸通红,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刚刚打他的右手握着拳,轻抵在被自己吻得略显红肿的唇边,左手还抓着身旁的一角浴巾,整个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正在不停的颤抖着。 丁孝蟹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方婷会动手打他,也不甘心因为方婷这一巴掌就停下后续的动作——就在他按着方婷拉扯浴巾的手时就已经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出手动了方婷,今晚就把这些天他一直想做的事全部做完。 方婷见丁孝蟹停下动作,起身望着自己,愤怒的她又向着丁孝蟹吼了一句:“不许再碰我!” 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接着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道:“你把我变成这样还欺负我!”“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变成这样”丁孝蟹的目光从方婷愤怒地脸上移到了她的身体和四肢上,尤其是方婷那两条不能活动的腿,原本光洁如玉的皮肤上现在满是磕碰出来的青紫瘀斑,看到这些丁孝蟹的心蓦地一痛,两只手再不敢去触碰方婷的身体。 看着愤怒地方婷,听着方婷的哭诉,丁孝蟹的大脑终于摆脱了欲望的控制,连自己下身坚挺的“兄弟”也因为方婷的眼泪很快就委顿了下去。 “婷婷,对不起,对不起”丁孝蟹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床上的薄被盖到了方婷身上,然后颇为狼狈地离开了方婷的房间。 第65章 条件 隔着房间的木门,丁孝蟹还能听到方婷房间里高一阵低一阵的哭声,那哭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他也不敢再回到房间里去哄方婷,只能在方婷的门外来回踱着步子。 “这次赌输了,什么都输光了!”丁孝蟹一边摸着被方婷打过的左脸,一边在心中暗想。 就在丁孝蟹紧抱方婷,吻上方婷的樱唇时,丁孝蟹就想好了:既然已经把持不住了,干脆就赌上一把。 他早就听说过要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最快的方法就是先得到她的人,早在他与方婷拍拖时,丁益蟹也劝他早点把方婷睡了,还很老道地告诉他:“这女人都贱,你只要在床上把她搞舒服了,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赶都赶不走。 如果他今晚彻底得到方婷的身体,也许今晚过后两人的关系就会变得比现在还要亲密,而且从此之后他就再也不用每晚被欲火焚身,一个人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丁孝蟹自认自己的床上功夫不差,今天晚上就算方婷失忆不懂“人事”,他也一定要在床上搞掂她。 可是方婷的那句“你把我变成这样还欺负我”却一下子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他把方婷从一个正常健康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强烈的愧疚感瞬间瓦解了他所有“肮脏”的想法,让他不忍心再去强迫她,不舍得再去动手欺负她。 只是他的“临阵退缩”让他在方婷面前输了个彻底,把他这些天的努力心血和方婷对他的信任依赖都输光了。 输光这些还算好,至少方婷还不能走路,不会离开这间别墅,他还能从头再来继续培养出来,可是如果今天方婷因为他的举动恢复了自己的记忆,那就麻烦大了…… 阿龙就像是丁孝蟹肚子里的蛔虫,特别了解丁孝蟹需要的是什么。就在丁孝蟹想打电话询问玛利亚什么时候能回来时,阿龙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 “孝哥,英嫂的腿医生已经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还需要观察吗?” “不用,伤口处理好后,我就让司机送她们两个人回来了,大概十分钟后就能到别墅。” “好,让司机快点把她们送回来。”丁孝蟹心里虽急但还是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丁孝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时他发现方婷已经哭了快一刻钟了。 也许是因为昏迷不醒时的方婷可以任丁孝蟹予取予求,就让丁孝蟹忘记了方婷原本的脾气——她可是敢在被欺负时拿玻璃瓶插丁益蟹,敢在他强吻她时咬破他嘴角的“小辣椒”。 今天晚上他“欺负”了方婷那么久,而“小辣椒”只给了他一个耳光,丁孝蟹不知道受了“天大委屈”的方婷还要哭多久。 还不到十分钟,玛利亚就扶着一瘸一拐的英嫂回到了别墅,此时此刻英嫂在丁孝蟹眼里就是拯救他和方婷的大救星。 “英嫂,你能不能进去劝劝婷婷,今晚,今晚她有点生气......\"丁孝蟹说得吞吞吐吐,脸上满是尴尬。 英嫂一回到别墅就听到了方婷的哭声,她以为又是大少爷在哄太太,没想到这次却是大少爷让自己去劝太太,英嫂赶紧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 来到方婷的房间,英嫂就看到躺在床上痛哭的方婷,一边哭一边用手拿着浴巾在自己身体上使劲地擦着。方婷的哭声让英嫂有些心疼,也明白了她和大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晚一直等在门外的丁孝蟹听不清英嫂对方婷说了些什么,就听到方婷生气地说了几句“他不是!”,“他不可以!”渐渐地方婷的哭声就消失了。 第二天下午丁孝蟹下班回来,方婷就躺在床上,头蒙着被子不肯出来见他,丁孝蟹看着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方婷虽感无奈,但是心里多少还有些安慰——至少方婷的表现还是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不像是恢复记忆的样子。 丁孝蟹站在床旁看了一会,最后无奈苦笑了一下,把带回来的点心和小礼物留下后转身离开了方婷的房间,刚刚关上门他就听见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几天五蟹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每天都会灯火通明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后来就有小道消息说五蟹集团又接到了大生意,连平时一到下午就见不到人的总裁丁孝蟹都开始加班加点了。不久这个“内部消息”就传到了股市,一个交易日就把五蟹股价拉升了几毛。 当阿程把五蟹股价升高的原因报告给丁孝蟹时,丁孝蟹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方婷如此“旺夫”,她在家里和他冷战还能拉升五蟹股价。 那天方婷被丁孝蟹“欺负”后,虽然有英嫂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解释,大少爷的做法在夫妻之间很是正常,大少爷看到她这种情况肯定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恶意,大少爷更不会故意“欺负她”,但是方婷却认为她与丁孝蟹刚刚熟悉,还不是情人更不是夫妻,他不可以对自己做那些事,他把她变成这样就是为了更方便“欺负”她。 因为有阿龙的封口令,英嫂也不敢对方婷说出她昏迷不醒时的事情,也许说出来方婷更接受不了。 英嫂那晚劝了很久但是那晚过后方婷还是不肯原谅丁孝蟹,是他让她受伤,让她四肢瘫痪,她还没有恢复他就这样粗暴对她,此时的方婷只恨自己双腿不能走路,她就想离那个“欺负”她的男人越远越好,连这个别墅她都不想再呆下去。 可是她这副样子怎么可能离得开这栋别墅,于是怨气难消的方婷只要在别墅里见到丁孝蟹就躲在自己的床上不肯下来,连饭都不肯吃了。 丁孝蟹拿方婷没办法,只好每天在公司“加班”,等到方婷吃好晚饭他再偷偷回别墅。有时碰到方婷在康复室里锻炼,他就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她锻炼。 那些天方婷心里中气,还想尽快学会走路,所以训练起来总是有点用力过猛,虽然有英嫂和玛利亚她们陪在身边,但她还是会经常摔倒。每次见到方婷摔倒,站在门后偷看的丁孝蟹就会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会让他想起那天他在方婷的腿上看到的那些青青紫紫的瘀斑,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方婷摔进他怀里都会笑的那么开心了。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丁孝蟹实在心疼方婷,就想尽快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冷战。于是就趁方婷在康复室训练时,他通知阿龙把英嫂和玛利亚她们全部叫了出去。 因为英嫂离开时告诉方婷她们去去就回,所以方婷就决定先自己练习一会。她先是自己练习了一会站立,然后就想试着自己练习走路,可是刚刚移动了两步,她就觉得脚下没劲,整个人又向着地面倒了下去——但是这次她没有摔在地板上而是又摔进了丁孝蟹的怀里。 “婷婷,你能原谅我了吗?” “那天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 “以后只要你不同意我绝不会碰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丁孝蟹一脸真诚地看着怀里的方婷,等着她的回话。 被丁孝蟹抱在怀里的方婷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抗拒挣扎,只是满眼委屈地看着丁孝蟹,在听到丁孝蟹的道歉后眼眶就红了, “你欺负我是不是很开心?” “你看我摔了那么多次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方婷一边说一边举着自己的小拳头用力捶着丁孝蟹的胸膛, “你偷看了那么多天,怎么现在才出来?”方婷继续问道, 听着方婷的问话,丁孝蟹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方婷一直都在等他道歉, “婷婷,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不是!”方婷瞪了丁孝蟹一眼就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带我出去,带我去别墅外面看看。” “好,过几天你生日,我就带你出去!一定!”丁孝蟹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方婷提出的条件。 第66章 出海1 丁孝蟹能这么快就得到方婷的原谅,还得感谢这段时间有英嫂一直在帮他。 一直以来英嫂都很感谢丁孝蟹,自从她来到这栋半山别墅工作后,丁孝蟹给她开出的薪水,安排的工作都让她非常满意。平时丁孝蟹待她也很和气,工作这么长时间也没苛责过她。后来丁孝蟹又开始自己照顾陪伴方婷,英嫂更觉得自己每天的工作对不起大少爷给她的薪水。 英嫂觉得这次大少爷和太太出事多少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摔伤了腿,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闹成现在这样,所以英嫂自然要尽全力帮大少爷把太太哄好。 在英嫂眼里太太因为脑子和身体都没恢复正常所以有时情绪变化会很大,但人还是心地善良、明白事理的,而且太太和大少爷一样都是倔脾气,喜欢把话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两人发生矛盾时一般都得是大少爷先让步才行。 作为过来人英嫂倒是理解丁孝蟹那晚的行为,可是对失忆的方婷来说丁孝蟹那晚与平时反差巨大的行为不但吓到了她,更是冒犯了她,心里对丁孝蟹的好感和信任全因为那晚的事而荡然无存。 出事后的第二天,英嫂发现太太虽然不再哭闹但也不肯再见大少爷;而大少爷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太解释认错,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英嫂看着两个人这样,她也不急着去劝太太原谅大少爷,而是每天陪在太太身边的时候都讲一讲大少爷原来照顾太太的事情,跟方婷回忆她刚刚醒过来时大少爷是如何细致耐心照顾她的,自叹她们三个女人都没有大少爷一个男人心细。而方婷听到这些事也不自觉就想起丁孝蟹陪着她的那些日子,想起丁孝蟹对她的关心和宠爱;和英嫂她们比起来,她发现丁孝蟹对她的照顾确实是非常的用心。 每天晚上方婷在康复室训练的时候,英嫂总会有意无意让方婷发现在门外偷偷看她训练的丁孝蟹,每次方婷摔倒了英嫂就会说:“要是大少爷在就好了”,“大少爷看见一定会责备我们没照顾好太太,又得心疼好久” ...... 在英嫂那里方婷知道了为什么那天丁孝蟹会面色发红,额头冒汗,姿势怪异,也多少明白一些英嫂说的话: “大少爷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正常男人都会有那种反应的,” “他应该也是憋了很久,才会把持不住自己,犯了错。” “一个大男人能在那样的时刻停下来,真的不容易,真的是因为他心疼你。” 渐渐地方婷心里对丁孝蟹的怨恨就淡了下去,反倒是常常想起他的好,后来英嫂看时间差不多就偷偷和阿龙商量出了这个在康复室道歉的主意。 为了尽快修复两个人的关系,那天道歉时丁孝蟹痛快地答应了方婷的条件——带她去别墅外看看。 到了方婷生日那天,一大早丁孝蟹就拿鲜花来到方婷的房间, “happy birthday!婷婷” 此时的方婷已经在英嫂和玛利亚她们的帮助下收拾妥当,她只是简单地化了个淡妆,穿上了丁孝蟹专门为她挑选的适合户外活动的休闲装,与丁孝蟹身上那款正好是情侣装。 方婷今天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自从丁孝蟹答应带她出去后,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等着自己生日的到来,她也不知道这天是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她想庆祝自己的生日,而是她太想去别墅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丁孝蟹跟她讲过的地方她都想去看看,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也许看到他们小时候熟悉的景色人物,自己就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虽然方婷的妆容简单,但在丁孝蟹眼里就如清水芙蓉一般美丽,一时竟让丁孝蟹看呆了,直到方婷看着他轻咳一声,丁孝蟹才回过神,想起了后面要说的话, “准备好了吗?婷婷?”丁孝蟹面带微笑对着方婷问道, “嗯”方婷轻轻答道, “那我们这就出发好吗?”接着丁孝蟹又转头对着英嫂吩咐道: “英嫂一会你推轮椅坐后面的车和我们一起出去,这两天的饭菜全都交给你了。” “出去这么久?”方婷问道, “对,今天你生日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晚上还有节目,今晚就睡在外面。” “是吗?”方婷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就说:“那我要和英嫂一起睡,” “好,那里有好多房间,你们想怎么安排都行。” “你放心,让你不开心地事保证不会发生!”丁孝蟹看着方婷认真地说道。 方婷听他这样说,只是抬头看了看丁孝蟹没有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抱你上车?”丁孝蟹试探地问道, “好吧,我们今天要去哪里?”方婷又问了一句, “现在保密,等你们到了就知道了。”丁孝蟹调皮地对着方婷眨了眨眼睛。 说完,丁孝蟹就抱起了方婷,快步走向了停在院子里的汽车。 丁孝蟹和方婷坐在了阿程驾驶的第一辆车上,英嫂在阿龙驾驶的第二辆车上。 汽车开出别墅后,两辆车并没有向着那些热闹的商业区和旅游景点开去,而是上了高速路直接向着海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辆汽车开得很快,方婷坐在车里只能透过车窗看看远处的风景,大概一个小时后,汽车载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游艇码头。 这里的码头不大,但是停靠在这里的游艇都是一些价格不菲的大型豪华游艇。 “婷婷,我们就在这下车吧,一会我推你上船。” “我答应过带你出来,今天我们就出海庆祝你生日!”丁孝蟹边说边从汽车里把方婷抱了出来,将她放在了英嫂推过来的轮椅上。 方婷一直以为丁孝蟹会带她去那些他们以前一起去过的人多热闹的地方,没有想到丁孝蟹会带她出海,但是他确实是满足了她提出的条件——带她从别墅里出来了。 方婷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游艇和远处的大海,面带失望地抿了抿嘴,把心里的不满又咽了下去。 很快丁孝蟹就推着方婷来到一艘豪华的双层游艇前,只见雪白的船身上有一排玫瑰红色的字母:loretta。 丁孝蟹俯下身在方婷耳边说道:“婷婷,这艘游艇你钟意吗,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它的名字和你的英文名字一样,都叫loretta 。” “今天我们就坐在这艘游艇出海!” 方婷看着面前崭新的豪华游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第67章 出海2 那艘豪华的双层游艇应该是被丁孝蟹专门改装过的,方婷的轮椅可以在游艇上很方便的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游艇内部装修的舒适而奢华,就像丁孝蟹说得那样,里面光是带卫生间的卧室就有四五间,每一间卧室都带有宽大的舷窗,可以让人躺在床上就能欣赏海上的美景,而且每一间的内饰都是方婷喜欢的风格,可以任由方婷选择。 除了这些卧室,在游艇里面客厅,餐厅,厨房,游艺室也是一应俱全,游艇二层上有观景露台,船头有游泳池,船尾有露天吧台,两侧船舷处还有专门钓鱼的装置,整个游艇就是一栋漂在海面上的别墅。 阿龙和阿程确实能干,他们两个不但是司机还是这艘游艇的船长和船员,所以从方婷离开别墅到她登上游艇,她连一个陌生面孔也没见到,这么大的游艇上只有他们来时的五个人。 丁孝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婷,从一个房间再转到另一个房间,从船底转到顶层的观景露台,一边走一边俯身在方婷的耳边轻声给她介绍这个大礼物。 方婷一边听一边看,渐渐地她就被眼前这些新奇的东西吸引住了,当丁孝蟹带她来到露台上看着远处海天相交的辽阔景色时,方婷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丁孝蟹站在方婷的轮椅后面,陪她看了一会风景后,就弯腰对方婷问道: “婷啊,你会不会钓鱼啊?” “不会,”方婷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好不好,这片海里的鱼很肥的,钓上来正好中午加菜啊。” “我手又没力气,被大鱼拉进海里怎么办?”方婷抬头看着丁孝蟹认真问道, “没关系,我就在你旁边保护你。我会游泳,你掉海里我可以救你!” 方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丁孝蟹的邀请:“我还是喜欢在这里看风景,你去钓大鱼给我们加菜吧。” “那好我喊英嫂上来陪你。” 很快英嫂就来到露台把丁孝蟹替换了下去。可是没过一会她们就听见丁孝蟹在下面冲着她们两个人喊话:“婷婷英嫂,下来帮个忙,我好像钓到了一个大家伙,一个人拉不动啊!” 方婷好奇地朝丁孝蟹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这时又听丁孝蟹喊道:“快点啊,那个大家伙好像要跑了!” “快点帮帮忙啦!大菜要跑啦!” 方婷听他这样喊,心里也很好奇,于是对英嫂说:“要么我们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大鱼,他一个大男人都拉不动。” 于是英嫂就推着方婷去了丁孝蟹钓鱼的地方,丁孝蟹一见她们过来,忙对英嫂说:“快快快,帮我拿着鱼竿,”边说边把鱼竿递给了英嫂,自己弯腰去拉鱼线。很快一只巨大的海蟹就被丁孝蟹从海里拉了上来,而且这只大海蟹的蟹壳上还绑着一个心形的盒子。 “咦,这螃蟹上还有个盒子。”英嫂惊奇地说道。 “真的是唉,好像上面还有字呢,”丁孝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盒子从大海蟹的壳子上解了下来。 “什么字啊,”方婷也觉得好奇,忙伸长脖子看向丁孝蟹。 “婷婷,生日快乐!”丁孝蟹边大声念着盒子上面的字,边麻利地拆掉了盒子上的防水膜,把一个银光闪闪的心形盒子递给了方婷。 方婷满脸惊奇地接过盒子,发现上面果然有六个淡金色的花体字“婷婷,生日快乐!” 这时听到他们对话的英嫂看着方婷手中的礼盒惊喜地说道:“这是大螃蟹送的生日礼物!” 听到英嫂这样说丁孝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接着对方婷说道:“婷婷把盒子打开,让我们看看大螃蟹给你送了什么吧!” 方婷也很好奇礼盒里的东西,于是她轻轻拉开了盒子上面的缎带蝴蝶结,打开盒盖后发现里面是一串非常漂亮的珍珠项链。 项链是由二十四颗白珍珠和一颗大溪地黑珍珠组成,白珍珠比一毫硬币略小一点,二十四颗珍珠大小几乎一致,颗颗圆润饱满,闪耀着淡金色的迷人光泽;而那颗大溪地黑珍珠则是一颗稀有的水滴形孔雀绿珍珠,大小比五毫硬币还要大些,珠身圆润毫无瑕疵。整串项链高贵奢华,让人看了就再难移开眼睛。 方婷两眼直直地盯着盒子里的珍珠项链,小嘴微张,过了好一会才惊叹了一句:“好漂亮啊!”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夸赞,忙对方婷说道:“婷婷,我帮你把项链戴起来好不好?” 听到丁孝蟹的问话方婷满脸惊喜地抬头看着他,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好呀!” 丁孝蟹听后马上小心地取出项链,仔细地帮方婷戴上了这条珍珠项链。戴好后他还特意将方婷衣领处的拉链向下拉了拉,露出了方婷纤细美丽的锁骨,随后又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面镜子递给了英嫂。 虽然那天方婷身穿的是一件休闲服,与珍珠项链并不搭配,但因为丁孝蟹刚刚细心的小动作,镜子中的方婷依然被那条珍珠项链衬得高贵典雅,美丽非常。 “喜欢大螃蟹送的礼物吗?”丁孝蟹眼含笑意看着镜中的方婷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方婷开心地抬头望着丁孝蟹,接着又说道:“谢谢你,阿孝!” “那就陪我在这钓鱼好不好,没准一会还有大鱼呀,小虾呀,小乌龟呀来给你送礼物来呢!”丁孝蟹边说边把方婷推到了钓鱼的地方,把鱼竿递给了方婷。 “可我不会,能钓到鱼吗?”方婷拿着鱼竿,看着丁孝蟹问道。 “没关系,你今天是寿星,它们都会给你面子的。”说着话丁孝蟹就握着方婷的手开始教她挂饵,抛线。 方婷虽然不会钓鱼但那天她运气真不错,很快她的鱼漂就动了, “阿孝,我鱼漂动了,快帮我!”方婷扯着坐在一旁丁孝蟹着急地喊道。 丁孝蟹见状忙帮方婷转动线轴,很快一条大石斑鱼就被拉出水面。 “我就说你运气好吧,今天中午英嫂有得忙了!”丁孝蟹边说边把鱼扔进了一旁的水桶。 吃过午饭后,开始对钓鱼感兴趣的方婷又和丁孝蟹钓了一个下午,一边钓一边和丁孝蟹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对丁孝蟹问道:“阿孝,你说今晚还有节目,是什么节目?” “看星星啊,你以前最喜欢和我吹海风看星星。”丁孝蟹边说边调皮地向上看了看天空。 方婷也顺着丁孝蟹的目光向上看了看,却发现此时天空全是黑沉沉的乌云,于是不解地对丁孝蟹问道:“感觉马上就会下雨了,怎么还能看到星星?” “放心,只要你想看星星,我就有星星给你看,告诉我,你今晚想看吗?”丁孝蟹笑着对方婷问道, “想啊,当然想了。”方婷向着丁孝蟹抿嘴笑道。 “那好,吃完晚饭就去看!”丁孝蟹自信地说道。 吃过晚饭天空的乌云不但没有散开,反而飘起了毛毛雨, “婷啊,还要去看星星吗?” “看啊,你说会给我看星星的,要说话算话”方婷调皮地对丁孝蟹说道, “那在卧室看吧,你看外面下雨了。” “不,我要去吧台那里看,我喜欢毛毛雨!” “那好,你穿好衣服,我们就去吧台那里看。”丁孝蟹边说边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了方婷的身上,然后推着方婷的轮椅去了船尾的吧台。 此时他们的游艇已经开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岛附近,四周海面上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灯光。 来到吧台后,丁孝蟹把方婷抱下轮椅放在了遮阳棚下的长椅上, “什么时候给我看星星?”方婷仰头向丁孝蟹问道, “好,现在我就变给你看!”说着话丁孝蟹就拿出来一支烟花棒,用打火机点燃后,他就手持燃烧的烟花棒在方婷面前不断画着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一边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星星快来,星星快来!”就在烟花棒快要燃尽时,丁孝蟹猛地将手上的烟花棒掷向小岛的方向,同时对方婷说“注意,星星马上就来了!” 丁孝蟹话音刚落就见游艇对面的小岛沙滩上腾起了一片烟花,那些烟花组成了一句话:happy birthday!loretta!紧跟着一颗又一颗的礼花弹腾空而起,在小岛上空一朵又一朵绽放开来,五颜六色的烟花瞬间就将飘着细雨的天空变成了璀璨的银河,四散的烟花化作了满天星光,连黑沉沉的云朵都变成了彩色的背景。 方婷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上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烟花,过了好久才兴奋地开口对丁孝蟹喊道:“阿孝,好漂亮,好漂亮啊!” 第68章 出海3 那晚的方婷就像小孩子一样惊喜兴奋地看着天空的烟火,一边拉着丁孝蟹的手一边开心地对着丁孝蟹说个不停:“阿孝,看,看这边,这颗烟花是紫色的!” “那边,那边的烟火是一颗银色的心形,啊,心里面还有红色的烟花!好漂亮啊!” 丁孝蟹偶尔抬头看看天空的烟花,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则是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的方婷,看她开心他也会不自觉地微笑。 那一晚方婷的眼里是漫天璀璨的烟花,而丁孝蟹的眼里是满眼星光的方婷。 那场烟花表演大概持续了一个钟的时间,当最后一颗烟花以最美的姿态落地熄灭后,方婷依然抬头看着飘雨的夜空,意犹未尽。 “星星看完啦,开心吗?”丁孝蟹弯下腰看着方婷的眼睛问道, “嗯,开心,我还没看够!”方婷眉眼含笑望着丁孝蟹,认真地回答道。 “好啊,如果你还想看,下次我还带你来看好不好?”丁孝蟹向着方婷挑了挑眉毛回答道, “好!”方婷笑得更开心了。 “呐,海上风大,我们这就回去吧?”丁孝蟹说着话,就半蹲下身子,伸出手将方婷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不好,我还要看毛毛雨。”方婷有些任性地说道, “怎么看?天这么黑,”丁孝蟹看着方婷不解地问道, “就这样看啊,好看吧?!”方婷看着驾驶舱的方向努了努嘴巴。 丁孝蟹顺着方婷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借着驾驶舱射出的灯光,可以看到如烟似雾的雨丝随着海风的吹动,在空中不断变化着方向和姿态,真的别有一番韵味。 “好,陪你一起看!”丁孝蟹笑着伸手揉了揉方婷的短发。 可是说完他并没有随着方婷的目光一起去看雨,而是继续看着方婷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丁孝蟹喜欢看方婷的大眼睛,从小到大都喜欢,现在他更喜欢看,因为他发现方婷现在的眼睛和以前那双眼睛不一样,现在的这双眼睛清澈透明如同水晶,他可以从这双眼睛一直看到方婷 的心底,而以前的那双眼睛,里面总是藏了好多东西,哪怕是在两个人最相爱的时候,他也无法完全看清方婷的心。 也许这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是方婷用她失去的记忆换来的,丁孝蟹觉得现在的这双眼睛更像方婷小时候的眼睛,没有被世俗杂事恩怨情仇沾染,喜怒哀乐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这双眼睛里。 “在看什么?”方婷忽然开口向丁孝蟹问道,她发现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丁孝蟹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 丁孝蟹没有回答她,只是像心事被看破似的,低下头笑了笑,然后又抬头看着方婷问道:“你冷吗?介不介意到我怀里来看雨?” 方婷看了看他,出乎意料地对着丁孝蟹莞尔一笑道:“好啊,就算奖励你给我变星星看,但只准轻轻地抱。” “好!”丁孝蟹说着就坐在了方婷身边,把她轻轻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给我再讲讲以前的事吧。”方婷轻轻地倚着丁孝蟹的胸膛,一边看着空中飞舞的雨丝一边和丁孝蟹聊着天。 “想听什么?” “你为什么叫自己是大螃蟹?” “小时候喜欢打架喽,每天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所以叫大螃蟹。” “是不是小时候也打我?” “不会,你小时候又漂亮又乖,怎么舍得打你,你倒是总说如果我打架就不跟我玩了。” “我们以前都去过哪里?” “去海边,吹海风看星星,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乱讲!” “你都同意我的求婚了,怎么会乱讲!” “那除了海边呢,其他地方呢?” “那好多呢,从你读的幼稚园开始说?” “好,要全告诉我!以后要带我去看看。” ...... 丁孝蟹的怀抱很温暖,没过一会玩了一天的方婷就开始在他怀里打起盹来。等丁孝蟹讲完幼稚园的故事,方婷已经在丁孝蟹的怀里睡着了。 丁孝蟹看着怀里的方婷,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方婷的额头,吻过之后他发现方婷睡得很沉,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他又伸出手指托起了方婷下巴,吻住了方婷的嘴唇,可这时方婷似乎有所感应,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就把头转向另一侧,让丁孝蟹的吻落了空。 看到方婷在睡梦中还是如此反应,丁孝蟹无奈地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睡着的方婷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不想给我吗?”说完就把方婷打横抱起,送回了船舱的卧室。 丁孝蟹将方婷在床上放好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婷,虽然他心有不舍,但最后还是按照他向方婷保证过的,轻轻关好门离开了那间卧室。 随后丁孝蟹独自一人又回到游艇的甲板上,靠着船舷上的围栏,他点燃了一支烟。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一团团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将丁孝蟹包围其中。 丁孝蟹皱眉看着远处黑色的大海,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他在心里回忆着方婷这一天里所有的表现,他看得出方婷对今天的生日安排还算满意,看得出她已经原谅了他,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但他也能看出来这艘游艇并不是今天方婷想来的地方,他心里清楚方婷想去什么地方,只是那些地方是他绝不可能带她去的。 他不止是害怕方婷在那些地方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他更担心方婷会被别人认出来,特别是被那些眼光毒辣的狗仔记者认出来——时至今日方家三姐妹的灵位依然被摆放在骨灰堂中,自方家灭门后,几乎所有认识方家的人都认为她们三姐妹早已不在人世,如果现在那些记者发现死去多时的方婷又活着出现在大街上,她马上就会成为那些狗仔记者追逐的目标,那些记者为了得到新闻爆料,可能会使出各种手段对行动不便的方婷进行围追堵截,就算他安排好保镖跟在方婷身边也难以防住那些疯狂的记者,而那些记者提出的问题更会刺激方婷,产生的严重后果是他和方婷都承受不起的。 虽然方婷的双腿还不能走路,但这些日子丁孝蟹已经感觉到她想离开这栋别墅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无法改变方婷的想法,而靠今天这样的手段“欺骗”方婷,恐怕也只能使用二三次。 丁孝蟹将指间的香烟一口吸尽,抬手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弹向了远处的大海,他的心里再一次萌生了带方婷离开香港的念头,只是现在的五蟹集团成立还不足一年,根基还不稳固,家人和兄弟都还需要他留在香港。 第69章 新年 第二天清晨,丁孝蟹很早就让英嫂服侍方婷起床,他要带她看海上日出。 在游艇二层的观景露台上,丁孝蟹一边陪方婷看太阳从海面升起,一边对方婷问道:“婷婷,这里好玩吗?” “好玩啊。”方婷干脆地答道, “那下次你再想出来玩,我们还来这里好吗?”丁孝蟹略带迟疑地问道, “好,下次还要看你变星星出来!”方婷看着远处的海面随口答道, 丁孝蟹听到方婷这样说,立刻两眼放光,高兴地说道:“好啊,下次我教你变星星出来可好?” “嗯!好啊!”方婷边说边笑着看向了丁孝蟹。 当天他们在游艇上吃好午饭才回到了半山的别墅,可能是玩了两天方婷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回去之后方婷就有些低热咳嗽,虽然方婷只是一般的感冒,情况也不严重,但还是让丁孝蟹紧张了好几天,自责没有照顾好方婷。 有丁孝蟹在身边照顾,方婷的感冒很快就好了,只是后来方婷再跟他提去别墅外面玩的事,丁孝蟹都会哄她: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还是在家里多休息,等过完春节天气暖和些,我再带你出去玩。” “现在年底,公司的事情也多,不能抽出整天的时间陪你。” 听到丁孝蟹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方婷只是垂眸不语,她并不和丁孝蟹争辩,但下垂的嘴角把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丁孝蟹见状赶紧拉着方婷的手耐心哄道: “我平时还和以前一样陪你在家训练,过两天还要教你写字。” “等你腿再恢复好些,我们再出去,这样出去玩也更尽兴,你说对不对!” 丁孝蟹在心里已经决定最近就把方婷留在别墅。临近年关,外面世道乱不乱他心里很是清楚。 方婷听罢还是不说话,只是送了丁孝蟹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她也很听话,既然丁孝蟹要她锻炼好双腿再出去,那她就照他的话做,每天锻炼的更努力了——走出这栋别墅始终需要用自己的腿。 到了圣诞节那天,丁孝蟹在家里休息了半天,准备和方婷一起过圣诞节。 当他看见方婷拿笔练习写字时,忽然手拿一本圣经来到方婷的身边,那本圣经和当年两人分手时他在山顶扔出去那本一模一样。 “婷,能送我一个圣诞节礼物吗?” “你不是说今晚圣诞老人会来送吗?”方婷停下手中的笔看着丁孝蟹, “是这样的,以前呢,你送过我一本圣经,可是我不小心把圣经弄丢了,后来你出事了,我觉得那是上帝在惩罚我把圣经弄丢了。” “你现在能写字了,能不能再送我一本?”丁孝蟹看着方婷,脸上竟带着些许乞求之色。 方婷蹙眉看着丁孝蟹,觉得他的要求有些奇怪,她伸手拿过丁孝蟹手里的圣经,随手翻了翻那本陌生的圣经,问道:“我不记得了,我写了什么字?” “你写的是‘送给阿孝,婷婷,1972年’” “就这些吗?” “就这些!” 方婷听完就把圣经翻开,在扉页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那几个字,写完后把圣经推给丁孝蟹问道:“是这样写吗?” 丁孝蟹看着扉页上歪歪扭扭的字笑了笑,说道:“就是这几个字,谢谢你,婷婷!” 拿着那本方婷重新送给自己的圣经,丁孝蟹这个大男人忽然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让一旁的方婷有些看不懂。 多年前方婷送给他的圣经曾是丁孝蟹唯一的精神支柱,是那本圣经陪着他一步步走到了忠青社老大的位置。 他把那本圣经视若珍宝后来又亲手把它摔的粉身碎骨! 但是,还好,现在他手中又拥有了一本转世重生一模一样的圣经,他希望在新的一年这本圣经能像以前那本一样,陪着他,带给他好运!保佑他和方婷的美好生活继续下去,最好能再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果! 只是人的欲望无止境,虽然上帝偶尔会偏爱某人,但是如果许愿太多,上帝也会记不住。 一九八八年的情人节在春节的前两天,丁孝蟹和方婷终于过上了一个没人打扰的情人节,为了弥补不能带方婷外出的遗憾,丁孝蟹送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给方婷。 “婷婷,今天是情人节,我有礼物送你!” “在哪?”方婷问道, “在楼顶,我昨天陪你练习爬楼,今天你能上到楼顶吗?” 方婷看着丁孝蟹老实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能上楼,是不是就不能看礼物了?” “没关系,今天一整天我都可以陪你练习爬楼,肯定能陪你爬上去。”丁孝蟹挑眉笑道, “那就试试吧。” 方婷咬着牙才爬了半层楼梯就再也爬不动了,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的丁孝蟹忽然伸手搂住了方婷的腰,在她耳边坏坏地说了一句,:“我抱你上去,不然花儿都要等谢了。” 方婷还没弄明白他话的意思,人就被丁孝蟹打横抱起,随后丁孝蟹长腿迈开,转眼间就把方婷抱到了楼顶的阁楼,然后她又听丁孝蟹说道:“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 “不闭,我要看什么惊喜。”方婷撅着小嘴巴,在丁孝蟹怀里“抗议”。 结果丁孝蟹把手臂收得紧了一些,说道:“想看礼物就得先闭上眼睛。”然后就带着坏笑盯着方婷的眼睛。 方婷不服气,也用大眼睛瞪着丁孝蟹,没想到丁孝蟹忽地低头说到:“不闭眼我可就亲上去了!” 方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叫了声“你好坏”,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丁孝蟹见她闭上了眼,就将她抱到了那个楼顶玻璃花房跟前,然后把方婷轻轻放了下来。 “可以睁开眼睛了!”丁孝蟹在方婷耳边说道。 当方婷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片花海,楼顶的玻璃花房内外都摆满了鲜花,有情人最爱的各色玫瑰,还有百合,康乃馨,郁金香;也有两天后新春花市上才能看到的金桔,桃花,佛手柑....... 看着这片花海,方婷兴奋地喊了一声“阿孝!你真好!”说着就转身用手攀上了丁孝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又拉着丁孝蟹的手走进了花丛中。 这是方婷第一次主动吻上丁孝蟹,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让丁孝蟹顿觉两颊发烫,眼前桃花乱舞,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看着像小蜜蜂一样埋首在花丛中的方婷,丁孝蟹笑着对她说道:“婷婷,我把情人节到春节的鲜花都送给你了,你可要每天都照顾好它们呦。” “每天都要上来照顾它们吗?可是我还不能上下楼呢。”方婷抬头看着丁孝蟹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啊,上下楼时我可以提供全程‘抱式’服务的,不信你看!”说着话丁孝蟹就向方婷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健硕的肌肉。 过了一会方婷才反应过来,“你想的美,我能自己上下楼,才不要你帮忙!”说着话就攥着小拳头向着丁孝蟹身上打了过去。 没想到丁孝蟹一把抓住了方婷打出的粉拳,顺势一带就将站立不稳的方婷整个拉进了自己怀里,随后轻拥着方婷,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就让我美几天好不好.......\" 就在两天前丁孝蟹背着方婷布置楼顶花房的时候,英嫂就担忧地对丁孝蟹说过:“都放在楼顶,太太怕是上不去啊!”,阿龙也问过他是不是要装台电梯,而丁孝蟹每次都是看着楼梯笑而不语——他们怎么会知道将方婷抱在怀中的滋味是有多么美妙。 除夕那天,丁蟹一定要五父子聚一聚,于是丁孝蟹借故说公司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回了丁家大宅一趟。和老爸兄弟一起吃过团年饭后,丁孝蟹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半山别墅。 丁孝蟹一进门,就发现方婷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书。 “婷婷,你在看什么?”丁孝蟹有些紧张地问道, “就是你每天晚上都看的那本书啊。”方婷听到丁孝蟹的问话,有些不解地把书拿起来给丁孝蟹看了看封面。 见方婷看的是自己常看的一本关于买卖股票的书,丁孝蟹忙讪笑道:“没什么,你看得懂吗?” “好像是买卖股票的书对吗?我好像记得我有一个大哥哥就做这些。”方婷边说边微蹙着眉,似是在努力想着什么, “你那个大哥哥就是我吧!”丁孝蟹看着方婷问道, “不是,他和你长得不一样,”方婷一边回忆一边缓慢地说着, “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了,但是我记得我有一个哥哥!” 第70章 大哥 “我有一个哥哥,是不是阿孝?”方婷抬头望着丁孝蟹问道, 方婷的话顿时让丁孝蟹全身神经绷紧,他没有回答方婷的问题,而是垂眸转身把后背留给了方婷,他不想让方婷看到他紧张到变形的脸,还有他想要杀人的眼神。 丁孝蟹每天都在方婷面前活得小心翼翼,千方百计阻止方婷恢复记忆,可他没想到自己日防夜防还是没有防住,自己的一本股票书竟让方婷想起了他最讨厌最憎恨的那个人。 “你知道我哥哥,是不是?” “他现在在哪?” 方婷在丁孝蟹身后继续问着,她看到了丁孝蟹瞬间的表情变化,她可以确定自己这次的记忆没错,丁孝蟹应该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 方婷也看得出丁孝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让丁孝蟹快点告诉她一些关于自己“哥哥”的消息。 丁孝蟹听着方婷在自己身后不断追问她那让人讨厌的“哥哥”,他只想对着方婷大吼一声“闭嘴”。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在这种时刻对方婷发火,那样只会吓坏方婷,让自己前面的努力白费,此时他只能紧咬牙关拼命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惊慌和怒气,同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她的记忆这么快就恢复了吗?为什么前面一点迹象都没有。” “一本股票书除了让她想起他大哥,还会让她想起什么?” “也许她想起来的东西不多,还有补救的办法。” 丁孝蟹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很快他脸上的可怕神情就消失了,随后他再次转身,带着歉意看向方婷开口说道:“婷婷,你是有一个大哥。”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方婷的声音发颤,里面满是委屈,自从丁孝蟹告诉自己父母双亡,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再无亲人,这事让她难过了很久,她不明白丁孝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还有其他亲人。 “对不起,我......”丁孝蟹顿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表情严肃地对方婷说道:“我同你大哥关系很差,我不想他再来破坏我们现在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阿孝!”方婷不解地问道, “当初我们恋爱时,你大哥觉得我配不上你,一直阻挠我们在一起,我们甚至还打过架。” “他还把你关起来,不许你见我。” “后来你为了我偷偷跑了出来,你大哥知道后就和你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说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不是的,我大哥不会这样对我!”方婷对着丁孝蟹大声反驳道, “婷婷,我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是你告诉我的,你大哥一个人离开了香港,连联系方式都没给你。”丁孝蟹看着方婷认真地说道。 “你得知你大哥不告而别后,伤心的哭了一晚上,我怎么都哄不好你。” “后来你再没跟我提起过你大哥,我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再联系上你大哥,你也一直没说过你大哥到底去了哪里。” “再后来,我向你求婚,然后我们出了车祸,你昏迷失忆。” 方婷听着丁孝蟹的话,大睁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因为在她的脑子里找不到一丝关于这些事的记忆。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大哥应该很疼我的!他不会这样对我!” 方婷嘴上不停否认着,但是她那双眼睛却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而丁孝蟹却在这时握住了方婷的肩膀,紧盯着方婷的眼睛说道:“婷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记不起你大哥,我也不想再见你大哥!” “我们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你大哥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再来破坏我们的关系!” “所以,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个大哥,对不起婷婷,” “你受伤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怕你大哥知道后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婷婷,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这事,可是我真的是因为怕你大哥会带着你离开我!” 方婷不置可否地看着丁孝蟹,过来好一会她才开口问道:“那我大哥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生是死......” 丁孝蟹话没说完,就听方婷猛地打断他道:“他一定还活着!” “你......你知道?”丁孝蟹对方婷的这句话倍感诧异,他紧张地盯着方婷,不禁在心中暗想:难道他们兄妹有心灵感应吗? 方婷见丁孝蟹如此紧张地盯着自己,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大哥还活着。” 丁孝蟹听后,盯着方婷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问道:“婷婷,你现在想起了你大哥,那当初他去了哪里你记起来了吗?” “记不起来。” “那以前你们有没有过联系,地址,电话号码,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方婷一边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一边茫然地摇着头。 “自从你大哥离开香港,你真的再没跟我提起过你大哥的事,我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丁孝蟹不无遗憾地对着方婷又强调了一遍。 “那怎么办,阿孝,我想见见我大哥,他不会再拆散我们了,” “见到他,我会好好告诉他,你对我很好。他会让我们在一起的。”方婷哀求着丁孝蟹,说着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丁孝蟹见方婷流泪慌忙伸出手指帮方婷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婷婷,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你腿再好些,我们先去公证,然后就去旅行结婚,就去你大哥最可能去的地方,一边旅游一边找你大哥,这样就算你大哥被找到后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也没办法拆散我们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那要到什么时候我的腿才能好?”方婷伤心地问道, “应该快了,你现在都能爬楼梯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别哭了,楼顶的花还在等你去照顾它们呢,一会我就去陪你爬楼训练,”丁孝蟹说着话就坐到了方婷的身边,轻轻地把方婷搂在了怀里。 “你看你现在能爬半层楼梯,等你能自己爬到楼顶就是腿全好了,乖,年卅晚不许再哭了。” “等你腿好了,我再向你求一次婚,然后我们就去公证结婚,都准备好后我就陪你去全世界旅游,去找你大哥,好不好?” 方婷听完丁孝蟹的计划,只是蹙眉望着丁孝蟹,好一会后才对丁孝蟹说道:“阿孝,你上次向我求婚的地方在哪,这次求婚还去那里好吗?我想看看那个地方,也许在那里我能想起来多一点事。” 第71章 遇袭 年卅夜,丁孝蟹一夜未睡,他担心方婷在想起她大哥后会在第二天向他问起她的姊妹,她的玲姐,他必须想好怎么向她解释这些人,他还得时刻注意方婷是不是已经记起了他这个大仇人。 还好那本股票书并没有让方婷想起太多的事,随后的几天,方婷没向丁孝蟹提起那些让他担心的人和事,连她大哥的事她也不问,只是每天更努力练习爬楼,爬不动也不肯让丁孝蟹抱她上楼,就算累得气喘吁吁,走得歪歪扭扭也要坚持自己爬到楼顶。 每次看到方婷如此拼命地训练,站在其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丁孝蟹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不满、嫉妒和无奈的复杂情感,而这些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他脸上那不易察觉却又无法掩饰的不悦之色。 在丁孝蟹眼中,方婷之所以如此刻苦努力,无非就是想要尽快让自己独立爬上顶楼,好让他能够早日带她去寻找她那位被视为生命支柱一般重要的大哥。仿佛在她心里,家人的地位远高于他这个恋人,甚至可以说高到无可比拟的地步。 这种认知让丁孝蟹感到无比失落与挫败,因为他对方婷倾注了全部真心实意,但换来的却是她对亲情的执着追求。看着方婷全神贯注投入训练时坚定而专注的眼神,丁孝蟹不禁暗自叹息:或许在她心目中,爱情永远也比不上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努力训练也好,她的身体早点恢复正常,我们就可以早点注册结婚,然后去世界各地慢慢寻找她大哥,一边旅游一边过二人世界,也许等她找到她大哥时,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为了平抑心中的不满,丁孝蟹也会看着方婷的背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训练后,方婷终于有一次自己磕磕绊绊地爬完三层楼的楼梯到了顶楼的花房,虽然她上下楼大多数时候还需要丁孝蟹又扶又抱地帮忙,但是方婷还是在那次自己爬到楼顶后对着丁孝蟹说 “阿孝,我可以自己爬上顶楼了。” “你说过我爬上顶楼就带我去找我大哥。” 丁孝蟹垂眸看着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方婷,面色很是平淡,并没有露出以往那种欣喜的表情,而且心里的不悦又重了几分。 本来按照方婷当时的情况,丁孝蟹以为方婷要达到他提出的要求至少需要训练半年以上,即便现在方婷能爬上顶楼,也是和他口中的“腿全好了”相去甚远,他没想到方婷这样着急要出去找她大哥。 他虽然想过要带方婷离开香港,但也没准备这么快就带方婷走,五蟹集团现在发展迅速,大把的事情都在等着他们兄弟去处理,他至少要等公司发展平稳后才好带方婷离开。 听完方婷的问话,丁孝蟹抿唇没有马上回答她,他转头看着花房里已经开败的那些鲜花,不禁在心里暗想:任何东西都会变化,变好变坏由不得他。方婷的记忆也会不断恢复,他根本控制不住,她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想起以前的事他更无法知道,既然她着急出去,那就借这个机会把该办的手续资料全部办好,如果以后发现方婷有什么异常表现就可以马上合法地带她离开香港去国外——既然控制不住她的心,那就控制住她的人。 想好这些,丁孝蟹转回头看着还在等他回答的方婷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过两天我抽时间先带你去我们求婚的地方看一看,再向你求一次婚。” 两天后的下午,丁孝蟹开着一辆白色的平治汽车载着方婷去了他们分手的那个山顶。丁孝蟹把他曾经的伤心地选做了他向方婷求婚的地方。 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在这里向方婷求婚对丁孝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曾在这里和方婷分手,最后差点痛失至爱;而今天他将在这里重新拥有方婷,他要亲手为方婷带上自己的求婚戒指,亲耳听到方婷答应他的求婚,他要他们曾经的“爱情”不留任何缺憾,他们未来的婚姻圆圆满满。 当然这里人烟稀少,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他给方婷编织的“美梦”。 丁孝蟹把车在山顶停好后,转头看着副驾驶上的方婷,微笑道:“婷婷,就是这里。” 方婷看着眼前荒凉的山顶,又看了看身边的丁孝蟹,说道:“阿孝,真是这里吗?没有人的?” 丁孝蟹看着面带疑惑的方婷继续说道:“那几天你因为你大哥不告而别,每天都不开心。后来我就开车带你来山顶散心。” “结果在山顶,你因为想起你大哥又哭了起来,于是我就哄你说,虽然你大哥走了,可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本来我就已经买好了一对戒指,准备向你求婚的,那天见你哭得伤心,我就决定在这里向你求婚。” “我就这样把戒指掏出来,给你带上,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我老婆。” 丁孝蟹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掏出了那枚对方婷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戒指,然后拉过方婷的左手,把那枚戒指再次戴在了方婷的无名指上。 戴好戒指后,丁孝蟹抬起头望着方婷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婷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想以后每天都陪你疼你宠你,照顾你一辈子,给我这个机会好吗?婷婷!” “我,我,你不是说上次我已经答应了嘛。”方婷避开了丁孝蟹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可是我还想再听你说一遍我愿意!婷婷,我真的好想再听一遍!” 听到丁孝蟹的请求,方婷慢慢抬起头看着满眼都是炙热爱意的丁孝蟹,带着羞怯轻声说道:“我,我愿意!” 方婷的话音刚落,她就见丁孝蟹带着感激和宠溺地笑了,紧跟着他就伸出双手轻轻扣住了方婷的后脑,吻上了方婷的樱唇。 这次丁孝蟹的吻没像上次那样霸道用力,而是异常的温柔缠绵,让因为吃惊而大睁着眼睛的方婷在他怀里渐渐闭上了双眼,彻底沦陷在了丁孝蟹那个绵长的热吻中。 这是方婷在失忆后第一次接受了丁孝蟹的吻。两个人抱在一起不知道痴吻了多久,直到丁孝蟹感到自己的身体要再度失控时才松开了抱着方婷的手臂。他抬头望向车外,发现已经是太阳西斜,时近黄昏。 心满意足的丁孝蟹看着身旁一脸娇羞的方婷,伸手帮方婷理了理那一头被他弄乱的头发,又伸手帮方婷系好安全带,问道: “婷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好吗?” 听到问话,满脸绯红的方婷轻声“嗯”了一声,只是让她略感遗憾的是这次出来,她没有回忆起什么新的人和事。 在下山的路上,方婷的吻让丁孝蟹的心情异常放松愉悦,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方婷说:“婷婷,过几天我们就去注册结婚,办好手续后就先登报公证,到那时我们就是真正的合法夫妻了。” “我,我想见到我大哥后再结婚,能不能先去带我找我大哥,他不会再拆散我们了。”方婷说地吞吞吐吐,其实她还没有准备好嫁给丁孝蟹,只是想早点找到自己的大哥,了解自己真实的过去,因为在她心里始终有件放不下又想不起的重要事情。 “婷婷,如果我们不办好这些手续,以后一起去国外会很不方便的,还可能会有麻烦,我们现在又不知道你大哥在哪,要过多久才能找到他,所以还是要先去注册结婚才行。”丁孝蟹向着方婷解释道。 丁孝蟹一边开着车,一边说着话,无意间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这时他忽然发现跟在他后面的车子并不是阿龙他们开的那辆黑色轿车,而是一辆灰色的中型货车,这辆车后面似乎还有一辆白色货车,最后面才是阿龙的那辆黑色轿车。 他这次带方婷出来只让阿龙带了两个身手好的兄弟开那辆黑色轿车跟着他们过来。下山时阿龙他们的车一直是紧跟在他车后的。这两辆货车应该是在刚刚经过岔路口时强行挤进他和阿龙的车之间的。 他们将阿龙的车挤到最后面,然后就一直压着阿龙的车在路中央开车,下山的路只有两车道,而两辆货车的车厢宽阔,阿龙他们的车在后面根本无法超车。 而就在这时,丁孝蟹发现后面的白色货车开始故意放慢速度,让阿龙的车被迫慢下来,这样一来就让阿龙的车距离自己的车越来越远。而前面的灰色货车却在加速,距离自己的平治车越来越近,似乎想要别停他们。 丁孝蟹很清楚一但他的汽车被后面的货车追上,等待他和方婷的就是来自后面货车的无情撞击和车上杀手的子弹,他必须加速甩开后面的货车才能躲避危险。 “婷婷,系好安全带,车子可能会出现意外!”丁孝蟹一边急踩油门一边紧张地对方婷说道, 这时方婷也注意到了后面对他们紧追不舍的货车,害怕地问道:“阿孝,我们上次也是这样出的车祸吗?” “你还要让车祸再重现一次给我看吗?” 第72章 死里逃生1 听到方婷的声音都已经变了声调,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丁孝蟹稍稍侧脸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方婷,就见方婷眼神惊恐地望着自己,脸色煞白,身体僵硬地紧紧靠着座椅的后背。 方婷不知道后面追过来的货车是不是丁孝蟹有意安排给她重现车祸发生的,但是不管真假她已经被丁孝蟹的表情和车速吓到了。 “不是!”丁孝蟹从紧抿的双唇中挤出来两个字,随后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安慰方婷道:“婷婷,别怕,不会有事的!” 此时此刻丁孝蟹后悔不已,他没想到自己骗方婷的谎话竟然成真,自己真的因为向方婷求婚成功而高兴到疏忽大意,如果自己在岔路口及时发现异常,当时就采取措施可能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么危急的情况。 就在这时车上的车载电话突然响起,丁孝蟹听见铃声,却因为开车不能伸手接通电话,只得问方婷道:“婷婷,能帮我接下电话吗?” 丁孝蟹刚刚对方婷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作用,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听到丁孝蟹的请求她只轻声说了个“好”字,就伸手帮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通键,把话筒放在丁孝蟹耳边。 电话接通,话筒里马上就传出了阿龙焦急的声音:“孝哥!孝哥你没事吧!我已经通知了阿程他们,让他们马上带人赶过来,你再坚持一下!” “尽快!我只能再撑一会!”丁孝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沉着冷静。 “知道孝哥!我们正想办法超车过去!他们车上的人有枪!孝哥你们多加小心!”说着话丁孝蟹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子弹击打钢板的声音,随即阿龙那边的电话就断掉了。 方婷也听到了阿龙的电话,她知道她和丁孝蟹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她没有哭闹质问,只是安静地放下电话,紧张地注视着丁孝蟹。 丁孝蟹猜的没错,货车上的人全是带枪的杀手,但好在他今天开的这辆白色平治车也是经过改装的防弹车,如果后面货车里的杀手向他的车开枪射击,这辆车应该完全能保障他与方婷的安全,但是如果那辆货车从后面猛撞上来的话,这辆平治车恐怕是承受不住货车的重量,很可能会车毁人亡。 丁孝蟹一边驾车狂奔,一边紧张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面那辆灰色货车,那辆货车依然是死死地跟着自己的车,两辆车并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丁孝蟹的驾驶技术不错,但是这条下山的路到处都是弯路,而且又有方婷坐在副驾上,丁孝蟹始终不敢把车速开到最大,而在他后面的货车却无所顾忌,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疯狂追赶着他们的汽车。 此时的丁孝蟹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加快车速尽量拉开与那辆货车的距离。他拧眉注视着前方,踩着油门的脚不断向下,同时向方婷大声的命令道:“婷婷,别害怕,按我说的做!” “把你那边的车门锁死,两手抓紧车顶的把手,身体紧靠后背,再向我这边靠过来一些!”说完他向方婷深深地看了一眼,同时对她点了点头。 匆匆一眼,丁孝蟹却发现方婷的眼神已不似刚才那般惊恐,见他点头,方婷也带着满眼信任对他点了下头,随后就按他的要求锁死车门,调整好姿势。 方婷的镇静表现就像当年他和她在油麻地约会一样,给了丁孝蟹莫大的勇气。 丁孝蟹见方婷将姿势调整到位,马上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就与后面的货车拉开了距离。 后面的货车见丁孝蟹的汽车突然加速也跟着加速,但这时的货车速度已到极限,眼见丁孝蟹的白色平治汽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货车上的杀手岂肯就这样放过他们,很快丁孝蟹和方婷就听到了后面货车开枪的声音,不过杀手射出的子弹全被平治汽车挡在了车外,并没有给丁孝蟹带来丝毫影响,那辆白色平治汽车照旧在下山路上飞驰着。 两个弯道过后,丁孝蟹已经隐约能看到路前方有一个岔路口,而在后视镜中他看到自己的汽车与后面的货车距离越来越远,丁孝蟹这时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自信地微微一笑转头向一言未发的方婷看了一眼,似是在告诉方婷他们安全了。 可是当丁孝蟹又转过一个弯道后,他才发现更大的危险就在道路前方等着他们——就在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岔路口出现了一辆红色的大卡车,正在逆向沿着这条下山路向他们的汽车开过来。 幕后黑手为了做掉丁孝蟹应该是做了多手准备,在得知货车上的杀手可能会失手后,就又派出这辆卡车作为杀手锏等在了丁孝蟹的逃命路上。 前有卡车挡路,后有货车狂追,丁孝蟹瞬间就明白了杀手的意图——他们要将这辆平治车变成他与方婷的棺材,再过几分钟他们两个人就会被这两辆大车活活挤死在车厢里。 “要想活命要么带方婷跳车,要么开车从山坡上冲下去!”丁孝蟹一边在脑子里快速比较着两个方案,一边观察着路两旁的地势。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处坡度稍缓的路段,丁孝蟹此时来不及再去安慰叮嘱方婷,只是对着方婷喊道:“保护好自己!”就猛地踩下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驾车冲开路边隔离,向着山坡冲了过去。 因为车速太快刹车过猛,冲出大路的平治汽车刚一触地就车身倾斜,失控地沿着山坡侧翻了下去,一连翻滚了两周后,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汽车车身与山坡上的一块巨大岩石撞在了一起,巨大的撞击力让平治汽车不再翻滚,整台车又滑动几米后终于在山坡下停了下来。 虽然防弹汽车要比一般汽车坚固,但是连续的翻滚和巨大的撞击还是让这辆平治汽车的车身严重变形,油箱破裂汽油外溢,很快丁孝蟹就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 “婷,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丁孝蟹一边焦急地叫着方婷,一边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方婷, “嗯,嗯,我还好。”方婷晃了晃被摇晕的头,闷闷地回了丁孝蟹一句。 他们两个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当汽车失控冲下来时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除了一些磕碰和玻璃划伤,头部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四肢也没见骨折出血。 这时山路上那两辆大车上的杀手看到丁孝蟹的汽车在山坡下停下不动,纷纷跳下车掏出手枪向丁孝蟹的汽车射击。 听到山坡上的枪声,丁孝蟹迅速打开了方婷身上的安全带,把方婷的身体压低,说了一句“快趴下!”就将方婷护在了自己身下。 那些杀手害怕山坡下的丁孝蟹车里有武器,不敢轻易下来,只敢站在大路上向着他们的汽车射击,因为射击距离远,又有平治汽车的车身保护,那些子弹没有伤到丁孝蟹和方婷,但是子弹打到车身上迸射出的火花却点燃了外溢的汽油。 那些杀手开枪打了一会,见汽车里的人没有反应,又见到汽车外面有火光闪动,就放下手枪停止了射击,他们决定以逸待劳,等一会火势变大将汽车烧到爆炸后直接去给丁孝蟹收尸。 丁孝蟹也发现了外面的火光,知道肯定是外面的油箱被点燃了,过不了多久汽车就会爆炸,他们必须赶快离开汽车才行。 听到外面的枪声渐渐消失,丁孝蟹稍稍抬起了身子向车外看了一眼。他发现他这边正好是那些杀手的视线盲区,于是丁孝蟹用力一脚踹开了他那边的车门, 跟着他低下头,对着身下的方婷说道:“婷婷汽车起火了,一会儿可能就要爆炸,你从我这边爬出去,我们要赶紧离开这辆汽车。” 方婷抬头看着丁孝蟹,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左腿卡在了座椅和车门缝隙中间,根本动弹不得。 “我的腿卡住了,动不了。”方婷一边努力活动着自己的左腿,一边着急地对丁孝蟹说道。 第73章 死里逃生2 丁孝蟹听到方婷说自己的腿被卡住了,他以为是方婷的腿没有力气,自己不能活动出来,他赶忙伸手抓住了方婷的左腿,想帮她把腿拉出来,可是他的手刚刚一用力就听到方婷“啊”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婷婷?”丁孝蟹赶紧松开了手,紧张地问道, “我的脚疼得厉害!”方婷面色痛苦的回答道, “脚?”丁孝蟹赶紧低头去看方婷的脚,这才发现方婷的左脚也被卡在了缝隙里,他伸手探进去,发现方婷左脚的鞋子已经被挤压到变形,如果没有鞋子的保护恐怕方婷的脚已经被挤破了,他试着用手握住方婷的脚踝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可是手上刚一用劲,就又听到方婷“啊”的叫出声。 “还是不能动是吗?”丁孝蟹问道, “不能,太痛了!”方婷的声音已经痛到发颤 丁孝蟹再次探过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方婷被卡的地方,发现要想把方婷的腿从座椅与车门之间弄出来只能是把她那侧的车门打开才有可能。 丁孝蟹伸手把方婷那侧的门锁打开,用力推了推车门,结果发现她那边的车门根本用手推不动,于是丁孝蟹放低了方婷座椅的靠背,对方婷说道:“婷婷,你尽量躺平,我试试能不能把你那边的车门踹开。” 方婷听后尽量按照丁孝蟹的要求给他让出空间,丁孝蟹调整好姿势猛地踹向车门,可是他用力踹了好几脚,方婷那侧的车门依然是纹丝未动,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这时两个人都发现汽车外面的火势已经开始变大。 方婷看着神色紧张满头是汗的丁孝蟹,忽然冷静地对他说道:“阿孝,你不要管我,快离开这里!” 接着又大声喊道:“你快走啊!不然我们两个都会被烧死在车里!”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话,只是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方婷,马上又抬头看了看车外的情况,咬了咬牙对方婷说道:“婷婷,你就这样躺在椅子上,我去开门!不叫你一定不要起身!”说完就转身冲出了车厢。 方婷见丁孝蟹冲了出去,忙向丁孝蟹大喊道:“阿孝,你不要去开门,他们有枪会打死你的!” 丁孝蟹当然知道这些,可是汽车马上就要被烧爆炸,他不可能丢下方婷自己独活,方婷刚刚对他说的话更是让他觉得用自己的命换方婷的命都值得,刚刚他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于是丁孝蟹决定赌一把,赌那些山坡上的杀手可能看不清自己,能留一线机会让自己把方婷那边的车门打开。 丁孝蟹匍匐在地,快速地绕过车头来到了方婷那边的车门。果然他发现了一块儿大石头牢牢地抵在了车门下方,将车门压进去了一大块凹陷。他用力把石头推开,然后半蹲在地上伸手握住了车门拉手,但是车门变形严重,他还是拉不开。 丁孝蟹神情冷峻地看了看车尾处的越来越高的火焰,又向黑黢黢的山坡上望了望, “就算自己被乱枪打死也不能把方婷留在车上等火烧死!” 丁孝蟹把心一横,迅速脱下身上的西装,将衣服缠在了自己的右手上,跟着猛地站起身,挥起右拳重重地向着车窗玻璃上砸了过去,同时向着车厢大喊了句:“婷婷小心!” 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防弹玻璃随着丁孝蟹的一记重拳彻底从车门上掉进了车厢。见车窗玻璃脱落,丁孝蟹赶忙一手拉住车门的边框,一手拉住车门把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拉扯晃动着变形的车门。 掉落的车窗玻璃没有伤到方婷,倒是让她看清了和自己一门之隔,拼命拉扯车门的丁孝蟹,方婷见丁孝蟹还在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只得继续向着丁孝蟹喊道:“阿孝你怎么还不快走,快走啊!不要再管我了!” 丁孝蟹没有回答方婷,只是咬着牙努力地向上扯了扯嘴角,对着方婷笑了一下,似是在叫方婷放心,随后又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两只手上,渐渐地紧闭变形的车门开始被丁孝蟹拉开了一条缝隙。 这时山坡上的杀手借着火光也发现了站在车门处的丁孝蟹,纷纷拔枪向他这边开枪射击。 听到枪声丁孝蟹对着方婷大喊:“千万不要起身!”但紧跟着丁孝蟹自己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啊!” 一颗子弹从身体后面击穿了丁孝蟹的右肩,很快剧烈的疼痛就传遍了丁孝蟹的全身,尤其是他抓着车门框的右手,稍稍用力伤口处的鲜血就会汩汩而出,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不敢着力。 “阿孝!你受伤了!”方婷惊叫着坐直了身体,她再也顾不得丁孝蟹的嘱咐,也顾不得左腿的疼痛,她转动身体奋力伸出两只手,她想要用手堵住丁孝蟹出血的伤口,又想把丁孝蟹从车门外推开,让丁孝蟹赶快离开这里。 “阿孝,你快走,你快走啊!” “再不走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方婷一边用力向外推着丁孝蟹的身体,一边对着丁孝蟹哭喊道。 前胸已被鲜血浸透的丁孝蟹看着不停哭喊推打自己的方婷,忽然惨然一笑,大声对方婷说道:“婷婷,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看着车尾处的大火,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枪声,丁孝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被子弹击中自己身体要害前把方婷救出来,就算死也要两个人在一起留下全尸。 “婷婷你闪开!”丁孝蟹皱眉对着方婷厉声吼道, 与此同时丁孝蟹再也顾不得肩膀处的剧痛,再次将两只手紧紧抓在了车门的边框和把手上,跟着丁孝蟹大吼一声又开始拉动车门,就见他的手臂,脖子,额角处的青筋纷纷暴起,似是用尽了身体里的洪荒之力。 只听“嘎嘣”一声,那扇变形的汽车门终于被丁孝蟹拉开了,方婷也顺势从车厢里跌落下来,丁孝蟹见状赶紧伸手扶起方婷,拖抱着方婷向着一旁黑暗空旷的地方狂奔,刚刚跑出十几米远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丁孝蟹忙抱起方婷猛地向前面的草丛中一扑,将方婷护在了自己身下。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那辆白色平治汽车转瞬就变成了一个火球,火光冲天,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枪声也多了起来。但是却再没有子弹射向他们这边。 过了一会被丁孝蟹护在身下的方婷就感到自己的衣服也被丁孝蟹的鲜血浸透了,便在丁孝蟹的身下小声问道:“阿孝,阿孝,你怎么样?” 可是丁孝蟹趴在她身上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方婷心中大惊以为丁孝蟹已经不行了,便挣扎着想爬起来查看一下丁孝蟹的情况, 此时被震晕的丁孝蟹也渐渐清醒过来,他感到身下的方婷不停在动,赶紧将怀里的方婷又抱紧了一些,同时在方婷耳边“嘘”了一声, “阿孝,你没事吧!”方婷感到丁孝蟹有了反应,赶紧追问了一句, “没事,你不要乱动,山坡上还有杀手,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还是跑不了!”丁孝蟹在方婷耳边小声说道。 “那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得住吗?”方婷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有你在我身边,我死不了!”丁孝蟹竟在这时候还能开玩笑。 又过了一会,山坡上的枪声消失了,接着就听到阿龙的声音从山坡上传过来:“孝哥,你们在哪?”随后阿程和其他几个兄弟的声音也伴着脚步声传了过来…… 当阿龙和阿程找到丁孝蟹和方婷时,他们两个人都是面色惨白,浑身血迹,看不出他们两个人到底都伤到了什么地方。 阿龙一边扶着方婷一边紧张地问丁孝蟹:“孝哥,阿嫂要送医院吗?” 这时被阿程和另一个兄弟搀扶着的丁孝蟹迅速递给了阿龙一个眼色,随后沉声说道:“去医院!” 阿龙看到丁孝蟹的眼色后微微向丁孝蟹点了点头,随后就将丁孝蟹和方婷送上了阿程的汽车。 第74章 受伤 坐在阿程汽车上的丁孝蟹眼前阵阵发黑,脸色愈发苍白,气息急促,身上的两处伤口随着每次呼吸都有鲜血渗出,他微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车厢,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是被救了而不是死后灵魂出窍,最后丁孝蟹的目光落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方婷身上,就见方婷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娇小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而那双满含盈盈泪光的大眼睛却在紧张地打量着自己。 看着丁孝蟹虚弱的模样,方婷担心地颤声问道:“阿孝,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问话,他又回想起刚才救方婷出车厢时的一幕又一幕,生死攸关的时刻方婷没有考虑自己,而是一直担心着他的安危。 看着方婷关切的目光,丁孝蟹心头不觉一暖,方婷还是爱他的,甚至比失忆前更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些丁孝蟹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挂起了一丝满足的微笑,这时候他好想把头埋在方婷的怀里,让方婷抱着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方婷见丁孝蟹忽然闭上了眼睛,以为丁孝蟹的伤情出现了恶化,赶紧伸手推了推他,嘴里着急地喊道:“阿孝,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啊!”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喊声,赶紧睁开了眼睛,发现方婷已经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有些吃力地伸出手,心疼地用手指擦掉了方婷脸上的眼泪,虚弱地说道:“我没事,我说过了,有你在身边我死不了。” 方婷赶忙伸手去堵丁孝蟹的嘴,嗔怪地说道:“不许乱讲!” 丁孝蟹见方婷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抬手捉住了方婷的小手,将那只还有些颤抖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手里,然后深情地望着方婷的眼睛说道:“婷婷,有你在身边陪我,我怎么舍得死。不管生死,我都会陪着你!” 看着方婷的一双眼睛还在关切地盯着自己,恍惚间丁孝蟹仿佛又回到了皇后码头的那个夜晚,他把方婷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继续问道:“婷婷,你是不是会一直陪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方婷盯着丁孝蟹的眼睛,回想她醒过来后丁孝蟹对她的种种照顾和宠爱,她其实早就爱上了这个男人,而刚刚他冒着生命危险,不顾一切把自己从汽车里救出来,更让方婷觉得现在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这个男人,于是她对着丁孝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 丁孝蟹见方婷点头,他忙借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抱住了方婷的肩膀,想再次吻上方婷,可是这时的他只觉得口渴异常,口干到连张开嘴巴都感到困难,于是他烦躁地冲着前面开车的阿程喊道:“阿程,有水吗?我要喝水!” 阿程听丁孝蟹这样喊,马上回道:“孝哥,你再撑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说着话就赶紧踩下油门,加速向着医院狂奔而去,他知道失血过多的丁孝蟹快要撑不住了。 丁孝蟹确实是快撑不住了,急促的呼吸和伤口处的渗血似乎把丁孝蟹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都抽走了,后来都是方婷在握着他的手,但他一直硬撑到医院都没敢再闭上眼睛,他怕方婷看到后会因为担心他而流眼泪。 当阿程的汽车开到慈康医院里那座丁家专用的病房楼时,阿龙已经通过电话安排好了一切,整栋楼里除了必要的医生和护士就是被调过去的别墅保镖,其他人员没有丁孝蟹的同意一律不准靠近这座病房楼。 汽车一到达病房楼的门口,就有医生和护士把重伤的丁孝蟹抬上了担架车准备送往手术室,阿程也扶着方婷来到了担架车的旁边,丁孝蟹看着不停流泪的方婷,吃力地安慰道:“婷婷,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一会儿让医生检查一下,如果没有事,就让阿程送你回家,好不好?” 方婷看着躺在担架车上的丁孝蟹,心疼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我要在这儿一直陪着你,是你说过的”。 丁孝蟹听方婷这样说,便迅速将目光移向了方婷身旁的阿程,盯着阿程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阿程明白丁孝蟹的意思,轻点了下头示意请他放心。 丁孝蟹见阿程点头便放下心来,对着方婷叮嘱道:“你留这边陪我,不可以太辛苦,更不可以哭,好不好?” 方婷带着重重鼻音“嗯”了一声,就跟其他人把丁孝蟹送进了手术室。 击中丁孝蟹的那颗子弹并没有伤及他的重要器官,只是因为他受伤后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处失血过多,才让他整个人变得很虚弱。 方婷那晚经过医生检查后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待医生把方婷的那些皮外伤处理好后,阿程就让她等在房间里稍稍休整一下,一直到手术后的丁孝蟹被推回病房安置好后,阿程才带着方婷去了丁孝蟹的病房。 在那间大病房里,方婷只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丁孝蟹却没见到医生护士。 方婷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丁孝蟹,小心翼翼地对着阿程问道:“他的伤严重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我怕……” 阿程赶忙说道:“阿嫂,孝哥手术很顺利,医生说他的伤不算很严重,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孝哥现在不需要其他治疗,等他自然醒过来你再叫医生过来就可以。” “孝哥的意思是希望阿嫂一个人陪他,所以我就让护士暂时离开了,你放心,她们会定时过来查看情况,只是要辛苦阿嫂你了。” 说完话阿程对着方婷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也想一个人陪陪他。”方婷说着话就轻轻握住了丁孝蟹的手,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丁孝蟹。 “孝哥还说要阿嫂不要太辛苦,一会就睡在旁边那张床就好,他醒过来就会叫你。” “嗯,” “阿嫂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没有,” “那阿嫂你注意休息,我还有事,走先。” “好。”方婷随口应道,一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丁孝蟹。 阿程说罢转身开门离开了病房,方婷则握着丁孝蟹的手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借着病房的灯光,方婷细细端详着沉睡中的丁孝蟹,看着他略显恢复的面色和舒张开的浓眉,方婷一直在“怦怦”乱跳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握着丁孝蟹温热的手,方婷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自从她苏醒过来一直是这个男人在陪伴她照顾她,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爱她的心是真的,他可以爱她爱到不要命。对方婷来讲,这个男人不止是爱人更是她在这世上不多的亲人。 过了一会,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丁孝蟹的情况,告诉方婷病人情况一切正常,她也可以正常休息了。但是护士走后方婷还是坐到了病床旁,还是握着丁孝蟹的手,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安心,才能睡得着。 当丁孝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蒙蒙发亮了。因为麻醉药药效已过,右侧肩膀的伤口处又开始疼痛不适,丁孝蟹就想叫人去找医生,他稍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自己周围,结果就发现了趴在自己身旁的方婷。 方婷把头枕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而右手还在握着丁孝蟹的左手,已经及肩的长发披散在她脸颊上,只露出了一个小巧的鼻尖,丁孝蟹看不清方婷的脸,但是他能听到方婷均匀的呼吸声,丁孝蟹能感觉到此时的方婷应该睡得很熟很香。 丁孝蟹发现距离方婷不远处就有一张空着的床铺,那应该是专门给陪护的人准备的,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熟睡的方婷,他只觉心里蓦地一痛, “这个傻女,明明有床可以躺着睡,还要这么辛苦坐在床旁睡!” “一会问她为什么不睡在床上,她肯定又会说只有拉着他的手睡她才安心。” “也不知道她昨晚看护我到几点才睡,自己的腿还没恢复好,这一夜肯定睡得很难受。” ...... 一想到这些,丁孝蟹心里就充满了对方婷的愧疚,这是方婷第二次在手术后陪自己在医院病床旁过夜,上一次方婷也是这样在自己手术后熬了一夜。 自己的这两次受伤,表面上看全是他为了救方婷出险境而受的伤,但是丁孝蟹自己清楚,方婷身处的险境都是他带给方婷的。 而上一次自己受伤的原因丁孝蟹一直都没有告诉方婷。 第75章 筹码 丁孝蟹回想着昨晚那些可怕的经历,他觉得方婷没有发噩梦,还能睡得如此香甜真是难得。为了不打扰方婷休息,丁孝蟹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就不敢再动了,仅用那只被方婷紧握的左手细细地感受着来自方婷的温暖和关心,有方婷在他身边,他觉得肩膀处的伤口也没有刚刚醒来时那样疼了。 丁孝蟹侧头看着身旁酣睡的方婷,他似乎又看到了上一次她在病床旁陪自己的样子,渐渐地丁孝蟹又陷入了回忆,想起了他第一次为方婷受伤的事。 四年前,丁孝蟹与方婷在油麻地那场惊心动魄的约会结束后,丁孝蟹再次约方婷第二天在皇后码头见面。可是第二天到了约会时间,一直等在皇后码头的丁孝蟹始终未见佳人的倩影,只等来了方婷的电话, “我是方婷,对不起,我今晚不来了。”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方婷的电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热恋中的丁孝蟹身上。这冰水的寒意还没传递到丁孝蟹的心里,转身他又接到了丁益蟹的电话,就听话筒里丁益蟹急吼吼地说道: “老利从台湾打电话回来,说爸爸把房子卖了,现在不知所踪。” “糟了,他那么多仇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方婷的电话虽然让丁孝蟹颇感失落,但对方婷的拒绝丁孝蟹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准备;而老益的电话则更让他感到不安,这些年老爸在台湾监狱里确实结下了不少仇家,虽然他现在的身体还算硬朗,但是他性格冲动思想落伍,又是孤身一人住在台湾,手上还拿着那么一大笔卖房的现金,难免就会被奸人算计谋害。 听完老益的电话后丁孝蟹不敢耽搁,赶紧回到了丁家大宅和兄弟们商量怎么找回在台湾失踪的老爸。 如何找回老爸的方案还没有敲定,丁孝蟹又接到中间人的电话,丁孝蟹蹙眉接起电话问道:“天平哥,咩事?” “老孝,听说你昨晚够威,一个人带着马子在油麻地拍拖?” “有话直说天平哥!”丁孝蟹有些不耐烦, “别急嘛老孝,我也是帮人带话,油麻地那边的人说昨晚你开车撞伤了他们几个兄弟,多少也要掏些医药费吧?!” “冇问题,我明早就让阿龙把钱给他们带过去。”说完丁孝蟹就挂断了手中的电话,转头对阿龙问道:“他们昨晚大概伤了几个人?” “听说就七八个人,都是些皮外伤,不过千把块钱。”阿龙如实回道, “你现在去准备二十万现金,明早交给油麻地那边的人,算是我赔给他们的医药费。” “是,孝哥,我这就去准备。” 阿龙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大门边,忽然听到丁孝蟹又对他喊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孝哥?” “你这两天安排两个醒目点的兄弟去护送方小姐上下学。还有,尽量不要让她发现!” “是,孝哥!” 第二天丁孝蟹联系上了台湾山联帮的人,拜托那边的兄弟先帮自己在台湾寻找一下他们老爸的下落,随后他又打电话给阿龙问那二十万块钱是不是给油麻地那边送过去了, “阿龙,钱送到了吗?” “送到了,今早请那边四个老大喝早茶的时候直接在茶餐厅交给了他们。” “他们怎么说?” “是鲨鱼斌把钱接过去的。他们没有说什么,但看表情很不满意。” 丁孝蟹嘴里叼着烟,不屑地撇嘴笑了一下,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愧是疯狗荣的手下,和他一样无耻贪,给他们一百万也是一副不满足的屌样!” 跟着他又对阿龙说道:“一会你不要回来了,直接去方小姐学校那边,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事。” “孝哥放心,有事我随时通知你。” 那早阿龙离开茶餐厅后,油麻地四个帮派的老大看着阿龙给他们的二十万块钱脸都气变色了。 脾气最大的火牛第一个开口骂道:“他妈的,大佬孝就拿这么点钱,真当油麻地是游乐场,拿这点钱买门票啊!” 老虎狗也跟着说道:“就是啊,一百多个兄弟半夜陪他在街上泡妞拍拖,这点钱出场费都不够!” 坐在一旁的胖子却嘟嘟囔囔说道:“嫌钱少,那你们怎么不敢当着阿龙的面多要些,现在人都走了还说什么!”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那份钱,在他眼里苍蝇再小也是肉,有钱总比没钱好,毕竟当年他们四个最劲的时候绑在一起也干不过丁孝蟹一个人。 这时坐在一旁的鲨鱼斌却拦住了胖子的手,对着其他三个人说道:“想多要钱?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其他三人齐声问道, 鲨鱼斌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用他那猥琐的小眼睛扫视着其他三个人,说道:“你们都知道大佬孝不近女色对不对,可是我听兄弟们说他前晚和那个女仔有说有笑满脸桃花,最后还又搂又抱,亲自开车送那女仔回家。” “大家都是过来人,你们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女仔肯定和大佬孝有关系,而且很不简单!” 这时老虎狗一拍脑门说道:“对呀,我们可以找那个靓女要钱嘛!就算到时候大佬孝不舍得掏钱,让学生妹陪我们几天也不亏啊!不知道她和老孝睡没睡过。” 其他两个人听到这话也恍然大悟一般附和道:“这办法不错!” 这时鲨鱼斌又说道:“想要大佬孝多掏钱,我们就不能操之过急,还要共同进退,我的办法是这样的……” 油麻地的四个老大在茶餐厅的包间里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当天下午就开始行动。 那天丁孝蟹一直在等台湾那边的消息,但是山联帮和老利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就在丁孝蟹考虑要不要亲自去台湾找丁蟹的时候,阿龙的电话打了进来, “孝哥,刚刚在方小姐回家的路上兄弟们看到了四五个油麻地的马仔。” “什么?!”丁孝蟹的脸色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跟着追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做咩?” “没有,他们似乎也在跟着方婷小姐,但是跟得距离很远,方小姐应该也没有发现他们。” “那方小姐现在什么地方?” “已经安全到家了。” “你们不要回来,守在她家楼下!”说着话丁孝蟹的一双浓眉就拧到了一起,思索片刻后他对阿龙说道:“再多找几个兄弟,叫上阿程,这几天你们几个轮班,一定要把方小姐保护好。” “明白,孝哥!” 挂掉阿龙的电话,丁孝蟹有种不祥的预感,阿龙看到的那几个油麻地的马仔肯定不是碰巧出现在那条路上,方婷一定是被油麻地的人盯上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丁孝蟹放不下方婷,台湾那边他也暂时不想过去了, 此后几天身在香港的丁孝蟹一边等待着台湾那边老爸的消息,一边关注着方婷的情况。 台湾那边一直没有丁蟹的消息传过来,而更让丁孝蟹焦虑的是方婷这边,每天阿龙都会跟他汇报他们在方婷上下学的路上看到了油麻地的人,有时是三四个,有时是七八个,但是这些人什么都不做,有时是远远地跟着方婷,有时就是站在路边看着方婷和他们自己人从身旁经过。油麻地四个社团的老大这些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不见他们的人过来踩线砸场子,也没有找中间人传话提出新条件。 丁孝蟹从没把油麻地那四个帮派放在眼里,不然他那天也不敢自己孤身一人去油麻地见方婷,但是这些天他越想越后悔,他真不该在那天头脑一热带着方婷在油麻地喝糖水, 现在油麻地的那些马仔都见过了方婷,道上还都在疯传方婷就是他的马子,这下方婷在他的仇家眼里就成了一枚能够到处行走的筹码。 油麻地那帮人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在用方婷这个筹码吊着他,等着他先开口约他们出来讲数,这样他们就能在讲数中占得先机,随便开条件,不满足他们,他们就会对方婷下手。 当年丁孝蟹就担心自己的黑社会身份会给方婷带来危险,所以他连对方婷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这次当他听到方婷同意与他约会时,他就兴奋地把这些事都忘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去油麻地与方婷见面。这场黑白两道百人围观的约会给他自己赚足了面子,道上的人都赞他够勇够威,敢一人独闯油麻地,可这场约会却让方婷陷入了巨大的危险当中。 现在方婷不肯与他见面,他只能派人偷偷的跟着方婷去保护她,如果油麻地的人或其他仇家想要做什么对方婷不利的事情,他几乎是防不胜防。 而在这时台湾山联帮的兄弟也给他传来了他老爸的消息,丁蟹买来一辆二手车,最近时常开着车出没在龙成邦和周济生家附近。 第76章 讲数(谈判) 老爸与周济生和龙成邦之间的仇怨,丁孝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如果当初没有他们两个在香港迫害老爸,老爸可能就不会选择跑路台湾。这个仇他们丁家是不会忘的,只是那两个人现在身在台湾不是香港,忠青社在港的势力再大也是鞭长莫及。而且那两个人当年虽然是仓皇出逃,但是他们带过去的钱财依然让他们在台湾有着不小的势力。 丁孝蟹一收到山联帮的消息就给丁利蟹打去了电话, “老利,山联帮那边有老爸的消息了!” “老爸怎么样?他现在在哪?”丁利蟹赶紧问道, “那边的兄弟告诉我在台北周济生和龙成邦的宅子附近看到过老爸,他八成是想去找周济生和龙成邦报仇!他真是蹲苦窑蹲得脑子都傻掉了!外面什么世道一点不知道!”丁孝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力捏着眉心,语气烦躁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一个人?!”丁利蟹听着电话眼睛不自觉地瞪得老大, “是啊!他这是拿鸡蛋碰石头,是在找死!”丁孝蟹对着话筒吼道, 丁孝蟹吼完,稍稍缓和一下接着说道:“我已经找好了那边的兄弟,你们一起去那两处蹲守几天,看到老爸马上送他离开台湾!” “必须送走他!去处我已经联系好了,听见了没!”丁孝蟹对着丁利蟹下了死命令。 自从方婷被油麻地的人盯上后,丁孝蟹几乎天天都过着寝食难安的日子,害怕她会被自己的仇家伤害。台湾那边老爸的消息传来后,丁孝蟹的日子更是难熬,时刻神经紧绷,昼夜都在等待着阿龙和老利的消息,担心方婷和老爸是否安全,每天的精力全部被他放在了油麻地和台湾这两个地方,连社团的工作都无暇顾及了。 方婷和丁蟹都是丁孝蟹最上心的人,他等待方婷多年,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拍拖他就给方婷带来了这么大危险,自责、后悔、担心几乎让丁孝蟹夜夜失眠,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人就瘦了十几斤,多年跟在丁孝蟹身旁的兄弟都看得出他们的大佬在那段时间憔悴了很多。 丁益蟹看到自己大哥这样,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他问过丁孝蟹几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丁孝蟹认为油麻地的麻烦全是由自己引起的,中间还牵扯到方婷,他不想把丁益蟹再搅进油麻地的事情里,于是每次丁益蟹问起来,丁孝蟹都是带着不耐烦的神情对他说: “少管我的事,多帮老利想想老爸会去哪!” 丁益蟹见老大不肯告诉他原因,就让自己的手下跟老大身边的兄弟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丁孝蟹的那些手下嘴巴也很严,丁益蟹的人只得把一些东拼西凑的消息带给了丁益蟹。 这些消息在丁益蟹的耳朵里听起来就是:那日丁孝蟹在油麻地与方婷拍拖后,方婷就再也不肯出来见老大,老大这些天一直在派人跟着方婷,要找她见面,可方婷始终不肯。 丁益蟹听后立刻火冒三丈,当着手下兄弟的面破口大骂道:“方婷这个死八婆,老大为了她把我的头都打爆了,还在油麻地惹了一身麻烦!” “她现在是咩意思?嫌弃老大是黑社会?要甩了老大?” “她说不见就不见,什么时候轮到她话事了!阿杰你去查一查方家的地址!我亲自上门去请她来!” 丁利蟹按照丁孝蟹的要求在周济生和龙城邦的宅子附近守了四五天,可是一直没有见到丁蟹出现,他怀疑丁蟹又开车去了别处,只好打电话告诉丁孝蟹老爸又失踪了。 这时已经在香港等了多半个月的丁孝蟹已经彻底没有了耐心,他决定不再与油麻地的人在暗中较劲,为了方婷的安全他愿意做出让步,尽快把油麻地的事情搞掂,然后亲自飞去台湾找丁蟹。 危险是他给方婷带来的,方婷不脱离险境,丁孝蟹就不敢离开香港。 最近这段时间油麻地的四个老大也开始有点心虚,因为跟踪方婷这么长时间,他们始终没搞清这学生妹什么来头: 一来这学生妹的胆子太大:敢跟黑社会大佬拍拖,被百来号古惑仔拿刀围观也面无惧色,被黑社会跟踪还能每天正常上下学 ;二来只见忠青社的人保护这学生妹,却再没见她与大佬孝见面,被仇家跟踪也没见大佬孝把这女仔藏起来,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现在倒有些说不清了。 他们甚至猜这女仔是个差人,是大佬孝和警方一起给他们四个人设了一个局,准备把他们四个帮派一并除掉。 当天平哥给油麻地的四个老大带来丁孝蟹要同他们讲数的消息时,这四个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可算是丁孝蟹成为忠青社老大以来第一次向别人让步,这么多年他们油麻地的帮派总算是赢了大佬孝一次。 讲数的地方被安排在了天平哥的饭店。 大厅中一条长桌,一边坐着丁孝蟹,身后跟着忠青社十几个兄弟;一边坐着油麻地的四个老大,每个人身后都带了二三十个手拿砍刀的马仔,最后面还有十几个吊着胳膊,拄着拐杖的病人。 最先开口的是火牛:“后面这些兄弟都是那天被你撞伤的,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治疗费要200万,不算多吧!” “另外把旺角那四条街交给我们。今后这些兄弟的生活费就靠这四条街了。” 丁孝蟹缓缓吐出一口烟,微笑着对火牛说道:“那天到底伤了多少人,都伤到了哪,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怎么吃不下!那些兄弟哪一家没有老老小小要养!你那天招呼不打就开车硬闯,还有没有江湖规矩?陪这些根本不算多!”老虎狗在一旁愤愤地帮腔道, “再说旺角那四条街原本就是归我们管的,是你们忠青社后来硬抢过去的!”胖子接着说道, 这时丁孝蟹不屑的笑了一下,狠戾的目光扫视着对面四人,说道:“那天是我不对,踩过线在先,那200万我愿意赔给各位受伤的兄弟。” “不过,旺角的四条街我没办法做主,那是忠青社弟兄们搵饭吃的地方,” “你们刚才也说过了,是忠青社当初硬抢过去的,我就算现在给了你们,我那些兄弟也会再抢回来的,是不是兄弟们?”丁孝蟹边问边向身后的十几个兄弟看了一眼,神态甚是嚣张。 身后那十几个兄弟见丁孝蟹这样问,马上带着或是狠辣或是轻蔑的笑容朝着油麻地的四个老大点了点头。 油麻地的四个老大见状脸色俱是一变,却没有人继续接话,沉默了一会,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边上的鲨鱼斌,鲨鱼斌见状只好按照先前他自己安排好的,硬着头皮拿出了一张学生证,他先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学生证上的字,狠狠心开始拿腔拿调地念道:“ 澍——徉——学——院,新——闻——系,方” 鲨鱼斌还没念出方婷的名字,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手上的学生证就被人抢了过去,鲨鱼斌一愣,抬眼就见丁孝蟹怒目圆睁站在自己面前,三两下就将那张学生证撕得粉碎,紧跟着丁孝蟹长臂一伸,揪着鲨鱼斌的衣领,一把将鲨鱼斌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怼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女仔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男人之间的事就男人解决,不要把女人卷进来!” “天天盯着个女仔不放,你他妈的也算是个男人?” 说完丁孝蟹双手用力将个头瘦小的鲨鱼斌狠狠朝地上一掼,就听“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就从鲨鱼斌的嘴里喷了出来,随即就见他倒在地上一边“诶呦”“诶呦”痛叫,一边不停痛苦地扭动身体。 要旺角四条街的条件是鲨鱼斌自己加上去的,他见丁孝蟹不肯给,另外三个老大也不敢要,就想最后拿出方婷这枚筹码让丁孝蟹再多掏些钱款,没想到他这举动就似触碰了丁孝蟹的逆鳞,盛怒之下丁孝蟹差点将鲨鱼斌一把摔死在地上,后来听说那一次鲨鱼斌不但摔断了三根肋骨还伤到了尾骨,差点连男人的快乐都摔没了。 鲨鱼斌身后的马仔见自家老大被人摔在地上,自然要举刀砍人,而丁孝蟹身后的兄弟这时也都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这种时刻,久混江湖的人都知道,大家都要动作暂停,听老大们讲数了,可偏巧那天鲨鱼斌带来的马仔里有个刚拜山头的新人,为了在各位老大面前表现下自己,见大家举刀,他就猫腰悄悄拿刀蹲在了鲨鱼斌身旁,佯装和其他人抢救鲨鱼斌,实则却在桌下向着丁孝蟹靠了过去。 这个四九仔听说当年丁孝蟹就是靠偷袭一刀要了油麻地老大棠爷的命,今天他也要一刀成名! 第77章 委屈 丁孝蟹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鲨鱼斌还是难解心头恨,如果没有身前的长桌阻拦,他还想在鲨鱼斌那张贪婪又猥琐的脸上踩上几脚。转头他又面色凶狠地看向另三个目瞪口呆的老大,正要开口警告他们,就听后面兄弟喊道:“孝哥小心!”,话音未落丁孝蟹就觉得小腹处一凉,低头一看,一个四九仔拿着一把西瓜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肚子,丁孝蟹大惊,一把夺过西瓜刀,抬腿将那个四九仔踢飞出去几米远。 这时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到八点钟了,丁孝蟹本想借着鲨鱼斌再警告一下油麻地那些人,让他们不要再打方婷的主意,可在这个时候自己一时大意竟让一个四九仔刺伤了自己,看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丁孝蟹知道今晚肯定不能按时赴约,去皇后码头与方婷见面了。 想到这些怒极的丁孝蟹将手上的西瓜刀猛地向地板上狠砸下去,一声金属脆响,那把西瓜刀瞬间刀身与刀柄分离,在地板上弹开老远。 随即又急又气的丁孝蟹面带杀气,眼神狠戾地瞪着对面油麻地的人,恶狠狠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谁敢为难那个女仔,我让他全家都和这把刀子一样,身首分离!” 这时候油麻地那三个老大看到丁孝蟹被鲨鱼斌的人捅伤,也有了胆气,听到丁孝蟹这样警告他们,火牛当即拍桌子站了起来,“老孝,你在这吓唬谁!鲨鱼斌被你摔得半死,今天你不交出旺角的四条街就别想离开这!”说罢一扬手,老虎狗,胖子以及他们身后的马仔纷纷举枪拿刀,连那些断手断脚的“病人”都抽出了藏在绷带里的砍刀,一大群人杀气腾腾向着丁孝蟹他们围了过来。 