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曹操》 第1章 一炮害三贤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 荆州,南阳郡,宛县。 淯水畔。 曹军联营。 艳阳高悬,驱不散此间寒意。延绵十余里开外的军营,一眼望不到尽头,肃杀之势笼罩此间。 朔风凛凛,吹动各处旌旗。 联营之中不时有脚步声响起,一队队披甲持枪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带领下,迎着寒风于各处巡视。 “公子还没有睡醒?” “没有。” “那就再等等。” “可是再迟些,恐将误了今日巡营,公子脾性你也清楚,要是公子醒来,知晓我等没有……” “昨夜主公宴请张绣时,当众说过公子若宿醉未醒,可由丕公子代巡,某已派人去丕公子处告知,说来公子随主公离许都出征,从入南阳境内就整日操劳,也该好好休息了,公子醒来若有怪罪,某一人承担就是。” “某史阿也非胆小之辈!” “哈哈……” 一处营帐外,两名身披两当甲,头扎赤帻,戴鹖冠,腰束皮带,手持铁剑的汉子,在值守之际小声交谈。 “所以真的穿越了?” 只是帐外二人却不知道,在他们小声交谈时,帐内青年早已醒来,只是眼下离奇经历却让青年有些恍惚。 他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个子高些,长相普通,毕业六载,一直追求他想要的生活,让父母无忧,买房购车,娶妻生子……尽管走的每步路都很艰难,可仍在坚持努力,只是一场意外发生,等他再醒来时就到了汉末。 哪怕他兼职写小说,可这也太离奇了吧! “曹昂。” 躺在木榻上的青年,盯着自己伸起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尽管离奇,但也只能接受了。 “来人!” “公子,您醒了?” 听到声响的史涣、史阿相视一眼,忙转身走进帐内,见曹昂要下榻,史涣上前去搀。 “这酒还是要少喝。” 曹昂努力适应,看了眼史涣,轻呼一声:“某的酒量还是不行,喝多了容易误事。” “昨夜公子豪饮,主公甚是欣慰。” 史涣笑着对曹昂道:“您是没瞧见主公的表情,某在公子身旁站着,可多次见到主公向典君夸赞公子,典君都跟着笑了。” 典君? 莫非是典韦? 这可是位猛将啊! 曹昂在心底感慨之余,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且似乎还很重要。 “典君一向不爱说笑,尤其是给主公宿卫时更是如此,但在昨夜典君不仅笑了,还与主公攀谈几句。” 史阿捧着漆盏朝曹昂走来,行至木榻前,将盛有茶汤的漆盏递给曹昂,“公子,您喝些茶吧,醒酒快些。” 曹昂伸手接过,瞧见漆盏里绿不拉几的茶汤,似还漂浮着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尽管口干舌燥,却没有一点想喝下去的欲望。 “营中没什么事吧?” 曹昂手里端着漆盏,看向二人道。 “倒无大事。” 史阿看了眼史涣,表情似有些不自然,低首对曹昂道:“卑下在公子帐外值守时,安民公子领了一队甲士经过,朝辕门方向去了。” “你说谁朝辕门去了?” 曹昂双眸微张,似想到了什么,看向史阿确认道。 “安民公子。” 史阿回道。 “艹!!” 在二人错愕生疑之际,曹昂却爆了粗口。 听史阿这样一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孟德一炮害三贤! 曹操这事儿干的,放眼整个历史都很炸裂,明明快将宛县给拿下了,将北地枪王张绣给收服了,可偏偏在这一切即将势成之际,多喝几杯猫尿的曹操却来感觉了,非要找寡妇谈谈心,想风流快活。 这跟寡妇谈心不要紧,风流更不当紧,亲儿子曹昂死于兵乱,宿卫大将典韦战死,神驹绝影死了! 这代价太大了。 关键是曹昂意外身死,这对曹操麾下势力,对曹氏宗族内部,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刚来就要死?” 想到这些的曹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第2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史涣心跳难免加快,什么叫刚来就要死?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昂没有心思去解释。 他清楚曹安民去了何处,只怕此时人早已进宛县城内。 现在派人去拦,意义已经不大,还容易打草惊蛇! 曹昂思索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破解所临危局。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性格! 不管怎样,既然来到这荡气回肠的汉末,终究要做些什么才行,如果就这样窝囊的死了,未免太无趣了!! 只是这危局将至,如此仓促下,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化解这场危局? 在曹昂思虑之际,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很是费解,为何公子会有此等反应。 有了! 很快曹昂眼神一变,他想起了一个人,没错,怎么把他给忘了,要是能有他相助,化解危局不是难事,甚至能将利益最大化! “给某披甲!” 在二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沉声喝道。 “喏!” 二人不敢迟疑,当即忙碌起来。 “去备马!” 没多久,帐内又响起喝喊,穿戴整齐的曹昂,手持宝剑昂首走出,史涣、史阿持剑紧随其后。 公子果真动怒了。 在帐外值守的数十众曹军将士,听到帐内的动静,没多久就见曹昂冷着脸出来,一个个在心里暗道。 自大军进抵宛县淯水安营扎寨,不管遇到何事,哪怕张绣愿献城投降,曹昂每日都会巡视军中各处。 “咴溜溜~” 马鸣声响起,让不少人回过神来,一些人循声看去,就见曹昂脚踩单边马镫,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 骑上马的曹昂眉头微蹙,看了眼另一只无镫可踩的脚,双腿本能的夹紧马腹,防止自己从马上摔下。 有机会要将骑兵三宝搞出来,不然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这在战场上怎样能长驱直入啊! 见曹昂不动,史涣控马走来,“公子,我等要去何处?” 直觉告诉他,自家公子定是觉察到什么了。 “跟某走!” 曹昂没有多言,随即便向前驰骋。 “跟上!” “快点!” 史涣、史阿见状喝喊一声,遂骑马去追曹昂,数十众曹军将士紧随在后。 曹昂营帐闹出的动静,很快传至不远处的一处营帐。 “是何人喧闹?扰了某的好梦!” 一道烦躁声在帐内响起。 帐外值守的魁梧壮汉,身着玄铁甲胄,手持双戟,看向曹昂一行离去的背影,虎目掠过一道疑色,随即便转身进帐。 “主公,是公子去巡营了。” 魁梧壮汉中气十足道。 “巡营?” 本躺在榻上的五短中年,听魁梧壮汉所讲忙翻身而起,皱眉道:“某昨夜不是说了,叫他今日不必巡营?怎如此不知爱惜自己!” “末将不知。” 典韦言简意赅道。 “也不知随了谁,性子这般执拗!” 曹操冷哼一声,嘴上似在责怪曹昂,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欣慰。 “应是随主公。” 典韦回道。 曹操:“……” 帐内气氛有些尴尬。 “典君,你为某值守一夜,去睡吧。” 曹操沉默刹那,伸手揉揉太阳穴,对典韦道:“叫许褚来替汝。” “还没到时辰。” 典韦平静道。 你这黑厮! 尽管知晓典韦脾性,但宿醉刚醒的曹操,还是被典韦这话给噎到了。 典韦寡言,像极了木头。 不过曹操也知典韦忠心。 “那你就待够时辰。” 曹操一甩袍袖,随即又转身躺下。 “喏!” 典韦低首道。 “坐那值守!” 在典韦要转身离去时,曹操闭眸冷哼道。 典韦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曹操,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短榻,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遂朝短榻走去。 “子修哪都好,就是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没有睡意的曹操,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对坐到短榻上的典韦道。 “主公不是很喜欢公子这点吗?” 典韦面露不解道。 “喜欢归喜欢,但还需历练。” 曹操轻叹道:“做事太执拗,不好。” “末将倒没有觉得。” 典韦放下双戟,活动着发酸的臂膀,“公子待人谦逊,聪慧好学,知晓兵事,若吾儿能及公子一半,末将睡觉都能笑醒。” “呵呵…”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对典韦道:“这话也就是典君讲,换作旁人,某是不喜的,对了,典满也快及冠了吧?” “快了。” 典韦黑黝黝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道。 哪有父亲不疼爱儿子的。 只是父爱如山。 “待南阳事了,我军还归许都,就让典满到子修身边。” 曹操沉吟刹那,对典韦道:“典君在某身边,典满在子修身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喏!” 典韦当即抱拳道,心底生出难掩激动。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中,谁不知在曹家诸子里,曹昂最得曹操看重。 而今正值乱世纷争,各路诸侯并起,今后曹操霸业得成,曹昂必承之! 如今自家主公让其子典满,到公子曹昂身边做事,只要能得公子看重,今后必得重用,此等恩惠典韦岂会不感激? 在曹操略施恩惠,令典韦心生感激之际,一路疾驰的曹昂赶至一处。 “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在此值守的曹军将士,得不远处袍泽警示,远远瞧见一支队伍疾驰赶来,立时就心生警觉。 一曹军屯将率数十众将士跑上前,那屯将横枪喝喊,令赶来的队伍速度开始变缓。 自始至终,设于此处的十余座箭塔上,轮值警戒的曹军弓弩手,一个个持弓架弩,眼神警惕的看向曹昂一行。 “看来是来对了。” 勒马而定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幕,嘴角微微上扬,在当下仍保持如此警觉,在讨伐张绣的曹军中可不多。 曹昂这一路赶来,也一直在观察,似此等军纪森严的营校真不多。 想想也对。 靠依附于荆州刘表,继而得占宛县等地的张绣,在曹操所抵大军进抵淯水,双方没有动兵戈,张绣就骇于曹军兵威,向曹操表明投降之意,这怎叫曹军上下不心生骄意? 如此形势明朗之下,又有谁会去想张绣会反,敢反? 只是谁都没料到张绣真敢反,且在私下密谋许久,故而被张绣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宛县之战(淯水之战)曹军败就败在这方面! “公子巡营!!” 史涣驱马挡在曹昂身前,瞪眼沉声喝道。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众人听后无不大惊,纷纷收起刀枪,朝曹昂抱拳行礼。 第3章 五子良将 “免礼吧。” 曹昂翻身下马,对众人道。 “喏!” 而在众人应诺之际,就见营地内有不少人,正快步朝曹昂所在赶来,显然是听到动静了。 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数十众人朝他跑来,为首那人中等身材,身披铁甲,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很稳重的感觉。 “末将于禁,拜见公子!” 在曹昂的注视下,这一行人赶至,为首那人抱拳喝道。 “末将等拜见公子!” 身后众将紧随其后。 “文则将军无需多礼。” 曹昂上前搀住于禁双臂,“某此来巡营,是有要事与文则将军商讨。”说着,曹昂露出严肃的表情。 嗯? 于禁心下生疑。 “进帐说吧。” 于禁流露出的迟疑,曹昂看到了,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别的,伸手对于禁道。 “喏!” 于禁应道,随即退到一侧,伸手对曹昂道:“公子请!” 作为名留青史的五子良将,眼下于禁在曹军中的地位并不高,于禁是泰山钜平人,在黄巾起义爆发时,由泰山郡鲍信招募,参与讨伐黄巾军。 至初平三年,鲍信迎曹操领兖州牧,于禁仅是一都伯,同年鲍信战死,于禁转隶到兖州军将领王朗麾下,得王朗看重遂举荐给曹操,初拜军司马,此后才在曹军崭露头角。 于禁时任平虏校尉,已初得曹操信赖。 而真正让于禁得曹操重用,在曹军地位不断提升,就是从淯水之战后,多次随军征讨张绣,伐袁术,战吕布,鏖战官渡等诸多战事下,于禁表现得都极为出色。 “走吧。” 曹昂应了一声,便朝前方营帐走去。 眼下想要解曹军之危,值得曹昂信赖的,曹昂思前想后,唯有于禁可以办到! “你二人在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某有要事与文则将军要谈。” 一路行至于禁营帐外,在众人各异注视下,曹昂挎剑而立,看向史涣二人沉声道。 “喏!” 二人抱拳喝道。 这…… 众人无不生疑,一些人下意识看向于禁。 长公子突至营中,言明有要事要说,可究竟是什么事,让长公子如此谨慎? “文则将军,随某进帐吧。” 在众人疑惑之际,曹昂看向于禁道。 “喏!” 于禁没有迟疑,朝曹昂抱拳应道。 尽管不知要说何事,但性子沉稳的于禁,还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公子稍候。” 