见这些人凶神恶煞地围过来,丁孝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扶着桌子,缓缓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倒是对着这些人冷冷一笑,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不让我走,那好,我就在这里陪大家不走了。” 随后丁孝蟹转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阿龙阿程,今天除了现金我还让你们带来了一份大礼,正好一起在这交给几位老大!” “好,孝哥!”两人齐声应道,转眼间两个人手上各握了一颗手雷,阿龙还把自己手上的一颗递给了丁孝蟹。 油麻地的三个老大当然认得那四个东西,如果它们一起爆炸,这个大厅里的所有人可真就一起陪着丁孝蟹留在这里了。 混江湖不过就是为了多求财,哪有几个人会真搏命,看着丁孝蟹手上的真家伙,火牛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瞬间心中的怒气就没了,人也怂了下来,他又斜眼瞥了瞥两旁的胖子和老虎狗,发现那两个的表情同他一样,身后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全都举着刀枪看着自家的老大。 僵持了一会,油麻地三个老大相互递了个眼色,最后老虎狗讪讪地开口说道:“老孝,大家都是讲义气的人,我们也是看见鲨鱼斌受伤,一时怒气上头才想拦下你。” “他的人现在也把你捅伤了,你们也算是扯平了,那200万医药费我们先替兄弟们收下,四条街的事你和鲨鱼斌以后再商量。” 胖子也在一旁赔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老孝你伤得不轻,抓紧时间医伤,我们就不在这耽误时间了。” 这时一直躲在外面的天平哥也赶紧跑了出来,边打圆场边把两边人马劝了出去…… 从天平哥的饭店里出来后,阿龙扶着受伤的丁孝蟹坐进了阿程的汽车里。 汽车发动后,阿龙赶紧对着丁孝蟹问道:“孝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们赶紧去黄医生的诊所去处理一下吧!” 丁孝蟹面色隐忍,双目紧闭,看样子被四九仔那刀伤得不轻,听到阿龙的问话他没有直接回答去或是不去,而是问道:“方小姐那边怎么样?” 阿龙马上拿过手提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问道:“明仔,方小姐现在哪里?” 电话里的声音回道:“她还等在皇后码头,没有走。” 阿龙转头对着丁孝蟹迟疑地问道:“孝哥,方小姐还在皇后码头,你准备——现在过去?” “现在几点钟了?”丁孝蟹依旧闭着眼问道, “已经九点一刻了,孝哥!”阿龙如实回道, “去老利的诊所,马上!”丁孝蟹低声命令道, “孝哥,老利现在台湾,你这伤口恐怕是要医生做手术的!” 丁孝蟹听到阿龙的话,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以前在街上没被人砍过?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丁孝蟹选择去老利的诊所是因为那里距离皇后码头最近,方婷既然还在皇后码头等他,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那和方婷见一面。 那天方婷打电话约他见面时,他正在赶去天平哥饭店的路上, “有件事,我真的很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你现在能不能出来,” “不会耽误你很久,” 挂断电话丁孝蟹就开始心神不宁,方婷那件一定要当面跟他说清楚的事会是什么事?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被别人欺负了,还是她家人发现了他们的事要把她送去国外,还是其他什么不好的事情。 因为方婷的电话,丁孝蟹后来同油麻地的人讲数时一直不能集中注意力,只想快点了结此事后赶去皇后码头赴约,当面问清楚方婷碰到了什么事。 现在他迟到一个多小时了,方婷还在皇后码头等他,那说明方婷要对他说的事一定非常重要,如果因为今晚他失约方婷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在老利的诊所,丁孝蟹一面让阿龙给他处理伤口,一面让阿程去给他买一套新西装过来,他不能满身是血去见方婷。 丁孝蟹下腹处的伤口大概有两寸长,阿龙看不出这伤口有多深,有没有伤到内脏,他只是按照丁孝蟹的要求,在伤口处用厚厚的药棉压迫了很长时间,但依然没能止住伤口处喷射出的鲜血。 阿龙紧张地问道:“孝哥,血止不住,你还是先去诊所处理一下吧,” 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的丁孝蟹却咬着牙坚持道:“不行,时间来不及了,你在伤口上多放些药棉,多缠几层纱布,把胶布再绑紧一些!” 阿龙看着满地浸满鲜血的药棉,担心地说道:“孝哥,这样做怕是也止不住出血,再这样流血你身体也会撑不住的。” 丁孝蟹却根本不听劝,瞪着眼对阿龙吼道:“就按我说的做,听见了吗!” 阿龙无奈只得按照丁孝蟹吩咐去做。 伤口包扎好后,阿程也买好西装赶了回来,两个人又一起帮丁孝蟹换上了干净衣服。 换好了衣服阿程见丁孝蟹走路都有些困难就问道:“孝哥,我们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你们跟在后面,在马路上等我就好,我会尽快去找你们。”说罢就拿上了车钥匙,忍着腹痛上了另外一辆平治汽车。 丁孝蟹一路疾驰,唯恐方婷等得太久已经离开了皇后码头,当他在车里看到方婷一个人还等在码头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丁孝蟹忍着腹部的疼痛佯装正常下车走到了方婷面前, 丁孝蟹看着方婷关切地问道:“这么急找我出来,是不是有要紧事要找我帮忙?” 方婷有些委屈地答道:“丁益蟹今天下午来过我家,还跟我哥哥打起来了,我怕他不服气,会再去找我家人。” 丁孝蟹他马上对方婷保证道:“你回去,叫你家人不用担心,我保证老二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接着方婷又对丁孝蟹说道:“你告诉他,我们根本没什么,其实我们两家人这么多仇恨,根本不容许我们交朋友,甚至再见面。” 那晚方婷的回答让丁孝蟹亦喜亦悲,他高兴的是那些他担心的坏事都没有发生,他难过的是方婷当面告诉他,因为两家的家仇,他们连普通朋友都冇得做。 而让丁孝蟹最心痛的是方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明明在她眼里看出了不舍。天意弄人,他们爱上了最不应该爱的人。 丁孝蟹对着方婷的背影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方婷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该做的就是:该放手时放手,该离开时离开,不做纠缠,给彼此最后留下一个好印象。 丁孝蟹这时也必须要离开了,他能感觉到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已经透过层层药棉和纱布开始向下流淌了,腰间的衬衫处已经隐隐看的到渗出的血迹了,他下意识的用手牵了牵西装的衣角,想去遮盖渗出来的血迹。 再不离开方婷就会看到他满身是血的狼狈样子。 强忍着身心双重的疼痛,丁孝蟹对方婷说了一句:“我有要紧事走先,不送你了。”说完他转身向着自己的汽车走了过去。 他本想走快一点,因为裤子上渗出来的血迹已经越来越多,但是身体的疼痛让他步履艰难,连站在他身后的方婷都发现了异样。 被心爱的人分手已经够让人心痛的了,可那天老天似是要故意为难他,连一个体面的告别都不肯让他留给方婷。 没走出几步,丁孝蟹就因为体力不支跌坐在了一根圆柱旁边,一身的血迹让方婷看到了他最脆弱狼狈的一面。 当方婷扶着他的身体要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丁孝蟹的内心矛盾又委屈,他为她受伤,却不能告诉她原因;他渴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在自己最脆弱痛苦的时候陪伴自己,可是他又很清楚,他不应该再与她纠缠不清;他们两个人没有未来,除了两家的家仇,还因为他是黑社会,婷婷跟着他不会有幸福,更不会有好日子过! 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丁孝蟹一次又一次负气地推开了方婷的手,对着方婷凶巴巴地喊道:“回去,你别理我!”“你别理我!你听没听到!” 他不想方婷对他的帮助是来自对他的怜悯,但是他每凶方婷一次自己的心就更痛一分。 最后丁孝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用力甩开了方婷的手,自己坐上了汽车,但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却差点让他发生车祸坠海。 最终还是善良的方婷救了他,不但把重伤的他送去了医院,还救活了他那颗濒死的心。 第78章 探病 那晚,丁孝蟹的汽车撞上护栏后,他的头也狠狠地磕在了方向盘上,意识变得更加模糊,他只记得方婷打开车门来救他,还答应他不会离开他,然后就感觉方婷的的手一直都在握着他的手,一直对他说:“阿孝,你不要死!” 丁孝蟹再次看见方婷是在那次手术后,她也像今天这样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发现求而不得的爱人就在自己身边,那种巨大的幸福感曾让丁孝蟹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发现丁孝蟹清醒过来,方婷这才松开了握着丁孝蟹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放心地笑了笑。丁孝蟹这时才发现方婷的一双大眼睛满是红血丝,她肯定是因为自己一整夜都没有睡。 眼前略显憔悴的方婷让丁孝蟹心里充满感激和心疼,他却不知道该对方婷说些什么,只会痴痴地看着面前的方婷,最后还是方婷先开口问他:“阿孝,你好点没有?” 丁孝蟹听后,脸微微一红,赶忙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婷婷,昨晚,昨晚辛苦你了。” 方婷听他说话正常,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终于放心地对他说道:“那你好好养病,我今天还有课,就先走了。”说着就站起身准备要走。 丁孝蟹见方婷要走,赶忙伸手拉住了方婷的手,叫了声:“婷婷!”,同时满眼不舍得盯着方婷。 方婷见丁孝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丁孝蟹不舍的样子,她没有马上抽出自己的手,而是轻轻握了握丁孝蟹的手,安慰他道:“我下学还会来看你,你放心养病,我一定来。” 丁孝蟹见方婷这样说才像个小孩子一样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带着乞求的语气对着方婷说了一句“一定!” 方婷听后冲他笑了笑,也肯定地回了一句:“一定!”,这才离开了丁孝蟹病房,将等在门外的阿龙换了进来。 确定方婷离开后,丁孝蟹才让阿龙通知丁益蟹,让他来病房见他。 当丁益蟹得知自己大哥手术后没有大碍,方婷还在医院陪了自己大哥一夜后,他的心情莫名轻松了好多,一见丁孝蟹就眉开眼笑地喊了声:“大佬!”,却没想到丁孝蟹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丁孝蟹那记耳光打得极重,转眼间丁益蟹那张粉白的俊脸上就肿起了一座鲜红的“五指山”。 丁益蟹也被那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耳鸣不止,而且莫名其妙,他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左脸,不忿又不解地对着丁孝蟹问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没有记性是吗?” 丁孝蟹坐在病床上,怒气冲冲地对着丁益蟹吼道, “我说没说过不许再去找方家人,你为什么还去!?” 丁益蟹看着老大凶狠的眼神,感觉丁孝蟹此刻恨不得要把他活剥生吞了,但他还是不服气的回怼道:“我不去方家,方婷能在这陪你一夜吗?” 丁孝蟹听到丁益蟹这样反问他,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丁益蟹的问话,紧跟着他脸色由红变紫,最后他冲着丁益蟹大吼一声“滚!” …… 正当丁孝蟹沉浸在回忆当中时,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护士过来例行查房。 这时趴在他身旁的方婷也被敲门声惊醒了,方婷见丁孝蟹正看着自己,慌忙松开了握着丁孝蟹胳膊的那只手,坐直了身体,随手抹了两下脸,对着门外喊道:“请进来吧。” 丁孝蟹看着方婷睡眼惺忪的小脸,竟然发现了两朵红云浮在了方婷的脸颊上,方婷也像是被别人看破心事似的,对着丁孝蟹匆匆笑了一下,就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为了方便护士给丁孝蟹检查身体,方婷站到了病床的床尾处。就在这时丁孝蟹发现阿龙拿着手提电话匆匆来到了病房门口,丁孝蟹见阿龙的面色有些着急,就递了眼色给他。阿龙一见马上来到病床边,俯身在丁孝蟹的耳边小声说道:“益哥刚刚来电话,说阿公要过来看你,他们过会就从大宅那边开车过来。” “还有老旺,老利一会也会过来,跟你商量公司的事情。” 丁孝蟹听后看着正站在不远处的方婷,发现方婷似是害羞见他身体,没有看向他与阿龙这边。 等到护士离开病房后,丁孝蟹便开口对着方婷说道:“婷啊,昨晚辛苦你了,你腿怎么样?” 方婷眼神关切地望着他,小声说道:“还好,你呢,肩膀还疼吗?” “疼啊,”说着话丁孝蟹还痛苦地皱了皱眉, 见丁孝蟹痛得皱眉,方婷赶忙问道:“那怎么办,我 ,我去叫医生过来?” 丁孝蟹见方婷着急赶紧安慰她道:“不用了婷婷,护士已经去叫医生了,” “婷婷,我以前受伤生病总是会看你给我的那本圣经,每次一看到那本书,我就会舒服很多。” “哪本圣经?”方婷问道, “就是圣诞节那天我让你帮我在扉页上写字的那本圣经。我记得我把它放在了枕头边,你能回家帮我把这本书带过来吗?” 方婷听后没有任何疑问,马上对丁孝蟹说道:“好,我马上和阿龙回家去取。” 丁孝蟹听罢,转头看着阿龙吩咐道:“阿龙,你赶紧送阿嫂回家,找到东西后再把阿嫂送回来,路上一定要小心。” “孝哥放心,我们马上就走。”阿龙边说边对着丁孝蟹点了下头。 阿龙载着方婷很快就回到了半山别墅。 一进门方婷也顾不得休息就要英嫂扶着她去丁孝蟹的卧室找那本圣经,很快方婷就在丁孝蟹的枕头旁边找到了那本圣经,拿着圣经方婷就要英嫂扶她下楼。 好不容易英嫂扶着方婷走到楼下,就听见厅里面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英嫂接起电话后,转身对着方婷说道:“太太,是大少爷找你。” 方婷接过话筒问道:“什么事,阿孝?” “婷啊,医生说我可以吃东西了,我想喝英嫂煲的当归鸡汤,你能不能等英嫂煲好汤后一起带给我,我已经让阿龙去买食材了。”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那本圣经呢?” “放心,医生已经给我打过止痛针了,你正好在家里休息一下,等汤煲好给我送过来好么?” 方婷听他这样讲,就顺着丁孝蟹的意思说道:“那好吧!我等汤煲好给你带过去。” 病房里,丁孝蟹放下电话没一会,就听丁蟹和丁益蟹的大嗓门在病房门口响了起来,说话间丁蟹就带着丁益蟹来到了丁孝蟹的病床旁。 丁蟹先是神色紧张地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大仔”,随后又伸出手,摸着丁孝蟹缠满纱布的肩膀,一边摸一边心疼地说道:“宝贝仔,快让老爸看看伤在了哪里,” “这怎么前后都有伤!” “诶呀呀,这些坏人,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丁蟹痛心疾首地说着话,手上也不自觉跟着用劲,一下捏在了丁孝蟹的伤口上,把丁孝蟹痛得“啊”了一声。 看到自己误伤了“宝贝大仔”,丁蟹赶紧缩回手,心疼地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丁孝蟹没说话只是面带痛苦对着自己老爸摇了摇头。 见丁孝蟹没大事,丁蟹便地坐在床边,又开始抱怨老益, “老益也是,昨晚发生那么大事,今天早上才告诉我,我急得早饭都没有吃!” “老大说他伤得不重,怕影响你休息,不让我告诉你!”丁益蟹大着嗓门对丁蟹解释道, 丁蟹翻了一眼丁益蟹,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昨晚手术还顺利吗,哎,你要是还住在大宅就好了,有什么事我也能早知道。” “昨晚谁在这照顾你?你的小女友呢?她来没来?” “你们年纪不小了,早点成家搬回大宅住吧,老这样住在外面,老爸不放心啊。” 丁孝蟹蹙眉听着自己老爸的教导,不断点头称是。 这时丁旺蟹和丁利蟹也赶了过来,丁孝蟹马上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 丁旺蟹进到房间就对丁蟹喊道:“老爸,我刚刚帮你去元朗买回了你要的那种老婆饼。” “就是你说玲姐最爱吃的那种,你不是一直想送给她吃吗?” 一听老旺说起玲姐,丁蟹的眉眼立刻就舒展了起来,连说对对对。 丁利蟹也跟着说道:“老爸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给玲姐把老婆饼送过去吧,等会她吃过中饭就吃不下你的老婆饼了。” 丁蟹一听这话赶紧看了看手表,说道:“就是,老大出事,我都急得忘记这件事了。” “老大,你好好养伤,明天老爸再来看你。”说完就跟丁旺蟹去拿老婆饼,然后离开医院去找罗慧玲了。 四兄弟目送自己老爸离开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很快丁孝蟹的病房就变成了烟雾缭绕的丁家会议室。 第79章 怀疑 丁孝蟹阴沉着脸先是问丁益蟹道:“你那边查到了什么没有?” 丁益蟹先是低着头吸了口烟,随后有些无奈地回答:“没有,昨天阿龙本来留下了一个活口,但是那个死扑街暗中打黑枪,又被阿龙一枪打死了。那几个杀手都是生面孔,现在还在叫兄弟们查。” 丁旺蟹指间夹着香烟接着说道:“这几个人的手法完全就是黑吃黑,直接要人命的那种!不像是大圈仔想要绑架勒索。” 丁孝蟹又将目光投向了丁益蟹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道上的人?” 听到问话,丁益蟹抬头看着自己老大的眼睛,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丁孝蟹似乎不相信丁益蟹的话,一双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丁益蟹,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丁利蟹向老大保证道:“老益最近一年除了拍电影和泡妞确实没有做什么,打打杀杀抢地盘的事最近的也要一年前了。” 丁旺蟹也说道:“就算是老益惹了祸,他每天都出去泡妞,仇家随便找个女人都能让他死在床上,根本用不着这么费劲在山上埋伏杀手伏击你啊!” 丁孝蟹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针对我?” 丁益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会不会是方展博和陈滔滔这两个衰仔?” 丁旺蟹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人就算还活着也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和手段!” “那会不会是方展博借力龙成邦啊,他那个马子可是龙成邦的女。”丁利蟹顿了顿又说道:“或者是周济生?” “可是周济生为什么没有直接对付老爸,他要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东西,先对付老爸不是更容易?”丁旺蟹质疑道, 丁利蟹猜测道:“可能是老大最难对付,先干掉老大再对付我们吧!” 众人沉默了一会,丁旺蟹接着说道:“会不会是这两年在股市的仇家?” 丁益蟹夸张地“啊”了一声,跟着说道;“那年股灾上天台的那么多人,哪里查的过来!再说股市下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丁旺蟹没回答丁益蟹的问题,而是转头又向丁孝蟹说道:“对了老大,你受伤的事现在报纸上暂时没有报道,这种事必须要压下来,不然你被人袭击这种事爆出来肯定会影响公司的股票和生意往来,白道生意很在意这些事的。” “那已经安排好的那些需要老大露面的发布会,开工仪式,还有公司的外部会议怎么办?”丁利蟹追问道, 丁益蟹随口接了一句道:“那能怎么办,要么你们两个人替老大去,要么就推掉呗!” “什么理由?一两次可以,这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呢!”丁利蟹对着丁益蟹反问道, 丁益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来了一句:“反正我不行。” 丁孝蟹听着三只小蟹你一言我一语, 只觉得肩膀处的伤口越来越疼,疼得他双眉紧锁,脑子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闭目扶额想了好一会,等到三只小蟹不再说话,才开口说道:“公司那边你们对外就说我打球时不慎摔倒,伤到了胳膊,给那些记者多塞两个红包,这几天老旺老利你们先替我一下,再过几天挑些简单的会议我去露露脸。” “必须要我处理的事先让阿程给我带到医院来办。” “老益你和阿龙这些天再去好好查查以前道上的那些仇家,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 “最后,”丁孝蟹顿了顿,面色阴郁地说道:“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大家警惕性高一点,平时多带些兄弟!” 丁孝蟹一边做着下一步的安排,一边目光冷峻地扫视着他三个弟弟,最后目光落在丁益蟹身上,强调道:“这几天管好你自己,看好老爸,没事就多和老爸在家里待着!”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有事先电话联系!” “明白老大,我们这就按你的意思去办,你好好养病!”三小蟹说完就一起离开了丁孝蟹的病房。 走出病房后丁益蟹突然对着两个弟弟问了一句:“会不会是方婷?” 丁旺蟹听后对着丁益蟹撇嘴笑了笑,表情有点夸张地说道:“长了点记性,这问题没当着老大的面问,不然你少不了又挨一巴掌!” 丁旺蟹说完话就朝丁利蟹的方向努了努嘴巴,说道:“你问老利,他最清楚方婷现在什么情况,她现在失忆,连自己叫方婷都不知道!” 英嫂的鸡汤一直煲到了下午才煲好,见汤煲好了,方婷赶紧给丁孝蟹打去了电话问道:“阿孝,你吃过午饭了吗?英嫂的鸡汤刚刚煲好,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好啊,你赶快过来吧,这里中午的饭菜不合胃口,我让阿龙现在送你过来!” 挂断电话,丁孝蟹把手提电话递给了一旁的阿程,问道:“还有要我签字的文件吗?” “孝哥,今天就是这些了。”阿程站在病床旁,一边回话一边整理文件。 “那你就回公司吧!这些天我不在公司,你和老旺、老利要辛苦一些了。” “应该的孝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现在就回公司去。”说着话阿程就准备离开丁孝蟹的病房。 “哦,对了阿程,那天你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丁孝蟹突然抬头看着阿程问道, “因为阿龙那天晚上要去机场接安妮,他就让我带兄弟提前等在了山下路口,方便替他送你和方小姐回家。” “接到阿龙电话我就带兄弟们赶过来了,幸好我们赶到时正好汽车爆炸,借着火光把那几个杀手全干掉了。”阿程如实对丁孝蟹答道。 “对,阿龙那天是对我提过一句晚上有事,我当时没留意,”丁孝蟹低头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这次还得谢谢安妮,没有你们,我怕是要被乱枪打成蜂窝了。” “孝哥你没事就好。公司和社团还都得指望你。” 阿程回答问题时一直是神态自若,让丁孝蟹看不出任何问题,最后他微笑着对着阿程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先回公司吧!” “好!”说罢阿程就带着文件离开了病房。 阿程离开后,丁孝蟹靠在床头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从早上方婷走后,他的脑子就一刻未停,一直在回忆昨天发生的那些事,猜想着到底是外面出现了强敌还是身边出现了内鬼,是早年在江湖上的仇家还是最近两年商场上的对手。因为是带方婷出去,所以他一般不会带太多兄弟,这次被伏击是偶然被仇家碰到的,还是他们早就被别人盯上了却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丁孝蟹就听见方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孝,阿孝”,声音很轻似是怕打扰他。 丁孝蟹赶紧睁开眼睛,入目是方婷带着微笑的一张脸,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呐,这是你要的圣经,”说着方婷就将那本在枕边找到的圣经递给了丁孝蟹。 “谢谢你,婷婷!” 丁孝蟹用左手接过圣经,放在身上,细细地用手摩挲了一会,看到方婷和那本圣经,丁孝蟹满是阴霾的心终于透进了些许阳光。 这时方婷发现丁孝蟹的嘴唇都已经干裂起皮了,于是问道:“阿孝,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丁孝蟹听方婷这样说,才想起来自己从早晨到现在好像连水都忘记没喝了,只有护士进来给他吊过几瓶药水。 丁孝蟹轻轻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瞥见了床头柜上方婷带来的鸡汤,便对方婷说道:“一直在等你的鸡汤。” “好,我盛给你喝!” 方婷说着话就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鸡汤出来。 她刚想递给丁孝蟹,动作又停了下来,垂眸看着手里的鸡汤,小声说道:“你手不方便,要么,要么我喂给你喝?” 丁孝蟹听后只觉心里暖意顿生,幸福感很快蔓延全身,连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受宠若惊的他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不用,我,我可以,不用。” 方婷却羞怯的说道:“以前,以前你不是也喂饭给我吃吗?没关系的。” 说完她学着当初丁孝蟹给她喂饭的样子,一匙羹一匙羹将碗里的鸡汤喂给了丁孝蟹。 第80章 偶遇 丁孝蟹自己都没想到劫后余生后还能得到方婷的贴身照顾,他一边喝着方婷喂给他的鸡汤,一边看着身旁那张微红的小脸,不知不觉中一保温桶的鸡汤全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看着意犹未尽的丁孝蟹,方婷问道:“阿孝,你还要喝什么汤?我回去让英嫂煲好,晚上给你带过来。” 丁孝蟹笑着对方婷摇了摇头,伸手拉住方婷的手说道:“不想喝了,婷婷在这陪我一会,好吗?” “我这几天都会在医院陪你的,等你一起出院回家。” 方婷看着丁孝蟹说道。 听到这话,丁孝蟹反倒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方婷见丁孝蟹皱眉忙问道:“阿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婷婷,我是觉得你一直在医院里陪我,太辛苦你了。”丁孝蟹一脸心疼地望着方婷说道,“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用那么担心我。” “你每天都陪在这,会影响你训练恢复的,你不训练好,出院后怎么照顾我?” “还有,你晚上睡在这里,一来我怕会影响你休息,” “二来呢,”丁孝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晚上有事,你也不太方便,有阿龙他们在这照顾我更方便一些。” 方婷明白丁孝蟹话里的意思,面色又是一红,她觉得丁孝蟹为她考虑的很周到,想了想说道:“那我以后上午继续锻炼,你午饭前我再到医院来,等你吃好晚饭我再走?” “好啊,”丁孝蟹马上赞同道:“这样午饭还能吃到英嫂烧的菜。” 然后他又把方婷的手握的紧了一些,眼神中带着渴望,对方婷恳求道:“还喂我吃好吗?” 方婷眼神温柔地看着丁孝蟹,抿着唇对他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丁孝蟹的请求。 ...... 那晚方婷走后,丁孝蟹就打电话把其他人来医院的时间安排了一下,特别是交代三个弟弟如果老爸要来医院,就让他上午过来,来前必须要提前告知他,以防老爸碰到方婷。 那天探视过后,丁蟹还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大仔”,不肯待在家里,他每天都会按“要求”早上六点前就带保镖来丁孝蟹的病房转一转。 他一是关心丁孝蟹恢复的情况,二是也想见见那个一直不肯露面的“小女友”,顺便劝他们早点成家一起搬回大宅去住。 可是令丁蟹生气的是他每次来医院,见到的都是社团里的大男人在病房照顾丁孝蟹。一次两次后丁蟹就开始对着躺在病床的丁孝蟹讲起了大道理, “老大,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你不结婚你那些弟弟怎么办?” “成家了赶紧搬回家!你现在不会是因为婷婷没了改成喜欢男人了吧!?” “有辱家风啊!” “你看看老益,天天学你在外面眠花宿柳,你们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我像你这个年纪时,都有你们四个仔了!” “以后我娶玲姐进门,你们这副样子,她会怎么看我!看咱们丁家!”丁蟹说得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再看丁孝蟹却发现他竟然睡得鼾声四起。 “老大!你有没有听老爸说话!”丁蟹冲着丁孝蟹生气地问道, “有啊,老爸,我只是晚上伤口疼得厉害,没有休息好,你一来我伤口就不那么疼了。所以就有些困。”丁孝蟹躺在床上床上虚弱地说道, 接着他又向丁蟹问道:“老爸,昨天你去看玲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喜欢你送她的礼物吗?” \"老爸今天还要带玲姐出去玩吗?上次的地方她喜欢吗?” ...... 每次丁蟹想在病房多等一会,丁孝蟹就会向他问起玲姐的情况,催他早点去见玲姐,尽量让丁蟹离开的时间与方婷来院的时间错开多一些。丁蟹也很听劝,每次听别人提起玲姐,马上就会心情变好,也不再端着架子给自己的仔讲大道理了,转身就带着司机保镖去见玲姐。 但是没过几天,丁蟹还是遇到了方婷。 那天丁蟹正要上车离开医院时,恰巧被一个来医院探视病人的老板认了出来,这人与五蟹集团有业务往来,认得丁蟹就是五蟹集团的董事之一,还曾一起吃过饭。这次偶遇金主自然要好好聊聊拉近关系,于是那人从当年丁蟹在股市上“一鸣惊人”一直聊到现在丁家在商场上“大展宏图”,将丁蟹好一顿吹捧,还要拉丁蟹去喝茶。丁蟹听得高兴连身边保镖的催促都置若罔闻,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时司机兼保镖的阿朗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表,一边看着停车场的进出口,最后不得不小声提醒丁蟹道:“阿公,再不走就过了探视时间了!”丁蟹这才同那人告别,坐上了汽车。 就在汽车缓慢离开停车场时,丁蟹忽然发现在停车场的一角,阿龙正扶着一个女孩下车,丁蟹只觉得那女孩似曾相识,他赶紧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瞪大眼睛向着那边看,发现那女孩竟和“去世”的方婷有点像,他还想再看仔细一点,但这时汽车已经加速离开了停车场。 汽车驶离医院,这时坐在车后座上的丁蟹开始抱怨道: “阿朗,你车怎么开这么快!我还没看清呢!” 阿朗一边开车一边回道:“阿公,没时间了呀!想看什么明天再来停车场看就好了。” 丁蟹听后只好嘟嘟囔囔道:“也好,明天正好问问老大!怎么长得这么像呢?” 第二天丁蟹是和丁益蟹一起来到丁孝蟹的病房,一进病房门丁蟹就对老大说道:“阿孝,我昨天看到婷婷了!” 正躺在床上丁孝蟹听后脸色稍变,还没开口说话,就听丁益蟹大声说道:“老爸,你最近念英文念得太辛苦,眼睛老花严重了吧!” “婷婷早就不在了,你怎么会在这见婷婷!活见鬼吗?” 丁蟹听老二这样说自己,马上生气地对丁益蟹骂道:“不孝仔,胡说什么!” “我亲眼看到阿龙扶着婷婷从汽车里出来的!” 转头丁蟹就盯着床上的丁孝蟹问道:“阿孝,你告诉我那个女仔是不是你那个小女友?” 这时丁孝蟹扶着肩膀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有些黯然地对他老爸说道:“老爸那个是阿龙的女朋友,前几天刚刚回香港,听说我出事她昨天让阿龙带她来看看我。” 丁蟹还是不太相信,审视着丁孝蟹问道:“那女仔怎么和婷婷长的那么像!你不要骗老爸,那真不是婷婷吗?” 丁孝蟹看着丁蟹,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哀伤地说道:“我昨天见她也觉得很像,也以为是婷婷,可她真是阿龙的女朋友,叫安妮。” 丁蟹皱眉看着“伤心”的老大,也开始怀疑是自己认错了,想了想长叹一口气后说道:“两个人真像!要是惠玲见到婷婷还活着,没准心病就好了!” “老爸,这种事不好骗玲姐的,再说那女仔昨晚已经飞回美国了。” 说着话丁孝蟹就面色难过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老爸,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哪怕她变成玲姐那样也好。可是……”说到这丁孝蟹似是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作为儿子丁孝蟹这两年已经很了解自己老爸的脾气了,如果他一口咬定那女仔不是方婷,丁蟹一定不会相信,肯定还要再找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到那时他不知道自己思路清奇的老爸还会再闹出什么乱子。不如趁现在跟他打打感情牌,顺着他的话把这件事压下去。 果然丁蟹重感情,一见“宝贝大仔”伤心,语气也软了下来,赶紧拍了拍丁孝蟹的后背,安慰道:“都怪老爸,老爸本不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了你们,结果还是出了事,” “老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进新,对不起惠玲,也对不起方家那几个女!” 丁蟹一脸自责,说着话就摘下眼镜,拿着手帕又擦了擦眼睛。 丁孝蟹见状赶紧拉住丁蟹的手,说道:“老爸你今天提起这事了,我们就一起去灵堂拜祭一下她们吧,不然我心里也难安。”说着就扶着受伤的肩膀,面色痛苦的要从床上站起来。 丁蟹赶紧把丁孝蟹摁在了床上,说道:“你身上还有伤,我带老益过去就行,顺便再去看看进新。”说完就揪着丁益蟹的领带,拖着他向病房门口走。 就在他们两个人要出门时,丁蟹忽然转身向丁孝蟹问道:“阿孝,你的小女朋友呢,这么多天怎么一直不见她来看你?” 丁孝蟹蹙眉向丁蟹解释道:“她来过的,老爸,她现在还是学生,最近要考试在家温书呢!” 丁蟹侧头想了想说道:“爱读书是好事!这样将来有了孙子就不会像你们两个人,连中学都没上过!” “劝劝她,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你也不要老这样掖着藏着。找时间大家一起喝茶食饭。” “好,老爸,我会同她讲。”丁孝蟹边点头边向丁蟹保证着。 丁蟹见老大答应了他,这才放心地拖着丁益蟹离开了病房。 丁孝蟹看着两个人离开了病房,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了手提电话拨给了阿龙,电话接通后,就听丁孝蟹沉声问道:“阿龙,半山别墅的房间和人都检查好了吗?” “孝哥,别墅内部和人员都没有问题,你要搬回来?” “今天中午不要让方小姐过来了,我下午就回去住。” 第81章 小别 还没到午饭时间丁孝蟹就坐阿龙的车回到了半山别墅,快到别墅门口时,丁孝蟹忽然叫阿龙把车停下,随后他下车站在别墅前的马路上,先是看了看来时的这条马路,又抬头仰望着高墙内别墅天台的一角,来回在路上走了几步,最后才让里面的保镖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里是丁孝蟹当做家的地方,小别几日再次回来,让他觉得这里格外舒适放松,更何况里面还有他爱的人在等他回家。 走进别墅的大厅,就见方婷正站在厨房门口似乎在和英嫂聊天,听见门口有响动,方婷便转身向他这边看过来,看到是丁孝蟹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向着丁孝蟹唤了一声“阿孝!”便向他这边着急地走了过来。 丁孝蟹怕方婷走路太急会摔倒,赶紧走了几步迎了过去,伸出左手扶住了方婷的胳膊,眼神宠溺地望着方婷,小声责备道:“走这么急,摔倒怎么办?谁来照顾我?” 方婷听后甩开了丁孝蟹扶着自己的手,不服气的看着他说道:“才不会呢,这些天我自己训练的很好的!根本不会摔倒。” “你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到家了?” 丁孝蟹对她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手,可怜巴巴地对方婷说道:“不回来找你,我怎么食饭?” 丁孝蟹随后又坏笑着对面前的方婷继续说道:“你现在不喂我食饭,我一口都食不下!” 方婷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布置餐桌的英嫂,伸手在丁孝蟹身上拍了一下,嗔怪道:“乱讲!” 话音未落就听丁孝蟹“啊”的一声痛叫, “阿孝,你怎么了?打到你伤口了吗?”方婷紧张地看着丁孝蟹,打出的手还停在丁孝蟹的身上,不想丁孝蟹忽然一把将方婷搂在了怀里,把头埋在了方婷的颈窝,一边用左手抱着方婷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婷啊,知不知每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想你!” 每天方婷喂他吃饭的时间,都是丁孝蟹最享受的时光,虽然方婷的动作远没有他的喂饭动作熟练,但是每一次方婷都做得极其认真投入,心无杂念。 不像他,一边张嘴吃饭,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面前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一边还要细细感受萦绕在鼻端的让他着迷的体香。 而且每次吃饭时他都想伸手去抓方婷的手,想把方婷抱在怀里,也想用自己的一条右手换方婷一辈子喂自己吃饭,偶尔他还会想起上次他为她受伤后她来看他的情景,想起他曾在心里发过的誓言。 那天方婷离开医院后,他就派阿龙一直在暗中跟着方婷,很快他就知道了方婷向玲姐摊牌又被玲姐剪头发赶出家的事情。 他以为方婷不会再来看他了,但是到了晚上,方婷还是如约来到了他的病房,来时方婷的那头披肩长发被她束成了马尾辫,脸上好像还化了点妆,但是那双哭肿的红眼睛怎么都遮不住,看得丁孝蟹心疼不已。 他知道方婷为他所受的委屈有多大,却不知道该对方婷说点什么去安慰她,只能暗暗握紧拳头,在自己心里不断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让方婷幸福,让所有人都知道方婷没有爱错人。 方婷真的只是来看看他,她自己的事一个字都没有对丁孝蟹说,见他没什么事,就对他说:“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明早还要上学。”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丁孝蟹赶紧叫住了方婷:“婷婷,我,我 在这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你来看我会方便一些。” 方婷看着他感激地笑了笑,却道:“谢谢你阿孝,我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看着丁孝蟹不舍的眼神,方婷思量片刻后又对他说道:“你放心,我明天放学还会来看你。” “那现在太晚了,让阿龙送你回去好吗?”丁孝蟹试探地问道, 方婷看了看一旁的阿龙,点了点头,就和阿龙一起离开丁孝蟹的病房。 那晚丁孝蟹直到接到阿龙的电话,听他说把方婷安全送去了李光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次丁孝蟹术后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方婷如约每天都来看他,只是在他出院搬回丁家大宅后,方婷就再也不肯去那看他了,只是让阿龙转告丁孝蟹,他伤好了可以来找她…… 吃过中饭,丁孝蟹拉着方婷问道:“楼顶花房的花,你这些天照顾的好吗?” “你不在,我怎么去照顾它们,都是英嫂她们在帮忙照顾。” 丁孝蟹听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就对英嫂说道:“英嫂,你叫阿龙找些人把楼顶的花都搬下来,放到外面花园正对婷婷窗户那里。” “再让他在秋千架附近撑两把遮阳伞。” 方婷听他这样安排就问道:“你不陪我练习爬楼梯了吗,你用那只左手就够了。” 丁孝蟹笑着答道:“陪啊,但是怕你爬到二楼就要我抱,我抱不动了。” 方婷听后“抗议”道:“不会啊!我能自己走!” 丁孝蟹蹙眉想了想,随后“认真”地对着方婷说道:“那这样好了,你以后每晚和我一起回二楼房间睡,这样你又能练习爬楼,又能晚上照顾我,好不好?” “你好坏!你刚刚说晚上有事就叫玛利亚她们照顾你的。”方婷说完脸又红了,作势抬手又要打他,结果这次又被丁孝蟹顺手拉进了怀里,方婷不肯再让他抱,在他怀中扭动挣扎了几下,没想到丁孝蟹就用一只左手就把她牢牢地从身后抱住了,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答应我的求婚了,我的丁太。” “呐,你老公以后要在二楼办公的,不陪睡,送杯咖啡上去不过分吧,丁太?” “你不能自己去拿吗?”方婷反问道, “我受伤了,需要太太照顾。” 丁孝蟹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言辞间满是诱惑,伴着呼吸而来的灼热气息不断喷洒在方婷的脸颊处,几乎让方婷沦陷在他怀里。 但这是在白天的客厅里,房间里有佣人,房间外有保镖,理智不允许方婷再沦陷下去。 “那还有这只手呢!”方婷说着话,冷不防在丁孝蟹搂着自己的左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让丁孝蟹松开了环抱着自己的手。 丁孝蟹看着眼前的“小辣椒”又是气又是爱,最后只能望着方婷无奈摇头苦笑。 傍晚时分,楼顶的鲜花全部被搬到了丁孝蟹指定的位置,丁孝蟹坐在秋千上,看着方婷一盆一盆摆弄那些花,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自从他这次受伤,他好像就再没听方婷问起以前的那些事,也不再提让他帮她找回记忆这事。 看着眼前忙碌又幸福,不时对他微笑的方婷,丁孝蟹真希望方婷从此之后再不问她的过去,就让她一直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可方婷怎么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呢,特别是在她那次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大哥后,但是她觉得这次两个人出事都是因为自己太着急,连路都走不好就要丁孝蟹带她出去找回记忆。 这些天方婷一直在自责,如果自己真的等到能正常爬楼那天再出去,也许他们就不会碰上那些杀手了;如果自己的腿是正常的,可能丁孝蟹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开车门救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固执的要找回记忆,丁孝蟹就不会因为自己差点把命丢了。 特别是在和丁孝蟹一起坐车去医院时,看着满身是血神志不清的丁孝蟹一直说要和她死在一起时,方婷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丁孝蟹,是她连累了丁孝蟹。 那晚方婷看着手术后昏迷不醒的丁孝蟹后悔又心疼,后来她就决定不再向丁孝蟹问起以前那些事,免得自己又萌生出去找回记忆的念头。丁孝蟹养伤这段时间,她就好好锻炼,等两个人都恢复好,再慢慢去找她大哥。 那天晚上丁孝蟹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九点前与方婷互道晚安,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到二楼的房间,随后他就给阿龙打去了电话: “阿龙,这两天查查需要在别墅外的马路上经常路过的人,像垃圾清运工这样的人。” “还有,你帮我找一些加拿大那边的房产资料和房产经纪人。” 第82章 幕后黑手 丁孝蟹回家养伤后,他与方婷的生活与从前有了一些不同,他每天仍会上班,只是上班的地点由公司变成了二楼的书房,处理每天阿程带给他的文件,同时通过电话遥控着五蟹集团运作。 而方婷的康复医师不再是每天过来陪方婷贴身训练,变成了一周来别墅一到两次,过来评估一下方婷恢复的情况,制定下一步训练计划,再指导一下那两个菲佣训练时的注意事项,然后就离开别墅,由方婷及其家人自行安排训练。 别墅内的保镖也大部分被调到别墅周围进行安保,大部分时间整个别墅里除去三个女佣就剩下了丁孝蟹和方婷,还有轮流来这里工作的阿龙和阿程。 每天丁孝蟹在二楼书房处理工作累了就会来到他房间的露台上抬头看看远处的风景,低头看看方婷在花园里锻炼,每次他的手里都会拿着方婷重新送给他的那本圣经。 以前在道上混时,每当丁孝蟹遇事不决或是身体受伤后都喜欢翻看那本方婷送他的圣经,见过的的人都会多问一句:你信耶稣?信耶稣为什么还来混黑道?那时只有他自己知道有那本圣经在手里,就像方婷在身边,不但能安抚他受伤的身体,也让他在那个暗黑的世界里保留了为人处世的最后底线。 但是那本圣经也让他活得不如自己的老爸快乐,他老爸丁蟹的脑子里自有一套特立独行的行事准则,这让他老爸无论做什么都能理直气壮无愧天地,而那本圣经带给他的行事准则有时会让他觉得有愧于人,或是家人,或是方婷,或是朋友。作为家中老大他又想的太多,一样都是做古惑仔,比起他那个无脑的二弟,丁孝蟹又少了好多快乐。 以前的丁孝蟹快乐不多,如今囿于这小别墅中的的丁孝蟹却过得十分快乐,因为年近而立的他还是会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每天只要看到方婷就会开心一整天。 大约一个月后,阿龙终于把丁孝蟹遇袭这件事调查出了一点眉目。那天他特意来到丁孝蟹的书房把他们调查来的结果跟丁孝蟹做了一个汇报, “孝哥,这次袭击你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油麻地的鲨鱼斌。” “哦?”丁孝蟹听到阿龙的汇报,就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对着阿龙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你那天不是要我们去查经常需要在别墅门前经过的人吗,我们后来就先去找了负责这段路的清洁工,” “结果真的发现有两个离职的清洁工就是鲨鱼斌的马仔,他们当时的工作就是在这段路附近清扫垃圾,后来我们又在鲨鱼斌其他马仔那打听到他们只要看见有汽车从别墅开出,就会通知下面路口的汽车进行跟踪。” “因为从别墅去公司的路程短,又全是在市区车流多的路段,所以他们一直等到我们去山顶那次才动的手。” “他们来这里工作的时间就是那次我们出海后不久。后来我们又去检查了一下那艘游艇,结果发现游艇也被人动了手脚。” 丁孝蟹听到这,扯了扯嘴角笑道:“还好那次之后我们没有再乘那条游艇出海,不然可能就变成海里的鱼食了。” “对,孝哥,他们的人应该是那天在游艇码头那里发现了我们,然后又跟踪到这里的。” “为了做掉我,还做了多手准备。”丁孝蟹蹙眉想了想,继续问道“那鲨鱼斌呢?” “你出事没两天,鲨鱼斌就带着家人去了澳门,开始对外说是去那边玩两把,后来他这边的兄弟就联系不上他了,一直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鲨鱼斌?”丁孝蟹轻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他什么时候胆子肥到比个头还大了?” “上次我把他摔得差点做不成男人,但是后来又赔了他五十万。” “他爱钱又惜命,为这事他会花这么大价钱搞死我吗?而且又是四年前的事了。” “孝哥,鲨鱼斌三年前找到了给他背后撑腰的人,他靠着开赌档和放高利贷赚了不少钱,暗地里已经吃掉了油麻地不少的地盘。” “后来因为那次阿公的官司,他又从我们手上抢走了好多地盘和生意。” “那时你带着大家转做白道生意,我们因为条子盯得太紧,也没和他计较这些。” “可是鲨鱼斌这人太贪,五蟹集团上市被狙击后,第二天他就跳出来踩线又要抢我们地盘。” “结果他没想到踩在钉子上了,那次我们公司不但没破产,阿公运气好还大赚二十亿。” “所以益哥那次没有轻饶他,带着兄弟不但把他抢走的地盘都抢了回来,还砸了他开的财务公司和赌档,放火烧了不少账本和高利贷借条。” “那一次听说鲨鱼斌和他背后金主大概损失了几百万。” 丁孝蟹想了想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哦,那时候方小姐生肺炎病重,你一直在医院照顾她,益哥觉得这事不大就没让我们跟你讲。” “那鲨鱼斌背后金主是谁?” “好像是澳门的龅牙驹。” “龅牙驹?”丁孝蟹微眯着眼睛,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 “他是鲨鱼斌多年前去澳门赌博时认识的叠码仔,后来这人靠着开赌场和放高利贷在澳门扎起,他就找到鲨鱼斌让他在香港这边也开设赌场和财务公司,给他介绍大客户去澳门那边赌博。” “同时他也想借着鲨鱼斌把势力从澳门发展到香港这边。” “那次益哥烧的那些账本借条背后有一多半钱都是这个龅牙驹的。” “但是这个龅牙驹从没在香港这边露过面,他和鲨鱼斌的关系也全是听说。” “忍了一年多,先来找我报仇,倒是没去找老益麻烦?”丁孝蟹有些没想明白,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最近股市新出来了一家叫做傲胜投资的公司” “听说背后大老板也是这个龅牙驹,专做境外理财和我们五蟹投资的业务有重合。” “你出事的消息虽然被老旺他们压了下来,但市场上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 “听阿程说有几个大单子都是被这家傲胜投资抢走的。” “那利润应该够找人杀我几次了吧?”丁孝蟹笑问道, “嗯!要多得多。”阿龙也笑了, 丁孝蟹又撇嘴笑道:“哼,鲨鱼斌的工作完成的不错,再等几天应该就能见到他人了,到时候就把他填海算了。” “好,孝哥。” “那现在油麻地那三个老大呢?”丁孝蟹继续问道 …… 就在丁孝蟹和阿龙聊天的时候,方婷悄悄地走到了丁孝蟹的书房外,她今天是自己慢慢爬上楼梯的,这次她来丁孝蟹的书房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自己不用别人帮忙就能爬上楼了,顺便叫他和阿龙下去吃水果。 丁孝蟹书房的门没有关严,方婷站在门外就听见丁孝蟹在说话:“那你们这次查到方展博和陈滔滔的消息了吗?” 阿龙回道:“没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在香港。” “方展博,陈滔滔”方婷在心里默念一边,这两个名字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接着她又听到丁孝蟹问阿龙:“会不会在台湾,龙成邦那里?” 阿龙答道:“龙成邦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住,他那个女现在不知道在哪。不是我们的地盘,不太好查。” 丁孝蟹继续问道:“那周济生呢?他那里怎么样了?” 第83章 杀手 听着丁孝蟹和阿龙的对话方婷没有举手敲门,她想听听他们会不会还提到那两个名字,那两个让她感觉特别的名字。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阿龙的声音:“周济生还在追查那个杀手,不过现在他养了一个圣姑,怎么查,去哪里查,他现在全听那个圣姑的安排。” “都四年多了老家伙还没查到?看来他的仇家也够多的!”丁孝蟹嗤笑道, 阿龙也感慨了一句道:“是啊,那个圣姑也不太灵验,这么多年也没和阿飞联系上!” 丁孝蟹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阿龙笑道:“阿公在这边出事时,周济生就派人追去了荷兰,但是阿飞那次没去荷兰,他半路接到赏金直接去了柬埔寨,结果在那里失手被对方打死了。” “他在柬埔寨出事后半年,我们这边才得到消息,所以周济生在荷兰那边应该什么都没查到。” “而且他养的那个圣姑法力不够,到现在也没和阿飞的鬼魂联系上。” 丁孝蟹听后哈哈大笑:“你这么说会把那老家伙气死的!” 笑过之后丁孝蟹又说道:“那时阿飞的枪法在江湖上号称百发百中,现在看来可能也是吹水,他那次只打中了周济生的胳膊,后来又在柬埔寨失手。” “周济生老婆不是被他打死的吗?”阿龙反问道, “不是阿飞做的,他老婆死于心脏病,是周济生受伤把自己老婆吓死了!” 丁孝蟹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也可能是他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以周济生和他老婆的感情,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阿龙看着丁孝蟹面色严肃,忙说:“孝哥,你想太多了,周济生那么大年纪了,他现在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了!”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丁孝蟹接起电话发现是老旺打过来问公司事情的。 站在门外的方婷把丁孝蟹和阿龙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但是他们聊的事情她没听懂,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陌生人名是不是在说偷袭他们的凶手。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方婷也听见了,她怕是英嫂打电话来问她几时下去,也觉得自己站在门外偷听不太好,于是赶紧抬手敲了敲门。 阿龙打开门见是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方婷,忙叫了声“阿嫂”,丁孝蟹听见阿龙叫阿嫂也抬头望向了方婷这边,对着方婷笑了笑后,随便说了两句“可以”就挂断了电话。 丁孝蟹走到方婷跟前,低头看着她问道:“婷婷,你怎么上来了?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方婷抬头看着丁孝蟹说道:“我来叫你和阿龙去吃水果。”说完她又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声说道:“我自己刚刚爬楼梯上来的。” 丁孝蟹满脸欣喜,对方婷说道:“是吗?那你以后就可以给我送咖啡了!” 说罢拉着方婷的手对阿龙道:“走吧,一起下楼吃点水果。” 阿龙离开别墅后,丁孝蟹没有再回二楼去工作,而是留在方婷身边陪她读书写字——读写他认为最安全的小学生教材。 这一个月方婷除了练习四肢运动,还有就是在重新学习读书写字,每到这种时候丁孝蟹多半也是拿着本股票书在一旁陪她,她有时也会要求看看他手中的书,每当这时丁孝蟹并不会拒绝,都是大大方方的把书递给她,每次她将书还回时还会笑着问她是不是看得懂。但每次方婷都是看得似懂非懂,她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说她又记起了什么过去的事。 今天丁孝蟹手里拿着书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在认真地观察着面前的方婷,他在想今天方婷在他书房门外待了多久,阿龙和他的对话被方婷听到了多少,方婷是否听到他说方展博和陈滔滔...... 随后他又想起这一个月来方婷都没跟他问起以前的事,他有点怀疑是不是那次出事后方婷把过去发生的事都想了起来,她不需要再跟他了解什么过去了,如今方婷在他跟前表现出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伪装。 方婷学习的很是投入,浑然不觉自己快要被丁孝蟹的目光看穿了。当她写累时,就像往常一样抬头去看不远处的丁孝蟹,发现丁孝蟹正在蹙眉盯着自己,于是随口问道:“阿孝,你在看什么呢?” 丁孝蟹听方婷问自己,忙收回目光道:“为什么,就是在想你在家陪我都一个月了,闷不闷啊?” “还好啊,你伤了胳膊,我腿又不好,我们刚刚出过事,最近还是待在家里好一点。”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方婷皱眉思考了了一会,最后还是有些茫然的说道:“没有,我知道的地方都是以前你跟我讲过的那些地方,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顿了顿,方婷又看着丁孝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笨手笨脚的,我怕出去又给你添麻烦。” 方婷的这句话让丁孝蟹有些难过也有些惭愧,特别是看着方婷那清澈的眼神更让丁孝蟹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可耻。 方婷这次经历的危险都是因他而来,她因为他差一点就没命,也跟着他受了伤,可方婷却善良地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他,方婷担心他的安全不再闹着要出去,他却在疑心她在他面前伪装。 丁孝蟹了解方婷,哪怕是她失忆后性格也没什么变化,看方婷现在的样子,如果她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或者她从他和阿龙的对话里知道了什么,她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的。 “眼前的方婷依然是最心疼自己的那个女孩。” 想到这些丁孝蟹很想把方婷抱在怀里,为自己刚才的怀疑对她说声对不起。 “你今天的字写得怎么样了,累吗?陪我去外面休息一会?想想我们病好了去哪?”丁孝蟹说着话就很自然的牵起了方婷的手。 方婷听后很开心,拉着他的手就向门外走,边走边说:“好啊,我正好带你看看我种的花。它们开花了!” 丁孝蟹跟着方婷来到她的窗前的花圃,那些从楼顶搬下的花被方婷照顾的很好,姹紫嫣红开得很漂亮,但丁孝蟹看着这些花却想起了那天他站在别墅外的马路上看到别墅天台时惊出的一身冷汗——以他当年拿枪的经验,从路边灌木丛到楼顶花房的距离足够杀手用手枪精准击杀楼顶上的人,他们被鲨鱼斌盯上时,每天他都会和方婷去楼顶的花房,如果那时鲨鱼斌的胆子大些,找人在别墅外开枪,那他和方婷连逃命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丁孝蟹记得和尚哥曾跟他说过:江湖路是不归路,江湖人是过河卒,能在江湖中做到大佬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他曾以为自己将黑道生意洗白转战商场股市就算是退出江湖了,现在看来他仍然身在江湖,旧的江湖他还没能全身而退,新的江湖他已深陷其中,两个江湖看似一黑一白,其实都是穷尽手段追名逐利,稍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方婷见丁孝蟹看着这些花不动也不说话,就问道:“阿孝,你最喜欢什么花?” “黄玫瑰”丁孝蟹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记得以前惹方婷生气后,他去花店买花哄她,在花店小妹那他知道了黄玫瑰的花语是:对不起! 他现在很想对方婷说声对不起。 第84章 礼物 “黄玫瑰啊,我也很喜欢,我还喜欢那边的康乃馨,” “走,我带你去看看。”方婷边说边牵着丁孝蟹的手去看她种的康乃馨。 丁孝蟹跟在方婷后面走了几步,站定在那片康乃馨花丛前,他很自然地伸手揽住方婷的肩膀,将她娇软的身体拥进怀里;方婷也顺势轻靠在丁孝蟹的胸前,抬头看看他,又带着满足的笑容看向了眼前的花。 丁孝蟹低头看着方婷笑靥如花,他能感觉到方婷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对他的爱,没有丝毫的假装。 眼神和身体动作最难骗人,特别是在丁孝蟹这个老江湖的眼里。养伤的这段时间,丁孝蟹能明显感觉到方婷对自己的变化,也能感觉到方婷对自己的爱意越来越浓。 那次他因一时的生理冲动把方婷惹哭后,方婷和他相处时总是带着一点戒备和疏离,哪怕是在山顶她已经戴上了他的戒指,答应了他的求婚,可是当他将方婷抱在怀里深吻时,他还是能细微地感到方婷的身体始终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可在他受伤后,方婷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每天方婷都会细心地喂他吃饭喝水,也不再羞于看见他的身体,每次他换药时方婷都会陪在他身边,见到他皱眉都会心疼地握着他的手,问他是不是伤口还在痛;见他一只手拿圣经不方便,方婷就坐在床旁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给他读圣经…… 如同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娇妻,方婷把能为他做的都做了。虽然她走路还不太方便,动作也有点笨拙,但丁孝蟹看得出来方婷为了照顾好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有了方婷的陪伴,丁孝蟹这个靠着刀枪混出头的黑道大佬开始变得怕疼。因为有次方婷无意中碰到了他肩膀的伤口,那次伤口确实痛得丁孝蟹又是龇牙咧嘴又是抽气皱眉,方婷见他痛的厉害,就心疼地抱住他安抚了几下。 从那次起,每天方婷陪在丁孝蟹身边时,只要丁孝蟹的手臂稍有活动,那伤口就会痛得要他命,每次都要方婷借出自己的肩膀让他靠一靠才能缓解疼痛。 每次丁孝蟹把头搁在方婷的肩膀上,嘴里叫着“好痛”时,他那只活动正常的左手就会不受控制地环住方婷的细腰,悄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渐渐地方婷在他怀里也不再是身体紧绷,开始变得柔软自然起来。 虽然每次检查时医生都说丁孝蟹肩膀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但丁孝蟹自己总觉得伤口处的“痛”越来越发作频繁,有时和方婷在院子里散步时,他会搂着方婷的腰,从方婷身上借些力才能正常走路;和方婷看花时,也要把方婷拥在怀里才能站得住。 方婷知道这些都是丁孝蟹的小伎俩,但是她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拒绝丁孝蟹的亲昵举动,因为她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男人。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方婷的这些变化对丁孝蟹来说是迟早的事。 方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丁孝蟹,这一年多的时间陪在方婷身边的也只有丁孝蟹一人,如此长时间的陪伴,体贴又悉心的照顾,就算方婷失忆视他为陌生人,也会情不自禁坠入丁孝蟹那张编织精良的情网。 而经历过这场意外后,方婷更是发现丁孝蟹真的可以拿自己的命去爱她护她,愿意与她同生共死,从此她对丁孝蟹不再有任何怀疑,爱得更加死心塌地。 方婷倚在丁孝蟹的怀里给他介绍了一会儿自己喜欢的那几种花,然后就离开了丁孝蟹的怀抱,开始自己动手照顾她那些宝贝。等方婷把她那些花照顾妥当后,她才拉着丁孝蟹的手坐回到院子里的秋千上, “阿孝,我刚才想好了,等我们身体恢复好后,你还是早点儿去带我找我大哥吧!” “好不好,阿孝?”方婷在丁孝蟹的怀里抬头看着他,似是央求地问道,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问话,抬头看着天空,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去哪里找呢?香港之外有那么多的国家。”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看着方婷说道:“婷婷,要么我们先去加拿大试试看,最近这些年好多人都去了那里找工作讨生活。” “没准儿你大哥也在那里,你觉得呢?婷婷?” 方婷现在的脑子里并不知道加拿大是哪里,但是他听丁孝蟹这样讲,觉得可以按丁孝蟹的意思先从这个国家试一试。 于是方婷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那当然是等我们的身体完全恢复好,再公证好结婚,我们才好出发。” “这样最安全,也不用怕找到你大哥后他再把我们拆开。” “还有啊加拿大很大的,找你大哥可能会花好长时间,我们可能要在加拿大生活几年,你愿意吗?” 方婷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丁孝蟹的建议。 丁孝蟹看着怀里的方婷笑了笑,他知道现在的方婷爱她也信任他,但是他也清楚方婷的爱就像七彩的肥皂泡,脆弱又美丽,只能飘飘忽忽地存在于这栋小小别墅里,一旦离开这栋房子,就随时有破裂消失的危险。 他还记得他曾对方婷说过,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他就会给她全世界,可是因为他的原因,他现在只能给方婷这别墅大小的一方天地;但是如果他们离开香港,他还是能给她全世界的。 幕后凶手被查出后,丁孝蟹的心态慢慢放松了下来。随后的日子也一如从前,经常是丁孝蟹在楼上工作,方婷就在楼下锻炼,然后等他有时间了,要么他陪方婷一起读书写字,要么就是方婷拉着他一起在那个别墅的小院子里散步养花,两个人的话不多但是默契十足,俨然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 这样的日子平淡如水,却是丁孝蟹心里最向往的幸福生活;这样的方婷温柔恬静,也是丁孝蟹最喜欢的妻子模样。 不知不觉中又一个多月过去了,丁孝蟹肩膀上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每次换药时丁孝蟹还会当着方婷的面皱眉喊痛,吃饭还方婷喂他。 六月底的时候,英嫂找到阿龙说家里的大仔要在老家办婚事,这是她家的大事,她也有两年没有回过家,所以这次要跟大少爷请三天假回去一趟。 阿龙把这件事告诉了丁孝蟹,丁孝蟹抬眼看了看桌上的台历,想了想后对阿龙说道:“英嫂这两年都没有回过家,那就多让她回去几天,放她一周假好了,顺便包个大红包给她。” “也给玛利亚她们两个放一周假。” 听丁孝蟹要同时给三个佣人都放假,阿龙赶忙问道:“她们都走了,你和阿嫂这里怎么办?” 丁孝蟹无所谓道:“我们两个人现在身体问题都不大,生活也都能自理,食饭呢,你可以帮我们去饭店打包过来,其他的事应该问题不大。” “还有这几天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最好不要让阿程天天把文件送过来了。” 阿龙听丁孝蟹这样说,也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随后就对着丁孝蟹微笑道:“我明白,孝哥。我去准备!” 英嫂和玛利亚离开那天,方婷看着丁孝蟹问道:“阿孝,英嫂她们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丁孝蟹看着方婷笑道:“没关系,你现在把我照顾的很好,冇问题的,我还知道你在跟英嫂学煮饭,正好给你一个展示的机会。” 方婷一听这话就着急了,抬头看着丁孝蟹问道: “一会的晚饭真要我来煮吗?” “我,我以前的没记起来,现在的我还没学会呢!” 丁孝蟹见她真着急了,忙拉着方婷的手说道:“今晚我安排好了,我们两个吃烛光晚餐。” 当晚,别墅的餐厅里只有丁孝蟹和方婷两个人,餐桌上是两份牛排,两杯红酒,还有一个八寸大小的蛋糕。 方婷站在丁孝蟹身边帮他切牛排,她一边切一边好奇地问道:“阿孝,那个是生日蛋糕吗?” “是呀,”丁孝蟹看着方婷微笑道, “今天是你生日?”方婷有些惊喜地问道,跟着就欢快地对丁孝蟹说道:“生日快乐!阿孝!” “谢谢你,婷婷。”丁孝蟹说着话就伸手把方婷搂进了怀里, 方婷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丁孝蟹,带着歉意说道:“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阿孝,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们......”方婷话没说完,就觉得丁孝蟹双臂收紧,她身体站立不稳,整个人就跌坐在了丁孝蟹的怀里。 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丁孝蟹刻意压抑的声音:“婷婷,我想要你!” 第85章 快乐1 方婷没有听明白丁孝蟹的话,还想开口问个清楚,刚刚朱唇微启就被丁孝蟹的吻压了上去,身体也被丁孝蟹的两只手臂紧紧地箍在了他的怀里。 今天确实是丁孝蟹的生日。自从丁孝蟹踏入江湖能够养家后,每年的生日丁孝蟹都是他和自家兄弟一起度过的,后来他成为了忠青社老大,生日的事都是交给老二丁益蟹来给他操办,每次生日宴的最后,那帮兄弟就会齐声祝他生日快乐,然后由老二拿出最后压轴的大礼送给他:有时是他喜欢的汽车,有时是最新款的摩托,也有时是漂亮的女孩。 其实那些礼物对丁孝蟹来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和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们一起庆祝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丁孝蟹最开心的时候,是他难得享受亲情和友情的时刻。 但是今年他决定把这天让给他的爱情。从他情窦初开,他已经等待方婷十二年了,现在的方婷就是上天给他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他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得到这件比他生命还珍贵的礼物。 他最初的打算是借着烛光和红酒,趁方婷微醺时再向她提出这个请求,万一方婷拒绝,他也可以借着醉酒掩饰尴尬。他再不能让自己像上次那样冲动粗暴地对待方婷,把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再毁掉。 但是当餐厅里主灯熄灭,只剩下摇曳的烛光时,只是身穿一件普通的棉质居家睡裙的方婷,在那种光影氛围之下一下就成了丁孝蟹眼中的美丽仙女。 一声柔媚欢快的“生日快乐!”就让丁孝蟹酒未入口人先醉,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虽然这次他的动作对方婷来讲还是略显唐突,但是这次丁孝蟹的吻却要比那次“矜持”了很多, 他的唇虽然是重重地封住了方婷那有着好多问题的小嘴巴,但是这次他并不似上次那样借着蛮力长驱直入,而是用舌尖轻轻撬开了方婷的贝齿,然后一下一下在里面温柔轻触着,邀请着她的舌尖与他的一起共舞。 让丁孝蟹感到兴奋的是这次试探方婷居然有了回应,她不再是被动的接受他的吻,而是在他的引导下用她那小巧而温热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吻他, 两人的唇齿互相缠绵着,双双陶醉在了这个深吻当中。直到两个人再也不能平静呼吸,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炙热, 丁孝蟹才不舍得松开了紧抱方婷的右手。 他欲求不满地看着怀里的方婷,抬起手轻抚着方婷微烫的面颊,拼命咽了咽口水,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又认真地对着方婷问了一遍:“婷婷,我想要你,可以吗?” 说完就带着紧张又渴望的眼神盯着怀里的女孩,等着她的回答。 半躺在丁孝蟹怀里的方婷面色绯红,气息稍促,也正在用迷离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 缓了好一会,眼神略显清明的方婷忽然对着丁孝蟹笑了,那笑容在丁孝蟹看来里有娇羞有快乐还有无尽的诱惑。 方婷似乎是明白了丁孝蟹口中的“我要你”是什么意思,最后方婷垂眸侧脸,把头往丁孝蟹的怀里靠了靠,避开了丁孝蟹那灼灼的眼神后,心甘情愿地回了一个字“嗯!” 那个代表同意的“嗯”字声音很轻,但在丁孝蟹的耳朵里却如一声惊雷,丁孝蟹只觉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再次狂跳起来,他双眼闪烁着狂喜的光芒,带着难掩的笑意在方婷的额头又匆匆吻了一下,随即便抱起方婷向着楼梯方向大步走去。 来到丁孝蟹卧室的门口,丁孝蟹将方婷轻轻放在地板上,一边低头再次吻上了方婷的樱唇,一边伸手扭开了房间的门锁。 丁孝蟹一刻也不想和方婷的身体分开,两个人就这样缠吻着进入了房间。当他们身体纠缠着地来到落地窗前时,方婷想松开丁孝蟹去拉上窗帘,丁孝蟹却不肯放手,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他伸手抓过一边的窗帘就扯了过来,随后他就开始拉扯方婷身上的衣服,此时窗外的月色只被遮了一半。 随着衣服布料的破裂声,丁孝蟹的唇已经顺着方婷瓷白颀长的脖子密密地吻了下去,方婷手抵住他的肩扭着腰挣扎了一下,却瞬间撩起了他更深的欲望。 丁孝蟹猛地一把抱起她,方婷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尖叫一声,却又被丁孝蟹轻轻放在他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 丁孝蟹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就开始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衫,方婷则娇羞地紧闭双眼,两只手无措地抓紧了身体两旁的床单, 很快丁孝蟹炙热而结实的身体就贴近了方婷,烫人的体温让方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闷哼声,还有两个人说话的声, “婷婷,放松点,乖!”男人的声音极尽温柔, “嗯”女人的声音满是羞涩, “我会轻轻的,不会让你痛。”男人努力保证着,气息开始变得急促, “啊——好疼”女人痛叫了一声 “呃——你骗人!”女人痛苦的呻吟里满是委屈, “对不起,婷婷,” “放松一点,不会再痛了。我保证!”男人的声音暗哑,透着无尽的难耐, ...... “婷啊,抱紧我!”伴着粗重的喘息声,男人艰难的低吼命令着, “叫我,叫阿孝!” “阿孝!”女人颤声娇吟, 很快女人难以压抑的呻吟,男人的低吼和粗重的喘息,床上织物窸窣的摩擦声,就搅乱了半床平静的月色。 慢慢的房间里的冷气机终于让两个人的喘息声慢了下来,最后只剩下男人梦呓一般地说道: “婷婷,别离开我!” “婷婷,别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女人轻轻应了一句“嗯!” 与心爱之人一起享受最原始最简单的快乐, 把身体内被封印多年的欲望释放到它最想去的地方, 每一件对丁孝蟹来说都是致死的快乐! 第86章 快乐2 方婷在丁孝蟹怀里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刚刚进到房间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 身后的男人似乎睡得很熟,一双长臂把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他身体温度高,两个人又是肌肤紧贴,这让方婷觉得身上有层热汗,尤其是那里黏滑的感觉让她想去赶紧冲个凉。 她轻轻拿开了男人的手,只是稍稍挪动下身体就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下身的疼痛更是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嘶……” 听到声音,丁孝蟹马上睁开了眼睛,伸手打开床旁的台灯,支起身子看着方婷,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婷婷?” 借着灯光,方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斑斑点点鲜红的吻痕,她蹙眉看了看丁孝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阿孝,我想去冲凉。” “好,你躺着别动,我去准备一下。”说着话丁孝蟹就下床向着浴室走了过去。 他这房间的浴室要比方婷那间房的浴室大很多,里面放置的也不是方婷用的那种普通尺寸的浴缸,而是一个豪华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因为他有时候喜欢泡在大浴缸里思考他的重要问题。 他打开水龙头,很快浴缸的水就满了,他试了试水温,转身又回到了卧室床边。 这时他发现方婷已经把身体藏进了被单里,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在看着他, 丁孝蟹看着方婷的模样笑着问道:“水准备好了,我抱你过去?” 方婷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那里的痛感依然清晰,于是她对着丁孝蟹点了点头。 丁孝蟹伸手把方婷和她身上裹着的薄被一起抱了起来,就在方婷的身体离开床面时,丁孝蟹忽然发现方婷身下的床单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很像是一小块血迹,看位置应该是方婷留下的。 丁孝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抱着方婷走进了浴室,掀开方婷身上的被单,在明亮的灯光下,他果然发现了在浅色的被单上也有一抹红色的血迹。 丁孝蟹动作轻柔的把方婷放进了浴缸里,跟着自己也滑了进去。 他从后面轻轻地把方婷抱在了自己怀里,或是埋首在方婷的秀发间,或是在方婷瓷白的后颈上轻啄。 按摩浴缸里的水波不断地翻滚着,就像丁孝蟹此时的思绪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回忆两人在床上时,她的眼泪,她的紧张,她的不知所措,全程都是自己在努力让她快乐,她却丝毫不知道取悦一下自己。 也许方婷身下的那块血渍比她失忆更能解释这些问题。 想到这些丁孝蟹心里就涌动着无法言说的幸福感——他得到了方婷的第一次,方婷竟然把她的第一次留给了自己——对丁孝蟹而言这可是他不敢奢望的事情。 他们相遇的太晚,方婷从没嫌弃过他的从前,他又怎会介意方婷的过去。 他和方婷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会猜疑会嫉妒那些他不在方婷身边的日子里方婷发生过什么,但他对方婷要求也只是要方婷别离开他,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转瞬丁孝蟹又再次陷入到了后悔当中,他看到的一切都在证明方婷没有移情别恋,更没有和她那个老板发生关系。 反而是他自己,因为猜疑和嫉妒,差点就毁了最爱自己的方婷,他对不起方婷,他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他必须要好好补偿她。 ...... 方婷身下的那块血迹给丁孝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深深的愧疚感,而在水中怀抱方婷的感觉又让他的心情异常欣快,让他不停回味刚刚经历过的灵魂脱离身体后那种快乐到窒.息的感觉。 纷杂的感情和极.致的快乐,让丁孝蟹的大脑几乎兴奋到思维混乱,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婷婷,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也会是你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是我把你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你,去补偿你,哪怕是用我的命!” “我会让你快乐,让你永远快乐,幸福一辈子!” “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 他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野兽,正在不受控制地咬着方婷的后颈,一下重过一下,很快就在方婷光滑白净的后颈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齿印,大概是自己太爱方婷,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方婷吃掉,让她和自己骨肉相容,化身为一体。 方婷起初只是以为丁孝蟹在逗弄她,苏苏麻麻的感觉还很有意思,但是后来丁孝蟹越咬越用力,方婷吃痛于是转过头来,不满地问道:“阿孝,你要做咩?” 丁孝蟹看着方婷转过来的脸有些愣怔,听到方婷的问话后,他也不做回答,而是扳过方婷的身子,让她骑坐在自己的小腹上,背靠自己蜷起来的膝盖,让方婷面对面地看着自己。 他眼神痴迷地看着面前这个他最爱的女人,伸手捧起了方婷的脸,此时灯光下的方婷瓷白的肌肤中隐现粉红,清丽的容颜带着媚惑,一头黑发漂散在水中,就像传说中美丽又致命的海妖,让丁孝蟹的头脑更加混乱,身体也在瞬间有了反应。 丁孝蟹搂着方婷的肩膀,让她的头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忍着身体的不适,低头在她耳边痛苦地呢喃道: “婷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能原谅我吗?婷婷?” 方婷以为他在为刚才床上的事道歉,于是在他怀里娇羞地说道:“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丁孝蟹却似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婷啊,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把我的命陪给你好吗?别离开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方婷听着丁孝蟹的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我大哥,你能陪我去找吗?”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回答,将迷乱的目光移向了方婷的眼睛,说道:“好,我去带你找!”随即就吻上了方婷的唇。 他贪婪地吸吮着独属于方婷口中的甜美,两只手也滑进了水里...... 很快被丁孝蟹热吻的樱唇中就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怀中的身体开始不安扭动,伸手大力推拒着身前宽厚结实的胸膛,想要逃离重启的疼痛。 但已经化身饥饿猛兽的丁孝蟹岂会轻易放手,转瞬间浴缸就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随着时间的流逝,浴缸中的汹涌波涛渐趋平静,最后变成了一池温柔的春水,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87章 蓝衬衫 方婷挣扎到脱力也没有挣开丁孝蟹那双在水下紧扣自己身体的大手,最后她只好绵软无力地伏在血脉贲张的胸膛上,任由丁孝蟹托举着她纤柔的腰臀,一会把浴缸变成涟漪阵阵的温柔春水,一会把浴缸变成涌动不息的湍急江河。 就在方婷感到自己的意识又要开始脱离身体时,觉得被丁孝蟹“骗”了的她忽然抱紧了丁孝蟹的肩膀,学着他刚才的做法,狠狠地向着丁孝蟹右边的肩膀咬了上去。 方婷没舍得有用上十足十的力气,她的嘴巴又小,所以她一连咬了几下都没咬到丁孝蟹肩膀上的伤口,但她小猫一般的“尖牙利齿”却让丁孝蟹感觉到了明显的痛感,让丁孝蟹痛得闷哼出声。 而这真实清晰的痛感却让丁孝蟹变得更加兴奋,因为这痛是他怀里女人带给他的,让他可以确定他现在享受的美妙过程不是在做梦,怀里的方婷是真实存在的活人。 随着又一声难耐的闷哼,丁孝蟹翻转身体把方婷压在了身下,健硕身体释放的巨大力量把浴缸变成了惊涛骇浪的深海…… 黎明时分,丁孝蟹又醒来过一次,他是被饿醒的,晚饭没有吃,一晚上两次的体力消耗让他的肚子“咕咕”直叫,可是当他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到身旁酣睡的美人后,他就再不想下床去餐厅吃东西了,而是直接把熟睡中的方婷抱在怀里,又哄又撩后“饱餐”了一顿“秀色”。 那次彻底把丁孝蟹身上的力气全部抽走了,一直沉睡到中午时分,丁孝蟹都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 当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了丁孝蟹的脸上时,他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他懒懒地伸长手臂摸索着身边,想把昨晚那香软的身体拉回怀里,但摸索了好一会竟发现身体两边空无一人,丁孝蟹心中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丁孝蟹先是唤了一声“婷婷”,但没有听到回答,他坐在床上细听了一下,发现浴室那边有水流的声音,他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抓起件浴袍边穿边向着浴室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浴室门口时,丁孝蟹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猜浴室里面肯定又是春光一片,为了更好的欣赏春光,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悄悄地探身向着浴室里面看了过去。 果然在浴室里面,方婷正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站在盥洗台前弯腰洗漱。 那件蓝衬衫是丁孝蟹的,穿在方婷身上愈发将方婷衬得娇小可人。可能是为了洗漱方便,方婷没有将衬衫领口处的纽扣系上,这让本就宽大的领口更显得松垮垮的,露出了脖颈下的一大片肌肤。 站在方婷身后,丁孝蟹都能看到他在那片瓷白后颈上留下的鲜红吻痕;每当方婷弯腰洗漱时,他又能从镜子里看到她胸前的峰峦在衬衫领口处隐现。 衬衫肥大的下摆刚好盖过了方婷的大腿根,这样反倒显得她的两条腿更加修长,但是只要方婷稍一活动就会看到下摆里的春光不断外泄。 如此曼妙的身材再配上欲遮还露的衣着比起一丝不挂的身体更能让男人浮想联翩、气血上涌、难以自持。 但是丁孝蟹在看到身穿这件衬衫的方婷后,脸上那种乍见春光后的笑容渐渐开始隐去,脑海中想起的全是那日大屿山的台风夜。 那段痛苦又甜蜜的记忆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那次丁孝蟹被四九仔偷袭砍伤后,远在台湾寻找老爸无果的丁利蟹就被叫回了香港。去照顾术后的自己。 没过多久,丁孝蟹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他就接到台湾那边线人的消息,老爸丁蟹真的绑架了龙成邦,不但闯下大祸,还引来了周济生的格杀令。 丁孝蟹清楚周济生在台湾的势力有多大,连本地的山联帮都要卖他面子。他要在周济生手上救出自己老爸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就算他们四兄弟一起过去依然胜算不大,很可能父子五人一起命丧他乡。 思量再三,丁孝蟹最后决定自己一人带着几个熟悉台湾情况的兄弟过去救丁蟹,把老益和阿龙他们留在香港,这样万一自己在台湾出事,还可以拿出老益和忠青社做最后的筹码与周济生进行谈判;如果自己和老爸死在周济生手上,以后也有兄弟给他们报仇。 但是他了解老益的性格,这种事如果让他知道,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孤身赴险,一定会跟着自己跑去台湾。 他怕老益的性格在台湾惹出新的麻烦,更怕他和自己一起折在周济生手上,那忠青社可就跟丁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他们兄弟多年的心血也都白费了。 所以丁孝蟹干脆就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家里的三只小蟹和奶奶,免得引起他们的担心。 他只把计划告诉了阿龙和阿程,让他们和三只小蟹一起留在香港,尤其要他们俩看好老益,让他不要冲动行事。等他到台湾了解情况后,马上就会和他们联系,然后两地一起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丁孝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刚刚与自己确定恋爱关系的方婷。他担心方婷知道自己要冒死去救老爸后,会阻拦他去台湾——自己的老爸是方婷的杀父仇人,是方婷恨之入骨的人,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方婷,单是两家过去的恩怨,就会让两个人同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第88章 大屿山 1 丁孝蟹不想也不敢告诉方婷他要去台湾救老爸丁蟹。 那时的丁孝蟹正深陷在与方婷的热恋当中,他天天都想见到方婷,也不放心方婷的安全。为此他曾要送给方婷一套房子,可方婷听后却说什么都不同意,方婷没有说明原因,但丁孝蟹心里清楚方婷有自己的原则,后来他也就不再勉强方婷,就由着她住在了李光那里——李光是差佬,又有油麻地的传闻,道上的那些人都不敢再打方婷的主意,方婷的处境反倒变得安全了。 他在丁家大宅养伤那段时间,方婷虽然不肯去大宅与他见面,但是每天都会打电话与他聊天,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听着话筒里方婷的声音,丁孝蟹知道方婷没有敷衍他,她心里始终都在记挂着他。 每天丁孝蟹最期盼的事就是接到方婷的电话,每当听到方婷的问候丁孝蟹就会开心好久,会把一天的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会期待早点伤愈去找方婷见面。 丁孝蟹的身体素质不错,又有方婷的日日“陪伴”,所以手术后恢复的也很快,可惜比这来的更快的是台湾那边的坏消息,先是龙成邦被他老爸绑架生死不明,后有周济生在台湾对他老爸发出了格杀令。 要不要去台湾救老爸——丁孝蟹第一次为选择爱情还是亲情而感到两难。 去台湾救老爸,方婷知道后可能会阻止他去台湾,也可能会恨他怨他与他分手,更有可能他会死在台湾,从此与方婷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不去台湾救老爸,那对丁孝蟹来讲就是忤逆不孝枉为人子,他的命是他老爸给的,不管他老爸做了什么他都不可能丢下他老爸不管。 生死事大,于情于理丁孝蟹都只能选择去台湾救老爸,就算希望渺茫,结果可能是和他老爸一起死在那里,他也必须要去,不然的话他良心上一辈子都过不去,今后在江湖上他也再难抬头做人。 可是他也真的舍不得方婷,舍不得他们刚刚开始的爱情。每次在电话里听到方婷叫出那声“阿孝”,他去台湾的决心就会动摇一次。 那时他就不停在想,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不可以变得贪生怕死?如果这样做,他算不算是可耻? 他不但不敢告诉方婷实情,就连与方婷见面的事他都不敢再想,他怕方婷会在他面前说:“阿孝,我想你!”,那句话也许真的会变成一条绳子绑住他的心也绑住他的腿,让他再也不想离开方婷,离开香港。 纠结两天后,就在丁孝蟹决定前往台湾的当天,他还是决定最后再去见一见方婷,十八岁那年的遗憾他至今都还记得,这次他不想带着遗憾死在台湾。 那天早上他亲自开车去李光那里接方婷上学,这事他没在电话里对方婷提起过,方婷突然见到他多少是有些诧异的,甚至还带了些许的防备,但最后方婷还是坐上了他的汽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丁孝蟹的心情既烦躁又难过,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对方婷说些什么,只能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切换着磁带上的歌曲。 方婷察觉到丁孝蟹的神情不对,开口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孝蟹侧头看了眼方婷,就迅速移回目光看着前面的道路,强装放松道:“没有!” 方婷就坐在身旁,丁孝蟹却什么都不敢说。 直到方婷打开门下车,丁孝蟹心中的万般不舍才化成一个“婷”字冲出了口,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方婷。 紧跟着丁孝蟹快步走到方婷面前,不顾一切地将方婷拉进自己的怀里,忘情的低头吻上了方婷的唇。 丁孝蟹的吻里带着绝望的气息,拥抱方婷的力道极大,他真的舍不得与方婷分开,恨不得将方婷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丁孝蟹才不得不松开紧抱方婷的双手。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面前目光迷茫,面色绯红的方婷,不等方婷开口,就头也不回地快步向汽车走去,面色绝决地开车离开了,只留下了满脸怅然的方婷站在原地。 丁孝蟹本想就这样与方婷告别,这样即便他不幸死在台湾,他也不会心留遗憾。 他知道这样不明不白的告别对方婷有些不公平,可是他只能这样,他强迫自己不能和方婷多说一句话,他怕听到方婷叫自己“阿孝”——一声“阿孝”就可能让他为了方婷放弃去台湾的决定。 但是丁孝蟹还是低估了方婷对他的爱,也低估了方婷的智商和勇气。 当方婷在三只小蟹那里知道他要去台湾还会有生命危险后,方婷先是在贱婆婆那找到了丁孝蟹订的酒店地址,又不顾台风天和她大哥的阻拦坐轮渡找来了大屿山。 丁孝蟹更没想到,方婷竟然骗过了阿龙阿程,跟着他们来到了他“藏身”的士多店。 望着狂风大雨中向自己走过来的方婷,丁孝蟹的瞳孔和心都在地震,他不敢相信方婷会找到这里, 丁孝蟹伸手让挡在方婷身前的阿龙阿程退到一边,自己撑着伞走到方婷身旁,有些心虚地说:“我有点事要去台湾几天” 方婷抬头望着他,连声质问道:“为什么避开我?” “为什么连你弟弟也不见” “你不回答,那你告诉我你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方婷的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丁孝蟹,目光带着关切,带着担忧,让丁孝蟹编不出欺骗方婷的谎言,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实情,只能在方婷面前愧疚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阿玉也撑着伞走了过来,温柔地问道:“你的朋友啊?” “雨很大,进去再说吧。” 方婷转头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和丁孝蟹关系很亲近的女人,又看了看尴尬又愧疚的丁孝蟹,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丁孝蟹很感谢阿玉的出现,她替他解了围,让他不必再编谎话去回答方婷的那些问题。 看着方婷的神色先是疑惑,很快又变得有些气愤,丁孝蟹就知道方婷一定是误会了自己——他是欺骗她感情的骗子,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还无耻地追求她;他台风天玩失踪,不过就是来大屿山找他的女人。 丁孝蟹看到方婷误会了他,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没有追上方婷向她解释,他觉得让方婷这样误会自己也挺好,自己这种烂人配不上如此优秀的方婷,更配不上方婷对他的爱。 就让方婷这样误会自己恨自己吧,这样自己死后方婷也不会因为自己伤心难过了。 丁孝蟹见大雨把方婷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就随手从自己带来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递给了方婷,这在方婷看来丁孝蟹真的是个家外有家的男人,连他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放在了这里。 但方婷没有跟他大哭大闹要个说法,也没有拒绝他的衬衫,而是冷静地跟着阿玉去更换衣服,换好衣服后,她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打量着厨房里的阿玉和坐在她对面形同父子的丁孝蟹和小星。 甚至在阿玉邀请她吃饭时,方婷也是礼貌微笑后和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只是在看着丁孝蟹和阿玉母子“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时,方婷的脸是僵硬的,眼神中满是幽怨还有一些怀疑。 丁孝蟹不敢正视方婷的眼睛,只是继续在方婷面前假扮“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他能感知她的伤心和失望,知道她在假装坚强,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大雨倾盆没有了轮渡,方婷可能早就哭着冲出屋外,再也不见他了。 他知道这样做会让方婷对自己的误会更深,更恨自己,而这也是自己现在最想要的结果。 他现在宁肯方婷骂自己是个骗子,是个渣男,是个负心汉;也不想让方婷知道自己要去台湾救自己的老爸——她的杀父仇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也不想见到的人! 但在厨房里,正和方婷聊天的阿玉并不知道丁孝蟹的想法,也没有按照丁孝蟹的“剧本”继续演下去。 第89章 大屿山 2 丁孝蟹在厨房外给小星讲着童话故事,而厨房里面阿玉给方婷讲着她与丁孝蟹的故事:“我生小星那天,他爸爸,就是我老公被人家杀了,杀他那个人就是阿孝,好像演戏一样吧?” 此时的方婷正站在阿玉身边帮她洗碗。 她原以为阿玉会向她炫耀丁孝蟹和她们母子的关系——丁孝蟹是她的男人,小星是丁孝蟹的仔,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是不光彩的第三者。 但听到阿玉的话后,方婷本是有些厌恶的表情变成了好奇,她没有说话,继续听阿玉说道: “我老公生前是阿孝一个仇人的手下,老大有事,他抽中生死签,结果没杀死阿孝。” “最讽刺的是,我老公死了以后,照顾我们母子俩不是他老大,是阿孝,这间铺子也是他买给我们的。黑社会里面有不讲义气的,也有很讲道义的!就像阿孝这样。” 方婷听后心思一动,原来这个小星不是丁孝蟹的仔,这个女人还是他仇家的寡妇。他养仇家的孤儿寡母一养就是六年,难怪那小孩子和阿孝在一起会像父子一样,但是这女人和他的关系好像也不简单。 “这几年我有一点喜欢他,但他经常跟我提起一个送圣经给他的女仔,原来就是你。见到你以后,我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我明白阿孝为什么会喜欢你。” 阿玉继续说着话,边说边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方婷,看得方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也让她刚刚还满是酸涩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甜。 接着阿玉又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过做江湖人的女人很难,男人的很多事都不能过问。” “认识他那么久,没见过他这么心烦过,他对我说过,如果这次救不了他爸爸,就会跟他爸爸一起死。” “你想知道什么,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今晚就要说,可能过了今晚之后这个男人不会再出现了” “如果这次救不了他爸爸,就会跟他爸爸一起死。”这句话就像是块巨大的石头,砸得方婷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原来他弟弟说他去台湾做件大事就是这件大事吗?方婷的脸色陡然变白,干活的手不觉停了下来,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一起死”,这是什么意思? 方婷想开口再问问阿玉,却听见厨房外丁孝蟹的声音响了起来:“阿玉,小星要睡了,你带他去睡觉吧!” “诶,我马上就过去!”阿玉在水池边应了一声,低下头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方婷见状忙对阿玉说道:“你去带小星睡觉吧,剩下的活我来就可以了。”说着话就接过了阿玉手上未洗完的碗筷。 阿玉感激地对方婷笑了笑道:“那好,小星睡前都要我抱,我就先过去哄他睡觉,你有事再去房间里找我。”说完就洗了洗手,转身离开了厨房。 丁孝蟹把有些困意的小星交到了阿玉手上后,就摸出一盒香烟走到了士多店外的屋檐下。 阿玉的士多店很小,容纳不下丁孝蟹带过来的那些兄弟。但是今晚风雨一停他们就要马上出发去台湾,必须要养精蓄锐休息好,所以吃好饭后他们就躲进外面的汽车里去睡觉了。 现在的士多店里就剩下屋檐下的丁孝蟹,厨房里的方婷,还有房间里的阿玉母子俩。 外面的风雨依然很大,大风卷着雨点不断扑向正在吸烟的丁孝蟹,而丁孝蟹也正在心里咒骂着这场大雨,如果不是这场大雨,他和兄弟们早就可以离开大屿山,根本就不会在这里碰到方婷。 就在刚刚他哄小星读故事时,厨房里阿玉对方婷说的话也断断续续传进了丁孝蟹的耳朵。 丁孝蟹很纳闷,阿玉的嘴巴一向很严,因此他常将自己不愿对人说的烦心事告诉阿玉。可是今天的阿玉却似变了个人,对方婷说个没完,把那些他不想让方婷知道的事都讲给了她。 丁孝蟹望着铺天盖地的大雨,狠狠地吸着手里的香烟,再郁闷地大口大口吐出去,可还是难以纾解心里的慌乱。 刚刚他在方婷面前的表演已经把她气坏了,现在她又知道自己要去台湾救她的杀父仇人,丁孝蟹也不知道后面方婷会不会对他大发雷霆,会不会对他痛哭流涕,会不会要死要活不许他去台湾救老爸…… 现在大风大雨把两个人都留在了这个小小的士多店里,丁孝蟹想不面对方婷都做不到,可是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在厨房里洗碗的方婷这时也在反复思考着阿玉给她讲过的那些话,回忆着今天丁孝蟹不同寻常的举动,她直觉阿玉说的话都是真的。 也许是相爱的人心意都能相通,虽然今早丁孝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但在学校门口丁孝蟹把她抱在怀里吻上她时,她就感到了丁孝蟹身上那种绝望,难过,不舍的感觉。 再回想今天他弟弟找到她时说的话,还有丁孝蟹在贱婆婆那里说的那些像是告别的话,方婷可以确定丁孝蟹这次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救他老爸的,也许今夜过后两个人就真如阿玉所说的那样要永别了。 她也猜到了丁孝蟹刚才的举动一定是在故意气她,希望她恼他、恨他、早点忘了他,因为他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些,方婷再也提不起对丁孝蟹的恨意,刚刚的满腹怨气也都消失殆尽,她不懂那些残酷的江湖事,但她真的害怕丁孝蟹会死在台湾。 虽然她和丁孝蟹恋爱的时间不长,但在方婷心里,从她十三岁遇到丁孝蟹又不幸走散后,她好像一直都在等着与他再次相遇,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和丁孝蟹又走到了一起,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她同样舍不得和丁孝蟹分开。 “阿孝一直不肯告诉我实情,也是害怕我会阻止他去台湾救丁蟹吧。” “都是为人子女,我恨不得丁蟹这个杀父仇人马上死,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爸在台湾出事不管。” 方婷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丁孝蟹去台湾的决定,可是她也不想心爱的人就这样与自己永别。 “可是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呢?” “吧嗒”一滴眼泪从方婷的脸上滑落下来,掉进了洗碗的水池里。 现在让方婷难过的早已不是丁孝蟹要救的人和他今晚的表演了,而是丁孝蟹的安危,她希望丁孝蟹能平平安安活着回到香港。 丁孝蟹就那样伴着风雨站在房檐下吸着烟,直到看到房间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他才转身进屋坐在一张小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 从阿玉回房间哄小星睡觉,方婷就一直没有出来找他,丁孝蟹猜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不想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了。 “现在婷婷应该睡着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理我了。”丁孝蟹有些沮丧地舒了口气,忽然瞥见了一旁呼机上的提示灯一直在闪,于是他拿起电话回拨呼叫台的号码,很快话筒里就传出了话务员的声音, “十二点零五分,婷婷叫你留言或者留电话。接着六个来电都是叫你留言。” “一点十分,婷婷说她在斋堂等你,婷婷叫你一定要打电话到斋堂,或者留下地址。接下来八个来电,都是他叫你打电话到斋堂。” “三点,婷婷说她离开斋堂,不过她说会找你,叫你留电话。” “四点十七分,婷婷问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她去大屿山。” “四点十九分,婷婷说她一定会去大屿山,叫你等她。” “五点,婷婷叫你无论如何要等她。” “五点三十二分,婷婷叫你一定要等他。” 听着留言里的时间和地点,丁孝蟹能想象得出方婷在白天时是怎样到处寻找他,焦急地等在电话机旁等着他的回电,可他却是这样对待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女孩。 抬眼,他发现方婷就穿着他那件浅蓝色衬衫,趴在墙边的小桌子上,她根本没有回房间里睡觉,她一直在等他,在等他和自己告别。 丁孝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愧疚感更是让他心痛到近乎滴血。 丁孝蟹轻轻地向着方婷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掏出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平安扣项链——这是丁孝蟹眼中的一件神物,这么多年在黑道上出生入死,都是这枚平安扣保佑着他活到了现在。 “婷啊,这次去台湾,我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你了,更不可能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了,就把这枚平安扣留给你,让这个小东西替我保护你吧!” 这时趴在桌上的方婷听到声音后,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抬头看着丁孝蟹,面色平静略带悲怆,她真的一直在等着他来和自己告别。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抱住了对方,分离的痛苦也同时写在了两人的脸上。 过了一会,丁孝蟹抱着方婷长叹一声道:“婷啊,这个送你!” 说着话丁孝蟹就将手里的平安扣郑重地交到了方婷的手里。 看着怀中和他一样难过的方婷,丁孝蟹继续说道:“如果我能回得来话,再用戒指跟你换!” 方婷听后虽然难过,但还是眼里含泪,在丁孝蟹的怀中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在黑暗中又重新抱在了一起。 就在丁孝蟹将方婷抱在怀里,想要记住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时,方婷忽然将双手攀住了丁孝蟹的脖子,她踮起脚,主动地吻上了丁孝蟹的唇。 触碰在一起的双唇都在微微颤抖着,很快两人的舌尖就疯狂地纠缠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两个人都感到彼此的身体有了变化,这时丁孝蟹知道必须要分开了,可是方婷却用手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唇引向自己细白的脖颈,纤细的锁骨,胸前的峰峦…… 丁孝蟹知道方婷想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在最后时刻全部给他,那也是他一直都渴望的东西,但是理智尚存的丁孝蟹很清楚,现在他绝不可以这样做。 他不可能为了方婷改变去台湾计划,而自己很可能有去无回。 在这样的时刻与方婷发生关系,只会让方婷的人生变得不完整,给方婷留下无尽的心痛,他不能这样自私,更不能让方婷变成第二个阿玉。 丁孝蟹忍痛将方婷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又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保证道: “婷婷,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活着回来见你。” “你拿好这条项链,平平安安地在香港等我回来!” “还有,我不会让我老爸回香港,我一定会把他送走,我保证!” 丁孝蟹一边说着话一边心疼地轻吻着方婷脸上的泪水,安抚着怀里悲伤到颤抖的身体。 …… 那天丁孝蟹离开士多店时,他记得很清楚,方婷就穿着他那件蓝衬衫,她把脸埋在双臂间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件衬衫的衣袖全是湿的,上面全是方婷的眼泪。 第90章 饿了 丁孝蟹那次的台湾之行还算成功,最终他和他老爸在周济生的枪口下是活着离开台湾的。 至于老毒物周济生为什么会放过他们父子,江湖上的传说很多,有的说是丁孝蟹那次甘愿以己命换父命,替父一跪感天动地,也感动了周济生;有的说是当时的丁蟹已经重伤不治,周济生为了积德行善就放了丁蟹父子,让他们听天由命。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天在追杀丁蟹父子的路上,周济生接到了中间人的电话:如果丁蟹父子死在台湾,忠青社的人马上就会把龙成邦那些还留在香港的子女杀干净,同时也会杀来台湾,踏平周济生的地盘。丁益蟹更是扬言如果他老爸和大哥一旦出事,他就要与周济生夫妻俩同归于尽。 周济生近些年虽然身在台湾,远离香港的江湖,但对忠青社和丁家四兄弟在香港黑道上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有所耳闻。 在周济生的印象里,老大丁孝蟹阴险毒辣,腹黑心狠,但多少还讲些江湖道义;老二丁益蟹又凶又恶,行事嚣张从不计后果,对待仇家更是如恶兽咬人,对方不死他决不松口。丁益蟹这些年没有闹出大事全是因为有他大哥一直管束着他。 除了丁家的老大老二,丁家现在还有两个毒如蛇蝎的高智商弟弟,四兄弟犬牙交互,能力不容小觑;再加上丁孝蟹在社团中的结拜兄弟,整个忠青社就犹如恶狼窝一般,让香港的黑白两道多有忌惮。 打来电话的中间人是山联帮的人,周济生知道忠青社与山联帮的生意往来密切,丁孝蟹与山联帮几个堂主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他这次来台湾找老爸就是先通过山联帮的人才找到的他。 而山联帮作为台湾本土最大的黑道社团,一直都惦记着周济生在台湾的地盘和生意,如果忠青社和山联帮联手,对周济生来说可是个大麻烦。 周济生追杀丁蟹父子,是因为丁蟹口出狂言要找自己报仇,实际上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事,在他眼里丁蟹的命就是一条疯狗的命,根本不值钱,现在垂死的丁蟹更不值得他拿自己的命和地盘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当他在车里听说丁孝蟹举枪投降,要求见他时,周济生心中不得不佩服丁孝蟹这个年轻人——有头脑,识时务,知进退,懂得给彼此留下后路。 当周济生叫丁孝蟹跪下求自己时,丁孝蟹是笑着跪下去的,他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丁孝蟹当众这一跪是显得贪生怕死很没骨气,坐垃圾船逃回香港更是有损他忠青社老大的身份,但和保命相比,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一跪他不但能把重伤的老爸救出台湾,还能活着回到香港。 只有活着,丁孝蟹才有机会去拿戒指换回项链,才能完成他对方婷的承诺。 那次从台湾回来后,方婷把他那件蓝衬衫洗干净后还给了丁孝蟹,丁孝蟹则另外买了十件一模一样的衬衫和方婷穿过的那件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他后来最喜欢穿这款衬衫,每次穿上这款衬衫他就觉得衣服上有方婷的味道,仿佛方婷就在自己身边…… 这件蓝衬衫对丁孝蟹来讲意义非凡,现在丁孝蟹又见方婷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他更是思绪万千情难自抑。 就在方婷用毛巾擦脸时,丁孝蟹从身后温柔的抱住了方婷,低下头开始轻咬方婷的小耳朵,边咬边在方婷耳边低语,偶尔还会抬眼看看镜中的方婷。 “婷啊,我好钟意你穿这件衫。” “你知不知你这样穿有几靓!” “每天都这样穿给我看,好么?” …… 丁孝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迷离,让听到的人沉迷其中。 沉迷于方婷身体的丁孝蟹,慢慢地就将一双手由方婷的腰间滑进了肥大的衬衫下摆,肆意抚摸着方婷玲珑有致的身体,修长的手指在那些敏感处不断摩挲,让怀中的身体微微战栗。 身体的异样感觉让方婷倚在丁孝蟹怀里不敢乱动,她头脑还算清明,喉间却情不自禁地发出嘤咛声音。 “阿孝,我饿了,” “能不能先,呃……”方婷话没说完,又难过的闷哼一声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声音,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就见镜子中的方婷双颊染着红晕,娥眉轻蹙,轻咬下唇,面色难忍但媚眼如丝带着满满的渴望。 “婷啊,我也饿了,” “我们现在就吃好不好?” 不等方婷同意,丁孝蟹就开始轻咬方婷带着吻痕的瓷白后颈,随着丁孝蟹长长的叹息声,彼此身体的渴望都得到了满足…… 方婷只觉得双颊烫得厉害,她全程一直闭着眼睛,羞于看到镜中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丁孝蟹一直埋首在方婷的颈窝,双手用力地环抱着怀里的方婷,动作温柔克制;方婷将两手撑在盥洗台上,用尽全力抵抗着身后力量的撞击。 …… 激情过后,双腿酸痛到无法站立的方婷又被丁孝蟹抱回床上,然后她就听到丁孝蟹躺在床上给阿龙打电话,让他把饭送到二楼书房那里。 挂断电话,丁孝蟹看着怀里绵软无力,不断娇喘的方婷愈发可爱,于是坏笑着问道,“婷婷,你刚刚饱了没?” “一会阿龙把饭送上来,我们再吃一点好不好?” 这时餍足的丁孝蟹依然舍不得放开方婷,一边说话一边在方婷的身体上轻咬慢啄。 “你想怎么吃?告诉我,” “食好饭,我再像昨晚那样去抱你冲凉,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此时的方婷远没有丁孝蟹那样好的体力,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还未完全归位的她只是在心里不停后悔,不该答应丁孝蟹做他的“礼物——一天一夜的折腾让方婷又痛又累,浑身酸软无力,现在她只能任由丁孝蟹抱着自己,“欺负”自己,她却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丁孝蟹已经看出了方婷的身体再也禁不起自己折腾了,所以两人吃好饭后,他只是抱着方婷简单冲了凉就又回到床上,很快两个人就相拥着再次沉睡了过去。 当窗外又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熟睡中的丁孝蟹感觉怀里的人又在移动他胳膊,他睁开眼睛,伸手就抓住了准备下床的方婷,微笑问道:“亲爱的丁太,去干什么?” 见自己的手被丁孝蟹抓住,方婷不敢再说自己饿了,她怕丁孝蟹又要“吃”了她。 于是方婷红着脸嗫嚅道:“我要去厨房。” 说着话丁孝蟹就听到方婷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婷婷,我也饿了,”丁孝蟹看着方婷说道, 方婷一听赶忙用力扭动被丁孝蟹抓着的手臂,想挣脱开丁孝蟹的手,不料却被丁孝蟹抓得更紧了一些, “婷婷,我这次真的饿了,昨天生日我连一碗长寿面都没吃过呢。” “我现在陪你下去,你给我煮碗面吃好不好!”丁孝蟹拉着方婷的手恳求道, 方婷挣不脱丁孝蟹的大手,只好撅着嘴巴问道:“我没力气了,你要吃怎么不去自己煮?” “我肩膀昨晚被你咬伤了,好痛的!”丁孝蟹似是小孩子耍赖一般对着方婷叫道, “帮帮忙啦,婷婷,我手痛做不来啊!”但抓着方婷的手始终不肯放松。 方婷无奈只好答应他:“好吧,是真的吃面啊!” “那你先去把我衣服拿上来,我衣服都被你撕烂了!” …… 就在方婷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煮面时,丁孝蟹却双手抱在胸前,倚在厨房的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方婷干活,他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正当丁孝蟹看得入神时,忽听方婷问道:“阿孝,你会做什么饭?” 丁孝蟹听后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故意说道:“我会把生米煮成熟饭。” 不知是方婷没听清楚丁孝蟹的话,还是她不懂话里的意思,就听方婷说道:“用米煮饭我也会,英嫂教过我,很简单的。” 丁孝蟹听后带着一脸坏笑走到方婷身后,揽着方婷的肩膀说道:“那我们以后每天晚上都把生米煮成熟饭,好不好!” 第91章 美梦 方婷煮的面非常普通甚至有些寡淡,但是丁孝蟹却吃得很多很香,因为那碗面是方婷亲手煮给他的。 丁孝蟹没读过什么书,更不懂“人间至味是清欢”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他现在得到的权力和金钱都比不上身边的女人和桌上的饭,他曾经的远大理想也在这时变成了一个简单又困难的愿望——和身边这个女人长相厮守。 当食饱饭后的丁孝蟹看到方婷打出一个哈欠后,他的手臂又恢复了正常,轻而易举地抱起了他心爱的“礼物”回到了二楼卧室。 在那张满是暧昧气息的大床上,丁孝蟹没有再次强要“礼物”,而是安静地抱着怀中睡意渐浓的方婷,一只手爱抚着方婷凹凸有致的身体,一只手摩挲着床单上那块已经干涸的小小血渍, 脑中尽是这一天一夜的情爱景象,最后他带着满意的微笑坠入了美梦当中。 失忆的方婷让丁孝蟹如获至宝,在他身下变成女人的方婷更是让丁孝蟹爱不释手。 他从来不是因为方婷的身体而爱上她的,但是得到了方婷的身体后,丁孝蟹对方婷更是爱得如痴如狂,难分难舍。 因为在方婷身上丁孝蟹得到了与自己心爱之人灵肉相合的快乐,体会到了真正的没有隔阂的肌肤之亲,那种美妙的感觉深入骨髓,使他上瘾,让他一次又一次不断想要得到方婷。 丁孝蟹以前也同其他女人上过床,他也借着醉意尽情享受过她们的服务,但那些女人好像从没让他感到这种快乐,他对那些女人没有感情,只有戒备和不屑,后来他干脆把那些女人视作解决他生理需求的床上物品。 他不会去亲吻那些女人,为了减少麻烦,不管自己醉得有多深,他都会记得用一层橡胶薄膜把自己与那些女人的身体隔离开。 每当需求释放后他会要求她们马上离开他的床,而他,有时会点燃一支事后烟,在烟雾中继续放空自己;有时就自己一个人在空虚和疲累中睡过去。 但是和方婷在一起时,丁孝蟹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会难以自控的亲她咬她,会花尽心思耗尽体力,带她飞上云端,让她和他一起享受那极致的快乐感觉。 方婷也喜欢享受他带给她的快乐,她很聪明,很快就知道了如何让彼此更快乐。 每当丁孝蟹的汗水不断滴落,动作将要失控时,方婷就会抱紧他的身体,抬头去咬他的肩膀 ,给他最清晰的痛感——那感觉会让丁孝蟹知道他是实实在在拥有了方婷,而不是在做一场美梦;会让他更加兴奋,更加快乐。 每一次抵死缠绵后,丁孝蟹都会与方婷额头相抵,十指相扣,一同感受热流在交缠的身体里激荡流淌。 生日过后的两三天里,两个人就这样不分昼夜,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带来的快乐。 但是就在这天的早上,两个人正在床上缠绵亲吻时,方婷忽然在丁孝蟹的怀里摸到了他小腹处的伤疤,问道:“阿孝,你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伤疤旁边的花体字是我的名字‘loretta’吗?” 那处伤疤就是丁孝蟹当年被油麻地的四九仔偷袭后留下的,他本来身上还有很多处伤疤,但是后来方婷苏醒过来后,他就把自己身上的伤疤都做手术除掉了,因为他怕方婷见到他身上的伤疤后会害怕或想起什么事。 而小腹这处伤疤对于丁孝蟹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他不但留下了这道疤,还在旁边纹上了方婷的英文名字。 他听方婷问起这条疤,就拉着方婷的手放在了那道疤上,然后笑着对她说:“是这条疤把你带回我身边的,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写在了它旁边。” “那这条疤怎么来的,是我们出车祸那次来的吗?”方婷又问道, “不是,以后我再讲给你听。”说完丁孝蟹就吻上了方婷的唇。 ...... 方婷问起了他的伤疤,丁孝蟹也因为伤疤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天下午他趁着方婷睡熟后,独自一人来到楼下,拨通了杨医生的电话, “杨医生,请问我太太现在可以怀孕生小孩吗?”丁孝蟹的声音有些紧张, 电话那端的杨医生听后忙说道:“丁生稍等,我需要去查一下丁太最近的体检报告再给您答复,不好意思,我过会再给您电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丁孝蟹听后深吸一口气将手上的电话挂断,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杨医生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今天方婷的问话让他想起了方婷那一身因他而来的伤。 虽然方婷身上的伤疤几乎看不到了,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创伤留下的后遗症会不会影响方婷怀孕生子做妈妈。 这几天他只顾着让两个人快乐却忘了做安全措施,丁孝蟹担心会出现意外,如果方婷的身体不适合怀孕,那他岂不是又给方婷带来了新的伤害。 想到这些丁孝蟹的手心就有些出汗,心情也变的颇为忐忑。他感觉等了很长时间杨医生的电话才打了回来 “丁生你好,我刚刚与我们这里的妇产科专家沟通过,” “根据丁太最近的体检报告,她的各项检查指标都很正常,应该可以正常怀孕生子。” 丁孝蟹听后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杨医生接着说道: “因为丁太的内脏和骨骼以前都受到过较大的创伤,可能会在怀孕后期,母亲身体负担较大时出现一些问题。” “丁太的孕期也会比普通人更加辛苦一点,生产时的风险会更大一点。” “不过丁生也不要太紧张,这些都只是推测,不一定会真的发生。” “如果丁太现在怀孕了,我们会为丁太安排全港最好的产科医生为她定期做好检查。” “及时发现问题,尽早住院保胎,就可以减少风险的发生。” “如果丁生丁太准备近期要baby的话,丁生还要注意劳逸结合,房事不能太过频繁,因为丁太算是大病初愈,如果过于劳累可能会出现意外。” 杨医生给出建议后,就拿着话筒等着丁孝蟹那边的问话。 但是对方沉默了好一会才对着话筒说道:“谢谢你,杨医生,有问题我会再联系你。”说完就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听完杨医生的那些话,丁孝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当然想让方婷给他生个孩子,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不管方婷今后记起什么,她都可能会因为孩子而留在自己身边。 就算方婷将来想起之前的一切,不肯留在他身边,那他一定要把他们的孩子留下,这样他和方婷依然断不了联系。 可是按杨医生的说法,方婷怀孕生子的风险是很高的,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想让方婷去冒这个险,因为女人生孩子是会死人的,当年和尚哥的老婆就是这样死的。 而且因为自己犯的错,会让方婷在怀孕生产时受更多的罪,吃更多的苦,他真心舍不得方婷再因为自己受苦了。 可是这几天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方婷怀孕了又该怎么办,她若是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下一步他们两个该怎么走;她若是不要这个孩子,那会对她身体造成多大损害。 ...... 丁孝蟹只觉自己的大脑很乱,最后他决定把利弊都告诉方婷,尊重方婷的决定,因为身体和孩子现在都是属于方婷的。 第92章 孩子 丁孝蟹回到二楼的卧室,看到方婷还在床上酣睡着,似乎是被自己累坏了。 他想起了杨医生刚刚说过的话,回想这几天自己的欲求确实有点大,日日夜夜都要方婷和他一起享受情爱的快乐,都忘了她的身体根本不能和他相比,但是每一次他有需求,方婷就会满足他,她一直在迁就自己,任自己予取予求——他们两个人之间,方婷为了他总是做出牺牲更多的那一个。 酣睡中的方婷嘴巴微张,嘴角不时上翘似乎梦见了开心的事,他不忍心打扰了方婷的美梦,于是就悄悄地躺在了方婷身旁,小心翼翼地把方婷搂进了自己怀里。 方婷昏迷时他也经常这样抱着方婷睡,只是那时他从没想过他和方婷会有这样快乐的日子,更没敢想过两个人还可能会有小孩。 丁孝蟹虽然混在江湖,但他却不想活成他老爸那样,有老婆却留不住,有儿子却没养过,大半辈子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他清楚自己的出身,所以他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奢望,只是希望能让家人生活的好一些,自己能和心爱的女人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两个人一起养儿育女白头到老。 可是他爱的女人是方婷,这就注定了虽然他现在身家数亿,却难以实现这么一个普通又简单的愿望。 就像现在,不管他用多少钱都没办法减少方婷怀孕生子时要承受的痛苦和风险,这些痛苦和风险是他带给方婷的,他亏欠方婷太多,所以丁孝蟹不想让方婷冒险为自己生孩子——对他来说方婷的生命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但是他不知道方婷对待这件事的想法是什么,万一这几天他的放纵让方婷出现意外,这个“意外”可是在方婷身体里的,他也要尊重方婷的想法。 另外他也不知道失忆的方婷是不是懂得怀孕,产子这类问题,他一个男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也不好开口求助别人去问方婷。 就在丁孝蟹考虑该如何对方婷问出这件事的时候,他怀里的方婷睡醒了, 她先是像只小猫一样在丁孝蟹的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发现自己头顶的男人正在眉头紧锁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婷伸手在丁孝蟹的脸上揉了揉,问道:“阿孝, 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个样子?” 丁孝蟹只得吞吞吐吐地回道:“婷婷,你,怎么说呢,就是……” 方婷面带疑惑追问道:“是什么?阿孝?” 丁孝蟹深吸一口气,对着方婷问道:“婷啊,如果现在你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你会怎么做?” “什么小宝宝?”方婷不解地问道, 丁孝蟹看着方婷的表情,觉得方婷似乎是不懂这些事,正当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了枕边的那本圣经,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办法。 当晚阿龙特意按照丁孝蟹的要求去杨医生那里取了两本小册子送了过来。吃好晚饭后,丁孝蟹就带方婷去了二楼的书房,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婷啊,你先看看这个。” “看完我有事情跟你说。”丁孝蟹说着话就拿出那两本小册子递给了身旁的方婷, 她翻了翻手中的两本小册子,问道:“是下午你没说完的那件事吗?\" 说完抬头看了看丁孝蟹,发现他正用目光示意她赶快打开看一看,于是方婷就随手拿起了一本看了起来。 那两本书是杨医生根据丁孝蟹的要求,特意挑选出来的两本关于两性知识和孕育知识的科普小册子,里面图文并茂,即便是方婷这样的情况也能很快就明白书中介绍的事情。 很快丁孝蟹就发现方婷的小脸慢慢开始涨红,双眉微蹙,一双眼睛紧盯在书上面,认真地逐页看了起来。 当丁孝蟹看到方婷一页一页把两本小册子全都看完的时候,他伸手抱住了方婷的肩膀,将方婷的身体转向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婷婷,你应该都看懂了吧?” “嗯”方婷害羞地低着头应道, “那婷婷你听我说,这几天我,我可能让你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婷婷?”丁孝蟹迟疑的问道, “我明白,我想……”方婷说着话抬头看向了丁孝蟹,抿了抿唇似是下定决心一样继续说道:“我想有了宝宝就生下他。” 丁孝蟹听后一双浓眉不觉紧锁,他盯着方婷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婷婷,怀孕生宝宝是非常辛苦的,没有小册子上说得那样简单!你的身体受过伤,我问过医生,他们说怀孕可能会让你身上的那些旧伤复发,身体会变得很疼,我想……” 没等丁孝蟹把话说完,他就被方婷打断了:“可是,那是我们的宝宝,是你给我的,我想要他!” “我不怕痛!”方婷目光坚定地看着丁孝蟹说道, 听到方婷这样说丁孝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心仿佛被人捏得生疼,但是他还是强作镇定继续说道:“婷啊,你刚刚恢复好,怀孕生宝宝身体会很累很痛,还可能有意外发生,我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也不想你去冒险!” 方婷听到丁孝蟹这样说,忽然嘴角上翘,对着他莞尔一笑道:“那你陪我!有你一直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承受得住!” 丁孝蟹只觉得喉头一哽,他后面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抱住了方婷的头,一边亲吻着方婷的额头一边颤声说着:“婷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婷婷!” ...... 那晚丁孝蟹在激情释放后,久久不肯离开方婷的身体,他把头埋在方婷的胸前,喘着气开心地说道:“婷婷,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如果有了宝宝就把他生下来!好么?” “我会一直都陪着你,陪你生下宝宝,陪你把宝宝养大!” “ 你也要答应我,平安顺利地生下我们的宝宝!” “好不好?”说完他又开始轻咬方婷胸前的丰盈。 方婷的身体被丁孝蟹咬得痒痒的,她一边笑一边温柔地抱着丁孝蟹满是汗水的头,回道:“好!说好了,你要一直陪着我!” 自从丁孝蟹听到方婷愿意为他冒险生孩子后,丁孝蟹激动地一夜都没睡好,他直觉他们的孩子很快就会在方婷的肚子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那一晚,他一闭上眼就好像看到了方婷大肚婆的样子,睁开眼睛耳边仿佛就能听见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梦里全是他的理想生活:他带着方婷和他们的孩子,在一座大花园里开心地跑来跑去,身后是一座漂亮的别墅,那就是他们的家....... 梦醒丁孝蟹就开始规划下一步两个人该做的事情,第一件就是他们一家人未来的新家。 第二天一大早,丁孝蟹先给阿程打去了电话: “阿程,我看好的那套多伦多的别墅现在谈的怎么样了?” “孝哥,已经谈妥了,随时都可以办理过户手续。” “那好,就把那套别墅放在方小姐的名下。” “还有,那套别墅装修好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月,” “你帮我找好设计师,我要尽快开工!” “好的,孝哥!我找好设计师就联系你。” 打完这通电话,丁孝蟹拿起了昨天方婷看得小册子,他也要好好学习一下,为自己当爸爸做好准备,也为服务好方婷和他们的baby做好准备。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在他们的baby到来之前。 第93章 婚纱 丁孝蟹要计划的事情很多,除了方婷和未来的baby,还有公司、社团、家人、兄弟,每一处他都要考虑周全、安排妥当,为他离开香港做好准备。这些事纷繁复杂消耗了丁孝蟹大量的精力,同时也让丁孝蟹的欲求降低了很多。 但是这几日缠绵过后,丁孝蟹几乎是对方婷的身体上了瘾。 当方婷在床上拿着小册子认真地对他说优生就不能纵欲时,丁孝蟹却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在方婷身体里播种的机会。 他长臂一伸就把方婷拿着小册子的手攥在了自己的大手里,稍稍用力将方婷拉进自己怀里,一手揽着方婷的腰,一手伸进方婷的衣服,在方婷身体的敏感处不断撩拨点火, “丁太,我这么努力,技术又好,你就不想多享受一会吗?” “给个机会啦,丁太,我知道你也想要,是不是?”暗哑磁性的声音诱惑至极。 丁孝蟹一边用舌尖舔弄方婷的耳朵,一边埋首在方婷的颈窝低语,很快方婷的身体就在丁孝蟹的怀里化成了一汪春水。 两个人在床上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丁孝蟹要方婷每天至少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方婷不给他,他就会像一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在床上抱着方婷反复磨她,让方婷陪他一起睡不安枕。 一周的日子过得很快,又过了两天,英嫂和玛利亚她们的假期结束,陆续回到了别墅。 英嫂回到别墅后,第一眼就发现大少爷和太太两个人比起她离开前都瘦了一些,大少爷瘦得更明显一点,她猜可能是自己不在别墅煮饭,两个人吃的不好饿瘦了。 但是细看他们两个人却都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尤其是太太跟在大少爷身边时不见了以前的娇憨,还多出了些许娇媚的女人味;而大少爷也不再像先前那样老是想挂在太太身上,现在他总是不自觉地伸出手臂,不是揽住太太的肩,就是护住太太的腰腹。 细心的英嫂很快就发现了原因——太太由一楼搬去二楼和大少爷住到一起了,看到这个,英嫂心里颇感欣慰,那感觉就似在老家看见自己的大仔新婚成家的感觉一样,大少爷苦熬了两年多,总算是把太太“等”回来了,回想这两年多大少爷的付出,大少爷能和太太又住到一起真是太不容易了。 以英嫂过来人的眼光看,她觉得用不了多久,这别墅里就要添丁进口,她要帮大少爷带小少爷或小小姐了。 英嫂她们回来后,丁孝蟹也开始回到公司去上班,但是回家的时间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固定了。 这次他重回公司并没有回他的总裁办公室工作,而是乔装打扮亲自去公司各个部门摸了个底,同时又将公司账目核查一遍,他准备在离开前把各部门的负责人全部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 作为五蟹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丁孝蟹也开始将自己手上的一部分权利下放给丁旺蟹和丁利蟹,让阿程监督他们两个的工作并向他及时汇报。 社团方面,他要求丁益蟹继续减少忠青社里面容易出事的黑灰生意,同时他还用五蟹的股票把那些堂主与五蟹集团绑的更紧了一些。 另外他还让丁益蟹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把社团里多余出来的古惑仔全部安排了进去,让他们出去打架都有了合法身份,而且他每天都让丁益蟹带着他们老爸丁蟹去教这些人打拳练武,让老爸的一身武艺有了用武之地。 他有时会在公司工作到凌晨,有时又会一天都不去公司,就在自己的书房里通过电话、电脑、传真机指挥公司运作。 但不管每天工作如何安排,丁孝蟹总要找时间与方婷亲亲抱抱,因为他发现哪怕是和方婷拥抱一下都可以让他身心放松,帮他释放工作的压力。 方婷在家里则是作为孕妇被丁孝蟹保护了起来,每天都是按照医生的建议进行活动。 那天丁孝蟹很早就从公司下班回到了别墅,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方婷扬了扬手中的一本精美画册。 “婷婷,喜欢吗?” 说着话丁孝蟹就把手上的画册递给了方婷,顺势坐在了方婷的身旁,将她抱在了怀里。 那本画册是一本印制精美的婚纱图册,里面全是一帧又一帧漂亮的婚纱照片。 “哇,好漂亮!”方婷一边翻看着图册,一边不住发出惊叹。 “婷婷,你喜欢哪一件婚纱?” 丁孝蟹握着方婷手随她一起翻看着图册。 “你看这件好不好看?”方婷指着一件深v字领的鱼尾婚纱说道, “领口太低了吧!那些只能我看的地方不可以给别人看。”丁孝蟹一边用嘴咬着方婷的小耳朵,一边在她耳边说道, 方婷翻过去一页,指着一件平肩不规则裙摆的简约婚纱问道:“这件呢,样子很漂亮。” 丁孝蟹看了看,摇头道:“这件婚纱的前裙摆太短了,大腿全都露出来了。” 说着话丁孝蟹又翻过去一页,忽然眼前一亮,这时方婷的手指也指向那件他看中的婚纱,兴奋地说道:“我喜欢这件!” 那是一件挂脖露肩的婚纱,领口是一圈蕾丝花边,用半透明轻纱与抹胸连接起来,腰线稍高,从领口到腰线整个面料上都缀满了闪闪发光的碎钻,裙摆是公主样的巨大蓬裙,但是材质轻盈灵动丝毫不显笨重,整件婚纱简洁又不失高贵。 “我也喜欢,这件好像你小时候穿过的公主裙,” “而且就算你变大肚婆,这条裙子也能穿!”丁孝蟹高兴的说道, “为什么要变大肚婆才穿?”方婷不解地问道, “这些婚纱都是手工定制的,至少要两个月后才能拿到成品,” “如果宝宝长得像我这样——腿长个子大,到那时你不就是大肚婆了吗?”丁孝蟹向着方婷炫耀道, “讨厌,笑我个子小是吗?”方婷撅嘴生气道, “不是老婆,我开玩笑的,你都不知道我多想看见你穿着婚纱嫁给我!”丁孝蟹在方婷耳边小心道歉道, “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去公证结婚,去加拿大办婚礼,然后再和你一起找你大哥,好不好?” “为什么去加拿大办婚礼?”方婷问道, 丁孝蟹顿了顿,说道:“因为可以在办婚礼时多认识一些朋友,让他们帮忙一起找你大哥啊!” 丁孝蟹的离港计划进展顺利,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他预想中的一半。 那几天他心情都很好,一回到二楼的卧室他就要方婷把那件蓝衬衫穿给他看,每次丁孝蟹看到方婷真空穿着他那件肥大的衬衫,他就会意乱情迷特别兴奋,一定要做到精疲力竭才肯抱着方婷沉沉睡过去。 偶尔丁孝蟹也会摸着方婷平坦的小腹,迷迷糊糊对方婷说话:“婷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的baby我都喜欢啊!” “你呢?”方婷反问道, “我喜欢女宝宝,和你长得一样的女宝宝,”丁孝蟹摸着方婷的脸说道,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我们的宝宝来了吗?” “你每天都那么用力,宝宝早就让你吓跑了,还问我!” “那我以后温柔点,再多努力一下,好不好?” ...... 就在丁孝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那个凌晨五点的电话却彻底打乱了他的整个计划。 第94章 惊吓 正在做着美梦的丁孝蟹听到床旁的电话铃响,他怕吵醒方婷,忙闭着眼睛伸长手臂把床头柜上的电话筒拿起来放到了耳边,迷迷糊糊地问道, “喂,咩事?” “孝哥,大宅那边的兄弟刚刚来电话说阿公用菜刀逼着益哥来找你了,他们已经上了汽车,一会可能就会到!”阿龙在电话里着急地说道 “你说什么?”丁孝蟹大惊,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我老爸要过来?” “是呀,孝哥,要是阿公真的来了,我们怎么办?”阿龙在电话里追问道, 丁孝蟹听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后微眯着眼睛对着电话说道:“如果他们真来这里,就放他们进来,不要让他们在别墅外面大喊大叫!” “我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说完丁孝蟹就挂断电话,悄悄起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快步向门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楼梯口,丁孝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走回到卧室的门前,将房门从门外锁死后,才再次向楼梯口走去。 来到一楼客厅,丁孝蟹发现阿龙已经等在了别墅的院子里,正焦急地踱着步子等他, “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让我老爸发癫?”丁孝蟹盯着阿龙紧张地问道, “好像是跟玲姐有关。”阿龙皱着眉头说道, “阿公昨天下午发现玲姐失踪了,就开始找人,听说把医院都翻遍了也没发现线索。” “老益呢?他在干什么?不是让他看着点老爸吗?”丁孝蟹眼中喷火,带着怒气继续问道, “益哥昨天已经让人去找玲姐了,但是也没找到。” “听说益哥昨天半夜已经把阿公劝回大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也是刚刚接到阿朗的电话才赶过来的。”阿龙说这些话时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丁孝蟹。 此时丁孝蟹双手叉腰,紧绷的面孔着实骇人,眼里都是要杀人的光 “老益不知道我这里不让我老爸来吗!”丁孝蟹低声怒道, “他知啊,可是阿朗他们看见阿公是拿着菜刀逼益哥上的汽车,” “他们还听见阿公说玲姐就藏在你这里!益哥不带他……” 阿龙还没说完就听见丁孝蟹怒吼一声:“胡闹!”声音里的怒气把站在一旁的阿龙也吓了一跳。 丁孝蟹还想再骂,就听见别墅的门外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随着车门一开一关的“呯呯”声,丁孝蟹就听见自己老爸在门外叫道:“老大,赶快开门!” 听见叫声丁孝蟹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他咬着牙狠狠地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对阿龙说:“去给他开门!通知英嫂她们不许出来!” 别墅大门打开,就见丁蟹叉着腿挺着胸,手拿一把菜刀,带着满脸悲愤站在大门口,身上一件皱巴巴脏兮兮的衬衫,上面还有点点血迹,下身的高级西裤已经被扯出了一个大洞。 在丁蟹身后的是用手捂着脸,不敢抬眼看他的丁益蟹。 虽然丁益蟹的脸被手挡着,丁孝蟹还是看见了丁益蟹的粉白俊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肿起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丁孝蟹见此情景知道老二为了自己已经尽力了,刚刚因为生气而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就松开了。 他拼命咽了咽口水,快步朝着大门口的丁蟹走了过去,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笑容,小心地对着丁蟹问道:“老爸,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要找我?” 说着话丁孝蟹就伸手握住了丁蟹拿刀的手,想把丁蟹手上的菜刀夺下来 “老爸,你先把刀给我,里面的佣人不知道是你过来,见你拿刀会报警的!” 丁孝蟹握着刀背的手不断用力,可是那菜刀就像焊在了他老爸的手上纹丝未动。 感到大仔在和自己抢菜刀,丁蟹大喝道:“老大!” 丁孝蟹动作一顿,和丁蟹抢菜刀的手就松开了,他抬眼看着自己的老爸,发现他老爸也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鼻孔大张,呼呼喘着粗气,似乎马上就要拿刀砍人。 “老爸,你把刀放下吧,有事我们进去说好么?我知道玲姐出了事,你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丁孝蟹边说边向后退, 而丁蟹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咬着牙,瞪着眼,伴着胸膛的剧烈起伏与自己的两个仔僵持了好一会,最后才将手里的菜刀用力掼在了花园的草坪上,跟着丁孝蟹进了客厅。 父子三人走进客厅后,丁孝蟹直接走到了楼梯口处,而丁蟹则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丁益蟹捂着脸没敢往里走,就站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丁孝蟹先是紧张地抬头看了看楼上,轻咳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见老爸带着哭腔说道:“老大,你赶快帮帮老爸!” “惠玲不见了,我买好戒指,准备向她求婚时,她不见了!” “老爸快五十了,和玲姐苦恋了小半辈子,走到今天不容易啊!” 丁孝蟹听声音不对,朝着沙发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老爸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老泪纵横,让丁孝蟹看得还有点心酸。 他赶紧走到沙发处,半蹲在老爸面前,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爸安慰道:“老爸,你别急,我肯定会把玲姐给你找回来,你放心!” “老大,你怎么和老益那个不孝子说一样的话,慧玲不就在你这儿吗?还去哪里找?”丁蟹抹了抹眼泪对着丁孝蟹问道, “老爸,玲姐怎么会在我这里?你听谁说的?啊?!”丁孝蟹有些吃惊地问道, “怎么不会,婷婷就在你这,惠玲怎么不会在你这?”说着话丁蟹就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爸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这里哪里有婷婷?”丁孝蟹也跟着站了起来,瞪着丁蟹反问道, “好啊!你们两个小畜生,事到如今还想再骗我!” “你说那女仔不是方婷,还找一堆大男人照顾你,就以为能骗过我了?” “我要是那么容易被骗就不配做你们老爸!我告诉你,你出院后我又回去医院问过了,” “你不让那些医生护士告诉我,就以为我没办法了?”丁蟹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仔继续说道, “我看了病房的监控录影带!那个什么‘安妮’根本不是阿龙的女朋友,也不是只看过你一次,那女仔每天都会去你病房,长相分明就是婷婷!” 丁孝蟹万万没想到他老爸竟然知道去看监控录影带,心虚的他不自觉就低下头,快速思考着怎么对付老爸的问题, “老二说不知道你住哪里?我一拿菜刀就带我过来了!” “我现在就把婷婷找出来给你们看看!”说时迟那时快,丁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方婷的卧室门口,扭开门锁就闯进了房间,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丁孝蟹见状赶紧去拉他老爸的手,可是丁蟹一身蛮力一点不比他差,直接拖着他又把一楼的几个房间门全都打开了,但房间里面都没有丁蟹要找的人。 丁蟹见找不到人,转身对着丁孝蟹问道:“阿孝,婷婷到底在哪,惠玲呢?” “你快告诉我啊!我那天跟惠玲说婷婷还活着,只要她跟我结婚,我就带她来见婷婷,她同意了!” “她跑出来肯定是为了来这见婷婷!你别再藏着她们了!” 丁孝蟹听到他老爸还把方婷的事告诉了罗惠玲,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冲着他老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罗惠玲跑了,他不知道这个颠婆会把方婷的事再告诉多少人知道。 “我都说过了,这里没有婷婷和玲姐!”怒极的丁孝蟹也朝着他老爸吼了起来 …… 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楼下 “乒乓”作响的开门声终究还是吵醒了二楼卧室里的方婷。 睁开眼,她发现丁孝蟹不在自己身边,接着她又听到了楼下的吵吵嚷嚷声,但是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于是方婷决定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等她穿好衣服想开门出去时,发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阿孝为什么要锁门?他不想让我出去?是不是楼下来了坏人?”方婷想起那次他们遇袭,她想了想,觉得阿孝既然锁了门不让她出去肯定是怕她遇到危险。 想到此方婷就悄悄地藏到了落地窗旁的墙角处,观察着院子里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这时楼下的丁蟹见自己的大仔不但不帮着自己找人,还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气得浑身发抖,一抬头他看见了丁孝蟹身后的楼梯, “你们这些个小畜生,就知道自己在外边天天快活,从不管自己老爸的死活!”说着话丁蟹就向着丁孝蟹身后的楼梯冲了过去, 丁孝蟹怎么能让他老爸上楼,挡在楼梯口的他弯腰就抱住了他老爸的腰,喊道:“老爸,你不能上去!” “怎么不能上去,婷婷和惠玲肯定都在楼上!”说着话丁蟹就挥起拳头,向着阻拦自己的大仔用劲砸了下去。 丁孝蟹被他老爸的拳头差点砸得吐血,但是他还是没有松手,忍着痛说出一句话:“她还在睡觉,你不方便上去,老爸!” 丁蟹听后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硬闯“家嫂”的卧房是不太合适,于是卸下些力气,气喘吁吁地对着丁孝蟹说道:“你承认婷婷在楼上了!” 丁孝蟹没有出声回答,也没有松开抱着丁蟹的手,不让丁蟹的腿迈上楼梯。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丁益蟹看到自己的老爸和大哥扭抱在一起,也不敢上前拉架,被打怕了的他还捂着脸向门口退了两步。 这时楼上的方婷透过落地窗看到门外马路上有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就飞奔进了院子。 “老爸,老爸我们有消息了!”丁旺蟹还没进门就朝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喊道, “是呀老爸,医院门口的八姑看见玲姐去哪了!”跟在后面的丁利蟹接着喊道, 同时两个人快步来到扭抱在一起的父子俩旁边,将快要打起来的两个人用力拉向了两边。 “老爸,你别在这和老大浪费时间了,八姑说她看见玲姐和一个男人去旅游了!”丁旺蟹一边说话,一边和丁利蟹拽着丁蟹往门外走, 丁蟹听后大惊,急忙揪住丁旺蟹的衣领问道:“她去哪里旅游了?” “你赶紧跟我们再去问一下啊!八姑一时又想不起那么多事!”丁旺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拉扯自己的衣领, “那,那好,我们赶紧走!快去问问八姑!”丁蟹慌忙拉起两个儿子的手就向外走, 看到老爸要离开这里,丁孝蟹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在后面,准备把发癫的老爸赶紧送出别墅。 可是丁蟹在院子里没走两步,突然回过头怒气冲冲地向着二楼的窗户看了看,然后对跟在身后的丁孝蟹喊道:“老大,如果婷婷知道玲姐的消息,你让她早点告诉我,听见了没!” 而这时站在二楼落地窗旁的方婷也将丁蟹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让她觉得似曾相识,那恶狠狠的眼神更让她惊恐万分,只一瞬间,她就觉得四肢冰凉两腿无力,整个人沿着墙角软软的滑了下去…… 第95章 噩梦 将自己的老爸和三个弟弟送走,丁孝蟹赶紧让人把大门关好,担心方婷出事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二楼卧室。 丁孝蟹拿出钥匙打开了二楼卧室的门,却发现床上早已没有了方婷的影子。 “婷婷!” “婷婷,你在哪儿?” “婷婷?”丁孝蟹一边呼唤着方婷的名字,一边快步走向浴室,打开浴室门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丁孝蟹忙返回到卧室扫视了一圈后,又伸手拉开了衣柜的大门,结果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婷婷一定是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了丁孝蟹的心中, “婷婷,你在哪儿?”“婷婷?”丁孝蟹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度,但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卧室门是锁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就消失了呢?难道真的有……” 丁孝蟹的心里又急又怕,额头顿时就有汗珠冒了出来。 他心急地往露台方向走去,可是露台不大,根本藏不住人。 就在丁孝蟹经过落地窗时,他忽然发现落地窗一侧的窗帘后似是蹲着一个人。 丁孝蟹小心地拉开窗帘,果然在落地窗旁的墙角处发现了瘫坐在那里的方婷。 方婷双手抱在头上,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 “婷婷,你怎么了?”丁孝蟹小声问了一句,但方婷却没有反应。 于是丁孝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方婷的胳膊,可他不但没有扯开方婷的胳膊,反而发觉方婷把自己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一些。 “婷婷,是我 !” “我是阿孝啊!”心急的丁孝蟹见方婷这样,忙用力拉开方婷抱着头的手,捧着方婷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婷婷,你看看我,我是阿孝啊!” “你看看我啊!你怎么了?”丁孝蟹焦急地对着方婷喊道, 丁孝蟹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里映射着方婷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她满脸的泪水。 方婷目光呆滞的看着丁孝蟹的眼睛,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 丁孝蟹看着面前的方婷心中大惊,急急地吼道:“婷婷,你怎么了!”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这时方婷仿佛才听见了丁孝蟹的问话,她眼中带泪打量着面前的丁孝蟹,猛地扑进了丁孝蟹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丁孝蟹,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阿孝,我好怕,好怕!” 丁孝蟹抱着怀里的方婷,慌乱地安慰道:“别怕,我在呢,婷婷!” “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丁孝蟹边说边用力抚摸着方婷的后背, 方婷没有回答,依旧窝在他怀里痛哭着。 心慌意乱的丁孝蟹只得把方婷抱上了床,让她靠着床头坐好,这时他发现方婷的两只手冰得吓人,方婷真得被吓坏了。 这时听到哭声的英嫂也赶了过来,丁孝蟹赶紧让她去给方婷拿杯热牛奶,随后又将方婷拥进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方婷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婷婷,别怕,我在呢。” “告诉我怎么了?说出来就不怕了。” 方婷也不回答他,只是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丁孝蟹心乱却无奈,只能抱着方婷为她擦脸上的眼泪,等到方婷自己止住了哭声,他才对她说道:“婷婷,要么你先喝点牛奶暖一暖?” 哭得有又累又饿的方婷接过温热的牛奶,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喝完,拿杯子的手仍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婷婷,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怕成这样?”丁孝蟹紧张地盯着方婷问道 “那,那个男人,好凶,好凶的男人。”方婷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原因, “他瞪着我,我好像见过他,他好可怕的!” “我好害怕。”方婷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 丁孝蟹无奈地低头咬了咬牙,他知道方婷说的男人一定就是自己的老爸,其他人没有一个抬头看过二楼的窗户。 他伸手理了理方婷散乱的头发,稍稍叹了口气说道:“婷婷,刚刚那人是和公司有生意往来的一个老板,” “他炒股破产,最近有些发癫。” “他今早打电话说有重要事跟我谈,没想到他是拿了刀要砍人。” “后来赶来的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已经把他带走了。” “我们以前关系不错,没想到他会病成这个样子。你放心婷婷,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丁孝蟹用临时编出来的理由安慰着方婷。 可方婷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她抬头看着丁孝蟹,眼神惊慌地说道:“不是!我,我好像见过他,他好恐怖的,会杀人!” 丁孝蟹听罢,面色倏地一僵,他迅速低下头,蹙着眉对方婷说道:“婷婷,人有相似,可能这人和你说的那个人长得比较像吧。” 说完他伸手握住方婷的手,紧盯着方婷保证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你放心,以后这个人再不会出现了,” “我们很快就会去加拿大,离开这里不回来了,好不好?” 方婷听着丁孝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低下头想了想后,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婷婷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丁孝蟹忽然又紧张地伸手抚上了方婷的小腹, “你肚子疼不疼?” 方婷随着丁孝蟹的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疼,就是有点饿了。” 丁孝蟹听后,心里如一块石头落地,他舒了口气笑道:“我们去吃东西,今天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陪你。” 那天丁孝蟹把他老爸的事交给了阿龙,把公司的事也全都推给了阿程和老三老四,一门心思地陪着方婷,观察着方婷的一举一动,他还时不时的问方婷身体是不是有不舒服。 今天早上方婷被自己老爸吓得不轻,听方婷说的话,丁孝蟹感到方婷已经想起来关于他老爸的一些事情,他害怕她会想起更多以前的事情;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他更害怕方婷肚子里的宝宝会被他老爸吓出问题。 直到晚上上床时,丁孝蟹发现方婷的表现和身体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多多少少让丁孝蟹松了口气。那晚他什么都没做,早早就哄方婷上床睡觉,待到方婷睡熟时,他就悄悄起身去了书房。 丁孝蟹必须要冷静地想一想如何解决好他老爸的问题。在他和方婷离开香港前,他绝对不能再让丁蟹见到方婷。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找到罗惠玲,就把她和老爸一齐送去泰国,请泰国那边的宋国勇帮忙“看好”他们,让这对癫公癫婆从此就在那边“幸福”的生活,再不让他们回香港了。 白天的方婷因为有丁孝蟹一直陪在身边,她渐渐就淡忘了早晨的恐怖经历。但是到了晚上入睡后,早晨那张让她惊恐万分的脸就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 在梦里方婷看见那张脸一会冲着自己狞笑,一会冲着自己瞪眼,脸上的嘴一张一合,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似乎在对她笑又像是在对她说话,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她觉得害怕就开始逃跑,可转身就发现那张脸就跟在自己身后,还伸出手要捂住她的嘴...... 惊恐万状的方婷在睡梦中不得不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啊!” “不要啊!救命!” 丁孝蟹在书房听到方婷的喊声,慌忙冲进了卧室,就见方婷闭着眼睛在床上不安的翻动着身体。 丁孝蟹忙过去抱起方婷,一边摇动着她的身体一边叫道:“婷婷!醒醒婷婷!” 可方婷却满头大汗,紧闭双眼继续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醒不过来。 丁孝蟹只得用手在方婷的脸上用力拍了两下,才把噩梦中的方婷唤醒过来。 “婷婷,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丁孝蟹紧张地盯着方婷问道, 方婷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丁孝蟹,惊魂未定地对丁孝蟹说道:“阿孝,阿孝,那个人在追我,他还用手捂我的嘴,要带我走!” “是谁?谁要追你?” “就是早晨瞪着我看的那个癫佬!” “不会的,婷婷,他早就被带走了!”丁孝蟹说着话把怀里的方婷抱紧了一些,安慰道:“你做噩梦了婷婷,没人会捉住你,更没人要带你走。” “别害怕,那人不会来了。” “我就在你身边,会一直保护你的。乖,别害怕了。”丁孝蟹一边安慰方婷一边轻吻着方婷满是冷汗的额头。 在丁孝蟹不断地安慰下,方婷的面色渐渐和缓下来,慢慢地就在丁孝蟹的怀里又睡了过去,而丁孝蟹看着怀里的方婷,心情越来越沉重,他直觉这次方婷受到的刺激太大,她还会想起其他事情。 他必须抓紧时间带方婷离开香港...... 第96章 方展博 第二天,丁孝蟹因为昨晚的事更加不放心方婷,他决定继续留在家里陪着方婷,随后他就打电话通知阿龙和阿程,他今天继续待在别墅,如果有事就及时电话通知他。 到了中午时分,阿龙就给丁孝蟹带来了他老爸的最新消息:阿公从八姑那里问到线索后,没通知任何人就一个人先追去了离岛。 今早在离岛海边的一处别墅里他发现了逃出来的罗慧玲,随后罗慧玲与阿公不知什么原因就动手打了起来。 罗慧玲先是捅伤了阿公,又拿木棒追打阿公,后来还抢了警察的配枪,要开枪打死阿公,但因为罗慧玲不会用枪,最后失手把自己打死了。 现在阿公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了,而造成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方展博也被带去了警局接受调查问话。 在电话里阿龙还告诉丁孝蟹,阿公一会就要准备进行手术,他的三个弟弟已经赶去了医院。还有,益哥在事情发生后就一直在找他,想问他准备怎么处理方展博——当年对方展博的格杀令是他亲口发出来的,但是现在碍于方婷的原因,丁益蟹不敢擅自做主。 丁孝蟹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阿龙的电话,一边微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的方婷,他还是担心方婷——昨夜的噩梦过后,今天的方婷看起来似乎有点神情恍惚,总是会看着一个地方走神。 但事情关系到自己的老爸,他必须去医院亲自处理一下这些事;再不放心方婷,他也只能暂时把她一个人先留在别墅里。 丁孝蟹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着方婷说道: “婷,我公司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一会英嫂就来陪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如果你累了就早点睡,别等我。” 方婷听后只是盯着房间的一处角落淡淡地应道:“好!” 丁孝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忽然抱住了方婷,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说道:“别害怕婷婷,我今晚肯定回来,” “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方婷在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丁孝蟹的眼睛,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 丁孝蟹看了看怀里的方婷,他真想用这个吻把方婷脑子里那些可怕的回忆全都吸走。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丁孝蟹考虑最多的不是他受伤的老爸,而是方婷和她那个不该出现的大哥方展博。 丁孝蟹在电话里听阿龙讲过,他老爸的伤情并不严重, 或许他老爸身上的伤还没有他心上的伤严重。 今天,他老爸丁蟹亲眼看见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了杀死他,先是用刀后是用棒,最后还拿着警察的配枪向他开枪,结果误将自己打死在他眼前。 死前这个女人还向他老爸表明了心迹——扔掉了他送的名贵绿宝石戒指,戴上了方进新送她的那枚二十几块的戒指。 罗慧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丁蟹,她始终爱的都是方进新,而不是痴情苦等了十六年的他,就算是人疯了死了也没有改变过! 罗慧玲是丁孝蟹眼中的红颜祸水,他恨这个女人,在那次灭门方家时,他就想把她一并丢下楼摔死。 现在罗慧玲总算死了,丁孝蟹觉得他老爸这次终于可以对罗慧玲彻底死心,他应该再不会因为这个女人闹出什么事端,让一家人跟他一起倒霉了。 现在让他感到棘手的是方婷心心念念一直要找的大哥——方展博。 当初方家被灭门时,方展博侥幸抓住了阳台上的花架没被摔死,后来他逃去台湾,靠着女朋友的帮助开始在台湾炒股。 在五蟹集团上市时,他借着陈滔滔狙击五蟹股票的机会大赚了一笔,后来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股市里的危险气息,在股灾来临前及时抛出五蟹股票套现离场。 在拿到了股市的第一桶金后,方展博在台湾股市里开始顺风顺水大赚特赚,后来他又与住在精神病院的罗慧玲取得了联系。 方展博一直以为罗慧玲是方家唯一一个幸存于世的“亲人”。靠炒股发财后,方展博就想把罗慧玲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顾,所以在他听说丁蟹要逼迫罗慧玲与他结婚后,他不顾忠青社的格杀令偷偷跑回了香港,将罗慧玲从精神病院带去了离岛。 方展博本想带罗慧玲逃离癫佬丁蟹,结果却搞出来这么多事情,还把罗慧玲送上了不归路。 丁孝蟹当年是对方展博发出了格杀令,但是现在因为方婷的原因,丁孝蟹已经打算放过方展博,就算他偷跑回香港,只要他不闹出大的动静,不影响到丁家和方婷,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追杀这个男人了。 回想当年,方展博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顾自身处境,也不懂得变通,只知道跟着罗慧玲一心要为方进新报仇,要法庭判自己老爸死刑。 他拉上方婷和他一起去报警游行,带全家人去法庭作证,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用一家人的命与黑社会对抗。 但凡那时的方展博有点头脑,有点责任感在身上,他都应该先安置好家人,再自己去跟丁家死磕,一个人为父报仇。 可那时的方展博明知自己没有实力,还要带家人去做拿鸡蛋碰石头的蠢事,最后白白搭上了方家三姐妹的性命,让他和方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丁孝蟹记得方展博和自己的年龄相仿,现在都差不多是三十来岁了,方展博这些年也经历了很多事,可他似乎还是一点长进都冇,做事还是这样没有计划,不计后果,真是可惜了方进新给他那么聪明的一个脑袋! 现在罗慧玲和丁蟹一个死了一个受伤,这么轰动的事情丁家想压都压不住,恐怕到了下午全香港的人都会知晓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方展博还会登上报纸头条,黑白两道的人都会知道他又回香港了。 而最让丁孝蟹生气的是方展博搞出的这些事最终还影响到了方婷,他不知道被吓到的方婷后面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柴!” “这个死蠢,不想做掉他,都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丁孝蟹一边在心里暗骂方展博,一边咬牙握拳狠命地在座椅上捶打着,恨不得现在就去痛打方展博两拳。 汽车很快载着丁孝蟹来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外丁孝蟹见到了老爸和三个弟弟,在送老爸进手术室时,他和老三老四都是围在老爸身边安慰,而老二却不自觉地向后躲。 后来他在手术室外问丁利蟹,才知道那天他老爸提着菜刀来找他全是因为丁益蟹一时嘴贱, 罗慧玲失踪的那晚,他老爸找不到人就一直催丁益蟹带他去找丁孝蟹想办法。丁益蟹不敢去找老大,又被他老爸吵得烦不胜烦,于是就随口说了一句:“一个癫婆,丢就丢了,死就死了,大不了再给你找个新女人。” 没想到这句话惹恼了丁蟹,他一脚踹倒丁益蟹,还把他按在地上痛打了一顿,最后又拿着菜刀逼他去了丁孝蟹的别墅。 现在丁益蟹一语成谶——罗慧玲真的死了,他哪里还有胆子敢往老爸身边凑。 听完丁利蟹的话,丁孝蟹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丁益蟹,发现他脸上的伤隐隐还在,丁孝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让他对方展博的恨意又多添了几分。 丁蟹的手术很顺利,很快就被送回了病房,丁孝蟹把自己老爸安顿好后,就带着三个弟弟离开医院,去商量怎么处理方展博。 “叼他老母,方展博这个痴线,跑回香港就捅出这么大娄子!” “害得老爸受伤,还害得我被打了一顿!” “等他从警局出来,看我不把他斩成肉酱!”丁益蟹一边恶狠狠地骂着方展博,一边用眼睛偷瞄着丁孝蟹,看自己老大的反应如何。 “老大,当初你对方展博下了格杀令,说只要在香港看见他就要把他做掉,现在是他自己把事情搞这么大,全港人都知道他回来了,不做掉他,道上的人会怎么看我们?”丁旺蟹无奈地摊摊手,带着冷冷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今天敢打老爸,明天就会找我们父子报仇,方展博跟我们仇恨这么大,给他留活口就是在给我们自己找死路啊!老大!”丁利蟹也在一旁帮腔道, 丁孝蟹面色阴沉,冷眼看着三个弟弟,他们说的道理他都懂,他何尝不想杀了方展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是,方展博毕竟是方婷的大哥,如果再杀他一次,那方婷…… 一想到方婷,丁孝蟹就觉得心烦意乱,大半天没有看到方婷,也不知道方婷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见自己老大心烦,丁益蟹就拉着兄弟三人去了他们自己的酒吧,他这两天过得实在郁闷,准备喝一杯放松放松,反正现在方展博躲在警局,他们也没办法动手。 他们兄弟四人刚刚坐下,与他们打过多年交道的警局“老朋友”卓帮办就带着手下找到了他们,开门见山直接就告诉他们警方要保方展博,警告丁家人不要轻举妄动,还要求他们兄弟放过方展博。 丁孝蟹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出面要保方展博, “方展博这种垃圾还有人要保他!他捅出的乱子足够他死上八回了!”丁孝蟹在心里暗骂,可面对警方的人,丁孝蟹只能把无处发泄的怒火变成了嚣张的语言和动作。 那天快到午夜时,丁孝蟹才赶回了半山别墅,进门就发现方婷和英嫂还坐在沙发上等他, 丁孝蟹看着神色倦怠的方婷忙关切地问道:“婷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方婷还没开口,就听英嫂说道:“太太早就睡了,可是刚刚做噩梦,把自己吓醒了。” 丁孝蟹紧张地半蹲在方婷跟前,皱眉问道:“婷婷,你又梦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梦到了好多,梦到了好多可怕的东西!”方婷说着话就哭了起来, 听到方婷这样说,丁孝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第97章 保命 “他,他拿着叉子,追我,然后,呜…” “然后,他,他又要伸手,伸手抓住我,”方婷在丁孝蟹的怀里抽抽搭搭地诉说着在梦里她看到东西,而从方婷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将丁孝蟹心里的不安成倍放大。 “婷婷,我都告诉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没有听我话?”丁孝蟹轻声责备着方婷,说完就开始拿纸巾帮方婷擦眼泪,只是擦泪的手因为心疼和不安有些微微发颤。 等到方婷情绪稳定后,丁孝蟹才把方婷从沙发上扶起来,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安慰似的吻了吻方婷的额头,哄道:“走吧,回去睡觉,我都说过了,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多想想我们以后的宝宝,不许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不好?” 说完丁孝蟹就将方婷护在怀里向着楼梯口走去。 睡在丁孝蟹怀里的方婷没有再做噩梦,而丁孝蟹看着身边的方婷却是夜不能寐:方婷的状况让他担心;方展博该如何处理他还拿不定主意;而且丁孝蟹觉得要保方展博的人还会出手。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丁益蟹作为忠青社的老大就接到了前华探长龙成邦的请帖,邀请他们去台湾“吃饭谈事”,请帖不是独给忠青社一家的,还有其他一些社团老大和警局的帮办也都收到了请帖。 作为忠青社老大的丁益蟹虽然满心看不起这个被自己老爸暴打的前华探长,但是事关仇人方展博,丁益蟹肯定是要给这位“龙伯”一个面子,看看龙成邦最后能请到什么大罗神仙来保方展博这个死扑街,顺便也看看那些收到请帖的人都有谁敢去! 作为五蟹集团董事的丁孝蟹现在已是“不问江湖事”,他可去也可以不去,但是想到龙成邦为了帮自己的女儿保住方展博,可能会将他多年的老友——丁家的大仇人周济生搬出来,丁孝蟹就不太放心让莽撞的丁益蟹独自去台湾赴宴。 丁孝蟹也记得他答应过方婷要带她去找大哥,事关方婷,他不能意气用事把方展博这件事处理的太过草率,免得以后方婷记起一切他没办法跟方婷交待。 为了把这件事办得更稳妥,丁孝蟹决定亲自去趟台湾,根据现场的情况再做决定。 但是他去台湾至少要有一个晚上不能在家陪着方婷。 丁孝蟹看着正在浴室里洗漱的方婷,觉得她今天的情况似乎要比昨天好一些,没有走神发呆。 “老爸那天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连自己一个大男人看了都会心惊胆战,何况方婷这样一个小女人呢,也许她只是被老爸那张骇人的脸吓到了!可能再过两天就会慢慢淡忘了这件事。”丁孝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丁孝蟹感觉方婷这两天虽然一直在做噩梦,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她一直没有提及别的人或事,似乎他老爸的那张脸没有让方婷想起其他过去的事情。所以他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与方婷分开一晚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最终丁家四兄弟商量好,一起去台湾与龙成邦谈谈方展博的去留问题。 临行前他把阿龙和阿程留在了香港,让他们一个负责别墅这边的事情,一个代管五蟹公司的运作。 随后他又把方婷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一边轻抚着方婷的头发一边对她说道: “我有点事,今晚就不能回来陪你了。” “今天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明不明白?” “老是瞎想可是会影响未来宝宝的,知不知?” “呐,英嫂生过两个仔,你今天问问英嫂多做什么可以让宝宝来的快一点!” 方婷被丁孝蟹说得脸一红,抬手就想打他,却被丁孝蟹一把抓住手腕,顺势托着这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又吻,说实话他真不舍得放开抱着方婷的手。 方婷虽然也不想丁孝蟹离开她,但是听丁孝蟹说有要紧事必须离开一晚,她也只好无奈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答应了丁孝蟹。 但丁孝蟹不知道的是,丁蟹那张令人恐惧的脸就像是一把可怕的钥匙,正在一点一点打开方婷脑子里用来封存过去记忆的潘多拉盒子。 当丁孝蟹陪在方婷身边,陪她聊天说话时,魔盒打开的速度就会减慢;可当丁孝蟹不在方婷身边时,魔盒的打开速度就会加快。 随着盒盖的慢慢开启,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就出现在了方婷的大脑和梦境之中…… 当丁家兄弟到达龙成邦设宴的大厅时,正如他们所料,大厅里除了他们兄弟带来的人,就只有龙成邦父女和两个退休的探长,那些收到请帖的香港社团老大和警局帮办都没有到场,连他的老朋友周济生也没有现身。 看到龙成邦这老家伙如此出糗,丁家兄弟的心里难得的畅快,可是他们没想到,龙成邦面对这样的窘境依然嘴硬,还能对着他们四兄弟使出二十年前的狂妄语气,口口声声说要收方展博做自己的契仔,威胁他们不能动方展博一根头发。 一向城府颇深的丁孝蟹这次看到早已失势多年的龙成邦还会这样说话,他直觉就是龙成邦真是老糊涂了,他也不再掩饰,面上带着轻蔑残忍的微笑,开始在自家兄弟面前嘲讽起了这个前华探长。 丁益蟹见他大哥这样,表现的更是嚣张,凑到龙成邦的耳朵旁边对着他大喊大叫,丝毫没把面前的几个人放在眼里。 可是当丁孝蟹把目光移向站在龙成邦身旁的龙纪文时,他的心底竟然泛起了浓浓的妒意,对,他在嫉妒龙纪文这个女人。 龙成邦和方进新当年也有仇恨,方家后来破产也有龙成邦的一份“功劳”,可是龙纪文作为龙成邦的女儿却可以毫无避讳追求方展博,和他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为了保住方展博还可以动用她老爸的关系。 而一样是因为父辈间的恩怨,却让他与方婷的爱情从始至终都是偷偷摸摸委委屈屈的,现在他们的爱情更是连光都见不得,他那么爱方婷,却不敢告诉任何人;为了留住方婷,他还要不断地欺骗她,把她关在别墅里不敢带出去! 想到这些丁孝蟹的心里就更加失衡,他嫉妒龙纪文,嫉妒她可以毫不遮掩的爱方展博这个烂人,嫉妒她为方展博做的一切! “我的女人我的爱情都已经因为方展博变得残破不堪,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让我放过你的男人,成全你的爱情!” “我没有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满心的嫉妒让丁孝蟹在瞬间就变得眼眶泛红面目狰狞。 强烈的恨意让他对着龙成邦父女吼道:“我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能摔下楼,更何况是你女儿的男朋友?!” 龙纪文听罢,举起椅子就向着丁孝蟹身上打了过去,不想砸下去的椅子却被一旁的丁利蟹挡开了,她人也被丁益蟹推倒在地上。 正当丁孝蟹杀心四起,打算连龙成邦父女也不放过时,方展博的另一位红颜知己——阮梅推着轮椅上的周济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当周济生当众宣布他把阮梅认作是自己的干女儿,方展博的生死是他周济生的家事时,丁孝蟹不得不“羡慕”方展博的运气——这么一个垃圾竟然有两个肯舍命保他的女人! 当阮梅走到丁孝蟹跟前替方展博求情的时候,被气昏头的丁孝蟹恍惚间竟把一样有着长头发大眼睛的阮梅看成了方婷——那个在台风天追他到大屿山的方婷! 特别是在阮梅越说越激动,开始紧抓他的衣领不放时,丁孝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阮梅,但阮梅对着他吼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耳边回响的全是方婷那晚对他说的话, “为什么避开我?” “你不回答,那你告诉我你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为什么避开我?” “你不回答,那你告诉我你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和善的胖老头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走到丁孝蟹面前,从容说道: “老孝,听说你跟皇家警察很过不去,越玩越富贵。” “我这个人就爱给人帮忙,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不过皇家警察上上下下,我就只有一个人指不动。” “我算过这笔账了,两个人盯你一个,我还有一万多人做我的后备,什么时候打一场友谊赛?!” 胖老头儿说完话就越过了丁孝蟹,走到龙城邦面前,恭敬的说道:“龙sir,对不起,我来晚了。” 丁家四兄弟认得这个老头儿,他就是香港皇家警察的总督察——任sir,香港黑社会的克星,当年方家灭门案后就是他开展了专门针对忠青社的扫黑行动,让忠青社险些在香港无法立足。 任sir向来是人狠话不多,他对丁孝蟹说的那几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丁孝蟹想不到龙成邦能请得到总督察任sir来保方展博,或许这个任sir压根就是不请自来的——当年方家灭门案后警方没有将丁氏兄弟绳之以法,这件事曾让警方的公信力大打折扣,所以这次警方绝不可能放任丁氏兄弟在警局外把方家唯一的幸存者砍死,为了警方的形象他们也要保方展博不死。 看着站在龙成邦身边的任sir,丁孝蟹不得不把一口恶气强咽了下去,带着一帮兄弟灰溜溜地离开了宴会大厅...... 第98章 去留 任sir的意外出现让丁家四兄弟的嚣张气焰熄了火,更让丁孝蟹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这次没有让丁益蟹独自来台赴宴,不然莽撞的老二可能会被留在台湾,永远回不去了。 丁孝蟹心里清楚虽然现在的五蟹集团财倾半城,但邪不胜正,这个总督察他们丁家惹不起,忠青社肯定是不能再碰方展博了,他发出的格杀令也自动取消。 大家一路无话回到了来前就预定好的君悦大酒店,在丁家四兄弟下榻的酒店套房里,垂头丧气的丁家四兄弟分坐在客厅的三个沙发上。 其中最不服气的丁益蟹,他先是低头叼着香烟沉默了一会,但是心中的怒气压制不住,猛吸几口烟之后,还是抬起头瞪着自己的大哥,用他特有的粗嗓门冲着丁孝蟹问道:“老大,你真打算把方展博放了?” 丁孝蟹闭着眼仰靠在正中的沙发上,面沉似水,双眉微蹙,眉宇间透着不耐烦,听到老二的问话,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对!” “以前的格杀令取消了?!那这次老爸因为他受伤也就这样算了?!是不是啊,老大?”丁益蟹瞪着大眼睛,问得很大声。 丁孝蟹睁开眼斜睨了丁益蟹一眼,依然没有搭理他,只是抬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松了松领口,但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见丁孝蟹不回答,丁益蟹越发生气。 他对今晚突然冒出来的总督察相当不服气,当年这个任sir针对忠青社的扫黑行动让他们兄弟俩吃尽了苦头,这口气他至今都咽不下去;现在丁益蟹成为了忠青社的老大、五蟹集团的董事,他觉得自己有实力也有财力与这个任sir“打场友谊赛”,他就是要做掉方展博,把当年在差佬那里受的恶气出一出! 还有龙成邦和周济生这两个与丁家有世仇的老家伙,丁益蟹看他们更不顺眼,他们越是要保方展博,他就越要做掉方展博给他们看看。 可是老大在回来的路上决定放过方展博,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决定违背了他的“职业原则”——作为黑道大佬,一要有仇必报、二要赶尽杀绝! “请来个总督察就想保住方展博,老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用怕那些差佬吗?” “我们都改做白道生意了,还怕这帮差佬盯死我们吗?” “方展博可是我们丁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啊!老大!” “放了他,转身他就会来杀我们!” “我们不一定非得在警局外面做掉他,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嘛!” “只要你一句话,弄死方展博的方法多得是!” 丁益蟹实在不甘心就此放过方展博,但他不敢违抗丁孝蟹的决定,只能不断用话语刺激丁孝蟹,让他改变决定。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丁孝蟹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丁益蟹的诘问,但铁青的面色,暴起的青筋,紧握的双拳,粗重的呼吸都显示着他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坐在丁益蟹对面的丁旺蟹发现气氛不对,连忙对着老二使眼色,想让他赶紧闭嘴,可是越说越激动的丁益蟹却根本不管这些,突然脱口而出:“老大,你不动方展博是怕了那个总督察,还是为了方婷?” 话音刚落,就见丁孝蟹如猛虎一般,从沙发上跃起扑向了丁益蟹,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丁益蟹的脖子,将丁益蟹摁倒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指着丁益蟹的鼻子,声色俱厉地骂道: “你是不是忘了方家灭门后那些条子是怎么针对我们的,啊!?” “做掉方展博,让五蟹集团破产来陪葬是不是?” “做了几年老大,一点儿脑子都不长,还是只知道拿刀砍人!” …… 丁孝蟹骂声不绝,手上的力道也不断加大。 转眼间丁益蟹就被掐的脸呈猪肝色,满是红血丝的眼球明显突出眼眶,显得格外吓人,他手脚胡乱扑腾着,人却发不出声音。 可就是被丁孝蟹掐到快断气,丁益蟹却丝毫不敢反抗。 老三,老四眼见事态严重,慌忙冲过来将两人拉开。 “老大,老大,别和老二一般见识!他也是因为老爸受伤气不过!” “你明早还要赶飞机,早点儿回去休息,好不好!” 丁旺蟹用力扯着丁孝蟹的手臂劝道, “松手吧老大,要出人命了!”丁利蟹一边说一边用劲掰开了丁孝蟹那只掐脖子的手。 丁孝蟹听见老四这样说也就顺势松开了手,狠狠瞪了老二一眼。 趁自家老大松了手,老四赶紧推着他朝门口走去,生怕他怒气未消再返回来出手教训老二。 丁孝蟹的手一松开,被掐得面目青紫的老二赶紧深吸一口气,随后就开始不停的咳嗽,老三则在旁边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老三见老大离开房间才对老二劝道: “老大说得没错,现在做白道生意更要处理好政商关系!方展博烂人一个,犯不着为了他得罪了总督察。” “你怎么不长记性!当老爸的面说罗慧玲被暴打一顿,现在又当老大的面提方婷!” “你逼老大做掉方展博,方婷可是还在老大的别墅里活着呢,你这不是让老大难做嘛!” “怎么啦?方婷不是已经变痴呆了吗?她还懂方展博是死是活?” 丁益蟹哑着喉咙反问道。 丁旺蟹斜了一眼丁益蟹,撇嘴回道:“不是变痴呆了,是失忆了。” “失忆?”丁益蟹提高声音问道, “对呀,没准哪一天方婷就会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到时候她跟老大要她大哥,你让老大怎么办?” 丁益蟹听后大惊,激动地喊道:“什么?你说方婷还会想起以前的事?那她不就成了第二个罗慧玲了!” “咳…咳…咳”因为太激动丁益蟹止不住地又咳嗽了几声,接着继续说道, “方家的人差不多都死在了我们手上,就算老大留方展博不死,方婷也得让老大给方家其他人偿命,横竖都得拿刀捅了老大啊!” 丁旺蟹听后,无奈地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老大和老爸一样,都是痴情种!还都只爱方家的女人!” 接着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唉,我们那个老爸呀,差点没被罗慧玲拿枪打死,可是现在呢?躺在医院病床上痛哭流涕,说自己对不起罗慧玲!” “刚刚阿朗打电话来,说老爸明天要带伤去送玲姐最后一程,问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只能让老利找医生多给老爸吃点安眠药,不然明天又得惊动记者和那帮差佬!”丁旺蟹冷冷地说着,随后他转头看向门口,望着丁孝蟹离开的方向,又是摇着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丁孝蟹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接到了阿程从香港给他打回的电话:“孝哥,我已经把你的意思通知下去了,以后在香港我们的人不会再有人为难方展博。” “警察局门口的人都撤掉了,刚刚有小弟汇报方展博已经离开警察局走了。” 挂断了阿程电话,丁孝蟹走出房间,站在了外面的阳台上。他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吞入肺中,后又让烟雾通过鼻间缓缓呼出,手扶栏杆望着楼下流光溢彩的夜景,开始在心里劝解自己: “算了,方展博的事情就这样吧,就算为了方婷!” 丁孝蟹看不起方展博靠女人苟且偷生,更嫉恨他有两个对他不离不弃的红颜知己。 刚刚丁益蟹像只乌鸦一样对他喊出的话他心里都清楚,不杀方展博让他心如芒刺,而且丁家的手上已经有了方家几条人命,根本不在乎再多方展博这一条。 如果是为了给那个任sir一个面子,他们完全可以等风头过去再找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方展博在香港消失。 可是方婷那里怎么办,她记得她还有个大哥,他还答应她以后去找她大哥。看样子现在方婷的记忆还在不断恢复,早晚有一天她会把以前那些事全都想起来。 丁孝蟹了解方婷,她是罗慧玲养大的女儿,性格刚烈一点不输罗慧玲,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瞒着她又杀了他大哥一次,她会怎么对待他这个仇人——可能只会比罗慧玲对自己老爸更狠更绝! “也许留下方展博要比杀了他对自己更有利,以后要把方婷留在自己身边,可能还会用得上这个废柴……” 想到方婷,丁孝蟹这才发现一直没有接到阿龙的电话,也不知道方婷现在怎么样了。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转身走进房间,拿起电话打给了阿龙。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丁孝蟹在心里祈祷着方婷能早点忘记自己老爸的那张脸,更不要再想起其他以前的事情。 “阿龙,今天方小姐怎么样?” “你走以后,英嫂就在一直陪着方小姐,她写了一会字,后来又去花园里锻炼,收拾那些花花草草。” “午饭和晚饭吃得和平时差不多,下午还午休了一会。没见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听着阿龙的汇报,丁孝蟹感觉方婷的表现就和自己心中希望的一样。 “那——她现在呢?”丁孝蟹一时也想不起还要再问些什么事, “我见二楼你的卧室灯还亮着,应该是在洗漱准备睡觉了。” “那你晚上多注意一点,有事及时通知我,我明早就飞回香港。” “放心孝哥!英嫂晚上会跟方小姐一起睡。”阿龙在电话里干脆地答道。 丁孝蟹放下话筒后,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今晚回来后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现在打完电话还是没有好转。 阿龙的电话让他对方婷的担心减少了一点,但他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香港那边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不知道是他老爸那里还是方婷那里。 最早飞回香港的航班对丁孝蟹来说还是有点迟。 第99章 逃离 1 方婷看过那些孕育小册子,知道心情太紧张会影响怀孕和肚子里的宝宝。 为了不影响未来的宝宝,那天在丁孝蟹离开后,方婷就按丁孝蟹的意思尽量不去想那张可怕的脸。 因为有英嫂一直陪着她,跟她聊天,方婷还能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想东想西,她可以像丁孝蟹不在时那样练习写字,锻炼四肢运动,照顾那些花花草草。 可是那天在她午休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再次不受控制了。 除了那张可怕的男人脸,在她的脑子里又慢慢浮现出了其他几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些脸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每张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恐惧,有的痛苦,有的张狂,有的流泪满面,有的一脸凶相……他们似乎都在对自己说话,可是她看得见他们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方婷分不清这些脸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虚构幻想来的,但那些脸却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到难过,心慌,甚至,更加恐惧。 英嫂见午睡的方婷在床上来回翻动身体,就赶紧叫醒了她。 醒过来的方婷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英嫂见方婷脸色不好,就关切地问道:“太太,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方婷只是垂眸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可能是房间有点热。” 她不想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告诉英嫂,因为丁孝蟹不许她胡思乱想,她如果告诉英嫂实情,可能丁孝蟹也很快就会知道,他今晚又不能回家,说出这些事只会让他在外面更担心她。 晚上,英嫂陪着方婷一起睡在二楼的卧室,但是英嫂是睡在大床旁的折叠小床上,大床上只有方婷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她不想睡觉,因为只要闭上眼睛,那些人脸就会在脑子不受控制地飘来荡去。 方婷不肯睡,自然英嫂就得陪着不睡,过了一会方婷就见坐着的英嫂打起了瞌睡。 方婷见此情景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对英嫂说道:“英嫂,你关灯吧,我要睡觉了。” 英嫂闻言马上关掉了房间的灯,倒头就睡了。 而方婷则是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希望自己能撑过今晚,等到丁孝蟹明天回来再睡。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和满脑子里的人脸比起来,这样做至少不会让自己害怕。 但是方婷自己也没有撑过多久,随着英嫂轻微的鼾声,她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方婷在梦里又看见了那个让她恐惧的老男人,还看到几个年轻男人,那些年轻男人的脸很是模糊,但是他们的表情似乎都很凶恶,一个个全都伸出手要来抓她。 她在梦里好像身处在一栋高楼的楼梯上,那些男人在后面追她,她就沿着楼梯拼命向上爬。 爬到楼梯尽头时,她看见面前有一道门,不及细想,她推开门就冲了出去,结果发现门外面是大楼的天台。 为了不被那些人抓到,方婷向着天台的边缘跑过去,她想从天台上跳下去逃走,却发现这栋大楼很高,跳下去只能被摔死。 她赶紧收住脚步,转身寻找其他的逃生办法,抬头却发现了丁孝蟹就站在天台的一角,似乎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看。 方婷忙冲着丁孝蟹的方向大声喊道:“阿孝,快救救我!”、“救我啊!阿孝!” 方婷觉得自己已经用尽全力,喊破了喉咙,可是她的阿孝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愣神的功夫,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已经追了过来,他们抓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天台上扔了下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方婷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大口喘着气,两手紧紧地抓着被单,眼前全是刚刚梦里的情形,她越想越害怕——她那样大声叫阿孝,阿孝却没反应,阿孝不会这样对她的!一定是那群男人想害他们两个,阿孝梦里的样子是预示着他在外面出事了?! “阿孝要有危险!” “我要赶快去告诉阿孝!” 方婷胡乱地穿上衣服鞋子,几步就走到卧室门口,准备出去找丁孝蟹。 这时被惊醒的英嫂发现方婷的行为不太对劲,赶紧叫了两声“太太”,同时伸出手去拉她。 可是黑暗中,方婷却把英嫂的手认作是梦里推她下楼的那些男人的手,她用力甩开英嫂的手,厉声吼道:“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英嫂怕方婷出事,自然不肯放方婷出去,还要伸手再拦时,却没想到平时柔弱的方婷猛地用力,一下就把英嫂推倒在地上,随后她打开卧室门,急匆匆地向一楼跑去。 方婷跑到一楼客厅,皱眉扫视了一圈,便向着厨房跑过去, 很快,她就在厨房里找到了一把合手的水果刀——这两天她总是被恶人追着跑,现在她要用这把刀学着保护自己,学着反抗那些恶人。 当英嫂从地上爬起来追到一楼时,借着微明的晨光,英嫂吃惊地看到方婷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脚步慌乱地从一楼客厅向着别墅的大门跑去。 此时方婷在心里认定梦里的那些人就是那次开枪打伤丁孝蟹的那群人,那些人又来追杀他们两个人,她现在要马上离开这栋别墅去通知他,她不能再让她的阿孝受伤。 负责别墅安保的那些保镖这时也发现了拿着刀跑向大门的方婷, “龙哥!龙哥!阿嫂拿刀跑出来了!” “阿嫂正在推别墅大门,她想打开别墅大门!” 其中一个保镖通过对讲机把他们看到的情况小声地汇报给了阿龙,接着又问道, “龙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龙听到对讲机里的汇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发现还有几个小时孝哥才能回到香港,方婷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就在阿龙快步走向别墅大门时,方婷正用后背抵着别墅的大门,一只手拿着水果刀。另一只手还在反手扭动着大门的门锁。 英嫂站在一旁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小心翼翼地探身向前,她不安地搓着两只手,颤声对着方婷劝道, “太太,求求你快把刀放下吧!” “大少爷今天就会回来了,他不会出事的!” “这样拿刀乱跑太危险了,会伤到……” 英嫂的话没说完,就听方婷对她歇斯底里喊道, “不对,我看见那帮坏人了。” “我要赶紧去告诉阿孝!这里有危险!” “快点把门打开!”说完方婷又转过身拼命拍打别墅那两扇大铁门,发出“嘭嘭”的巨响。 这时阿龙已经走到了英嫂身旁,他对着英嫂使了个眼神,英嫂忙向后退了退。 阿龙站在方婷身后,下意识的松了松喉间的领带才开口:“阿嫂,阿嫂,你冷静点!” 方婷仿佛没有听到,依然大力拍打着铁门,声音大到听不到人声。 阿龙无奈,只得伸手拍了拍方婷的肩膀,提高音量对方婷喊道:“阿嫂,你先停一下!”“你先停一停!” 方婷这才听到喊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阿龙,可她还没开口说话,目光就越过阿龙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三个保镖。 精神高度紧张的方婷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在她眼里阿龙身后的保镖就是在梦里推她下楼的杀手。 “那些梦都是真的,杀手已经从梦里追出来了!他们一定是来抓我的!” 瞬间方婷的脸就由红转白,盯着阿龙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神越来越惊恐,握在手里的水果刀也越攥越紧,让她面前的阿龙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果然,被恐惧击破心理底线的方婷突然就举刀向阿龙刺过去,撕心裂肺地吼道: “不许再碰我!” “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 第100章 逃离2 由桃园机场飞往启德机场的飞机刚一落地,丁孝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移动电话,结果发现里面有三四个阿龙的未接来电,丁孝蟹赶紧按键回拨过去,电话还没接通,他的心就已经慌了。 待到那边接通电话,丁孝蟹忙压低声音焦急地问道:“阿龙,发生了什么事?” “孝哥,今早五点多阿嫂说要出去找你,” “就这事吗?” “她拿了一把刀,一定要我们打开别墅大门放她出去。” “什么?”丁孝蟹一声惊呼,把跟在身后的两个保镖吓了一跳。 他立在原地,深吸两口气,才强压下心里的慌张,追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丁孝蟹紧张的声音让阿龙说话也跟着结结巴巴起来, “阿,阿嫂,她现在没什么,就是,就是一直站在大门口,用手拍打大门。” “她始终不肯回房间,有人靠近她,她就拿刀乱刺。” “你们没有长嘴?不会说是我让她回房间的吗!”丁孝蟹恼怒地训斥道:“这种事还要请示我?等我电话同意?” “说过了,没有用!阿嫂现在很激动,说一定要亲眼见到你才行。” 确实,在阿龙的电话里丁孝蟹听到一声方婷大喊“阿孝”的声音, 方婷的声音让丁孝蟹顿感心乱如麻,但转瞬他又恢复冷静,就见他两道浓眉紧蹙,微眯双眼对着话筒沉声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先不要打开大门,也不要再刺激方小姐!在门外再安排一些我们的人。” “我会尽快赶回去,你等我电话。” “还有,出现新情况马上通知我!” 说完丁孝蟹就挂断电话,这时他也顾不得其他,伸开长臂迅速将身前的人推搡向两边,在众人诧异不满的目光中带着两个保镖向着闸机口快步走去。 出了机场,丁孝蟹就飞奔向早已等候他多时的汽车。 这天的天气不好,一早上就见乌云压顶,车里的广播预告说今天有中到大雨。果然,丁孝蟹的车子行至半路,天空就下起了小雨,随后雨势渐渐加大。 看着车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丁孝蟹忙又拿起电话打给了阿龙 “阿龙,你那里雨大不大?方小姐回去了吗?” “阿嫂不肯回,就淋着雨站在大门口,而且连给她撑伞的人都不让靠近!” 丁孝蟹听罢,咬着牙回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他就瞪着眼睛对着司机催促道:“老王,你车子能不能开快一点啊!?” “丁总,不能再快了!现在雨天路滑视线差,再快是会出危险的!” 司机老王是五蟹公司里负责接待客户的专职司机,今天是临时调来给丁孝蟹开车的。他平时的工作要求是安全第一,这样的天气绝不可以开快车。 可是此时的丁孝蟹听说方婷在淋雨,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回半山别墅。 见司机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丁孝蟹干脆让司机和保镖全部下车,他自己坐上驾驶座,在大雨中开着汽车向半山别墅疾驰而去。 没一会丁孝蟹就把车子开到了别墅的大门外。 他将车子停好后,先是揉着眉心定了定神,透过大雨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别墅大门外并无其他陌生人,只停着四辆黑色的轿车,那里面应该是阿龙调过来支援的兄弟。 车外,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车身上,产生巨大的噪声,但坐在车里的丁孝蟹似乎出现了幻听,他能不断听到方婷在别墅门内的喊叫声。 思索片刻后他拿起电话,对着阿龙命令道:“让外面的四辆车先开走,停在离别墅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把别墅前的马路两端堵死,不许放任何人通过。” “万一方小姐跑过去,让他们务必拦住她,但千万不能伤到她!明白?” “明白孝哥!”阿龙没有挂断电话,仅是低头对着身上的对讲机,把丁孝蟹的命令通过对讲机又传达给那些车里的兄弟。 转眼间四辆汽车就消逝在大雨之中。 丁孝蟹见大门外的汽车全部离开后,又对着电话命令道:“一分钟后你把别墅大门打开,放方小姐出来,其他人不要跟着她,全部留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乱动!” “但是方小姐她现在……”阿龙的提醒还没说完,就听丁孝蟹冷静地说道, “我就在门外等着她出来,万一出现新情况,我会叫你们帮忙!”说罢,丁孝蟹就挂断电话,推开车门冒着接天连地的大雨走向别墅大门。 他在别墅大门前站定,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边凝神注意着别墅那两扇犹如铁板一般的自动大门,一边将衬衫的袖子卷至上臂,摆好姿势,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大门先是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就见这条缝隙被人大力在门内扯开,紧跟着丁孝蟹就见身穿一件单薄睡裙的方婷手握一把水果刀从拉开的大门里猛冲出来。 丁孝蟹见方婷出来,一个箭步就拦在方婷的身前。 方婷在大雨里看不清身前的人是谁,惊恐之下举刀就向这人身上刺了过去。 丁孝蟹见方婷挥刀刺向自己,忙抬起手臂向上一挡,坚硬如铁的小臂正好与方婷握刀的手腕磕碰在一起。 方婷顿觉手腕处剧烈疼痛,让她不禁发出“啊!”的一声痛呼,手上的水果刀还没碰到面前人就被那人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飞出的水果刀还没落地,方婷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面前的男人紧紧抓住,把试图逃跑的她硬拉进一个宽厚结实的的怀里,用一双长臂禁锢起来。 接着在方婷的头顶响起了焦急紧张但又很熟悉的磁性男声, “婷婷,我是阿孝啊,我回来了!” “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 “你看看我,我真的是阿孝!” “看看我,我就是阿孝!” …… 丁孝蟹的声音很大,在“哗哗”的大雨声中,连院子里的阿龙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怀里的方婷却像听不见一样,发疯一般在他怀里又踢又打,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还不断哑着嗓子对他嘶吼:“放开我!放开我!” “救命!” “阿孝,救救我!” …… 不论丁孝蟹怎么劝说,方婷就像是身处在噩梦中,任凭丁孝蟹如何安抚就是醒不过来。 丁孝蟹低头看着怀里披头散发,不停挣扎着想要离开自己的方婷,脑海中竟有一瞬间想起了精神失常的罗惠玲,这个想法让丁孝蟹又惊又怕,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怀里的方婷平静下来。 感觉自己无计可施的丁孝蟹忽然一手抱紧方婷的肩膀,一手紧扣方婷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了方婷。 方婷也被丁孝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停止了挣扎,但很快她就做出了她的“反击”,张口咬破了丁孝蟹的舌尖。 舌尖的疼痛让丁孝蟹痛得面孔有些变形,但是他这次被咬后没有松开方婷,而是顺势与方婷的舌头在满是血腥味的口中纠缠起来…… 两个人就在大雨中忘情缠吻着,一直到方婷不再挣扎,在他怀里恢复平静,丁孝蟹才一点点放开了方婷的唇。 “婷婷!”丁孝蟹试着唤了一声, “阿孝!”方婷终于抬头看着丁孝蟹,眼里恢复了清明。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回答,兵荒马乱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但同时他也感到怀里那个绵软的身体正在不断向下坠。 他赶紧打横抱起方婷,向着别墅快步走了进去,院子里的众人见丁孝蟹和方婷安全回来,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跟在两人的身后回到别墅的房间里,等候丁孝蟹的吩咐。 丁孝蟹一口气把浑身冰凉的方婷抱到二楼的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后,丁孝蟹就小心地扶着方婷,将两人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了下来,随后就抱着方婷坐进了浴缸中。 虽然丁孝蟹已经将浴缸的水温调高,但是方婷还是止不住地在丁孝蟹的怀里发抖, 丁孝蟹只得把方婷抱得更紧一点,轻轻吻着方婷的后颈,安慰道“婷婷,别害怕了,我现在好好的回来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现在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啦。” “阿孝,有人要抓我们,还把我扔下楼,我好害怕。”方婷在丁孝蟹怀里颤声说道, “就是那个人,带着好几个男人把我推下楼!阿孝我都看见了!”方婷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说话时身体在丁孝蟹的怀里抖得更加厉害。 听到方婷说她梦到被人推下楼,丁孝蟹只感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就漏掉了一拍,眸光一暗,脸色骤然变白...... 