在应下后,于禁先是抱拳回道,随即转身对麾下将校道:“汝等即刻去巡视各处,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离营中!” “喏!” 众将轰然应诺。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见到此幕,在心里是暗暗赞许,他想要促成的事,非于禁莫属!! “公子,请!” 于禁伸手对曹昂恭敬道。 “嗯。” 曹昂点头应了句,遂挎剑朝帐内而去。 于禁跟着曹昂进帐。 史涣、史阿持剑分立左右,宛如门神般把守帐外,在二人炯炯注视下,帐外所站诸将识趣的离去。 “究竟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公子一向沉稳,若非要事,公子断不会如此。” “可究竟是什么事啊!” “行了,别想这些了,快去营中各处巡视吧。” 帐外响起的议论声,进帐的曹昂、于禁都听到了。 于禁挎刀而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尽管于禁心中很好奇,长公子要对自己说的要事,但此刻的他却保持武人该有之姿。 纵使天崩于前,而岿然不动! “张绣已有反意!” 曹昂眼神坚毅,在沉默刹那后,看向于禁平静道。 “什么?!” 于禁脸色微变,有些惊愕的看着曹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绣有反意?这怎么可能啊! “文则将军,你没有听错。” 曹昂猜到于禁不信,迎着于禁的注视,正色道:“昨夜某随父宴请张绣,我父在宴上对胡车儿多有赞许,甚至还加以奖赏,而某在无意之间却瞧见张绣生怒之相。” 于禁眉头紧皱。 昨夜宴请张绣,他并没有一起参加,于禁虽领平虏校尉,在曹操麾下立有战功,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层。 得到曹操看重,跻身核心圈层,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前曹操麾下的核心圈层,有两股势力是不容小觑的,一个是沛谯武将集团,一个是汝颍谋士集团。 这两股势力里有不少人,都在曹操的麾下担任要职。 讲一句毫不夸张的话。 曹操从十八路诸侯讨董,到眼下奉汉帝居许都,拜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于群雄并起的汉末崛起,背后离不开这两股势力的相助! 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 而江湖所在,必有纷争。 不管是在任何时期,想得到别人的支持,就必须要有所表示才行。 这世间没有傻子,尤其是在大族之中,乱世出,必择木而栖,也正因为如此,恰恰体现出曹操的魅力与能力。 不然沛谯、汝颍这两股势力,怎会选择在此乱世下追随曹操? 书归正传。 凡是在曹操麾下的文武,无不知晓曹操脾性,故而对曹操的一些做派,心里是很清楚的。 “主公可知此事?” 于禁沉默刹那,抬头看向曹昂道。 “我军此次离许都讨伐张绣,大军进抵南阳郡治宛县,沿淯水安营扎寨,未起兵戈就迫降张绣。” 曹昂看向于禁道:“在此等形势下,谁会在意张绣怎样想?南阳郡治宛县若是能顺利接收,则邻宛之西鄂、涅阳、安众、穰县等地必降!” “如此一来南阳郡北部皆归我军,荆州刘表必知我军兵威,届时不管是战,是停,汝颍局势将安稳下来!” 于禁点头表示认可。 自从袁术败退南阳,占寿春以据江淮,南阳郡就乱了秩序,直到建安二年,南阳郡基本格局是曹操占少部分,刘表占多部分,为了巩固所占诸地安稳,刘表还分出诸县设章陵郡管辖。 至于张绣是在张济意外战死,审时度势下选择表面依附刘表,而刘表同样有自己的考虑,故而才有张绣占南阳郡治宛县周遭,以充当曹刘势力的战略缓冲。 而在这一基本格局下,南阳郡还活跃有不少宗贼,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的复杂程度远超世人想象。 与南阳郡接壤的汝南,基本情况大致相同。 在汝南郡治下,曹操同样占少部分,而占多部分的,则不再是刘表,而是袁术! 汝南同样有宗贼势力,此外还有黄巾余孽,各方势力在汝南是犬牙交错。 此番曹操大费周折,亲统大军离许都征讨张绣,是有战略意图的。 曹操想通过征服张绣,拿下南阳郡治宛县,继而携大胜之威迫降宛县周遭,使南阳郡北部连成一片。 此等战略若成,则可以宛县作为战略支撑,重构南阳郡北部驻防体系,既能确保汝颍安稳,又能抽调部分兵力,使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从曹操决意亲迎汉帝,再到奉汉帝以定都于许,曹操就成了众矢之的,天下各路诸侯谁不知曹操要挟天子以号天下? 这就让不少诸侯对曹操产生敌意,而其中敌意最重的,恨不能灭掉曹操,非雄踞河北的袁绍莫属! 毕竟曹操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背着袁绍迎汉帝,对出身四世三公袁氏一族的袁绍而言,这无疑是赤果果的挑衅与背叛!! 昔日亲密无间的关系,眼下早已千疮百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曹操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曹操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所以在解决好奉汉帝定都于许的诸多问题后,曹操就开始为今后做打算,以减轻后续面临的压力。 如果在南阳之谋得以促成,曹操接下来将设法介入汝南,以复刻南阳模式,如此许都后方将彻底无忧! 这对于地处四战之地的曹操而言,是具有意义非凡的战略目的! 当然,似这般缜密的构想,于禁不可能揣摩透彻,于禁只知道拿下宛县,对稳定南阳时局很重要! 毕竟刘表与袁绍仍有联系,而从自家主公迎汉帝归于许,袁绍就对自家主公有很大不满了。 第4章 破局 “公子此来找末将,莫非是想让末将率部袭宛县?”在沉默了许久,于禁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 仅是通过曹昂讲的这些,于禁就知自家主公没把张绣放到眼里过,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此前就有担忧。 曹操的这种心态,尽管表面从未表露出过,但是在言行举止间,早已间接影响到很多人了。 “可以这样理解。” 曹昂点头对于禁道:“某现在担心,张绣想奇袭我军。” 于禁双眸微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今日借巡营之名,特来找文则将军,就是想促成一件事。” 曹昂继续道:“如果在最近几日,张绣果真要奇袭我军,文则将军不必理会,率本部给某反袭宛县,趁乱夺占此城!” 于禁沉默了。 这可不是小事啊! 不管生乱与否,率部擅自行动,很容易会被视为反叛。 “公子,末将有一言。” 于禁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公子洞察到张绣所谋,为何不向主公言明?主公还是很看重公子的。” 曹昂微微一笑道:“文则将军觉得,将此事讲于父亲,他会有什么反应?” 多半会当做笑谈。 于禁暗道。 “某自离许从军,来南阳讨伐张绣,是想建功立业的。” 曹昂收敛笑意,神情倨傲道:“某已及冠,不可能一直被父亲庇护,这非曹家儿郎该有的表现!” “此外某适才所讲种种,还仅限于某的猜测,没有得到有力佐证前,讲与不讲其实都不好。” “毕竟当下宛县情况很复杂,张绣归降在即,军中却生骄意,某能做的就是有备无患,张绣若没有反,一切都好,若反,我军也不至于太被动,文则将军觉得呢?” 曹昂将问题又抛给于禁。 于禁:“……” 张绣必反,这是曹昂先知先觉的优势,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讲明,不然就无法解释清楚了。 何况在曹昂的眼里,一个依附荆州刘表的西凉残余,不该成为阻挡曹操谋取霸业的绊脚石! 如果这次跟原有历史轨迹一样,最终让张绣趁乱攻破曹军,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年,曹操所部扩张就被大大限制。 仅是曹昂知晓的情况,在这次兵败宛县后,曹操又多次发兵讨伐张绣,这前后还发生不少大事。 让人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袁术称帝! 恰恰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曹操没有腹背受敌。 袁术称帝可谓轰动了天下,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更让不少诸侯的野心膨胀。 别人都可以骂袁术,唯独曹操要感谢袁术。 要不是袁术昏了头,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行此等倒行逆施之举,那曹操处境只会更艰难。 既然清楚今后大势的走向,曹昂就想设法改变这一切,如果这一切真能改变,带来的影响将难以估量! “文则将军,你难道就只想做个平虏校尉?”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继续道:“在某看来,文则将军之才,之勇,可不亚于子孝叔父,文则将军难道就不想名扬我军?” 于禁听到这话,就知自己必须表态了。 “末将愿听公子调遣!!” 于禁心中轻叹一声,朝曹昂单膝跪地道。 “文则将军快快请起!” 曹昂上前搀扶,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 他清楚于禁这般,不是靠自己说服的,而是靠其父之威,之名,还有就是于禁亦有担忧。 但是不管怎样,于禁表明态度,那趁着张绣谋划奇袭,让于禁在大乱下袭占宛县,此事成的概率就不小! 于禁的沉稳与胆魄,曹昂是清楚的。 在来找于禁之前,一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萌生,如果这次宛县可以在他的干预下,被曹军强势拿下,而他选择留驻南阳,是否就能改变很多呢? 这个想法在生出后,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生长。 “文则将军,某适才讲的很清楚。”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正色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张绣要反上,如果没有发生,就当某没有来过。” “但要是张绣真反了,要率部奇袭我军,文则将军无需考虑别的,就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出兵,一定要将宛县夺下!” “这把剑是某及冠时,我父所赐,今日某转赠于文则将军,有某在,断不会叫文则将军背负任何骂名!” 讲到这里,曹昂取下腰间宝剑,递到了于禁面前。 “公子~” 于禁有些动容,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眼前这把佩剑的含义,他如何会不知啊,此乃自家主公精挑细选的宝剑,斥巨资寻铸剑大匠师,以天外陨铁所铸! 此剑的含义不言而喻。 “文则将军不负我父,昂必不负将军!” 曹昂面不改色道。 “禁,绝不辜公子所期!” 于禁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曹昂所递宝剑,语气铿锵道。 “好!这才是某知晓的于禁,于文则!” 曹昂露出笑意,上前搀扶起于禁,不加吝啬的赞许。 前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切忌外行指挥内行,这世间有多少事,坏就坏在瞎指挥乱掺和上了。 打仗,曹昂不懂。 即便真懂一些,那也比不过于禁,这可是五子良将啊! 收买人心这套,他是没有做过,但也见过不少,画大饼谁不会?关键是大饼画了,那就实现才行! 不然人心就散了。 “文则将军,某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昂没再多说别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于禁了。 反奇袭的人选有了,袭占宛县的队伍也有了,只要张绣敢奇袭曹营,在大乱之下,曹昂觉得于禁不会让自己失望。 毕竟想要成功奇袭曹营,令曹操麾下各部大乱,那张绣就必须要抽调麾下精锐,留守宛县的精锐必定不多! 张绣终究是依附于刘表麾下,并非是刘表嫡系,所以麾下的精锐都是关中带来的,死一个少一个,到现在啊,张绣麾下精锐撑死也就数千! 最为重要的一环敲定,但曹昂却不敢松懈,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第5章 替父分忧 “文则将军留步。” 曹昂出帐,笑着对于禁道。 在帐外的史涣、史阿二人,表情却有些不对。 为何公子佩剑会在于禁手里? 二人皆看向于禁。 “公子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期!” 在二人惊疑注视下,于禁抱剑行礼道。 “那某就拭目以待。” 曹昂笑笑,随即便转身而去。 史涣二人见状,纵心中有疑,但也不敢迟疑,快步去追曹昂。 持剑而立的于禁,看着曹昂一行渐行渐远,表情看不出喜悲,没有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 “来人啊!!” 没过多久,于禁的声音就响起来,帐外不远处的亲兵部曲跑来,不过对离去的曹昂而言,他却不知晓这些。 既然选择了于禁,就不要多想别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何况对曹昂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史涣,你即刻归营。” 