第101章 逃离3 方婷被丁孝蟹抱在怀里,一直背靠着他,所以她没有看到丁孝蟹紧张变色的脸,也没注意到丁孝蟹亲吻她的唇突然离开,抚摸她的手蓦地僵住。 方婷双手抱在自己胸前,颤抖着身体依偎在丁孝蟹怀里,继续委屈地说:“阿孝,我在这里好害怕,他们不让我走。” “他们还想抓住我,我不想在这里住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走,我想要离开这里!” 听着方婷的话,丁孝蟹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女人,心里的震惊和担忧稍稍缓解了一些。 “至少她现在还没有想起过去的我,还是把我当成她最亲近信赖的人。” 他仰头在方婷头顶轻轻舒了一口气,又开始温柔地用手帮方婷按摩僵硬颤抖的身体,耐心地解释说:“婷啊,我以前就告诉过你,那些是保镖,是来保护你的。” “他们不会伤害你,会伤害你的人都在别墅外面,” “所以我不在,他们就不敢让你出去,明白了吗?” “别害怕,婷婷,我会一直保护你,没人能伤害你!”说着话丁孝蟹就收紧双臂,用力抱了抱方婷,似是在向她保证。 “我会尽快带你去加拿大,去找你大哥,好不好?” 丁孝蟹柔声哄着方婷,双唇又开始轻吻方婷的发顶,然后又滑向方婷瓷白的颈子和裸露在水面上的后背。 丁孝蟹的爱抚和亲吻对方婷来说是最好的安慰,方婷“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和不停颤抖的身体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慢慢地平静下来,冰冷僵硬的身体也在丁孝蟹温柔的抚摸下恢复了正常。 丁孝蟹一直在方婷耳畔低语安慰着,那磁性低沉的男声犹如催眠曲,让方婷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浸泡在浴缸温热的水中,一夜都没怎么睡过觉的方婷只觉得一双眼皮越来越重,她很自然地用头抵在丁孝蟹胸前,轻轻晃了几下,又把身体在他怀里蜷起几分,让自己感觉更安全舒服一些。 丁孝蟹感到怀里的方婷在动,忙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问道:“婷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 方婷在丁孝蟹怀里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一歪就想睡在丁孝蟹的怀里。 丁孝蟹见方婷是要睡觉,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心里更是放松了好多。 但他马上又用手拍了拍方婷的小脸,微笑道:“要睡觉吗?我们去床上睡好吗?一会水凉会感冒的!” 说完就将方婷抱出了浴缸,一手扶住昏昏欲睡的方婷,一手拿着毛巾快速地帮方婷擦干头发和身体。 丁孝蟹把方婷抱上床,伸手拉过被子轻轻给方婷盖好。 就在丁孝蟹的手刚刚离开方婷的身体,手臂却被床上的方婷伸手拉住,她似乎知道丁孝蟹要离开她, 嘴里慌张地叫道:“阿孝,你不要走!”“不要走!” 丁孝蟹以为方婷又做噩梦,忙俯下身轻声对方婷安抚道:“我不走,就在这陪你。” 迷迷糊糊的方婷却在这时将两只手都从被子里伸出来,用力攀住丁孝蟹的肩膀,闭着眼就吻向了丁孝蟹的脸和胸,一边吻一边惊慌地乞求道:“阿孝,抱着我,我害怕,” “别离开我,我好害怕,阿孝!” “阿孝,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丁孝蟹闻声身子就是一顿,跟着就伸出双手将方婷抱在怀里,不顾刚刚被咬破的舌尖还在疼痛,张口咬住了像只受惊小兽一般在他怀里乱撞着寻求安全感的方婷。 很快两个人的唇舌和身体就纠缠在了一起。 在床上抵死缠绵时,不知为何两个人都似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拼尽全力亲吻拥抱着彼此,不死不休一般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直至高朝来临,丁孝蟹忽然想和方婷一起死在那一刻——死在两个人最幸福快乐的时刻,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和方婷缠绵在一起,再不担心她会离开他。 不安,恐惧,担忧,害怕这些坏情绪最终都随着滚烫的热流在身体深处释放而出,然后悄悄地从贴合在一起的身体内流走,让这两个身心俱疲的人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方婷的脑子似乎因为睡前的剧烈运动而变得一片空白,里面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让她感到恐怖的面孔,这让她在丁孝蟹怀里睡得格外香甜,不时还会嘴角上弯,连丁孝蟹起身离开都不知道。 当丁孝蟹穿好衣服来到书房时,外面的天空已然放晴,丁孝蟹拿起电话打给了阿程, “阿程,多伦多的房子最快能什么时候入住?” “大概还要半个月左右,孝哥。” “办理去加拿大的手续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十天吧!” “那好,给你十天的时间,把我、方小姐还有阿龙的手续和机票全部办好!” “告诉多伦多那边的人,我要在十天后入住,让他们提前把房子全部搞定。” “好,孝哥,我这就去安排!” “孝哥,还有其他要办的事吗?” “暂时没有,明天我会抽时间去公司一趟,你把重要的资料全部准备好!”说罢丁孝蟹就挂断了电话。 雨后的别墅花园仿若一个崭新的世界,丁孝蟹微眯双眼,站在小露台上环视着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别墅,心里满是遗憾,他的离港计划被方展博和自己的老爸彻底打乱了,包括他已经计划好的注册结婚。 但是丁孝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过几天时间,方婷似乎就想起了过去很多事情。今天早晨发生的事让他觉得方婷的精神状态都有了问题! 而且方展博已经回到了香港,罗慧玲有没有把方婷的事告诉他,他会不会来找方婷,丁孝蟹都不得而知,但是为了防止更多意外的出现,也为了把方婷留在身边,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带方婷离开这里,离开香港。 第二天,丁孝蟹抽出半天的时间来到五蟹集团处理公司的事,正当他埋首在一堆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中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丁孝蟹没有抬头,能来到这间办公室门前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人。 “老大!”进来的是老四丁利蟹。 听到声音,丁孝蟹抬起头,挑着眉冲自己的四弟点了点头,示意他随便坐。 “什么事?”丁孝蟹一边问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丁利蟹没有开口,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老大,这是美国那边新近研发的一种精神类药品。” 丁利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听说,这几天方婷好像精神不太稳定,总是胡思乱想,你可以给她试试这个药。” “这药可以抑制大脑的一些功能,让她记不起以前的事。” “甚至,只要服用的剂量足够大,就可以让服药的人产生新的幻象,让她记忆混乱。” 说这些话时,丁利蟹的目光始终都在丁孝蟹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丁孝蟹这时已经把药拿在了手里,认真地看着药瓶上的英文,那些专业的英文单词他看不懂,但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中,他看到了数个醒目的红色警示符号。 丁孝蟹的面色严肃,带着满心疑问,蹙眉向丁利蟹问道:“那这种药有什么副作用?” 丁利蟹迎着丁孝蟹犀利的目光,没敢有丝毫隐瞒:“会有成瘾性,长时间服药或者服药剂量过大还可能引起精神失常。” “老大,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丁利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看着丁孝蟹的眼神满是关切。 丁孝蟹心里明白老利的意思,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好,谢谢你老利,药先放我这里!” “还有,最近你和老旺要多辛苦些,我去加拿大的这段时间,老爸和公司这边都要靠你们了。” 丁利蟹看着自己的大哥,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老大,其实我们更担心你。” 随后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丁孝蟹的办公室。 丁孝蟹这时也站起身,用力在丁利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放心,我这么大人会有什么事!”说着话就把丁利蟹送出了办公室。 那一晚,当方婷在丁孝蟹怀里睡熟后,丁孝蟹又起身去了书房,他把丁利蟹给他的药瓶拿出来,拧开瓶盖把里面的药片倒出来几粒。 他盯着这些药片,伸出食指按住了其中一颗,在桌上来回搓动着,不时拿起又放下。 但是最终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手猛地一挥,将桌上的药片和药瓶全都狠狠地扫到了地上。 “不!我不能再伤害婷婷!” “我已经对婷婷犯了太多的罪,害她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变成一个精神病人。”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记起来一切,我愿意替丁家偿还欠她的所有血债!求她一个原谅!” 第102章 告别 丁孝蟹从台湾回来的那一晚,方婷在丁孝蟹的怀里睡得特别安稳,曾在脑子里飘来荡去的那些人脸没有出现,那些让她惊魂不定的噩梦也没有出现。 可在随后的日子里,虽然丁孝蟹每晚都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相拥而眠,但方婷脑子里的那些人脸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些流泪悲伤的人脸,偶尔还会出现一些陌生的房间或大楼的画面,与以往不同的就是那个让她感到恐怖的老男人的脸再没出现过。 她对那些流泪的人脸并不感到恐怖,反倒在心里觉得他们有些熟悉,看到他们流泪,她也会莫名的难过悲伤,甚至还会和他们一起流下眼泪。 那天清晨丁孝蟹看到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方婷脸上带泪,慌忙问道:“婷啊,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方婷蜷缩在丁孝蟹的怀里,将头又向他的怀里拱了拱,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不是噩梦,是看到他们哭我就特别难过。” “什么人在哭?他们长什么样子?”丁孝蟹追问道, “我,我说不清,有男有女,好几个人......”方婷努力思索着,但是她描述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丁孝蟹不敢再多问,他怕方婷会因此想起更多的过去,于是抱着方婷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哄道:“你那么善良,可能是你以前帮助过的人吧!” “乖,不要再想他们,过几天他们就不会再出现了。” 说完就捧起方婷的脸,在她额头吻了吻。 方婷将信将疑地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他,又将头埋在了他怀里,低声道:“那我为什么那么难过?” 丁孝蟹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方婷,大概能猜到方婷说的那些人可能就是死去的方家人。 想到这些,丁孝蟹只能很无奈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将怀里的方婷抱得更紧了一些。 方婷想起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他舍不得给她吃药,也无法求助医生,他甚至想过请法师来驱魔除祟,但事到如今也来不及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早日离开香港,换个环境,让方婷不要想起过去的自己就好。 但他怀里的方婷却在很努力地想知道那些让她感到熟悉又难过的人脸都是谁。 丁孝蟹在离开香港前去医院看望了一下自己的老爸。 当丁孝蟹走进病房,他老爸丁蟹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树枝上的一对小鸟出神,他走到丁蟹跟前叫了几声“老爸”,丁蟹才回过神,将迟滞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仔。 丁孝蟹这时第一次感到自己顶天立地的英雄老爸真的老了:佝偻的身体,灰败的头发,失神的眼睛,曾经容光焕发的脸上也出现了皱纹——原来老爸也会为心爱的女人伤心。 罗慧玲的死对老爸的打击真的很大,那个每次提起玲姐就两眼放光神采奕奕的老爸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丁孝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伸手握了握丁蟹的手:“老爸,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丁蟹苦着脸看了看自己的大仔:“还好啊,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但是医生和老旺都说我有内伤,他们要我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上次因为睡过头就没有送慧玲最后一程,看来她的头七也不能去拜祭了。” 丁孝蟹忙安慰道:“老旺他们也是为你好,怕你伤心过度出现意外。” “等你伤完全养好,我就让他们带你去拜祭玲姐。”说着话丁孝蟹就把手上剥好的橙子递给了丁蟹,“老爸,你的心意玲姐都知道。” “还有啊,我听老益说安保公司的那些小弟都在等你回去教他们学拳呢!” 丁蟹听到这话,眼里似乎又有了光,咧开嘴笑了笑,“我也想早点去教他们!” 丁孝蟹见自己老爸笑了,多少放心了些,也微笑着对他老爸继续说道: “对了,老爸,公司要拓展海外业务,我需要去加拿大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飞过去。” “我不在香港,你要多听他们三个的话,注意身体,别让我在那边担心。” “大概要去多久?”丁蟹一边吃着橙子一边问道。 “可能得一两年吧。” “那婷婷呢,你们一起过去?” 丁孝蟹没有马上回答,他没想到老爸还记得婷婷这件事。 他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橙子,过了一会才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他老爸一个肯定的回答。 出乎他意料,他老爸对他的回答反应很平静,他只是看着丁孝蟹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和婷婷过,别像我和慧玲一样。” 说完,他老爸就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的那对小鸟。 丁孝蟹不知道他这个有点癫的老爸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但是这句话让他心中一惊——真的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老爸,在这时候,一句话就说中了他心中的希望和恐惧。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老爸,剥橙子的手就有些抖,想想几天后他就要离开香港,离开自己的家人,丁孝蟹的鼻子竟蓦地一酸...... 自从丁孝蟹从台湾回来,他就感觉方婷变得更加依赖他,也发现有他在身边,方婷的情绪和精神就会变得稳定一些,因此丁孝蟹每天都是尽量留在别墅陪着方婷。 直到离港的前一天丁孝蟹才找时间回了一趟丁家的大宅。 这是他们兄弟间的提前告别,因为有方婷在,明天丁孝蟹不许他们任何人去机场送他。 而且这次他走得仓促,按照原来的计划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处理公司和社团的事,但现在他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把这些事潦草地处理了,这让他对很多地方都不满意。丁孝蟹想借今天见面的机会,再跟他们三个人详细交接一下。 另外老三老四在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虽然令他感到满意,但真到了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时,丁孝蟹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再多叮嘱他们几句。 那次他们四兄弟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餐厅的那张长桌子旁,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着公司和社团的事。 丁孝蟹并没有像平时在公司时那样表情严肃,而是微笑着把自己想到问题逐个跟三个弟弟交待了一遍,跟他们讲自己的想法以及他离开后他们该如何处理…… 当丁孝蟹把他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讲完后,对着三个弟弟问道:“我现在暂时就想到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刚刚还是互相打趣开玩笑的三个人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轻松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丁孝蟹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见三个弟弟全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自己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冇问题就说明你们都能独当一面!那我就放心了!”丁孝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看着面前的三个弟弟。 “都是大男人,说句话行不行!” “我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不再回香港!” “现在有电话,可以天天联系!” 老益这时先举起了手里的杯子,眼圈泛红:“老大,一路顺风!” 老三老四也跟着举起杯子,一起对着丁孝蟹说道:“一路顺风!老大!” 说完四个人碰了一下杯子,以果汁代酒,仰头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喝完丁孝蟹就站起身,依次用力地拥抱着老二、老三、老四。 在他们耳边不停地嘱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老爸!” “我不在,多用心把公司和社团打理好!”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尽早回香港看你们!” ....... 三只小蟹知道自己大哥心里放不下方婷,也没有过多挽留。 就在丁孝蟹穿好外套准备离开大宅时,忽然又转回头对着他们三个说道:“我不在香港,你们不要随便招惹方展博,免得引起新的麻烦。” 听到老大提起方家的人,丁旺蟹满脸担忧地看着丁孝蟹:“老大,方婷现在这种情况,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丁益蟹也跟着说道:“是呀,老大!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丁孝蟹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垂眸抿唇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对着他们三个郑重说道:“以后,不管我和方婷之间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伤害方婷,更不许为难她!” 说完他特意把目光盯在了丁益蟹身上,又问了一遍:“记住了吗?不许伤害方婷,更不许为难她!” 丁益蟹本不想同意,但是见自己老大这样看着自己,他还是心有不甘地对着自己老大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当丁孝蟹和阿龙将方婷安全地带到机场的贵宾候机厅时,丁孝蟹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虽然离开香港让他有点小伤感,但是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方婷,想到十几个小时之后他与方婷就要在异国他乡开始全新的生活,丁孝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就在他们等待广播通知时,方婷忽然闻到了一阵香水味,那种浓烈的香气让她觉得头晕,同时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呃,呃”方婷用手掩着嘴干呕了两声,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声音不对,盯着方婷紧张地问道:“婷婷,你怎么了?” “我恶心想吐!我要去洗手间!” “好,我陪你去!”丁孝蟹急忙扶起方婷,向着候机厅的洗手间走了过去。 来到女洗手间门口,丁孝蟹关切的看着方婷:“你一个人进去行不行?要不要我叫人过来扶你进去?” 方婷看着丁孝蟹紧张模样,笑了笑:“我还没那么弱,有事我会在里面叫你!你再冲进去救我好了!”说完就一个人进了女洗手间。 方婷在盥洗台前干呕了几下,但是没吐出什么东西,就在她洗好手准备离开时,她的目光却被盥洗台角落处的一本杂志所吸引。 确切的说她是被杂志封面的标题图片所吸引——《股市奇人丁蟹和他的五蟹帝国》,标题下面是被放大的丁家五父子的合影。 第103章 杂志 那本杂志应该是被人遗落在卫生间的,上面还有几处水渍。 方婷在那张放大的照片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她噩梦不断的老男人,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坐在前面,身后是四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而她的阿孝就站在这个老男人的身后,一只手还搭在了老男人的肩膀上,看表情和姿势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他说过那个男人只是他的客户啊?”好奇心驱使着方婷伸手将那本杂志拿了起来, 她小声念着杂志上的标题:“股市奇人丁蟹和他的五蟹帝国”。 “丁蟹”,“丁蟹”,“丁蟹”方婷在嘴里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又低头看了看照片里的人,这时她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一点东西。 她又仔细端详着另外三个年轻人的脸,那三张脸最近在自己的脑子里出现过,每次出现都带着或是狠戾或是凶残的表情,让她感到害怕。 而最让方婷感到吃惊的是照片旁边还有一个醒目的红色边框,边框里有四个鲜红大字“父子同心”,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那四个大字的颜色异常刺眼,不断吸引着她的注意力;那个鲜红的感叹号就像是一把带血的小刀,挑动着她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让她迫切地想知道“父子同心”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随手翻开一页,里面的图片更是看得她心中一惊,那是一张她穿着血衣和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照片,那一男一女的脸也是她在梦里见过的。 “婷婷?婷婷?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人帮忙?”就在方婷捧起这本杂志想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门外响起了丁孝蟹焦急的声音。 听到喊声,方婷才想起丁孝蟹还在卫生间的门外等着她呢, “哦,我没事!”她一边回应着,一边蹙眉看着眼手上的杂志, “你等下,我马上就好!”说话间方婷慌乱地把这本杂志折了几折,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挎包中,向着门口走了过去。 丁孝蟹见方婷从卫生间的门走出来,忙叫了一声“婷婷”,就上前拉住方婷的手,另一只手抚上方婷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你没事吧?婷婷?”丁孝蟹低头紧张地看着方婷,“是不是在家里吃的东西有问题?” 方婷抬头看着丁孝蟹,忽然对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感到了一丝陌生,生出了一丝怀疑,她张了张口,把心里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她努力对着丁孝蟹向上弯了弯唇角,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我刚刚看到妆有点花,在里面补妆的时间有点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丁孝蟹伸手将方婷搂在怀里,舒了口气:“没事就好!还有不到一小时我们的飞机就要起飞了!” 说完就揽着方婷走向闸机口准备登机。 当飞机离开启德机场的跑道开始快速升空后,即便是坐在宽敞舒适的头等舱,那种巨大的不适感还是让方婷抑制不住的头晕恶心难过。 身旁的丁孝蟹眼看着方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伸手扣住了方婷略显冰凉的小手,担心地问道:“婷婷,很难受是么?” 方婷坐在座位上不敢乱动,只是紧闭双眼点了点头,小声“嗯”一声。 如果不是两个人身上都有安全带的束缚,丁孝蟹真想把方婷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一下。但现在他只能一手摩挲着方婷的手,一手轻拍着方婷的后背,希望方婷能够好过一点。 直到飞机飞入平流层,恢复平稳飞行后,方婷才慢慢睁开眼睛,脸色煞白地对丁孝蟹说:“阿孝,我还是恶心,需要去一下卫生间。” “我陪你去!”丁孝蟹握着方婷的手问道, 方婷抿着唇看了看丁孝蟹紧张的表情,待脸色稍有恢复后才开口说道:“我可能是晕机,吐出去就好了!” “你别老这样紧张我!我一个人去就好,”说完方婷就捂着嘴巴,急匆匆地向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在卫生间里方婷又干呕几下,直到吐出一点东西后,她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点。 吐过之后,方婷打开水龙头简单洗漱了几下,抬头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色实在难看,便想拿出包里的口红补一补妆。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伸手所及却是那本在卫生间里捡到的杂志。 方婷将那本杂志从包里拿了出来,入目就是阿孝和那个老男人的合影,方婷的好奇心又被这杂志上的照片激起,她下意识地伸手将卫生间的门锁好,就在飞机的卫生间里看起了这本杂志。 方婷捡到的杂志是港埠一家着名财经杂志的副刊,专门报道一些财经人物的热门八卦。 作为五蟹集团“太上皇”又被称为股市奇人的丁蟹,最近这两年一直都是新闻媒体追踪的热点人物。 这次丁蟹在离岛被女友持械打伤,其女友又在准备枪杀丁蟹时因枪支走火不幸身亡,这一死一伤的特大新闻当天就震惊整个港岛。 案件发生后那些嗅觉灵敏的狗仔记者们蜂拥而至,他们很快就挖出了此案的两个当事人——丁蟹和罗慧玲有着极深的历史渊源和情感纠葛,而且此次案件还牵扯出了当年轰动全城的方家灭门案苦主,曾被忠青社下了格杀令的方家唯一男丁——方展博。 面对如此劲爆的新闻素材,各家媒体岂肯轻易放过,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当事的三个人进行深度挖掘,写出了各种各样与他们三人有关的抓人眼球的新闻报道。 而丁家作为城中财富新贵,又有着一定的黑道背景,所以这些文章多是站在丁蟹的角度,对此次事件和丁蟹进行了一定的美化。 这本杂志也不例外,一样是由离岛案件写起,专门用了整本杂志来介绍丁蟹的传奇经历和五蟹集团的一些“幕后”故事。 在这篇文章中,丁蟹能成为当今股市奇人并非全靠运气,虽然当年作为70年代全港自由搏击冠军的丁蟹貌似一介武夫,但是他与当时的华人会主席方进新曾是亲如一奶同胞的好朋友,在那时他就从方进新身上学到了很多股票知识。 丁方两家算是世交,两家人的关系也是相处极好。 后来丁蟹在比武大赛后赢得了女学生罗慧玲的芳心,两人发展成恋人。后来罗慧玲移情别恋方进新,导致三个人出现感情纠葛,丁蟹与方进新也由兄弟变成情敌。 因为方进新“横刀夺爱”抢走了自己的女朋友,“性情中人”丁蟹最终因爱生恨,失手将一代股票大亨方进新打死,他自己也因此被黑白两道追杀,逃亡台湾十四载。 十四年后丁蟹再度返港,难忘旧情的他本想与罗慧玲再续前缘,却被方家人发现,随后报警被抓,并因方进新的案子被判为“环首死刑”。 但丁蟹坚信“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对他也是特别眷顾,在被判死刑后,他先是被英女王特赦免于死刑,不久因在狱中患癌被家人保释出狱,后又巧遇大陆着名“气功大师”将绝症治愈,彻底摆脱牢狱之灾。 出狱后的丁蟹更是好运连连,不但协助五蟹集团顺利上市,更是靠着对股市敏锐的感知力在股灾中逆势大赚,让五蟹集团迅速成为港埠屈指可数的大型财团之一。 而丁蟹这十几年所经历的坎坷人生几乎都与方进新及方家人有关,所以在这篇文章中也浓墨重彩地写到了方进新、罗慧玲和方家四个子女。 文中特别详细记述了方家子女穿血衣游行示威,制造舆论压力,要求法官判处丁蟹死刑的那件事,并在文章中配发了大量当时的照片。 为了证明丁家和方家曾是世交,文中还特别提及方家二女儿和丁家长子相恋的事...... 文章刚刚被方婷看到一半,她就听见卫生间门外响起了丁孝蟹与乘务员对话的声音,随后就听丁孝蟹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紧张地问她:“婷婷,你还好吗?” 方婷听后就是一惊,她一手按在胸口上,想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深吸一口气后对着门外说道:“我没事阿孝,但是我,我,我有些便秘,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是不是影响别人用卫生间了?”方婷强作镇定继续问道, “没有,这里有两个卫生间,你没事就好,我在门外等你出来!”丁孝蟹在门外回道。 第104章 记忆 站在卫生间门外的丁孝蟹嘴上说得轻松,可脸上的表情凝重,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卫生间的门,一只手握成拳撑在卫生间门旁,准备随时冲进去救人。 他说完之后听不到卫生间里的方婷有任何回应,丁孝蟹只得蹙眉继续盯着卫生间的门。 大概又过了一分钟,他才听见方婷在卫生间里对他说:“阿孝你还是回座位上等我吧,” “我没事的,阿孝!你别这样等在外面!” “你这样我会着急,我,我更出不来了!” 方婷小声嗔怪道。 “你真的没事?”丁孝蟹试探着问了一句,方婷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他都感觉像是熬了一个钟的时间。 “没事!你先回去好不好!”方婷的语气里有些不高兴。 “那好,你有事记得叫人,我,我这就回去等你!”说完丁孝蟹又跟空乘交待了两句才离开了卫生间门口。 方婷感觉卫生间外的人离开后,慌忙拿出藏在背后的那本杂志,快速地翻看起后面的内容。 文章接下来就是介绍丁家的四子。 第一个就是丁家老大丁孝蟹,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为了“患癌”的老爸,选择弃暗投明广行善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由社团大佬华丽转身成为商界新贵,现任五蟹集团的董事会主席。 文章中配有丁孝蟹高清的肖像照片,那分明就是她的阿孝。 看着照片上的丁孝蟹,方婷捏着那页杂志的手难以自控地颤抖着,“刺啦”一声就撕破了那页纸。 文章随后又依次介绍了丁家的老二丁益蟹、老三丁旺蟹、老四丁利蟹在五蟹集团的职务及负责的相关领域。 他们每个人的介绍下面都配有高清的照片,每一张脸都让方婷感到恐惧又厌恶。 丁家一直对外宣称四兄弟一条心五父子一条命,一家人不管经历过什么始终都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而最能体现他们父子同心的事就是当年五蟹集团在联交所上市之初的那场五蟹集团保卫战。 在这篇文章中写到,五蟹集团上市当日就被回港创业的华尔街精英陈滔滔狙击,但是丁家五父子扮猪吃老虎,先是在第一个交易日里故意输掉六千万,让陈滔滔对丁家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在第二个交易日,丁家人面对前一个交易日的巨大损失没有产生内讧分歧,依然遵照丁蟹的指令,在股灾来临之前将丁家手上的五蟹股票大量出手套现;随后丁蟹又用自己的超强预感逆势而行,将到手的资金全部购入下跌股指期货。 在当天的股灾中,丁家利用在高位套现的资金大赚数亿元,还成功诱骗陈滔滔上钩,购入了大量高价的五蟹股票 在第三个交易日,丁蟹不但继续利用股灾在股指期货上大赚特赚,还出资做空打压五蟹集团的股票,最终以极小的资金代价让持有大量五蟹股票的陈滔滔在一个交易日内破产,将五蟹集团再次收归丁家名下,带领自己的四个仔打了一场漂亮的五蟹集团保卫战。 在这段文章中还配发几张陈滔滔的照片,有他当年接受方婷专访时睥睨一切的照片,也有破产后被人抓拍的痛苦绝望的照片。 “陈滔滔?”“滔滔!”方婷注视着文章中的照片,终于想起了这个身形单薄但又满眼骄傲的男人, “他真的回到香港开办了公司,还在股市上狙击丁家的五蟹集团。” “他的股票技术那么厉害,怎么会破产?” “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是遭了丁家的毒手?”方婷不觉就是一身冷汗。 后面文章的内容又记述了几件丁蟹对五蟹集团发展所做出的“丰功伟绩”,以及丁家四子如何孝顺自己老爸的事,方婷没有细看,她此时只想知道自己的那些亲人和她大哥现在的下落。 终于在文章的最后方婷看到了大哥方展博和方家的一点消息:方家三兄妹在方家小妹方敏出殡当日,也就是丁蟹案宣判那日被杀手推下楼灭门,杀手被抓但幕后黑手至今不明。 在那次灭门案当中,长子方展博侥幸未死,后亡命台湾;长女方芳、次女方婷先后在医院不治身亡;养母罗慧玲因此深受刺激成为精神病患者,为这次的离岛“惨案”埋下了伏笔。 文章最后写到:离岛惨案案发至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方展博仍然滞留在警局不敢出来,据传是因为方家灭门案的幕后黑手对方展博发出的格杀令仍然有效,各路杀手为了高额赏金都已埋伏在警署周围,只要方展博离开警局,他们就会再次对方展博痛下杀手…… 这段文字不过寥寥千字,却将方婷脑海中封存最深的、最惨痛的那段记忆全部唤醒,鲜血淋漓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人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时并不一定会嚎啕大哭。 方婷看着文章中间配发的方家三姐妹的黑白遗照,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在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双唇颤抖,可喉咙却似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精神上的巨大伤痛最终被具象化,方婷感到全身都在疼痛战栗,她不得不双手紧紧抓住盥洗台的边缘,才没有让自己跌跪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过了一会方婷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上的杂志拿起来又快速地的翻看了一下文章里的时间,看过之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晚阿孝说他有事要处理,原来就是去处理我大哥!” “自己真的好傻啊,还要跟他来加拿大去找大哥!” “他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一边说陪我去找大哥,一边却在背后杀我唯一的亲人!” “他说爱我,却杀我和我家人,还要杀我大哥两次!” “大哥现在已经成了丁家的刀下鬼!他一直都在骗我!” …… 想到这些方婷更是心痛难忍,她痛苦地摇着头,紧闭双眼却止不住滚滚而下的眼泪。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外响起了空乘的温柔问话:“excuse me. are you okay?” 方婷这才想起丁孝蟹就在外面的头等舱里等着她。 方婷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强撑站直,在面前的镜子里她又注意到了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那件让她记不起又放不下的事也终于在此刻被方婷想起来了——为小敏报仇, 让丁家血债血偿! 现在她要为方家惨死的所有人报仇,让丁家血债血偿! 方婷带着满眼的仇恨看向门口,“i''m okay, wait a moment.” 说完就将手上的杂志撕成两半,塞进了卫生间的专用垃圾桶。 接着她迅速打开水龙头,冷静决绝地洗掉了脸上的泪痕。随后她简单地化好妆,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一切收拾妥当后,方婷才平静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在空乘的注视下,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了卫生间。 见方婷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丁孝蟹赶忙起身迎了过去,他伸手握住方婷的手,将方婷小心地扶回座位坐好, “婷婷,你手怎么这么冰!”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丁孝蟹紧张地看着方婷问道。 方婷低垂着头,用头发遮住了一边的脸,轻声回道:“我没事,就是卫生间的冷气太大了。” “那我叫空姐给你拿些热茶?再拿条毯子好不好?” 方婷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很快空姐把热茶和毯子都拿了过来,丁孝蟹忙接过毯子仔细地帮方婷盖好。 方婷喝了几口热茶就拉起身上的毯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疲倦地在毯子下说道:“阿孝,我想睡一会。” 丁孝蟹蹙眉看了一会身旁的方婷,伸手就去握方婷毯子下的手,没想到这次方婷却用力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双手交叉紧紧抱在自己的胸前,不肯再让他碰。 丁孝蟹见方婷这样的反应,便收回伸出的手,他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却凝视着藏在毯子下的方婷,脸色很快就阴沉下来。 躲在毯子下的方婷,时而想起在灭门案发生前自己和家人的那些往事,时而又想起她苏醒后和丁孝蟹相处的点点滴滴。 但不论想到什么,她都只能在毯子下的黑暗里默默地流泪,不敢发出声音。 第105章 恶心 丁孝蟹看着毯子下面的方婷,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几乎一动也不动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但蜷缩在毯子下的方婷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那些失而复得的记忆,更多被封存的往事也随之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当年爸爸的惨死,恒安邨方家遭受的恐吓迫害,小敏被侮辱后跳楼自杀…… 那些惨痛的往事让方婷泪流不止,也让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她一定要报仇,要让丁家血债血偿,为家人讨回公道! 可是报仇谈何容易,她连身边的丁孝蟹都伤不了一分一毫,更不要说让丁家的其他人血债血偿。 这时方婷不禁又想起自己苏醒后丁孝蟹对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丁孝蟹确实是对自己照顾地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但细想之下,方婷惊觉那不光是因为丁孝蟹爱自己,更是他在想方设法“控制”自己,他不让她看电视听广播,不让她看到杂志书籍,不让她走出那栋别墅,更不让她接触到别墅以外的人和世界,从思想到行动他都在千方百计阻止她找回过去的记忆。 他告诉她虚构的“过去”,给予她特别的“保护”,甚至用她大哥骗她来加拿大,现在想来这全是他“控制”自己的手段,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为自己赎罪,他只是自私地想把失忆的自己死死地绑在他身边!让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想到这些,方婷心中对丁孝蟹的恐惧和恨意更深了一层。 “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想起了一切,” “如果他知道我记起以前的事,他更不会放我离开!” “他只会把我看管的更严,会彻底把我关起来!” “到那时不要说给家人报仇,就连给自己报警可能都做不到!” …… 方婷越想越恐惧,在她眼里丁孝蟹已然变成了一个魔鬼,她一刻也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可是丁孝蟹就守在她身边,她想不出逃离他的办法,情急之下方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而在这时丁孝蟹的声音在她头顶响了起来:“婷啊,可以食饭了,你要吃点什么?” 同时她感到蒙在自己头上的毯子正被丁孝蟹轻轻拉开。 方婷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是怕头顶的灯光刺眼,嘴里含糊道:“我不想吃!” 但是她满脸的泪痕还是没有逃过丁孝蟹的眼睛。 丁孝蟹没有忍住,还是伸手拉开了方婷捂在脸上的手,带着一丝心疼问道:“又做梦了?” 方婷这次没有抽回被抓住的手,还顺着丁孝蟹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又梦到了那些人,梦见他们我就想哭。” 丁孝蟹蹙眉看着方婷一双红肿的眼睛,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岔开了话题:“还是晕机吗?那多少也要吃一点。” 方婷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埋地更深了一些,。 “还有六、七个小时飞机才能落地,不吃东西身体扛不住的,喝些牛奶好不好?”丁孝蟹说着话就伸出双手想捧起方婷的脸,替她擦一擦脸上的眼泪。 可是丁孝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方婷的脸,就听方婷“啊”的一声惊叫,人像是被电击到一样,整个人向后猛地闪身,避开了丁孝蟹伸出的手。 方婷突如其来的尖叫和动作不但引得头等舱里的其他乘客纷纷侧目,更是让丁孝蟹脸色大变,他忙收回双手,满眼惊疑地看着面前的方婷。 方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大的反应,她抬头看向丁孝蟹,一双大眼睛里有疑惑也有不自知的恐惧。 两个人四目相对之际,丁孝蟹在方婷的眼里看到了恐惧;而方婷看着丁孝蟹,顿感胃里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感。 “呃”伴着一声干呕,方婷迅速从座椅上站起来,她伸手推开了站在身旁的丁孝蟹,捂着嘴冲向了卫生间。 “呯”的一声,方婷将跟在后面的丁孝蟹关在了卫生间的门外。 “婷!”“婷!”“你要不要紧?”丁孝蟹站在卫生间门外大声问道,同时两手用力扭动着门锁。 但卫生间里面除了呕吐声和水声,他听不到方婷的任何回应。 丁孝蟹看着面前被锁死的卫生间门面色铁青,他紧抿双唇不再说话,目光变得越发深邃冷冽,周身散发的戾气让赶来帮忙空乘不敢靠近。 “我不过是碰了她一下,她的反应竟会那么大,还用那样眼神看着我,”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婷婷一定是又想起了什么。” “一定是和我有关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她总待在卫生间里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在准备离开我?” “我还是没有考虑周全,这一路过来又让她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 “她若是真的要跑,那下一步怎么办?” 想到这些,丁孝蟹不禁恼怒地闭了闭眼睛,一双手也不觉狠狠地攥成拳头。 躲在卫生间的方婷在吐过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自己在飞机上报警,那些头等舱的乘客和空乘会不会帮她逃离丁孝蟹。 但是转念间方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依稀记得在登机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名字都已经被改为了“丁芳婷”,丁孝蟹应该是早就对她有所防备,自己的身份资料都在他的手上,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没办法向警察证明。 单从那本杂志上看,丁家今时今日的势力已远胜从前,就算不在香港,丁孝蟹也一样有能力搞掂她。 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敢在警方的保护下再杀自己大哥一次,他同样可以把报警逃跑的自己再次抓回来...... 而且,如果现在报警,不管自己能不能成功逃离丁孝蟹,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接近丁家人,也没有能力给家人报仇雪恨了。 方婷掬起一捧凉水,泼向自己的脸,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也许,也许只有一个办法能让自己离开他,还能为家人报仇……” 方婷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似是下定了决心。 随后方婷又打开水龙头,把脸上的泪痕和污渍清洗干净。收拾妥当后她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迎着丁孝蟹略显诧异的目光走了出去。 丁孝蟹见方婷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伸手就抓住了方婷的一只手腕。似乎是怕方婷会在自己手上跑掉,他用的力道很大,让方婷不禁痛到微微皱眉。 丁孝蟹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方婷,试探地问道:“婷啊,你刚才是怎么了?” 方婷神色似是恢复了正常,她面带歉意抬头看了看丁孝蟹:“没什么,就是,刚刚好像看到了那个特别可怕的老男人。” “嗯?”丁孝蟹忙抬头扫视了一圈头等舱里的乘客,但没有发现和他老爸长得相似的人。 方婷低下头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觉得害怕,就叫出了声。” “我是不是动静太大,吓到你了?” 丁孝蟹见方婷面色如常,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有,我看你精神不好,又老是这样吐,我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还好吧,可能是我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不适应。” “我还是不想吃东西,你帮我要杯牛奶吧。” “好!”丁孝蟹扶着方婷坐回到座位上,让空乘给她拿了一杯牛奶。 方婷喝完牛奶,就拉过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要继续睡觉,丁孝蟹见状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紧紧抓着方婷的手腕,不管是睡是醒都没有再松开过。 方婷也是真的累了,那次一直睡到飞机落地才醒过来。这倒是让丁孝蟹觉得刚刚方婷说的话都是真的,是自己太敏感多疑误会了方婷。 当丁孝蟹带着方婷顺利离开机场出关后,丁孝蟹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总算有惊无险的把方婷带到了多伦多,他们的新生活即将开始。 “我们怎么回去?”方婷对着丁孝蟹问道, “会有人过来接我们。”丁孝蟹嘴角上翘,开心地答道, 没过多久方婷就见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平治汽车停在他们跟前,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 “孝哥!阿嫂!龙哥!”男人摘掉墨镜高兴地对着丁孝蟹三个人喊道,说着话就接过阿龙手里的行李箱,放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这是阿权,我的好兄弟。以后也是我们家的管家兼保镖。”丁孝蟹拉着方婷的手向她介绍着。 “他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以后想出去玩,就让他带我们去!” 方婷打量着眼前正忙着搬运行李的男人,就见那男人中等身材,目光犀利,动作麻利,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看着这个男人,方婷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管家?是管着我的吧!不知道那个新家里还有多少个看着我的管家保镖!” 丁孝蟹购买的别墅位于多伦多近郊的一个小镇,那里是多伦多有名的富人区。阿权载着他们行驶在小镇的马路上,沿途可见各种不同风格的漂亮别墅,每栋别墅前都有一块绿茵茵的大草坪,却鲜见这些别墅有围墙。 八月底的多伦多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高远,清风阵阵,令人心旷神怡。但坐在汽车里的方婷却一直扭头看着窗外面沉似水,与坐在她身旁的丁孝蟹截然两个表情。 特别是当她见到他们的新家——那个与众不同的,有着一大圈木栅栏围墙的别墅时,她一下就想起了香港那个有着高墙电网大铁门如同监狱一样的别墅。 这里别墅的院墙没有香港的高,院子的面积更是香港别墅院子的几倍大,里面不但有大花园,还有游泳池和小型游乐场。 但是方婷心里清楚,她不过是被丁孝蟹从一个小监狱转移到了一个大监狱。甚至他可以把这个小镇都变成困住她一辈子的牢房。 “婷婷,我们的新家怎么样?你还钟意吗?”丁孝蟹牵着方婷的手高兴地问道。 听到问话,方婷先是抬头看了眼身旁的丁孝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丁孝蟹抓牢的手,心里止不住的厌恶又恐惧。 很快这种感觉就开始变成难以压抑的恶心感,不断搅动她的胃肠,让她蹲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吐出几口像水样的东西后,就有绿色的苦涩胆汁吐了出来,可能是吐的太厉害,方婷不但觉得胃部难受,就连小腹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丁孝蟹一见方婷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立马就慌了手脚,慌忙把还在不断干呕的方婷抱了起来,对着阿权喊道:“快,快去医院!” 第106章 就医 呕吐得昏天暗地的方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丁孝蟹再触碰自己!此刻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只令她感到愈发痛苦难耐。 尽管身体虚弱无力,但方婷还是努力地动了动手脚,试图从丁孝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双强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锁住了她,令她无法动弹分毫。 坐在汽车后座的丁孝蟹感觉到方婷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心中不禁一紧:难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想到这里,丁孝蟹的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轻地调整了一下抱着方婷的姿势,试图让她能更舒服些,但抱着方婷的手反倒是更加用力,仿佛生怕失去她一般。 此刻的丁孝蟹心急如焚,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方婷一边安慰一边自责, “婷婷,这样行不行?是不是舒服一点?” “婷婷你是不是肚子疼?” “婷婷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医院!” “对不起婷婷,我应该下飞机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都怪我,忘了你上飞机前就开始不舒服了。” 方婷看着眼前男人紧张的表情,便知道此时想要让他松开手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无奈之下,她只能瞪了丁孝蟹一眼,然后侧过头闭上双眼——尽管心中不悦,她还是决定暂时妥协。 “阿权!还要多久才能到医院?”丁孝蟹焦急的冲着开车的阿权问道。 “马上就到,孝哥!”阿权的声音里也有一丝慌张,但依然能把汽车开的又快又稳。 阿权不愧是丁孝蟹在忠青社里最器重的手下之一。两个多月前他被丁孝蟹从香港派到多伦多做别墅的监工,精明强干的他不但提前按照丁孝蟹的意思完成了别墅装修的工作,还在休息时间把这个小镇的角角落落都开车转了个遍,医院、药店、商场、警局各种公众场所的地址路线他都烂熟于心。 阿权没想到这位阿嫂刚到加拿大身体就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他更没见过孝哥如此惊慌失措,但他对这种突发状况早有准备,也很清楚丁孝蟹的需要是什么。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眨眼便至,阿权驾驶着车辆稳稳地停在了一家华裔开办的诊所前。车刚停下,丁孝蟹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抱着方婷冲向了诊所。 “医生!”,“医生!”丁孝蟹抱着方婷闯进入诊所后,就开始大声呼喊医生,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惶恐。 护士前台见状纷纷赶来,迅速将两个人带进医生诊室。 医生未见病人就听见家属大声呼救,以为病情紧急,忙起身来到检查床旁边,戴好听诊器,做好了抢救的准备。 丁孝蟹小心地把方婷放在诊室的检查床上,自己则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时抬手抹抹脸上的汗珠,此时他的脸色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 丁孝蟹虽然紧张到手足无措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病床上的方婷,看着医生为方婷仔细地检查身体,同时结结巴巴地用英语向医生讲述着方婷的病情: “大概十几个小时之前,她就开始觉得不舒服,然后就一直恶心、呕吐。到现在为止,已经吐了三四次了!而且每次都比上一次更严重!” 说到这里,丁孝蟹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吞了吞口水,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张:“刚刚她还用手按着肚子,好像肚子很疼,医生,她病情是不是很严重?”丁孝蟹的声音有些发颤,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医生微微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丁孝蟹的叙述,手中握着听诊器,小心翼翼地放在方婷的胸口和腹部听了又听,过了一会又伸手在方婷肚子上按了按,一边按一边用广府白话问道:“怎么样?这里痛不痛?......这里呢?” “有一点痛。”方婷平静地答道, 医生又看了看方婷的面部反应,心中有了定论——眼前这个女子的病情并不严重。 他轻轻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站在一旁的丁孝蟹以及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方婷,然后微笑着开口问道:“请问两位什么关系?是夫妻吗?” 丁孝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躺在病床上的方婷,却发现她正不满地盯着自己,丁孝蟹心中一紧,连忙改变了口风:“不是!” 医生目睹了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笔迅速地开出了几张化验单。然后,他将单子递给一旁的护士,并示意她带领丁孝蟹和方婷前去做相关的化验检查。 这时感觉自己身体有所恢复的方婷便想起身下床,跟护士去做检查,可一旁的丁孝蟹却突然喊道:“别动”,然后长臂一伸,就把方婷从床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 但坐在轮椅上的方婷似乎并不领情,面露不悦斜了丁孝蟹一眼,让丁孝蟹误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方婷。 丁孝蟹推着轮椅缓缓前行,目光始终落在方婷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来到了化验室门口,丁孝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此时他比方婷还要紧张。 整个化验过程,丁孝蟹一直等在化验室门口,见到方婷因抽血蹙眉更是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在等待化验结果的时间里,丁孝蟹见方婷的面色有所恢复,心里也就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半蹲在方婷的轮椅前,紧紧拉住她那冰凉的小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婷啊……”丁孝蟹轻声呼唤着方婷的名字,他抿唇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然而方婷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只被丁孝蟹紧紧抓住的手用力抽了回来,她的眼神冷漠,只是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后便不再言语,紧接着迅速将脸庞转向一旁,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让她觉得难受。 丁孝蟹见方婷如此反应,心中不禁纳闷,是不是自己刚才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惹她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咬了咬嘴唇,本想放低姿态去哄方婷开心,却抬头看见护士、阿龙、阿权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 这让丁孝蟹有些不好意思,无奈之下,他只好挺直了身躯,微微低着头,将目光落在方婷身上。可方婷始终都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丁孝蟹的眼神开始有些闪烁不定,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方婷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神情。 但丁孝蟹的尴尬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家诊所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方婷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诊室中,医生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化验单,仔细端详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抬起头来,目光温和地望向方婷和丁孝蟹,语气轻松地说道:“从这份化验结果来看,丁太的身体状况良好,并无大碍。” “此外,我还要恭喜二位,根据化验结果,丁太现在可以确诊是怀孕了,那些呕吐症状应该是孕初期的一种正常生理反应,不必过于担忧。” 医生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因为检查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这女病人只是怀孕了,并没有什么严重疾病。 但是这番话对于他面前的一男一女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第107章 怀孕 医生说完话,便把手上的一张化验单递给了丁孝蟹。 此时的丁孝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蹙着眉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医生,似乎想要确认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当他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化验单后,忙举起那张薄薄的纸片放到眼前,他不认识上面的英文单词,但是化验单上的阳性符号他认得。 丁孝蟹将疑惑的目光从化验单再次移向面前的医生,语气异常认真地再次确认了一遍:“医生,你确定她真的怀孕了?” 当他看到医生肯定地点头后,丁孝蟹心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刚刚那张严肃紧张的面孔,仿佛瞬间被幸福的春风拂过,嘴角上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侧身转过头,带着满眼的惊喜和感动看向坐在他身旁的方婷。 丁孝蟹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激动:“婷婷,我们……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宝宝来了!” 而方婷听完医生的话后,却如遭雷击,她脸色陡然变白,双眼瞪大,嘴巴微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连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心里更是乱作一团。 “自己怎么会怀孕呢?我还要为家人报仇,怎么能在这时怀孕呢?” 这样的检查结果方婷接受不了,她更无法接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灭门仇人的骨肉。 可坐在她身旁的丁孝蟹这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方婷紧紧拥入怀中。 他用力抱紧她,深情地望着怀中的方婷,发现此时的方婷和他一样——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随后他就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去,一下重过一下:“谢谢你,婷婷。我们的宝宝真的来了!” “对不起,婷婷,这一路让你受苦了!” “这个孩子真的来之不易!” ...... 丁孝蟹就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对方婷的深深爱意和感激之情。 丁孝蟹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让方婷猝不及防,甚至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丁孝蟹拥抱的力气太大,她甚至想甩给他两个大耳光。 医生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平静地对着这对激动万分的“夫妻”说道:“安全起见,丁太还需要再去做一个b超检查,明确一下baby现在的情况,看与刚刚的腹痛有没有关系。” “好!”等不及医生开好检查单,丁孝蟹就要推方婷去做b超——他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的宝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 方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躺在b超室的检查床上,她希望刚刚的化验结果是个误诊,或者这是个有问题的宝宝,可以尽早离开自己的身体。 她不想让这个意外到来的宝宝影响她后面的复仇计划。 但是事与愿违,做b超检查的医生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停转动着手柄,一边注视着面前的屏幕,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很好,发育的很好,位置也很好!” “小家伙看样子有六七周大小了。” “你听这心跳多有劲!” “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小宝宝肯定会很漂亮!” ...... 丁孝蟹看不懂 b 超屏幕上的黑白图像,然而,当他听到医生毫不吝啬地夸赞时,丁孝蟹的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丁孝蟹紧紧握住方婷的手,时而放在唇边亲吻一下,带着满眼的笑意,一会看看屏幕里的“宝宝”,一会又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方婷。 这时的他已经找不到合适恰当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感激之情,嘴里只会不停重复着: “婷婷,谢谢你,谢谢你!” “宝宝真的好棒!” “辛苦你了,婷婷!” ....... 初为人父的感觉既新鲜又激动人心,让丁孝蟹完全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里,无法自拔。 他全然没有发觉身边的方婷已经痛苦地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医生的话和丁孝蟹脸上的幸福表情几乎快让她崩溃了。 她脸上好不容易才浮现出的一点血色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为苍白的面容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不断:对逝世亲人的痛苦、对自己行为的悔恨、无法报仇雪恨的自责……这一切让方婷感到心如刀绞般难受。 尤其是这个孩子,那曾是她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但现在却让她无比心痛纠结——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一条生命;但这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家骨肉! 现实的情况对方婷来说实在太过残酷,孩子的到来可能会让丁孝蟹对她的看管更加严苛,也会让她与丁孝蟹之间产生更多的牵绊,再不是简单的仇人关系。 她誓死也要为死去的家人们报仇,可现在她却不知道后面的路她该如何去走! 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让方婷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彷徨与无助。终于,她再也无法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浸湿了她的脸颊。 直到这时丁孝蟹才发现方婷侧着脸在默默地流眼泪,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方婷喜极而泣的泪水,毕竟这个孩子如同上天赐给他们的珍贵礼物,刚刚听到孩子的心跳时,他也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他赶忙拿起纸巾温柔地帮方婷擦拭脸颊上的泪痕,面带微笑轻声劝慰道:“婷婷,有了宝宝可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你看,我们很快就要当爸爸妈妈了,乖,不能再哭了……” 然而,方婷并没有因为丁孝蟹的安慰而停止哭泣,丁孝蟹这时注意到方婷脸色不对,他不觉心里一紧,意识到事情可能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脸上的笑容迅速隐去,有些担忧地看着方婷,关切地问道:“婷婷,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时已经结束检查的b超医生一边帮方婷清理腹部的药剂,一边对着方婷安慰道:“这位太太你不要担心,我刚刚仔细检查过肚子里的宝宝和你的身体,母子都很健康!” 丁孝蟹听到医生的话,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曾经跟方婷说过,怀孕可能导致她身上的旧伤复发,进而引起身体疼痛,方婷一定是因为害怕以后身体痛才哭的! 想到这里丁孝蟹就是一阵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方婷扶起坐在检查床上。然后轻轻拥抱着方婷,疼惜地轻声问道:“婷婷,你是不是害怕怀孕生宝宝身体会痛啊?” “我以前跟你说过怀孕生子可能会让你身上的旧伤复发。你是不是担心这个?” “婷婷,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方婷听到丁孝蟹这样说不禁在心里冷笑, “不管是身上的伤还是心上的伤全是由你而来,你的一句对不起对我有什么用!” 丁孝蟹现在对方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方婷觉得恶心,她一言不发,默默地将丁孝蟹的双手推开,自己手扶床沿,站到了地上。 可是双脚刚一落地,方婷就感到两腿发软,身子也跟着虚晃了一下。 丁孝蟹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了方婷:“婷婷,小心点!” 接着他又温柔地揽住方婷的肩膀:“婷婷,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安全生下宝宝!” “你放心婷婷,我会尽一切可能减少你怀孕时的痛苦,保证你和宝宝的安全!” “你也答应过我的,会平平安安生下宝宝,然后和我一起把我们的宝宝养大!” 方婷听到丁孝蟹说这些话,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些话她也记得,她还记得当初她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曾感到无比安心和甜蜜,她希望能和这个男人能这样幸福生活一辈子。 可是现在再次听到丁孝蟹讲出这些话,方婷只觉得又气又恨,甚至觉得可怕。 她缓缓抬头看向丁孝蟹,就见他也在垂眸看着自己,眼神坚定且充满爱意。可恍惚间方婷的眼前却是那个在路上赶她下车,在医院外威胁她撤诉,在法院内要送他大哥坐牢的丁孝蟹。 这些画面让方婷觉得胸口好似被一块巨石压住,不但胸口处闷痛,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 片刻之后,方婷感觉眼前一黑,人就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在了丁孝蟹的怀里。 “婷!”“婷!” “婷婷,你又怎么了?” “医生!”惊慌失措的丁孝蟹又抱起方婷冲向了医生的诊室! 第108章 新家 昏睡中的方婷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很轻的对话声,她试图集中注意力把那声音听清楚些,但那声音却戛然而止,随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方婷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渐渐由模糊变清晰。 一张熟悉面庞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此刻脸上满是担忧的丁孝蟹就坐在自己的病床旁,两只大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当丁孝蟹注意到方婷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眼时,原本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婷婷,你终于醒过来了!刚刚可把我吓坏了……” 方婷的目光径直落在丁孝蟹身上,眼神中不见悲喜,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灵气。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方婷才有了动作,她把目光从丁孝蟹的身上收回,仰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被单下,她用一只手颤抖着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隔着衣物轻柔地抚摸着。 肚子里悄然生长的小生命以及近在咫尺的丁孝蟹让清醒过来的方婷心如死灰: 不期而至的孩子打乱了她刚刚想到的复仇计划,也动摇了她的复仇决心;而寸步不离自己身旁的丁孝蟹,却让她胸中恨意汹涌,也让她对今后的日子倍感绝望。 丁孝蟹看着醒过来的方婷,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醒过来的方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她是在担忧肚子里的孩子吗?\"丁孝蟹暗自思忖道。 想到此处,丁孝蟹心中又是一阵心疼,握着方婷的手变得更加用力:\"婷婷,别怕,孩子没事。你晕过去的时候,医生就已经给你打了保胎针。\" “刚才医生又来过,他说你晕倒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孕吐反应太厉害,再加上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导致低血糖,人才会晕倒的。” 丁孝蟹蹙眉看着床上的方婷,眼里净是心疼,自责道:“都怪我,什么都不懂,没有照顾好你,这一路让你受苦了!” 话音刚落,丁孝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叫医生再过来给方婷检查一下,于是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按下了床头边的呼叫器。 伴随着一阵铃声响起,在诊室里接诊的医生就赶了过来。他先用温和的语气向方婷简要询问了一下她苏醒后的状况,方婷没有说话,只是用点头和摇头回答问题,医生随后就仔细地对方婷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医生面带微笑地对着眼前的二人开口说道:“丁太目前的身体并无大碍,一会这瓶药水滴完,就可以回家观察调养。” “只要丁太调整好时差,饮食作息恢复正常,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另外,丁太回去后还要注意调节心情,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身体更不可以太过劳累!” 医生看着一脸茫然的方婷继续说道:“丁太也不要因为我的要求太多感到紧张,这样的要求对每一位妈妈都是相同的,因为正处于早孕期,baby的情况还不太稳定,所以需要丁太在各个方面都要注意。” 医生又带着赞许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丁孝蟹:“其他该注意的事情,我已经跟丁生有过详细的交待,他还是个相当体贴的准爸爸!” 丁孝蟹这时忙弯腰对着方婷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婷默默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医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医生注意到方婷的反应,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如果后续有任何不适,请随时告诉我们。” “我诊室里还有其他等待看诊的病人,所以先失陪一下。如果丁太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过来。”说完医生便步履匆匆地走出了方婷的病房。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丁孝蟹和方婷,可两个人相视无言,方婷紧抿的双唇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开过。沉默中方婷将头转向另一侧,缓缓闭上双眼,开始继续睡觉。 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寂静氛围,丁孝蟹静静地坐在床边,伸手为方婷盖好被子,看着方婷苍白的脸,丁孝蟹的心里莫名生出了新的焦虑与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到吊瓶里的药水全部滴完,丁孝蟹赶忙叫来护士,让其拔掉方婷手背上的针头,这时,一直紧闭双眼的方婷缓缓睁开了眼。 丁孝蟹一边帮方婷用棉签按压手上的针孔,一边对着方婷柔声询问:“婷婷,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方婷转过头,失神地望着丁孝蟹,沉默片刻之后,她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轻吐出一句话:“阿孝,我想喝水......” 听到方婷终于肯主动开口对他说话提要求,丁孝蟹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急忙扶起方婷,让她倚靠在床头上,然后转身倒了杯温水回来,小心翼翼地送到方婷唇边。 看着方婷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水咽下,丁孝蟹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一半。 待到方婷喝完水,丁孝蟹略加思索,再度开口问道:“婷婷,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方婷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表示并无不适之处。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在家里更方便照顾你。”说这话时,丁孝蟹的目光充满期待,静静等待着方婷的回答。 方婷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似是认命一般,最终方婷还是同意和丁孝蟹回到他为她准备的“新家”。 回家的路上,丁孝蟹将还有些虚弱的方婷搂在怀里,可能是车程太短,他并未感到方婷的异样,这让丁孝蟹心中的阴霾再次消散于无形。 汽车开进别墅的院子,丁孝蟹心情愉悦地为方婷打开车门,像是一个开心的孩子一般牵着方婷的手,开始带她参观他们的“新家”。 当方婷再次看到这栋别墅时,她忽然发觉这栋别墅的外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丁孝蟹已经开心地牵着方婷的手走进了别墅里面,开始一间又一间给她介绍他们的新家: 一楼朝南有一大一小两个客厅,在中餐西餐两处厨房中间有一个朝北的餐厅,除了客卧及保姆间,一楼还有一间面积颇大的书房,里面的装修和家具摆设很像是一间办公室;而最显眼的是在客厅靠近楼梯处有一架漂亮的三角钢琴。 二楼的主卧被丁孝蟹装修成了方婷喜欢的米色,旁边是两间稍小一点的儿童房,是可可爱爱的鹅黄和果绿,不管男孩女孩都合适的颜色,只是里面除了一张儿童床还没有别的家具,卧室对面是一个小客厅,书房和一间客卧。 三楼的阁楼和地下室因为装修仓促,还没有收拾好,丁孝蟹就没有带方婷去看。 一楼和二楼的装修设计每一处细节都充分考虑到了方婷的喜好与习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占据了墙面的大部分空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格外通透明亮。 这种简约大气的设计风格不仅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更突显出主人高雅的品味。而与之相得益彰的则是那些精心挑选的原木和布艺家具。它们的存在给原本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与舒适。 丁孝蟹紧紧地揽着方婷那柔弱无骨的肩膀,两人一同站在二楼栏杆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一楼的景象。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神色,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婷啊,\" 丁孝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你觉得这座房子怎么样?钟意吗?\" 方婷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而是默默地将手搭在了玻璃围栏之上,蹙着眉头,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别墅内部的房间布局以及其中各式各样家具的陈设位置。 在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尤其是那一架静静矗立在楼梯旁的钢琴,让她有种仿佛来过这里一般的感觉。但任凭她如何努力去回忆,都无法想起自己曾在何处与它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对于方家曾经居住过的那栋别墅,丁孝蟹的记忆要比方婷深刻的多。 方婷不知道当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丁孝蟹曾是多么羡慕方婷的家,多么渴望将来有一天能和自己的家人住进一栋那样的大房子。 那么多年过去,方家的那栋别墅一直被丁孝蟹牢记在记忆深处,后来当他终于能怀抱方婷沉入梦乡时,那栋别墅还会时常出现在他的美梦当中——那里变成了他与方婷还有他们孩子的家。 把方家原来的别墅还给方婷是丁孝蟹心中一直不变的执念,当别墅设计师询问他意见时,丁孝蟹就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心中“家”的样子告诉了设计师。 那时丁孝蟹还沉浸在完完全全得到方婷的幸福中,没有想到方婷会在受到刺激后那么快就想起过去,更是忘记了有句话叫做——睹物思人! 第109章 发现 方婷双手交叠,静静地趴在围栏上,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凝视着楼下那架精致的钢琴,努力地在脑海中回忆着眼下的场景。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方婷,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丁孝蟹已经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 丁孝蟹伸出手臂,轻轻地环绕住方婷的腰肢,就像从前那样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边轻柔地咬着她的小巧耳垂,一边用那带着无尽魅惑的磁性嗓音轻声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小窝!” 曾经,每当丁孝蟹以这种亲昵的方式与方婷调笑时,她总是满心欢喜,陶醉其中。那种被爱人紧紧相拥的感觉,让她如痴如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每一次她都愿意融化在丁孝蟹坚实宽阔的怀抱。 然而此刻,方婷心中却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厌恶感,她深深吸了口气,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直视丁孝蟹,冷冷问道: “阿孝,为什么我们的新家里会有这样的木栅栏围墙?” “这一路走来,我看到其他人家的房子并没有这样的围墙啊?” 丁孝蟹猛然间对上方婷的目光,心里猛地一震,他发现方婷的那道目光不再似从前那般单纯驯良。 他不自觉就松开了环抱方婷腰身的双手,但又顺势抓住方婷身体两侧的围栏,将方婷圈在自己与围栏中间,对着方婷挑了挑眉,带着一丝坏笑调侃道:“落地窗太大,我的丁太这么美,我担心会春光外泄!” 丁孝蟹给出的答案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方婷听完后微微垂下双眸,然而她的唇边却隐隐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丁孝蟹尚未看清楚这丝冷笑,便见方婷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用力推开他的手,转身跑向了卫生间。 他望着方婷消失在卫生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动作顿了顿才向卫生间快步走去。 卫生间内,方婷一手撑在盥洗台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胸口上,身体微微前倾,发出阵阵干呕声,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丁孝蟹站在方婷身后,眉头紧蹙,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他轻轻地拍打着方婷的后背,想要以此缓解她的不适, 除了心疼,他也颇为忐忑不安,这两天方婷的异样表现让他心中生疑,他希望这些变化就如诊所李医生所说——怀孕会引起的孕妇的情绪行为变化,而不是方婷在这两天又想起了其他的回忆...... 直到方婷吐无可吐,洗漱完毕直起身子时,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丁孝蟹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婷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你想吃点什么吗?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方婷瞥了一眼身旁的丁孝蟹,只是淡淡地回答道:“随便吧!” 对于丁孝蟹,方婷现在从精神到身体都难以再接受他,想到和他一起吃饭就没有一点儿胃口 丁孝蟹本想要英嫂也来加拿大,但是因为英嫂不是香港人,来加拿大的手续比较麻烦,而且英嫂听说如果去加拿大至少要三年后才可以回老家,英嫂就犹豫了。加拿大离自己的老家太远,自己又不识字,以后回来一趟太麻烦,虽然丁孝蟹给她开出高薪,但是英嫂还是以自家家嫂怀孕为由,婉拒了丁孝蟹的邀请。 没有了英嫂,丁孝蟹就让阿权在这里找了一个华裔中年妇人来负责别墅的饮食起居。 灯光明亮的餐厅里方婷和丁孝蟹在餐桌两旁相对而坐,但气氛却有些沉闷,方婷始终低着头,垂下来的秀发遮住了半张脸,让丁孝蟹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保姆的饭菜不对胃口,面对眼前花样繁多的饭菜,方婷提不起丝毫兴趣,她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面前的白饭,就放下了筷子。 丁孝蟹坐在餐桌对面,眉头紧蹙,眼神忧虑地望着方婷,见她起身似乎想要离开,丁孝蟹也站了起来,并伸出手轻轻拉住方婷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婷婷,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呢?如果你不喜欢这些菜,我们可以换别的。” 方婷目光低垂有些黯淡,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胃口,一点儿也不想吃东西。” 丁孝蟹听后,紧紧握着方婷的手,有些焦急地劝说道:“可是婷婷,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呢!为了宝宝,你也得多少吃一些啊!不然营养怎么跟得上呢?” 方婷听后,动作顿了顿,心中不禁冷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同你再待在这里!” “但我真的已经吃不下了,再继续吃下去,我恐怕就要呕吐了。”方婷边说边抽出被握住的手,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丁孝蟹见状,急忙紧跟其后,同方婷一起踏上了前往二楼的阶梯。 一进入二楼的主卧,方婷就抱起枕头和被子,径直朝门口走去,显然是打算搬到其他地方过夜。 丁孝蟹见状更是着急,连忙伸出手抓住方婷的胳膊,紧张地问道:“婷婷,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困了,去客房睡觉。”方婷淡淡地答道。 “这里也能睡呀,为什么要去客房,那里还没收拾好!?”丁孝蟹反问道。 方婷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丁孝蟹紧紧抓住的胳膊,平静地回道:“我怕晚上会吐,影响到你!” 丁孝蟹却面带不解,蹙眉望着方婷道:“婷婷,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你告诉我!” 方婷抬头迎向丁孝蟹犀利的目光,从容冷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想影响你。” 丁孝蟹看着面前的方婷,眼中的疑惑更甚,不禁连声问道:“婷婷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晚上不在我身边,你有事我怎么会知道?怎么照顾你?知不知你这样做我会担心死的?” 方婷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被丁孝蟹紧抓着的胳膊向后扯了扯。 丁孝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晚上碰你,怕我会影响宝宝?” “你放心李医生都跟我说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保证不会碰你!” “如果你怕我们两个一起在床上我把持不住,我可以等你睡熟我再回来。” “婷婷,你信我,我保证说到做到!”丁孝蟹看着方婷的眼睛,认真保证道。 方婷依然沉默着,但丁孝蟹却用另一只手将方婷怀里的枕头被子全拿了过去,重新放到了大床上。 方婷没有与丁孝蟹继续争抢那些枕头被子,她抬头深深看了看丁孝蟹,转身就径自去浴室开始洗漱。 丁孝蟹一直等到方婷从浴室出来,在上床躺好,他阴郁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他坐在床旁握着方婷的手说道:“我去楼下书房,你有事直接用床头电话拨零号键就可以找到我。” “乖,我这就下去,你早点睡,为了宝宝我保证不会碰你。” 丁孝蟹说完话还握着方婷的手吻了吻,才离开了二楼的卧室。 来到一楼的书房,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正好是香港那边公司的上班时间。当丁旺蟹和丁利蟹接到自家老大的越洋电话时,都有点惊讶——老大真是个工作狂,为了公司也是够拼的,刚刚离开香港两天,电话就打过来了...... 随后的几天,丁孝蟹每天晚上就在一楼书房上班,遥控远在香港的五蟹集团,一般他会工作到后半夜,然后在一楼洗漱好后才回到二楼的卧室。 就像他对方婷的保证一样,躺在方婷的身边,丁孝蟹仅是握着方婷的手,再没有其他动作。 可能是方婷怀孕的消息让丁孝蟹的精力异常充沛,虽然每天睡得很晚,但早上他肯定会在方婷之前醒来,他喜欢睡醒后把方婷温柔地抱在怀里,细细欣赏方婷恬静的睡颜,一直看到方婷在他怀里睁开眼睛。 怀孕后的方婷变得有点嗜睡,每天睡着后她都不知道丁孝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他的怀里醒过来。 每天早上醒来,方婷看到丁孝蟹就会抑制不住恶心,马上就要跑去浴室里干呕,但接下来她还要尽量适应现在的生活——从早到晚,丁孝蟹都会寸步不离地陪在方婷身旁,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着她和肚子里的宝宝,竭尽所能满足方婷说出口的愿望。 方婷在他们的“新家”待了几天后,发现这里除了阿龙和阿权并没有更多的保镖出现。 其实这三个有黑道背景的大男人在这里看着自己一个女人已经足够了,每次丁孝蟹有事离开自己,阿龙或阿权就会“不经意”地出现在自己的附近。 而且她发现自己以前想到的复仇计划在这栋别墅里是没办法实现的: 这里的两个厨房都是用电炉做饭,连明火都见不到,也没有可以引爆的瓦斯气;每次做好饭,那个保姆还会把所有刀具都收拾好交给阿权保管。 整个房子的角角落落都很难发现尖锐的利器,大到那些整理花园草坪的金属机械,小到男人用的剃须刀片她都找不到。 如果出门,司机不是阿龙就是阿权,丁孝蟹总是牵着自己的手坐在后排,这两位司机的驾驶技术一流,任何\"交通意外\"都与他们无缘。 ...... 这些发现让方婷突然意识到,在丁孝蟹面前,自己单纯得近乎愚蠢。他似乎早就预知了她的想法,提前做好了全面的防控准备,不动声色地守在她身边,掌控着她的一切! 如果不是那本杂志让自己记起了从前的事,自己可能一直都觉察不到这些。 在这个“家”里,不要说杀了丁孝蟹为家人报仇,她连伤都伤不到他;甚至她想逃跑、想自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第110章 中秋 自从丁孝蟹在他生日那天得到了方婷的第一次,他就在心里发下重誓: “婷婷,我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因为方婷的离开曾让他做出过悔恨终身的决定;让他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让两个人都身心剧痛,如同在炼狱中走过一遭。 所以他决不允许那些痛苦的过往再次发生在他们二人身上! 当丁孝蟹决定带方婷去多伦多居住时,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方婷恢复所有记忆,两个人由亲密无间的爱人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为此,从人员的安排到房子的设计,丁孝蟹对方婷的防备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他手段高明,衣食住行处处都有他不着痕迹的精心布局和巧妙设限。 就算未来方婷恢复记忆,无论她做出何种选择——是找丁家人报仇雪恨,还是离开他远走高飞,亦或是以死解脱...... 丁孝蟹对这些可能性都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他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疏忽大意,让方婷以某种方式再次从自己身边离开。 这栋别墅里,丁孝蟹用他温柔的陪伴和严密的监控编织成一个看不见的牢笼,让方婷无路可走,只能留在自己身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丁孝蟹也不愿意带方婷离开别墅。 虽然这里是与香港远隔数千英里的异国他乡,这个小镇上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两个人,可丁孝蟹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出现。 值得庆幸的是,方婷也没提出要外出的要求。 甚至方婷对他都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对于丁孝蟹的各种提议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方婷对现在的生活没有要求,似乎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 这些日子的发现让方婷整个人如沉海底——无法呼吸,浑身冰冷,周围一片死寂,见不到丝毫希望的光明。 在这座豪华舒适的别墅内,似乎只有那位新来的保姆是唯一与丁孝蟹毫无关联之人。 她并非全职居家保姆,只在白天到此工作,夜晚便会准时下班离去。 曾经,方婷将摆脱困境的渺茫希望寄托于这位保姆身上,并试图从她那儿寻得一线转机。 然而现实却是,每当她刚与保姆交谈片刻,丁孝蟹或阿龙、阿权总会以各种借口,将保姆从自己身边支走。 丁孝蟹还不了解这个保姆,他也尽量不让方婷接触别墅里唯一的“外人”。 方婷发现丁孝蟹的意图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整个人愈发沉寂寡言起来,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全然看不出初为人母的欣喜之情。 随后的日子,方婷总是默默地坐在那架钢琴旁边的琴凳上,一待就是许久。 有时候,她会轻柔地摩挲着琴身;有时候,她会伸出一根手指,在琴键上随意地敲击出几个简单的音符。 伴随着琴键的上下跳动,那清脆悦耳、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响彻整个房间。 在这断断续续的旋律之中,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童年回忆逐渐涌上心头,并在方婷的脑海中慢慢清晰可见。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父亲、大哥和大姐轮流端坐在琴凳之上,全神贯注地为全家人演奏乐曲。 而当时年幼的自己,则满脸艳羡地注视着哥哥姐姐们,心中暗自期许着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够像他们那般出色地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目。 小妹小敏甚至还会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略显笨拙地扭动着娇小可爱的身躯。 那时,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钢琴旁,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房间。 而今,丁家毁了她曾经美满幸福的家,连幸免于难的大哥,最终也是难逃丁家的毒手。 惨痛的回忆让方婷心痛到滴血,可残酷的现实却让她无力为家人报仇。 甚至在丁孝蟹面前,她还要强忍心中的悲痛,不能轻易为家人落泪。 她还想等待机会为家人报仇!现在她不能让丁孝蟹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偶尔,方婷会站在别墅的院子里,默默凝视着别墅外辽阔无垠的天空,轻抚尚未显怀的腹部,心头泛起阵阵酸楚和凄凉。 “方家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了,也许以后自己要靠腹中的宝宝才能为家人报仇!” 每当方婷坐在琴凳上,看着钢琴回忆过往时,丁孝蟹一般都会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面色阴郁地看着她。 方婷那张因悲伤而变得无比憔悴的脸庞,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哀愁,都被丁孝蟹尽收眼底,也让他在心中不断后悔。 自己当初实在不应该将这栋别墅按照方家原来的布局设计装修。 这个新家一定是让方婷想起了更多痛苦的回忆,虽然方婷什么都没有跟他提起,但是她每天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不清楚方婷又想起了哪些事情,但不管方婷记起了什么,他都没有办法将她脑中恢复的记忆再次抹除。 此时的丁孝蟹和方婷一样,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方婷腹中的孩子身上。 他希望方婷能念及他们的孩子原谅自己。 几天之后,丁孝蟹去厨房拿方婷水果。 当他托着果盘回到客厅时,就看到坐在钢琴凳上的方婷正把脸埋在双手里,肩膀一抖一抖地在哭。 丁孝蟹心中一紧,急忙放下手中的果盘,抱着方婷问道:“ 婷婷,你怎么了?” 方婷没有回话,只是顺势依偎在丁孝蟹宽阔坚实的肩膀上,尽情流着眼泪。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停止抽泣,哽咽着说道:“我想回家!” 原来那天正是香港的中秋节,这让身处异乡的方婷愈发思念故去的亲人。 对家人强烈的思念以及深深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终于无法抑制住眼中满溢的泪水。 而那句“我想回家!”仿佛也成为了她此刻宣泄情绪最为恰当的借口。 丁孝蟹凝视着方婷那双因哭泣而变得红肿的眼眸,心疼不已, “婷婷,你是想回香港?” “你现在怀有身孕,长途飞机太辛苦了,等你把宝宝平安生下来,可以坐飞机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丁孝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抚道。 “还有,你不是还要在加拿大找你大哥吗?我们至少要在这待上一两年去找他吧!” 方婷听丁孝蟹提起自己的大哥,心中恨意更浓——丁孝蟹竟然还在骗自己! 她将脸埋在丁孝蟹的怀里,但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都要陷入皮肉之中。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早返回香港,就算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让丁家血债血偿,必须让这些杀人凶手付出惨痛代价! 当天的晚上,丁孝蟹照旧去一楼的书房工作,而方婷却并未像平日那样入睡。 就在今天,她依稀记起了李光的电话号码。 方婷决定趁丁孝蟹不在身边,用电话拨打一下这个号码,看是否还能联系到李光。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时,里面却传来了丁孝蟹的声音: “你们今晚准备带老爸去哪吃饭?” “还能去哪,还是老地方喽!” 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玲姐不在了,你也去了加拿大,老爸出院之后一直都闷闷不乐,除了去墓地看玲姐,哪里都不想去!” 丁益蟹的语气充满了埋怨之意。 