在出于禁所部驻所,曹昂接过史阿递来的缰绳,看向身旁史涣道:“待归营后,你就藏起来,莫叫人看到,你要留意典韦。” “留意典君?” 史涣不解的看向曹昂。 “去吧。” 曹昂没有过多解释,毕竟张绣要反这事,他不可能挑明说开,即便说出谁会相信? “喏!” 尽管史涣有种种疑惑,但还是抱拳应道。 典韦深得曹操信赖,这点曹军上下皆知,自始至终史涣虽疑惑曹昂所命,但却没有怀疑典韦会叛。 不过临走之际,史涣却给史阿眼神示意,史阿瞧见,知晓史涣是何意,这是让他护佑好公子。 一切皆在不言中。 “哒哒~” 随着马蹄声响起,史涣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公子,我等是继续巡营,还是……” 见曹昂不动,牵马而立的史阿犹豫刹那,看向曹昂道。 “史阿,若某没有记错,你师从虎贲王越吧?” 曹昂看向史阿道。 “正是。” 史阿忙道。 “那你可懂暗杀?” 曹昂眉头微挑,对史阿低声道。 嗯? 史阿心下一惊,暗杀对一名剑客而言,乃是必修,但他生惊的是自家公子,为何会突然问这些? “史阿,你想建功立业吗?” 在史阿惊疑之际,曹昂开口道:“自你投效我父以来,就一直在做护卫,但某也知真正的剑士,不止想做这些。” “公子~” 史阿一时无言。 他肯定不满足于做个护卫,大丈夫立于世,就当建功立业,为天下人所知! 史阿是骄傲的,但他的出身太低,这世道虽乱,但仍很残酷。 “某有条明路,不过却有些危险,若成,你将立下大功,到时某必向我父举荐。” 曹昂盯着史阿,“若败,你可能会身陷绝境,这富贵,你可愿一搏?” 史阿沉默了。 对于生死,他并不看重,他渴望建功立业。 见史阿久久不言,曹昂故作失望道:“不愿那就算了,某不勉强。” “公子,卑下愿意!” 史阿抱拳应道。 “好!” 曹昂抚掌大笑,随即对史阿道:“你且过来,某对你细说。” “喏!” 史阿当即道。 在身旁数十众曹军将士的注视下,曹昂低声说着,而史阿的表情却一变再变,这让不少人都很好奇。 自家公子究竟对史阿说了什么? 约莫盏茶后,曹昂翻身上马,持鞭对左右道:“走,随某继续巡营!”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反观史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在曹昂纵马离去之际,史阿忙骑马跟上,不过他却知道一点,在公子巡视军营之际,他要寻机会悄然离去。 只是他要干的事,史阿却生出种种疑惑。 贾诩。 为何这一名不见经传之人,能得公子如此看重? 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主公此前绝不可能不知啊。 史阿越想,心底疑惑越多。 …… 不知不觉间。 夕阳西下。 天际似被染红一般。 曹军联营。 某处。 “你说什么?” 曹安民面露惊诧,紧攥手中剑柄,皱眉盯着眼前部曲亲兵,“子修来了?他如何会寻到此处?” “小的也不知。” 那部曲亲兵有些紧张,“公子,眼下该怎样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安民气极,瞪了那人一眼。 从宛县悄悄归营,曹安民就得知曹昂又巡营了,一想到自己领人去干的事,曹安民最怕碰到的就是曹昂。 如果让曹昂得知他干的事,那他就没法向大伯交差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叫什么事啊! 曹安民有些烦躁,怒瞪眼前部曲亲兵斥道:“废物!!还不快带某去见子修,傻站着干什么!!” “喏!” 那人忙低首应道,心里很是委屈,长公子巡营巡过来,这也不是他能去干涉的啊,总不能拦着长公子说,您还是快离开吧,您爹快该来了? 他要敢说这话,脑袋立时不保。 而要说最委屈的,那非曹安民莫属。 自己亲爹死了,他所在这房男丁就剩下他一个,好在亲大伯顾及亲情,将他招到身边当差历练。 本想着跟随大军征讨张绣,能在战场上立些战功,却不想张绣这厮居然投降了,最让曹安民凌乱的,是亲大伯想找寡妇谈心。 mmp! 这算什么事儿啊! “子修,你怎来了?” 有心事的曹安民,瞧见曹昂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数十众将士,不免快走几步,来到曹昂跟前站定,挤出笑容道。 此时曹安民想的,是如何找个由头,将曹昂支走。 “堂兄,莫非此处昂不能来?” 曹昂微微一笑,打量着曹安民,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能…能来。” 曹安民讪笑道,眼神却有些闪躲,此刻的他在心中思量,该找什么理由,能将曹昂给支走。 这要是让亲儿子堵住亲爹,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何况这事让曹昂知道,一旦传回许都去,叫司空府里的那位得知,曹安民别的不知,今后他别想好过!! 第6章 请将军自重 “昂听闻堂兄领兵离营了?” 见曹安民如此,曹昂就知寡妇邹氏,已被曹安民领五十甲士取来了,曹昂似笑非笑,盯着曹安民道。 “是,是离营了。” 曹安民有些紧张,不敢直视曹昂,“某本想派人通禀子修,但某想着子修昨夜豪饮,只怕还没睡醒,就没有派人叨扰。” “所以堂兄领兵离营所为何事呢?” 曹昂不急不躁,朝曹安民走来,“胆敢无视我父立下的军规,擅自领兵离营,莫非堂兄是思春了?” 曹安民脸色微变。 “看来昂猜对了?” 曹昂眉头微挑,看着曹安民戏谑道。 “不,不是这样的。” 曹安民忙摆手解释,“伯父所立军规,某怎敢违背,某领兵离营,是……”可说着,曹安民却停了。 果然。 曹昂见状,心中忍不住轻叹。 作为谯县曹氏的子弟,他与曹安民同属一脉,曹安民之父曹德,乃是曹嵩幼子,而曹嵩有五子,曹操是长子! 站在曹昂的角度,抛开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提,曹安民跟他很亲,是堂兄弟,这关系很近! 只是曹安民眼下的处境却很尴尬,他亲爹曹德死了,其与曹昂的祖父曹嵩,从琅琊归兖州投奔曹操时被截杀,随行的曹德也被杀了。 站在曹安民的角度,大伯即便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他成了他这一房的顶梁柱,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领着你的人,走吧。” 在沉吟刹那后,曹昂轻叹一声,看向曹安民道:“帐中之人昂来处置,今日之事与堂兄无关。” “子修!” 曹安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尽管曹昂说的话,让他心里暖暖的,但是他也知曹昂误会自己了。 这事不像曹昂想的那样。 这帐内藏的人,是他大伯让他领人去取的。 可是这话他讲不出口,也不敢讲啊!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曹安民道:“难道堂兄是想让昂归许都后,将此事禀于母亲吗?” “别,千万别。” 曹安民立时慌了。 “那就走。” 曹昂冷哼一声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休怪昂不讲亲情!” 曹安民:“……” 曹昂所提母亲,非他生母,而是养母丁氏,要说曹安民还真跟丁氏有些渊源,其祖父曹嵩之妻,就出自谯县丁家,谯县曹丁两族世有联姻,在曹德死后,曹安民刚及冠时,就是丁氏劝曹操,让曹安民留在身边历练的。 在曹氏一族中,有件谁都不敢多提的事,那就是曹嵩亲曹德,远曹操,这事先前还有人提过,不过随着曹操在兖州势起,就没人再敢提了。 大族之中是非多,这绝非妄言。 “走!” 被曹昂这样盯着,曹安民沉吟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一想到在许都的丁氏,曹安民也不敢僵持下去。 曹安民麾下的部曲亲兵,在听到自家公子所言,一个个低着脑袋走了,不过在一些人的心底,却生出古怪的想法。 不愧是亲父子啊。 都好这口! 只是这些想法,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却不敢真讲出来。 “来人啊!” 看着曹安民一行离去,曹昂沉声喝道:“把守好各处,没有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麾下将士纷纷应道。 曹昂当然知道曹安民是误会了。 但误会就误会吧,总比丢了命要强! 曹安民领着人离开,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其肯定会去寻曹操,毕竟好事被他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的曹昂,就在心里想另一件事。 心里痒痒的曹操,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抬头看向眼前营帐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 “来都来了,见见又何妨呢?” 已将一应事宜做好的曹昂,眼下却也没了事,毕竟张绣尚未露出反意,没有率部奇袭淯水曹军。 自己要是沉不住气,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惹曹操不喜。 身为谯县曹氏的继承人,遇事慌张,没有城府,哪怕再得曹操喜爱,只怕最后也会被曹操淘汰。 见天色渐黑,曹昂遂朝眼前营帐走去。 对帐内待着的邹氏,曹昂还挺好奇的。 能让曹操找其谈心,不惜丢掉宛县,还害了三贤,这到底长什么模样? “谁?!” 曹昂一人进帐之际,帐内就响起惊呼声,循声看去,曹昂就见一妙龄女神色慌张,一袭乌发披于香肩,所露肌肤吹弹可破,手拿薄纱挡于胸前,玉颊微红,见曹昂毫不避讳的走进帐,该女立时就朝一处跑去。 难怪老登好寡妇啊!! 曹昂见到此幕,眼睛都快直了,但很快就恢复了。 曹昂看向该女跑去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这邹氏也不简单啊!! 早不更衣,晚不更衣,偏偏在曹安民他们走后,就在帐内更衣了,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一想到这,曹昂带着戏谑,朝邹氏去的地方走去。 “将军请自重!!” 躲在一角的邹氏,觉察到曹昂走来,娥眉微蹙道。 “自重?”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面露慌张的邹氏,“某倒是想问问夫人,为何明知某可能进来,还要在此面宽衣解带?” “你!!” 见曹昂这样讲,邹氏一时语塞。 “某那堂兄,某还是了解的。” 曹昂打量着邹氏,“平日是风流些,不过在遇正事时,向来是认真的,纵使领兵去宛县请夫人来此,恐也没心思去带别的。” “这衣衫,在夫人身上穿的好好的,某进帐了,除了夫人自己脱下,难不成是它自己脱的?” 这下轮到邹氏不会了。 “把衣衫穿上吧。” 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不急不躁的对邹氏道:“夫人长的确实貌美,想来张济意外战死后,那张绣也动心思了吧?” 邹氏脸色微变,尽管很快就恢复了,但也被曹昂瞧见了。 “难怪。” 曹昂笑笑,言语间带着调侃,“要是夫人真不愿,某那堂兄想将夫人请出宛县,带到我军营地,恐也非易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邹氏盯着曹昂道。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夫人是被张济强纳的妾,而非是正妻。” 邹氏沉默。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就全明白了。 眼前的邹氏,看模样与自己相差不大,意外战死的张济,只怕做邹氏的爹都绰绰有余,老夫少妻在汉末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家世般配。 “将军既已知晓,只怕也想将奴强纳?” 邹氏沉吟刹那,迎着曹昂的注视,柔声道:“要是将军想强纳,奴就在这里。”说着,邹氏垂下手,胸前那薄纱飘落到地,邹氏缓缓闭上眼眸。 至少还年轻,长的也俊朗! 在讲这些时,邹氏心里暗松口气。 身逢乱世,女人是没有选择的,尤其是长有姿色,那就更是没有选择,被张济强纳的邹氏,早就看透了这世道。 只是邹氏无法接受,在张济死后,张绣看自己的眼神,尽管她也知道,张绣若是真有想法,这也不是她所能反抗的。 毕竟她只是妾! “夫人倒是挺主动。” 曹昂笑着朝邹氏走去,淡淡体香环绕鼻尖,见邹氏娇躯紧绷,曹昂嘴角微扬,伸手捏住邹氏的下巴,“不过嘛,某不喜做强迫之事,这未免太过无趣。” 被曹昂这样抓着,邹氏心跳难免加快。 曹昂流露出的强势,令邹氏生出别样情绪。 “可会唱曲?” 嗯? 曹昂接下来的话,却让邹氏有些错愕,下意识睁开双眸去看曹昂,但见曹昂炯炯之目直视自己,邹氏眼神有些闪躲。 眼下似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其父曹操那般好色,身为曹操之子,不也该很性急吗? 难道自己没有吸引到他吗? 邹氏一时思绪万千。 真是个尤物啊。 打量着邹氏的曹昂,心底忍不住感慨,只是现在的他哪有心思去想那事,他还有大事要做! 第7章 竖子! 夜渐渐黑了。 皓月凌空。 驻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不少地方燃起篝火,火光驱散了黑暗,更使寒冬多了几分暖意。 “都给某打起精神来!” “好好巡值!” 彼时的曹军联营各处,负责轮值的统兵将校,率领麾下将士巡视各处。 “子修从征张绣,为某省去不少事啊。” 在一处,披着大氅的曹操,眉宇间生出几分欣慰,不加吝啬的夸赞,说着,伸手对身旁一人道:“子桓,要多向汝兄学学。” “喏!” 