丁孝蟹沉默片刻,才开口, “他喜欢做什么,就随他去吧,你和老四有时间替我多陪陪老爸,别让他再出事!” “老爸只听你的话,我们哪里管得住他,他现在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对我们发脾气!” 似乎是丁利蟹的声音。 “老大,要不今天把你的好消息告诉老爸,让他今天也高兴一下?”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不行!” 丁孝蟹想都没想,立刻斩钉截铁地对着话筒低吼道。 电话那头像是被吓住一般,瞬间没了声音,话筒里只剩下丁孝蟹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方婷才听到丁孝蟹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告诉他,但现在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那孩子以后还会回香港吗?”丁旺蟹试探地问道。 丁孝蟹叹了口气:“长大一点,我会带宝宝回去看你们。” “那个方婷呢,一起吗?”丁旺蟹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她不会回来的!” 丁孝蟹冷静干脆地答道。 短暂的沉默后,就听丁孝蟹继续问道:“油麻地的那块地皮现在谈的怎么样......” 二楼卧室里,方婷手握话筒,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会回来的!”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方婷的耳膜,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第111章 患病 “她不会回来的!” 丁孝蟹后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方婷都没听清,耳畔只有这一句话在来回的重复。 丁孝蟹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让自己再回到香港,更不会让她与他的家人见面。 但是他要把他们的孩子带回香港,带去丁家,与他那些恶魔一般的亲人见面,然后认祖归宗。 一想到这里,方婷就觉得一阵心悸,连手上的话筒都难以握紧。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情绪,等到丁孝蟹挂断电话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话筒放回了原处。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方婷目光凝视着天花板,脑海里回忆着自己苏醒后发生的一切。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原来丁孝蟹一直以来都在对她心怀戒备: 自从丁孝蟹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之后,他就开始千方百计地阻挠她找回以前那些痛苦的记忆。 他命令别墅中的知情者向她隐瞒一切有关过去的事情,甚至连广播、电视、杂志和报纸这些东西都不许在别墅里出现。 他限制自己外出,每一次出行他都会精心策划,让她几乎没有机会与外界的人或事物接触。 除了这些,丁孝蟹更是想尽办法不让自己见到他的家人。 起初他对她撒谎,说他的家人散落海外,难以见面相聚。 后来丁孝蟹受伤住院,他又用各种理由安排好她的探视时间,让她与丁家其他人错开时间去医院,不让自己在医院碰到他们。 见不到丁家人,与丁家扯上关系,自己也就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伤害,也不可能有机会给家人报仇。 在半山别墅里,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丁孝蟹被精心策划和编排过的。 眼前的物、耳中的事,无一不是出于他自私自利的目的所设计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天丁蟹意外闯进了他们的别墅,可能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丁家的其他人。 如果不是自己在机场的卫生间捡到那本杂志,可能自己永远都记不起方家的血海深仇。 再看看现在自己在多伦多的处境,丁孝蟹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 把自己留在他身边,困在多伦多;让自己永远都找不到为家人报仇的机会! 以后,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给丁孝蟹提供了一件控制自己的利器。 一旦丁孝蟹发现自己有报仇的意图,丁孝蟹肯定会把孩子从自己身边带走。 要么用孩子胁迫自己向他屈服;要么干脆就把孩子带回香港的丁家,让她们母子永不相见。 想到这些,方婷不禁恨得眼圈泛红,银牙紧咬。 她恨丁孝蟹,恨丁家人,也恨自己。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恢复记忆,恨自己爱上丁孝蟹,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不,我不能让丁孝蟹就这样活活困住自己!” “我要带着孩子离开丁孝蟹,决不能让我的孩子与丁家那些魔鬼见面!” “我一定要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方婷紧握着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然而现实却无比残酷,现在的方婷根本就不是丁孝蟹的对手! 丁孝蟹的心机和手段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束缚着她,让她挣不脱、逃不开,让她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团乱麻缠绕于心,令方婷痛苦不堪又毫无办法。 中秋节过后,丁孝蟹就注意到方婷的食欲愈发差劲,孕吐反应也越发强烈起来。 她几乎到了吃什么就吐什么的地步,仿佛吃下去的食物远不及吐出来的多,丁孝蟹甚至见到方婷有两次把胆汁都呕出来。 方婷的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时常独自一人呆呆地凝视着屋内的某一处角落,接着毫无来由地默默垂泪。 每当看到方婷流泪,丁孝蟹总会心疼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紧张地询问缘由, “婷婷,你这是怎么了,你,你又想起什么了?” 但方婷只是轻轻摇着头,要么埋头自责道:“我真没用……”,要么在他怀里流泪,嘴里说着:“我好害怕。” “婷婷,你别这样,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这样怎么行,宝宝和你都受不了的!” 丁孝蟹捧着方婷的脸,盯着方婷流泪的眼睛,焦急地追问道。 然而,方婷只是用带泪的大眼睛看着丁孝蟹,紧抿双唇再不肯说话。 每天后半夜,当丁孝蟹完成工作返回二楼卧房时,总能看见方婷斜倚于床头,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天花板。 即便在他的安抚下勉强入眠,她依旧睡不安稳,犹如深陷梦魇之中,在床铺上来回翻滚,偶尔还会惊声尖叫:“不要!”“不要!” 丁孝蟹眼睁睁地看着方婷在短短数日之内,就迅速变得消瘦不堪,他心如刀绞却又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方婷再次前往那家诊所寻求帮助。 接待他们的依然是上次那位李医生。 听完丁孝蟹对方婷病情的描述之后,李医生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坐在丁孝蟹身旁神色憔悴、眼神迷茫的方婷, \"丁先生不必过于焦急,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位精神心理科的专业医生,今天也恰好在这边坐诊。” “我可以安排丁太太与她聊一聊,也许会对丁太太的病情有所帮助。” “不过现在她那边还有其他病人正在治疗,所以可能还需要您和丁太太在诊所里再多等待一个小时左右,不知您是否方便呢?\" \"您的意思是说,我太太她——\" 丁孝蟹蹙着眉转头看向身旁的方婷,望着方婷那愈发苍白瘦削的脸庞,丁孝蟹咬了咬牙, \"好吧,那我们去哪里等呢?\" \"我们这里设有专门的候诊休息室,我会安排护士带领你们过去,请稍等一会儿。\"李医生微笑道。 很快,护士就将丁孝蟹和方婷带到了他们的候诊休息室。 这间候诊休息室十分宽敞,采光良好的窗户,让阳光能够充分地洒进来,使得整个空间通透明亮。 房间内的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墙壁刷着柔和的色调,搭配着清新的绿植,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舒适的沙发和座椅摆放得错落有致,让人可以轻松地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为了让病患在候诊时不枯燥,休息室里还配备了电视机,在沙发两侧放置了书报架。 方婷跟随丁孝蟹来到休息室时,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迷茫,但是当她看到沙发旁的那些杂志报纸时,忽然眼里就有了光...... 第112章 抑郁 方婷跟随丁孝蟹一起坐在沙发上,随手从沙发旁的书报架上拿起一本杂志,然后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丁孝蟹面带一丝不悦,坐在方婷身旁,垂眸注视着方婷的一举一动。 然而,他突然发现方婷那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光芒! 方婷眼中的光也让丁孝蟹眼前一亮。 自从中秋节那天方婷在他怀里哭过之后,她整个人就从郁郁寡欢变得死气沉沉,似乎对周围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见到方婷有这样的变化,丁孝蟹阴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轻启双唇,原本想要开口跟方婷说点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他决定不去打扰正全神贯注阅读杂志的方婷,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将视线移向方婷手中的杂志——那是一本在香港发行的娱乐杂志。 方婷正专注地看着其中一页,上面刊登着一篇关于歌星谭咏麟的专题报道。 看到杂志上那些谭咏麟的照片,丁孝蟹不禁勾起唇角,想起了那些与方婷在汽车里,一边听着谭咏麟的歌曲一边游车河的美好时光。 回想那时的他们,丁孝蟹心头不由一阵怅然。 有了杂志打发时间,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有护士来的候诊室,站在方婷身旁说道:“丁太您的就诊时间到了。” 方婷听罢就放下手中的杂志,准备跟随护士去心理诊室。 这时丁孝蟹却拉住方婷的手,对着护士问道:“我可以陪她一起吗?” “唐医生的意思是丁太能表达清楚,她一人过去就诊就可以。人多不利于医生和患者的沟通!” 护士站在一旁认真答道。 听到护士这样说,丁孝蟹也没有勉强,只是握着方婷的手,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我不过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如果有事记得出来找我!” “好!” 方婷说完就挣开了丁孝蟹的手,跟着护士走向了心理诊室。 丁孝蟹看着方婷的背影,眉头微蹙,他其实很想跟方婷一起进去。 他想知道那个医生会跟方婷聊什么,方婷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们的孩子…… 这些天丁孝蟹看着方婷的痛苦模样,他自己过得也非常煎熬。 他猜方婷变成这副样子多半是因为他,他也知道应该放下执念,或许他该放方婷离开自己。 可是他做不到! 就像当年在皇后码头,他很清楚自己与方婷不该相爱,他们的感情注定无果,可是最后两个人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相爱了。 如今,两个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方婷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即便两个人现在都很痛苦,丁孝蟹也绝不会在这时放方婷离开. 丁孝蟹体会过身边没有方婷的滋味,比现在还要痛苦,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丁孝蟹甚至觉得自己病了,而方婷就是他的药,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现在已经无法忍受方婷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不管在哪里,一旦看不到方婷,他就会不受控地紧张。 看着方婷离开自己走进诊室,丁孝蟹又开始紧张,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平复这种情绪,但毫无作用。 心慌、手抖、虚汗,为了掩饰脸上异常难看的神色,丁孝蟹只好垂下头,将额角抵在了交握两手上。 这里不是丁家的私人医院,丁孝蟹只能拼命克制着想要冲到诊室门口的欲望,默默忍受着这种坐立不安的折磨。 他逼迫自己继续待在候诊室的沙发上,安静等候方婷从诊室里走出来。 当方婷走进这间心理诊室,她发现这里和那些普通的诊室不太一样: 这房间正中有一张宽敞舒适的沙发,上面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柔软抱枕,色调舒缓,让人忍不住想要深陷其中。 诊室的一角还设有一个小沙盘,里面装满了各种小道具,或许是用来展示内心世界的吧。 沙盘旁边还有一个书架,上面除了专业书籍外,也有一些杂志。 靠窗的办公桌后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医生。 此刻,女医生正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善意,同时又给人一种专业且干练的感觉。 女医生的样貌普通,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亲和力,让人产生一种想要向她倾诉的欲望。 “丁太,您好,我是这里的心理医生vivian,您也可以称呼我唐医生。” 那位女医生一边介绍自己,一边示意方婷坐下。 “您的情况,李医生已经同我介绍过,您愿不愿意再和我详细聊一聊?” 没有丁孝蟹陪在自己身边,又身体陷在松软沙发里,方婷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但她不知道丁孝蟹和这间诊所里医生的关系,她还不敢对这里的医生敞开心扉,讲出自己心里所有的秘密。 方婷略带迟疑地开口:“我,我身体不好,我担心我的身体会影响肚子里的小孩子。” “哦,原来丁太是担心这个,除了这个,您还担心什么?”唐医生微笑着继续提问。 “我怕我看不到孩子长大。” …… 整个诊室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没有喧闹和嘈杂,只有轻声细语和耐心倾听。 一番交谈过后,唐医生轻轻地拍了拍方婷的肩膀,示意她放松自己。 然后她从桌边拿起一叠表格,微笑着递给了方婷,并嘱咐她要根据自身实际状况如实填写。 不一会儿功夫,方婷就填完了所有表格 ,将表格交还给唐医生。 就在唐医生低头翻看这些表格时,方婷忽然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唐医生,我……我可以在您这儿哭一会儿吗?” 对于方婷提出的这个请求,唐医生并没有感到意外,有很多病人来这里治疗就是大哭一场,宣泄心中的不良情绪。 唐医生用充满关怀与理解的眼神看了看神情忧郁、眼圈泛红的方婷, “当然可以啊,有时候把内心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呢!” “放心,这里隔音很好,我也不会打扰你!” “如果待会儿您觉得累了,也可以在这小睡一会。” 唐医生语气和蔼,让方婷感觉特别的安心。 说完,唐医生便拿起那叠表格走出了诊室,顺手将诊室的门轻轻锁好。 唐医生从诊室出来后,就拿着方婷的资料去了另外的一间办公室。 不一会儿,丁孝蟹也被一名护士带去了那间办公室。 唐医生看着办公桌对面神色焦虑的高大男人,平静地说道: “丁生您好,我是您太太的心理医生,您可以称呼我唐医生。” 接着,唐医生神情略显严肃地说道: “非常遗憾,依据现阶段您太太所呈现出的种种症状以及刚才填写完成的这些调查问卷来看,可以初步判定您太太患有产前抑郁症。” 丁孝蟹听到这个结果神色愈加紧张。 他垂眸盯着办公桌上唐医生推到他面前的一叠报告,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才艰难开口询问道: “这病严重吗?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宝宝吗?” “后面怎么治疗?要吃药还是住院?” 丁孝蟹的语调低沉,甚至还略微带着些许颤音。 唐医生注意到丁孝蟹的情绪变化,便朝着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安慰道: “丁生不必这样紧张。” “丁太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暂时不需要吃药,更不需要住院。” “但是,建议您每周带她来这里进行一次心理疏导。” 听到这个消息,丁孝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生出一丝疑惑。 “这就可以了吗?” 他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医生,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更多的答案。 唐医生翻动着方婷做的那些问卷表格,再次开口, “根据丁太的描述,我分析她患上抑郁症的主要原因是初为人母过度焦虑,又总是担心自己身体不好,会对腹中胎儿成长不利。”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许多类似情况的准妈妈们。” “她们往往因未来充满太多未知因素而心生恐惧,时刻忧心忡忡着肚子里的宝贝可能会遭遇各种问题。” “这种过度的焦虑和自我责备情绪不断累积,最终导致了抑郁症的发生。” 唐医生顿了顿,观察着面前男人的表情变化, “我们的心理疏导只是治疗抑郁症的一个方面。” “而您,作为她最亲近的人,才是治疗环节中的重中之重,平时,您需要给予她更多的关怀与陪伴。” 唐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丁孝蟹皱着眉头,颇为无奈地回应道: “我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地守在她身旁,贴身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唐医生听后,对着丁孝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看得出来你们夫妇二人都很紧张这个孩子!” “但有时候物极必反,你对她以及腹中胎儿过度的关注反而会令你太太感到精神紧绷、焦虑不安。” “你以后应当尝试着将一部分注意力从您太太身上转移开来。” 丁孝蟹若有所思地点头称是,医生见状便继续建议道: “听说你们刚来多伦多没多久,可以趁此机会多出去走走,熟悉并融入周边的环境,这样有助于调整心态。” “日常居家时,你们不妨听一些舒缓轻柔的音乐或者歌曲,既能放松心情,又有利于给宝宝做胎教……” 唐医生在另一间诊室里耐心地跟丁孝蟹解释方婷的病情,并告知后续需要采取何种治疗手段。 方婷则坐在心理诊室的那张沙发上,紧紧抱着怀中的抱枕,释放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此刻丁孝蟹并不在她身旁,方婷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对家人的深深思念和满心愧疚统统宣泄出来。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方婷的脸颊大颗大颗滴落在怀里的抱枕上。 痛哭过后,方婷终于在这间诊室里让自己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解脱与慰藉,随后她就将目光投向了书架上的那些杂志...... 第113章 治疗 丁孝蟹与唐医生结束谈话后,就离开了他们谈话的办公室,径直来到方婷就诊的诊室门口。 他焦虑不安地在那间诊室门前踱着步子,眼睛始终紧紧盯着诊室的门,急切盼望着方婷能快些从里面走出来。 尽管阿权此时就守在诊所外,观察着整间诊所的出入口,刚刚还跟他汇报过方婷一直都待在诊室内。 但看不到方婷出来,丁孝蟹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 终于,丁孝蟹看见诊室的门被人打开,方婷从诊室里走出来。 他立刻大步走上前,伸手抓住方婷的胳膊,也顾不得诊所里其他人的目光,一把将方婷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直到他的双手抚摸到怀里方婷温热柔软的身体时,丁孝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的放了下来。 丁孝蟹垂眸看着怀里哭得双眼红肿的方婷,又是心疼又是安心, “婷婷,你刚才又哭了?那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你觉得这里的治疗有效果吗?” 丁孝蟹认真打量着怀中的方婷,等着她的回答,也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真实的答案。 他抱着方婷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仿佛害怕方婷会消失一样。 方婷刚一出门就被丁孝蟹抱在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丁孝蟹的力量很大,让她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挣不脱丁孝蟹那铁钳一般的臂膀,只得瞪着丁孝蟹,不解地问道: “阿孝,你用这么大力抱我干什么?我都快透不过气了!” 丁孝蟹闻言,这才松开自己的手臂,抱歉道: “哦,你在里面时间太长,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刚刚有点紧张。” 方婷眨着大眼睛,看了丁孝蟹一会,才认真回答道: “我觉得还好,刚刚我还在里面小睡了一会。” 丁孝蟹凝视着方婷的双眸,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有了多日不见的亮光,整个人的状态相较于接受治疗之前确实好了很多。 丁孝蟹不自觉地笑了笑,握着方婷的手问道: “那好!我们以后每个星期都过来找唐医生做治疗,好不好?” 方婷低头想了想,然后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丁孝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丁孝蟹看到方婷那一直紧绷的唇角竟然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 自从来到多伦多之后,这还是方婷第一次对丁孝蟹展颜微笑。 看到方婷终于向自己绽放出笑容,丁孝蟹心头堆积已久的阴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兴奋地牵起方婷的手,提议道:“那我这就上车,一起去音像店挑选两盘好听的磁带,拿回家给你和宝宝欣赏,好吗?” “嗯”方婷再次轻点颔首,同意了丁孝蟹的建议...... 坐在汽车上,方婷一只手伏在车窗上,一只手任由丁孝蟹紧紧攥在他的掌心里。 她将一双大眼睛贴近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外的街景,努力在那些街边建筑物中寻找自己的目标,并将他们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 丁孝蟹坐在方婷身旁,发现方婷似乎对外面的景色特别感兴趣。 她的眼神专注且充满好奇,就像第一次见到大千世界的小孩子,被从没见过的景色深深吸引。 看着方婷此刻的样子,丁孝蟹也在反思。 也许,自己真的把方婷看管的太紧了,从她昏迷到现在,他一直把她圈禁在自己的身边,已经两年多没有让她接触到外面真实的世界了。 自从那天老爸闯进别墅把方婷吓到后,方婷言行就开始有了变化。 这些变化让丁孝蟹明显感觉到方婷的记忆正在加速复苏,也让他越来越害怕方婷会因此离开自己。 这次得知方婷怀孕后,他更是担心方婷的身体会出现意外,愈发惧怕方婷会带着孩子离开他。 暗地里,他时刻都在监视着方婷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将方婷锁在别墅、绑在床上他才会安心。 也许他对方婷特殊的“关心”表现得太过明显。 就如唐医生所说,他把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恐惧都传递给了方婷,让她焦虑甚至患上抑郁症。 在多伦多的这段时间,他直觉方婷可能又记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最近的异常表现或多或少与那些已经恢复的痛苦记忆脱不了关系。 所以。丁孝蟹觉得方婷抑郁症的病因并非如唐医生所说——过度担心肚子里的baby。 但是他喜欢这个“病因”——方婷患上抑郁症不是因为他的过度“关心”,也不是因为那些已经恢复的痛苦记忆,而是因为方婷太在乎他们的孩子! 她爱他们的孩子——也许为了这个孩子,方婷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会原谅自己所做的错事! 这些天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都忘了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香港,来到了多伦多。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人会在大街上认出他们两个人,更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去。 为了他们的孩子,也为了方婷的身心健康,他都不该再把方婷关在家里,早就该陪她出去走走了。 想到这些,丁孝蟹赶忙对着阿权说道:“阿权,把车子开慢点!” 听到丁孝蟹的话,方婷转过头对着丁孝蟹笑了一下,笑容里还带着感激。 方婷确实要感激丁孝蟹做出的这些决定,这些决定让她又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阿权缓缓地将车子停靠在一家音像店前,丁孝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方婷下了车。 丁孝蟹对方婷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婷婷,我还记得以前你特别喜欢听谭咏麟的歌!一会我们在这店里找找看,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他的专辑。” “好啊!” 方婷拉着丁孝蟹的手,两人一同踏进了音像店。 令人失望的是,这家店里并没有谭咏麟的磁带。他们只是找到了两张唐医生推荐的音乐唱片。 方婷手握着那两张唱片,转头望向丁孝蟹,眼神带着期许: “阿孝,下次在唐医生那里做完治疗,我们还能再去别的店里看看吗?” 丁孝蟹看着方婷那略带惆怅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他伸手揉了揉方婷的小脑袋, “不用等那么久,只要你想出来,我随时陪你出来,你开心就好!” 从那之后,方婷开始每周去诊所接受心理治疗,每一次,丁孝蟹都会默默地坐在诊室外的沙发上等待着方婷。 每次方婷离开自己去做治疗,丁孝蟹还是会感到莫名的烦躁,但渐渐地,他已经不再像第一次两人分开时那般异常焦虑了。 方婷在唐医生的诊室做心理治疗时,每次治疗内容都不是一样的, 有时她会跟唐医生聊一聊上一周自己的心情变化,然后就要求在诊室里睡上一会。 待唐医生离开诊室后,她就在诊室书架上选取一本杂志,躺在沙发上看杂志,边看边记,直到治疗时间结束。 有时方婷会向唐医生要来纸笔,独自一人在诊室里把自己的心事写下来。 一次治疗结束的时候,方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向唐医生问道: “唐医生,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有信封和邮票呢?” 唐医生未加思索:“哦,有的,丁太需要这些东西?” 方婷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桌上自己写的稿纸, “我,最近把一些心事写了下来,想寄给我以前的好朋友,跟她倾诉一下。” 唐医生听后,微笑着对着方婷点了点头,鼓励道: “把心事写下来寄给远方的亲朋好友或者知心朋友,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缓解焦虑情绪的方式。” “ 不过,我这里的信封上面印有我们诊所的 logo,不知道您介不介意使用呢?” 方婷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有些难为情地说: “没关系的,您也知道,我们现在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所以……” “别担心丁太,这个小镇不大,你们很快就会熟悉的!” 唐医生面带微笑地安慰道。 说话间,唐医生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信封和邮票,递到了方婷手中。 “这些实在是太多了啊!”方婷看着手上的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 唐医生和蔼地望着方婷, “没关系,如果您一次用不完这么多信封和邮票,可以把剩下的放在那边的书架上层保存起来。等以后哪天您需要时,随时取用即可,不必客气!” “那太感谢你了,唐医生!” “谢谢你,唐医生!” 方婷感激地看着唐医生,连声道谢。 看着手里的信封和邮票,方婷眼里的光芒异常明亮..... 第114章 外出 方婷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是不允许丁孝蟹陪伴在身旁的。 每次方婷来诊所治疗,差不多都需要丁孝蟹独自在诊室外等上四个小时左右。 这样的等待让丁孝蟹心中总是感到些许的不悦,但他却从未对此有过一句抱怨。 因为经过专业的心理治疗之后,方婷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了好转。 和丁孝蟹待在别墅的时候,方婷不再是神情呆滞、郁郁寡欢,她的食欲和睡眠比以前也有了改善。 每次心理治疗结束后,丁孝蟹就会陪着方婷在诊所里再做一下产检,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温柔地陪在方婷左右,时刻都要握着她的手。 每当检查结束时,医生总是会面带微笑地告诉丁孝蟹: “丁太的身体状况正常,腹中的宝宝发育良好!” 直到这个时候,丁孝蟹那颗悬了一周的心就会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和喜悦。 医生的话也让丁孝蟹觉得诊室外漫长等待的时光都是值得的。 丁孝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方婷的身体。 经过心理治疗后,方婷吃的东西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有时还会告诉丁孝蟹她想吃些什么,但方婷的孕吐还是很厉害。 每次看到方婷在马桶旁吐得面色惨白,连腰都直不起来,丁孝蟹就会心疼不已。 他恨不得能替方婷承受这份痛苦,可自己又爱莫能助。 只能半蹲在方婷身旁,轻轻地帮她拍背、递水,希望这样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每当丁孝蟹守护在方婷身旁,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的时候,方婷的心中总是想起一个问题——丁孝蟹究竟是如何做到对自己既无情又深情的呢? 当自己被丁家派来的杀手推下高楼,浑身剧痛,血流满地的那一刻,她彻彻底底见识了丁孝蟹冷酷无情、残忍嗜血的一面。 但方婷也记得他们热恋时以及自己苏醒后,丁孝蟹对自己也曾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地照顾过。 既能柔情似水,又能冷酷无情。 方婷想不通,为何在同一个人身上能够同时并存两种极端的特质。 难道,是丁孝蟹的性格是分裂的吗? 后来方婷在唐医生诊室里看杂志时,才发现自己的社会阅历实在是太少了。 在方婷就诊的这家诊所,为了更好地服务那些华裔患者,每个月都会让人把香港和台湾的热销杂志邮寄过来,供这里的患者阅读。 虽然这些杂志的内容都不是最新的,但对于方婷来说已经足够她了解外面的世界了。 就是在这些杂志当中,方婷偶然看到了一篇关于昔日香港黑道风云人物周济生与他老婆华姐的爱情传奇。 这篇文章是在周济生悼念爱妻离世三周年之际刊发的。 文章从两个人在香港相恋发迹写起,再到携手亡命台湾,最后写到华姐离世后,周济生选择孤独终老,不近女色。 这对黑道夫妻真正做到了相爱一世相守一生。 读完这篇文章,方婷才发现在黑道上还真有像丁孝蟹这般的大佬——对待旁人可以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可以柔情似水、一往情深。 当方婷看到文章中提到周济生的老婆是为了救他而死时,她的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她记得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听到丁孝蟹提过“周济生”这个名字。 方婷最初是想通过那些杂志上的信息,寻找一条能让自己逃离丁孝蟹的办法, 但是,看过这篇文章后,她改变了主意...... 方婷频繁的孕吐让丁孝蟹苦恼不已,他以前从未想到,方婷仅仅是在怀孕初期就会如此痛苦不堪。 他曾在诊所问过医生,也咨询过香港那边的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方婷的孕吐反?得到的答案却是,孕吐反应因人而异。 有的孕妇反应就是很厉害,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这个问题目前用钱还解决不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药物能安全有效的阻止或减少孕吐反应。 为了保证孕妇和胎儿的营养,只能让孕妇在吐过之后再多吃些东西,或补充一些营养药品。 在丁孝蟹看来,方婷真的非常在乎肚子里的小生命,为了确保 baby 的健康成长,她每天都会严格按照医嘱服用大大小小各种营养药片。 每一次孕吐之后,尽管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方婷还是咬紧牙关,逼迫自己继续吃东西以获取更多营养。 然而,经常是刚下肚不久的食物便又会被她尽数吐出。 每天在别墅里,丁孝蟹看着方婷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吃吃吐吐,艰难地忍受着孕育宝宝的痛苦,他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帮方婷分担一点痛苦。 他甚至会在心里为方婷祈祷,希望上天保佑方婷的早孕反应快点结束,让她在孕期少受些痛苦。 本来他还想让方婷给他生两个凑成一对“好”字,现在,他只求方婷能顺利生下这一个就好。 唐医生曾建议丁孝蟹多带方婷外出散步。 每次和方婷外出散步,丁孝蟹就发现方婷在外出时,孕吐的情况会有所好转;他自己内心的焦虑不安也能减轻。 于是,丁孝蟹开始尽量每天都带方婷外出转一转。 有时丁孝蟹会让阿权带他们去小镇上那两条不长的商业街, 去音像店里找一找有没有香港歌星的专辑,或者找一下唐医生推荐的胎教歌曲,买回家和方婷一起欣赏。 有时他们会在温馨的咖啡馆里,享受一顿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丁孝蟹还会挑选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或者一些别具匠心的小玩意儿送给方婷,给她制造一些小惊喜,活跃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但丁孝蟹最喜欢带方婷去散步的地方,还是自家院子外那条幽静的小路。 和方婷手拉着手,一起沐浴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感受多伦多那不同于香港的美丽秋景。 这天,丁孝蟹像往常一样准备带方婷出去走走,却发现方婷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在卧室里等待着自己。 她静静地站在在儿童房的门口,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 看着面前的方婷和两间空荡荡的儿童房,丁孝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遗憾。 当初丁孝蟹曾想和方婷能够儿女双全,白头偕老。 可目前方婷这样的状态,丁孝蟹知道那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身后将方婷温柔地抱在怀里, \"怎么啦?婷婷。\" 方婷转过头来看着丁孝蟹,目光温柔, \"阿孝,你看这个房间现在还是空空荡荡的,我想我们该给它好好布置一下了。\" 丁孝蟹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你说怎么布置?” “我前几天在街上看到一家母婴店,里面有好多小孩子用的可爱东西!要不我们今天就去那里逛逛看吧!” 方婷开心地说道,一双眼睛带着期盼望向丁孝蟹。 丁孝蟹听到方婷要和自己一起为孩子布置房间,也是满心欢喜,他觉得方婷为了孩子,正在一点点地原谅自己。 第115章 购物 丁孝蟹牵着方婷的手一起上了汽车,这次方婷没有再看向窗外。 小镇真的不大,阿权常走的几条路,方婷都记熟了。 她看着身边的丁孝蟹,回想以前她和丁孝蟹在一起时,大多数是坐在他的副驾驶的。 和他一起坐在汽车后座的只有那么几次,印象最深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丁孝蟹在鱼生店从丁益蟹的手上救下她,亲自送她回恒安邨; 一次是她失忆后,丁孝蟹为了救她被子弹打穿肩膀,阿程送他们去医院。 从鱼生店回恒安邨,方婷对坐在身旁的丁孝蟹有了心动的感觉; 陪受伤的丁孝蟹去医院,让方婷放下疑虑,彻底地爱上了丁孝蟹。 方婷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呵护和宠爱都是发自真心的,他是真的爱她! 如果自己没有恢复记忆,那现在这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把自己感动到流泪。 可是现在,方婷已经记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惨痛往事。 爱上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灾难,她生命中遇到的痛苦与伤害,几乎都是这个男人和他的家人带给她的。 尽管自己苏醒之后,丁孝蟹对她关怀备至、百般宠爱,甚至舍命相救,但这些都改变不了自己亲人惨死在他手上的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任何理由都无法让方婷原谅丁家五父子对方家做出的种种恶行——哪怕丁孝蟹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自己当年不听劝告,任性地要与丁孝蟹相爱的惩罚吧! 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一切都交给他,甘愿为他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生子时,却发现深爱之人竟是自己不共戴天的灭门仇人。 “婷婷,你在看什么呢?”丁孝蟹温柔的问话在耳边响起。 突如其来的话语,猛地将方婷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这时她才注意到丁孝蟹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好奇。 她忙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看着汽车前方说道: “让阿权把车停在路口吧,我们走过去,我想活动一下身体,好不好,阿孝?”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好啊!” 说罢,丁孝蟹转头对阿权吩咐道:“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吧。” 丁孝蟹率先下了车,然后快步走到另一侧,轻轻打开车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方婷从车里搀扶出来。 两人并肩漫步在街头,彼此间没有太多言语。 丁孝蟹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方婷的身上,他微微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方婷的后腰上,仿佛在保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方婷却在默默地计算着从下车地点走到母婴店所需的时间。 这些事都是她计划之内必须要做好的。 这家母婴商店是近日才全新开业的。 透过明亮的橱窗向里望去,可以看到琳琅满目的货品摆放其中。 商品摆放方式颇为新颖,再加上别出心裁的室内装饰,使得整个店面看上去既俏皮可爱又倍感温馨。 方婷牵着丁孝蟹的手一起迈进店里,惊喜地发现这里的货品果真十分齐全。 大门的一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儿童食品以及日常用品,另一侧是服装和纺织品区,每一件看上去都是萌趣十足,软软糯糯,让人爱不释手。 商店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五花八门的儿童玩具,还有像玩具般精致可爱的宝宝家具,地方宽敞,可以供顾客现场体验试用。 商店的最里面则是专门为孕产妇准备的生活必需品。 方婷走进店门后,马上就被那些色彩柔和,样式可爱的婴儿衣物吸引了过去,她一个人径直来到婴儿服饰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这些衣物。 那些精致的小衣服每一件都让方婷爱不释手。 抚摸着手上的小衣服,方婷就好像抚摸着小宝宝的身体一样,柔软温暖。 看着那些可爱的小衣服,方婷甚至能想象出宝宝穿上这些衣服后的可爱样子。 想到这,方婷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可是随后,方婷又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她的动作不自觉就停滞下来,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红。 这时,站在方婷身后的丁孝蟹注意到她一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那件小衣裳,误以为方婷喜欢上了这件衣服, 丁孝蟹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方婷的肩膀:“婷婷,你钟意这件是吗?我让他们把这件先包起来好么?” 听到丁孝蟹的声音,方婷忙强行把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好啊!” 迅速将手上的小衣服递给了身旁的店员,转身又去看宝宝专用的被子,枕头...... 那天丁孝蟹跟在方婷的身后,在母婴店里转了好久。 方婷在里面挑来选去,似乎哪一件她都很喜欢,但是最后只买了几件宝宝的小衣服和小被子。 走出商店大门,丁孝蟹看着手中的购物袋,有些疑惑地问: “婷婷,你看了这么久,怎么就买了这么几件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揽住方婷的肩膀。 方婷低头看了看丁孝蟹手里的购物袋。 “嗯......那里的东西都太可爱了,哪一件我都好钟意的!” 丁孝蟹听后,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这好办!如果你都钟意,那就都买下来,反正家里也有地方放。” 方婷抬头调皮地对着丁孝蟹眨了眨眼睛, “你拿的动吗?” “我好喜欢这里,以后要多来这里几次,把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一点点地买回家!” “还有啊,那些奶粉啊,奶瓶啊,我想先去诊所咨询一下医生的意见,毕竟他们更专业,知道哪种最适合宝宝使用。” 方婷的语气十分认真,显然对此非常重视。 两人说着话,就见刚刚还等在店门口的阿权这时已经把汽车开到了他们身边...... 一周后,方婷在诊所做完心理治疗和产检后,就和丁孝蟹又去了这家母婴店。 和第一次来时一样,他们把汽车停在了街口。 准备下车之际,方婷突然转过头来,贴近丁孝蟹耳畔低语道: “阿孝,今天就让阿权待在车里等我们吧。我,我想买一些我要用的东西……” 话音未落,方婷不禁面露羞涩之情,微微垂下头去。 丁孝蟹见方婷一脸娇羞的样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他忙对阿权说道: “阿权,你今天在这等我们,一会出来时我会打电话叫你。” “好的,孝哥!”阿权转身对着丁孝蟹做了个ok的手势。 方婷在店里慢慢地走着,仔细挑选着每一件商品。 最终她为自己选择了几套舒适又漂亮的孕妇装,还有许多孕期用品。 丁孝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突然开口调侃道:“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个孕妇!” 方婷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哪里不像了?” 丁孝蟹皱起眉头,满是心疼地说: “你吃得太少,都三个多月了,人还是那么瘦,连肚子都没显大!” 说话间,他就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方婷柔软的腰肢。 \"你乱讲,肚子大了好多呢!医生给我量过的!\" 方婷一脸的不高兴,撅着嘴反驳道。 丁孝蟹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坏笑,眼睛紧紧地盯着方婷, \"我今天没注意啊,既然你这么说,等会儿回家后,让我再量量?\"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暧昧,让方婷不由得又红了脸...... 就在两人准备结账的时候,方婷突然对丁孝蟹说道: “阿孝,我感觉店里空气好闷,还觉得有一点恶心。” “要么你留在这儿买单,我先出去透透气,可以吗?” 丁孝蟹闻言抬起头看向门外,此时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但幸好店外有路灯,视野还不算太模糊。 丁孝蟹看到方婷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好点点头:“好吧,那你就在门口等我,我结完账立刻出去找你。” 丁孝蟹一边结账,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望向门外的方婷。 等他用最快的速度付好钱,走出店铺后,就看见方婷正站在商店外的一个邮筒旁。 她背对着商店大门,一只手扶着邮筒,另一只手按在胸口,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正在干呕。 丁孝蟹见状,急忙加快脚步走到方婷身边,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婷婷,你刚刚又吐了?” 方婷抬起头,对着丁孝蟹虚弱地笑了笑: “没有,只是想吐,但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听到这话,丁孝蟹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安慰她说: “那就好...我这就让阿权赶紧把车子开过来!我们马上回家!” 当汽车开回家时,方婷的脸色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 那晚的饭菜似乎很合方婷的胃口,方婷吃得要比平时多了一些,而且吃过之后也没再吐出去。 当晚,丁孝蟹与方婷一同回到二楼的卧室,两人的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 丁孝蟹帮方婷整理完今天采购回来的物品后,方婷便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丁孝蟹像往常那样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凝视着浴室那扇磨砂玻璃门。 透过朦胧的光线,他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地,丁孝蟹的眼神开始变得炽热狂乱起来。 难以按捺心中的躁动,丁孝蟹突然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扭动门把手,闯入了浴室。 一走进浴室,丁孝蟹立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身体半裸的方婷, \"婷婷,今天医生说,说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我们,我们可不可以……\" 丁孝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他的气息急促而灼热,不断喷洒在方婷的颈间。 胸膛处剧烈的心跳让怀里的方婷都感到害怕。 第116章 憧憬 方婷对丁孝蟹突然闯进浴室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浴室的门锁早就被丁孝蟹拆掉了。 丁孝蟹当时给她的理由是担心她身体不好,一个人在浴室时可能会意外摔倒,万一出事时锁了门,会不方便进去救她。 方婷心里明白,丁孝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随时监视自己罢了。 但对丁孝蟹突如其来的拥抱,方婷还是难以适应。 自从在飞机上看过那本杂志后,方婷就开始抗拒丁孝蟹接触自己的身体。 但她与丁孝蟹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心理抗拒也就变成了生理性厌恶——每天方婷都会因此呕吐不止。 若是在前些天,丁孝蟹这样的拥抱恐怕会引起方婷极大的反应。 她要么会拼命挣脱丁孝蟹的怀抱,要么立刻就会在他怀里吐出来。 但是,今天这些都没发生。 因为,她终于把写好的信投进了邮筒,那些即将漂洋过海的信件,把方婷心中对丁孝蟹的痛恨和憎恶带走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她心里对两人未来难以名状的哀伤,还有即将解脱的释然。 浴室氤氲的水雾之中,方婷的身体微微发颤,她深深吸进一口混杂着丁孝蟹气息的空气之后,便痛苦地闭起了双眼。 “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 她就那样任由丁孝蟹抱着自己,既未回应他的问题,亦未作出反抗的动作...... 借着床头幽暗的灯光,丁孝蟹发现怀孕后的方婷变得更美了: 曾经的青涩女孩已经变成了散发母性之美的成熟女人。 丁孝蟹要感谢方婷肚子里小生命,是他把方婷又留在了自己身边; 他也要感谢方婷,感谢她为了他们的孩子原谅了他这个罪人。 他在心中祈祷,希望上天保佑方婷能顺利生下他们爱的结晶! 在丁孝蟹享受极致快乐时,方婷却是满心愧疚。 那一刻,方婷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己腹中那条小生命。 她痛恨自己沉溺于情爱的欢愉,与灭门仇人孕育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她更恨自己当初不顾家人反对,一错再错,不但给家人带去了灭顶之灾,还要再连累这个小生命,不能让他来到人世。 餍足的丁孝蟹怀抱方婷,不停地在她耳边低语着:“婷婷,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听着耳畔的声声“魔咒”,方婷只希望那些信件早点被人看见,早点结束现在痛苦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里,轻轻地唤醒了沉睡中的丁孝蟹。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身旁还在沉睡的方婷身上。 看着方婷的睡颜,丁孝蟹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半山别墅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可是来到多伦多之后,他先是得知方婷怀孕,医生的警告让丁孝蟹对方婷的身体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另一方面,丁孝蟹能明显感觉到,方婷来到多伦多后开始抗拒他触碰自己的身体。 整整两个月,丁孝蟹不知道洗过多少个冷水澡。每一个夜晚,对丁孝蟹来说都如同炼狱一般难熬。 但最近丁孝蟹发现,经过唐医生的心理治疗之后,方婷对他的抵触感正在一点一滴地减轻着、消散着。 而且昨天产检结束后,医生说方婷和腹中的宝宝都很正常稳定,他们可以适度进行夫妻生活。 这个结果让丁孝蟹如获大赦,他再三跟医生确认过后,当晚他就要结束自己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而方婷的配合更是让昨晚的一切美好的如同梦境。 丁孝蟹看着身旁依然酣睡的方婷,回想着昨晚她的一举一动,他觉得方婷的表现已然是重新接纳了他! 也许,属于他俩崭新的人生篇章即将在此拉开序幕…… 那晚缠绵过后,方婷身上似乎发生了许多变化。 曾经,方婷总是会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触碰,但现在她却变得坦然了许多。 她不再因丁孝蟹的亲近而感到紧张或不适,反而有时会主动向他伸出手。 方婷胃口也在好转,孕吐也不像之前那样频繁,这让方婷的气色好了很多,也越发的迷人。 她经常喜欢抬头远眺院子外辽阔高远的天空,目光中不再是往日的失落与迷茫,而是充满了希望。 每当这时,丁孝蟹都会站在她身旁,默默地看着方婷。 他觉得方婷应该和他一样,正在期盼着他们孩子的到来,憧憬着他们未来的新生活。 后来,方婷还请求丁孝蟹每天下午都陪她去院外的小路上散步。 她说这样做有利于腹中宝宝的生长发育,还能为自己顺利生产做好准备。 她悄悄告诉丁孝蟹,不希望阿权或阿龙跟在他们后面,她希望那段小路是属于丁孝蟹和她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这些细微但又显着的变化,让丁孝蟹深感幸福和满足。 方婷的要求更是让丁孝蟹求之不得,他感谢方婷的选择,他也愿意竭尽全力,满足她的要求。 第117章 心急 十月的中下旬,多伦多已步入深秋时节,寒意渐浓。毛衣和厚厚的外套成为了人们日常出行不可或缺的装备。 丁孝蟹每次与方婷一同外出时,总是会选择穿长款的毛呢大衣,他尤其爱穿那件深灰色花呢大衣。 那件高定大衣剪裁精致,做工精良,不但能够完美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姿,还能进一步彰显他冷峻的气质。 当然,丁孝蟹选择这件长款大衣不是为了在方婷面前耍帅扮酷的,而是长款大衣还有其他的用处。 方婷偏爱那些宽松舒适的衣物,尤其钟意一件米色羊绒大衣。 这件羊绒大衣是丁孝蟹帮她挑选的,材质柔软舒适,颜色温和淡雅,特别合方婷的心意。 每当穿上这件茧型的羊绒大衣时,方婷微微凸起的小腹便会被完美地掩盖在宽阔的衣摆之下,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娇小玲珑。 丁孝蟹也喜欢方婷穿这件大衣,每次见方婷穿上这件大衣,他眼前就会出现那个梳着麻花辫的清纯女大学生。 每天出门前丁孝蟹都会细心地帮方婷穿好外套,检查每一个扣子是否扣好,领口是否整理妥当。 外套穿好后,丁孝蟹还会拿起一条柔软温暖的围巾,轻轻绕过方婷的脖颈帮她系好。 方婷不喜欢戴围巾,因为围巾让她有种被束缚的感觉,所以每次丁孝蟹给她围好围巾后,方婷总是想要把它拿下来。 每次见到方婷想把围巾拿掉时,丁孝蟹就会温柔地拉住方婷的手,满眼宠爱地看着方婷: “我知你不喜欢戴围巾,但现在这条围巾可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一个人哦。” “你若是感冒了,难受的不止是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会跟着遭殃呢。还有我,我会比你们更心疼、更难受的!” “所以,乖乖听话,把围巾戴好,好不好?” 说完,丁孝蟹就会紧紧握住方婷的一只手,将它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起手牵手走出家门。 在院外的小路上散步,丁孝蟹总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两个人又回到了以前他在半山别墅养伤的那段甜蜜日子 方婷的步子小,因为顾虑肚子里的宝宝,她每次都不敢走得太快。 丁孝蟹则小心翼翼地轻扶着方婷,配合着她的步伐,守护着他心中最宝贵的东西。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走在满是落叶的小路上,一同享受秋日的暖阳,欣赏沿路的风景。 如果起风了,丁孝蟹就会敞开大衣,将方婷紧紧拥入怀中。 他用大衣宽大的衣摆将方婷裹进大衣里面,将他的怀抱变成一个温暖的港湾,为她抵御寒冷的秋风。 看着方婷娇柔的身躯委身在自己宽阔的怀抱里,丁孝蟹的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微笑——为方婷母子遮风挡雨一直都是丁孝蟹梦寐以求的事。 随着肚子里的宝宝渐渐长大,方婷腰椎的旧伤开始隐隐发作,每次走不了多远,她就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 幸好,这条小路旁有供行人休憩的长椅。 一旦发现方婷抬手扶腰,丁孝蟹就知道方婷需要休息了,他会马上把方婷搀扶到附近的长椅上坐下。 坐在长椅上休息时,丁孝蟹总是伸出长臂搂住方婷的肩头,让她安心地倚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前。 方婷也会很自然地靠在丁孝蟹怀中,有时还会温柔地用双手环抱住身边的男人。 大多数时候方婷会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仰头凝视着丁孝蟹棱角分明的面庞,仿佛永远也看不够眼前这个她深爱过的男人。 对方婷来讲,自从那些信件被她放进邮筒,她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这个时候放下心中的仇恨,记住身边的美好,无疑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丁孝蟹见方婷这样看自己,也同样会深情地低头注视着怀中的方婷,眼中充满无尽的宠爱。 两个人似乎都喜欢这种感觉——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彼此,仿佛时间都跟着他们一起静止下来。 有时天气晴好无风,方婷会这样一直看着丁孝蟹,直到倦意袭来。 看到方婷睡意渐浓,目光开始变得迷离,丁孝蟹就会轻轻地解开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大衣,温柔地披盖在方婷与自己的身体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丁孝蟹就轻柔地将方婷拥入怀中,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方婷的后背。 方婷这时也就乖顺地闭上眼睛,将头贴在丁孝蟹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沉入梦乡。 半睡半醒间,方婷觉得自己还是爱丁孝蟹,她希望能在不久后的一天,就这样和丁孝蟹相拥着死在一起。 丁孝蟹也喜欢这个在自己怀抱中安然入睡的方婷。 不管方婷是出于什么原因,丁孝蟹都希望方婷能一直这样对他,能带着他们的孩子和自己在加拿大一起生活下去。 有时他也会微微眯起双眸,畅想他们孩子出生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在这里享受岁月静好的平凡日子。 丁孝蟹的“幸福生活”就这样每天平静地继续着,转眼就到了十月底方婷的生日。 为了感谢方婷的“付出”,丁孝蟹打算带方婷去多伦多市区好好庆祝一下。 而这时的方婷心里却开始有点着急。 那些信件已经寄出去了十来天了,应该早就被人收到了。 可现在,她与丁孝蟹在别墅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她那天寄出的信件似乎没有发挥作用。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婷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些心急。 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她总是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方婷也想过打电话,把信上的内容直接告诉对方,但是唐医生诊室的电话没办法打国际长途。 而别墅里的那些电话都是串线的,不管她用哪部电话,说话的内容都会被阿龙他们监听。 在生日的前一晚,丁孝蟹抱着方婷在大床上温存。 “婷啊,我们来到多伦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去过多伦多的市中心呢。” “明天你生日,我在那边订好了酒店,给你在那边庆祝生日好不好?”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方婷沉默了一会,面带遗憾地抿了抿唇, “阿孝,我最近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还老是想睡觉,明天,我哪里都不想去。” “就在家里简单吃个饭,行不行,阿孝?”方婷恳求道。 “你话事喽!一切都以你和宝宝为重,等你生好宝宝,我再带你们两个人一起去!” “今天产检,医生说你和宝宝都没问题,今晚我们可不可以快乐一下,提前庆祝你生日?嗯?” 声音靡靡,满是诱惑。 “你这么心急吗?明天又想要怎么办?”方婷在他怀里娇嗔道。 “我说话算数的,每周一次,前两周从没多要过!” ...... 丁孝蟹每周只有一次和方婷共享情爱欢愉的机会,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方婷也不想离开别墅太久,错过任何一个和丁孝蟹一起赴死的机会。 第118章 戒指 第二天早上,方婷还没睡醒,丁孝蟹已经在开始交待家里的保姆准备方婷爱吃的饭菜,跟着又让阿权去买了方婷喜欢的鲜花和蛋糕。 中午时分,别墅的餐厅里,丁孝蟹与方婷隔着餐桌相对而坐。 作为孕妇,方婷没有化妆,但是素面朝天更显容貌清丽。 她穿着一件那天在母婴店挑选的孕妇装,身形已经有些笨重了。 但在丁孝蟹的眼里方婷还是那么漂亮,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方婷,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待到方婷许完愿、吹灭蜡烛之后,丁孝蟹微笑着走到方婷身边,弯腰用右手拥抱着她,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生日快乐!婷婷,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丁孝蟹郑重其事地把一个系着漂亮蝴蝶结的大信封递到方婷面前。 方婷接过信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丁孝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打开瞧瞧便知咯。” 方婷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两份别墅的产权证书!她惊讶地抬起头望向丁孝蟹, “这是......?” 丁孝蟹垂眸,温柔地说: “婷婷,这是我一直都想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以后我能和它们一起为你遮风挡雨。” 方婷有些不解,蹙眉看着丁孝蟹:“为什么是两栋别墅?” 丁孝蟹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宠溺地望向方婷, “本来是想送这栋给你,但总是觉得你在这里住得不太开心,所以就又买了一栋给你。” “如果你不钟意这里 ,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去另外那栋。” “两栋都送你,以后你喜欢住在哪栋都可以!” 方婷抬头环视着这间布局和方家别墅相似的房子,心中百感交集,过往那些或是快乐或是痛苦的往事又一起涌上心头。 想到这些,方婷赶忙低下头,佯装看着手中的产权证书。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带着颤音说道:“谢谢你,阿孝!我,很喜欢这里!” 丁孝蟹还不知道,方婷刚刚许下的愿望是早日为家人报仇;和丁孝蟹一起死在这个好像方家别墅的“家里”! 方婷怕在丁孝蟹面前失态,引起他的怀疑,赶紧将目光重新投向餐桌上的饭菜, “阿孝,我饿了,我们吃饭吧!今天的菜都是我喜欢的!” 听到方婷这么说,丁孝蟹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帮方婷剔骨摘刺,夹菜盛汤。 方婷那天的食欲似乎很好,她一直低着头吃着丁孝蟹给她递过来的菜。 偶尔抬起头看看丁孝蟹,眼神中也带着感激的笑意。 就像当初丁孝蟹喂她吃饭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丁孝蟹。 丁孝蟹看着一直埋头吃饭的方婷,心中好奇她刚刚许的愿望是什么。 但是他张了几次口,都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万一她的愿望是希望能与自己长相厮守呢?人们都说愿望一旦说出口便不再灵验了。 就在这餐饭快要吃完时,丁孝蟹忽然抬起头看向方婷,他目光深邃,紧抿双唇,仿佛心中正酝酿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轻咳一声后,丁孝蟹缓缓开口: \"婷婷,如果……如果我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 方婷听到问话,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头来,迎着丁孝蟹满是期待的目光,平静地反问道: “阿孝,如果换成是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怎么办?你会原谅我吗?会恨我吗?” 丁孝蟹听后,看向方婷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毫不犹豫,如发誓一般对方婷保证道:“我一定会原谅你!我更不会恨你!” 方婷听到丁孝蟹的回答,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谢谢你,阿孝!” 方婷并没有对丁孝蟹说出自己明确的答案,但她刚刚满意的笑颜使得丁孝蟹产生了错觉,误认为方婷内心的答案与自己所说的一模一样。 ...... 暖阳无风,虽然今天是方婷的生日,但是午餐过后,两人还是照常手牵着手一同出门散步。 这一路上,丁孝蟹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满足。 他一厢情愿地觉得方婷最近对他的改变,一定是因为她已经彻底放下过去,原谅了他曾经犯下的罪。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休息时,丁孝蟹温柔地从背后环抱住方婷,一双手紧紧握住方婷小巧白皙的手掌,细细揉捏把玩着。 他尽情享受着手中那份柔软细腻的触感,每每想起方婷在回答他问题时的笑脸,丁孝蟹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翘。 忽然,丁孝蟹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方婷的左手腕,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婷婷,你手上的戒指呢?\" 丁孝蟹脸色突变,他发现戴在方婷无名指上的那枚求婚戒指不见了。 方婷听到丁孝蟹紧张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脸,无奈地对着丁孝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阿孝,这两天我手有些肿了,戴戒指不舒服,所以就摘下放起来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方婷蹙眉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丁孝蟹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尴尬地对着方婷笑笑, “哦,没什么,我以为那戒指又被你丢了。” 说着话,丁孝蟹伸手握住方婷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果然,方婷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是有些肿胀变粗了,而他刚才都没有发现。 丁孝蟹心疼地看着方婷的手,柔声问道, “手肿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吗?” 方婷微微皱起眉头,撅着嘴巴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两天手有些胀胀的,戒指把手指勒得不舒服,就摘下来咯。” 丁孝蟹轻轻按摩着方婷肿胀的小手,目光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婷婷,又让你受苦了。” 虽然知道了戒指的去向,但在方婷的手上摸不到那枚戒指,丁孝蟹心里就会隐隐感到不安。 脑子里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婷那两次拒绝他那枚戒指后发生的事。 这些回忆如电影片段,不停在他眼前闪现,让丁孝蟹的脸不觉间沉了下来。 沉默片刻后,丁孝蟹轻轻地将方婷的身体转向自己。 他垂眸望着方婷,认真地问道: “婷啊,要么过两天我们去注册结婚,好不好?” 方婷听罢心中暗暗一惊,她当然不会同意与丁孝蟹结婚。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婷从丁孝蟹的胸前抬起头来,同样表情严肃地望着着丁孝蟹的眼睛, “去哪注册结婚?阿孝?” “在这,在加拿大!” 丁孝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方婷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阿孝,你那时说过我们要在香港注册结婚的,我还是想回香港结婚!” “还有,我想也在香港举行婚礼,我想见见我们的家人和朋友,好么阿孝?” 方婷仰头,渴望地看着丁孝蟹,眼睛明亮如星。 听到“香港”和“家人”,丁孝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游移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微不可察地发生了变化。 不过他还是反应迅速,伸手温柔地把方婷的头揉进自己怀里,爽快答应道: “好,那等你生好宝宝,我们就飞回香港,注册结婚,办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 当晚,丁孝蟹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枚被方婷放在首饰盒里的戒指。 丁孝蟹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拿起,放在手里轻轻摩挲好一会,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睡觉前,丁孝蟹拥抱着方婷隆起的孕肚,充满爱意地亲吻、抚摸着。 他还好奇地对着方婷问道:“婷婷,小家伙在你肚子里会动吗?” 方婷眨着眼睛,认真想了想:“没有感觉到,应该还没到时间。” “小懒虫,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肯动?” 丁孝蟹轻轻揉了揉方婷的肚皮,温柔地“责备”道。 见肚子里的小家伙没有反应,丁孝蟹又将耳朵紧贴在方婷的肚皮上,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希望能听到一些来自宝宝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仍然一无所获。 失望之余,丁孝蟹直起身来,对着方婷的肚子温柔说道:“你这个小懒虫,以后不能让妈咪太辛苦,知不知?” 说完他又探身,在方婷的锁骨处吻了吻那枚被他戴在方婷脖子上的平安扣 ...... 但他们的宝宝似乎一点都不听话,两天后方婷发现自己的腿也肿了。 见方婷腿肿了,丁孝蟹又是一阵心疼。 他一边温柔地握着方婷的脚踝,帮方婷按摩肿胀的小腿,一边关切地问道: “婷婷,我们明天去诊所检查一下,看看什么原因。” 方婷也蹙眉看着自己的腿,面色带着些许紧张: “嗯……好啊,阿孝,顺便也约一下唐医生,我又觉得紧张害怕了。” 丁孝蟹连忙安慰道:“别怕,婷婷!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们两个出事的!” 第二天,丁孝蟹和方婷在诊所里待了大半天时间,不过离开时,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经过初步的化验检查,李医生告诉丁孝蟹,方婷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 四肢浮肿是她的体质问题,也是孕期正常反应的一种,平时多注意休息,适度按摩缓解一下就可以了。 方婷在唐医生那里的治疗“效果”也很好。 心情不错的方婷走出诊所后就要丁孝蟹带她去购物,去那家她喜欢的母婴店。 第119章 八卦新闻 在母婴店里,丁孝蟹推着购物车跟在方婷身后。 他发现,虽然方婷大着肚子,小腿浮肿,走路都有些费力,但这些似乎都不影响方婷购物的心情。 方婷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转来转去,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各种商品。 不一会儿功夫,购物车内便被满堆了五花八门的物品。 购物车里的东西太多,丁孝蟹一个人实在拿不过来,只得把等在门外的阿权叫过来帮他一起拿东西结账。 看着阿权拎着两袋东西转身离开他们,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时,方婷靠着路旁的邮筒慢慢弯下腰,开始用手轻揉酸胀的小腿。 揉了几下,方婷小脸上的五官就有些痛苦地皱在一起。 站在她身边的丁孝蟹看在眼里,想伸手帮忙,却因为两只手上拎着购物袋而爱莫能助。 “婷婷,腿很难受吗?”丁孝蟹不安地问道。 方婷摇了摇头,这时她瞥了一眼丁孝蟹手里的购物袋,忽然抬头对着丁孝蟹说道: “阿孝,我有一款孕妇身体乳忘记买了。” “唐医生告诉我,以后肚子慢慢大起来的时候,肚皮上会生妊娠纹的,她说让我最好现在就要用起来!” “你能不能帮我再去买一下?” 说完,方婷就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丁孝蟹,眼中流露出一丝央求之意。 丁孝蟹忙看着方婷问道:“什么样子的?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就是那个白色大瓶子的,上面画着一个大肚婆的身体乳。” “好,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丁孝蟹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转身就向着母婴店快步走去,去帮方婷买她要的那款身体乳。 等丁孝蟹买好身体乳,从母婴店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此时的方婷背靠着邮筒,正朝着他的方向张望着。 丁孝蟹见状,急忙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方婷身旁。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上的身体乳递到方婷面前,急切地问道: “婷婷,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方婷接过身体乳,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瓶子,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是啊,谢谢你,阿孝!” 看到方婷开心,丁孝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马上半蹲下来,轻轻抚摸着方婷的小腿, “你的腿好一点没有?” “还好,在这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 方婷垂眸看着蹲在身前,为自己揉捏小腿的丁孝蟹。 “现在还疼吗?”丁孝蟹仰起那张线条硬朗的脸,看着方婷继续问道。 就在丁孝蟹抬头的一瞬,方婷注意到丁孝蟹宽阔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方婷没有答话,却情不自禁地拿出手帕,温柔地帮丁孝蟹擦了擦汗。 感到方婷的手帕在自己脸上拂过,丁孝蟹不觉心头一暖。 他抬手,一把握住了方婷为他擦汗的手,抬头对上方婷的眼睛,温柔地笑了起来。 满眼的灼灼爱意,看得方婷目光闪躲,脸都红了起来。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着彼此的时候,阿权的汽车已经由远而近开了过来。 从母婴店回别墅的路上,丁孝蟹握着方婷的左手,体贴地帮她按摩, “婷啊,你怎么这次买了这么多?在店里逛了那么长时间,好怕会累到你!” 方婷觉得丁孝蟹把自己的手按摩得很舒服。 她转过身,把酸痛的右手也递到丁孝蟹手里,无奈道: “身体越来越不方便,过来一次就想多买点备着啊!” 丁孝蟹听后笑着打趣道: “哦,这个问题好解决!你下次再来,我给你准备好轮椅,你坐轮椅上买,就冇问题了!” 方婷听罢忽然就生气了,她不满地瞪着丁孝蟹: “我才不要像以前那样子!” 说完方婷就想把手从丁孝蟹的手里抽出来。 丁孝蟹见状,知道自己说的话触到了方婷的伤心处。 他马上敛起脸上的笑容,低下头不再说话,握紧方婷的双手越发用力。 方婷感到丁孝蟹手上的力道加大,知道他不肯放开自己的手,也就不再强行与他拉扯,转身看向车外。 今天方婷一直在唐医生的办公室里奋笔疾书,连续写了三个多小时。 长时间的握笔写作,使得她的右手整条手臂又酸又痛,早就没有什么力气去和丁孝蟹较劲了。 上次,方婷一共寄出了三封信,但那三封信仿佛石沉大海,至今没有结果。 为了让自己写的文章早点被人发现,方婷这次不但重新将文章内容进行了修改,还努力多写了两封信出来。 写到了最后,方婷拿笔的手都在发抖。 方婷握着发抖的手,低头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和浮肿的四肢,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希望这次能够成功,早日为家人报仇!不然的话,后面做这些事只会越来越困难!” ...... 一周之后,台北的一家杂志编辑部内。 一位带着黑框眼镜,面容略显猥琐的中年人拿着一叠样稿,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一个年轻的实习编辑说道: “这期的杂志版面还没有凑够,你再找一两篇文章,把版面充实一下。”说着就把样稿递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双手接过样稿,恭敬答道:“好哒,钱主编!” 钱主编双眼微眯,用手指轻叩着桌面,继续对年轻人教育道: “记住,我们这是个八卦副刊,内容不一定多真实,但一定要够劲爆够火辣,要抓住读者的眼球!” “不怕文章里香艳的情节多!实在是太露骨的描写,你可以稍微修改一下。” “但是,一定要注意,如果涉及敏感的政治或是民生内容,就绝对不能采用,免得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钱主编。” “明白就好,抓紧时间,按我说的要求去找文章,把剩余的版面排好,校对好后拿给我看一下!” 钱主编慢悠悠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时间紧迫,今晚样稿就要送去印刷厂准备出版。” “好的,钱主编,我马上就去做!” 年轻的实习编辑皮笑肉不笑地拿着样稿离开了主编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个不停, “装老机车!还有三个小时就下班啦,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文章?” “夭寿鬼!还要今晚就定稿送印刷厂,简直就是要人命嘛!” 虽然在心里把主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主编交代下来的任务却又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丧气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后,随手就从桌子上那一摞刚刚收到的投稿中拿起了一个信封。 他没有细看封面,就直接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诶,今天的运气不错,随手一抽,就找到了需要的文章!”实习编辑边看边在心中叫好。 这篇投稿的标题取得就抓人眼球——《黑道大佬痴情不改,为妻追凶矢志不渝》 内容讲述的是当年那个曾经叱咤香江后又潜逃至台湾的大“毒枭”周济生的江湖故事。 与以往那些详述周济生非凡人生历程的文章不同,此稿着重讲述了周济生与他妻子“毒蝴蝶”华姐的情感经历,以及他们夫妻俩与香港其他帮派间的江湖恩怨。 更劲爆的是这篇文章特别揭秘了周济生老婆的真正死因,以及这些年周济生对真凶的调查结果。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独家新闻!”实习编辑心中暗暗叫好。 文章的叙事能力很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可读性极强;而且文中并无过多低俗露骨的描写,仿佛出自专业新闻作者之手。 文章中涉及的人物,除了周济生外的其他人,这个年轻编辑都不认识,他猜可能是那些已经过气的香港黑道人物。 而文章里面提及的地址不是在香港就是在海外,反正没有台湾本土的。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整篇投稿从篇幅,到内容都非常符合钱主编的要求! 为了凸显文章的真实性,更是为了节约时间,这个实习编辑只将投稿换了一个更香艳刺激的标题,然后一字未改,就把整篇文章排进了杂志样稿。 最后还在文章末尾的空余版面添加了一个办理加拿大移民的中介广告。 当钱主编看到这篇文章是写黑道和女人的,没有细看内容就签字让实习编辑送去了印刷厂...... 第二日杂志上市发行,就因为这篇文章,本是副刊的八卦杂志一下就超过了正刊的发行量 又过了三日,正在香港五蟹集团上班的丁旺蟹接到了台湾山联帮捷哥的电话。 丁孝蟹当年在台湾为和尚哥做事,碰巧救过捷哥一命。这个捷哥很讲义气,与丁孝蟹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后来捷哥成为山联帮的一个分堂主,还帮丁孝蟹促成过忠青社与山联帮的生意合作。 丁旺蟹接起捷哥的电话,对方说话开门见山,张口就用带着浓浓闽南腔的国语问道: “老三,你大哥最近在干嘛?系不系在多伦多养女人?” 丁旺蟹听后一惊,忙用国语回答:“我大哥是在加拿大,不过是去拓展业务的!” “唉呀,你不要再跟我装了啦!我跟你讲喔,我看见杂志上有写,周济生正在调查你大哥!” “他已经查出来杀他老婆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大哥!还知道你大哥在多伦多的地址门牌号!” “啊!他查我大哥还写在杂志上?”丁旺蟹的脸顿时惨白如纸,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就系的呀!可能是年纪大自己干不动了,想借刀杀人吧,你大哥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仇家!” “杂志已经出来两三天了,我今天看到就找你们兄弟,结果只找到你,你赶紧通知你大哥先出去躲躲!” “好!谢谢你,捷哥,你那边有新发现再告诉我!” 此时丁旺蟹脸上的冷汗已经顺着他俊美的下颌角淌了下来。 听到捷哥那端挂断电话,丁旺蟹马上手指哆嗦着拨通了丁孝蟹的手提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阵阵忙音,丁旺蟹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昨天,老大一整天没有打电话过来,他不会是已经出事了吧!” 第120章 半夜来电 其实最近十来天,丁孝蟹已经很少给香港那边打电话了。 一来他觉得几个兄弟在香港那边把公司管理的不错。 他应该适时地放手,不需要日日打电话监督他们的工作。 二来是因为丁孝蟹每天晚上又有了新的工作,他每晚都要给方婷泡脚按摩。 那日方婷和丁孝蟹从母婴店回到别墅后,方婷似乎一直都在生丁孝蟹的气,小脸沉着,不肯与丁孝蟹多说一句。 丁孝蟹以为是自己那句让方婷做轮椅购物的玩笑话触到了她的伤心处。 那天方婷心情不好,不止是因为丁孝蟹的那句玩笑话。 当方婷把自己辛辛苦苦写好的那些信件再次投进邮筒后,她就开始担心。 担心这些信又像上次一样石沉大海,对自己的计划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也担心自己的身体变化会让丁孝蟹的那句戏言成真,怕他今后会贴身照顾自己,让她再没机会把信件寄出去。 果然,就在那天晚上方婷准备洗漱时,丁孝蟹跟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方婷不解地看着跟在身后的丁孝蟹:“阿孝,你这是要干什么?” “婷婷,你现在小腿行动不方便,我怕你会在浴室里摔倒!” 丁孝蟹站在浴室门口,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根本不许方婷关上门。 方婷蹙眉瞪着丁孝蟹,不满道: “我自己还能行!你这样看我冲凉,我受不了,我也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会的!我只是怕你摔倒出危险,再说我们.......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 丁孝蟹抓着门把手,执拗地说道。 方婷听后小脸涨得通红,生气地抓紧身上的浴巾: “那,那你站在门外!我打开门好了......不然,我不洗了!” 丁孝蟹听罢,只好退出浴室等在了门外。 待到方婷沐浴结束,丁孝蟹赶紧走进浴室帮方婷擦干头发和身体,不由分说就抱着方婷回到卧室床上,唯恐她在浴室里多走一步路。 看着方婷一脸疑惑,丁孝蟹也不说话,转身又端来一盆热水。 他略微垂首,视线落于水盆之上,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水面,感受着水温的变化。 仿佛知道刚刚自己做得不妥,丁孝蟹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与方婷目光相对,但终究还是开了口, “李医生说孕妇不能泡热水澡,缓解小腿酸胀只能泡脚加按摩,他说效果还不错!” 方婷看着面前的丁孝蟹,心中尽是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 方婷不禁在内心深处轻轻叹息一声,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待到水温合适,丁孝蟹坐在方婷对面的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方婷肿胀的双脚放入水盆之中。 方婷那原本纤细的小腿已经变粗,曾经灵活的脚踝也变得有点笨重。 浸在水盆中的两只脚看上去白白胖胖的,看着可爱却又让人心疼。 丁孝蟹默默地将方婷肿胀的双脚握在他的大手里,一边熟练地帮方婷按摩,一边不断心疼方婷, “婷婷这几个月真是太不容易了!” 先是近两个月的孕吐,方婷几乎每天都要忍受强烈的恶心和呕吐,连饭都吃不下。 孕吐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她的手脚又开始浮肿,日常走路活动都有些吃力。 方婷的孕期才刚刚过去不到五个月,而接下来,随着肚子里宝宝的长大,还有更艰苦的五个月在等待着方婷。 一想到这些,丁孝蟹的眉头就紧紧皱起,他实在担心方婷受过伤的身体,害怕孕后期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而出现意外。 到了第二天,当方婷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散步时,也被丁孝蟹拦下了。 “婷婷,我们就在院子里随便走走算了,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方婷自然不肯待在院子里,院子外面那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的小路,才是实现她愿望最好的地点。 她看了看拉住自己手臂的丁孝蟹,沉默了一会,再次抬头,眼里带着期望, “阿孝,我还是想去外面活动一下,院子里都待腻了。” “可是,你现在走路时间稍长,腿就会又酸又痛,水肿还会加重,李医生说你适度运动就好,不能太累!” 丁孝蟹心疼得看着方婷。 方婷轻轻挣脱丁孝蟹的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丁孝蟹, “放心吧,阿孝,我会注意的,腿不舒服会马上告诉你!” 丁孝蟹了解方婷的个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主意。 他垂眸看着方婷,抿着唇经过一番思索后,终于做出妥协: “那就出去半个小时,好么?” “时间太久你身体吃不消,再说天气越来越冷,我怕你会感冒。” “嗯”方婷点着头,就把左手习惯性地插进了丁孝蟹的大衣口袋里。 丁孝蟹看着方婷的动作,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拿过一条厚围巾给方婷认真地围了上去。 两个人又像往常那样出了门。 每次外出,丁孝蟹握着方婷的手就会习惯性去摩挲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摸不到,他就会莫名心慌一阵。 就在台湾那本杂志正式发行那天,也是丁孝蟹心慌最厉害的一天。 冥冥之中他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他又没有发现自己周围有什么异常。 心神不宁的丁孝蟹回到别墅后,就将那枚订婚戒指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了出来。 那晚睡觉前,丁孝蟹将方婷戴着的那条项链摘了下来。 他用那条项链把戒指和平安扣串在了一起,又给方婷戴了回去。 项链重新戴好后,丁孝蟹紧紧地抓着方婷的肩膀,眸光深邃,牢牢地锁定着方婷,眼底情绪翻涌,似是有很多话要对方婷讲。 他仔细打量了方婷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道: “婷,你亲口答应过要嫁给我,会成为我的老婆!” “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地生下我们的宝宝!” “你告诉我,你一定会说话算话的,是不是!” 丁孝蟹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执着与期待,好像在等待着方婷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应。 方婷被丁孝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微微蹙眉,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丁孝蟹的眼神和说的话让她心生警惕,她暗自思忖:难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他知道了? 她不清楚丁孝蟹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只能努力保持镇定。 低下头,错开丁孝蟹灼灼的目光,方婷对着丁孝蟹轻轻点了点头, “嗯!” 但心中的慌乱愈加明显。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肯定回应后,他那颗慌乱了许久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轻轻舒了口气,倾身吻向了方婷的额头...... 丁旺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丁孝蟹正抱着方婷在床上共享云雨。 这种时刻一周一次,对丁孝蟹来说颇为难得,每周的这个晚上他都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 直到午夜时分,沉睡在温柔乡中的丁孝蟹听到卧室门外好像有人在轻轻敲门。 丁孝蟹轻轻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谁?” “孝哥,阿龙啊,香港那边有急事找你!”门外的人低声应道。 丁孝蟹听得出是阿龙的声音,他心里一惊:“这个时间找我,难道香港那边出了大事?” 他匆忙穿好睡衣,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方婷,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在一楼书房,他的手提电话上显示着有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丁旺蟹打来的,他不敢丝毫耽搁,迅速拿起手机,按下了回拨键。 随着电话拨通的嘟嘟声响起,丁孝蟹眉头紧皱,心跳也不禁加快起来。 他焦急地等待着那头的接听,脑海中不断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丁旺蟹紧张的声音:“老大,你这两天还好吗?” “我没事!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丁孝蟹追问道, “老大,周济生在查你,他查到那个杀手阿飞是你派去的,还知道你现在多伦多的住址。” “周济生还把这些东西都发在了杂志上!可能想要借刀杀人!” “多伦多的住址?” 丁孝蟹心中大惊,知道他住在这个地址的人不多,除了自家三个弟弟,就是阿龙、阿程和阿权,还有就是...... “地址是谁泄露的?” 丁孝蟹咬牙切齿对着话筒低声吼道。 “还没查到!所以这件事我也还没有通知阿龙和阿权,只是让阿龙叫你过来接电话。” “不过老大你别急,老二和老四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从墨西哥飞到多伦多这边增援你了。” 丁旺蟹在电话里宽慰着丁孝蟹。 “我收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但是你这边一直没有接听。” “刚好他们两个这几天在墨西哥办事,我就先让他们带人从墨西哥搭飞机赶过来了。” 丁孝蟹蹙眉沉思片刻,果断对着话筒说道: “不会是他们两个,你一会替我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今晚做好准备!” “老大,那些仇家随时都会对你下手,你现在最好赶快离开别墅,去找个酒店先躲一躲吧!” 丁旺蟹忧心忡忡地劝说丁孝蟹赶紧离开。 丁孝蟹这时已经迅速在书房翻找出两把事先藏好的手枪, “今晚来不及了,只能等老二他们到这,天亮再说!” “等老二他们来了,我再联系你!” 说完丁孝蟹就挂断电话,拿着两把手枪快速冲向二楼的卧室...... 第121章 夜袭 来到二楼卧室,丁孝蟹轻轻拧开卧室门锁,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他倚在门边,屏住呼吸,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丁孝蟹先是定睛看向房间大床,只见方婷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仍沉浸在梦乡之中。 他又环视了一遍整个房间,与他离开时并无异样。 见此情景,丁孝蟹紧绷的神经稍作放松,他侧身挤进屋内,将房门轻轻锁好。 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那侧床边,丁孝蟹小心地把两把枪全放在了枕头下面。 他又快步走到窗户旁,掀起窗帘看了看锁死的窗户,这才和衣躺回到床上。 丁孝蟹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不停纠结着是不是要现在就带方婷离开别墅。 他伸出手,试着推了推睡在身边的方婷。 身旁的方婷睡得很沉,被推了几下她都没醒,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扶着腰部,艰难地翻动了一下身体,将后背给了丁孝蟹。 见方婷没醒,丁孝蟹也侧过身,将身前的方婷捞进自己怀里,轻轻环抱住她。 怀中的方婷依然在酣睡,丁孝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方婷那平稳的心跳和舒缓的呼吸,这让他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了下来。 待到心跳稍稍平复后,丁孝蟹又回想起前两天他心神不宁的原因。 那天,让他心神不宁的不单单是因为方婷手上没戴戒指。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上是一黑一白两个外国人。 那辆车与他们相向而行,擦身而过时,他不经意间瞥见了车里两个人看向他们的眼神 那种眼神他似曾相识,而且数年前他也曾有过。 当年他替和尚哥在世界各地追杀躲藏起来的仇家时,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审慎且无情。 如今的他已经远离了那段血腥的过去,但那眼神还是让他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直觉方婷可能会出事,可能会离开他——这是丁孝蟹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也让他本就慌乱的心神陷入了更深的不安。 随后两天,多伦多这边一直是秋雨连绵,他和方婷也就没有外出散步。 现在想起来,丁孝蟹多少有些后怕。 那两个外国人是来踩点的,如果这两天他与方婷像往常一样外出散步,可能现在早已经是枪下亡魂了。 以丁孝蟹自己的经验,现在别墅周围肯定就有杀手埋伏。 如果现在带方婷离开别墅,他们在明,杀手在暗,势必会引起那些杀手的伏击。 一旦双方交火,他和阿龙阿权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可是方婷现在大着肚子、行动不便,是那些杀手最容易射杀的目标。 他现在不清楚外面埋伏了多少个杀手,只靠他和阿龙、阿权三个人保护方婷,风险实在太大。 要带方婷离开,只能等老益和老利他们到了之后,保护方婷的人足够多才能行动。 但是,不离开,今晚的风险也很大。 天气预报明天还是个雨天,杀手已经空等了两天。 这两天他们恐怕也已经将别墅里的情况摸清了,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在今晚动手。 “离开还是留下?” 丁孝蟹凝视着熟睡中的方婷,反复在心中考量着两个方案哪一个更保险一些。 最终,他决心赌上一把,今晚就先留在别墅。 这栋别墅的防弹防爆设计比香港半山那栋还要先进一些。 就算今晚杀手要偷袭他们,待在这间屋子也能撑个把小时,应该能等到老益他们赶来增援。 他现在要最大限度的确保方婷和腹中胎儿的安全,他更不能让方婷因为自己又身陷险境,出现生命危险。 “只要再坚持三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后,老二、老四他们就能带人赶到别墅,到那时,再带着方婷离开会更加稳妥一些。” 黑暗中,丁孝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转念间,丁孝蟹又想起自己的那个问题——地址是谁泄露的? 把这里的住址写在杂志上散播出去,无疑就是要将他那些仇家引来多伦多,借别人的手干掉自己。 丁孝蟹首先就排除了阿龙和阿权,虽然他无法保证这两个人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但是,在这栋别墅里,他们两个要想做掉他和方婷,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把地址发到杂志上——他们不会写文章,也不会蠢到把简单容易的事搞得复杂难办。 那是香港那边的阿程和三个弟弟在无意中泄露了地址?还是每天来这里工作的女佣有问题? 如果是那个女佣有问题,她又是怎么知道暗杀周济生的杀手叫阿飞呢? 难道杂志上写的事情都是周济生自己调查出来的? 可作为一代“枭雄”他不要面子吗? 周济生现在完全有能力找杀手不声不响地做掉他!他为什么要把这种“糗事”写上杂志让别人看到? 他找阿飞暗杀周济生的事,包括华姐被吓死的细节,这些年来,他只在半山别墅的书房里跟阿龙聊过。 丁孝蟹微眯着眼睛,努力回忆着那天的他同阿龙聊天的情景,最终,他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投向方婷...... 渐渐地,丁孝蟹的眼底有怒气隐现,脸上肌肉紧绷,他松开了抱着方婷的双手,却又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 为了克制住心中的怒气,丁孝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将身体转向另一侧,痛苦地闭上双眼。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就算是闭上眼睛,方婷这些日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幕一幕还是会不停在他眼前回放。 还有母婴店外的那个邮筒,站在邮筒旁的方婷,那些画面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再放大...... 此时,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但他不想再深究下去,他害怕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更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做出伤害方婷的事情。 想想这些天的自己,真是可怜又可笑!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显而易见; 可是他却选择无视这些事实,甚至在心里为方婷找好理由欺骗自己。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方婷原谅了他,宽恕了他; 而方婷却一直都在寻找报仇的机会,从没有放弃过! 他怀抱方婷,憧憬着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而方婷,却在计划着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承认这一切皆由方婷而来! 事已至此,此刻,丁孝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和方婷一起躲过今晚这一劫。 等到方婷平安生下孩子,只要她还肯留在自己身边,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丝异响。 这声异响被丁孝蟹敏锐地收进耳朵,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那是杀手切割玻璃的声音。 等待了三天,今晚可能也是他们的最后期限。 \"婷!\" \"婷!\" 丁孝蟹贴着方婷耳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急切地唤着方婷,同时伸手摇动着方婷的身体。 很快,方婷也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刚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嘴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捂住。 黑暗中她能看见丁孝蟹正伏在她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嘘,别出声!\" 丁孝蟹伏在她的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 \"好像有人在撬窗,可能是入室抢劫的,你拿好这个。\" 丁孝蟹将枕头底下摸索出的一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轻轻塞到了方婷的手中。 方婷瞪大了眼睛,低头望着手中那冰冷的金属物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接触过枪支这种危险的东西,方婷只觉得拿枪的手全是汗水,心跳也愈发剧烈起来。 这时她也猜到了,她寄出的信终于起作用了! 丁孝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继续在方婷耳边低语道: \"别怕,你现在下床,记住,不要开灯!不要起身!爬到靠近房门的那节衣柜里,从里面锁好。\" “那节衣柜是防弹的,你在里面不要出来。枪里子弹已经装好了,可以直接开枪!” 而此时的方婷只想和丁孝蟹死在一起,她抬头望着丁孝蟹,低声问道:“你呢?” “我在外面保护你,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枪不要离手,万一遇到危险一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记住了没有!” 方婷看不清丁孝蟹的脸,但是她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和不舍,同时她感到丁孝蟹的手正在推着她的身体向床边缓缓移动...... 第122章 枪战 方婷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丁孝蟹推动自己身体的那只胳膊, “阿孝,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行!” 丁孝蟹果断拒绝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不会有事!我更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你放心,我保证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听话!”丁孝蟹低声命令道。 然而黑暗之中,方婷却依旧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丁孝蟹见方婷不肯自己下床,为了不惊动外面的杀手,他也不再说话。 他将自己的身体紧贴方婷的身体,无声地向方婷那边用力挪动着,一点一点地将她往床边挤去。 “我更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刚刚,丁孝蟹把那把勃朗宁手枪亲手递到方婷手上时就是这么想的。 把手枪亲手交给方婷,对丁孝蟹来说实属无奈之举。 丁孝蟹知道方婷处心积虑地引来杀手,就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也担心方婷会在拿到枪的那一刻就他向开枪,直接杀了自己为家人报仇。 但是现在,杀手近在咫尺,他必须保证方婷和孩子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也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搏一搏。 丁孝蟹知道职业杀手做事从不会心慈手软。 在他们的枪口之下,不管对方是不是老幼妇孺,他们都不会留下活口。 窗外的杀手有几个、他们手上有什么武器......这些丁孝蟹都不清楚。 双方交火后的最坏结果就是:自己一旦遭遇不测,方婷肯定难逃一死。 所以,把枪交给方婷就是让方婷母子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一些! 丁孝蟹笃定方婷是个理智的人,她爱他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即便方婷手上拿枪,她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刻对他开枪。 方婷拿到枪后也确实没有对他开枪,她还紧抱着丁孝蟹的胳膊,不愿离开他,似乎想和他一同被杀手打死。 这一点丁孝蟹有点想不通,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 现在他要尽快把方婷推下床,让她藏到安全的地方。 尽管方婷想和丁孝蟹死在一起,但她的身体还是被丁孝蟹推着,一寸一寸地向床边移动过去。 方婷不知道丁孝蟹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才会对她保证“他们两个人都会活的好好的!” 也许他还有其他的安排,让他有底气做出这样的保证。 但这绝不是方婷筹谋多日想要得到的结果。 她要为家人报仇,她要丁孝蟹必须死! 终于,方婷把手指放在了手枪的扳机处。 现在,只要她将枪口对准身边的丁孝蟹,再在食指上用点力气,她就能为家人报仇,结束现在痛苦的一切。 她尝试了几次,可是每次她颤抖的食指总是会从手枪扳机处滑落下来。 方婷不知道扣动手枪的扳机需要多大的力气。 她只知道自己拿枪的手全都是汗,又湿又滑,几乎连枪都快握不住了,更不用说用力扣动扳机把丁孝蟹打死。 虽然身边这个男人是将她全家灭门的凶手,她对他恨之入骨,但是,方婷还是没有直接开枪打死他的勇气。 她实在狠不下心,去亲手杀死自己深爱过的男人。 就在这时,两个人同时都听到了窗外又传来一声轻微异响。 这声异响让丁孝蟹心中一惊,他意识到那些杀手即将破窗而入,但他靠着这声异响也基本确定了杀手在窗外的位置。 这声异响也在催促方婷赶快做出决定,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很快,丁孝蟹的长腿已经能够触到大床的边缘了。 他一只手握紧手枪,一只手重重地握了握方婷的手,侧头在方婷耳边又低声叮嘱了一句: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说完他快速地在方婷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紧接着便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让方婷顺着床沿缓缓滑落到地板之上。 丁孝蟹那匆匆一吻,在方婷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极短,但他的唇还是碰到了方婷脸上湿滑冰冷的眼泪。 丁孝蟹这时候真希望方婷脸上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方婷脸上的眼泪确实是为丁孝蟹而流,确切地说是为了他们“一家三口”而流。 丁孝蟹见方婷安全落地,他马上将目光投向了有微微异动的窗帘处,随后又环视整个房间,寻找最佳的藏身位置。 就在丁孝蟹准备悄悄下床,躲到他选定的藏身位置时,床头柜上的台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那灯光不算明亮却可以让人看清室内的一切! 就听丁孝蟹大吼一声:“趴下别动!” 话音未落,房间内的就有枪声响了起来! 丁孝蟹能够成为当年港岛最年轻的黑道大佬,各方面的能力确实是超乎常人。 尽管丁孝蟹早就告别了那种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也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其身体素质仍旧保持得相当出色。 他不仅身手敏捷,而且反应速度更是超过了窗外的专业杀手。 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丁孝蟹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持枪,瞄准窗帘异动处,没有任何迟疑就快速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伴随着子弹击中玻璃的声响,窗帘的后方才有子弹射向了丁孝蟹和方婷所处的位置。 这时,别墅一楼也跟着响起了枪声——阿龙和阿权与一楼埋伏的杀手也在开火交战。 很快,整个别墅的枪声就响成一片,子弹在空气中穿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撕裂整个空间。 丁孝蟹开枪的速度极快,转瞬间,他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就射出十几枚带着无尽杀意的子弹。 伴随着玻璃不断破碎的声音,“轰”的一声巨响,卧室的一面落地窗玻璃整块崩塌。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满身是血的黑人杀手从窗帘后面跌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丁孝蟹这时却没有停止射击。 他继续举枪朝着那面崩塌的玻璃窗方向不断扣动着扳机,直到把枪里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尽时,窗外又传来一声惨叫,和重物跌落地面的声音。 惨叫声过后,卧室里再没有枪声响起。 一楼的激烈的枪声也渐渐开始减少,最后只剩下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声。 在确定卧室已经安全后,一直趴在床上的丁孝蟹终于慢慢抬起头来。 只见大床附近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地板上散布着混有鲜血的玻璃残渣。 杀手尸体倒下时砸倒了一旁的置物架,各种物品散落一地。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烟尘四处飞扬。 原本就昏暗的光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丁孝蟹暗自庆幸当初他选择了这张带着厚重床尾板的美式大木床。 这张厚重的床尾板帮他挡掉了不少子弹,没有它,现在自己的身上至少要有七八个弹孔。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从枪战开始到现在,他始终没有听的方婷的声音。 这个发现让丁孝蟹顿时心急如焚,赶忙唤了一声:“婷婷!” 可是房间里却没有回应。 “方婷是不是被流弹打中?是不是已经悄无声息地永远离开了他?” 这样的想法这让丁孝蟹的心跳猛然加速,他想赶紧下床去查看方婷的情况。 可他刚想移动身体,左腿就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啊!!” 丁孝蟹终于忍受不住,惨呼出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往腿上一摸,结果摸到一手湿漉漉、黏糊糊的鲜血。 丁孝蟹强忍着剧痛,用两只手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在床上坐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大腿竟然被子弹击中,打出了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丁孝蟹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急忙用左手紧紧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右手吃力地撑在床上,艰难地向着床头柜的方向挪动身体,以便够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 他的身体每挪动一下,腿上的伤口就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一点点艰难地朝着目标靠近。 挪动了一段距离后,丁孝蟹终于脱力一般将上半身重重地倒向了床头。 他双眼紧闭,大口喘着粗气,同时痛苦地大声叫着:“婷婷!”“婷婷!你冇事吧?” “冇啊!”一声微弱的女声在床下响起。 丁孝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他那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时丁孝蟹注意到大腿上的伤口还在大量的出血,他只能先尽快止血,再去查看方婷的情况。 丁孝蟹低头观察着伤口,迅速抽出睡衣上的腰带,用尽全身力气将带子绑扎在伤口上方。 这时,丁孝蟹的心里又生出一股怒气——床头柜的台灯是方婷打开的! 方婷的行为让丁孝蟹又气又怕,如果刚才他的反应慢一点,可能现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和方婷。 他死了伤了都不要紧,可是方婷和孩子不能出事! “婷婷,你为什么要开灯!” “你知不知,开灯会让杀手马上爆掉你的头!” “你想没想过你肚子里还有宝宝!”言语中有心疼也有不解。 他一边低头绑扎着伤口,一边生气地责备着方婷,全然没有注意到方婷已经悄然站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双手握枪,将枪口对准了他...... 第123章 偿命 昏暗的灯光中,丁孝蟹眼角余光中的那个人影让他心安, 让他可以从容地处理自己的伤口。 虽然丁孝蟹嘴上责备着方婷,但是在心里,他暗自庆幸两个人都还活着。 这场劫难他们总算是闯过来了。 劫后余生,他们应该有个新的开始吧! 当丁孝蟹处理好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艰难地伸长手臂,准备拨打急救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方婷冷冰冰的声音: “我开灯,就是想让杀手早点动手!” 方婷的语调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丁孝蟹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缓缓抬起头,不解地望向眼前的方婷。 只见方婷身穿睡衣,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头,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她双手紧握着他递给她的那把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丁孝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方婷,嗫嚅道:“婷婷,你,你……” 方婷静静地注视着满脸惊诧的丁孝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紧握手枪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安静,房间中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丁孝蟹准备拨打电话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了两下。 他蹙眉看着方婷,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喉头上下滚动了几次,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片刻后,丁孝蟹脸上的惊诧神色渐渐淡去,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嘲道: “婷婷,你——什么都记起来了!” “阿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全家扔下楼!?” 方婷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丁孝蟹,但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丁孝蟹沉默不语,鲜血淋漓的结果已成定局,答案早已不重要了。 自己多说一句都是狡辩,只会让方婷更加厌恶自己。 “你告诉我为什么?阿孝?” 方婷举枪对他嘶吼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微微仰起头,用满是怨恨的眼神盯着丁孝蟹。 “对不起,婷婷.......” 丁孝蟹垂下头不敢正视方婷的眼睛, “我可以补偿你,你要什么,我都愿意陪给你!” 方婷听罢,近乎崩溃一般对着丁孝蟹痛苦大喊道: “我要你死!要你们全家都死!” 丁孝蟹听到方婷的喊声,再次抬起头,红着眼圈看着方婷,眼中满是愧疚: “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和别人无关,!” “是我对不起你,婷婷,对不起!” 丁孝蟹的回答让方婷心中一阵刺痛。 她突然带着满脸泪水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笑过之后,方婷眼神哀伤地看着丁孝蟹,质问道: “对不起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方家那么多条人命,你一条命赔得起吗?” 方婷刚刚的笑声让丁孝蟹遍体生寒,他呆呆地看着方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婷的问话。 他只知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自己当年种下的恶因,今天会结出带血的果。 方婷仰起头,努力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后,又微微低下头。 她对着丁孝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似是安慰一般: “别怕,阿孝,我们都是罪人,我会陪你一起死。” 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扬起了方婷的发丝,也带走了她轻飘飘的声音。 丁孝蟹看着面前这个眼神破碎、神情哀伤的女人,心痛得仿佛要裂开一般。 可转瞬,他又惊恐地对着方婷喊道:“婷婷,你不要做傻事,犯罪的是我,不是你,更不是孩子!” “孩子没有错,他是无辜的!你不能随便结束他的生命!” 丁孝蟹双眼血红,对方婷大吼着,试图让她改变这个残忍的决定。 孩子——腹中的孩子是方婷心中无法触碰的伤痛,也是她内心觉得最亏欠的人。 “孩子没有错,他是无辜的!”丁孝蟹的话语直戳方婷内心的痛处。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方婷崩溃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是我,全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更不该怀上这个孩子,是我害死了我家人,我才是杀人凶手……” 方婷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她哭诉的每一个字又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丁孝蟹的心。 “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个罪人!” 情绪激动的方婷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原本紧握着枪支的双手先是无力地下垂,转而就用握枪的手抱住自己的头开始痛哭流涕。 丁孝蟹见此情形,心中愈发惊恐,他生怕方婷会在极度激动之下开枪走火伤到自己。 “求你婷婷!不要伤害自己和孩子!我求求你!” 丁孝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方婷大声哀求着,受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方婷站立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婷婷,你冷静点,行不行!” “听话,先把枪放下!” 丁孝蟹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对着方婷安抚道。 同时他也在暗中积攒着力气,悄悄改变身体姿势,准备扑过去将方婷手上的枪夺下来。 “你骗我!这些年你一直都在骗我!” 情绪失控的方婷对着丁孝蟹歇斯底里地喊道,似乎没有察觉到丁孝蟹身体的变化。 “婷婷我求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你没有错,孩子也没有错。” “全是我的错,全都怪我!” “我现在就把命赔给你家人,求你和孩子好好活着!” 丁孝蟹继续忏悔着,望向方婷的眼中满是乞求。 “可是,阿孝,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对不起,阿孝,对不起......” 方婷边流泪,边痛苦地摇着头,同时又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 “婷婷,你不要做傻事......” 就在丁孝蟹看准机会,试图起身去夺枪的刹那,那条受伤的大腿终究还是拖累了他,让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动作敏捷。 他迟缓的动作还是就被痛哭中的方婷察觉到了。 方婷知道他的意图,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迅速向丁孝蟹举起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三声枪响过后,丁孝蟹高大的身躯在子弹的冲击力下,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最终靠在了床头。 被剧痛包围的丁孝蟹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方婷手枪里射出的三颗子弹,全部打进了自己的身体。 鲜血从三处伤口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丁孝蟹的衣物。 他抬起手,用力捂在胸前的伤口处,但鲜血却不断从手指间涌出,流淌不止。 身中四枪——在江湖上出生入死多年的丁孝蟹从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而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其中致命的三枪都来自自己最爱的女人。 就在枪响的同时,别墅院子里传来了刺耳的汽车刹车声! 寂静夜里那三声枪响,让坐在车里的丁益蟹听得格外清晰。 车没停稳,丁益蟹已经打开车门,紧握手枪,向着别墅一楼发疯一般冲了进去…… 枪响过后,方婷不可置信地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把勃朗宁手枪。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真的扣动扳机,对着丁孝蟹开了枪。 看着丁孝蟹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的样子,她好想上前帮丁孝蟹堵住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垂死的丁孝蟹让方婷心疼,又让她莫名的亢奋。 看着浑身是血的丁孝蟹,方婷一边流着泪,一边诡异地笑了起来。 那诡异的笑容中有心疼、有痛苦还有幸福的满足感。 方婷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矛盾的状态。 “阿孝,你很痛吧!别怕,很快就不会感到痛了!”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马上就带宝宝去找你!” “阿孝,阿孝,你知不知我好钟意你!我这辈子爱上了你两次,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你开不开心?你开不开心啊?阿孝!” 方婷脸上的笑容愈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 方婷语无伦次地安慰着丁孝蟹,跟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 同时,她慢慢举起了握枪的右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丁孝蟹此时神志还算清楚,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方婷“为爱癫狂”的模样。 听着她对自己诉说的“最后告白”,丁孝蟹只想拼尽全力大声唤醒方婷,让她放下手中的手枪不要做傻事。 可他话未出口,一大口鲜血就“哇”地一下呕了出来。 喉咙里粘稠的血液让丁孝蟹发不出声,他只能对着方婷痛苦地摇着头,眼睁睁看着方婷在自己面前将手指按在了手枪的扳机处...... “嘭!”...... 第124章 仇人见面 丁益蟹冲进别墅后,发现一楼客厅一片狼藉,阿龙正在用一只手帮倒在血泊中的阿权处理伤口。 尽管阿龙和阿权提前接到丁旺蟹的通知,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但是对方的火力强大,阿龙和阿权都未能在与杀手的交火中全身而退。 阿权的腹部不幸中弹;而阿龙的左手臂也被子弹掀去了一大块皮肉。 丁益蟹见状马上蹲到阿权身边,焦急地问道: “阿权,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下,老利他们马上就到!” 此时,阿权脸色苍白,痛苦地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口,艰难地对丁益蟹说: “益哥……我……我还好……还能撑得住……刚才有枪声,你们赶快去看看孝哥!” 丁益蟹立刻转头看向阿龙,大声问道:“阿龙,我大哥他们在哪里? “他们两个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说话间,阿龙终于费力地将阿权的伤口简单处理好。 他顾不得自己的左臂还是一片血肉模糊,就带着丁益蟹向二楼冲了上去。 在二楼的主卧门外,丁益蟹两手拼命扭动着房门把手,结果发现门是被锁死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他屏息趴在门缝处,隐约听到方婷断断续续的声音: “对不起......开枪.......陪你......地狱......不会分开......” 但里面始终没有听到丁孝蟹的声音。 “怎么没有老大的声音?”丁益蟹转头急问阿龙。 “我们刚刚还听见孝哥在大喊‘婷婷我求你’!” “不好,老大肯定是出事了!” 丁益蟹心中一惊,他一边叫着老大,一边用力拍了几下房门,但是房间里没有回应,也没用脚步声传过来, 丁益蟹不敢再耽误时间,他双手握紧手枪,将枪口对准了门锁,同时用眼神示意阿龙后退,跟着就扣动了手枪扳机。 “嘭!”一声巨响,卧室的高级门锁被丁益蟹从门外一枪打爆。 见门锁被打烂,丁益蟹没有丝毫迟疑,抬脚就猛踹卧室房门。 两脚过后,就听“咣铛”一声巨响,破损的房门与墙壁猛地撞到一起,房间都跟着开门声震动了一下。 丁益蟹随即冲进卧室,入目就是变成了血人的丁孝蟹靠在床头,张着嘴巴,满口是血。 他一只手捂着胸前伤口,一只手还在努力地向方婷伸着。 而方婷背对着房门,站在离丁孝蟹不远处,右手握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准备开枪自尽。 房门被撞开的巨大响声让方婷扣动扳机的动作迟滞了几秒。 但她没有回头,更没有放下手中的手枪,而是眼神决绝地看着面前的丁孝蟹,用力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枪声响起,但那颗本该射进方婷太阳穴的子弹,却偏移了轨迹飞向了天花板。 就在方婷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丁益蟹从她身后猛冲过来,将方婷握枪的手臂用力向上托了一下。 随后方婷只觉得右手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手中紧握的勃朗宁手枪瞬间脱手,掉落在地上。 丁益蟹紧紧攥住方婷的右手,满脸狰狞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你把我大哥打成这样!还想一死了之?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大哥,以及刚才阿龙告诉他的丁孝蟹的呼喊声,都让丁益蟹确定方婷就是导演这场祸事的真凶。 丁益蟹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不顾自己大哥求饶,故意连开三枪把他打成重伤的女人。 他那双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更是变得猩红无比,凶狠的目光就似锋利的的刀子,要将面前的方婷碎尸万段。 方婷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丁益蟹,整个人先是一愣。 随后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愤怒——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强暴小敏,害小敏最后跳楼自杀的丁益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瞬间,方婷的愤怒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她怒视着丁益蟹,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愤怒对他吼道: “丁益蟹你这个人渣!你怎么还没有死!” 话音未落,方婷已经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手,用力朝着丁益蟹的脸扇了过去。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丁益蟹的脸,丁益蟹就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方婷扬起 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两只大手一拉一带,就将方婷的两只手和头发全都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打我?你个臭婊子还敢打我!” 丁益蟹对着方婷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与此同时,他用力扯着方婷的头发,迫使她的脸转向自己。 方婷的脸因为疼痛而有些变形,但她并没有屈服。 她昂着头,紧咬着牙关,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他妈的是真不想活了!我让你......” 就在丁益蟹扬手要打向方婷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婷已经隆起的肚子上...... 阿龙是跟在丁益蟹身后冲进的卧室。 一进来,他就看到倒在床头的丁孝蟹正用目光急切地示意他过来。 阿龙忙快步来到丁孝蟹身旁,对着满身是血、气若游丝的丁孝蟹急切地问道: “孝哥,什么事?你还撑不撑得住?” 丁孝蟹紧盯着阿龙,又费力地将目光投向被丁益蟹打落在地的那把勃朗宁手枪。 他气息急促,艰难地对着阿龙吐出一个字, “枪!” 阿龙顺着丁孝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明白了丁孝蟹的意图,忙对丁孝蟹用力地点了下头:“孝哥,你放心!” 阿龙快步走到那支手枪旁边,蹲下身后,掏出一块手帕盖在地上的手枪上。 隔着手帕,阿龙快速将枪身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又用手帕包好手枪,将这把枪塞到了那个死在卧室的杀手手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手帕装进自己的口袋。 就在阿龙处理那支勃朗宁手枪时,房间里响起了丁益蟹的高声怒骂: “你这个死八婆,肚子这么大了,还要谋杀亲夫!” “我大哥求你,你都不肯放过他!还连开三枪!” “为了救你这个贱人,他差点被人打死,你都忘了吗?” 丁益蟹死死扯着方婷的双手和头发,咬牙切齿地骂着。 痛骂间丁益蟹不时扭过头,心疼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大哥。 就见丁孝蟹正艰难地对着他们摇头,看眼神似乎在示意丁益蟹放开方婷。 丁益蟹看懂了他大哥的意思,但他不敢在这种时刻放开方婷。 他害怕情绪激动的方婷会再次做出伤人或是伤己的事——她现在大着肚子,并不好控制。 丁益蟹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哥都快被方婷打死了,却还在心疼方婷,怕自己伤害到她,还让阿龙给她善后,这让他心中对方婷的怨气更盛。 丁益蟹心中恶气难消,他转脸看着方婷,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我告诉你方婷,你不是要陪我大哥吗?”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我大哥是生是死,我都让你去陪着他!” 方婷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她怒视着丁益蟹,毫不畏惧地对着他回敬道: “孩子?你们丁家全是黑社会杀人犯,全是魔鬼,我绝不会给你们丁家生孩子!” 方婷的回答让丁益蟹感到又羞又怒,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在阿龙面前丢了面子。 丁益蟹的脸变得愈发狰狞扭曲,眼中的怒火愈发炽烈,但他忌惮伤到方婷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敢动手打她。 为了发泄怒气,丁益蟹一边恶狠狠地重复问着“你说什么”,一边死死地抓住方婷的头发来回摇晃拉扯。 方婷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被撕脱下来一样剧痛难忍,但她却无法挣脱丁益蟹的魔爪。 问了四五遍后,丁益蟹又扯过方婷的头发,怼着方婷的脸恐吓道: “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但凡不能活着生出来,我让你们姓方的全给他陪葬!” 方婷毫不示弱,抬头对着丁益蟹吼道: “姓方的早就被你们丁家人杀光了,这个孩子也不会活着!你们这群人渣、魔鬼!早就应该断子绝孙!” 方婷的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激了丁益蟹。 尤其是那句“断子绝孙”,不仅是在诅咒重伤的丁孝蟹和他未出世的孩子,更是对丁家所有人的诅咒,是对丁家未来命运的预言。 方婷的咒骂一下就触痛了丁益蟹的逆鳞。 他被方婷气得浑身发抖,心中的怒火如被浇上了一桶油,几乎把丁益蟹的理智都烧没了。 而方婷趁此机会,用尽全力将双手从丁益蟹的手里挣脱出来,径直就朝着丁益蟹的眼睛抓去。 丁益蟹猝不及防,慌忙侧脸躲避。 虽然侥幸避开了眼睛,但脸上还是被方婷抓破了两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从中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盛怒之下的丁益蟹这时再也顾不得重伤的丁孝蟹,也不顾方婷有孕在身。 他更是忘记了他对丁孝蟹曾经的保证——不管他大哥与方婷发生什么,他们都不许伤害方婷! 丁益蟹狠狠扯起方婷的头发,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对着方婷的脸大力打了过去…… 丁益蟹和方婷的争吵撕打,被靠在床头的丁孝蟹看得清清楚楚,他耗尽全身的力气想开口阻止丁益蟹,可是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丁孝蟹说不出话,自觉身体越来越无力,只能痛苦又无奈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很快,他视线开始模糊,终于在丁益蟹将手重重挥向方婷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5章 续命 方婷被丁益蟹抓着的头发,根本躲避不开他打过来的巴掌。 丁益蟹此时恨极了这个要故意开枪打死自己大哥的女人。 他下手毫不留情,几乎将全身力气都用到了右手上。 当丁益蟹的大手劈头盖脸重重地打到方婷脸上时,方婷整个人几乎被他打得飞了出去。 在那一刻,方婷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人就被丁益蟹打晕了过去。 就在方婷失去平衡,即将重重地摔向坚硬的地板之际,阿龙恰巧从杀手尸体旁站直身子。 还好阿龙眼疾手快,见到方婷有危险,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不顾自己手臂有伤,张开双臂就将摇摇欲坠的方婷稳稳抱在了怀里,避免了更大悲剧的发生。 阿龙敢这样做是因为丁孝蟹早就对他们有过交待——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优先确保方婷的安全。 这时,丁利蟹也带着医生护士冲上了二楼。 一群人迅速将昏迷不醒的丁孝蟹和方婷转移下楼,连同腹部中枪的阿权一起被送往小镇上最大的医院。 经过初步的抢救和检查,医生发现丁孝蟹胸口处的枪伤最为严重,伤口内的子弹可能卡在了主动脉和心脏之间。 心脏手术难度极大,当地的医院没有进行手术抢救的条件。 丁利蟹眼见丁孝蟹病情危急,他当机立断联系了美国克利夫兰心脏医学中心。 为了保住自己大哥的性命,丁利蟹又不惜花费重金,将重伤的丁孝蟹连夜用直升飞机送往全球最好的心脏外科医院进行手术治疗。 丁益蟹和阿龙则暂时留在了多伦多,看守昏迷的方婷,并配合当地警方的调查。 当方婷再次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床旁的输液架,上面悬挂着一瓶透明的药水,正通过一根细长的输液管缓缓地滴入她的体内。 她环顾四周,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和摆设,感觉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院的病房。 方婷轻轻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床旁还坐着一名身穿制服的女看护。 她轻轻张了张口,试图向女看护询问一些事情。 但话未出口,她就感觉到左侧肿胀的脸颊传来一阵疼痛,连带着整个头都晕晕胀胀隐隐作痛。 女看护这时发现方婷醒了过来,但她并未说话,只是站起身打量了一下方婷的情况,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女看护刚离开病房,一只胳膊被吊在胸前的阿龙就和一名医生开门走了进来。 医生给方婷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就对阿龙微笑着做了个ok手势,随后就离开了病房。 这时阿龙才发现昨天丁益蟹对方婷下手实在太狠了,直到现在方婷一侧脸颊上的红肿手印还清晰可见。 见此情景,阿龙不禁暗想,方婷现在的模样若是被孝哥看到,不知道他要心疼成什么样,会不会秋后算账再把益哥暴打一顿。 “阿嫂,你——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阿龙略带迟疑地问道。 听到阿龙的声音,方婷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自己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没有死,更没有逃离丁家的魔爪。 方婷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隆起的孕肚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但是此时方婷心中的恐惧更甚——她与孩子的命运已经都被丁益蟹安排好了。 一想到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方婷就觉得不寒而栗,让她对以后的日子感到深深的绝望。 她没有回答阿龙的问话,只将头偏向一边,默默地闭上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痛苦。 阿龙见方婷虽然没有跟自己说话,但也没有跟自己大吵大闹,心里便稍稍松了口气 他见方婷身体发抖,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感到害怕。 沉默片刻后,阿龙还是决定告诉方婷: “阿嫂,警方已经把昨晚的事定性为入室抢劫,案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方婷几乎对这个消息没有什么反应,她依然是双目紧闭,面沉似水。 这个消息对方婷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时,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因为昨晚的事被抓进警局。 这样一来她也许还能找到机会,带着腹中的孩子逃离丁家人的控制。 阿龙见方婷依然没有回应,便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孝哥他......他还在做手术......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丁孝蟹没死,还在做手术,方婷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她想杀丁孝蟹为家人报仇,但又莫名心疼被自己打成重伤的丁孝蟹。 回想昨晚,方婷虽然很想和丁孝蟹死在一起,但她始终舍不得亲手对丁孝蟹开枪。 如果不是他突然起身扑向自己,她可能一直都不会对他扣动扳机。 一想到丁孝蟹满身是血,对自己伸着手,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模样,方婷还是没有忍住眼里的眼泪,带着重重的鼻音对阿龙说道: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龙看着闭着眼睛流泪的方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离开病房的阿龙没有走远,他就站在病房门外的玻璃窗后,密切观察着病房里的动静。 方婷听到关门声后,就放任眼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直到眼泪流尽,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迷茫地望着窗户外的一角天空。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正飘着细雨,雨水顺着玻璃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痕,让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 这样的天气与方婷此时的心情如出一辙——阴郁、迷茫、压抑、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这时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随后阿龙就开门走了进来, “阿嫂,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方婷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阿嫂,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不行的!”阿龙的声音有点着急。 阿龙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方婷,他的身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他和方婷还算熟悉一些,就算是为了孝哥,阿龙也只能硬着头皮留在这里照顾方婷。 “阿嫂,就算你不想吃,也多少给宝宝吃一点吧。”阿龙耐着性子继续劝道。 可是方婷依然沉默地摇头。 “阿嫂......”阿龙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丁益蟹猛地推门闯进了病房。 “方婷,你想搞什么,你不想活了也得把孩子生下来再死!” 丁益蟹冲着病床上的方婷大喊道。 “我大哥到现在还没出手术室,这孩子要是没了,你们姓方的全都得死!” 丁益蟹用手指着方婷继续吼道。 这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方婷忽然坐了起来,愤怒地冲着丁益蟹喊道: “方家只有我一个人,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说着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向着丁益蟹狠砸了过去。 丁益蟹一闪身,水杯砸到了墙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方婷你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丁益蟹就作势向着方婷扑打过去。 阿龙赶紧伸手拦住凶神恶煞的丁益蟹,大声劝道: “益哥,不能再打了,再打,真会出人命的!” 丁益蟹也怕方婷真的出现意外,遂收住了脚步,随后又无赖一般笑了起来: “方婷,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听听!” 说完,丁益蟹就拿出手提电话,拨出了一组号码,还故意开了声音外放。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人接起,一个女声在电话里问道: “你好,这里是时代证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 这女声方婷很耳熟——是大哥女朋友龙纪文的声音。 “帮我找一下方展博。”丁益蟹对着电话说道。 “展博,有人找你!”女声在电话里喊道。 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你好,我是方展博!” 这时丁益蟹故意变声,对着电话戏谑道:“方展博,你妹妹方婷还好吗?” “你是谁?你知道我妹妹?她现在在哪......” 方婷听到方展博在电话里紧张地追问着。 可丁益蟹却在这时挂断了电话。 随后丁益蟹对着方婷阴恻恻地笑道: “你都听见了,方展博还活着,他还有两个女朋友呢!” “所以——” 丁益蟹故意拉长声音,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紧接着,他又用充满威胁的语气对方婷狠狠地说道: “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你、你大哥以及他那两个该死的女人都会给这孩子陪葬!” “你现在清楚了吗?阿嫂?” 丁益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以一种轻蔑而挑衅的眼神看着方婷沉声道。 时隔多年,当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入方婷耳中的时候,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又听到了大哥的声音! 这些日子,方婷一直认为她大哥已经在警局外被丁孝蟹杀了。 此时的她只想立刻抢过丁益蟹手中的电话,亲自对大哥说上一句话! 而丁益蟹这时又开口说道: “我警告你,如果警察过来调查,你不要乱说话,如果说错什么话,我就拿方展博出气!” 说着话,丁益蟹伸手摸了摸脸上被方婷抓出的两道伤疤: “你好好把我大哥的孩子生下来,丁家不会亏待你!” 听着丁益蟹用自己大哥赤裸裸地威胁自己,方婷一边哭一边对着丁益蟹大骂道: “你滚!滚出去!你这个人渣!我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说完就大哭着躺倒在床上,还用力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阿龙这时只得把丁益蟹推搡出病房,跑去外面寻找护士…… 第126章 求援 就在丁益蟹冲进病房教训方婷前几分钟,他刚刚和丁利蟹通过电话。 在电话里,他得知丁孝蟹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十几个小时,但是目前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手术室里的丁孝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丁益蟹一边听着丁利蟹的电话,心疼着生死未卜的大哥;一边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面色阴郁地看着病房里的方婷。 如果不是方婷怀孕,丁益蟹此时真想把方婷活活打死,为他大哥报仇! 当他看到方婷拒绝阿龙,不肯吃饭时,丁益蟹心中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推门就冲了进去——丁益蟹绝不能让方婷这个贱人“杀”完他大哥,再来“杀”他大哥的孩子! 可是当丁益蟹冲进病房后,他又发现方婷现在打不得,骂不听,他只好搬出方展博,想吓一吓方婷。 但让丁益蟹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话没有吓到方婷,反倒是刺激了方婷。 方婷非但没有向丁益蟹服软妥协,还开始拒绝治疗。 情绪激动的方婷拔掉针头后,还想挣扎着下床,这时阿龙找来的女看护马上就冲过来把方婷按倒在床上。 那女看护的力气很大,方婷挣不开那女人的手,只得躺在病床上大哭,边哭边骂要丁益蟹现在就杀了她。 方婷住的是单人间的病房,但是大声的哭闹声已经让过往的医护纷纷侧目 这样的情况是丁益蟹始料未及的。 这里可不是香港丁家的私人医院,方婷这样闹下去恐怕又要引起麻烦。 这时丁益蟹想起了老四丁利蟹,他本身是医生,应该会有办法解决。 丁益蟹在电话里把方婷的情况跟丁利蟹讲了一下,丁利蟹思索了一会,就让丁益蟹把电话交给了方婷的负责医生。 丁利蟹与医生一番沟通后,医生拿着电话对着丁益蟹点了点头,似乎对方婷的行为表示理解。 随后为了防止方婷因过度激动出现意外,医生就给方婷打了一针镇静剂。 方婷在药力作用下渐渐安静下来,没一会就沉睡了过去。 见方婷终于睡着了,丁益蟹才又给丁利蟹打去了电话:“你刚刚对医生说了什么?” “我刚刚告诉医生,方婷脑部受过伤,曾经出现过精神异常。” “昨晚别墅出事,她又受到刺激,现在是精神病复发。” “后面我会让杨医生把方婷的资料传真给这边的医生,她以后再这样,医生会给她相应处理的。” “老益,你不要再去刺激她,孕妇本来就会情绪不正常,方婷真出了意外我们怎么跟老大交待?” “还有,尽量找个可靠的、和方婷熟悉的女人过来照顾她!” “阿龙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孕妇?” “还有你!尽量不要再和方婷见面!更不要去招惹她!” 丁利蟹语气颇为不耐烦。 他把该交待的事情给丁益蟹说了一遍,就挂断电话回到手术室外,继续等候丁孝蟹的消息。 “这里哪有这样的女人?” 丁益蟹拿着移动电话不满地嘟囔道。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午夜,应该是香港那边午饭的时间。 他赶紧给丁旺蟹打去了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咩事呀?” 电话里丁旺蟹没好气的问道。 “老旺,赶快找个和方婷熟悉的的女人过来伺候她,现在这边只有我和阿龙,照顾方婷太不方便。” “今天这个死八婆要死要活,不肯吃饭,我怕她肚子里的仔出意外!最好找个能劝得住她的人。”丁益蟹补充道。 “那你说找谁,找方展博的马子去看着方婷?她在香港都‘死’了三年了,谁会和她熟悉?” 丁旺蟹没好气的甩出一句话,把丁益蟹怼得说不出话来。 丁益蟹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丁旺蟹已经在香港为五蟹集团的股票忙得焦头烂额。 现在资讯发达,昨晚发生在多伦多的枪击案,今天早上就出现在了港媒的各大报纸头条。 标题尽是些《海外豪宅遭遇入室抢劫,四死四伤;丁姓富商不幸身中四枪,生死未卜》、《五蟹总裁海外遇袭、身中四枪生死难料》 ...... 消息见报后,联交所内的五蟹股票开盘即暴跌。 丁旺蟹虽然投入大笔资金托市,但是直到午间休市,股票价格还没有企稳的迹象。 丁孝蟹作为五蟹集团的核心人物,他的生死存亡直接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命运。 如果他真的中枪身亡,那么五蟹集团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就在丁旺蟹看着一路向下的五蟹股价忧心忡忡,无计可施之际,阿程又来告诉他,他老爸那又出事了。 丁蟹今天看了报纸之后,就开始在别墅里收拾行李,说无论如何都要立刻前往美国探望老大,谁都拦不住。 丁旺蟹心里很清楚,他父亲这个人向来性格莽撞冲动,做事全凭一时兴起,毫不考虑后果。 如今老大的生死尚未可知,无论是香港还是美国,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热粥。 如果这个时候他老爸再执意跑到加拿大去看望一下方婷,只会把局面搞得更糟,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而这时丁益蟹还打电话跟他要人帮忙,丁旺蟹只觉得头大如斗,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阿程站在丁旺蟹的旁边,把丁益蟹的来电也听了一个大概。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已经乱了阵脚的丁旺蟹说道: “益哥需要的人我倒是想到一个,我下午就去把人找过来,最晚两天后送到多伦多那边。” 丁旺蟹听后,抬头看着阿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忙说: “那好,你赶快去,公司这边的事我一个人还能撑得住!” “花多少钱无所谓,只要保证方婷能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老旺你放心,孝哥有事,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办好,阿may今天下午就能从美国飞回来,应该能帮得上你! ”阿程对着丁旺蟹点了下头,转身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当天下午,阿程就来到了英嫂在汕头的老家。 英嫂这两年给家里寄回了不少钱,家中的房子也在村里修的格外醒目,阿程很快就找到了英嫂的家。 此时的英嫂正在家中照顾家中怀有身孕的大家嫂。 阿程一进门就拿出五万元的现金放在了桌上,求英嫂一定帮帮忙。 英嫂见状大吃一惊,忙问阿程是怎么回事。 阿程这才面带悲戚地对英嫂讲道: “孝哥在加拿大碰上了入室抢劫的劫匪,为了保护太太,他被劫匪打成重伤,现在还在美国抢救。” 阿程顿了顿,接着说道: “太太她已经怀有身孕,得知大少爷有生命危险,情绪非常不稳定,她每天都在医院里寻死觅活,想要轻生。” “啊!怎么这么严重!” 英嫂听后大吃一惊。 “英嫂,以前太太跟你关系好,也听你的话,她现在没有什么家人,你去多伦多照顾一下太太,行不行?” “你帮帮孝哥,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孝哥唯一的骨血!现在孝哥病危,这个孩子再容不得半点闪失。” “现在情况紧急,除了你,我们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去照顾太太!这个忙你务必要帮帮大少爷!” 阿程对着英嫂和他们家人恳求道。 “大少爷和太太待我不错,他们出事我应当帮忙,可是,可是,一去就要三五年,时间太长了,家里......” 英嫂面露难色,不时用眼睛看看身边的怀孕的大家嫂。 “不会的,太太现在已经五个月了,等她生下孩子,再休养一段时间你们就回香港,你在加拿大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阿程眼神迫切,希望英嫂能赶紧答应下来。 “这......”英嫂又看向大家嫂,还是有些犹豫。 “英嫂你去那边照顾太太,我们给你薪水翻倍。” “这里的五万是去那边工作的辛苦费,等你们回到香港,除了工资我们再给你五万!” “等你回来,我们再把你家的两个仔都安排到香港工作拿高薪!” 阿程拍着胸脯对着英嫂一家人保证道。 这时英嫂家的大家嫂摸着桌上的五万现金,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阿妈,你就放心去吧,我这里有阿大和我阿妈照顾就够了!” 英嫂听自己家嫂这样说,也就下定决心,同意去加拿大照顾方婷...... 第二天,当方婷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就想起身下床去找医生求助。 她本想用手撑着坐起来,却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被人绑在了病床上。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穿上了约束衣。 方婷心中一惊,便用力挣扎起来。 一旁的女看护见她醒过来就想挣脱约束衣,马上就出去把阿龙唤了进来。 方婷见阿龙进来,愤怒地质问道:“阿龙,你们凭什么把我绑起来?马上给我松开!” 阿龙望着被捆绑在床上的方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但为了孝哥,此时他必须狠下心来。 他冷眼看着方婷, “阿嫂,这是医生的意思,怕你情绪过于激动会伤害到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方婷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孩子?你去告诉丁益蟹,这孩子我绝不会给他们丁家生下来,我现在就去找医生堕掉这个孩子!” 这时阿龙的脸色愈加难看,语调冰冷地说出一句话, “阿嫂,你不要说胡话,你脑子以前受过伤,现在又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出问题,这里的医生已经下过诊断的。” “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医生只会当你是精神病发作!” “孝哥现在躺在重症监护病房,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这个孩子必须给孝哥留下!” 阿龙目光阴郁地盯着方婷,让方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似乎被阿龙刚刚说的话吓到了。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是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阿龙,很快一双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阿龙看着方婷的样子,最后只能无奈地问出一句废话: “阿嫂,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方婷听罢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不肯说话, 绝望的方婷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带着孩子一起死,她已想不出任何逃离丁家的方法。 而丁家人看着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丁孝蟹,也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哪怕是让方婷靠着输营养液活着,也要让这个贱人把他们大哥的孩子生下来! 第127章 胎动 自从方婷开始绝食后,她就变得异常安静。 阿龙的话让她知道自己的抗争都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意义。 她一时死不了,也想不出新的逃离办法。 方婷也没了抗争的力气,她除了能决定张口吃不吃饭这件事,其他一切她只能听任别人安排,被动地接受各种治疗。 每天被约束衣禁锢在床上的方婷,除了昏睡就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不管对她说什么,她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阿龙每天看着这样的方婷,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一想到生命垂危的孝哥,他也只能无奈地按照丁家的要求,看着方婷每天痛苦地活着。 其实,当初他们发现孝哥在追求方婷的时候,他们这些兄弟没有一个人是看好这段恋情的。 就算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有好结果。 孝哥自己也知道,但是最后两个人还是不管不顾的走到了一起。 可当孝哥沉浸爱河,他们都祝福孝哥觅得真爱,感慨爱情真伟大时,两个人却又反目成仇……最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丁孝蟹这些年来为了方婷,身上遭受了多少伤痛,心中承受了多少苦楚,他和阿程跟在孝哥身边,最为清楚明了。 在他们看来,方婷就是孝哥命中的红颜祸水。 当初,孝哥狠心地将方婷扔下高楼,就不应该再将她救回来,还留在自己身边。 原以为这次方婷怀孕,两个人总算熬到了苦尽甘来。 没想到孝哥还在这种时候被方婷开枪打中心脏,真的伤了心,还险些丢了命。 每每想到这些,阿龙都会不胜唏嘘,感叹这对痴男怨女的孽缘。 因为手术后的丁孝蟹一直没有好转迹象,病情还时有恶化。 丁利蟹担心最坏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发生。 为防事发突然,人手准备不够,丁利蟹要丁益蟹马上赶去克利夫兰,和他一起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待消息。 临行前,丁益蟹紧紧抓着阿龙的肩膀,双眼通红地看着阿龙,声音带着哽咽: “阿龙,老利说老大这次凶多吉少,我得马上赶过去!” “多伦多这边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丁益蟹长叹一口气,咬了咬牙继续道, “不管老大怎么样,你一定要看好方婷,让她把这个孩子给老大留下!” 说完丁益蟹强忍着眼泪又重重地握了握阿龙的肩膀。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阿龙还从没见过丁益蟹像今天这样动容过。 听丁益蟹说孝哥凶多吉少,阿龙心里也不好受,他红着眼圈对着丁益蟹重重点了点头: “益哥,你放心......” 就在方婷绝食的第三天早晨,昏睡中的方婷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她的肚子里悄然涌动着,那是一种奇妙而陌生的力量。 那股力量一次又一次温柔地轻触着她的身体,每一次触动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 方婷忽然意识到,这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在动! 那个小东西自己会动了,他正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向自己传达着他特殊的存在感。 他虽然还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已然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现在不但自己会动,他应该也有了自己的感知和自己的想法吧! 这是方婷第一次明显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 她与宝宝之间有了一种超越了语言和身体界限的特殊联系,这让方婷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动。 曾几何时她也非常期待这个小生命能早点到来,因为那是她与丁孝蟹爱的结晶。 可是自从她知道有了这个孩子后,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开心高兴过。 她觉得他影响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她恨他是仇人的孩子,她利用他为家人报仇。 她一直都没有珍惜过这个小生命,直到现在她还想结束他的生命。 方婷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妈妈,她真的太对不起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了。 他都没有出生,也没有犯过任何错,自己却在想着如何扼杀他的生命。 明明犯错有罪的是她和丁孝蟹,后果却要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承担。 不过还好,这个小家伙还算命大,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他竟还稳稳得待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有出现意外。 “宝宝,对不起,谢谢你还一直陪着妈妈!” “妈妈以前太不负责了,以后妈妈不会再这样,妈妈会好好爱你、保护你,把你平平安安生下来。” ...... 方婷想伸手摸一摸小家伙活动的地方,可她两只手都被绑在约束衣里,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肚子。 而在这时,方婷的脑海里竟然想起了前些天,丁孝蟹每晚帮她泡完脚后都会温柔地趴在她肚皮上,又亲又摸对着肚子里宝宝说话。 他会带着满眼的幸福和期盼看着她,问她有没有感到宝宝在动。 想到这些,方婷忽然觉得自己很没骨气,怎么又会想起那个方家仇人了呢。 可是她就是那么没骨气,她不但想起了这些,还不争气地红了眼眶,流下眼泪。 这两天方婷见阿龙一直都是眉头紧锁,神色阴沉。 他没有再对她提起过丁孝蟹,但看阿龙的样子,方婷知道丁孝蟹的情况不会太好。 她恨死了丁孝蟹,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又不想他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就在方婷感到胎动的那刻,克利夫兰重症监护室里,一直心律异常病情危殆的丁孝蟹忽然就恢复了正常的心律。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应到了方婷的内心想法,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就在女看护看着满脸是泪的方婷,不停追问她需要什么的时候,阿龙带着英嫂走进了病房。 刚踏进病房的大门,英嫂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病床上的方婷。 她心里一惊,但转念想到:太太可能又是因为担心大少爷哭闹不止,被人绑在床上了。 英嫂从方婷昏迷不醒时就开始照顾她,这两年相处下来,她在心里也是把这个太太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 看着方婷挺着隆起的肚子,两手被绑在病床的两侧护栏上,一边哭一边艰难的扭动着笨重的身体,英嫂顿觉一阵心疼。 英嫂一边叫着“太太”“太太”,一边快步走到床旁,要帮方婷解开约束衣。 阿龙这时刚要伸手制止,却见方婷闻声不再痛哭挣扎。 她睁开眼睛对着英嫂喊了一声“英嫂”,目光有神,仿佛神志都恢复了正常。 阿龙见状也就把伸出的手垂了下来,转脸对着英嫂说道: “英嫂,你在这里照顾好太太,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随后他又补充道:“来之前我跟你交待的事你可要记清楚,别忘了!” “记得,记得,龙哥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在这陪太太坐一会。” 英嫂一边答应着,一边帮方婷解开约束衣。 阿龙深深看了英嫂一眼后就带着那个女看护离开了病房。 英嫂解开约束衣后,就小心翼翼地扶着方婷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方婷一坐起来就扑进英嫂的怀里,抱着英嫂委屈地大哭起来。 英嫂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痛哭流涕的方婷,脑海中想象着被劫匪重伤的大少爷,不禁眼圈渐渐泛红。 两个人离开时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对璧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遭遇如此不幸,差点阴阳两隔。 英嫂在心里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又分外心疼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过了一会,英嫂才轻轻地拍着方婷的后背,心疼地安慰道: “太太,别难过了,大少爷福大命大,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更舍不得丢下你们母子。” 可方婷听后反倒是哭得更伤心了, “太太,你肚子里还有小少爷,你要多为宝宝着想,老这样哭,万一动了胎气,会影响宝宝的。” “要是大少爷看你这样难过,一定会心疼死的!” “你和宝宝平平安安的,大少爷的病也会好的快一点。” ...... 方婷听着英嫂的话心里愈加矛盾,在英嫂怀里也哭得愈加伤心。 但是这时的方婷也决定,为了宝宝不再绝食,她要把宝宝平安生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宝宝是无辜的,她不会把宝宝留给丁家,但自己也不能再随便伤害他。 她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小生命,带他一起离开丁家。 “英嫂,我想吃你做的云吞面。”方婷在英嫂怀里抽抽噎噎地说道。 英嫂一听方婷想吃东西,顿时喜出望外,她在路上听阿龙说太太已经两三天不肯吃东西了。 “好,好,我,我现在就去准备!”英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应承下来。 ...... 方婷一切恢复正常后,又在英嫂的陪伴下在医院住了两天,等到丁孝蟹买下的另一栋别墅按照丁家的意思装修好后,阿龙就给方婷办理了出院手续。 就在方婷出院当天,在医院对面的街角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驾驶座上,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正望着不远处站在路边等车过来的方婷。 他沉默地紧握方向盘,双手青筋暴起,异常用力,仿佛要将方向盘捏碎一般...... 第128章 故人 看着不远处身怀六甲的女人,墨镜下的那双狭长眼眸已经满是猩红。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努力平抑着内心的激动。 “婷婷,真的是你吗?”他轻声自问着,震惊之余,他的薄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眼中的热泪让整个世界变得模糊,让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那个在众人口中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孩,那个他以为永远失去的挚爱,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了他们曾经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和那些或是美好,或是艰难的往事: 当年他与陈万贤在股市决战,身处绝境、众叛亲离, 是这个女孩一直坚定地跟在他身边,陪他在公司彻夜工作,与他在股市并肩作战。 当陈万贤在公司里被icac带走,当着他同事的面大骂他是私生子时, 是这个女孩陪着心情跌至谷底的他去酒吧散心,倾听他不幸的童年。 当得知他辞职要开办新公司,没有资金,需要贷款时, 是这个女孩毫不犹豫把自己的三十万奖金全都给了他,用做新公司的启动资金。 后来,她家中遭遇巨大变故,自己受尽委屈,她却从不开口麻烦别人,还在电话里鼓励身处困境的他要继续坚持下去。 ...... 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坚强......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在她“离世”的那些日子,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与她相遇,但每一次醒来,梦中那些甜蜜的瞬间就会成为他心中最痛的伤口。 他曾在她的遗像前立下誓言,要为她报仇雪恨。 只是那时的他报仇心切,只想尽快为她讨回公道。 却不料时运不济,最终,他不仅未能复仇成功,反而令自己一朝之间倾家荡产,背负了巨额债务。 但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即使一败涂地,他也始终坚信恶人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破产之后,他一边四处寻找工作努力偿还身上的债务,一边积蓄力量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可是不知是因为自己失败的经历,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许多公司都对他避而远之。 放眼整个香港金融市场,竟找不到一家公司愿意给他一个谋生糊口的工作机会。 就在他走投无路、最为落魄的时候,老天终于开眼,让他来到了一家名叫时代证券的投资公司面试。 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她的大哥,那个曾在股市上提点他的方展博。 他们两个人不但志趣相投,还有着共同的仇人。 自此,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同仇敌忾的盟友。 靠着两个人珠联璧合般的操作,时代证券很快就在香港股市上实现了大笔盈利。 他那时隐姓埋名,每天吃住都在公司里。 就像一架疯狂工作的赚钱机器,没有感情,不知疲倦,他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进了金融市场。 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帮方展博迅速积累足够的财富,早日向丁家复仇,以慰她在天之灵...... 而现在,眼前的女人又让他找回了自己的灵魂,变回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当他把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方婷隆起的肚子时,心中又瞬间盈满了酸涩的痛楚。 这个小生命的爸爸,应该就是丁孝蟹无疑。 这些天来,他一直关注着当地的新闻报道。 事实证明,他当年的猜测并没有错,方婷没有死,而是被丁孝蟹从医院带走并藏匿了起来。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丁孝蟹竟然还将方婷从香港带到了遥远的加拿大。 他是要彻底断绝方婷与香港那边的联系,将她永远禁锢在多伦多的别墅里。 他痛恨自己错失了一次又一次可以和方婷走到一起的机会。 他怨自己的无能,没能让五蟹破产,更没有早点找到方婷,救她出来! 如今,自己深爱的女孩不仅成为仇人的枕边人,还为他怀了孩子,即将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他不敢想象这几年里,重伤的方婷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在丁孝蟹身边又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和折磨。 以他对方婷的了解,方婷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灭门仇人的身边,更不会为他生下孩子! “一定是这个禽兽强迫她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到万箭穿心一般的剧痛,他想要立刻下车,冲到方婷的面前,带着她永远离开这个令他心碎的地方! 然而,理智却如同一把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座椅上。 因为,此时站在方婷身旁的除了一个女佣,还有两名面容冷峻、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 他们的双手始终都抱在胸前,保持着保镖特有的戒备姿势。 只要他稍稍靠近方婷,他们就可能迅速从身上掏出手枪,将自己当场击毙。 丁孝蟹身受重伤,丁家怎么会轻易放方婷离开? 他深知,现在的他与丁家实力相差悬殊。 一旦他轻举妄动,不但自己可能性命难保,还会给怀孕的方婷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婷在众人的保护下登上汽车,缓缓驶离医院。 而他,也在同一时间发动汽车,紧跟方婷的车子,驶向了他们新的住所。 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方婷的车子就抵达了目的地。 就是丁孝蟹在方婷生日时送给她的另一栋别墅,一栋带着高大围墙的豪华别墅。 望着那扇高大的铁门,男人知道自己与方婷之间的距离,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遥远…… 但是,不管有多难,他都要带方婷离开这里——就在刚刚方婷上车时,他能感觉得到方婷的表情和动作都带着抗拒。 方婷出院两天后,远在克利夫兰心脏医学中心的丁孝蟹也因病情恢复良好,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可陪护的vip病房。 虽然现在的丁孝蟹还处于昏迷当中,但是他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已经有了反应。 每天丁益蟹和丁利蟹两兄弟都会在趴在他们大哥耳边跟他讲话,他们发现老大虽然昏迷不醒,但是他能听见他们说话。 他最爱听的话就是他们对他讲方婷和孩子。 只要他们对着丁孝蟹说: “老大,婷婷和宝宝都很好!她们都在等你!” 丁孝蟹都会有所反应,或是轻皱眉头、或是嘴角上翘、或是手指微动...... 每次丁益蟹一见老大这样反应,便马上会跟上一句: “老大,你快点醒过来,方婷生仔还等你去陪她呢!” 每次这句话说完,丁孝蟹紧闭的双睫就会微微颤抖,仿佛他正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做抗争。 他想奋力睁开双眼,竭尽全力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他的希望还在人间,每次听到方婷和孩子都很好,丁孝蟹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要再见见方婷,他不想再对方婷食言,他答应过她,要陪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第129章 教训1 丁孝蟹的脑子确实好用,当年若是家里有钱供他读书,现在他的学历可能要比家中的老三老四还要厉害。 不管以前在香港还是后来他们来到多伦多后,丁孝蟹的脑子里每天都装满了公司和社团各种各样的大事。 那些事件件都关系到公司和社团的发展,千头万绪都要在他脑子里梳理清楚,。 但有关方婷的事,多小的事都是天大的事! 方婷对他讲过的话,他会句句上心,方婷的喜恶和习惯,他会牢牢记下。 就像现在方婷眼中的新别墅——当初在香港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后,方婷曾无意间对丁孝蟹聊起过自己对他们加拿大新家的设计构想。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孝蟹听后就不动声色地将方婷的这些想法全部牢记于心。 当他决定要再次为方婷购置一栋别墅时,他就将方婷说过的那些设计构想在这栋别墅里付诸实现了。 略有不同的是,后来丁孝蟹出事,丁家为了防止方婷逃跑,又把这栋别墅的安保和监控做了改造升级。 他们要在这里软禁方婷,直到她生下丁孝蟹的孩子,再由丁家决定她的去留。 为了熟悉新环境,英嫂陪着方婷在新别墅的各个房间转了一圈。 当她们来到方婷居住的房间时,方婷在房间里发现了她从孕期和生产时需要的各种用品: 从孕妇装到身体乳液,从营养品到按摩器......事无巨细,样样齐备,连摆放的位置也是她惯常顺手的位置。 而当她们两个人来到儿童房的时候,英嫂更是被眼前所见震惊得合不拢嘴——满房间都是精致无比的家具以及可爱至极的玩具! 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啊呀,好漂亮的儿童房啊!” 走进房间,英嫂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儿童房里的衣柜,结果发现衣柜里面竟然也堆满了各种各样小孩子的日常用品: 不同月龄的宝宝服饰,柔软可爱的小枕头、小毯子,还有各种养育小宝宝所必需的物品。 英嫂仔细端详着这些东西,满脸羡慕之情地说道: “啧啧啧!看看这些东西,我们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连见都没见过呢!” “难为大少爷一个大男人,心真细,想得太周到了!这可是天下难找的好老公,好爸爸!” 方婷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发现这里面好多东西都是自己在那家母婴店购物时,反复看过但没有买下的东西。 她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丁孝蟹会把这些都记在了心上,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的。 “小少爷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爸爸,一出生就能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英嫂还在不断夸赞着丁孝蟹。 这时,方婷肚子里的小宝宝似乎听到有人在夸奖他和他爸爸。 他也开始兴奋地在方婷肚子里活动起四肢,用的力气都比前两天要大一些。 这使得方婷不得不用手轻轻按住腹部,微微皱起眉头来。 英嫂见方婷皱眉,以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又让太太想起了重伤的大少爷而黯然神伤。 她忙又对着方婷安慰道: “太太,您现在不用太担心大少爷,阿龙说现在大少爷恢复的很好,应该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他是真疼你,疼小少爷,不然他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肯定也舍不得撇下你们母子就这么走的。” “大少爷人那么好,老天爷都会保佑他逢凶化吉,就算有一口气在,也会让他平安无事的。” “你可千万不能总是伤心,这样对宝宝不好,大少爷知道了也不能安心养伤。” “你得把自己和小少爷照顾好,这样大少爷的病才能好得快!你们一家也好早点团聚!” “大少爷体格壮实,肯定恢复的快,说不定在你生仔前就可以回来陪你们母子!” ...... 英嫂自顾自地安慰着方婷,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 丁孝蟹是为保护她才受的重伤,方婷这时一定要多为大少爷和孩子着想,在这里安心给他生养孩子,这样才算对得起自己的男人。 方婷默默地听着英嫂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但她却一言未发,只是把双唇抿得更紧了一下,沉着小脸,用充满了失望与困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英嫂。 这些天来,英嫂总是在她面前由衷地夸赞丁孝蟹是难得的好男人,劝她要安心养胎,等丁孝蟹回来好一家团聚。 方婷不知道为什么英嫂对丁孝蟹的印象会这么好。 是因为阿龙对英嫂做出过特别的交代,专门让她来给自己洗脑的。 还是因为英嫂压根就不知道丁孝蟹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 幸好自己这些天从未向英嫂提及过希望她帮助自己逃跑的事情,否则英嫂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在发癫,说不定还会跑去告诉阿龙他们。 回想自己在这栋别墅看到的四面高墙还有各处严密的监控设备,再看看自己笨重的身子,方婷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出带着孩子一起逃跑的机会。 现在,她只想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再想别的办法,但她也不知到那时候丁孝蟹会怎么对她和孩子。 似乎是借了英嫂的吉言,丁孝蟹在昏迷半个多月后,终于在两个弟弟的千呼万唤之下苏醒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慢慢睁开了双眼。 “老大!老大你终于醒了啊!” 丁益蟹看到丁孝蟹睁开了眼睛,激动得难以自抑,不禁兴奋地在病房里大声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以至于丁利蟹在一旁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并抱怨道: “老大才刚刚醒过来,身体虚弱,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他的!” “我太高兴了嘛!再说老大可没你想的那么差劲!是吧,老大?” 丁益蟹眉开眼笑地对着丁孝蟹说道。 丁利蟹很快就叫来了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表示丁孝蟹确实是病情好转,人已经苏醒过来了。 医生离开病房后,丁孝蟹微眯着眼睛,努力适应了很久,才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 他对着丁益蟹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又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丁益蟹见状赶紧俯下身,把头凑近丁孝蟹的胸前,还特意把耳朵贴近丁孝蟹的嘴边。 然而,病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啊——\" 丁利蟹闻声看去,这才发现,原来丁孝蟹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住了丁益蟹的一只耳朵。 尽管丁益蟹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哀嚎,但丁孝蟹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还在不断用力。 “疼死了,老大,松手啊!老大!” 丁益蟹弯着腰,侧着头,满脸痛苦地向丁孝蟹求饶道。 “我说......话......你不听......长......耳朵......有什么用?”丁孝蟹断断续续地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骂道。 “老大,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丁益蟹话没说完,就发出了更大一声的惨叫, “诶呦!耳朵要掉了,老大!” “她......怀孕......你......打她?嗯!” 丁孝蟹继续哑着嗓子质问道, “我......说过......不许......伤她!” “她对你开枪,快把你打死了,我气不过,只是教训她一下!” 丁益蟹为自己辩解道。 “是呀老大,老益当时看你受伤严重,心里着急,一时没想那么多!” 丁利蟹在一旁帮忙劝道。 “胡说!”丁孝蟹用力低吼了一句。 那晚丁益蟹对方婷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丁孝蟹在床上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他想阻止,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一时情急,竟然心疼地晕了过去。 “老大,耳朵真要被你扯掉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老大!” 丁益蟹哀嚎着不断求饶,被抓的那只耳朵的耳根处已经看见有血丝渗了出来,可他动都不敢动,只是任由丁孝蟹狠劲扯着自己的耳朵。 丁利蟹见状想把丁孝蟹的手拉开,却发现丁孝蟹那只手上还扎着输液针头。 他只好在一旁劝道: “老益也是好心,方婷脾气倔,他是怕方婷带着肚里的仔自杀啊!” 没想到丁孝蟹听后,似乎变得更加生气,扯着丁益蟹耳朵的手都在颤抖。 不一会病床旁的监护仪就响起了报警声...... 第130章 教训2 随着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医生护士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丁孝蟹的vip病房。 看见医生护士进来,被气得脸色发紫的丁孝蟹才慢慢松开了哀嚎的丁益蟹。 丁益蟹的惨叫声消失后,监护仪上的异常数值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丁孝蟹虽然松开了手,但还是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一旁,痛得龇牙咧嘴的丁益蟹。 丁益蟹狼狈不堪地用手捂着受伤的耳朵,而那些赶来的医生护士则都在好奇地盯着他。 想到自己刚才如杀猪一般的惨叫被在场的人全听到了,丁益蟹的粉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丁利蟹也是尴尬不已,于是他连忙向赶来的医生护士们道歉,并礼貌地请他们离开房间。 转过头去,丁利蟹突然间看到丁孝蟹的手背上全是鲜血,他不禁大吃一惊! 丁孝蟹刚刚用力过猛,不仅导致了血液回流到针管里面,连自己手背上的针头都弹了出来。 “老大是真准备把老二的耳朵撕下来!” 丁利蟹忙伸手关掉输液器,拿起棉签纱布帮丁孝蟹处理手上的伤口。 看着怒气未消的大哥,丁利蟹心疼地轻声责备道:“老大,你这是何苦呢!” 他真猜不透方婷这个妖精,她到底给自己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老大迷成这样。 先是自己甘愿被方婷开枪打死,现在,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睁开眼就为了这个女人跟老二动这么大的气。 可丁孝蟹就像没听见一样,依然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丁益蟹,吓得丁益蟹连头都不敢抬。 丁孝蟹这次虽然受伤严重,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脑子。 他尽管身体虚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可每天躺在病床上,脑子里却一直在回忆那晚丁益蟹打向方婷的那一巴掌。 他和老益从小就跟他老爸丁蟹学过一些拳脚,后来又靠着拳脚在社团里混饭吃。 丁益蟹的那一巴掌,若是用足了力气,一般男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怀着孕的方婷。 就算方婷还活着,那孩子恐怕也被老二打没了。 昏迷中的丁孝蟹每次听到老二和老四对他说方婷和宝宝都很好,他都想睁开眼睛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明明自己离开香港前特别警告过他们三个人,不许他们伤害方婷,也不能为难方婷,可是老二就是不长记性,还对方婷下那么重的手。 回想前几年,因为老爸打死方进新的事,他一直告诫自家兄弟不要搞方家人,唯独老二就像没长耳朵一样,从没记住过这句话。 老二似乎看方家的每一个人都不顺眼,总是不断找方家人的麻烦。 他也敲打警告过老二,可这只会让老二对方家人的态度愈加恶劣。 还记得当年方婷不肯与自己见面,他自己还没去找方婷,老二就自作主张跑去了方家。 在恒安邨方婷家里,老二又是威胁又是打骂,强拉方婷出来与自己见面,还与方展博动了手。 方婷为此给他打来电话,说有要紧事一定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结果他因为这个电话一直担心方婷,在和油麻地的四个帮派讲数时,一时分心被人捅了一刀。 后来他怕方婷出事,又带伤去皇后码头去见方婷,差点在方婷面前当场挂了。 事后他本想好好教训老二一顿,但是因为自己受伤,只打了老二一个大耳光。 果然那个耳光还是打轻了,老二不但没有因为这件事长点记性,反而开始变本加厉地报复方家。 后来他不但用恶劣手段玷污了方敏,甚至为了打赢老爸的案子,还在法庭内外到处宣扬此事。 最终,方敏无法承受这样的屈辱,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本来因为老爸被抓的事,已经让丁家和方家势同水火。 而老二逼死方敏这件事,则让自己彻底断了挽回方婷的念头,两人的关系也随即陷入了死局……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老二先绑了方展博去酒楼,后又在日料店里强迫方婷,自己和方婷也不可能再次相遇,相爱。 自己和方婷走到这一步真是少不了老二的“功劳”...... 丁孝蟹心里清楚,老二这次对方婷动手,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他也希望他们告诉他的话是真的,方婷和孩子现在全都安然无恙。 但是,即便方婷母子这次没事,他也要狠狠教训一下老二,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让他记住,以后绝不可以这样对待方婷,否则,他以后死都不敢闭上眼。 想到这些,丁孝蟹就挣扎着想要下床去继续教训丁益蟹。 可一旁的丁利蟹哪敢让丁孝蟹现在就下床,他现在身上还插着管子,连着导线,若是再像刚才那样生气,恐怕老大又会被送回重症监护室。 这时他瞥见床头柜上的一个信封,马上就对着丁孝蟹喊道: “老大,方婷和宝宝真的没事,你看这是她们的照片!” 丁利蟹的这一招果然管用,丁孝蟹看着他手里的照片,很快脸上的怒气就不见了...... 阿权伤情好转后,就被送回了香港。 代替他工作的,是阿程专门在香港挑选过来的四个保镖。 为了更好的看管方婷,丁家在新别墅的安保上做了全面的提升。 可能是因为阿龙在医院威胁过“阿嫂”,回到新别墅后,阿龙很少在方婷面前出现。 那些新来的保镖在别墅里也是时隐时现。 只有英嫂始终陪在方婷身边,与她同食同睡。 但是方婷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盯着她的眼睛可不止是一双。 丁家现在对她的看管更紧了,除了定期去医院产检,方婷只能在别墅的院子里活动,连接近别墅大门都不可以。 但是方婷对这样的监禁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抗拒,因为已经六个多月的小家伙已经占据了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婷越来越频繁且清晰地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与她交流。 每次胎动,方婷都会感受到宝宝旺盛的生命力,会让她生出无尽喜悦和期待,也让她心中充满一个母亲的责任感。 而渐渐长大的宝宝也让方婷的身体变得更加不堪重负。 正如当初杨医生告诉丁孝蟹的那样,方婷身上的旧伤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 除了腰酸背痛更加厉害,那些看不见的内伤也在悄悄恶化,引出新的问题。 第131章 产检 随着宝宝的长大,方婷双腿的浮肿情况比原来更加严重了。 以前腰腿的骨折旧伤也开始复发,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正常活动。 无论她是站着、走路、坐着还是躺着,只要时间稍长一点,方婷就会感到腰部和腿部传来阵阵的疼痛不适。 可是为了宝宝的健康,方婷还要忍痛坚持活动身体,也不敢随便吃医生开给她的止痛药。 看着时不时就痛到皱眉的方婷,英嫂总是一边帮她按摩,一边碎碎念: “大少爷要是见你这样子,肯定心疼的不让你下床了。” “大少爷以前经常给你按摩,他的技术可比我好。” “大少爷力气大,要是他每天陪你活动,肯定比我照顾的周到。” ...... 每当听到英嫂这样说话,方婷总是沉默地低下头,表情淡漠地用手轻抚自己的孕肚。 这些天方婷对英嫂句句不离大少爷的说话方式已经适应了。 她发现英嫂真的不知道丁孝蟹的底细,只知道丁孝蟹个是做大生意的老板。 她也不知道这次“抢劫案”的内情,只是听说大少爷在国外的新家遭遇入室抢劫,为了保护她被劫匪打成重伤。 以前丁孝蟹在半山别墅时待她很好,出手也大方,这让英嫂始终对丁孝蟹心存感激。 如今丁孝蟹重伤,阿程又亲自上门砸下重金求她帮忙,英嫂自然是尽心竭力帮丁孝蟹照顾好方婷。 她每天对自己说这些话,无非也是希望能帮这个“人好心善”的大少爷渡过难关,保住他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英嫂为了让方婷不要担心大少爷,她每天都会去阿龙那打听丁孝蟹的情况,然后把听到的消息告诉方婷: “他们说大少爷今天睁开眼,醒过来了。” “今天大少爷能吃白粥了!” ...... 对于方婷来讲,她没有必要知道丁孝蟹的情况。 不管丁孝蟹是死是活,变成了什么样子,丁家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孩子——她也绝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但是听到英嫂说丁孝蟹在手术后终于醒了过来,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她很遗憾自己没能替家人报仇,但又暗暗庆幸宝宝的爸爸还在世上。 这样矛盾的心情,一时让方婷感到无比纠结。 随后的日子里,英嫂每次对方婷说起丁孝蟹的近况,方婷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她不想英嫂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丁孝蟹,但她也不开口阻止英嫂这样做。 每天听英嫂跟自己说完丁孝蟹的情况后,方婷似乎就可以把心思全放在孩子和自己的大哥方展博身上。 自从她在丁益蟹的电话里知道自己大哥还活着后,她经常就会想大哥当年被摔下楼后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他后来带走了玲姐,被丁家到处追杀,他又是怎么在丁家的魔爪下逃出生天的? 她想知道大哥的时代证券是个什么样的公司,这个公司是大哥的公司,还是龙纪文的,亦或是其他人的? 但这公司的名字听起来就和股票有关,大哥在时代证券工作,那他一定是重新回到了股市。 以大哥的能力,他一定能在股市成就一番大事业!大哥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没用,他一定能为家人报仇! 反观自己,方婷觉得自己很失败。 自己非但没能为家人报仇,没有杀掉一个丁家仇人;还怀上了仇人的孩子,被丁家监禁在这间别墅里。 大哥才是为家人报仇的唯一希望。 而自己最好能尽早带着孩子逃离丁家,不要成为大哥复仇计划的绊脚石。 每每想到这些,方婷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别墅紧闭的大门,同时会在心里祈祷: “但愿那次丁益蟹给大哥打电话时,大哥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的声音,知道自己还活着!” “希望大哥能早点找到这里,把自己从丁家手上救出去!” 而在别墅的高墙之外,确实有人在日夜等候着她,希望能将她救出丁家的这栋豪华“监狱”。 这个人就是她出院当天,从医院一路跟她来到别墅的陈滔滔。 只可惜,虽然陈滔滔与方婷仅是一墙之隔,陈滔滔却无法带方婷离开。 丁家在新别墅里配置的安保异常严密,而且里面的保镖火力强大;方婷的各种合法的身份资料又全部都在丁家手上。 以目前方展博和陈滔滔二人的财力和能力,无论他们采取的手段是否合法,都无法让陈滔滔直接闯进别墅,将方婷从丁家人手上强行解救出来。 陈滔滔每日都会在别墅附近活动,希望了解到一些别墅里面的情况。 但是隔着高墙,他连方婷的影子都看不到,更不可能窥探到别墅的内部情况。 想要从别墅这里救出方婷,对于陈滔滔个人来说难度堪比登天。 后来,陈滔滔发现方婷几乎每周都要离开别墅去医院产检,他便计划在医院那里想办法解救方婷。 丁孝蟹在别墅遇袭后,丁家人已经怀疑到了方婷以前就诊的那家华裔诊所有问题。 方婷出院之后,丁利蟹就让阿龙将方婷产检的地方换成了他们住院的医院,这里也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综合医院。 每次方婷去产检,英嫂都是全程贴身陪护。 阿龙则会一直等在诊室的门外,另外还有至少两个保镖会散布在诊室外的走廊和出口。 每次陈滔滔跟踪方婷他们去医院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乔装打扮,远远地站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方婷和她身边的人,寻找可行的机会。 此时,陈滔滔眼中的方婷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神采飞扬、轻盈灵动的女孩了。 虽然距离很远,陈滔滔也能注意到方婷曾经清丽的脸庞已经有些浮肿,隆起的肚子让方婷步履沉重。 即便是身旁有人搀扶,方婷还是经常会走几步就扶着腰身歇一歇,看上去很是疲累。 看到方婷的这些变化,陈滔滔的心每次都会疼上好一阵。 他有时真的想冲到方婷面前,带她离开这里。 而让陈滔滔感到欣慰的是,方婷脸上的神色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一片绝望死寂。 候诊的时候,方婷总是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带着母亲特有的微笑,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她会语气温柔地与腹中的宝宝开心地交流,把她对宝宝的爱和期盼一句一句耐心地告诉他。 她的眼睛一如从前那般明亮,里面闪烁着坚毅灵动的光。 那目光能让人感到她没有轻易放弃,对未来,她还满怀期待。 陈滔滔每次看到这样的方婷,就不禁会想起自己与陈万贤在股市决战前的那个早上。 那时跟在他身边工作了一整夜的方婷,虽然一脸倦容,却还是面带微笑,用同样的目光望着即将惨败的自己。 在方婷的目光中,陈滔滔感受到了温暖的安慰、真诚的鼓励、不离不弃的支持和战胜一切的勇气。 也就是在那一刻,陈滔滔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坚强的女孩。 在方婷的身上,陈滔滔看到了一种坚韧的生命力,让他更加坚定了带她离开这里的决心。 虽然现在丁家对方婷的看管严密到让他看不到一丝希望,但陈滔滔并没有放弃。 他坚信早早晚晚他会想到办法、找到机会将方婷从丁家这个魔窟中拯救出来。 等到方婷离开丁家,只要方婷同意,他愿意马上成为方婷避风的港湾和坚实的后盾,陪伴她一起迎接新生命的降临。 也许是陈滔滔的信念感动了上天,一次他自己来医院观察地形时,意外来到了这家医院的手术室外。 就在手术室开门的一瞬间,他不经意间的一瞥,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132章 遗传 丁孝蟹从小饥一顿饱一顿,没有吃过几顿正经饭,但是得益于他老爸的强大基因,后来又得到和尚哥的刻意培养,他的身体素质是四个兄弟当中最好的那个。 看着身体日渐恢复的大哥,丁利蟹就在他床边感叹了一句: “不愧是大佬孝啊,身体真是好!这么严重的伤,要是换成老三,恐怕他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听到老四这样夸赞自己,躺在病床上的丁孝蟹马上努力撑起一边身子,吃力地对他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加拿大?” 听到这个问题,丁利蟹不禁蹙眉盯着还不能下床的大哥,最后无奈地对着他摊摊手: “大概要到明年四月份,差不多就是方婷预产期的时间。” “这么......久?” 丁孝蟹语气略带焦急。 “老大,你后面还有心脏修复手术,手术只能在这里做,这手术对时间有要求,对你的身体情况也有要求。” 丁利蟹面带微笑,耐心解答道。 听到老四这样回答自己,丁孝蟹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一样,他颓然地躺回床上,闭上眼,不再开口说话。 见老大不肯与自己说话,丁利蟹就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 看老大的样子,他是对自己的答案失望透顶。 