年仅十岁的曹丕,在一些注视下作揖拜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多向大兄学,今后也为父亲分忧。”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只是曹操哪里会知道,他这次子在低头作揖之际,眉头紧皱着,眸中更是掠过一道不满。 “主公,可还要巡夜?” 一旁站着的魁梧壮汉,表情漠然的朝曹操抱拳一礼。 “巡!” 曹操收敛笑意,看向魁梧壮汉道:“某要去各处瞧瞧,这子修也是,都到现在了,还没归帐。” 说着,曹操皱眉看向一处。 不远处的营帐,帐外点起数堆篝火,但帐内却黑漆漆一片。 曹丕亦扭头看去。 “谁!!” 就在此时,一道呵斥声响起,让曹操生出警觉。 “仲康将军,是某。” 心里揣着事的曹安民,从不远处的黑暗里走出,本握刀警惕的许褚,看清来人是曹安民后,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拜见司空!”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朝眼神闪过狐疑的曹操走来,不知该怎样解释的他,对曹操作揖行礼。 “汝…不归帐,为何会来此?” 对于曹安民的到来,曹操心生疑惑,这个时候他不该来此啊! “侄儿~” 曹安民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尤其是此事还牵扯到了曹昂。 他不是冷血之辈。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曹安民是能够感受到的。 “嗯?” 曹操冷哼一声,直直的盯着曹安民。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心下一横,对曹操低首道:“侄儿有事要禀。” 见曹安民如此,曹操看了眼左右,遂皱眉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事就说!”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能感受到曹操的不满,亦感受到投来的很多注视,但他一想到曹昂,硬着头皮坚持道。 这事哪怕是要禀于曹操,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 不然今后曹昂该如何自处? “走!” 曹操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眼曹安民,遂甩袍袖朝一处走去。 曹安民见状,看了眼曹丕、许褚他们,忙转身追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 见曹安民这般,一些人心底不免生出狐疑。 “说吧。” 曹操负手而立,在看了眼许褚他们,遂不满的对曹安民道:“叫汝办的事,汝没有办成?” “办…办成了。” 曹安民喉结蠕动,忙开口说道。 “那汝在此作甚!?” 曹操皱眉斥道。 “侄儿~” 曹安民的头更低了。 对曹操而言,巡夜就是个幌子。 等见到曹昂,出言教育一二,以彰显当爹的权威,就将曹丕交给曹昂,他好领着人去找寡…呸,找美人谈心! 宛县就要从张绣手里接收过来,暗中收买胡车儿已见成效,听许褚通禀今夜胡车儿背着张绣偷偷来营,去寻下值的典韦喝酒,曹操心情很好。 只要胡车儿愿投效自己,哪怕张绣不是真心纳降,纵张绣有别的心思,他也能做到有备无患! 南阳郡治宛县夺下,则南阳北部诸地必归,到时他所谋种种就尘埃落地,唯一让曹操忧虑的,就是该派遣何人坐镇南阳! 毕竟荆州刘表断不会坐视他拿下南阳北部的。 所以坐镇南阳之人,必须要慎重考虑。 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尚无与刘表彻底交恶的打算,他首要考虑的是己部后方的绝对安稳。 待解决了南阳北部,要设法解决汝南北部!! 曹操眼里的强敌有两个,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他做的种种皆是围绕此二人展开的。 四世三公的袁氏,底蕴实在太强了! 一想到面临的这两个强敌,即将夺占宛县,重塑南阳北部的喜悦就没了,所以曹操要缓解心情。 女人,他从不看重。 任何影响他所谋霸业的女人,那就该舍弃! 这就是曹操。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司空,子修去见邹氏了。” 在迟疑了很久,曹安民讲出了令曹操震惊的话。 “你说什么?!” 曹操双眸微张,瞪眼看向曹安民。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适才他对曹安民有不满,是以为曹安民没有把事办好,坏了他想要纾解心情的好事。 倘若连这等小事,曹安民都办不到,那要之何用? 何况在曹操的内心深处还藏有一个心思,他就是想通过强纳邹氏,来看看张绣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这话他没有对外说过。 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张绣放到眼里过。 依附于荆州刘表的西凉军余孽,又能在南阳掀起什么风浪? “子修在巡营时,意外撞到侄儿了。” 曹安民忍着惊惧,低首道:“子修误以为是侄儿想……” “这逆子!!亏得某还担心他。” 然而曹安民的话,曹操根本就没听进去,破口大骂道:“打着巡营的旗号,给某干这等事去了,还有你,你就不会拦下!!” 曹安民低下头。 没有人能理解曹操此时的心情,到嘴边的肉,眼瞅着就要吃进嘴里了,却被自家儿子给夺走了。 这算什么事?! “仲康将军,父亲是生大兄的气了?”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站着的曹丕,隐约间听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许褚道。 “末将不清楚。” 许褚的表情漠然,目不斜视的看向曹操所在。 曹丕眉头微蹙,也不好多说别的。 而在许褚身后站着的一人,却表情复杂的盯着曹丕。 “逆子!!” 迎着道道注视,曹操心情烦躁,朝自己所在营帐走去,“归帐!!” “主公,不巡夜了?” 许褚听后,朝曹操走去。 “不巡了!!” 曹操烦躁的摆摆手,但余光瞧见低首跟着的曹安民,立时停下脚步,伸手对许褚身后那人道:“许定!!” “末将在!” 许定忙快步上前,冲曹操抱拳一礼。 “去,跟着曹安民,把那逆子给某带来,若敢推诿,就拿下!!” 曹操冷哼一声。 嗯? 这下,不止许定心生惊疑,在场之人无不生出惊疑。 离许随军讨伐张绣的曹操子嗣就两个,一个曹昂,一个曹丕,可最得曹操喜爱的,那非曹昂莫属。 眼下曹操却讲出这话,这真是出奇了。 曹操麾下文武谁不知曹操看重曹昂啊。 这是出什么事了,能让曹操当众说曹昂是逆子? “快去!!” 见许定不动,曹操皱眉斥道。 “喏!” 许定不敢迟疑,当即抱拳喝道。 “归帐!!” 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所在营帐走去,对他而言,不管曹昂跟邹氏干什么没,他都不会再想邹氏这人了。 不过这口气要出。 本来是他用来纾解心情的女人,顺带去试探张绣一二,却被曹昂误打误撞给见了,这气要不出,当爹的权威何在? 至于因为一个邹氏,就让曹操对曹昂生出厌恶,那不可能,一个女人而言,还没有重要到这一步! 第8章 风起于淯 因为曹昂捷足先登见了邹氏,这让曹操待在营帐内,而曹操无故发了通脾气,让淯水所驻曹军中营一带,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 这让该区域值守巡夜的曹军将士,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生怕触了曹操的霉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相较于曹军中营的紧张,彼时的宛县城墙上,同样弥漫着一股紧张氛围。 许久未巡城的张绣,今夜竟破天荒的巡城了。 “给某狠狠的打!!” 宛县东城上,披甲挎刀的张绣,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身为守将竟敢玩忽职守,守城重任,在汝等眼里是儿戏吗?!”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控制住的几名将领,一个个挣扎着看向张绣,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会当众讲这些话。 这都要投曹操了,巡与不巡,又有什么分别啊? “带下去!” 听到几人所喊,张绣皱眉斥道:“某的话,尔等都没听到吗?!” “喏!” 左右立时应诺,拖拽着几人就朝城下走。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拖拽的那几人,依旧是不死心,奋力挣扎着,冲烦躁的张绣喝喊,不多时,城下就响起惨叫声。 这让城上之人无不胆战心惊。 “将军是有担忧?” 随张绣登城的众人中,一穿儒袍的中年,朝张绣走去,在看了眼身后,低声对沉默的张绣道。 “曹贼其心可诛!” 张绣紧攥双拳,重锤身前女墙,咬牙切齿道:“某担心纵率部投效,恐曹贼亦不想让某留驻南阳!” “一旦被曹贼强令归许,某恐休矣,文和先生,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我叔父之妾被曹贼之侄率部领走。” 贾诩故作惊愕,尽管他对此事并不吃惊,但是在张绣跟前,有些情绪必须要叫张绣看到才行。 “将军是下定决心了?” 在沉吟刹那,贾诩上前低声道。 对于张绣心中所想,贾诩一眼就看出来了,愿意向曹操献城投降的前提,是曹操愿意叫其继续留驻南阳。 可这怎么可能! 曹操奉天子居许都才多久,就抽调麾下精锐之师离许征讨,这摆明是想将南阳郡实控起来。 即便要考虑荆州刘表,能让曹操接受的底线,就是将南阳北部诸地控制住,这样方能确保后方安稳。 贾诩早就瞧出曹操没有把张绣放眼里,不然在跟张绣示好之际,在暗中去拉拢张绣麾下将校。 “某…还没想好。” 在贾诩思虑之际,张绣却轻叹一声,闪烁着冷芒的眼眸眺望向远处,依稀间能看到一些火光。 那就是曹操麾下大军的联营! “将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当下曹军人心浮动,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贾诩眼珠子一转,低声对张绣道。 “如果继续拖下去,恐我军士气必将涣散,别忘了,曹操今奉天子以定许都,什么赏赐都能给予的。” 张绣紧攥刀柄,心底似下定某种决心。 今夜他就有打算奇袭曹营,趁着曹操志满,对自己有所松懈,打曹操一措手不及,何况他心念许久的邹氏,还叫曹操之侄给带走了,即便是用后脚跟去想,张绣也知曹操今夜要干什么。 这机会千载难逢! 也恰恰是这样,张绣密命胡车儿出城,去见曹操心腹猛将典韦,以对曹操造成胜券在握的错觉。 胡蛮是不可轻信。 但不代表所有胡蛮就铁定背信弃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曹操的麾下兵多将广,他虽说在宛县对外宣称有数万大军,但真正能倚仗的精锐不过数千,这也是张绣犹豫不决的原因。 他输不起!! “将军是否将荆州刘表给忘了?” 见张绣沉默不言,贾诩怎会不知张绣在担心什么,既然有奇袭曹军的想法,那就要趁早展开。 迟则生变! 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别看曹操迎天子定都于许,但他并不是很看好曹操,夹在二袁的中间,哪怕盘踞江淮的袁术,势力已大不如从前,可雄踞河北的袁绍,那绝对是当世最兵强马壮者。 一旦曹操跟袁绍开展,必败无疑! “先生何意?” 张绣面露狐疑,看向贾诩道。 “此战将军若是能破曹军,则可凭此战派遣心腹入荆。” 贾诩神情自若,迎着张绣的注视,“时下刘表虽据荆州诸郡,不过荆州向来排外,刘表当初单骑入荆是靠蔡、蒯、黄等族支持,才得以在荆州站稳脚跟的。” “但是将军可别忘了,随着山阳刘氏入荆,加之有不少名士清流避难荆州,一些矛盾就不可调停了。” “先生的意思,是叫某向刘表邀功?” 张绣皱眉道。 “不,是威慑!” 贾诩摇摇头,语气低沉道:“此战若是能够大败曹操,将军之威必传遍天下,到时将军可派遣心腹入荆,上可向刘表争取安众、冠军等地,与宛县、穰县连成一片,以在乱世谋得立锥之地。” “中可向刘表索要钱粮,以供养麾下精锐之师,待到时局有变,则可兵出宛县,横扫南阳诸地!” “下可使刘表增兵章陵郡,如此可让兵败归许的曹操心忧,不再专注于将军,不过这样将军若是想要谋得南阳,必须设法得南阳诸族支持才行。” 但此事万难! 最后这句话,贾诩没有讲出来,在心里暗暗道,在贾诩看来,张绣绝无可能得南阳诸族支持。 “先生觉得可行?” 张绣有些激动,向贾诩确定道。 “行与不行,要先击败曹操才行。”贾诩不急不躁道:“若是不能击败曹操,这一切都是妄想。” “好,好,好。” 被贾诩这样一说,张绣不再犹豫了,但想到他要干的事,一直都在瞒着贾诩,张绣强压激动,看向贾诩道:“先生,夜深了,我等归城吧。” “喏!” 贾诩抬手一礼道。 不过贾诩却知一点,今夜的淯水恐将不平静,有些打算他必须要在今夜去做了,若张绣未能击败曹操,那他就趁乱离开宛县,前去荆州避难!! 第9章 还不让人享受享受? 紧张氛围在无形间弥漫开,今夜注定会让很多人无眠。 “不去!!” 不羁之声打破平静,帐外站着的曹安民、许定相视一眼,无不流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给睡了?! 曹安民不敢直视许定,这事儿让他办的,都快没脸再去见人了。 “公子,请您务必去一趟。” 许定见状,心底是暗叹一声,抬手朝帐内抱拳一礼,“主公似有军务与公子商榷,如若公子不去,末将恐不好向主公交差。” “明日再说!” 帐内响起曹昂的声音,“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本公子巡营操劳太甚,已经睡了,别搅扰本公子了。” 许定一时没了主意。 他是领命来拿曹昂,但谁不知,那是曹操在气头上讲出的气话,谁要真敢动曹昂,不说曹操气消后会做什么,可要让许都的那位知晓,这事儿就大发了! 何况曹昂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且平日里待人很好,关键是遇事不惊,曹操麾下追随的文武,很多都很看好曹昂。 “子修,你还是去一趟吧。” 感受到许定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极其隐晦的劝说:“伯父动怒了,眼下无人敢劝,子修……” “休要再聒噪了!!” 曹昂似乎怒了,传出帐的话打断了曹安民,“别说是父亲动怒了,哪怕天塌了,那也等明日再说,昂离许从军,讨伐张绣,今张绣骇于我父之威愿降,某还不能享受享受?来,美人,陪某喝一觞。” “……” 曹安民束手无策,抬头看向了许定。 “先回去禀明主公吧。” 许定紧攥刀柄,反复看了几次营帐,想进去请曹昂,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犹豫许久后,对曹安民轻叹好。 “一切听将军安排。” 曹安民如释重负,对许定点头道。 你这厮!! 见曹安民这样,许定心里暗骂。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里,别看对曹昂很尊重,不过对曹氏、夏侯氏的其他子弟,却没有特别追捧。 身逢此等大世之争,但凡有些能力的,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叫他们为了所谓前程,就做卑躬屈膝之事,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何况曹操麾下也很复杂。 所以别看曹安民之父,乃曹操亲弟弟,今在曹操麾下驱使,可曹安民没有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想赢得相应的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帐外响起脚步声。 看来是走了。 倚着凭几,坐在木榻上的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即便是要见曹操,也不该被这样带过去。 如此一来他做的种种,所获成效就大打折扣了。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将军就不怕司空震怒?” 邹氏娥眉微蹙,双眸闪过一丝惊诧,看着满不在乎的曹昂,忍不住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曹昂怎敢忤逆曹操。 “震怒又如何?” 曹昂端起身旁酒觞,迎着邹氏的注视,似笑非笑道:“本公子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倒是你,与其担心本公子,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讲到这里,曹昂却看向一处。 就要晾晾这老登。 还挺有情调的。 美酒,佳人全都有。 自己要不是捷足先登,只怕这个时候啊,老登就要调教邹氏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将酒觞内佳酿饮下,时下的曹昂,无不坚信一点,今夜必然会出变故。 史涣被派去典韦处,要真没有任何异常,只怕早就跑回来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只怕张绣那心腹将校,胡车儿跑去找典韦了。 “将军此话何意?” 在曹昂思虑之际,邹氏沉吟刹那,内心生出忐忑,看向曹昂道:“将军叫奴做的,奴不都听从了?将军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吗?” 讲到这里,邹氏忧郁的眼神,直直盯着曹昂。 这邹氏果真不简单啊。 曹昂嘴角微扬,想想也对,能在乱世下夹缝求生,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呵呵…怜香惜玉?” 曹昂放下酒觞,笑着看向邹氏,“那也要听话才行!” “还请将军怜惜!” 邹氏玉颊微红,娇羞的低下头。 真是个尤物啊。 曹昂暗叹一声,人活于世,所求莫过于舒心,痛快,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给本公子捏捏脚!” 感慨之余,曹昂看向邹氏,“要是捏的舒服,本公子心情好了,或许会对你怜香惜玉,呵呵~” 曹昂还有大事要办,即便是征服此女,也要等宛县之事结束,现在嘛,先调教一番再说别的。 “喏~” 邹氏轻声应道。 相较于曹昂所在营帐的轻松,彼时的曹操营帐却很紧张。 “这逆子真这样说?!” 余怒未消的曹操,大马金刀的坐在短榻上,就等着曹安民、许定将逆子曹昂带来,他好严惩一二。 可让曹操怎样都没想到,曹昂居然讲出那番话,什么还不能享受享受? 他凭什么享受? 要是没有老子在前运筹帷幄,张绣小儿会率部投降? 曹操气坏了。 真的气坏了! 单膝跪地的曹安民、许定低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去看曹操,更不敢接曹操的话,毕竟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父子俩因为一个女人闹出隔阂,这不叫天下人耻笑吗? “父亲,您消消气。” 曹丕见状,忙上前劝说道:“大兄也是太操劳了,故而才讲出这样的话,您万莫生大兄的气。” “你别为他开脱!” 曹操拍案怒道:“不过是取得些小胜,就如此忘乎所以,这逆子,某要是不严加惩戒,今后必坏大事!!” “仲康!!” “末将在!” 随着曹操一声暴喝,许褚走上前应道。 “你亲领一队人,去将这逆子拿来!”曹操眼神凌厉道:“把那妖女砍了,今夜之事,谁要敢传出去,杀!!” “喏!” 许褚当即抱拳应道。 而在帐内之人,无不心下一惊,他们知道,曹操是真动怒了,不过对曹昂的偏袒依旧明显。 而最心惊的其实莫过于曹丕,他知晓自家父亲很是疼爱大兄,但曹丕却没有想到大兄都这样了,父亲居然还时刻想着大兄,可为何这份疼爱,就不能分给他一些呢? 第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仲康将军!” “仲康将军!” 许褚统领着一队虎士,步伐匆匆的前行,偷偷溜出的曹安民追来,见许褚一行没有停下来,急的曹安民咬牙快跑。 “都尉。” 许褚身后一将,见曹安民追跑过来,不由皱眉对许褚道。 “停。” 许褚漠然道,随即挎刀挺立原处,身后跟着的那队虎士,一个个似雕塑般挺立,魁梧身材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仲康将军,某有事要与你说。” 追来的曹安民气喘吁吁,身上冒出热汗,叉腰对许褚急道。 “安民公子,不知找末将何事?” 许褚态度冷漠,抬手对曹安民一礼道。 对于许褚的态度,曹安民早已习惯,自许褚率众投效自家伯父,被拜为都尉,领虎士引入宿卫,许褚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状态。 哪怕是有沛谯籍文武,多次遣仆诚邀许褚赴宴,但无一例外都被许褚拒绝,这点就跟典韦不同。 典韦在曹操身边宿卫时,是极其认真负责的,不过下值了,在面对一些赴宴诚邀时,典韦去归去,但都会派人向曹操禀明,尤其是跟沛谯籍文武赴宴,唯有得到曹操的默许,典韦这才会去。 曹操欣赏典韦,典韦忠于曹操,关于这点默契,二人都没对外提及过。 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方式,使得在曹操麾下的文武中,只要一提到宿卫大将,首先想到的就是典韦,其次才是许褚! “嗯…某有个不情之请。” 曹安民犹豫刹那,看了眼左右站着的虎士,上前对许褚低声道:“仲康将军去请公子来见主公,能否慢一点,毕竟都在气头上,就这样……” “末将明白。” 许褚突然回了句,却让曹安民露出惊诧。 他没想到许褚会答应!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安民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许褚神情自若,看着面露惊诧的曹安民,“若是没有,那末将就奉命去了。” “没…没了。” 曹安民下意识道。 “走吧!” 许褚声似洪钟,看了眼曹安民,便转身而去,许褚左右那帮虎士,个个冷漠的紧跟在许褚身后。 “咴溜溜~” “哈!” 没过多久,此间响起马鸣声,喝喊声,以及马蹄声…… 站在原地的曹安民,看着许褚一行离去的背影,内心却生出了复杂,“没一个是简单的啊!” 在他的嘴里囔囔自言。 这一刹曹安民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不少人都被这个虎痴给骗了,人家并非是真的性子冷,只是对外性子冷罢了! 没由来的,曹安民想起了典韦。 对曹安民所想种种,带人离去的许褚不知。 “哒哒哒~” 戒备森严的曹军联营响起马蹄声,这让不少轮值将士紧张起来,但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曹军军规,夜至封营,非领急命擅在营中纵马疾驰,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自曹操统兵征战以来,可是有不顾麾下文武求情,杀过一些违背此规者,继而震慑麾下各部,故而无人敢轻犯此规。 “都尉,我等何时去请公子?” 在许褚身旁的虎士,见许褚胯下坐骑放缓,一勒所持缰绳,皱眉对许褚道。 “等半个时辰再说。” 许褚不假思索道。 “那妇人…杀吗?” 虎士有些犹豫道。 “杀!” 许褚铿锵道:“半个时辰,够公子与那妇人温存了。” “要是公子怪罪,那我等……” 虎士讲出心中所忧。 “军令如山!” 许褚却道:“主公既下此令,就必须执行!” 其实对于此事,许褚并不想来,毕竟要杀邹氏,万一被长公子所恼,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可许褚没得选! 他投效曹操麾下时日较短,那时曹操麾下已兵强马壮,更夺汝、淮部分地盘,正是看重这点,许褚才决定率部投效。 可投效是一回事,能否得到重用,那却是另一回事。 故而对许褚而言,他采取的方式很干脆,就是做好份内事,不与他人有联系,等待着表现的机会! 身逢于乱世下,单有能力还不够,许褚所在宗族在谯县属于三流豪强,是有家底,但不多。 在曹操起兵讨董时,许家没有响应号召去追随,直到曹操根基尚固,这才有许褚率众投效,故而想赢得曹操信赖,得到曹操重用,这是需要时间的。 毕竟到曹操这一层次,他不会轻易倚重一人,也不能这样,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要考虑的,要兼顾的,往往是很多的。 ‘该怎样避免被公子所恼呢?’ 率虎士前去曹昂所在的许褚,在赶去的途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他既要将曹操所命之事办好,还不能被曹昂所厌。 难! 难! 难! 而在此时此刻,跟许褚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一人。 “呜呜!!” 在曹军联营的某处,十数人被绳索捆束着,嘴里塞着东西,尽管他们奋力挣扎,可面对眼前众人,他们的挣扎是那样无用。 “将军,要杀了他们吗?” 一持枪将士神情警惕,对持剑沉默的史涣道:“这胡车儿乃张绣麾下大将,先前可收主公不少礼,今夜宴请典君,却故意花言巧语蒙骗典君,将典君灌醉,还偷典君双戟,这摆明是不怀好意!” “呜呜!!” 被捆束的胡车儿怒目圆睁,然心底却生出恐慌,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今夜奉张绣之命,来曹营哄骗典韦,继而寻机除掉典韦,可再将典韦灌醉后,胡车儿却没有敢下手,最终选择偷走典韦双戟,以向张绣复命。 可临走之际,却意外撞上史涣一行。 “是杀,是留,自有主公定夺。” 史涣眉头紧锁,看了眼挣扎的胡车儿,“你们将此贼看好,某还有要事!”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史涣转身朝帐内走去,这个时候他已明白过来,自家公子做的种种,恐是知晓张绣会反!! “典君!” “典君~” 帐内聚着的几人,小心翼翼的围在一处,而在他们眼前,正是喝醉的典韦,此刻鼾声震耳。 “还没唤醒典君?” 走进帐的史涣,瞧见一行这般,皱眉问道。 “没,没有。” “卑下等不敢~” 帐内几人唯唯诺诺。 “一帮废物!” 史涣冷哼一声,斥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去,抬桶水来!给…给某浇醒典君!” 这!! 几人无不色变,震惊的看向史涣。 “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史涣沉声喝道。 “喏!” 几人忙抱拳应道。 “典君,你可要莫怪某啊。”几人离去,史涣看了眼熟睡的典韦,轻呼一声道:“去找主公,没典君在,恐不行。” 史涣追随曹操麾下时日不短,比谁都清楚曹操对典韦的看重,自己要领着人,押着胡车儿一行,直接去见曹操,恐曹操根本就不信,毕竟曹操多疑,这胡车儿先前可收了不少礼,所以典韦必须在场。 可被灌醉的典韦,跟清醒的典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由于事发突然,史涣根本来不及,派人去找寻曹昂,若张绣真的要反,今夜怕是就会有行动,所以必须要快!! 也是想清楚种种,史涣才突然明白,自家公子为何派他来监视典韦,而非是叫史阿做这件事,毕竟史阿投效曹操时日太短! 第11章 北地枪王 风骤起,冷意平添几分。 紧张之势,与夜幕下悄然弥漫。 