丁孝蟹苏醒过来不过才两个星期,丁利蟹已经是第二次听他说要回加拿大了。 丁利蟹觉得他大哥的脑子可能因为这次受伤出了问题——方婷对他连开三枪,他怎么还老想着回去见方婷呢! 方婷已经把过去的事都想起来了,为了报仇她直接对着老大连开三枪。 两个人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方婷怎么可能会再与老大见面?, 她更不可能让他守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生仔的。 就算老大是方婷肚里仔的亲生父亲,可是那又怎样,方婷不是丝毫没有念及这些情分,要置他于死地嘛! 老大出身江湖,一向是精于人情世故,善于揣度人心。 可在这件事上他怎么这么糊涂呢——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怎么住在同一屋檐下! 看着病床上的丁孝蟹,丁利蟹觉得这时的老大像极了几个月前被玲姐打伤的老爸。 那时老爸也是在手术后,醒过来就要带伤去给玲姐送葬,怎么劝都不行。 明明是自己被玲姐捅个半死,可是提起玲姐,老爸就痛哭流涕,不断自责说自己对不起玲姐。 现在老大也是一样,自己被方婷打得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可刚醒过来,就因为老益打了方婷一耳光,差点就扯掉老益的耳朵。 插着满身管子,还坚持要回加拿大,要亲眼看看方婷母子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难道这找女人拍拖这事也会遗传?!” 现在丁家男人身边,女人一抓一大把,燕瘦环肥什么样的没有? 可是父子两个偏要钟意和自己有仇的女人,还全是方家的。 明知隔着血海深仇,还是爱得掏心掏肺,甚至可以爱到命都不要! 最后那两个女人也没被他们感动,还把他们两个大男人打成重伤,几乎丢了命。 可即便这样,父子两个依然是不气不恼、不恨不怨。 就算是躺病床上还天天对伤害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心疼不已。 看着这样的老爸和大哥,他们三只小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说富贵人家才会出情种,可听奶奶说丁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饱的家庭,怎么就出了老爸和老大两个大情种呢? 难道是老爸的痴情基因全都遗传给了老大?还是只有老大是老爸的亲生仔? ...... 学过医的丁利蟹越想越多,竟然从这事想到了他们四兄弟的身世问题。 想到这,丁利蟹不敢再往下想,他觉得老大也可能是更担心那个还在方婷肚子里的仔。 毕竟老大对家人可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要是当年没有老大拼命搏出头,他们三个小的早就饿死街头了。 “诶......”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大哥,丁利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管老大惦记的是谁,他身上的那些伤都不可能让他想出院就出院。 方婷可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三处致命枪伤。 这些枪伤造成的伤口,后面都需要进行一两次的修复手术,才算手术成功。 尤其是他心脏的那处伤口,若是处理不好,还会引起别的更严重的心脏病。 而这些心脏手术只能在克利夫兰的心脏医学中心才能完成。 听到丁利蟹的叹气声,丁孝蟹又睁开眼睛,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了老四,想知道他为什么叹气。 丁利蟹见老大又睁开了眼睛,就扶着丁孝蟹靠床慢慢坐了起来, “老大,你放下心,好好养病,方婷现在多伦多那边一切都好!” 待丁孝蟹坐稳后,老四就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 “老大,吃个苹果,你们一家三口肯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丁孝蟹还没开口,就听见丁益蟹在病房门口大着嗓门喊道: “老大,你真是厉害,一举得男啊!” 说话间,丁益蟹已经兴奋地走到了丁孝蟹的床边,把阿龙寄过来的b超检查报告递给了丁孝蟹。 “不愧是大佬孝的仔,报告上说孩子很健康,发育的很好!” 丁益蟹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似是他当了爸爸一样。 丁孝蟹伸手接过检查报告,这时丁益蟹又口无遮拦地说道: “老大,你这造人的技术真厉害,方婷这么折腾,这仔就结结实实地长在她肚子里,没受一点影响!” “老大的种就是质量好,现在这仔的个头就不小,长大了肯定和老大一样壮!” 丁利蟹看着丁孝蟹手里的报告也笑着打趣道。 丁孝蟹听着两个弟弟的调侃,脸皮竟然有些微微发热。 他忙低下头翻来覆去地去看手上的报告单,但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是个男仔吗?” 丁孝蟹低头看着已经翻译好的报告,心里高兴归高兴,但还是有点小遗憾——他一直希望方婷能给他生下一个女仔。 如果是女仔就好了,他觉得女仔一定会长得很像方婷。 丁孝蟹心里清楚方婷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很难再将方婷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没有方婷,丁孝蟹觉得自己都活不下去。 若是方婷能生下个女仔,即便以后她离开自己,自己还能留下这个“小方婷”陪在自己身边。 每天看着“小方婷”,应该也能缓解自己对方婷的相思之苦。 对丁孝蟹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一个没有方婷的世界里。 手术后,丁孝蟹不知方婷的生死,他的求生意志也不强烈,病情时有恶化。 可是当他听到方婷和孩子都活着,都在等着他时,丁孝蟹心里就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 他还是想多看几眼方婷,他也想亲眼看看他们的孩子,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那时在昏迷中,丁孝蟹还记得他对方婷的承诺:他要陪方婷生仔。 他不想再对方婷食言,让方婷说他总是骗自己。 因此,他在心里祈求老天让他多活几个月,让他看到方婷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行。 于是,丁孝蟹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并且一直撑到了现在。 但他只记起了他要陪方婷生仔的承诺,却忘了他也答应过方婷,他会把自己的命赔给方家,换方婷母子平安。 苏醒以后,丁孝蟹天天都想见到方婷,见不到方婷,他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他想回多伦多——哪怕他住在别处,每天用望远镜看看方婷,丁孝蟹也觉得安心。 不过还好,他的那些兄弟都想他所想,跟b超报告一起寄过来的还有好几张阿龙帮他拍的方婷的生活照。 就在丁孝蟹翻看那些新拍的照片时,丁利蟹手边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丁利蟹瞟了一眼来电号码,就拿起电话走出了病房。 来到远离病房的走廊上,丁利蟹才接通了电话, “咩事?” “利哥,方婷的产检结果有几个指标出现了问题。” “把异常结果念给我听......” 第133章 担心 丁利蟹听完电话里汇报的检查结果,低着头思索了一会,最后对着电话低声问道: “那边的医生怎么说?” “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建议密切观察,及时就医。”电话里的人答道。 “那就先按照那边的医生意见,继续在别墅里密切观察好了!” “有事及时联系我这个电话!”说完丁利蟹就挂断了电话。 丁利蟹知道孕后期会出现多种并发症,他也知道方婷的旧伤会在怀孕后期爆发各种问题。 所以,他本来想让阿龙送方婷回香港待产。 毕竟香港是他们丁家的地盘,有他们自己的私人医院,方婷住在那里,医疗和安全方面都比在多伦多好得多。 可是丁孝蟹一直想亲眼见到方婷,还要亲自陪方婷生仔。 丁利蟹担心老大术后的身体承受不住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为了满足丁孝蟹陪产的要求,丁利蟹最后还是让阿龙把方婷留在了多伦多。 为了方便控制方婷,他暂时选择当地那个综合医院作为方婷的待产医院。 丁利蟹挂断电话,就向着丁孝蟹的病房走去,却看见丁益蟹正从病房里出来,一张俊脸拉得老长。 见老二脸色不好看,丁利蟹伸手搭在老二的肩膀上, “走,去那边抽根烟!” 兄弟两个来到走廊一端的吸烟区,一人点燃了一根烟,望着窗外开始吞云吐雾。 丁益蟹用手捏着香烟狠吸了一口烟,又不耐烦地呼了出去,随后张口就骂道: “他妈的,我现在连见到方婷的照片都觉得烦,这个劏猪凳!” “你是因为她又被老大打,才这样说她吧?” “我可记得你当着老大的面,大赞方婷有前有后又清纯的!” 丁利蟹眼神中带着戏谑,笑着对老二说道。 丁益蟹听后没说话,只是那张粉脸有些发红,拉的也更长了一些。 丁利蟹吐出一口烟,继续调侃道: “那时候你不是还想强上方婷,结果,因为这事你还被老大爆了头,算起来还是你给老大和方婷牵的红线呢!” “是啊!” 丁益蟹瞪着一双大眼,恼怒又无奈地应了一声。 “可谁能想到从那之后,老大就认准了方婷,爱得要死要活!心甘情愿等方婷开枪打死他!” “可他知不知,整个丁家也被这个贱人搅得天翻地覆,乱套了!”丁益蟹愤愤不平地说道。 一旁的丁利蟹听后,脸上也跟着沉了下来,附和道: “是呀,到现在我都没敢跟老大提起过五蟹集团这些天的损失呢!” 吸了一口烟顿了顿,丁利蟹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业都是老大一手打下来的,他若不心疼,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丁益蟹想起这些日子丁家因为方婷所遭受的损失,心中愈发感到不满。 但他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对方婷的怨气压在心里。 毕竟,老大才是丁家真正的话事人、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忠青社的幕后大佬。 一根烟燃尽,丁益蟹又点燃一根叼在嘴上,含混不清地说道: “早知道老大死不了,当初还不如让方婷自杀算了,这个贱人,留着她早晚还会祸害老大!” “哼”丁利蟹冷哼了一声, “你看老大那样子,全靠着方婷续命呢,那晚她要是真自杀了,怕是老大的头七现在都过完了。” 说完,丁利蟹也给自己续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又缓缓吐出,像是在劝丁益蟹,也像是在劝自己: “算了,现在方婷能在多伦多不作不闹地养胎,以后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给老大生下来,也算她对得起老大。” “那么多人看着她,方展博也一直在香港没动静,她一个大肚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丁益蟹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忘了,方婷从楼顶被人摔下来,浑身上下都有伤!” 丁利蟹面色严肃地提醒他。 “本来怀孕就会引起并发症,又伴随旧伤复发,方婷现在差不多全身上下都是毛病,比一般的孕妇可难过多了!” “那不是正好,最好她生完就在产房里挂了!把肚里的仔留给老大就行!” 丁益蟹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咬着牙冷笑道。 “想法不错,不过......” 丁利蟹话说一半,似是想起了某些让他犯愁的事。 随后,他几口将手中的香烟吸尽,蹙眉望着窗外,将肺中的烟气吐净后才继续说道: “老大死活要去陪产,万一生仔时方婷出现意外,我担心老大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嘁!” 丁益蟹听后不屑地挑了挑眉毛, “老大可是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人,又不是没见过死人,他就是受伤了也不会那么差劲!” 丁利蟹听到这话,转头看着丁益蟹那张无知又无畏的脸,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知道说的再多老二也不懂这些。 但是作为医生,丁利蟹却很清楚老大和方婷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现在距离方婷的预产期还有近四个月,但是她的化验结果已经开始出现了异常。 这种情况到后面只会越来越糟糕,以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撑到足月生仔都是问题。 老大在方婷预产期前还有几个修复手术要完成。 即便能顺利完成全部的手术,老大的身体也已经大不如前,后面至少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行。 除了身体问题,让丁利蟹更担心的则是老大的精神状态。 这些天他能明显感觉到老大对方婷的紧张程度是他前所未见的。 精神打击也能重创肉体——方婷那边任何不好的消息都可能让丁孝蟹的病情加重。 他心里并不在乎方婷的死活,但是如何把方婷那边不好的消息瞒过老大,才是他现在最为棘手的问题。 就在他们两兄弟在病房外面吸烟聊天时,病房里的丁孝蟹正拿着阿龙寄过来的照片,仔细认真地翻看着。 阿龙寄过来的这些照片大多距离方婷较远,而且多数照片都拍得不太清晰。 从这些照片上看,方婷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人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颊看上去似乎还胖了一些。 其中有一张是方婷坐在沙发上,双手轻抚孕肚低头微笑的照片。 那张照片抓拍的很好,光线角度都恰到好处。 丁孝蟹能从照片里清晰地看到方婷脸上的笑容,那种带着母性的温柔慈爱的笑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母亲对孩子纯粹的爱。 丁孝蟹拿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他记得方婷也曾用这样满含爱意的目光与自己对视过,那时的方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照片,慢慢伸出手指,放在照片中方婷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久久舍不得放下。 “还好,发生了这么多事,婷婷的情况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 “她一定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才留在这里的,若是她能为了宝宝留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如果婷婷执意离开自己,还要把宝宝一起带走怎么办?” “如果把宝宝强行留在自己身边,那样的话,婷婷一定会伤心,还会更加恨我吧?!” “宝宝那么小也离不开妈妈,要么让婷婷等孩子长大一点再离开,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就在丁孝蟹拿着那些照片在心里想着如何留住方婷时,在多伦多的医院里,陈滔滔终于在手术室的更衣室门外见到了那天他看见的熟人。 “hi,bob?” “hi ,todd!”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这个华尔街精英怎么会有时间到这里来?”那个被叫做bob的男人先开口问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华尔街精英了。”陈滔滔惭愧地笑笑,继而反问道, “你这个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怎么也会在这里?” “我被大boss派到这家医院暂时代理院长,兼职医院的麻醉主治医师。” 听闻此话,陈滔滔的眼中顿时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激动地问道: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哦,感谢上帝!你就是他派来拯救我的人!” ...... 第134章 失望 丁益蟹和丁利蟹抽完烟聊完天,再回到病房时,丁孝蟹手上还拿着那张方婷的照片没有放下。 丁孝蟹见他们进来,就让老四把上次给他看的照片给他也拿过来,他要好好比较一下方婷到底又变了多少。 看着看着丁孝蟹就皱眉对丁利蟹问道: “老四,婷婷最近的照片怎么都是扶着腰的?” “老大,哪个大肚婆这个月份不是用手扶着腰走路?” “肚子里多出那么大一块肉,多少都会有点腰酸背痛的,不止方婷一个人是这样!” “可是婷婷的腰以前受过伤,那她的腰现在一定更痛了!” 丁孝蟹看着照片喃喃自语道。 “她产检了吗,医生怎么说?”丁孝蟹转头对着丁利蟹问道。 丁利蟹笑眯眯地看着病床上的大哥,像哄小孩子一样对着丁孝蟹说道: “看过了,每周一次,检查报告上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老大,你太紧张方婷了,精神绷这样紧,怎么能养好伤?” “你自己的伤养不好,又怎么去陪方婷生仔?” “放松点老大,有阿龙和英嫂陪着方婷,她不会有事的!” 丁利蟹耐心地对着丁孝蟹劝道。 丁孝蟹看着丁利蟹,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他心里还是不大放心。 沉默片刻后,他又对丁利蟹说道: “帮我打阿龙电话,我要问问他,婷婷现在走路怎么样?” 电话接通后,丁孝蟹直接就问道: “阿龙,婷婷现在走路腰腿疼得厉害吗?” “还好吧,孝哥。”电话里阿龙回答的有些含糊。 丁孝蟹听到这样的回答,顿时心里又气又急,对着电话就吼了一声: “到底疼不疼?” 听出孝哥生气,阿龙马上痛快地回答: “不疼!英嫂说医生给她开的止痛药,阿嫂都不吃的!” “你下次把方婷的录影带寄给我看看!”丁孝蟹对着阿龙命令道。 “孝哥......阿嫂她......她不让我们给她录影! ”阿龙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们不是能拍照片吗?怎么不能摄像?”丁孝蟹追问道。 “那些照片都是我们偷拍的。上次阿嫂发现我们偷拍她,发了很大的脾气,把偷拍的相机都摔坏了。” 阿龙在电话里解释道。 “阿嫂说不让你看到她,我们也怕阿嫂太生气会......” “行了,我知道了!” 丁孝蟹不等阿龙说完就喝止住他,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丁孝蟹把目光再次投向方婷那些照片,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听到阿龙说方婷不让自己看到她,丁孝蟹的受伤的心仿佛又被方婷戳了一刀。 刚才看照片时的好心情,不但被阿龙的话一扫而光,还让他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失落和伤感。 此刻,看着那些照片,丁孝蟹不停在心里问着自己: “婷婷现在还是这么恨我吗?连她的样子都不肯给我看!” “她那么爱我们的宝宝,为什么对我却这么绝情?” “我被她打中三枪,她都不肯原谅我一点点吗?” “她要怎样才肯原谅我?难道一定要我死在她面前,她才肯原谅我?” 回想刚刚自己想到的那些挽留方婷的办法,丁孝蟹心里更觉得悲哀,那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美丽幻想,他和方婷再也回不去了。 丁孝蟹和阿龙的电话被病房里的老二和老四听了个七七八八。 看到老大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站在近处的丁利蟹心中一阵窃喜,阿龙的回话帮他解决了棘手的大问题。 站在远处的丁益蟹则撇着嘴翻了个白眼,转脸看向了了别处。 他早就预料到方婷这个绝情的“毒妇”会伤害到老大,他更为老大每天对方婷的关心和付出感到不值。 自从丁孝蟹苏醒过来后,他两个弟弟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就没有跟他提过香港那边的事情。 而丁孝蟹也不过问五蟹集团的情况,每天三五个电话全都打给阿龙,问的全是方婷的情况。 早中晚的电话一般打给阿龙,询问方婷的饮食起居以及日常活动等情况。 还有一次电话是要打给英嫂的,让她详细地向自己汇报方婷晚上睡眠情况。 如果阿龙某次汇报说方婷的饮食或作息与平常不一样,那么这一天里,丁孝蟹可能会给阿龙再多打去五六次电话,询问方婷的情况。 直到丁孝蟹感觉到方婷恢复正常之后,他才肯罢休。 丁孝蟹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对方婷的关心有些过度,但丁孝蟹却因为见不到方婷而感到焦虑。 从他将昏迷的方婷带回香港的半山别墅后,丁孝蟹就开始管理着方婷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而在他完全得到方婷后,他对方婷的需要和控制几乎就成了他的日常习惯。 一天见不到方婷,丁孝蟹的心里就会觉得不自在。 现在的丁孝蟹无法见到方婷,他就更加迫切地要通过自己信任的人掌控方婷的一切,否则他就会烦躁不安,根本无法安心养伤。 丁孝蟹在被方婷打成重伤之后还是如此关心方婷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晚方婷在开枪前后,对他说的那些话。 从方婷语无伦次的话里,丁孝蟹能听得出方婷还是深爱着他。 苏醒后的丁孝蟹每每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既感动,又会感到莫名地恐惧。 他总是担心方婷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再次自杀,会永远离开自己。 行走江湖,靠着刀头舔血混出头的丁孝蟹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偏偏害怕失去自己身边那些至亲至爱的人,尤其恐惧他们会与他不告而别。 那种恐惧可能与当年他母亲阿娇的离开有关。 那时,年幼的丁孝蟹曾带着弟弟们跪在阿娇面前,求她不要离开他们。 可是阿娇虽然嘴上答应了他们,但最终还是和别的男人偷偷跑了。 而阿娇的不告而别,不仅让丁孝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也让他们母子自此再没有相见过。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被丁孝蟹真心关爱的人没有几个,而方婷则是这些人当中最特别的一个。 丁孝蟹对方婷的感情也是最为复杂且特殊。 他曾以为方婷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方婷却不顾家仇、背叛家人选择和他在一起,让他感动不已。 他误会方婷移情别恋,转投别的男人怀抱。 却在把她重伤之后发现她始终爱的都是自己。 他还得到了方婷宝贵的第一次,成为了方婷第一个男人。 方婷不止是丁孝蟹最爱的女人,也将是他孩子的母亲,还是他这两年多花费心血养大的“女儿”。 从方婷昏迷不醒,到她醒来后如同婴儿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再到她一点点学习说话,走路......逐步恢复正常。 丁孝蟹几乎像养育女儿一样,陪着方婷又成长了一遍。 他对方婷不止有爱情,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厚亲情。 可现在方婷对他的态度,却让丁孝蟹内心深处的恐惧更加强烈...... 第135章 情人劫1 丁利蟹见老大脸色难看,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婷的照片,还一直不肯说话,就预感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然丁利蟹还没开口说话就见丁孝蟹黑着脸,猛一挥手,将身前的照片全部都扫到了地板上。 丁利蟹赶忙蹲下身把照片又捡了起来,整理好后放在了床头柜上,同时安慰道: “老大,方婷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她这样对你也算是正常。” “她若是不这样,反倒是不正常,可能是精神出了大问题。” “不管怎么样,你是她男人,又有是她肚里仔的爸爸,多等些时间,她会慢慢想通的。” 丁利蟹见老大没有反应,又赶忙说道: “等到方婷生仔的时候,你去陪产,说不定到那时方婷就会原谅你的!” 丁孝蟹听到这话,铁青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蹙眉看了丁利蟹一眼,问道: “我真的可以去陪方婷生仔?她提前了怎么办?” “我已经和这边的医生沟通过了,只要你身体恢复快,后续手术顺利,你能在方婷预产期前一个月飞回加拿大!” “老大,你现在就安心养病,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丁孝蟹听后没有说话,但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丁利蟹见状赶紧又劝道: “阿龙和英嫂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方婷有事他们肯定会告诉你。” “你真的不需要这么担心方婷,这样下去,你自己养不好病,别人也都跟着你心情紧张!”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很难做的,老大!”丁利蟹特别强调了一下。 “你想看方婷的录像带,我再让阿龙想想办法,好不好?” ...... 老四的话提醒了丁孝蟹,他把阿龙和英嫂逼得再紧,他们也不可能让方婷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再逼下去,他们也就不会把方婷那边真实的情况告诉自己了。 丁孝蟹了解方婷的倔脾气,就算他身在加拿大,方婷也可以对他避而不见。 若是对她用强,她现在可以弄出人命。 他现在只能暂时听从老四的建议,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尽可能在方婷生仔前回到加拿大,做好陪产的准备。 他听说女人生产时是最脆弱、最需要爱人陪伴的时候,如果能在那个时候陪在方婷身边,也许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而且陪产这事也是自己对方婷做出过的承诺,自己不能对方婷一而再的食言。 在老四的一番劝说后,丁孝蟹决定把自己那颗紧张到快要失常的心放松下来。 他不再每天打多个电话给阿龙,要他详细汇报方婷的日常情况。 但他还是要求阿龙每周把方婷的产检结果和偷拍的照片一起寄给他。 丁孝蟹的变化让负责看管方婷的阿龙大大松了口气,对于孝哥要照片的这个要求,阿龙自然是尽力满足。 后来阿龙为了让孝哥看到方婷的录影带,还特意把别墅的监控录影带寄给了丁孝蟹。 但是丁孝蟹看过一次后就不要阿龙再寄了,因为那上面的画质还没有阿龙偷拍的照片清晰,也听不到声音。 看着录影带上偶尔出现一下的方婷,大着肚子、扶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丁孝蟹只觉得心疼、脑疼、眼也疼。 每次丁孝蟹收到方婷最新的照片时,丁利蟹就顺便把方婷的产检结果告诉他。 丁利蟹嘴里说出的产检结果都是方婷和宝宝一切都好,结果都正常。 每天一次的电话里,阿龙和英嫂那边也一直都是在告诉丁孝蟹,方婷日常活动都正常。 甚至连生意大受影响的五蟹集团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渐渐地,丁孝蟹发现将自己的执念放下后,他周围的人和事也跟着变得顺遂了很多。 时间很快就跨进了1989年,在随后的两个多月里,丁孝蟹后续的那些手术都进行地十分顺利。 在两个弟弟的贴身照顾下,他的身体在术后恢复得也很好。 只是那年的情人节,丁孝蟹与方婷身处异地,度过了一个没有情人陪伴的情人节。 那天丁孝蟹只是让阿龙帮他给方婷买去了一百朵黄玫。 而他自己则是翻看着阿龙寄给他的所有方婷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没有打电话给阿龙,询问方婷看到那些玫瑰花的反应。 他知道方婷心里对他的恨不会那么轻易就消退,问了,只会让自己更失望。 那天,阿龙按照丁孝蟹的要求把一百朵黄玫瑰买回来,放在客厅的花瓶里。 那一百朵黄玫瑰含苞待放、娇艳欲滴,代表着丁孝蟹对方婷的抱歉和守护。 一大片漂亮的明黄色玫瑰摆放在客厅里颇为引人注目。 可惜,那天的方婷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活动了几趟,对这些玫瑰却选择了无视。 无视,似乎比愤怒还要让人心寒几分。 阿龙不说,方婷也知道那些黄玫瑰的来历,但她不想也不愿多看一眼那些漂亮的玫瑰花。 可是那些明艳的花朵还是太过刺眼,即便她选择无视,那些花还是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些她与丁孝蟹的往事如同玫瑰花上的刺,轻易就刺痛了方婷的心。 那天的方婷,一天都没有对着自己肚里的宝宝笑过。 在那个情人节,难过的人不止是丁孝蟹和方婷,还有一直守候在别墅之外的陈滔滔。 自从陈滔滔得知方婷的“死讯”后,每年的情人节都是他哀悼他与方婷爱情的日子。 而今年的这个情人节,陈滔滔却过得异常焦虑。 本来见到方婷还活在人世,对他来说是一件喜事。 只要他将方婷从丁家解救出来,他和方婷就可以再续前缘,重新走在一起。 这次老天也在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在方婷产检的医院里发现了他学生时代的好友bob。 而且bob现在不但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还是一名专业麻醉师。 bob在听到方婷和陈滔滔的遭遇后,当即决定要帮陈滔滔从丁家手上救出方婷。 那次见面之后,陈滔滔就和bob 开始筹划营救方婷的方案。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陈滔滔通过香港和多伦多的各种关系,终于将自己设计的逃跑计划全部准备就绪。 他本来准备利用情人节前的那次产检,按照原定方案将方婷从医院带走。 但是在行动前,当bob看到方婷的产检资料后,却遗憾地告诉他, 方婷的身体出现了新问题。 如果按照原来的方案,方婷很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最后落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而且方婷后面的身体状况,也不再适合陈滔滔制定的逃跑方案。 如果还想用这个方案带方婷逃跑,最快也要等到方婷生下孩子,身体情况稳定一些后才能实施。 听完bob的意见,陈滔滔为了安全起见,只能遗憾地放弃了情人节前的那次行动。 那天之后,陈滔滔又找到bob,一脸恳切地问道:“bob,有没有其他更安全一点的办法,让我从医院带走方婷?” “我怕丁家发现方婷病情变化后,会将方婷转去别的医院。” “那样的话,我前面那些努力就白费了,关键是在其他医院我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能帮我的人了!” “到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方婷救出来”陈滔滔面色痛苦地对着bob说道。 bob无奈地拍了拍陈滔滔的肩膀,“方婷现在的情况,我真的没有好办法保证她们母子安全。” “如果他们要转院,我就再帮你找找我熟悉的人,尽量帮你把方婷救出来......\" 第136章 情人劫2 那个情人节的晚上,丁孝蟹的手上一直拿着一张方婷的照片没有放下过,就是那张方婷坐在沙发上,双手轻抚孕肚低头微笑的照片。 阿龙给他寄来的那么多张照片里,丁孝蟹看来看去,发现自己还是最喜欢这一张。 他每天都要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上一会,甚至将这张照片当做是方婷送他的那本圣经。 每次看到这张照片,丁孝蟹就觉得方婷正陪在自己身边,抚慰自己身上、心上所有的伤痛。 他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五天后的心脏修复手术。 如果手术顺利完成,他最快能在二月底就返回加拿大,见到方婷。 “不知道到那时老四会怎么安排,婷婷会不会生气不想见我?” “或许,还是不要直接见面的好,只要让自己每天看到婷婷和宝宝平安无事就行。” “等到她进到产房,我再进去陪她,到了那种时候婷婷还会对我生气吗?” ...... 直到外间陪护的老二鼾声四起,丁孝蟹才将这张照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又吻,最后不舍地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头下面。 关上灯后,丁孝蟹又在心里祈祷方婷和宝宝一定要平平安安等他回到加拿大。 就在那个情人节的晚上,丁孝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看见方婷的背影,却见不到她的脸。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拉近与方婷之间的距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就在他大叫着方婷的名字四下寻找她的时候,他看见了去世多年的和尚哥。 眼前的和尚哥不是他印象最深的江湖大佬模样,也不是惨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而是那个因为老婆去世而一夜白头的伤心男人模样。 他看到和尚哥正抱着怀里的女儿跪在地上,像是正在为老婆守灵。 那模样和自己多年前在灵堂见到一模一样——头发花白,神情憔悴,满脸哀伤,魁梧的身材明显消瘦了很多。 他好奇地走上前,叫了一声“和尚哥”,过了好久他才见和尚哥抬起头,却见和尚哥双眼通红,连流下的眼泪都是血色的。 丁孝蟹心里一惊,猛地后退,却一脚踩空,身体好似跌下了万丈深渊。 他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此时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 但就是这么一个梦,却让丁孝蟹那颗受过伤的心脏“怦怦”乱跳不止。 他伸手摸了下额头,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冷汗。 “难道是英国那边出事了,和尚哥托梦来叫我去关照一下他那个女?” 丁孝蟹回想着梦里一脸哀伤的和尚哥,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天中午,丁孝蟹亲自给伦敦那边的豪叔打电话过去,但是伦敦那边一片岁月静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豪叔在伦敦也知道了丁孝蟹在加拿大受伤的消息。 他在电话里要丁孝蟹好好养伤,不用担心他们,说有他这把老骨头在,和尚哥的女就不会出事。 通话结束后,丁孝蟹的手虽然放下了电话,心里却没有把这个梦放下。 “和尚哥的老婆去世快二十年了,为什么自己会梦到为老婆守灵的和尚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一定隐含着别的事情。 丁孝蟹冥思苦想了大半天才记起来,和尚哥的老婆是在生孩子时死于难产大出血的。 “难道是婷婷那边有事情?!” 这几天,方婷的身体确实是出现了新的问题,她偶尔会觉得头晕头痛,看东西有时候也会模糊不清。 方婷以为这些变化是因为宝宝在肚子里变大后,自己喘气费力,胃口变差,吃不下东西而引起的。 与她那些复发的旧伤相比,这些变化对她日常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方婷并没有在意这些“小问题”。 这种“小问题”方婷不自己说出来,阿龙和英嫂他们自然也看不出。 但方婷最新的产检报告却明确显示方婷出现了高血压的问题。 就在陈滔滔因为方婷的血压问题而取消行动时,丁利蟹也拿到了那些产检结果。 作为医生,丁利蟹自然知道方婷这时出现高血压会引起严重后果,稳妥的方案是让方婷住院保胎。 但他不想让方婷现在就离开别墅去住院,他担心这样做会让老大担心,也不方便阿龙他们看管方婷。 最后,丁利蟹决定让方婷先住在别墅吃药治疗,维持住正常血压,等到丁孝蟹返回加拿大后再去住院。 可这时的方婷却不清楚孕期高血压的危害。 看到自己每天要吃的止痛药、补血药、降压药、营养药......方婷总是担心自己吃药太多会影响肚里宝宝的生长发育。 所以她并没有按时按量服用这次医生拿给她的降压药。 方婷每天吃的药片很多,不识字的英嫂也没有注意到方婷没有按时服用降压药。 其实在丁孝蟹术后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方婷的产检报告一直都有问题,而且问题越来越多,全靠吃药保胎到现在。 丁利蟹担心他大哥知道这些结果会影响他病情恢复,他一直没对丁孝蟹讲过方婷的真实情况。 丁孝蟹看不懂英文检查报告,阿龙和英嫂他们更不懂这些,只知道方婷腰腿疼得严重,没注意到方婷有新问题出现。 所以丁孝蟹一直以为老四说的都是真的,除了腰腿的旧伤复发,方婷其他情况还算稳定。 当丁孝蟹因为那晚的梦又问起方婷的情况时,丁利蟹依旧没有告诉他实情。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告诉他方婷的检查结果都在正常范围内,让他放心准备后面的手术。 几天后,丁孝蟹的心脏修复手术如期进行。 当丁孝蟹被推出手术室后,丁利蟹也接到了多伦多那边的电话: “利哥,这边的医生说阿嫂的血压控制不好,他们担心阿嫂有早产的危险,建议她马上住院观察。” 丁利蟹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看还在昏睡的丁孝蟹,对着电话低声问道:“别墅到医院要多久时间?” “一般要十几分钟,开快车十分钟内就可以。” “那好,这两天先让她回别墅住,等到月底我会给她联系好住院的地方。” 丁利蟹面色严肃,对着话筒沉声继续吩咐道: “你们在别墅里多注意点!随时做好准备!” “一旦发现她说肚子疼,或哪里不舒服,就马上送医院!” “好,我马上就去通知龙哥和英嫂他们。” 电话里的人说完,丁利蟹就挂断了电话。 这两天是丁孝蟹手术恢复的关键期,丁利蟹不想有任何事情影响他术后恢复,延长他的住院时间。 因为香港那边还有重要的事情,急等丁孝蟹这个话事人早日返港处理。 但丁利蟹也不敢保证方婷在这几天不出问题,为防万一,丁利蟹随后又把电话打给了阿龙, “这几天别墅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先电话联系我,由我来安排。” “千万不要告诉老大,免得影响他术后恢复!” “就算是方婷和孩子有突发情况,也要想办法瞒住老大,等到他身体恢复后,由我再告诉他!” 第137章 早产 早在这次手术的前一周,为了方便丁孝蟹给方婷陪产,丁利蟹已经联系好了多伦多市内最好的一家私立产科医院,并包下了一整层病房。 他原计划是在二月底,这边医院允许丁孝蟹出院,差不多也是方婷怀孕满三十六周时,就安排两个人同时入住他联系好的医院。 入院后,马上就给方婷安排剖腹产手术,降低方婷生子的风险。 等方婷生好宝宝,再让他们两人见面。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手术后,丁家的三兄弟似乎变得都很忙碌。 为了尽快出院回到多伦多,术后的第二天,丁孝蟹就开始试着下床锻炼,为见方婷做准备。 看护丁孝蟹的工作全都交给了老二丁益蟹。 每天,丁益蟹都要看着自己大哥拖着一条伤腿,不停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老大,丁益蟹真担心大哥会劳累过度,摔在地上。 每次他想伸手去扶,却总是被丁孝蟹推开。 丁利蟹则不停在病房内外打着电话,安排着丁孝蟹和方婷去多伦多住院的各种事项。 这些事多是针对方婷的。 从入院到陪产再到出院,丁利蟹要尽量确保方婷能顺利生下孩子,还不能让方婷带着孩子逃跑。 方婷不出事,老大才是安心养伤。 所以丁利蟹必须把各个环节都考虑全面,特别是安保工作,绝不能出现差错。 这也是丁利蟹不想方婷提前住院的原因。 除了这些事,丁利蟹还要时刻注意多伦多那边的情况,防止方婷那边的突发状况,传到丁孝蟹的耳朵里。 三只小蟹现在一致认为,方婷导演的这场复仇大戏演到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 方婷顺利为老大生下孩子,让老大自己去处理方婷。 多伦多那边,虽然医生认为方婷情况危险,建议方婷住院待产。 但在丁孝蟹术后的几天里,方婷在别墅内的情况还算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反倒是一直贴身照顾方婷的英嫂在那两天感冒了。 开始时,英嫂只是打喷嚏,流鼻涕,还能戴着口罩照顾方婷。 可是过了两天,英嫂竟然在晚饭后发起烧来。 当英嫂的情况被报告给丁利蟹后,丁利蟹为了防止英嫂传染方婷,便让生病的英嫂睡在别的房间,留方婷一个人睡在原来的卧室 此时的丁利蟹也没有更妥善的办法,因为当时别墅内除了英嫂,都是男人。 他只能暂时让方婷冒险自己睡一晚,第二天再重新安排方婷和丁孝蟹的住院计划。 他在电话里特别叮嘱阿龙他们: “晚上多注意方婷房间的情况,稍有异常,马上送医院。” 那晚英嫂离开房间时,也特别嘱咐方婷: “太太,如果夜里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喊人过来!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间。” 方婷听后对着英嫂点了点头:“英嫂,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有事的!” 英嫂离开房间后,方婷像以往一样在睡前又和肚子里的宝宝聊了一会。 她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感受宝宝的胎动,一边与肚子里的宝宝轻声细语聊天: “宝宝,你知不知,你越长越大,妈咪也越来越累,妈咪这些天经常觉得头晕眼花。” “但是妈咪每次摸到你动来动去,妈咪就好开心。” “宝宝,你再乖乖等几天,再过几天妈咪应该就能见到你了。” “你答应妈咪,到时候一定要健健康康来到妈咪身边。” 她刚刚说完,小家伙就在肚子里轻轻踢了她两下,似乎在告诉她,妈咪的话他都记住了。 方婷在产检时,隐约听到医生说她情况不好,建议她住院,尽早手术生下孩子。 而这两天英嫂一直都在准备东西,说再过两三天她们就要去医院住院。 方婷这些天也一直都在担心,怕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又总是吃药会影响宝宝。 “早点把宝宝生下来,对宝宝和自己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这时方婷又想起了丁孝蟹,那时他一直说要陪自己生宝宝的。 听英嫂说他现在身体恢复不错,自己生宝宝时,他是不是还会来呢? “他要是真的来陪产,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呢?” “看见孩子出生,他会放她和孩子离开吗?” “他是会把自己和孩子一起留在加拿大,还是把孩子带回香港的丁家?” …… 孩子出生后的问题更多,方婷不愿再想下去,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孩子能平安降生! 她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肚里宝宝规律的胎动,一点点沉入了梦乡。 熬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无事地降生。 可是,到了后半夜,睡梦中的方婷却被一阵腹痛痛醒了。 她明显感到这次的腹痛和之前宝宝胎动时引起的腹痛不一样。 不但肚子痛得更厉害,腰背也跟着一起痛,还是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 方婷感到事情不妙,她刚想开口喊人,可还未出声,她的全身就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紧跟着人就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婷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 此时,她仍能感到整个腰腹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腹中的宝宝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变得烦躁不安,频繁地在肚子里动起来。 方婷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腹部,想要安抚一下不安的宝宝。 当她的手触摸到肚子时,却突然摸到了一手湿滑。 方婷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光线向手上看去,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这时她才感到下身有温热的液体在不断流出来,而且越来越多,浸湿衣服和身下的床垫。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血腥气息。 方婷的心猛地一紧——自己一定是早产了! “宝宝可千万不能出事!” 紧张又害怕的方婷赶紧喊了两声“英嫂!” 可能是她的声音因为身体的疼痛变得细弱无力,喊过之后,她没有听到门外有人过来。 这时她却发觉刚刚频繁的胎动感觉不到了,一时间,恐惧和无助全都涌上方婷的心头。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剧痛让身体笨重的方婷连翻身都困难。 情急之下,方婷只能咬紧牙关,努力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用力向房门处掷了过去。 随后她大口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救命!” 闹钟摔在地上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在客厅里睡觉的阿龙。 阿龙听到声音不对,赶忙跑到方婷房间门口,就听见方婷在里面喊救命。 除了那声“救命”,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阿龙听后,顿感大事不妙。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当卧室灯光亮起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阿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惊失色。 就见方婷正躺在床上的一大片血泊当中,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腹部的剧痛让她双手抱着孕肚,蜷缩着身体,不停大口吸着气。 阿龙见状,不由惊慌失措地朝着门口大喊:“全都出来!阿嫂出事了!” 紧接着,他又冲到床边,心急如焚地对着方婷喊道:“阿嫂,阿嫂,你,你怎么样?” “阿,阿嫂你,你听得见吗?” ...... 方婷循着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 可这时,她已看不清眼前男人的模样,也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 已经意识不清的方婷,用尽全力张了张嘴,对着身旁的男人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阿孝……救……我……” 说完这句话,方婷眼睛一闭,再次晕死过去。 阿龙眼见情况危急,他来不及等其他人过来帮忙,一把将方婷抱起来,大步流星就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阿龙就看到几个保镖和英嫂急匆匆地赶来了。 阿龙看到他们,立刻对他们嘶吼道:“快去开车,马上去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阿龙看着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方婷,心里一直在自责。 他认为是自己夜里睡得太死,没有听到方婷的呼救,耽误了方婷的病情。 很快,阿龙就把方婷送到了她一直产检的医院。 因为来院前和医院联系过,这家医院又有她产检的资料,方婷入院后马上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很快,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只剩下一身血迹的阿龙在不安地走来走去。 回想方婷在车上的骇人样子,阿龙直觉方婷母子这次凶多吉少。 “我真是愧对孝哥对我的信任!” “不管怎么说,现在方婷病情危重,与自己发现不及时脱不了干系。” 直到后面赶来的兄弟给他送来一套新衣服和手提电话,阿龙还不知道该怎样把方婷的事情汇报给丁利蟹。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也悄悄地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第138章 病危 就在方婷早产的那个夜晚,克利夫兰心脏医学中心的病房里,丁孝蟹又梦到了丧妻的和尚哥。 这次是和尚哥在他老婆墓前烧纸。 和尚哥一边烧纸一边对着他老婆的墓碑落泪。 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阿娟,你就这么丢下我,你让我可怎么活!” “是我不对,不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可我没想到老天爷会这么惩罚我!” “该死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阿娟……” 丁孝蟹看和尚哥哭得伤心,就上前想劝慰一下和尚哥。 当他走近和尚哥时,抬眼却发现墓碑照片里的人像竟是方婷的模样…… 丁孝蟹心中惊骇不已,又一次从梦中被吓醒 这是他这些天第三次梦到死老婆的和尚哥,可是这次让他害怕的是,他看见了方婷的照片出现在了墓碑上! 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又让丁孝蟹开始担心方婷。 黑暗中,丁孝蟹用手按着“怦怦”乱跳的心脏,闭目沉思了好久。 过了一会丁孝蟹才记起来,他只在灵堂和墓地看到过阿娟的照片,却从没见过阿娟真人。 阿娟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很少在外抛头露面,总是活在和尚哥背后,默默给和尚哥打理好一切。 关于阿娟的故事,都是他从别人或是和尚哥口中听到的。 丁孝蟹一直羡慕和尚哥与阿娟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 那时他情窦初开,经常幻想方婷以后也能像阿娟那样,每天在家等他回来,为他打理好一切。 渐渐地,丁孝蟹每次听人提起阿娟,脑子里就会出现方婷那张脸。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自己在梦里看到方婷的照片出现在了阿娟的墓碑上。 丁孝蟹自己安慰着自己,给刚刚的噩梦找到了一个合理解释。 这时他向着窗外看了看,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 丁孝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 他又特意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期——二月二十四日。 “还有三天,还有三天就能见到方婷和孩子了!” 想到能再次见到方婷,丁孝蟹心里的忐忑要多过欣喜。 丁孝蟹担心方婷会因为恨他,对他避而不见。 他更怕方婷见到他会生气,生仔时出现意外。 两个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甚至都没想好,再见方婷他该对方婷说些什么。 但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宝宝,丁孝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有他们的宝宝在,他和方婷总会有共同的话题。 有了宝宝,方婷留在自己身边的希望也会多一些 就算她不肯留下,方婷也不会狠心绝情,连宝宝都不见,这样一来他和方婷还能有联系,还能再见面。 丁孝蟹又伸手摸了摸那条伤腿,他觉得这条腿恢复得不太理想。 他不想跛着一条腿出现在方婷面前。 这时睡在外间的丁利蟹已经洗漱完毕,他准备一会就去找丁孝蟹的主治医生。 因为昨晚英嫂发烧,丁利蟹准备今天就让方婷入住多伦多的新医院。 如果这里的医生允许,他准备让丁孝蟹也在今天转去那家医院。 这样一来,方便他安排人手,安全方面更有保障一些。 但是昨晚多伦多那边的事情,丁利蟹并没有同老大和老二提过。 等到医生正式上班,丁利蟹赶忙离开病房,去找丁孝蟹的主治医生谈话。 但他离开匆忙,把自己的移动电话落在了床头柜上。 老四离开后,丁孝蟹就在老二的搀扶下,继续开始每天的恢复锻炼。 这时的丁孝蟹还不知道方婷已经在手术室里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等在手术室外的阿龙在这时也接到了护士带来的病危告知书。 因为病人病情危重,医院特意安排的一位会说一些国语的华裔护士与阿龙进行沟通。 在这个护士口中,阿龙得知方婷在手术室内剖腹产下一个男婴。 可是,初生的宝宝不但是个早产儿,而且因为方婷的原因,差一点就胎死腹中。 当宝宝从方婷肚子里取出时,已经是个全身青紫泛白,四肢绵软,连哭声呼吸都没有的重度缺氧新生儿。 如此严重的缺氧,对新生的婴儿来说风险极大,很可能就导致新生婴儿死亡。 刚刚医生在手术室里面抢救了好一会,这个孩子才渐渐恢复呼吸,有了哭声。 阿龙听后脸色煞白,慌忙对护士追问道:“那现在孩子怎么样?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以为阿龙是孩子爸爸,生气地责备道:“你老婆身体那么多问题,你做老公的不知道多注意吗?” “早点来医院!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严重!” 随后,护士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现在孩子已经被送到新生儿的监护室。” “但这孩子问题很多,后面情况可能还会恶化。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这是孩子的病危告知书,你先签一下字。” 阿龙接过告知书,没看内容,就按照丁利蟹之前交代好的,迅速签好字还给了护士。 签好字后,阿龙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拉住欲转身离开的护士,紧张地对她追问道:“那孩子的母亲现在怎么样?” 护士对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还在抢救,医生说她的病情更复杂,更难抢救!比孩子的情况还要差!” 护士说完就转身回到手术室。 阿龙看着再次关闭的手术室大门,还没有回过神来,身后就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将几袋血浆送进了手术室, 阿龙这时拿着手提电话,想现在就告诉丁利蟹孩子的情况,又想等等方婷的抢救结果一起告诉他。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刚刚那个护士再次拿着一叠医疗文件找到了阿龙…… 当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时,丁益蟹正看着丁孝蟹在病房里自己锻炼伤腿。 丁益蟹循声望过去,发现是老四的手提电话在响。 他也没有细想,伸手拿起电话,就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阿龙焦急的声音:“……婷早产……大人……孩子情况……病危!” 似乎是信号不好,丁益蟹没有听清阿龙说的话。 他大声对着电话问道:“你说什么?” 阿龙听后,只得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医生给方婷和孩子下了病危告知书!” “还说方婷产后大出血,病情危重,很难抢救回来,问我们的意思……” 这时,丁孝蟹听到电话里漏出的声音,冲着老二就吼道:“把电话给我!” 丁益蟹闻声抬眼看向丁孝蟹,就见丁孝蟹正虎目圆睁瞪着自己,而那张脸因为紧张已经有些变形。 丁益蟹心里一哆嗦,不由自主就把手提电话递给了丁孝蟹。 “阿龙,你说谁病危救不回来?快说!”丁孝蟹惊慌地对着电话大声问道。 阿龙听出是丁孝蟹的声音。 虽然丁利蟹前面有过交待,但是习惯使然,阿龙不敢对丁孝蟹说谎。 特别是关于方婷的事,还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阿龙更是不敢说谎。 “是……是阿嫂,医生说她病情复杂,有生命危险!孩子……” 阿龙的话未说完,丁孝蟹顿时感觉脑子里“哄”的一声,似乎是有东西轰然倒塌一般。 一阵阵耳鸣,让他再也听不清后面阿龙说了什么。 接着丁孝蟹就感到胸口处一阵剧痛。 仿佛那晚方婷射进自己胸口的子弹,在此刻突然爆炸,将自己的心炸得四分五裂。 阿龙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丁孝蟹难以置信且无法接受。 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夜里的梦魇竟然成真了! 丁孝蟹的脸瞬间变色,眼神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强忍着心痛,一手用力按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一手握着电话还想对阿龙多问几句。 可是话未出口,丁孝蟹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着地面重重栽了下去。 丁益蟹眼见老大站立不稳,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昏迷的丁孝蟹…… 第139章 救命 手术室门外,阿龙拿着手机冷汗涔涔,等待着丁孝蟹的责骂。 没想到手机里却传出了“咣当”一声,似乎是手提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阿龙就在电话里听到丁益蟹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大!老大你怎么了?老大!” “你醒醒啊,老大!” “快来人,救命啊!” …… 电话那端的阿龙顿感大事不妙,忙对着话筒喊道: “孝哥?孝哥你没事吧?阿嫂还在抢救……” 可是电话里没有任何回话,只听到丁益蟹的呼救、呼叫器的警报声和接踵而来的杂乱脚步声。 此时阿龙只想狠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真是个混蛋! 夜里,他没有及时发现病重的方婷;现在,自己的电话又让孝哥出了大事。 阿龙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沮丧又烦躁地扯了扯喉间的领带,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等了一会,听话筒里还是没有人声,阿龙只得无奈挂断电话,留在手术室外继续等待手术室里方婷的消息。 阿龙和丁益蟹知道丁孝蟹心里记挂方婷。 可是谁又能想到丁孝蟹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现在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就因为听到方婷难产病危的消息,他这个不惧生死的大男人,竟然会突然晕死过去。 但事实上,丁孝蟹这段时间一直精神紧张,日子过得异常煎熬,只是他没有让身旁的兄弟觉察出来。 之前,丁孝蟹就向杨医生咨询过,知道方婷在怀孕产子时会有更大风险,承受更多痛苦。 所以随着方婷预产期越来越近,丁孝蟹也越发担心方婷的身体。 伴随着这种担心,丁孝蟹的脑子里不时就会想起方婷被摔下楼后,浑身是伤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丁孝蟹就格外心疼待产的方婷,害怕她会像阿娟那样在生仔时出现意外。 因为自己是被方婷打成重伤的,丁孝蟹也自然清楚身边两个弟弟对方婷的态度。 所以他总是把对方婷的心疼和担忧压在心底,从不肯告诉身边的人。 时间一久,他对方婷与日俱增的担心就在心底汇聚成了一个让自己焦虑不安的深渊。 在克利夫兰的医院里,丁孝蟹见不到方婷,方婷也不肯接听他的电话。 他只能靠着仔细翻看阿龙寄来的那些照片,和每天一次与阿龙的电话,去了解方婷的情况。 每次听到阿龙说方婷基本正常,没有大碍时,丁孝蟹心里的不安和担忧,就会稍稍缓解一些 而最能安慰丁孝蟹则是老四这个医生。 每次方婷的产检报告寄过来,丁利蟹都会告诉他,方婷的产检报告“正常”。 就算他发现有问题,老四也会给出合理解释,告诉他这些新问题都是孕妇常见问题。 丁孝蟹虽然生性多疑,心里不相信待产的方婷会一切都好。 但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听着老四的专业分析,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方婷和孩子“一切都好”。 丁孝蟹甚至还用丁利蟹和阿龙告诉他的“好”消息,在自己心里建起了一座希望高塔。 他把这座高塔搭建在心底那片焦虑深渊之上,用来掩盖内心对方婷母子强烈的担心。 每次阿龙和丁利蟹给他带来方婷的“好消息”,丁孝蟹心中的高塔就会长高几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根基不稳的高塔变得愈发高耸。 丁孝蟹站在不断长高的塔尖,一点一点接近他心中的希望——陪伴方婷顺利产子,他们一家三口早日团聚。 但他心底那个满是担忧焦虑的深渊只是被掩盖,却没有消失。 所以情人节过后的这段时间里,每次午夜梦回,丁孝蟹总会梦到丧妻的和尚哥,或是他弄丢了方婷。 那是他的潜意识在不断向他暗示,方婷生产时可能会发生危险。 这样的“噩梦”,每天都在折磨着丁孝蟹,让他精神紧绷,过度紧张。 本来还有三天时间,丁孝蟹就能亲眼见到方婷。 就在他强压心中的不安,站在塔尖憧憬未来时,阿龙的电话却将这座希望高塔瞬间击垮。 丁孝蟹对方婷早产还有些思想准备,可他从没想过方婷和孩子会同时病危。 听到这样的消息,丁孝蟹仿佛从幸福的塔尖直坠痛苦的深渊,直接将藏在深渊底部的恐惧都激发了出来。 丁孝蟹虽然已经顺利完成了所有手术,看似恢复不错,但实际上他身体还是很虚弱。 特别是他的心脏,刚刚完成修复手术,还在恢复当中,根本经受不住强烈的精神刺激。 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不但刺激了丁孝蟹的精神,也再次重创丁孝蟹的心脏。 就在医生围在病床旁,对丁孝蟹进行抢救时,阿龙在多伦多手术室外等来了方婷的第二张病危告知书。 “产妇的失血量过大……并发症严重……多个内脏功能受损……” 这张病危告知书似乎就是一张方婷的死亡判决书。 此时,方婷在手术室里已经被抢救多时。 自从她被阿龙送到医院,方婷就处于昏迷状态,下身一直都在流血。 剖腹生下孩子后,出血情况愈发严重,血压开始不断下降。 紧急输入了400的血浆后,方婷依然是出血不止,血压不见回升。 虽然医生一直在积极抢救,但她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迹象,各个脏器功能还在不断恶化…… 躺在手术床上的方婷似乎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了感觉。 但是昏迷不醒的方婷却在这时拥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力——她能在空中飘浮上升。 那种感觉是她在别墅房间里开始出现的。 当几近昏迷的方婷看见“丁孝蟹”来到她身边。 濒死的她希望“丁孝蟹”能救救他们的孩子——她与他都是该死的罪人,但这孩子是无辜的。 她用尽全力说出“阿孝……救......我……”后,陷入黑暗的方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渐渐地,方婷觉得自己在空中越飘越高,连身体的剧痛都开始远离自己。 那种飘升的感觉非常真实,随着身体不断升高,方婷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又有些轻松。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云层里飘浮着,整个人被灰蒙蒙的雾气包围着,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飘向哪里,直到眼前出现一道金色的光。 方婷追寻着眼前的金光,飘飘忽忽飞了好一会,渐渐发现周围雾气消散了。 她好像飞到了云层之上,来到了一个充满金光的大厅。 在那里,方婷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人。 方婷觉得那几个人眼熟,就向着他们“飘”了过去。 当方婷看清那几个人后,她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爸爸、玲姐、大姐、小敏、妈咪!” 方婷眼前的这些家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模样就是从前记忆中他们最美好的样子。 这时方婷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飘起来,还能见到故去的家人——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死了,飘起来的是自己的灵魂。 她向自己的四周又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小孩子的灵魂跟着自己。 这个发现让方婷暗自庆幸:“宝宝应该还活着!” 可转念,方婷又颇为失落——她们母子一场,最后却一面都没有见上。 一念之间,方婷已经“飘”到了方进新的跟前。 方婷眼前的方进新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儒雅可亲的模样,此时正面带慈爱的笑容看着自己,似乎正在等着她。 “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方婷看着面前的“爸爸”,声音哽咽。 “爸爸,我好后悔没有听大姐和玲姐的话,我没能为您报仇,还害了她们……” 方婷说着话,眼泪就流了下来:“爸爸,对不起……我,我没脸再见你们……” 第140章 再见 方进新听着女儿的忏悔,没有开口说话。 他只是用心疼的眼神继续看着方婷,轻轻摇了摇头。 满心愧疚的方婷这时再也忍不住,她扑向方进新的怀里, 她想像小时候那样窝在爸爸怀里,寻求爸爸的安慰。 可是当她张开双手,想要拥抱方进新的身体时,她的双手竟然穿过方进新的身体,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方婷先是一愣,随后不解地看向方进新。 “爸爸,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对吗?” 方婷一双大眼里全是委屈的泪水,她又转头望向玲姐、芳芳和小敏。 可是这些“人”全都微笑着望着她,只是笑中带泪,眼神中尽是依依不舍…… 这时方进新终于开口:“好孩子,我们从没怪过你,但你还不该来这里,因为还有人在等你……” “等我?”方婷不解地向着身后看了看,又环视四周,发现整个大厅没有其他人出现。 就在方婷疑惑不解时,她听到耳畔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婷婷,你醒醒!” “你快点醒醒,婷婷!” “宝宝还在等你呢!” …… 在方婷听来,男人的声音很是急切,还有些熟悉。 可此时的方婷却不想理会这个声音。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爱恨纠缠不清的世界;不想再去面对那些让自己两难的选择。 离开那个满是伤心的世界,回到故去的家人身边,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也许是上天对自己最好的安排。 方婷含着眼泪,对着面前又“恢复正常”的爸爸说道:“爸爸,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们在一起!” 方进新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儿,虽然不舍,但还是抬手放在了方婷的肩上。 他满眼疼惜地看着方婷,似乎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但还是微笑着鼓励道:“回去吧!还有人比我们更需要你!” 听到父亲的话,方婷更觉委屈。 面对许久未见的父亲,方婷就像个回到童年的小孩子一般。 她对着方进新执拗地摇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希望他能同意她的请求。 就在方婷等待父亲点头答应时,她又听到那个声音在急切地唤她:“婷婷,你醒一醒!醒一醒!” 与此同时,方婷发现她那些故去的家人正在飘向空中,开始离她远去。 方婷见状,慌忙伸手去拉父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但最后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方婷想去追赶他们,而让她奇怪的是,她这时不能再像刚才那样飘浮起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再次离开自己。 方婷心中一急,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抬起头,对着家人大声喊道:“爸爸…玲姐…大姐…小敏…妈咪,你们等等我啊!” “爸爸,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再去报仇了!” “无论我怎么选择,我都会感觉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爸爸……” 方婷仰头看着远去的亲人,一边大哭一边问。 可是,空中只断断续续传来亲人们的声音:“回去吧……” 就在刚刚,阿龙颤抖着手在第二张病危告知书上签字时,又有两个男人从医院的内部通道来到了方婷的手术室。 这两个人的穿戴和手术室里的麻醉师一样,都是身着无菌手术衣,头戴麻醉帽。 其中一个男人身形略显单薄,宽大的口罩遮盖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了一双狭长眼睛露在外面。 和他一起进来的高个男人对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径自来到了手术室的麻醉师身旁,一起投入到抢救方婷的工作。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手术床的床头处——那里远离手术区域,高个男人事先就告诉他只能站在那里。 他在床头处站定,盯着躺在床上的方婷,眼神里的焦急和紧张堪比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抢救病人的医生。 此时,氧气面罩下的方婷紧闭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惨白如纸。 看到这一幕,男人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不止疼痛还有害怕,以至于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由于方婷仍处于手术之中,男人无法随意触碰她的身体。 他只能红着眼眶,将目光紧紧锁定在方婷脸上,看着他日夜担心的女孩。 他多么希望方婷能够感应到他的心意,能尽快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然而,方婷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和反应。 她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 手术室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阵阵窒息。 医生们忙碌而专注地操作着各种手术器械,彼此间的交流简洁而急促。 这种紧张的氛围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仿佛每一秒钟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男人低头看着命悬一线的方婷,眼眶红了又红,他真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去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甚至想要伸手摇醒方婷,但又害怕影响医生的抢救,最终只能将颤抖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时,他瞥见了手术室墙上的挂钟,只觉得那根在不停移动的秒针正一分一秒地带着方婷的生命不断消逝。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俯身靠近方婷的耳畔, “婷婷,你醒醒!” “你快点醒醒,婷婷!” “宝宝还在等你呢!” “婷婷,你听得见吗?我是滔滔!” 陈滔滔颤抖的声音急切而压抑。 他多么希望方婷能对他的呼唤有点反应啊,哪怕只是微微动一下嘴角或是轻轻皱皱眉头也好。 可惜,方婷对陈滔滔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见方婷对自己的呼唤始终没有反应,陈滔滔只得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了bob身上。 他眼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从bob这个医学博士那里得到一些希望或者答案。 然而,当他看到bob遗憾地对他摇头时,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陈滔滔没有想到他与方婷的再次见面,竟变成了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告别。 陈滔滔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他再次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 “婷婷,宝宝还活着,他还在等着你!” “宝宝不能没有妈咪,婷婷!” “婷婷,你知不知我找了你多久才找到你?” “还有你大哥,他也一直在找你,在等你回去!”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婷婷!” “婷婷,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睁开眼,再看看我好吗?” …… 说到动情处,男人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一颗一颗滴落在方婷的脸颊上。 可是方婷不但没有任何反应,连参与抢救的医生也在轻轻摇头,似乎准备放弃抢救。 第141章 死生 看着生命垂危的方婷,陈滔滔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苦等多年,等来的是他与方婷的生离死别,见到的是方婷的最后一面。 看着即将逝去的方婷,陈滔滔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母亲离世时的情景。 忽然,陈滔滔的脑海中想起一句话“母子连心”。 陈滔滔还记得,癌症晚期的母亲已处于弥留之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意识不清的昏睡状态。 但是每次陈滔滔来病房时,他妈咪就像能够感知到一样,总会在昏睡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他进门。 “婷婷应该最放心不下宝宝!” “母子连心,要是让婷婷听听宝宝的哭声,也许,也许她会有点反应!” 想到这些,陈滔滔就将唤醒方婷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那个早产的宝宝身上。 “就算不能救回方婷,让她们母子见上一面,也算是不让方婷带着遗憾离世。” 他走到bob身边,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了他。 bob听完陈滔滔的想法后,神情凝重,他认真思考着病人的情况,觉得陈滔滔的想法可以试一试。 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bob最后决定冒险破例一次,把小婴儿从新生儿监护室抱回手术室。 随后他叫过来一名护士,与她低声商量了几句。 护士听后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了,然后就快速离开了手术室。 很快,这个护士就再次返回了手术室,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护士把小婴儿抱到方婷耳边,小心地打开包被的一角,将一只粉红色小脚露了出来。 随后,护士轻轻用手指在宝宝粉嫩的小脚心处弹了两下。 这个经过抢救的小家伙,似乎恢复的不错。 小脚心被弹后,马上就哭了起来,声音比起刚刚出生时响亮了很多。 “婷婷,你听得见吗?” “宝宝很好,你听这声音多响亮!” “婷婷,你对别人一直都很善良!” “你一定不会狠心丢下自己的宝宝不管的!” 伴着小婴儿的哭声,陈滔滔单膝跪在地板上,双眼紧盯着方婷那毫无血色的脸,如同祈祷一般在她耳边不停说着话。 “宝宝这么小,你还没有见过他,怎么就忍心抛下他不管呢!” “宝宝不能没有妈妈啊!婷婷!” “婷婷,婷婷你睁开眼看看他好吗?” “婷婷,你醒一醒,醒一醒!” …… 陈滔滔眼中噙泪,声音哽咽。 虽然手术室内的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真挚和深情。 他哀伤急切的语气让周围人听后都为之动容。 他们都以为陈滔滔是个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妻子一线生机的痴情丈夫,此刻正在倾尽全力挽救垂死的妻子。 在这一刻,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被陈滔滔的执着所打动,纷纷为他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 也许是方婷听到了宝宝的哭声,让她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人世,让她还想和宝宝再见一面。 也许是陈滔滔的真心感动了上天,上天怜悯他的深情,让方婷听到了他的祈求。 在宝宝的哭声中,方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 终于,在陈滔滔一声声的呼唤中,方婷竟奇迹般的缓缓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生命的光芒。 方婷先是努力看向一旁啼哭不止的宝宝,目光温柔,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母爱。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了爸爸说的那个更需要她的人,一定就是眼前这个粉嫩柔软的小家伙。 想到这,方婷苍白的双唇终于绽放出一丝笑意。 听着小宝宝的哭声,方婷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母爱,她要好好爱他、保护他,她要为他活下去! 随后,她又吃力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半跪在地上的陈滔滔。 起初,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但转瞬又有一丝惊喜在眼中闪过——她对那双狭长的眼睛还有一些记忆。 “婷婷,你终于醒了!” 陈滔滔看着望向自己的方婷,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真想伸手紧紧抓住方婷,再不让她离开自己。 可一想到方婷的手术还没结束,伸出的手又被他硬生生放了下去。 \"婷婷,我是滔滔,陈滔滔!你还记得我吗?\" 方婷听后,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双眼猩红的男人。 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多年前带她走进股票交易所,经常讲笑话给她听,与她亦师亦友的陈滔滔。 他那双狡黠又带着善良的眼睛,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很快,方婷的眼里就泛起了一层水雾,看向陈滔滔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求。 “求你……带……我们……走!” 方婷似是拼上了全身力气,颤抖着双唇,努力对着陈滔滔说出了这句话。 陈滔滔听后,用力对方婷点了点头,郑重保证道:“好,好,婷婷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和孩子一起离开这里!” 听到陈滔滔的保证,方婷感激地对他笑了一下,同时眼角处的泪水也跟着滑落下来…… 若是时光倒流,就在十几年前,从丁蟹家里逃出来的罗慧玲也曾流着眼泪,对方进新说过类似的话。 而此时的陈滔滔,也像当年的方进新一样,下定决心要带方婷母子逃离丁家,成为拯救她们母子的英雄…… 在克利夫兰心脏中心的监护室外,丁利蟹正在懊恼的来回踱着步子。 看着重新躺在监护室病床上的老大,丁利蟹知道这次老大出事,责任全都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太大意,把手提电话留在了病房,老大就不会听到方婷母子病危的消息。 他也没想到,这个消息对丁孝蟹的打击会如此之大,直接让他躺进了重症监护室。 丁利蟹一边担心着自己大哥的病情,一边通过电话询问方婷母子的情况。 直到当天下午,丁利蟹才在阿龙的电话里得到了一点令人安慰的消息,方婷母子经过抢救之后,全都活了下来。 现在方婷母子和丁孝蟹一样,全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只是母子两人的病情不容乐观,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 丁利蟹知道,老大醒过来必定会问起方婷母子的情况。 到那时,他不知道该怎样向丁孝蟹解释这些事,才能让丁孝蟹平静地接受这一切,让自己免于责罚。 丁利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方婷母子千万不要再出问题。 但愿她们母子能顺利恢复健康,到那时老大也许就不再追究这些事了。 第142章 失踪1 比起烦闷的丁利蟹,丁益蟹更是烦躁不安。 眼睁睁看着老大昏死在自己怀里,着实将丁益蟹吓得不轻。 他一会趴在监护室的玻璃窗上,一脸担心地看着里面老大的情况; 一会又气急败坏的咒骂方婷,说她真是个扫把星,害人精,自己出事还要连累老大受罪! 丁益蟹的举动引得过路的医护纷纷侧目。 “老益,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别再骂了!”丁利蟹压低声音喝止老二。 说罢,他就拽着丁益蟹的胳膊,将老二拉去了没人的楼梯间。 “老益,你能少说两句吗?” “你那张嘴就是张乌鸦嘴——好事不灵坏事灵!”丁利蟹对着丁益蟹大声抱怨道。 “老利,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乌鸦嘴了!”丁益蟹不服气地反问道。 丁利蟹这时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才不耐烦地对着老二说道: “你对老爸说,玲姐死就死了,结果她隔天就真死了。” “你说方婷恢复记忆会拿刀砍老大,结果她对老大连开三枪!” “你希望方婷生完孩子就挂了,结果她不但早产,还真来个病危!” “你现在还咒她死!” “你看老大那副样子,方婷要是真死了,你说老大还活不活?” 老四的嘴巴要比老二厉害得多,他一口气说完,老二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能气鼓鼓地瞪着老四。 老二憋了一会,才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我也是替老大和老旺着急啊!” 丁利蟹听老二这样说,只能恼怒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呀,香港那边有事,老旺一直在催我们赶快回去!” 他刚才跟监护室的医生了解过,丁孝蟹这次突然晕倒的原因,主要是精神方面的,心脏也因此受到一些影响。 “老大的心脏还是出了问题,他出院时间肯定要推迟。” 丁利蟹将目光投向远处,郁闷地将烟蒂弹出去老远。 “老大若是不能及时回港,五蟹集团怕是要出大事的……” 丁益蟹也将手中香烟吸尽,蹙眉看着老四问道:“那老大醒过来,我们怎么办?” “实话实说咯!”丁利蟹继续看着远处,一只手不停翻动着手中的打火机。 “他脑子又没坏,现在什么都瞒不住他。” “我们现在只能求老天让方婷母子能好好活着!别再出事!” 说完,丁利蟹转脸对着丁益蟹厌烦地翻了个白眼。 “别再咒她了,方婷平安,老大才能无事!” 丁孝蟹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清醒过来。 就像丁利蟹预料的一样,丁孝蟹刚醒过来,开口就向他和老二问道: “方婷……方婷和孩子……怎么样?” 丁利蟹赶忙趋前一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他们都还好,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丁孝蟹听后,脸上未见丝毫欣喜的表情。 他瞥了老四一眼,眼神里尽是怀疑。 丁利蟹见状,心里顿时一沉,不敢再抬头看他。 沉默片刻,丁孝蟹才再次开口:“给阿龙……打电话!” 丁益蟹赶紧拿出手机拨通阿龙的电话。 “阿龙……她们......怎么样?” 就这一句话,丁孝蟹中间换了两口气。 阿龙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是丁孝蟹,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孝哥现在能给他打电话,说明孝哥身体没有因为昨天的事出现大问题。 可是,现在该怎么回答孝哥的问题呢? 今早探视时,医生说她们母子情况不好,病情随时可能恶化。 而且,昨天出事之后,老利没有跟他交待过怎么回答孝哥的问题。 现在若是对孝哥说出实情,阿龙害怕孝哥又会因此出问题。 不说实话,这又事关方婷母子生死。 迟疑片刻,阿龙还是硬着头皮选择实话实说:“阿嫂还没醒过来,孩子,孩子情况也不稳定……” 说完,阿龙就提心吊胆听着话筒那边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丁孝蟹听后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丁孝蟹环视了一下监护室的环境,沉着脸对丁利蟹说道:“我要……回病房!” 丁利蟹知道丁孝蟹回病房的目的是什么,赶忙点头去和主管医生联系。 丁孝蟹的病情并不稳定,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直到当天晚上丁利蟹才将丁孝蟹转回到原来的病房。 回到原来病房,丁孝蟹却没有再给阿龙打电话,继续询问方婷母子的情况。 他一直闭眼躺在床上,阴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铅灰色。 他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思考事情。 病房里气氛压抑,安静无声,丁孝蟹与守在病床旁的两个弟弟几乎没有交流。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明显看到他一直是紧咬牙关,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 在老二和老四眼里,这样沉默的丁孝蟹比狂怒暴躁的他更可怕。 丁益蟹见过两次丁孝蟹这副样子,全是因为社团出了内鬼的事,内鬼最后的下场也是惨不忍睹。 “老大最恨背叛他的人!他现在不会是把我们也当成这种人了吧?” 躺在床上的丁孝蟹,现在脑子里除了担心方婷母子,就是一直在回想那天阿龙打来电话。 方婷难产病危,那么大的事,阿龙不是先通知他而是先给老四打电话。 丁孝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些天,他身边的人一直对他隐瞒着方婷的真实情况。 他想不通,自己的亲如手足的兄弟为什么不告诉他方婷的真实情况? 他不清楚他的兄弟对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更不知道方婷这次出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若是真的因为他们的隐瞒,造成方婷母子病危,他又该怎么处理他的这些兄弟…… 丁孝蟹一夜未睡,他最后决定无论如何,明天就回多伦多,去守在方婷和孩子身边。 …… 第二天一早,丁孝蟹见两个弟弟起来,就沉着脸对他们说道: “联系阿龙,我今天要回多伦多!” 丁孝蟹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但语气坚决。 丁利蟹听后,心里知道丁孝蟹去意已决,但他还是担心老大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一脸病容的丁孝蟹,小心劝道: “可是,老大,你身上的伤都没有痊愈,心脏又出了新问题,最好还是……” “不行,就今天!” 丁孝蟹不等老四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丁利蟹又偷瞄了一眼丁孝蟹,发现他那张脸又冷又硬。 他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于是拿起电话转身去了走廊。 丁利蟹先是给阿龙打去了电话。 可是一阵忙音过后电话并没有被人接起。 丁利蟹以为阿龙在医院有事,不方便接听他的电话。 于是他等了10分钟后又给阿龙打了过去。 可是这次电话依然没人接听...... 第143章 失踪2 丁利蟹见阿龙的电话打不通,以为他手上有事没有处理完。 他就在电话簿里找到了别墅里另外一个保镖的电话号码。 号码播出后,依然没有人接听电话。 这时丁利蟹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慌忙把另外三个保镖的电话号码全都拨打了一遍。 可是五部移动电话全部都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听。 丁利蟹眯着眼睛想了想,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他又在电话簿上找出别墅的两个固定电话,把两个号码各打了三遍,结果也是无人接听。 “五六个大活人,一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五六个人一起出事失踪了?!” 多伦多那边的突发情况让丁利蟹后背冷汗直冒。 他一时想不出什么事能让阿龙和那四个保镖一起出事。 就算是被仇家寻仇,就算事发突然,也不可能五个人同时被灭,一点消息都发不出来。 丁利蟹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随即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是方婷母子不在了,他们害怕被老大责罚,一起逃跑了?” 想到这,丁利蟹又拿起电话,抖着手拨通了方婷住院的医院。 这次电话终于被人接起来,然后又被转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在等待电话被接起的时间里,丁利蟹烦躁地在走廊上踱来踱去,空着的那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终于,电话里传出了人的声音:“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丁利蟹赶忙用英语报出方婷的姓名和床号,然后表示自己是病人的海外亲属,想了解一下病人今天的情况。 电话那边的人听后,就简单介绍道: “病人醒过来一次,但目前还是意识不清,血压不稳……病情恢复不理想……” 丁利蟹还想再问一下孩子的情况,却被对方告知,需要挂断电话重新拨打进行转接。 又等了好久,丁利蟹才联系到新生儿的监护室,那里的护士在电话里对他说: “孩子目前患有多种疾病,如果病情加重,就需要转院治疗……” 丁利蟹了解完方婷母子的病情后,心里更觉得事情诡异: 现在方婷母子的情况并没有生命危险,阿龙和四个保镖也从不会同时呆在医院或是别墅里; 那他们和英嫂怎么就突然一起没了音信呢? 丁利蟹赶忙回到病房,正巧碰到丁益蟹从病房出来,他赶忙把老二拉到一边,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丁益蟹听后脸色大变。 他和阿龙一起跟在丁孝蟹身边多年,以他对阿龙的了解,不管遇到什么事,阿龙对老大都不会不辞而别。 混迹黑道多年,丁益蟹虽不及他大哥心思细密,但江湖经验还是比老四多些。 “多伦多那边一定是出事了,联系不到阿龙,老大就绝不能回去!” 丁益蟹难得一脸严肃地说话。 “老大那边怎么交代?”丁利蟹蹙眉问道。 “先拖一两天,马上联系老旺和阿程,派人去查阿龙他们的下落。” 丁利蟹听后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对着老二说了声“好”,就推门进了病房。 丁利蟹走到丁孝蟹的床边,见丁孝蟹正盯着自己,忙换上一副笑脸,低下头对着他说道: “老大,我刚刚同那边的医院联系过,那边医院说监护室内的病人不能探视!” “他们那里暂时也没有单间病房,不同意你转院过去。” 丁孝蟹黑着脸没有说话。 丁利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今天回去只能住在别墅,在那里等着医院的消息。” “说实话,万一病情发生变化,你回多伦多别墅还没有住在这里安全……” 丁孝蟹冷冷地斜了一眼面前的老四,伸手拿起床头上自己的电话,打给了阿龙。 丁利蟹心惊肉跳地竖起耳朵,听着丁孝蟹电话里的声音。 他真怕这时候阿龙会突然接起电话,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全都戳穿掉。 但是,丁孝蟹一连给阿龙拨出了三个电话,结果和丁利蟹一样,全是无人接听。 丁孝蟹不知道阿龙那边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担心方婷母子,可自己现在行动不便,没有兄弟帮忙他出不去医院。 他心中恼怒又别无他法,最后只能对着丁利蟹怒道: “那就再等两天!还有!让阿龙给我回电话……” 就在丁孝蟹给阿龙电话的时候,丁益蟹已经将阿龙他们失踪的事告诉了香港那边。 现在丁家不但要赶紧查找阿龙他们的下落,还要尽快安排可靠的兄弟来多伦多这边看着方婷母子。 那一天,老二和老四背着自己的大哥,一边不断拨打阿龙他们的电话,一边通过电话与香港那边商量后续怎么办。 他们希望多伦多那边有人接起电话,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直到当天晚上,多伦多那边的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面对这样的局面,丁利蟹决定自己先飞回多伦多,亲自去医院看管方婷母子。 “方婷那边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不然我们实在没办法跟老大交代……” 可是丁益蟹和阿程却不同意他的做法。 在他们看来,这是仇家在用方婷做饵,先把阿龙他们控制住,再等丁家人去自投罗网。 丁旺蟹也觉得现在阿龙失踪,多伦多那边情况不明,老四单枪匹马回去风险太大。 “方婷现在躺在监护室里,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医生护士看管,问题应该不大。” “我们的人后天就能到达多伦多,老四,你后天过去,和他们碰面后再行动,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说完,丁旺蟹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你和老益在外边,不但要照顾好老大,自己也不能出事!” “现在丁家内忧外患,再出问题,公司和丁家都扛不住了!” 听丁旺蟹这样说,其他人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 第二天一早,丁利蟹再次打电话给医院,询问方婷和孩子的病情。 医院监护室却在电话里告诉他,方婷母子转院了。 “昨天夜里小婴儿突发抽搐,跟着母亲这边的病情也突然开始恶化。” “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只能将两个人转去其他医院救治。” “你们转院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家属?”丁利蟹听后,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责问道。 “我们打过病人家属留下的联系电话,但是无人接听。病人情况紧急,只能这样处理。” “那她们两个人转去了哪里?” “应该是西奈山医院。” 丁利蟹听后,马上查找号码,给西奈山医院打去了电话。 但西奈山医院的回复却让丁利蟹如同五雷轰顶: 他们那里没有接收到类似方婷母子的转院病人。 住院病人里也查询不到丁利蟹报给他们的人名。 第144章 噩耗1 “方婷和孩子同时下落不明!” 丁利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这时,丁益蟹也接到了多伦多那边私家侦探的来电, “喂,益哥,我们昨天去了医院,医院里没有发现阿龙和保镖,但在停车场发现了他们的汽车。” “别墅那边呢?” “别墅也去过了,外面大门紧锁,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人都没有,那个英嫂也不见了?” “是,没有一个人。” “除了别墅里的监控设备被人为破坏以外,里面没有发现打斗枪战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明显被翻动的痕迹。” 不到两天的时间,方婷母子、阿龙、英嫂、四个保镖全都失踪了。 “他妈的,是什么人敢这样搞丁家?” “等老子把他揪出来,一定把他砍成八段!” 挂断电话后,丁益蟹怒不可遏地大骂着,差点将手中的电话砸出去。 可是生气归生气,他一时真想不起仇家里谁有这么大胆子和能量,能让这么多人在多伦多一起消失。 丁利蟹此刻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丁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老大的女人孩子都被人偷了!” 丁利蟹将电话打回了香港,把刚刚得到消息又和丁旺蟹和阿程说了一遍。 “老大还在等着方婷和阿龙的消息,现在怎么办?” “事到如今,老大那里肯定是瞒不住了,只能实话实说!” “那老大万一又扛不住……” “今天扛不住,明天更扛不住!” 就在三小蟹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时,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听到病房里声音不对,老二和老四以为丁孝蟹在病房里出了事,赶紧挂断电话,冲了进去。 进入病房,他们发现丁孝蟹正坐在床上,黑着脸瞪着他们,地上是被他摔坏的手提电话。 刚刚,丁孝蟹在病房里用自己的手提电话给阿龙打了不下十通电话。 然而,每一次拨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 连续两天,阿龙都不接听他的电话,还有老二和老四那不自然的神情,丁孝蟹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方婷那边出了什么事?快说!\" 丁孝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在两个弟弟身上,几乎要在他们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看着大哥那吓人的眼神,丁益蟹的脸瞬间变色,忙低下了脑袋。 见老二不敢说话,丁利蟹只好咬牙迎上老大犀利的眼神,用力抿了抿唇才开口, “老大,方婷病情有变化,被转去了其他医院治疗。” \"少废话!我问你,婷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丁孝蟹近乎咆哮着打断了丁利蟹的话。 丁利蟹不知该怎么回答老大的问话,匆忙低下头,用余光看了一眼丁益蟹,发现老二也正用眼神向他求援。 丁利蟹无奈,结结巴巴地对着丁孝蟹说出了实情, \"方婷,方婷暂时没有联系到,我们……\" 心悸和耳鸣再次袭来,强烈的眩晕感让丁孝蟹坐都坐不稳,他忙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病床的护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病情这么严重,还会失踪?\" 他喃喃自语道,眼神惊恐地扫视着自己这间病房。 “方婷和孩子是不是都不在了!是不是!” 丁孝蟹厉声问道,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不是……目前……目前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 丁利蟹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回道。 “老大,老大你别着急,我今天就飞回加拿大,去医院找她们。” 丁益蟹和丁利蟹紧张地盯着丁孝蟹,害怕老大又要发生意外。 丁孝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渐渐失焦,握着护栏的手已经青筋毕现。 就在老二和老四以为丁孝蟹又要昏倒时,丁孝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孝蟹话一出口,丁家自然不敢怠慢,马上砸下大笔金钱,动用了黑白两道的力量,把多伦多全城翻了个底朝天,四处搜寻方婷和阿龙的踪迹。 丁利蟹也亲自赶回多伦多,来到方婷住院的地方,询问方婷母子的情况。 但是医院方面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理由,拒绝向丁利蟹提供病人的医疗信息。 院方声称只有见到入院记录上登记的联系人david ting,才会向他提供方婷母子的相关信息。 丁利蟹无奈,只得一边花钱在医院里寻找线索,一边和香港过来的兄弟在多伦多寻找阿龙他们的下落。 大约一周后,丁旺蟹终于给丁利蟹打来电话,告诉他这边的律师朋友帮他联系到一位多伦多警方的高层。 在那位高层的帮助下,丁利蟹总算找到了被秘密关押的阿龙和四个保镖。 帮阿龙办好所有手续后,丁利蟹就带着阿龙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去。 在车上,阿龙把他们这些天的遭遇简单地跟丁利蟹讲了一下。 失踪那晚,阿龙本来带着两个兄弟守在医院的监护室外面。 可到了午夜时分,医院里突然出现了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 他们在检查过阿龙几个人的证件后,就以在公众场所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迅速将他们逮捕并送去了警局。 等他们到了警局,发现在别墅留守的两个兄弟和英嫂也被警察带了过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当阿龙要求打电话见律师时,警局里的警察拿出了一份香港警方的协查函。 协查函上写明,阿龙等五人实为香港黑社会成员,目前涉及一宗重大跨国刑事案件。 因案件侦办需要,即日起要求当地警方对他们进行秘密关押。 在此期间不得会见律师,更不能与外界联系。 英嫂则因使用伪造证件非法入境,在第二天被遣返回了大陆。 如果不是丁利蟹找到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被关上几个月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 丁利蟹听着阿龙这些天的遭遇,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这背后的人很了解我们啊,专挑关键时候搞我们!” “能借力多伦多和香港两地的警方,这人背后的能量和胆量都不小!”阿龙蹙眉回道。 不过,此时的丁利蟹也没时间去细想是谁在背后搞他们丁家。 他要赶紧带着阿龙去医院把方婷母子的情况搞清楚。 当医院的工作人员确认阿龙就是david ting后,就面无表情的交给了他一个遗物袋。 袋子里只有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枚碧玉平安扣和一枚戒指。 负责交待方婷后事的是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他手上拿着两张死亡通知单,对着阿龙用英语例行公事般地说道: “丁先生很抱歉,十天前您的孩子因颅内出血不幸离世,两天后,您太太也因多脏器衰竭离世。” “我们曾经多次拨打您的电话与您联系,但是很遗憾,您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按照您太太生前遗愿,这条项链是她特别要求留给您的......” “你胡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你说她们都死了!那她们尸体在哪?” 