宛县城东外。 “主公,还要继续等吗?斥候探得曹营中军似有变,难道是曹贼察觉到了什么?” “是啊主公,往日曹营中军所在,虽有封营巡视,但也不至于这般,该不会是胡车儿叛了?” “胡儿本就不可轻信,自那曹贼率部来犯,没少给胡车儿赏赐,只怕那胡儿向主公请缨,前去曹营袭杀典韦,是……” “够了!!” 随着一道呵斥声响起,聚在张绣身旁的数名骑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闭上了嘴,骑马而定的张绣紧攥长枪,冷眸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依稀间,张绣看到微弱火光。 那正是驻扎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 原本张绣心底仍有些犹豫,毕竟以数千精锐夜袭曹军,双方实在太过悬殊了,万一夜袭失利,没有率部冲散曹军,使曹操麾下各部生乱,双方鏖战之下,兵力少的一方必败! 如此不止在南阳根基尽失,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可领命赴曹营的胡车儿迟迟未归,这使张绣难免多想,哪怕胡车儿的妻儿皆在宛县,被他派人严密看守,但终究难保胡车儿不会背叛啊!! 张绣乃凉州武威人士,边陲多动乱,胡风盛行,更别提动乱时有发生,信任在那片土地太珍贵了,比真金还贵百倍! 谁能确保胡车儿为了富贵,不会舍弃城中妻儿?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裂痕就在所难免了。 对待人性,曹操看的太透彻了。 “不等了!” 夜幕下,沉默许久的张绣,低声喝道:“传令!各部随某袭杀曹营,今夜誓要生擒曹贼,为我张家雪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成败与否,某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看着动起来的众将,张绣眼神狠厉起来,为了今夜,他谋划太久了,也忍了很久,要是曹操不动心思,故意拉拢麾下将校,使各部人心浮动,张绣也不会密谋这一切。 张绣想要的不多。 只要曹操愿叫他率部留驻宛县,愿为他提供养兵钱粮,那改换门庭投效曹操,为其镇守南阳,也不是不行! 可事与愿违啊。 从追随张济南征北战,张绣早已看透了人性,所以他不会把命拱手交出,这样说不定到了哪日,连死都不知怎样死的。 强如董卓都死于非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贾诩,今夜若能大败曹操,某就不信不能将你收于麾下!” 临行之际,张绣猛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宛县城墙,心中暗道:“待某击败曹操,必将南阳悉数收复,这乱世,必有我张绣安身立命之地!!” 想到这里,张绣斗志高涨,一甩手中长枪,遂驱马向前驰骋,所部将校及将士也开始动了。 自董卓率部入雒阳以来,汉室就再也不受控制,讨董联军出现的那刹,就标示着动乱已为事实,各路诸侯为夺地盘,为争霸业,那战事就避免不了。 你打我。 我打你。 他打他。 在汉室各州诸郡频繁发生,而这些对决与拼杀,不乏以少胜多的战绩,今夜的淯水畔注定不凡。 …… 曹营中军所在。 在帐中等待的曹操,没有等来曹昂一行,却等到了史涣他们,而因为史涣所言,却使曹操大惊。 “你说什么?!” 听完史涣所禀的曹操,压着心头惊意,看着被看押的胡车儿,随即看向史涣,“张绣要叛某?!” “是的主公!” 单膝跪地的史涣,抱拳对曹操道:“错非是公子察觉到张绣有异,特命末将前去看护典君,恐无法撞到此贼假意来找典君,以花言巧语灌醉典君……” 子修?! 曹操心生狐疑,史涣所讲种种,与他所知出入太大,这令曹操眉头皱的更紧,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子修怎会沉迷于女色? 曹操是多疑的。 更是自负的! 别看张绣愿率部归降,但在曹操心底,却从没有信过张绣,甚至为彻掌宛县等地,还不忘拉拢其麾下武将,这为的就是消除隐患。 对于自己的这种做法,曹操知道张绣会不满。 但不满又怎样? 这乱世本就是强者为尊! 在曹操的心里,知道张绣有不满,但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就张绣麾下那点兵马,怎会是他的对手!? 在史涣讲述这些时,帐内站着的一行人,此刻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曹丕、曹安民、许定几人,眼下经历的种种,跟适才发生的种种,完全就是两种态势了。 沉迷于女色的曹昂,惹得曹操大怒,却偏偏洞察到张绣要叛,甚至还派遣史涣将胡车儿抓了,这…… “主公!末将有罪!” 在众人思绪各异之际,一道铿锵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有几分醉意的典韦,推开左右搀扶的将士,步伐凌乱的朝曹操走来。 “典君。” 曹操皱眉看向典韦。 “主公,错非是公子洞察到张绣有异心,恐末将就着了此贼的道!”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典韦单膝跪地,朝曹操抱拳请罪。 “此贼来寻末将,假意表明对张绣的种种不满,末将没有觉察到,故而被此贼哄骗喝了很多酒,在末将被灌醉后,此贼竟偷了末将的双戟!” 讲到这里,典韦露出羞愧之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武将而言,坐骑与兵器,那是第二条命! 丢了它们,命也跟着丢了一半。 与胡车儿暗中交好,是典韦奉了曹操之命,不然在军中,典韦怎敢违背军纪饮酒,这一切都是为拉拢胡车儿! 可现在的态势,明显超出很多人预想。 “张绣小儿!某这般真心待他,其却心生歹念,好!好!!”见典韦如此,曹操冷笑起来,“来人啊!!” “报!!张绣率部破袭辕门……” 曹操话音未落,一人匆匆跑进,神情慌张的看向曹操,而讲出来的话,却令在场之人皆惊。 真叛了!? 史涣难掩惊意,看向跑来的那人,这一刹,他心底的猜想成了真,这对史涣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12章 古之恶来 “杀啊!!” “敌袭!!” “咻咻咻~” 寒风呼啸的冬夜下,喊杀与怒吼不绝,马蹄声、脚步声交织,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冲天烈焰照亮黑夜。 混乱正以可怕的速度蔓延。 “张勇!!张忠!!” 骑马冲杀的张绣,眼神凶狠,那杆长枪在他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挥挑劈是那样的流畅,惨叫声在耳畔不绝,一名名曹军将士倒在血泊,率部冲杀的张绣愈战愈勇,见曹军将士越杀越多,张绣瞪眼怒吼。 “末将在!!” 聚于张绣两侧的将校,听到喝喊,骑砍杀敌之际,无不瞪眼怒吼道。 “领本部冲杀出去,放火烧营!!!” 张绣刺杀一曹将,紧接着猛甩长枪,所扫之处惨叫不断,而张勇、张忠听到喝喊,没有任何的迟疑,纷纷拨动手中缰绳,朝混乱的曹军冲杀。 “随某冲阵!!” “杀敌!!!” 经历无数的血战,张绣麾下这帮将校,还有被其倚重的精锐,个个皆是杀人机器,见到血的他们,无不被激发起凶性! 就似饿了许久的狼群,发现了肥美的猎物,一个个除了想吃肉,别的根本就不会去想! 要一鼓作气!! 随着张勇、张忠两将统领着麾下本部精锐冲杀,与张绣冲袭的精锐少了,杀红眼的张绣此刻就一个念头,要坚持到曹军自溃!! 夜袭冲杀。 一方有所准备。 一方毫无准备。 这仗,必是前者占优! 混乱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只要战局乱起来,那后者必然在混乱下,失去抵抗的意志。 何况此前与曹操屡屡接触,张绣知晓此随曹操的大军,多数是百战悍卒,但也意外知晓了青州兵! 说是兵,实则是曹操收复的黄巾余孽。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悍卒,一个个是很强,也经历过无数战事,但军纪涣散,只要他们能乱起来,那曹操必败!! 这就是张绣的底气! “张绣小儿!!!” 在此等混乱态势下,一道虎啸炸响,令天地为之一震,冲天烈焰照耀下,一道魁梧身影出现。 胡车儿误某!!! 骑马杀敌的张绣,无视眼前混乱的曹军,透过这些人潮,就见身披铁甲的典韦,手持双戟,怒目圆睁的朝张绣所部跑来,而在典韦的身后,是数百众身披铁甲的魁梧锐士,他们个个持铁戟,冷漠的紧跟在典韦身后。 此乃虎贲铁戟士!!! “散开!!” 伴随着一道怒喝,本乱作一团的曹军,立时就有了主心骨,纷纷朝两侧退去,典君之威,曹军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铁戟!随某杀敌!!!” 持双戟的典韦,仰天怒吼一声,遂快步朝张绣一行杀去,步战骑,本就不占优势,但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一个个在听到怒吼后,没有丝毫犹豫与胆怯,甚至眉宇间透着亢奋,持铁戟紧随在后。 “将军!!” “将军!!” 张绣左右骑将,见典韦领着虎贲铁戟士,竟悍不畏死的朝他们冲来,一个个看向张绣喊道。 典韦之勇,不止传遍曹军。 在曹操率部进抵淯水,张绣即归降,曹操多次宴请下,典韦在曹操的有意推动下,与张绣麾下战将交手,结果显而易见。 无一合之敌!! “杀!!!” 看着杀来的典韦,张绣一甩长枪,喝喊一声便冲杀过去,麾下骑将见状,纷纷率部冲杀。 “结阵!!” “御敌!!” 见张绣率大批骑卒冲来,典韦瞪眼怒吼,麾下虎贲铁戟士动了起来,在冲天烈焰映照下,散发着寒芒的戟阵出现。 “冲!!!” 张绣高举长枪,怒吼喝道,麾下骑卒怒吼直冲,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势如虎,未战露怯者,必败! 纵张绣麾下骑将骑卒,有不少都畏惧典韦,但在此等态势下,他们却也知道,若冲不垮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那必败! 久经沙场的他们,怎会不知战败的下场。 混乱的战场上,地面在颤抖。 马嘶鸣。 人怒吼。 张绣所领精锐骑卒vs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双方皆是战意冲天,转瞬间,双方就碰撞到一起。 刹那间。 惨叫不绝。 怒吼不停。 血肉横飞!! 聚集在此的无数曹军将士,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一些胆小之辈神情惶恐,手止不住的颤抖。 太惨烈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宁愿相信这是梦!! “铁戟!!!” 可对血战双方而言,此刻的他们早已杀红眼,典韦挥动双戟,不断劈砍冲来的骑卒,专攻马腿,被掀下马的骑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挥来的铁戟命中,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陷进无尽黑暗中。 “彩!!!” 在双方如此血战下,一处地方,被簇拥着而立的曹操,见典韦如此悍勇,麾下虎贲铁戟士悍不畏死,抚掌大笑起来。 “张绣小儿,居然敢叛某,好,那就叫汝知晓典君之猛!!”曹操眼神冰冷,盯着前方的战团。 经历过无数战事的曹操,比谁都要知晓,如此动乱下,若不能尽快围杀主力,那必然会令己部大乱。 夜袭。 放火。 这两个交织在一起,若不能尽快掌控全局,是很容易发生营啸的,一旦营啸出现,再想控制的话,就难了。 而围聚在曹操身旁的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的盯着前方战团。 太刺激了! 太凶残了!! 太血腥了! 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经历过血战,但眼前战团之惨烈,是他们很少撞见了,也是这般,使得一些人的心底,对典韦的畏惧更盛。 这可是步战骑啊。 即便是这样,仍能占据优势,这太凶悍了! 除了典韦,舍我其谁? “主公,各部将校已接军令!!”在此等态势下,一人匆匆跑来,朝曹操抱拳行礼,“只是于禁所部却人去营空……” 讲到这里时,那人露出迟疑。 嗯? 本兴奋的曹操,听到这里时,眼神冷了下来,这个时候于禁所部不见踪影,这很难不让曹操不去多想,而站在一旁的史涣听后,却流露出复杂之色…… 第13章 于文则率部破袭 “将军快看!!” 一道喝喊响起,于禁勒马而定,夜幕之下,冲天烈焰驱散黑暗,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乱做一团。 “张绣把联营攻破了?” “不可能,司空用兵如神,定能大败张绣!” “我等擅离营地,这可是死罪啊!” “都乱成一团了,咱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耳畔响起道道议论声,于禁眉头紧锁,尽管在他心底生出惊意,张绣居然真的叛了,可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要快! “来人啊!!” 于禁拔出宝剑,厉声喝道:“传令,随某趁乱夺占宛县城,敢有违背军令者,就地格杀!” “喏!!” 左右亲兵纷纷应道。 直到现在,于禁麾下的将校才知他们离开营地,是为了夺占宛县城,一些将校难安的心此刻稍定。 当张绣率部夜袭曹营,中军一带出现喊杀声,于禁就下令全营开拔,这让很多人思绪都动了,好在于禁治军极严,这才没人站出反对。 而这恰是曹昂看重的。 夜袭一旦发生,大乱是很正常的,黑夜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敌军一窝蜂的扎进来冲杀,期间再放几把火,即便想调动大军围剿,那也要看可以聚拢多少人。 曹昂就是在赌。 赌久经沙场的曹操,没有离开中军,知晓张绣率部夜袭,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稳住曹军各部。 只要不溃,那就是胜!! 有了这一前提,群龙无首的宛县,纵使知晓淯水畔曹军生乱,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乱势下,于禁率部反袭宛县,那不是没可能夺占此城。 只要今夜能夺下宛县,纵使曹军各部出现伤亡,那也是大赚特赚!! “这是怎么回事?” “曹军营中怎么走水了?” “不清楚啊!!” “派去的人回来没?少将军怎么还没来啊!” 宛县东城上乱糟糟的,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方向,起了冲天烈焰,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甚至不知曹军联营发生了什么。 张绣率部夜袭曹军一事,除了麾下心腹知晓此事,余下根本就不知晓,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以为张绣在城内将军府。 毕竟张绣归降曹操一事,宛县上下是人尽皆知,甚至为向曹操表明态度,从曹军进驻淯水畔以来,宛县城门就没有再关过。 这是一种态度。 而曹操呢,也知晓张绣之意,为表明自己的态度,虽说派有斥候监视宛县诸门,却也没有出兵去夺。 没必要这样啊。 张绣都要归降了,早几日进驻宛县,晚几日进驻宛县,这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曹操虽说多疑,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 双方实力在这摆着呢。 就张绣那点兵马,拿什么反曹操? 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是曹操,更不止是曹军上下,在张绣麾下不少人中,尤其是张济旧部,就更是如此了。 但偏偏是不可能的事,就偏偏发生了。 张绣要奇袭曹军大营,只告诉麾下心腹,甚至连城门都不关,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快点!” “跟上!” 在黑漆漆的城外,喝喊声骤响,马蹄声传来,这让宛县城上的不少人,一个个都变得警觉起来。 “将军,城门没关!!” 而在此时。 率部杀来的于禁,身后一将骑马紧随,见人影晃动的城墙下,那城门依旧大开着,手举长枪兴奋道。 “冲过去,夺占城门!!” 于禁沉声喝道,随即便怒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甩开四蹄卖力驰骋,身后骑将骑卒见状,纷纷怒甩马鞭。 “杀!!!” “冲!!” 狼啸起,数百骑兵横冲,而在身后黑暗下,是数以千计的步卒在玩命追赶,双方差距越拉越大。 “快升吊桥!!!” 觉察到不对的一将,此刻瞪眼怒吼起来,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黑夜有敌来犯,那必是曹军啊!! 一时间东城乱作一团。 “杀过去!!” 冲在最前的于禁,觉察到城墙上的异样,没过多久,破空声就在耳畔响起,于禁挥动手中长枪,瞪眼怒吼道。 今夜必须拿下宛县城,否则就无法交差了!! 不管是曹昂,亦或是曹操,他都无法交差。 吱~ 在此等乱象下,刺耳的声音响起,于禁生出焦急,守城敌军要收起吊桥,这要是叫他们遂愿了,恐宛县城难以夺下。 快点!! 再快点! 于禁双腿紧夹马腹,持枪怒抽胯下坐骑,此刻的他就一个念头,率麾下骑卒冲过吊桥,夺占城门!! 寒风呼啸。 战马飞驰。 被缓缓升起的吊桥,出现在于禁的视线内,这一刹于禁难掩兴奋,挥动手中长枪磕飞几支袭来的箭矢,便直冲吊桥杀去。 “咴溜溜~” 伴随着马鸣声响起,一道黑影冲上吊桥。 “给某破!!!” 怒吼响彻此间。 于禁眼神狠厉,在纵马腾空之际,所持长枪朝一处挥去,转瞬间,升至半空的吊桥狠狠砸下!! “杀啊!!” 怒吼声此起彼伏,于禁及麾下骑将骑卒蜂拥,所表现出的悍勇一面,让守城的那些人都被镇住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骁勇善战的西凉军,然随着董卓的身死,内部起哄,使得他们早已没有以往锐志。 “夺占城门!!” “杀进城去!!” 于禁纵马飞驰,朝前方城门冲去之际,不忘对麾下骑将骑卒喝喊,作为于禁最倚重的精锐,他们久经沙场,悍不畏死! 冒险冲过了吊桥,没有被拦在护城河外,剩下的,就由不得那帮守城敌军了。 “杀啊!!”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道道喝喊声响彻云霄,而这对城上御敌的张绣所部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淯水畔曹军联营升起的冲天烈焰,居然是张绣率部夜袭所致,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骁勇善战的张绣,被誉为北地枪王,居然已被曹军给击杀了?! 一时间宛县东城上乱作一团…… 第14章 史阿智擒贾文和 宛县城。 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治所,宛县占地极大,哪怕是在黄巾起义时经历大战,宛县遭到战火洗礼,可其后几经易手,几经修缮,仍改变不了宛县,乃南阳郡第一大城的地位! 能得宛县者,可控南阳郡。 纵兵马不足,亦可震各地! 张绣作为外来势力,在张济意外战死后,选择向荆州刘表示好,继而得以占宛县城,哪怕在南阳不得人心,仍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今夜的宛县注定难眠。 骤生的喊杀声,令很多人惊醒。 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多人都猜到一点,出现的喊杀声,定是曹操派兵夜袭宛县所致。 一时间城内大族的府邸,无不是戒严起来。 至于城内百姓,则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将军府。 一处偏院。 “父亲,出大事了!!”一青年步伐匆匆,快步朝正堂赶去,人还未到,声音就传进正堂内。 “看来是败了。” 正堂内,跪坐在木榻上的贾诩,听到贾穆的声音,眉头不由微蹙,显然对曹军袭杀宛县一事,贾诩是觉得惊奇。 就这些时日,从张绣所知种种,见到的种种,贾诩就知统率大军的曹操,对率部归降的张绣,是从没有放在眼里的。 宛县在曹操的眼里,早已是囊中之物。 但贾诩却不看好曹操。 “父亲!曹军袭杀东城,现已杀进城内!” 贾穆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朝贾诩跑来,“据孩儿知晓的情况,张绣率部夜袭曹营,现已被曹操遣将击杀!” 张绣死了?! 贾诩心下一惊,但脸上却无变化。 对于张绣的勇武,贾诩还是知晓的,何况张绣麾下有数千精锐,哪怕夜袭曹营不利,也断不会这般轻易被杀。 这只怕是曹军的攻心计! 但不管张绣是否还活着,就大势而言已无用,宛县多半是要被曹军夺下,这一是非地要尽快离开。 “父亲,您这是~” 在贾诩思虑之际,贾穆却露出惊奇,伸手指向一处,言语间带有惊疑道。 “宛县不能再待了。” 贾诩撩袍起身,迎着贾穆的注视,神情自若道:“今夜汝就随父离开此地,待宛县局势平稳,设法前去荆州避难。” “那母亲他们……” 贾穆却急了,看向贾诩道。 “莫急。” 贾诩平静道:“为父已派人离宛,算算时日,眼下已赶至商县一带,待我等于荆州立稳脚跟,再设法将他们迎至荆州。” “文和先生就这样不愿待在宛县?” 贾诩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这令贾穆心生警惕! “谁!!” 贾穆护在贾诩身前,抽出腰间佩剑,眼神凌厉的看向门外,反观贾诩,此刻眉头微蹙,直觉告诉他,自己被盯上了。 可自投效张绣以来,他可很少露面,又有谁能盯上自己呢? “无需这般紧张。” 在贾穆警惕注视下,胸前抱剑的史阿,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史阿面露笑意,没有在意贾穆,直直的盯着贾诩。 “汝是曹子修身边亲卫?” 见到史阿的那刹,贾诩皱眉道。 “没想到文和先生居然知晓在下。” 史阿嘴角微扬,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汝欲何为!?” 知晓眼前之人,竟是曹操之子曹昂身边亲卫,贾穆更加紧张,攥紧手中佩剑,眼神冷冷的盯着史阿。 “奉劝你一句,莫要在某面前动剑。” 见贾穆如此,史阿双眼微眯道:“某此来,是带着诚意的。” “你!!” 贾穆见史阿这般张狂,立时举剑指向史阿,可紧接着,一只手却拉住贾穆,这让贾穆生疑。 “父亲。” “你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摇摇头道,随即看向史阿,“早就听闻司空之子,曹昂,曹子修聪慧过人,所以今夜之事,是子修公子谋划的?” 史阿笑笑,盯着贾诩道:“文和先生,若真的想知,何不随某去见公子?” “那某要是不想见呢?” 贾诩故意道。 “死!!” 史阿保持抱剑姿势,盯着贾诩冷漠道。 果然。 见史阿这样,贾诩立时想通一切,没被曹操放在眼里的张绣,却被曹昂觉察到异常,难怪今夜会这样。 “那就走吧。”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史阿道。 嗯? 贾诩没有反抗,直接同意他所言,这反倒叫史阿一愣。 “不过眼下宛县城内乱作一团,难保离城之际,不会遇到乱兵。” 贾诩又道:“不如将军先随诩离开此地,到诩寻得的一地暂避,待城中局势安稳,诩再随将军去见子修公子,如何?” 史阿心生警惕。 “快点!” “杀进去!!” 而就在此时,喝喊声从远处传来。 “将军,快做决断。” 贾诩皱眉喝道:“眼下乱兵四起,纵将军表明身份,恐乱兵杀红眼下,也难保不出意外!” 对自己的命,对亲眷的命,贾诩看的比谁都重。 能在这乱世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走吧。” 想起曹昂的嘱托,史阿警惕的盯着贾诩道,“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 “随诩来。” 贾诩撩袍前行,史阿手持佩剑,一行便离开了正堂,而在出正堂之际,贾诩嗅到淡淡血腥味。 这令贾诩眉头微蹙。 “放心,某没有杀他们。” 似乎瞧出贾诩的异样,史阿淡淡道。 “走吧。” 贾诩没多说别的,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对此处的仆从,贾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正的家仆,早在曹操领军来犯之际,就领贾诩之命,秘密离开宛县城了。 “别动心思。” 在贾诩前行之际,史阿的声音响起,跟在身旁的贾穆,瞪眼看向史阿,他不过是有想拔剑对史阿行刺,却不想史阿看都没看他,便觉察到了他的心思。 “把佩剑扔了!!” 害怕出事的贾诩,皱眉对贾穆斥道。 “父亲!” 贾穆带有不甘,但见贾诩态度坚决,也不敢忤逆父命。 见到此幕的史阿,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对贾诩生出警惕,难怪,此前公子会对他讲那些话,此人果真是不简单啊。 第15章 谈笑间,破局定宛 “杀啊!!”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不绝,今夜注定无眠,爆发于淯水畔、宛县城的厮杀仍在持续,凌空皓月都看不下去,躲进了乌云之间。 “愣着作甚?倒酒!!” 相较于两处核心战场的惨烈战局,彼时,曹昂所在的营帐内响起不满声,胆战心惊的邹氏娇躯一颤,凤目看了眼许褚,双手颤抖着拿起酒勺,为倚着凭几的曹昂斟酒。 “公子,我军所驻之地遭到夜袭,您真不打算回去吗?” 许褚紧攥刀柄,皱眉盯着曹昂道:“闹出眼下这等动静,定时那张绣率部反叛,如若中军叫张绣小儿……” “仲康将军,昂适才讲的很清楚。” 曹昂举起手中酒觞,出言打断了许褚之言,“张绣若真率部奇袭我军,有父亲在,定能确保一切无忧。” “倘若此等危局下,父亲都无法调遣各部营校,抵挡住张绣所部奇袭,我等即便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主公身边无宿卫大将坐镇!” 许褚咬牙道:“万一真像公子讲的那样,恐……” “不是有典君嘛。”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公子不知实情。” 许褚回了句,随后看向邹氏,冷眸掠过一道杀机,“公子巡营见此女前,张绣麾下大将胡车儿,在典君下值归帐后,便特意携酒去见典君,时下张绣率部奇袭我军,想必典君多半被胡车儿所害!” 这虎痴不简单啊。 曹昂打量着许褚,心底生出感慨,表面看着很冷漠,实则却有颗玲珑心,难怪在原有时间线上,典韦战死于宛县,其顶替典韦之位,深得曹操的信赖和倚重。 “放心,典君无碍。”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对许褚道:“难道仲康将军就没有发现,在昂身边护卫的史涣、史阿都不在吗?” 嗯? 被曹昂这样一提醒,许褚虎目微张,这才发觉到自己领虎卫来此,自始至终就没有见到史涣、史阿他们。 要知道这二人,乃自家主公特意派来保护曹昂的。 “莫非公子早就觉察到张绣要反?” 许褚似想到了什么,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曹昂说道。 “不然呢?” 曹昂举觞饮酒,随即将酒觞丢掉,“仲康将军刚来此,在中军一带就依稀传来喊杀声,昂叫仲康将军派人赴宛县城探查,若非是没有准备,昂会在此待这么久?” 咯噔。 