丁利蟹不等对方说完,就厉声吼了起来...... 第145章 噩耗2 那个白种男人不满地看了丁利蟹一眼,继续对着阿龙平静的说道: “您太太生前要求海葬,由于我们无法联系到您,就按照您太太的遗愿,为母子两人安排了海葬,现在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那男人话音未落,丁利蟹已经当场暴起,扑上去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这不可能,我来了那么多次询问她们的情况,你们为什么一字不提,为什么不把这些事通知我!为什么?” 丁利蟹睚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眼前的男人。 “冷静!请你冷静一点!这些都属于病人隐私!” 高大的白种男人被丁利蟹吓了一跳,他抓住丁利蟹的手,一边后退,一边示意身后的保安过来解围。 保安冲过来将愤怒的丁利蟹强行拉开。 阿龙也用力抱住丁利蟹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老利,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们在这不能再出事!” 丁利蟹用力甩开身边的人,双眼猩红,愤怒又不甘地扫视着周围的人, “你们在说谎,我要看她们的抢救记录,死亡记录!” “我现在就要看!” 丁利蟹大声地对着白种男人嘶吼着。 男人整理着衬衣和领带,无所谓地说道, “没问题,merry,去把病历原件拿给他看!” 三个小时,丁利蟹拿到方婷母子的病历后一动不动地连续看了三个小时。 在病程记录里显示,阿龙他们被捕的第二天晚上,孩子病情加重出现抽搐,随后方婷也出现病情波动。 医院安排了一辆救护车送她们转院,但在转院途中,孩子不治身亡,方婷遂拒绝转院。 因为无法联系到病人家属,救护车最后又返回这所医院,两天后方婷病逝。 方婷和孩子的各种治疗记录完整清晰,包括临终遗嘱、火化记录、海葬登记都有据可查。 丁利蟹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这些文件,所有记录都合规合矩,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见丁利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站在一旁的阿龙小心地问道: “这些病历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是不是医院有问题?” “真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出事,方婷母子俩也出事!” 丁利蟹慢慢地摇着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所有的记录都没有问题!” 方婷入院和手术时的情况,基本上和阿龙告诉他的一样,病情确实是非常严重,术后病情恶化,突然死亡也完全有可能! 丁利蟹死死地盯着那些病例记录,一只手用力摁在桌上的那沓纸上, “方婷够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老大见到!连一把骨灰都不给他留!” “这,这难道是天意......” “可老大那里怎么办?这事怎么去跟老大交待!” “咚”的一声,丁利蟹一拳重重打在了那沓厚厚的病例记录上。 方婷母子双亡,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结果,这件事上他的责任最大。 丁利蟹去多伦多找人的前两天,丁孝蟹每天都会给他打几次电话,询问方婷母子的情况,询问阿龙有没有找到。 每次听到丁利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不知道时,丁孝蟹都会在电话里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大骂。 多伦多那边的人找不到方婷和阿龙,他不但会痛骂老四,连他自己也会气得浑身发抖。 骂过之后,丁孝蟹就会坐在病床上,眼望着房门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白天,每次听到门外有声音,他就会紧张到心跳加快,透不过气。 他希望推门进来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又怕进来的人给他带来坏消息。 一日三餐,丁孝蟹吃不进几口,每次都要丁益蟹劝他好久,他才会张口吃一点。 心情烦躁的他经常还会因为老二多说了句话,就把准备好饭菜全都掀到地上。 晚上,丁孝蟹更是整夜失眠。 闭上眼睛,他眼前就会出现方婷拿枪指着自己太阳穴要自杀的样子。 睁开眼睛,他一会觉得他们母子应该没事。 阿龙失踪是他的仇家在针对丁家,再等几天,方婷母子就能出院。 一会又觉得她们都出了事。 阿龙不会对他撒谎,她们母子俩病危都是真的,他们害怕他责罚才会全跑路了。 每天丁孝蟹都会因为方婷情绪崩溃几次,很快他的身体就扛不住了,还没有痊愈的伤口开始出现恶化。 医生发觉丁孝蟹精神状态不正常,为了保证他的休息,开始每天给他服用镇静类的药物。 用过药后,丁孝蟹总是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 但他睡得并不好,总是梦到他不想看到的东西,甚至被噩梦吓醒。 清醒的时候,丁孝蟹就会躺在床上,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眼睛直直地望着病房门。 每次看见老大的眼神,丁益蟹觉得又害怕又心疼。 想要劝说两句,可是他刚一开口就会被丁孝蟹大骂“滚出去”。 三四天后,丁利蟹再接到老大的电话,里面再没有了大声的责骂声,只剩下有气无力的一句话:“他们有没有消息?” 每次丁利蟹回答“没有”,话筒那端就是一阵沉默,偶尔能在里面听到叹气声,随后电话会被丁孝蟹直接挂掉。 几天的时间,丁孝蟹的身体和精神迅速衰弱下来。 靠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丁孝蟹还在强撑着,等待丁利蟹那边的消息。 哪怕是等来最坏的消息,他也要撑到去见方婷的最后一面。 丁利蟹很清楚他大哥这几天的病情变化,他再不敢对丁孝蟹有所隐瞒。 一找到阿龙,丁利蟹就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大哥,还告诉他很快就会有方婷母子的消息。 可是现在,他拿着方婷母子的海葬登记记录,手都在抖——他心疼老大,这样的结果对他大哥来说太过残忍。 丁利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丁孝蟹,才能让老大受到的打击小一点。 他甚至不想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可是这又怎么能瞒得住丁孝蟹呢! 丁利蟹纠结了很久,几次拿起电话,可是始终都按不下按键。 就在丁利蟹犹豫不决时,他手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丁孝蟹打来的电话, “老利......” “老大......” 兄弟两个各怀心思,电话两端俱是沉默, 最后还是丁孝蟹先开口:“带阿龙来见我。” 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丁利蟹红着眼睛,蹙眉盯着手上的文件,最后还是咬牙道:“好!老大!” 他没敢再多说话,怕老大听出他声音不对。 丁孝蟹也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从丁利蟹告诉他找到阿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丁孝蟹始终没有等到方婷和孩子的消息。 他已经预感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他心有不甘,还抱有一丝侥幸。 他要亲眼见到阿龙,亲耳听到方婷母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丁孝蟹心里有多害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146章 殉情1 当阿龙出现在丁孝蟹的病房门口时,丁孝蟹正虚弱地斜靠在床头望着门外。 见到阿龙出现,丁孝蟹那双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顿时有了亮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叫了声“阿龙”。 阿龙看见孝哥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希望,里面还带着些许乞求——丁孝蟹还在盼着阿龙能给他带来一点意料之外的消息。 丁孝蟹的眼神让阿龙心酸不止,他拿着方婷母子的遗物,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 当阿龙把方婷的遗物和母子两人的死亡通知单拿给丁孝蟹时, 丁孝蟹眼里的光熄灭了,连带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 死亡通知单上的“death notice”丁孝蟹认识,他连碰一碰那两张纸的勇气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条项链——那条上面坠着一枚平安扣和一枚戒指,被他亲手戴在方婷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手指轻轻摩挲着项链,丁孝蟹仿佛能感受到方婷曾经佩戴时留下的温度。 这条项链上的平安扣和项链都是他送给方婷的,上面既有他对方婷满是愧疚的爱,也有方婷对他刻骨铭心的恨。 如今这项链又变成了方婷留给他的遗物。 丁孝蟹仰头长叹一声,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婷婷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世界,却把这条项链留给了我。” “她是要和我断得干干净净,是要彻底把我忘了吧!” 看到丁孝蟹虚弱憔悴的模样,阿龙更觉愧对孝哥,如果方婷不出事,孝哥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把带来的东西交到丁孝蟹手上后,后退一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孝哥,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阿嫂!” “我该死,是我睡得太死,没听见阿嫂的呼救。” “如果我早点发现状况,早点把阿嫂送去医院,阿嫂就不会出事了。” ....... 阿龙跪在丁孝蟹的病床前痛哭流涕,不断自责没有照顾好方婷母子。 丁利蟹见阿龙跪下,也红着眼睛跟在阿龙身后跪了下去, “老大,方婷的事不怪龙哥。” “我那时担心方婷的病情会影响你的身体恢复,所以就没把方婷的实情告诉你!” “也是我担心方婷会逃跑,才没让她及时住院的。”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老大你要罚就罚我吧!” 丁益蟹站在他们身后,深深地低着头,都不敢抬眼看丁孝蟹,更不敢说话。 丁孝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兄弟,没有说话。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攥着项链的手更加用力,也抖得更厉害。 “孝哥,我辜负了你对的信任,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工作,我该罚,该重罚” 说话间,阿龙就拿出了随身带来的一把匕首,举起来向着自己身上扎去。 还好身后的丁益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阿龙的手,把匕首从阿龙的手上夺了下来。 “阿龙,这事不怪你,发生这种事大家谁都不想。“ 丁益蟹把跪在地上的阿龙扶了起来,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香港那边已经出事了,老大这里和香港两边都急需人手,你现在绝不能再出事啊……” 斜倚在床头的丁孝蟹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始终痛苦地紧闭着。 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看到床上的那两张薄薄的纸片。 他也不想再听阿龙重复一遍那个惨痛的事实。 这时窗外吹来了一阵风,把阿龙带来的那两张死亡通知单吹落在地上,也把丁孝蟹心中微弱的希望之火吹灭了, 这十几天以来,丁孝蟹一直靠着一股执念支撑着,而现在,这个精神支柱彻底垮掉了。 胸口处,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袭来,痛到他不敢呼吸,也许万箭穿心的痛也不过如此。 丁孝蟹紧紧攥着那条项链,用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的身体平躺下来。 喉咙处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丁孝蟹却紧抿双唇,想把口中的鲜血强咽下去。 他不想再惊动任何人,如果可能,他希望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就在丁益蟹和丁利蟹一起劝阻安慰阿龙时,病房内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三人听到声音后,急忙抬起头,望向丁孝蟹所在的方向。 伴着剧烈的咳嗽,从丁孝蟹的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口接着一口,迅速染红了大半个枕头。 强烈的窒息感过后,丁孝蟹陷入了一片黑暗,但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 渐渐地,丁孝蟹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一点点变得明亮,面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方婷。 她还是穿着那晚他过生日时穿的那件白色的棉质睡裙,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宝。 那个小宝宝一定就是他们的宝宝吧! 方婷抱着宝宝,静静地站在与他一河之隔的地方。 她眼神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孩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 “婷婷是不是在等着自己,等我去找她,等着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丁孝蟹在心里一阵高兴,但转念间他又有些担心, “婷婷会不会还在恨我,会不会不肯原谅我,看到我就会走。” 他低下头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抬头朝着方婷喊了一声: “婷婷?” 他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婷,希望能得到方婷的回应。 方婷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他。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让丁孝蟹的心也随之融化。 “阿孝!” 方婷不但笑着回应了他,还将怀里的宝宝抱得高了一点,对着小家伙说了一句:“看爸爸!” 那句话丁孝蟹听得清清楚楚,他抬腿就向方婷的方向走过去。 只要穿过那条小河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觉得胸口处传来电击一般的疼痛。 已经等不及的丁孝蟹强忍着一下又一下的疼痛,向前勉强走了两步,就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低头,他发现两只脚全部陷入了河边的沼泽之中...... 第147章 殉情2 丁利蟹念医科的时候,学过一种病叫做“心碎综合征”,没想到,他见到的第一个“心碎综合征”患者,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哥。 手足兄弟对自己故意隐瞒实情,方婷和孩子双双离世——这样的打击让丁孝蟹病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喉咙处上涌的鲜血倒呛入肺引起窒息,进而引发心脏骤停。 听到警报声,医生护士蜂拥而至,迅速将病房里的三个人请出了门外。 站在病房门外,丁利蟹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费尽心思隐瞒方婷的情况,只是为了让老大尽早恢复健康,返回香港。 可到头来,他没能帮老大留住方婷保住孩子。 现在,连自己的大哥也要毁在自己的手上。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丁孝蟹终于恢复了心跳,但人却没有醒过来。 丁利蟹等在病房门外,双手抱头,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现在心里又后悔又害怕。 “老大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是丁家最大的罪人......” 丁孝蟹是幸运的,他是在医院病床上发生的心脏骤停,抢救他的都是全美顶尖的心脏专科医生。 昏迷整整三天后,丁孝蟹又在医生的救治下慢慢清醒过来。 可是丁孝蟹又觉得自己是不幸的,眼看自己就要在那个世界和方婷母子团聚了,却因为一声声“老大”,被家人拉回了这个没有方婷的世界。 丁孝蟹努力睁开眼睛,入目还是他那间单人病房,眼前是双眼红肿的老四。 “老大,你醒了!”丁利蟹激动的声音发颤。 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对着丁孝蟹努力向上扯了扯嘴角。 丁孝蟹看着老四熟悉的动作,不禁想起小时候他们四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 阿娇丢下他们父子时,老四还不懂事,老爸每天在外揾钱不回家,是他既当爹又当妈,把老四拉扯大的。 老四懂事后,每次自己受伤,也多是老四在身边照顾自己。 老四小时候胆子小,有几次他重伤在家昏睡不醒,他担心自己会死掉,总是一边照顾他,一边偷偷抹眼泪。 每次见他醒过来,都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抹掉眼泪一边对他笑。 “老大,对不起……” 丁利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丁孝蟹眸色黯然,心头又是一痛, 但他还是费力地抬起手,擦掉了丁利蟹脸上的眼泪, “不……怪……你……” 他知道老四的初心也是为了他好。 丁孝蟹眯着眼睛看了看丁利蟹身后,问道: “阿……龙……?” “香港那边人手不足,龙哥今天回香港,老益去机场送他了。” 听到阿龙没有出事,丁孝蟹轻轻点了点头。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但两只手却在被子下摸索着。 “项……链……” 丁利蟹赶忙把那条项链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来,放在了丁孝蟹手里。 丁孝蟹摩挲着手里的项链,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老四, “我……要……去……去见……她们……一面……” 丁利蟹听后,不禁低下头,面露难色,他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道: “方婷留下遗言要求海葬,医院已经……已经把她们……” 丁利蟹说不下去,他知道这事又会伤了老大的心,丁孝蟹又要因此动气。 出乎意料的是,丁孝蟹听后竟然没有什么强烈反应。 他将目光缓慢地从丁利蟹身上收回,沉默地望向了天花板。 被单下,丁孝蟹将那条项链小心地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把上面的平安扣和戒指紧紧地攥在手里。 “婷婷一直没有原谅我,她到死都不肯原谅我!” “最后一面也不肯让我见。” “她该是有多恨我,才会将骨灰全部撒进大海,一点都不给我留!” “她是要我们今生今世都不再见面吗?” ...... 丁孝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握着平安扣和戒指,几乎想要把它们嵌进自己的皮肉里。 手掌处有种钝钝的麻麻的痛传到心脏,又向身体四处蔓延。 很快,那疼痛的感觉就麻痹了他跳动的心脏,湮没了他眼里的光,吞噬了他身上的所有生机。 这时候,丁孝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和尚哥会一夜白头,会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原来那就叫哀莫大于心死。 想起了最近时常梦到的和尚哥,丁孝蟹更觉得上天对他太残忍。 和尚哥当年还见了阿娟的最后一面,送了阿娟最后一程。 阿娟还给他留下一个女。 反观自己,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不过就是想看到方婷平安生下孩子。 结果,他连方婷和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静谧的病房里,丁孝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晚方婷对他说的话, “阿孝,你很痛吧!别怕,很快就不会感到痛了!”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马上就带宝宝去找你!” “我这辈子爱上了你两次,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你开不开心?你开不开心啊?阿孝!” 丁孝蟹缓缓合上眼睛,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 “这个世界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开心?” “该我去找你们了,你们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一定要等着我!” …… 有了那条项链的陪伴,昏睡中的丁孝蟹总是能梦到方婷, 有时候是送给他圣经的小婷婷,有时候是身穿校服的方婷; 有时候是在半山别墅陪他养伤的方婷,有时候是轻抚孕肚的方婷; 有时候方婷怀里抱着宝宝,有时候方婷手牵着一个小孩子...... 那些梦仿佛就是他和方婷的一辈子。 每一次他都能听到方婷在叫他“阿孝”,看到方婷对他笑。 梦里的方婷已经原谅了他,总是站在不远处等着他过去…… 以前丁利蟹听情歌里面老是唱“为爱心碎”、“为爱伤心”,作为医生他觉得这些歌词实在夸张,哪有人会因为爱情伤到心脏! 现在,丁利蟹看着床旁监护仪上夸张畸形的心电波形,他才相信这些歌词原来是真的。 爱情真的能伤人心,还会要人命。 第148章 殉情3 在丁孝蟹的梦里,每次听到方婷叫他的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向着她的方向奔跑过去。 但是很奇怪,明明他和方婷的距离看起来不远,可是每次他都跑到透不过气了,还是够不到方婷的手。 紧跟着,他就会被身边的人声或机器警报吵醒。 睁开眼睛,看到这间熟悉的病房,还有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医生护士,丁孝蟹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没有方婷的世界。 每到这时,他就特别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死在方婷的枪下。 现在他谁都不恨,他只恨他自己对方婷食言。 他还记得那晚他对方婷说过的话, “婷婷,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把命赔给你!赔给方家!” “只要你和孩子好好活着,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面前!” “婷婷,你不要做傻事,该死的是我!” ...... 是自己太贪心,当他知道方婷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开始希望看到他们的孩子出生,渴望陪在她们母子身边,奢望方婷会因为孩子原谅他。 老天一定是在罚自己,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 所以老天就把方婷和孩子一起从这世上带走了。 方婷也一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不让自己见她和孩子的最后一面,连骨灰都没给自己留下一点。 若是那晚他就死在方婷枪下,可能现在方婷和孩子还是平安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 睡不着的时候,丁孝蟹脑子里全都是那晚方婷泪流满面的脸,耳边全是那晚他与方婷说过的话。 在这世上,他欠方婷一条命。 ...... 被抢救过来的丁孝蟹被确诊为恶性心律失常,随时都有心脏骤停猝死的危险。 他原来已经恢复的伤口,在这十几天里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化。 比起这些要人命的病,更让丁家兄弟俩担心的是丁孝蟹的精神状态。 他们的大哥现在虽然醒了过来,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不肯开口与他们说话。 丁益蟹和丁利蟹自知对不起自己大哥,不敢当面劝他,更不敢多说什么。 经过几天的治疗,医生终于允许丁孝蟹可以适当进食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丁益蟹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不已,他马上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看着丁孝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便将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老大……老大......” 丁益蟹俯身在丁孝蟹耳边轻轻地叫了两声。 但丁孝蟹似乎还在沉睡,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丁益蟹便坐在床边,决定再等一会儿。 可是直到那碗白粥都快放凉了,丁孝蟹也没有睁开眼睛。 丁益蟹有些着急,他又凑近丁孝蟹的耳朵叫道:\"老大?\" 见丁孝蟹还是没有回应,丁益蟹又提高了一点音量,\"老大,你醒醒啊……\" 这次,丁孝蟹终于被吵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刚刚在梦里,他马上就要抓住方婷的胳膊了,就在这样的时刻,他的梦又被老二的声音吵醒了。 丁孝蟹看着打断他美梦的老二,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丁益蟹看到丁孝蟹醒了过来,连忙拿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丁孝蟹嘴边,说:\"老大,吃点东西吧,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不吃。”丁孝蟹哑着嗓子说道。 “老大,多少吃一点吧!”丁益蟹举着勺子继续劝道。 谁知道,丁孝蟹却突然抬起手,用力一挥,将丁益蟹手中的碗打翻在地。 碗里的粥洒了一地,陶瓷碎片四处飞溅。 丁益蟹被丁孝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后退一步,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出去!\" 丁孝蟹怒视着丁益蟹,声音暗哑地又吼了一句:“听见没有!出去!” 丁利蟹听到声音不对,忙将丁益蟹拉到一旁,转身对着丁孝蟹耐心劝道: “老大,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丁孝蟹却像听不见一样,脸色愈发阴沉。 “老大你不吃东西,病怎么能好呢......” 丁孝蟹突然抬头看着老四,眼神凶狠,似是想要杀人。 “滚出去!” “你们两个全都滚出去!” 丁孝蟹几乎是用尽全力对着床旁的两个人低吼道。 丁利蟹不知道许久不肯开口的老大为什么突然生气。 他见老大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只得拉着老二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门,他们站在门口没敢走远。 没过一会,就听病房里监护仪警报声响起,两个人赶紧冲了进去。 进到病房,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大吃一惊。 丁孝蟹已经将输液针管和监护仪的连接导线全部从身上扯了下来,正双手用力撑着床,想要起身下床。 床上到处都是洒落的药水和斑斑血迹。 在监护仪刺耳的报警声中,丁孝蟹撑着床的两条手臂在微微颤抖着,鲜血从手上针孔处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淌。 “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 丁利蟹惊呼一声,忙冲到床旁,一手扶住丁孝蟹的肩膀,一手按住了丁孝蟹流血的伤口。 转头对着愣在一边的丁益蟹喊道:“老益,快去叫医生!” “老大!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需要什么我帮你啊!老大!” 丁利蟹扶着丁孝蟹的肩膀,想让他重新躺好,却感觉丁孝蟹还在用力挣扎着要起身下床。 在后面赶来的医生护士帮助下,丁孝蟹被迫重新躺回床上。 当护士把输液的针头再次插进他的血管,把监护仪的导线贴在他的身体上时,丁孝蟹心中一阵悲哀。 几个月前,他还是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佬,现在,他连下床走到窗边的力气都没有。 老四问他想要什么,他心里想要去死。 像当初他让人把方婷推下楼一样,他想从病房的窗户跳下去,把自己的的这条命还给方婷,赔给方家。 就在老二和老四劝他吃点东西把病快点养好时,他心里忽然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方婷和孩子都不在了,病好了又能怎么样,一个人活在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总是在自己快要追上方婷时打断自己的美梦,要是自己长睡不醒就不会被人打扰了。” 第149章 殉情 4 自那天过后,丁孝蟹不再配合任何治疗。 他拒绝护士给他打针换药;总是沉默又决绝地将身上的输液针头、仪器导线全都撕扯下来。 他也不肯吃任何东西,包括治病的药物。 每次老二和老四在他旁边劝说几句,他抬手就把他们手上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 只要他的两只手能活动,丁孝蟹就会固执地重复做这些事。 开始,丁利蟹会端着汤碗,站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哄着丁孝蟹, “老大,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一口东西都不吃,人会饿坏的!” “老大,老大你别这样,一直饿着身体受不了的!” 后来,丁益蟹会用力按住丁孝蟹撕扯管线的手,大声质问他, “老大,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告诉我们呀!” “你不能这样对自己啊,会出事的,老大!” 最后,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和摔在地上的汤碗药盒,丁益蟹和丁利蟹全都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地求他, “老大,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可以骂我们打我们!你想怎么罚我们都可以。” “老大,你不能这样对自己啊!” “老大,你不能因为方婷不在了就这样折磨自己呀!” 可是,任凭两个弟弟怎样哄他、吼他、求他,丁孝蟹始终紧闭双眼以沉默回应这一切。 身边两个弟弟的话,丁孝蟹听得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结果会是什么。 可是,他现在就是想一心赴死。 这几天,他一直在回忆过去。 曾经,自己最大的理想不过就是让家人吃饱穿暖,有大屋住。 现在,丁家的资产已经数以亿计,家人这辈子应该都够用了。 曾经,他总是觉得弟弟们还小,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扛在自己肩上,。 现在,弟弟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就算没有他,忠青社和五蟹集团也能照常运转。 曾经,他想和方婷白头偕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在加拿大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现在,方婷和孩子都不在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段日子他与方婷的事已经连累了身边的兄弟。 以后,就算是把病养好,他也是个心死身残的废人,还要麻烦别人。 婷婷说过,如果他死了,会带着孩子一起去找他; 现在,婷婷还在那个世界等着自己,他不能让她等得太久。 可是,跳楼、上吊、服毒、车祸、饮弹自尽这些能快速结束生命的方法,丁孝蟹现在却一个都做不到。 他身体虚弱,腿上有伤,连下床都需要别人搀扶,身边时刻都有人贴身看护。 作为一个江湖大佬,他耻于张口向兄弟说出自己想要殉情的想法。 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张口请求别人帮他自杀——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帮他。 不得已,丁孝蟹最终选择了这样一种痛苦而又缓慢的自杀方式。 他知道自己本身就重伤未愈,再加上绝食和不配合治疗,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长。 但是,丁孝蟹忘记了一点,他现在身处医院,医生是不会让病人在医院里慢性自杀的。 他的家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活活饿死自己。 很快,医生就把一切可以维持丁孝蟹生命的治疗措施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为了防止他抗拒治疗,医生给他应用大剂量镇静剂;清醒的时候,为了防止他撕扯液体管道和各种仪器导线,有时还要将他的手绑住...... 这些措施对于丁孝蟹这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无疑就是在增加痛苦的程度,延长痛苦的过程。 起初丁孝蟹还会抗拒,可是在镇静剂作用下,他很快就陷入沉睡,然后被动接受一切治疗以延续生命。 虽然医生在他身上使用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更高级的药物,但对于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徒劳的。 丁孝蟹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着,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口又开始发炎。 病情恶化,让丁孝蟹在清醒的时候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彻骨髓。 他经常是一声不吭,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病床护栏或是身下的床单,任凭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然而,无论身体遭受多大的痛苦,丁孝蟹都是咬紧牙关,从未发出过一丝呻吟。 他要把他带给方婷的痛苦在自己身上再感受一次。 每一次身体剧痛都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能换来方婷的原谅。 看着几乎被丁孝蟹抓烂的床单,医生出身的丁利蟹自然明白他大哥身上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丁利蟹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那时他真不应该按照老大的意思,费心费力又花费重金把重伤的方婷给救下来。 如果让方婷在那时死掉,老大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孽缘也就不在了。 老大可能当时会心里难受,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还要以死殉情。 丁益蟹更是后悔当时灭门时没能把方婷直接摔死。 明知道方婷恢复了记忆,却没有在老大带方婷离港时拼死拦住他们。 他没想到方婷一个女人会这样狠这样毒,怀着老大的孩子还要开枪打死老大。 他更想不到方婷到死还会用这样方式报复老大,报复丁家。 “这个死八婆真的是要丁家断子绝孙啊!” 丁益蟹满肚子的火气却找不到发泄对象, 方婷已经去世,连骨灰都没留下一把。 香港和多伦多两边至今没有查出来是谁把阿龙他们搞进了警察局。 最后,丁益蟹把他满肚子的怒气恶气全撒向了远在香港的方展博——方家唯一还活着的人。 他打电话让阿朗带人去砸方展博的公司,顺便把方展博再暴揍一顿。 第二天丁益蟹给阿朗打去电话, “昨天方展博那边怎么样?” “益哥,我昨天带人去了那个时代证券,结果发现方展博和他那个叫龙纪文的马子都不在。” “他们跑了?” “公司的人说前两天他们飞回台北给周济生过生日去了。” “什么?周济生过生日?” “是,我们问了一下,周济生确实是昨天的生日。” “那你们有没有动手?” “我们,我们刚要动手,楼下保安就带着巡警冲上来了......” “他妈的,这个死扑街.......” 伴着一句粗口爆出,丁益蟹手上的电话被他砸了个粉身碎骨。 第150章 万念俱灰 丁家的三只小蟹没想到老大会对自己这样狠,会选择这样一种缓慢而残忍的方式来为方婷殉情。 早在方婷手术病危那天,丁利蟹靠着阿龙和医院方面的信息,估计最坏的结果是方婷可能保不住,但是孩子能活下来。 方婷没了,老大肯定会痛不欲生。 但是以他对老大的了解,有这个孩子在,老大再怎样难过也会为了孩子挺过来。 方婷母子任何一个人都是救他大哥的药,可他没算到方婷母子会一起没了。 老二和老四心里清楚老大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惜,这世界上能治丁孝蟹心病的药却再也找不到了。 看着老大在病床上痛苦不堪,越来越虚弱,丁益蟹和丁利蟹心里也如刀剜一般。 面对一心要以死殉情的大哥,两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丁孝蟹偶尔睁眼清醒的时候劝解一下自己的大哥, “老大,老大,你别这样,是我们不对,你可以罚我们,但是不要这样对自己啊!” “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跟老爸交待,怎么跟兄弟们交待?” “老大,我们四兄弟一条心,五父子一条命,家里不能没有你,社团和公司离不开你呀,老大!” ...... 老二和老四每次都会说得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老大,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当年我们那么难都熬过来了,走到今天不容易啊,老大......” 每次回忆起他们兄弟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老二老四两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泪洒衣襟。 可是不管他们两个说什么,丁孝蟹始终是无动于衷,铁青着一张脸,除了偶尔皱皱眉头,连眼睛都很少睁开看他们。 清醒时的丁孝蟹头脑并不糊涂,两个弟弟劝他的话他也听得清。 听着他们在自己床旁痛哭流涕,丁孝蟹也有过心念动摇的时候。 可是,方婷出事与这些手足兄弟对他隐瞒实情,没有及时就医脱不了干系。 他恨别人对他说谎,哪怕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哪怕他们的初衷是为了他好! 只是现在方婷和孩子都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怎么罚他这些兄弟,也是于事无补。 亲如手足的兄弟,他不忍心下重手去惩罚他们,现在的他也没有力气去惩罚他们。 但一想到方婷和孩子的死,丁孝蟹在心里就没办法原谅他们。 因为家仇,他与方婷的爱从一开始就不被双方的家人认可接受。 为了他,方婷曾被家人赶出家门;而他的兄弟也一直容不下方婷,生前是,死后也是。 丁孝蟹还记得他九死一生从台湾把老爸救出来,回到香港,他第一时间就去斋堂给奶奶报平安。 在奶奶身边,他意外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方婷。 当他们这对经历过生死离别的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时,他在奶奶的脸上没有看到欣慰和祝福的笑容。 他只见到奶奶蹙着眉,用满是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们,微微摇着头,脸上有担心还有惋惜。 奶奶最疼自己和婷婷,他那时还很诧异奶奶怎么会用那种表情看他们。 现在他才明白,奶奶可能早就知道,他与婷婷不该相爱,他们的爱会以悲剧收场。 这家里唯一理解他的就是自己的老爸,可是,他与婷婷的爱情两次都毁在了自己老爸手上。 方婷母子的离世不但让丁孝蟹失去了爱人,孩子,还让他失去了家人,兄弟…… “这世间容不下他们的爱,容不下婷婷和孩子。” “天地之大,自己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这世上没有婷婷和孩子,自己活着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与其带着对方婷的愧疚和思念活在世上,还不如以死谢罪去另一个世界与方婷母子团聚。” 此时的丁孝蟹对这个世界已经万念俱灰,没有一点留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丁孝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使用镇静剂。 他有时候会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没人的地方叫着“婷婷你别走!” ...... 看着瘦得形销骨立的大哥,丁家两兄弟痛心疾首却又束手无策。 他们想尽了办法劝说丁孝蟹,甚至跪在床旁求老大放弃自杀的想法。 但丁孝蟹对他们说得话始终是充耳不闻,一心向死的念头没有任何改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丁孝蟹甚至觉得身体上的剧痛都比以前减轻了许多。 在这种意识不清的状态下,他与方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是他和方婷两个人,有时候是他们一家三口...... 每天,在短暂的清醒期,丁孝蟹就会握着那条项链告诉自己,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和婷婷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在一起了。 看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大哥,心急如焚的丁利蟹再一次找到丁孝蟹的主管医生。 他还想寻找更有效的治疗方案,可是这一次和医生的谈话却让他感到如坠冰窟。 “我很遗憾,这是丁先生最新的化验报告,所有的关键指标都已经明显异常。” 主管医生神情严肃地把手上一叠报告递给了丁利蟹。 丁利蟹颤抖着手接过报告,快速翻阅起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开始微微颤抖,作为一名医生,他深知这些异常结果意味着什么。 丁孝蟹的主管医生打量着丁利蟹的表情,遗憾地耸耸肩,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为了救治丁先生已经用上了最先进的治疗措施,但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丁先生的情况实在是很特殊,我们现在已经无能为力,真的很抱歉。” 丁利蟹紧紧握着拳头,声音沙哑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愿意尝试一下!” 主管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个人对后续的治疗效果不抱太大希望。” “希望你们家人也要有思想准备,抓紧时间满足病人最后的愿望。” 第151章 危在旦夕 丁利蟹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他实在不敢相信曾经为他们遮风挡雨,铁人一般的大哥就要不久于人世。 走进病房,丁利蟹带着一脸悲伤看了看昏睡中的大哥,就抱头坐在了病床旁边。 “老四,医生那里怎么说?”丁益蟹小声问道。 丁利蟹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丁益蟹见状,狠狠地咬了咬牙,伸手想将老四拉起来,一起去病房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一直昏睡不醒的丁孝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床旁的两个弟弟,眼神难得的清亮。 深吸两口气后,丁孝蟹忽然开口, “我死后......把骨灰......撒在大屿山.......海里......” “婷婷......要回香港,我要去......大屿山等她!” 丁孝蟹的声音虽然虚弱暗哑,但是吐字清楚。 说完,丁孝蟹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片刻后又闭上眼睛,仿佛再次陷入了昏迷。 丁孝蟹已经许久没有跟两个弟弟开口说过话了。 这次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这样的内容,让老二和老四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尤其是丁孝蟹那平静而又决然的神情,更像是回光返照时的最后交代。 两个人看着床上的大哥,先是愣怔了一下。 随后,丁利蟹赶紧伸手抓住了丁孝蟹的手,带着哭腔喊道: “老大,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 “老爸和老旺还在香港等你,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老大,老大,公司和社团都离不开你啊,他们还在等你回去话事......”丁益蟹也跟着含泪喊道。 现在,危在旦夕的不止是丁孝蟹,还有远在香港的丁家、五蟹集团以及忠青社。 丁孝蟹被方婷开枪打成重伤后,丁益蟹和丁利蟹就留在了美国照看丁孝蟹,阿龙则一直在加拿大看守方婷。 香港这边只剩下老三丁旺蟹和阿程两个人管理着五蟹集团和忠青社。 丁孝蟹在加拿大遇袭的事一经被港媒曝光,五蟹集团的股票便在联交所内应声暴跌。 虽然五蟹集团投入大笔资金救市,但效果甚微。 股价大幅下挫让留守香港的丁旺蟹焦头烂额。 为了稳定五蟹集团的股价,阿程把远在美国工作的注册会计师妹妹紧急召回了香港,帮丁旺蟹处理整个集团的财务工作。 丁旺蟹也在机场拦下了准备飞去美国的老爸。 随后,他迅速将丁孝蟹在五蟹集团担任的所有职务全部变更为丁蟹。 当初,丁蟹在1987年的股灾中大赚二十亿,在联交所内也算是一战封神。 丁旺蟹将老大的职务全部变更给老爸,就是想借助老爸在股市上的影响力,托举一下五蟹的股价。 但这一系列措施并没能阻止五蟹集团股价不断阴跌。 直到丁家宣布丁孝蟹在美国手术成功,并在报纸上刊发丁孝蟹术后照片后,五蟹集团的股票这才开始止跌回稳。 但在这之后,丁家和五蟹集团都会定期发布丁孝蟹治疗康复的情况,却一直不提他返港的时间。 渐渐地,市场上再度有传言流出。 众人纷纷猜测丁孝蟹虽然手术成功,但伤情严重康复无望,已经无法返港继续管理五蟹集团。 作为五蟹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丁孝蟹就像是螃蟹外面那层最坚硬的甲壳和钳子,保护着整个五蟹集团的正常运营。 在那些股市大鳄眼里,没有了丁孝蟹,五蟹集团就是一只脱了壳的螃蟹,那就是股票市场上的一块美味肥肉。 不过,碍于五蟹集团还有“股市奇人”丁蟹在,那些大鳄暂时没敢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借着市场传闻,时不时就试探性的打压一下五蟹集团的股票。 几次试探过后,他们发现丁蟹在股市上只是徒有其名,并没有股票实战经验,随后五蟹集团的股票再次开始下跌。 为了阻止五蟹股票下跌,五蟹集团在1989年春节后,对外宣布丁孝蟹本人将在四月上旬返回香港,并在媒体上晒出了丁孝蟹康复训练的照片。 消息一出,五蟹集团的股价当天就出现回升。 就在苦苦支撑的丁旺蟹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和阿程一起迎接丁孝蟹回港时,美国那边又传来了方婷母子意外双亡的事。 紧跟着就是丁孝蟹再次病危以及他要以死殉情的消息。 而更让丁家恼火的是,丁孝蟹的病情变化本是被丁家严密封锁的。 可是在香港市场上,到处都在传丁孝蟹已经在美国病重身亡的消息。 这时,那些早就在股市上对五蟹集团虎视眈眈的大鳄彻底撕去了伪装。 最先站出来,对外公开宣布要收购五蟹集团的人,就是当年为丁蟹在股市上指点迷津的陈万贤。 两年前那场股灾,丁蟹靠着陈万贤给他的“八字箴言”,在股市狂赚二十亿,而老狐狸陈万贤却在那次股灾中损失惨重。 这件事就像是让陈万贤吞了一万只活苍蝇一般,一想起来就觉得的恶心。 后来,五蟹集团靠着那次在股灾中赚的钱,在丁孝蟹的运作下发展迅猛,两年时间资产规模扩大了十几倍。 陈万贤最清楚丁家在股票市场上的实力,他对五蟹集团这块肥肉也已经垂涎已久了。 自从他在报纸上看到丁孝蟹在加拿大遇袭的报道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五蟹集团的股票变化。 甚至,他还专门派人去美国探查丁孝蟹病情的恢复情况。 丁孝蟹已经在美国亡故的消息也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借助市场传言,又有陈万贤亲自下场操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五蟹集团的股权争夺战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丁孝蟹出事后,丁益蟹和丁利蟹就一直留在美国照顾他,只能通过电话遥控一下忠青社。 阿龙在加拿大看管方婷,香港这边的丁旺蟹和阿程又把精力全都放在了五蟹集团上面,无暇顾及忠青社。 随着五蟹股价的下跌,社团里那些拿着大量五蟹股票的堂主开始出现各种不满的声音。 在忠青社的地盘上也开始出现不同帮派的马仔不断挑起事端。 当阿龙从美国提前返港着手处理社团工作时,才发现忠青社内部早已是暗潮汹涌。 第152章 父子情深1 自从方婷开枪把丁孝蟹打成重伤后,香港这边的所有事情就靠着丁旺蟹和阿程勉力支撑运转着。 令丁旺蟹每天头疼不已的不止是五蟹集团的股价,还有家里的老爸丁蟹。 当丁孝蟹遇袭受伤的消息传到香港,丁蟹就收拾行李准备去美国,还说要去顺便看望一下方婷。 丁旺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会放丁蟹离开香港。 他知道以老爸的性格脾气,若是知道实情后,肯定会在老大和方婷那里惹出更大的麻烦。 当丁旺蟹在机场的闸机口拦住老爸时,心急如焚的丁蟹伸手就把丁旺蟹推了一个趔趄,摔进了身后保镖怀里。 “老大和婷婷都受伤了,你还不许我去看他们?” 丁蟹怒气冲冲地冲着老三吼道。 丁旺蟹也不怕再被老爸打,从保镖的怀里挣扎起来,就抓住了丁蟹的手,连声劝说道: “老爸,你现在还不能过去!” “老爸我知道你着急,可是现在老大出事,五蟹就得全靠你了!” “你要是离开了香港,我一个人顶不住的,老爸!” “靠我?靠我什么?”丁蟹瞪着老三大声问道。 “老大说你是家里运气最好的人!” “老大手术前说要把他的在公司的职务全部变更成你的名字。” “有你在香港坐镇,公司和社团都不会有事” 丁蟹听后,似乎觉得老三的话也有道理,拉扯行李手也就放了下来。 丁旺蟹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贴在丁蟹的耳边说道: “老大那里有婷婷在,可是她不想见你啊,老爸!” “啊!婷婷都和老大在一起了,她还不想见我?”丁蟹有些吃惊。 “是啊老爸,方家因为你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不想见你也正常啊,是不是老爸?” 丁蟹听后蹙眉想了想,还想再问两句,就被丁旺蟹拉着手向大门方向奔过去, “老爸,你现在赶快跟我去把变更手续办好,再晚,那些部门就要下班了。” 说着话丁旺蟹就把丁蟹的行李箱递给身边的保镖。 一边走,丁旺蟹还一边安慰他老爸:“老爸,你放心啦,那边还有老二和老四,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汇报老大情况的......” 丁旺蟹就这样又哄又骗地把丁蟹留在了香港。 留在香港的丁蟹接替了丁孝蟹在五蟹集团的各种头衔,但他既没有阻止五蟹股价下跌,也没给丁旺蟹帮上什么忙。 相反,丁旺蟹还要抽出时间安慰他老爸不要过分担心老大。 同时还不忘叮嘱丁蟹,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公司又是在非常时期,千万不可以在外面乱说话乱搞事情,免得给公司引来更多的麻烦。 方婷母子出事后,丁益蟹和丁利蟹只把老大要自杀殉情的事情告诉了丁旺蟹和阿程。 但对丁蟹,他们一直没敢告诉他实话,怕他一时承受不住,也怕他一时激动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每次丁蟹打电话要求和老大说话时,老四就会告诉丁蟹,老大最近嗓子发炎说不出话。 丁蟹也没有怀疑丁孝蟹那边出了问题,他那时正因为陈万贤公开宣布要全面收购五蟹集团而生气。 每天从联交所回来,丁蟹都要在家里大骂陈万贤,骂他贪得无厌,无耻至极。 可是他不懂股票交易技术,在股市上根本就不是陈万贤的对手,几次瞎指挥后,五蟹股票跌的更惨了。 丁旺蟹也不敢再让他老爸去联交所“指导”股票交易。 那天丁孝蟹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两个弟弟交待后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同他们说过话。 到了那天晚上,丁利蟹只得红着眼睛给丁旺蟹打去电话, “老旺,老大,老大,他怕是不行了.....” “他,他怎么了?”丁旺蟹紧张地问道, “老大现在情况很差,医生那边已经建议放弃治疗了?” “怎么会这么快,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丁旺蟹有些吃惊地问道。 “老大今天还突然开口,跟我们交待了后事,那样子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我和老益商量,让老爸......让老爸过来一趟吧。” 丁利蟹声音哽咽,带着重重的鼻音。 “万一,万一老大不行了,好歹也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丁旺蟹此时已是眼圈泛红,他痛苦地闭了闭眼, “好,今天记者招待会开完,我就安排人送老爸过去。” “老大今天都跟你们说了什么,需要我......” 丁旺蟹还没说完,就听老爸愤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岂有此理!这帮狗仔记者,又在报纸上造谣老大在美国死了!” “呐,老三你看看,他们都是和陈万贤那条老狐狸穿一条裤子,每天就想着打压五蟹的股价!” 丁旺蟹一听老爸说这些,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赶忙挂断电话,拿出手帕擦眼泪。 擦完抬眼,就见老爸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扶着眼镜,一脸诧异地盯着他,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老大,是不是老大有事?” 丁旺蟹低下头,用手推了推眼镜。 “老大,老大就是病情有点反复,老四他们想让你这两天飞过去陪老大几天。” “那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丁蟹蹙眉打量着面前的老三。 “我,我着急啊!” “一会就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了,老大不能按时回港,五蟹股票又要跌了。” “你的意思是老大的病又严重了?”丁蟹猜测道。 丁旺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对着老爸点了点头。 “诶!香港这事情这么多,老大怎么又病重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人操心!” 丁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当天,这场为了稳定五蟹股价的记者招待会如期举行。 会上,记者主要就是询问五蟹集团目前的经营情况,以及后续如何应对陈万贤的收购战。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虽然丁蟹作为五蟹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出席会议,但这些问题全部都由丁旺蟹一一作答。 就在会议快要结束时,忽然有记者提问道:“请问,丁孝蟹先生不能如期返港,是不是与他已经在美国身故的传闻有关?” 丁旺蟹还没开口,一旁的丁蟹突然气呼呼地抢过话筒,激动地说道:“你们全都在胡说,老大只是病情加重,根本没有死!” ...... 第153章 父子情深2 丁蟹激动的发言,让坐在他旁边的丁旺蟹差点吐血,也让到场的记者证实了丁孝蟹身故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消息传出,丁旺蟹一个月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五蟹集团的股价盘中再次出现暴跌。 当天晚上,丁旺蟹眼含热泪把老爸送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 宝贝大仔病重,作为老爸,丁蟹心情自然不好。 从下了飞机到坐上开往医院的汽车,丁蟹一直拉着长脸,瞪眼看着坐在一旁双眼红肿的老二。 丁益蟹看着老爸的样子,不由自主就向车门边靠过去,一只手抱着脑袋,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丁蟹看着老二的模样,心里有气,大声责问道: “老大前面不是恢复的很好嘛?怎么病情就加重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大哥的?啊!” “是,是,是因为,因为方婷......” 丁益蟹说得结结巴巴,不知该不该把老大要为方婷殉情的事告诉老爸。 丁蟹见老二说话吞吞吐吐,抬手就给了丁益蟹一巴掌,怒道: “到底因为什么,和婷婷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丁益蟹被打后,说话更结巴了。 他见老爸又举起手作势要打他,情急之下抱头喊道:“因为方婷死了!” 听到这句话,丁蟹愣了一下,追问了一句:“婷婷死了?” 丁益蟹蜷缩着身体,抱着头,一边等待着父亲的巴掌落下,一边说道: “她受的伤比老大重,前些天去世了,老大知道后病情就变严重了。” “啊——”丁蟹惊讶地张大嘴巴,挥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还没有喝到婷婷的媳妇茶,她人就不在了?” “难怪老大会病情加重!” “老大的性格和我最像,重情重义又痴情!真是苦了他了。” ....... 丁蟹喃喃自语着,眼圈渐渐泛红。 丁益蟹见老爸把举起的手放了下去,也大着胆子跟了一句, “是呀,老爸,你快劝劝老大吧,他就听你的话!” 在三只小蟹眼里,老大最孝顺他们老爸,也最听老爸的话。 老大与老爸之间的父子情谊是他们三个人比不了的! 事到如今,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把救老大的最后希望寄托在老爸身上。 “你个衰仔!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伴着一句怒骂,丁益蟹的脑袋还是被他老爸重重打了一巴掌...... 虽然提前有思想准备,但是当丁蟹站在病房门口时,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龙精虎猛的宝贝大仔如今躺在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瘦得不成人样。 “老大,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丁蟹带着哭腔走到病床边,一把拉起丁孝蟹的手,眼泪就砸在了丁孝蟹的手背上 “宝贝大仔,老爸来看你了!” “你睁开眼看看老爸!”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丁孝蟹对他老爸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丁孝蟹那张晦暗无光死气沉沉的脸,丁蟹就想起了报纸上关于老大的那些“谣言”。 他心里害怕,声音不由又提高了一些, “老大,你醒醒,醒醒,看看老爸啊!” ...... 就在丁蟹拉着宝贝大仔的手掉眼泪时,丁孝蟹正在他那个绵长的梦里陪着方婷和他们的宝宝玩。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丁孝蟹的耳边响起, “老大,宝贝仔,宝贝仔!” “老大,你醒醒,睁眼看看老爸!” 丁孝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向四周望了望。 他不想老爸在这时候来打扰他和婷婷,因为婷婷不要见他。 果然,等丁孝蟹收回目光,就发现身边的方婷和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他老爸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老大,你不能就这样丢下老爸啊!” “惠玲已经走了,你要是再出事,你让老爸以后怎么活啊。” 丁蟹哭了两声,继续说道, “你知不知啊,陈万贤让那些狗仔记者到处造谣,说你已经不在了。” “借着谣言,他每天都在股市打压五蟹的股价。” “那只老狐狸就想趁你不在吞掉我们的五蟹。” “五蟹可是我们五父子的心血啊,老大!” “我们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只老狐狸!” ...... 丁蟹越说越气,握着丁孝蟹的手也越来越用劲。 丁孝蟹吃痛,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丁孝蟹又听老爸哽咽着说道, “你们小时候,老爸穷,没能给你们好生活,现在我们五父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你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当初九死一生把老爸从周济生那个老毒物手上救出来,不会就是让老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老大,老大,你睁眼看看老爸!” “老爸知道,婷婷不在了,你心里难受。” “当初惠玲走的时候,老爸也难过得想死。” “可是,老爸舍不得丢下你们啊!” “人死不能复生啊,老大!你就忍心丢下老爸和弟弟们不管?” “忍心看着五蟹被陈万贤那个老狐狸抢走?” 说到伤心处,一把年纪的丁蟹拉着丁孝蟹的手“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听得丁孝蟹一阵心疼。 “老大,你这个样子,老爸真的好心疼。” “老爸来晚了,老爸对不起你和婷婷...咳...咳...咳...” “老爸,老爸你没事吧?”老二,老四突然紧张地喊了起来。 丁孝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老爸一手按着胸口,正在剧烈地咳嗽。 他心中一急,终于哑着嗓子出了声, “老爸......你放心......” 床旁乱作一团的父子三人听到声音,瞬间停下动作,一起瞪大眼睛,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丁孝蟹。 ...... 第154章 返港 一周之后,丁蟹带着满面笑容返回香港,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丁孝蟹病情好转,两周内必会返港。 1989年4月底,丁孝蟹如期回到香港。 当丁益蟹推着轮椅上的丁孝蟹走出闸机时,马上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在了当中。 不停闪烁的镁光灯下,丁孝蟹面色晦暗、双眼紧闭,脸颊深陷,整个人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在那些记者眼里,这个将死的男人和一年前那个器宇轩昂的商界新星简直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虽然阿龙早已安排了丁家的安保公司来维持秩序,但各路记者的采访热情高涨,让丁家兄弟几乎寸步难行。 “丁生,您目前身体状况是否能立即投入工作,是否维持住五蟹的股价?” “丁生,您对打赢五蟹集团保卫战有几成把握?是否还要依靠您父亲的帮忙?” “丁生,您对陈万贤放言一个月内吃掉五蟹有何感想?” “丁生,这次回港有冇带来新的资金,听说五蟹现在资金缺口巨大?” …… 记者的问题十分尖刻,似乎想故意激怒丁家兄弟。 有些问题就是故意让丁家人难堪。 可是,现场只能听到丁益蟹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面对这样的窘况,一众记者自然心有不甘。 忽然就听人群后有人大喊道:“请问轮椅上的病人是丁孝蟹先生本人吗?” “丁生的听力是不是因病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近处的记者就看见轮椅上那个病弱不堪的男人蓦地睁开了双眼。 如刀锋一般的犀利眼神让他周围的记者全部噤声。 那眼神足以让他们确定,这个男人就丁孝蟹——曾经如同狼王一般,称霸港埠黑白两道的大佬。 当日,港媒财经版都在用“虎行似病”这个词形容刚刚返港的丁孝蟹。 他们全都拭目以待,看这只垂死的恶狼与股市大鳄会在联交所内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丁孝蟹回港后直接就住进了慈康医院里丁家的专属病房。 此时,丁孝蟹的身体远没有恢复正常,每天只能在病房里一边治疗一边工作。 病房内就是他的办公室和公司的会议室。 病房外设置了重重安保,谢绝所有记者的采访,严禁一切陌生人靠近。 对付陈万贤并不容易。 作为香港股市的元老级人物,纵横股市几十年老狐狸只在两个人手上吃过败仗——方进新和方展博。 方进新已经死了,方展博自从去台湾为周济生祝寿,至今没有返回香港。 丁家也不可能请得动方展博。 现在丁家雇佣的那些股票经纪人,就算是打包在一起,他们的技术能力也不及陈万贤的一半。 根据丁旺蟹最近的调查,这次陈万贤敢如此行事高调,是因为他背后获得了海外资金的支持,手上的现金流极为充裕。 可五蟹集团这半年多一直是负面信息不断,股价阴跌不止,在资金上也远不是陈万贤的对手。 这次要想在股市上打败陈万贤,保住五蟹的股权,丁家的胜算极低。 但对于丁孝蟹而言,他的人生信条里只有遇强则强!绝不会轻言放弃。 再难,他也不会向陈万贤低头认输。 面对要将五蟹赶尽杀绝的陈万贤,他必须带着兄弟们绝地反击。 每一次狼群出击前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了解对手,分析形势,制定计划,精准出击。 丁孝蟹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自从回港后,他几乎每天只休息五六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都放在了工作上。 白天,他很早就要起床,开始浏览当天的财经报刊,了解最新的资讯以及外界对五蟹集团的风评。 之后就在病房里,一边治疗,一边和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开会。 和他们一起稳定公司的运营;制订当天股市操盘计划,想尽办法减少五蟹集团的股权流失, 剩下的时间,丁孝蟹就去研究各种资料报表,搜集各种关于陈万贤的消息,和身边的兄弟商量对付陈万贤的方法。 晚上丁孝蟹也会工作到很晚,直到丁利蟹提醒他要休息了,他才靠着安眠药睡上一会。 每一天,丁孝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对付陈万贤这件事上,用各种各样的公事塞满自己的大脑。 似乎,他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但是有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病房窗外熟悉的景色发呆。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丁家还没有找到对付陈万贤的办法。 这天,丁家四兄弟又聚在丁孝蟹的病房,向他汇报公司和社团的情况。 四个人里,丁益蟹的脸色最难看。 “老大,这几天,那几个堂主天天围着问我五蟹的股票怎么办?” “那个恐龙,甚至对我说五蟹股票再下跌,他们就把手上的股票全都高价卖给陈万贤!” “这个反骨仔,要不是看在他老爸力叔的面子上,我当时就想开枪崩了他。” 丁益蟹说地咬牙切齿,却又很是无奈。 丁孝蟹听后,停下了手中的笔,对着丁益蟹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直接告诉力叔他们几个堂主,陈万贤不会给他们高价。” “是兄弟,就拿好五蟹的股票,我保证他们以后能赚大钱!” 丁益蟹拧着眉头,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捏着手上香烟狠吸两口后,忽然又开口骂道: “他妈的,这个老不死的陈万贤,直接找人把他做掉算了!” 他话音未落,丁孝蟹手中的笔就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 “诶呦!”丁益蟹捂着脑门痛叫出声。 抬头就见丁孝蟹那犀利的眼神正不满地盯着自己。 “老益,你做老大几年了?” 丁益蟹听出老大语气不善,忙低下头,小声回道:“三...三年了。” “三年,你也做了三年社团老大了,到现在还没学会用脑子做事?啊!” “要是能直接做掉陈万贤,我用得着你现在告诉我?” “都做老大了,还像个矮骡子一样就知道打打杀杀。” “不知道食脑,你就该去食屎!” 丁孝蟹恶狠狠地对着老二大声怒骂道。 第155章 猎狐计划1 在丁孝蟹的怒骂声中,丁益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几次话到嘴边,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看着老大愤怒到变形的脸,他只是张了张嘴,又把那些话憋了回去。 丁旺蟹站在一旁,看着老大越骂越气,赶忙开口对着丁益蟹解释道: “现在真不能动陈万贤呀!” “那只老狐狸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敢公开宣布收购五蟹就已经在各个方面都做好了准备。” “现在媒体大众都知道他要收购我们,反倒是给他多了一重保护。” “只要他出问题,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到时候轻则股价下跌,重则股票停牌,我们还要被请去喝咖啡......” 丁旺蟹还没说完,就听丁孝蟹对着老二吼道: “你听明白了没?” 丁孝蟹狠狠剜了老二一眼,用手点指着丁益蟹, “看好你自己和你手下的人,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惹麻烦。” “如果出了问题,我第一个先废了你!” 丁孝蟹语气狠戾,仿佛要将老二生吞活剥了一般, “出去!回去用你脑子再想想!” 丁益蟹不敢再多说一句,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丁孝蟹看老二离开,又带着一脸怒气看向一旁老三和老四,呵斥道: “你们两个也出去!” 老三和老四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老大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霉头,乖乖地跟着老二后面,一起离开了房间。 等到三个弟弟全都离开了病房,丁孝蟹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窗边。 他眼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双手紧紧握拳,尽力平抑着心中的怒气。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搞定陈万贤的办法,此时丁孝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干掉一个陈万贤对丁孝蟹来说并非难事。 但是,就像老三说的那样,一旦陈万贤出事,丁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五蟹股价也会相应下跌。 真到了这种时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李万贤、黄万贤等一众股市大鳄就会继续扑过来,吃掉五蟹。 公司的资金链已经快要绷不住了,银行那边还在趁人之危,一定要让五蟹集团转让部分股权才肯放款。 ...... 丁孝蟹当初把所有业务都挂在了五蟹名下,结果自己一出事,所有人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他知道现在兄弟们都不好过,他也不想那样骂老二,可是老二那些话还是把这些天憋在心里那股怒气点爆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隆隆雷声中下起了倾盆大雨。 丁孝蟹站在窗前,却丝毫感觉不到暴雨带来的畅快。 他烦躁地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眼睛习惯性地在病房里寻找着方婷的影子。 “如果婷婷还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他有些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环视左右,忽然瞥见护士今天刚刚带来的一本财经八卦杂志。 若是在平时,丁孝蟹并不怎么理会这种满是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的杂志。 但是今天这本杂志封面上的一个标题却吸引了他的目光——《不记前仇,陈万贤为子雪耻,怒吃“五蟹”》。 标题下方是一张陈万贤得意洋洋的照片。 “不记前仇”是什么“仇”,“为子雪耻”又是陈家哪个“子”,丁孝蟹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文章的劲爆标题勾了起来。 打开这篇文章,丁孝蟹发现文章里配发的照片除了陈万贤还有一个他熟悉的人——他的情敌,假鬼佬陈滔滔。 这篇文章先是回顾了四年前陈滔滔在股市大战陈万贤,并且最后亲手将陈万贤送进监狱的事。 文章里面还采访了很多关键“人士”,详细地描写了当年陈万贤在被icac带走时大骂陈滔滔“逆子”“野种”等情景。 后面又讲述了陈滔滔两年前在股市狙击五蟹集团股票却最终不幸破产的事。 文章作者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最后认为陈万贤此次大举收购五蟹集团的原因是“为子报仇”。 毕竟是血浓于水,陈万贤与陈滔滔两“父子”已冰释前嫌化敌为友。 现在两父子一起联手向“五蟹”复仇,由陈万贤代替陈滔滔完成两年前对五蟹集团的收购。 这时丁孝蟹恍惚想起来方婷曾跟他提过几句她那个老板“大义灭亲”,把自己的亲老爸送进监狱的事。 那时丁孝蟹听到这件事后,并没有细问他老板的老爸是谁。 他只是觉得方婷讲这件事给自己听,是在暗示他也应该把自己老爸送去吃牢饭。 他当时就觉得一阵心慌,心里更担心从墨西哥跑出来的老爸,害怕他会跑回香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老爸还是被方婷送进了牢里。 想到这,丁孝蟹又仔细看了看文章里的两张照片,发现这父子俩的长相也就那双阴险狡诈的狐狸眼有点相像。 还有就是这父子俩都给他一种贪婪无耻,让人厌恶至极的感觉。 其实陈万贤可以算是丁蟹炒股的入门师傅,也是五蟹集团的救命恩人。 这两年虽然知道陈万贤瞧不起自己草莽出身,但是极重江湖道义的丁蟹还是极为敬重这个股坛前辈。 每逢年节,丁蟹都会亲自带人去给陈万贤送上大笔金钱作为谢礼,顺便跟陈万贤拉近关系,再讨教一些股市“箴言”。 可是对于陈万贤来说,这世界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在丁孝蟹出事后,陈万贤迅速将枪口对准了五蟹集团。 他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独吞这只“脱了壳的肥蟹”。 看完这篇亦真亦假的文章,丁孝蟹轻蔑地笑了笑。 “原来陈万贤和陈滔滔竟然是亲生父子,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有六亲不认送自己亲爹坐牢的“小畜生”,就有薄情寡义贪婪无耻的“老畜生”。 丁孝蟹对这对父子厌恶至极,这篇吹捧陈氏父子的文章让他读到想吐。 “啪”的一声,丁孝蟹把那本杂志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恶气,转头看向窗外,但是过了一会,他又把那边杂志拿了起来。 “既然自己的亲生仔都能把陈万贤送入监狱,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个劣迹斑斑的老混蛋再送进去一次?” 很快一个对付陈万贤的计划就在他的脑子里有了雏形。 第156章 猎狐计划2 第二天丁孝蟹就专门找来了丁旺蟹和阿程。 他先是让丁旺蟹去确定一下香港经济犯罪的追诉期是多久,什么样的证据可以直接定罪。 接着又对阿程说道: “阿程,你去调查一下陈万贤身边几个助手,特别是从华人会成立就跟在陈万贤身边的那个胖子。” “把这个人的家世,背景,他个人和家人的喜好全部调查清楚。” 几天后,阿程就给丁孝蟹带来了一份资料。 “孝哥,你要的那个胖子的信息我基本调查清楚了。” 丁孝蟹靠在床头,闭着眼对着阿程说道:“我很累,直接念给我听。” “胖子本名郑乾元,也就是陈万贤口中的阿ben,外面人称正财神。” “在华人会成立后就跟在陈万贤身边工作,一直到现在还是在做陈万贤的财务助理。” “所有想要找陈万贤办事的人,一般都是通过他才能和陈万贤搭上线。” “陈万贤这么多年的不见光交易,他基本都有参与,也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 “他有一子一女,那个女现在已经移民欧洲。” “那个仔名叫郑瑞驰,是个花花公子,现在和我们夜总会里的丽丽和娜娜打得火热……” 阿程话音未落,丁孝蟹便轻咳一声打断了他。 阿程看向丁孝蟹,发现丁孝蟹已经睁开了眼睛,面带微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 “阿程,你的效率很高,调查的也很详细。” “既然郑公子喜欢我们的人,那我们就送郑公子一份礼物吧。” 丁孝蟹又看向了一旁的丁旺蟹: “你们应该知道后续怎么做,和老益商量一下,尽快把我们需要的东西搞到手。” “陈万贤这只老狐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扳倒他我们就要完了!” 丁孝蟹说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阿程见状忙轻声回道:“孝哥放心,三天内一定将事情办妥!” 说完他和丁旺蟹就快步离开了丁孝蟹的病房。 陈万贤一向瞧不起丁家五父子,他最清楚丁蟹的股市奇迹是怎样诞生的。 在他眼里,丁家在股市上的成功只不过是一群白痴走了狗屎运。 现在他背后有大资金驱动,他不相信丁蟹在股市上会鸿运不断。 他更不怕病恹恹的丁孝蟹会在股市上再掀什么风浪。 他已经在股市上做足了迎战丁家五父子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丁孝蟹这匹头狼正带着狼群,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埋下了雷,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次日晚上,下班到家的郑乾元刚刚进入自家的别墅大门,就发现他老婆坐在两个黑衣大汉中间,在等他回来。 很快,郑乾元夫妇就被忠青社的人“请”到了醉梦夜总会的顶层vip包厢里。 豪华的包厢里只有丁旺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他正端着一杯红酒,双眼看着房间一侧的墙壁。 那并不是一面墙壁,而是一整面的单面玻璃。 透过那面玻璃,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白胖男人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复古大床上。 这个被绑在床上,蒙着眼睛的男人正是他们的宝贝仔郑瑞驰。 床旁站着衣着性感的两个女孩正绕着床边,跟他嬉笑打闹。 但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儿手中拿的是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嬉闹中,一道道寒光穿过玻璃直射入郑乾元夫妇的眼里。 可是他们的宝贝仔却浑然不觉。 郑瑞驰忽而哈哈大笑,忽而对着两边的女孩说着话, ...... 在房间的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手拿摄像机正对着床上的胖子拍摄…… 看到这些,郑乾元的老婆大惊失色,喉咙里不禁发出“啊”的一声,两条腿就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郑乾元的额头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们俩夫妇相互搀扶着,才勉强走到房间的沙发旁。 丁旺蟹见他们坐下,冲他们礼貌性的笑了笑。 但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又将目光投向那面玻璃墙,继续欣赏里面三个人的表演。 足足有十分钟后,丁旺蟹才再次转头看向郑乾元夫妇,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红酒瓶,给郑乾元夫妇面前的空酒杯斟上红酒。 “郑伯郑太好,今天好巧,郑公子也在我这里消费……” 郑乾元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哆嗦着手不停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老婆双眼一直盯着那面玻璃墙后的宝贝仔,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郑乾元的胳膊,漂亮的长指甲都掐进了郑乾元的肉里。 丁旺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他抬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开口说道: “晚辈早就听闻,自华人会成立后,郑伯便始终跟随在陈万贤先生身旁。。” “想必,郑伯一定了解很多陈先生的传奇经历。” 丁旺蟹语气轻松,镜片后的眼神却颇为犀利。 “您也知道,最近五蟹集团在股市上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次请郑伯来,就是想向郑伯讨教一些您和陈伯在股市中常胜不败的经验。” 丁旺蟹顿了顿,继续笑眯眯地用不徐不缓地语气说道: “或者,您给我们讲一讲,陈伯在股市里的传奇故事也可以。” “让我们这些初入股市的后辈好好学习一下。” 丁旺蟹说完,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转头又看向了玻璃墙那边的郑瑞驰。 郑乾元依旧低着头,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丁旺蟹想知道的并非只是简单的股市经验,而是陈万贤的黑产证据。 就在郑乾元犹疑不决时,他感到郑太紧紧抓着自己的两只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抬头看向郑太,发现她脸色煞白,双眼死死地盯着玻璃墙里的仔。 顺着郑太的目光看过去,郑乾元也被吓得张大了嘴巴...... 第157章 猎狐计划3 透过玻璃,郑乾元看到那个拿着西瓜刀的女孩,已经将本是向外的刀刃调转了方向。 刀刃寒光闪闪,就在他宝贝仔的命根子处左右拍打晃动着。 只要拿刀女孩的手稍有偏差,他宝贝仔就有“鸡飞蛋碎”的危险。 女孩每一次挥刀,郑乾元就吓得闭一次眼。 就在他再一次紧闭双眼的时候,玻璃对面的郑瑞驰突然传来了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 跟着郑太也发出一声惊叫,几乎瘫倒在郑乾元的身上。 郑乾元赶紧睁开眼,就见自己宝贝仔的大腿根处渗出了一条血线。 嚎叫声过后,就听见郑瑞驰恶狠狠地骂起来, “你们两个贱人!怎么还玩真的!” “伤到老子命根子还怎么让你们爽?” “赶紧把手给我解开,再不解开,我一会弄死你们!” 郑瑞驰一边骂一边用力扭动四肢,想要挣脱捆绑自己的绳子。 拿刀女孩听到这些话,妖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她没有停下动作,挥刀的力量反倒变得更大。 刀片不停拍打在郑瑞驰的身体上,“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响。 郑瑞驰雪白的肥肉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红印子, 郑太这时已经手捂在胸口处,瘫软在郑乾元身上哀求道: “丁生,求求你,快让那个女仔停手吧,你要什么我们都同意。” 说完她就使劲掐着郑乾元的胳膊,咬牙切齿地低声命令道:“老公你快说呀,快说,瑞仔快不行了!” 郑乾元手上的手帕已经湿透了,只能任由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张肥胖的圆脸上不停滑落。 可是他紧抿双唇,还是没有松开说话。 他用力把他老婆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狠狠地骂道:“活该,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骂完,郑乾元再次低下头,把一双老鼠眼用力闭了闭,睁开后,他目光还是在不断游移。 丁旺蟹审视着郑乾元的表情,也不急着催他回答。 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丁旺蟹瞥了一眼慌作一团的夫妻俩,再次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投向了那面玻璃墙。 郑乾元很聪明,当然明白丁旺蟹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就像丁旺蟹刚刚赞他的,郑乾元跟在陈万贤身边已经将近三十年了,他手上确实握着陈万贤不少的黑料。 他随便对丁旺蟹说出一两条,就能送陈万贤去icac喝咖啡。 若是在以前,这种关键时刻郑乾元自然会选择保命,就算他卖了陈万贤,陈万贤也没有能力要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可是这次不一样,陈万贤收购五蟹集团的资金里面有海外金主的钱,这些钱是黑是白,只有陈万贤一个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郑乾元很清楚,一旦陈万贤出事,公司的所有账目就会被冻结审核。 如若那些钱是海外的黑钱,一定会被警方查扣罚没。 那些海外金主可没有陈万贤那么“善良\",拿不回本金,他们肯定会拿他全家人的身家性命来赔。 想到这,郑乾元的眼角抽动了两下。 他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丁旺蟹,发现他也正用眼睛斜睇着他。 眼前长身玉立的丁旺蟹在郑乾元眼里活似玉面阎王。 阴鸷的眼神让郑乾元肥硕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瞬间就想起了前两年的方家灭门案和仁权杂志社纵火案, 正在这时,又一声惨叫从隔壁房间传出。 郑乾元一惊,慌忙抬头看向自己的宝贝仔,发现郑瑞驰的小腹上又多了一处流血的伤口。 郑乾元疼得再次嚎叫起来,开始拼命扭动四肢,大声喊“救命”。 眼看绑着郑瑞驰两只手的缎带就要被他扯断了。 玻璃墙这边,郑太也吓得大声哭嚎起来,她疯狂摇晃着郑乾元的身体,大喊道:“老公,快说呀,瑞仔的命要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一个黑衣大汉拿过女孩手里的西瓜刀,直接架在了郑瑞驰粗短的脖子上。 郑瑞驰只觉得脖子处一凉,刀割的剧痛马上让他闭上了嘴。 “再动,再动一下就把你头割下来!” 男人狠戾的呵斥声让玻璃墙两侧的郑家人全都安静下来。 郑乾元夫妇看着玻璃墙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被男人的话吓傻了。 丁旺蟹看了一眼床上那坨被吓瘫的白肉,就见脖颈处鲜艳的红色已经缓慢流向了雪白的枕头。 丁旺蟹满意地勾起唇角,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身,绕到郑乾元落坐的沙发背后。 他带着狡黠的笑容,修长的双手搭在郑乾元的肩膀上,很绅士地俯身低头,凑近郑乾元满是汗珠的秃顶,直言不讳, “我们最想听到的是icac成立前,陈万贤先生亲身经历过的股票市场大事。” “最好,您再给我们提供一些书面材料!” 这时,郑乾元身上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到如今郑乾元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活命。 站在他身后的丁旺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贴着郑乾元的耳朵,低声耳语了好一会。 最后丁旺蟹提高了声音,掷地有声地保证道: “郑伯,您放心,按我们的安排做,保你全家平安无事。” 郑乾元两边都得罪不起,他不敢马上做出决断。 他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掏出半盒香烟,抖着手抽出一支,好不容易叼在嘴上,香烟也跟着他的嘴唇一起抖了起来。 丁旺蟹俯身等了一会,见郑乾元还是不给答复,就直起身子,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似乎是在提醒郑乾元夫妇注意玻璃墙里面的情况。 他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感叹道: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都敢玩!” “这么刺激的游戏,稍不留心就会见血要人命的!” “你说是不是啊,郑太!” 丁旺蟹恶作剧一般,故意低头在郑太头顶大喊一声,把郑太吓得从沙发跳了起来。 他看着郑太那张吓得惨白的脸,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郑乾元这时皱眉看着玻璃墙,躺在大床上的宝贝仔被人用刀抵着脖子,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瘫软的身子好似一坨红红白白的猪肉,正等待着被人肆意切割...... 第158章 猎狐计划4 看着别人把刀架在自己宝贝仔的脖子上,郑乾元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他想救儿子,又怕陈万贤背后的金主会找上他们一家。 丁旺蟹看着郑乾元,微微眯了眯眼睛,再次俯下身在郑乾元的耳旁低语道: “听说上次陈伯出事曾牵涉到您。” “为防万一,这几年您已经把香港大部分的财产通过您女儿转移去了欧洲。” “现在,香港这边只有日常生活费和两处物业。” “您也是早有准备的......” 郑乾元动作一顿,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思。 丁旺蟹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挑眉笑道: “郑伯放心,只要我们拿到需要的东西,肯定会把你们一家人平安送过去。” “另外我们还会给您家人一笔安家费,用来弥补那两处物业的损失。” 丁旺蟹顿了顿,见郑乾元还是神色犹疑,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手指轻轻一按,火苗便跳跃起来。 他熟练地伸手,将郑乾元嘴上叼着的那支香烟点燃。 “您怕我们说话不算数?这个您大可放心。” “我们会安排郑太和郑公子先飞去荷兰和您女儿汇合。” “落地后,会有人帮他们拿到新的身份证明。” “他们一上飞机,安家费就会打到你女儿在那边的账户上。” 丁旺蟹站直身体,居高临下观察着郑乾元神色的变化。 “等您家人在那边全都安排好,给您打电话报平安后,您再把资料原件给我们。” “您看这样可以吗?” 郑乾元捏着香烟,狠吸一口,将半支烟都吞入肺中,又慢慢呼出来。 在这一吸一呼之间,郑乾元快速分析着自身的处境和丁旺蟹说出的方案。 他又转头看了看自己老婆和玻璃墙那边的宝贝仔,最后心一横,决定就按丁旺蟹的方案办。 按丁家的方案,就算自己难逃一死,至少也可以给老婆孩子留下一条活路。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看着丁旺蟹问道: “那我太太和我仔最快什么时候能够离开香港?” “另外,你们需要的东西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才能交给你们。” 听到郑乾元的话,丁旺蟹马上抬手看了看手表, “凌晨就有一趟飞赴荷兰的航班。” “不出意外的话,郑太和公子明天中午就能到达荷兰和你女儿团聚。” “只要您答应下来,我一会就陪您去机场送他们登机。” “然后,我再亲自陪您回家,慢慢整理一下我们需要的资料。” 郑乾元听完丁旺蟹的话,用他那双老鼠眼死死地盯着丁旺蟹的脸,不过一会功夫,那双小眼睛已是满眼猩红。 他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两下,最后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好!” “就按丁生说的办,我相信丁生是言而有信的人!” 听到这句话,丁旺蟹也松了一口气,赞道:“郑伯做事就是痛快!” 他给守在门口的服务生使了一个眼色,很快玻璃墙那边的两个黑衣大汉就把死猪一般的郑瑞驰拖了出去。 郑瑞驰的伤口被处理好后,换过服装的郑家三口就在丁旺蟹的陪同下,出现在醉梦夜总会的后门出口。 郑家三人在几个黑衣大汉的“保护”下,分别上了两辆汽车。 汽车发动,朝着启德机场的方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事情进展顺利,第二天上午郑乾元来到公司上班,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推说身体抱恙,请假回家了。 回到自家别墅,郑乾元先是接到一通海外来电,挂断电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凝重的脸色略微缓和下来。 他来到保险柜前,从里面取出一袋文件交给了新来的保洁。 保洁拿到文件翻看了一下,满意地对着郑乾元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别墅。 目送保洁员离开,郑乾元又回到房间,他一边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环顾着这间住了十几年的别墅。 最后他来到书房,看着墙上的挂钟慢慢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慈康医院的病房里,丁孝蟹就拿到了那份资料。 看着手里的资料,丁孝蟹紧绷多日的脸上终于现出浅浅的笑意。 五蟹股权的保卫战今天就要开打,丁家的一记重拳即将挥向老狐狸陈万贤。 当天下午,几十封举报陈万贤行贿受贿的信件就被寄往icac等政府部门以及各大财经报社,每一封信里都带有一份证据复印件。 到了午夜时分,郑乾元家的别墅突然发生了爆炸。 随着一声轰天巨响,整个别墅就陷入一片火海,待到消防员赶到别墅时,三层高的别墅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火势熊熊,将别墅内外所有的痕迹都吞噬干净。 丁旺蟹这时站在远处的高楼上,手持望远镜,看着冲天火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火光渐小,他放下望远镜,拨通了丁孝蟹的电话, “老大,我这边的计划已经完成,下一步你怎么安排?” “很好,做得不错!” “你一会电话通知各大财经媒体,明天我们要召开记者招待会。” “发布关于五蟹集团反收购的消息。” “记住,一定要特别跟他们强调,我本人将亲自出席这次记者会。” “时间就定在早上七点钟。” 丁旺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大哥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雷厉风行的状态。 “老大,这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丁旺蟹在电话里问道。 “不早!如果那些记者也这样问,就说我每天还需要治疗,时间只能定在早上七点。” “好的,老大,我马上就把通告发出去。” 自从陈万贤公开宣布收购五蟹集团,这场收购大战已经打了将近两个月。 虽然丁孝蟹带病返港,但五蟹集团在股市上的的表现还是处处被动。 而陈万贤这只股市大鳄,挟天量资金几乎打的五蟹集团毫无还手之力。 媒体们一直期待的股票大战至今没有出现。 而今晚五蟹集团发布的记者招待会通告,几乎让每一位港媒财经记者都兴奋不已。 特别是得知丁孝蟹会亲自出席记者会后,这些记者更是等不及天亮就赶往了发布会的举办地。 第159章 猎狐计划5 加拿大枪击案后,丁孝蟹已经不在五蟹集团内担任重要职务。 但是那些记者们都清楚,他才是五蟹集团的真正掌舵人。 有丁孝蟹亲自出席的记者招待会,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新闻爆料。 而且,记者会召开的时间安排在早上七点钟,时间上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这就引起了更多猜测。 早上六点半,会场里面已经坐满了各路财经记者,手拿“长枪短炮”等待着丁孝蟹的出现。 不到七点,五蟹集团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包括丁旺蟹已经就座。 最后入场的是被丁益蟹用轮椅推到会场的丁孝蟹。 轮椅上的丁孝蟹,脸颊瘦削,眼窝凹陷,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眼神迷离涣散,不见了往日的犀利。 有些眼毒的记者甚至感觉今天丁孝蟹的状态比刚刚返港时还要差。 或许是因为五蟹集团目前的困境让他忧心忡忡,导致病情加重; 又或许是因为丁孝蟹的病情拖累了整个五蟹集团,无法顺利实施股市反击计划。 五蟹集团最近的表现和丁孝蟹一样,都给人一种病入膏肓,大限将近的感觉。 到场记者看着丁孝蟹这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心里更是认定丁家败局已定。 在丁益蟹的搀扶下,丁孝蟹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到主席台的座位处。 勉强对着台下的记者微笑致谢后,才缓缓坐下。 丁益蟹见老大坐好,便悄悄退后,站在了丁孝蟹的身后。 七点整,记者会正式开始。 开场不过十分钟,丁旺蟹的开场白刚刚结束,台下就有记者提出问题, “请问丁孝蟹先生,您对五蟹集团最近在股市的表现有何看法?” 听完记者的提问,丁旺蟹关切地看向自己的大哥。 见丁孝蟹点头默许,他才把话筒递给了丁孝蟹。 距离主席台近的记者这时发现,丁孝蟹的额头已隐隐现出一层汗珠,握着话筒的手不住在抖。 丁孝蟹手握话筒,艰难地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忽然一头栽到了桌面上。 在场的记者只听到扩音器里传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见丁孝蟹晕倒,站在他身后的丁益蟹顿时慌张地大叫起来。 他一个箭步从后面冲过来,小心扶起丁孝蟹,就见丁孝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 丁益蟹见状,赶忙让丁孝蟹仰靠在自己在怀里,一边按压人中,一边大声喊道:“老大,老大,你醒醒!” “老旺,老大不行了!” 这时坐在远处的丁旺蟹也跑了过来,看了一眼丁孝蟹的情况,便向身后保镖大喊道:“快叫救护车!快去!” 记者会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所有记者都手持相机冲向前台,把昏迷的丁孝蟹围在中间,对着丁家兄弟进行全方位拍照。 最后,会场组织方不得不依靠增援的保安才强行分开人墙,将昏迷的丁孝蟹送上了救护车。 当天股市还没有开盘,丁孝蟹病重昏迷的新闻就传遍了整个金融市场。 股市开盘后,五蟹集团的股价不出意外地再次遭到重挫。 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陈万贤看着电脑上不断下跌的五蟹股价,一双狐狸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他得意洋洋地打开办公室大门,准备叫秘书去通知公司全体员工,今天中午他要开香槟,提前庆祝五蟹收购战大获全胜。 可他话没出口,就见一队警员手执搜查令来到了他的公司,开始对郑乾元的办公室进行搜查取证。 带队的是重案组督查卓sir,他来到陈万贤的面前,礼貌地问道: “打扰了陈生,今天你有没有见过你公司员工郑乾元先生?” 陈万贤听到卓sir要找郑乾元,心中猛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陈万贤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双狐狸眼快速地转动了几下后,他便迅速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慌,面色平静地答道: “昨天下午他说身体不舒服就提前下班回家了,今天上午也没见他来上班,不知道卓sir找他有什么事?” 卓sir听后蹙眉点了点头, “陈生你还不知道吗?昨晚郑生家的别墅发生大爆炸,爆炸过后又燃起大火。” “目前——郑生一家三口——全都下落不明。” 卓sir故意放慢语速,同时上下打量着陈万贤,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这时一名警员来到卓sir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卓sir听后脸色微微一沉,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陈万贤说道: “对不起,陈生,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陈万贤听后立刻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现在还在上班,还要工作!” “郑乾元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守法公民!” 卓sir听后,揽住陈万贤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 “我们刚刚找到了新的证据,你现在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了,陈生!” 陈万贤听后,一双狐狸眼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卓sir,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卓sir对着陈万贤摊了摊手, “请吧,陈生!否则我可以再加一条妨碍公务罪给你。”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哦,对了,icac的师兄后面还要请你去他们那边喝咖啡。” 卓sir挑眉讥诮道。 陈万贤听后,双腿发软,差点心脏病发。 但他最终还是在公司员工的注视下,跟着卓sir的一队警员下了楼。 没想到,他刚到楼下,就被等候多时的记者团团包围。 那一天,病重昏迷的丁孝蟹和被警方带走的陈万贤共同成为了港媒财经版的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