许褚心下一惊,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不知为何,此时曹昂流露出的气势,让许褚生出错乱。 “仲康将军不会真的以为…昂会沉迷于女色吧?” 在许褚的注视下,曹昂甩袍起身,朝邹氏走去,“此女是美若天仙,可昂不至于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相较于美人,昂想要的是曹氏基业安稳!” 讲到这里时,曹昂伸手抓住邹氏的下巴。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 在邹氏惶恐的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你那侄儿是有贼心没贼胆,怕背负骂名,所以替死去的张济养着你,就是有朝一日能拿你做饵,只是你那侄儿却忘了一点,他面对的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志在匡扶汉室的大汉司空!!!” 邹氏不敢直视曹昂。 这一刻,曹昂的气势太强了。 反观许褚,心底对邹氏的杀意没了,他被曹昂的气势所惊到,尽管他投效曹操的时日尚短,但对曹昂的印象却很深。 在许都时,没人不夸赞眼前这位。 说起来,在知晓曹昂沉迷于女色时,许褚是有疑惑的,哪怕是奉命来此,许褚都不愿得罪眼前这位。 好端端的,一直被称赞的长公子,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这可是主公最看重的子嗣啊。 “公子!!宛县城喊杀一片,我军已杀进城去。”在许褚思绪万千之际,一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如实禀明他所探查到的种种。 “你说什么?” 许褚听后,惊疑的看向那人。 “将军。” 那人不敢迟疑,忙回道:“我军已趁乱杀进宛县城。” 是谁率部杀进去的? 这是许褚的第一反应,毕竟张绣率部夜袭,淯水畔所驻各部营校必乱,哪怕攻城之令传达过去,可宛县城高墙厚,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很难攻破宛县,更何况这还是在黑夜下攻城,无疑又增加了难度。 许褚想不到何人这般勇猛。 “哈哈…于文则果真没让本公子失望。” 而在许褚惊疑之际,曹昂却大笑起来,“宛县已是我军囊中之物,走吧,随本公子去见父亲。” 讲到这里,曹昂看了眼邹氏。 “若想活命,就老实待在此处!” 言罢,曹昂头也不回的朝帐外走去,宛县被于禁率部攻进,那彻底掌控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张绣,纵使占着优势,趁夜发动奇袭,可有曹操坐镇中军,曹昂不觉得张绣真能翻了天。 曹操的能力有多强无需赘言。 张绣再厉害,可有典韦在,定能死死将其压制住。 “将军~” 在曹昂离开营帐,一虎卫上前,低声对许褚道:“要不要……” “护佑公子!” 许褚理都没理,沉声喝道,随即便昂首朝帐外走去,一众虎卫见状,纷纷紧跟在后,此时的曹昂已翻身上马。 该去见见曹操了。 看着无数道冲天烈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这场危局算是在他的干预下,巧妙地得到了化解,接下来就要面对曹操了。 自始至终,曹昂就没有想过要身先士卒,这不是他擅长的,没必要为了得到曹操的青睐,就去干这种凶险之事。 他作为曹氏长子,只要在这乱世不死,那曹操打拼下的基业,就注定要被他继承,这就是他的优势。 拥有这一前提,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曹操打拼的基业,能相较于知晓的更大些,更浑厚些。 想到这些的曹昂还挺想见见曹操,看看这位曹丞相究竟长什么样,似这样一位枭雄,必然是长得不凡吧。 老登,我来了! “驾~” 曹昂猛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许褚一行见状,一个个纷纷骑马去追…… 第16章 父慈子孝,孟德吃瘪 “主公,此贼如何处置!!” 满身酒气的典韦,一手持戟,一手拖拽着张绣,快步朝曹操走去,见张绣挣扎,典韦虎目怒张,沉声喝道:“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 张绣怒目圆睁,咬牙道:“有本事放开某,再战!!” “你这鼠辈,有何不可辱?” 典韦冷笑一声,伸脚踢向张绣膝窝,“我家主公以礼待你,你却率部夜袭我军,真真是该死!” 跪地的张绣额头青筋暴起,相较于身体的疼痛,被典韦当众这般羞辱,让张绣恼怒至极。 “典君,无碍否?” 被簇拥着走来的曹操,肩披大氅,没有去理会张绣,反看向典韦关切道:“来人啊,快叫医匠来为典君包扎。” “主公,末将无碍。” 典韦心生暖意,咧嘴对曹操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不可大意。” 曹操却道。 “曹贼,休要在此假仁假义!” 张绣猛然抬头,瞪眼看向曹操喝道。 “给某老实点!” 典韦手上发力,死死摁着张绣,双戟横在张绣脖间。 “典君,无需这般。” 曹操对典韦伸手示意,俯瞰着张绣,“为何要叛?某待汝可谓不薄,汝若真心纳降,某绝不会亏待。” “哈哈!!!” 张绣仰天大笑,笑的泪都流出,随即带有怨恨的盯着曹操,“汝若真心待某不薄,那缘何要收买胡车儿?” “错非胡车儿叛某,曹贼,今夜跪下的就是汝!!” “还有,我家叔父遗孀,汝竟然派兵挟出城,曹贼,这就是汝待某不薄?若有机会,某必杀汝!!” “找死!!” “该杀!!” 聚在曹操左右的将校,一个个见张绣这般张狂,无不是持兵怒视张绣,都到这般境遇还如此大言不惭! “杀了吧。” 曹操见张绣这般,表情冷漠道。 “喏!” 典韦沉声喝道,随即便举起双戟,跪地的张绣缓缓闭上双眸,他是骄傲的,叫他卑躬屈膝的求饶,这事他干不出来! “住手!!!” 就在此等形势下,一道暴喝声响起,这让不少人都生出警惕,连带着要处决张绣的典韦皱眉看去。 “典君,莫要杀此人。” 迎着一道道注视,在许褚等人的簇拥下,曹昂快步跑来,待看清来者是谁时,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公子!” “公子!” 不少将校纷纷抱拳行礼。 “公子,您没事吧。” 在人群中的史涣,见曹昂赶来,忙朝曹昂跑去。 “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对史涣点头示意,随即便朝曹操走去。 这老登,咋这么矮。 见到曹操的那刹,曹昂却皱起眉,本以为史料记载的是故意贬低,没成想是真的,这倒叫曹昂有些失望。 这长的太普通了,就是中年大叔那样。 “竖子!!你干的好事!!” 而在曹昂失望之际,曹操却突然暴起,拔剑就朝曹昂砍去,这可吓坏了左右诸将。 “主公不可!” “主公!” “公子快跑!” 在道道惊呼声下,曹昂却纹丝不动,直视砍来的剑,见曹昂不躲,持剑砍来的曹操,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竖子咋不躲!! 可下一秒,曹操顿觉虎口一震。 “主公恕罪!” 拔剑拦下的史涣,随即朝曹操抱拳请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不少将校都没反应过来。 “父亲要杀孩儿?” 曹昂忍着心底的惧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操。 “是有如何!” 曹操冷冷的盯着曹昂,呵斥道:“错非是你沉迷女色,何止我军遭此大难,许褚,那邹氏杀了没!!” 说着,曹操的冷眸,看向许褚。 “请主公责罚。” 许褚也很果断,直接单膝跪地道。 “你!!” 见许褚这般,曹操更气了,“反了!反了!”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父亲,自己犯下的错,还要怪罪到别人头上?” 曹昂却不惯着,这老登居然敢拿剑砍自己,曹昂也想躲啊,可适才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邹氏为何会出现在我军之中?堂兄领兵出营时,孩儿还在营帐宿醉未醒,要不是孩儿巡营时发现,故意待在那里,只怕这个时候,父亲还在温柔乡吧!!” 曹操:“……” 老登哪儿都好,唯独好风流,喜寡妇,养他子,这怪癖不好。 曹昂盯着曹操,继续道:“父亲明知张绣已有反意,却丝毫没放在心里,怎么?父亲是忘了骄兵必败?这些,可都是父亲此前讲给孩儿的,孩儿没忘,父亲倒是忘了?” “闭嘴!” 曹操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了,皱眉对曹昂斥道:“你没忘?你既已觉察到张绣有反意,为何不告知与某?” “父亲已不把张绣放在眼里,说与不说又能如何?”曹昂丝毫不惯着,“只怕真说与父亲,还免不得受冷嘲热讽吧。” 公子啊,您就少说几句吧。 聚在左右的众将,一个个无不心生焦急,这个时候讲这样的话,那不是等着叫主公生怒嘛。 “你!!” 曹操气急,伸手怒指曹昂。 “史涣,于禁率部离营时,没被追杀吧?”反观曹昂,却没有理会曹操,反看向史涣询问道。 嗯? 听到这话,曹操也好,众将也罢,无不生出疑惑。 “禀公子,没有。” 史涣忙道:“文则将军率部离营时,张绣正率部冲击中军,其他各部无暇其他。” “那就好。” 曹昂露出笑意道:“如此就不会有误伤。” “于禁离营,是受你指派?” 曹操皱眉看向曹昂,心底难免生疑,此前知晓于禁率部逃离,曹操是动了杀意的,未战先怯,纵先前看好于禁,此人也不能留! 可适才听曹昂所讲,曹操发觉这其中似有隐情。 “不然呢?” 曹昂却道:“孩儿昨夜发觉张绣有反意,今日一醒来,就知晓堂兄偷跑出营,孩儿就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接着巡营之命,先去见了于禁,若张绣敢反,必奇袭我军,届时宛县必然空虚,有于禁所部反袭,定能趁乱夺下此城。” 这…… 曹操惊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曹昂,居然在他毫不知情下,觉察到张绣有反意后,就安排于禁反袭宛县。 这可真是神来之笔啊! 讲一句难听的,纵使张绣夜袭得手,杀的所部溃败,可宛县若叫于禁率部夺下,那张绣除了逃离,再无别法。 这一刹,曹操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第17章 麒麟儿 “张绣,此战你可心服?”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朝张绣走去,险些被杀的张绣,已不复最初的狂躁,但被曹昂俯瞰着,还那样居高临下,心高气傲的张绣,挣扎着抬起头,虎目怒瞪曹昂。 “老实点!!” 见张绣挣扎,典韦怒斥道。 “典君,放开他吧。” 曹昂笑笑,看向典韦道。 “公子不可啊!!” 典韦一愣,忙对曹昂道:“此贼悍勇,今夜袭我军惨败,已有怨念,万一暴起,必定伤人!” 言罢,典韦看了眼张绣。 适才与之交手,险些就被其重伤,张绣乃马上悍将,典韦最擅步战,错非与张绣交战时,典韦心中带怒,只怕想擒下张绣很不易。 被胡车儿算计,让内心骄傲的典韦,是受不了的。 “无碍,一丧家之犬罢了。” 曹昂却满不在乎,“有典君与仲康将军在,他就算想暴起,又能伤到谁?” 典韦犹豫了,下意识看向曹操。 此等大事,他要征询曹操的意见。 曹操双眼微眯,朝典韦微微点头,眼下他很想知道,他这个竖子想干什么,张绣已无归顺之意,他还能说服不成? 得到典韦的示意,典韦冷哼一声,遂松开了张绣,不过典韦却持双戟,警惕的盯着单膝跪地的张绣。 与此同时,许褚已握刀走到曹操身旁,那站着的位置,恰好是挡在曹操与张绣之间,左右聚集的众将,一个个眼神冷冷的盯着张绣。 “本公子知道,在你的心里啊,定是有着种种不甘。”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张绣道:“想你凭一杆长枪,一身本事,在西凉也已崭露头角,却被张济压着。” “这种滋味不好受。” “但是就算再不好受,也要忍着,张济无嗣是不假,可老话说的好,叔父再亲,也亲不过生父,这是你叔侄俩的隔阂。” 在讲这些时,人群前站着的曹安民,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下意识看向了曹操,而让曹安民没有想到的,是曹操扭头在看自己。 这让曹安民忙低下头。 自己对安民的苛求太多了。 见曹安民这样,曹操心里轻叹一声,眉头皱的更紧,说实话,他对曹安民还挺看重的,但心底的一些疙瘩,让他下意识会带不满。 “你想说什么!!” 张绣冷哼一声,愤然站起身,死死盯着曹昂喝道:“你不会以为讲这些,某就会归顺你父吧!!” “归顺与否,在于你。” 曹昂却丝毫不在意,迎着张绣的怒视道:“直到张济死了,你解脱了,捆在你身上的枷锁没了。” “而你对刘表示好,不过是你想在乱世崭露头角,叫世人能高看你一眼,所以才做出的妥协,至于刘表呢,虽说雄踞荆州,奈何荆州的水太深,太浑,尽管刘表想占南阳全郡,却根本无力做到。” “所以就有了你领兵进驻宛县。” “自始至终你二人是各有算计,各有想法,只是这镇御一地,与领兵驰骋疆场,完全是两回事吧,张绣,你憋闷吗?” 张绣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曹昂会讲这些,更没想到会问这些。 “要杀就杀,何须赘言!!” 张绣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曹昂。 “哈哈,看来是憋闷。” 曹昂笑着说道:“不然我父统兵来征,两军尚未交战,你便出城纳降,若是本公子猜的没错,是宛县的那帮大族,平日里没少跟你对着干吧?” 张绣的手紧攥起来。 冷眸掠过一抹杀意。 负手而立的曹操,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在我父统兵初至时,你是真想归顺我父的。”曹昂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对张绣继续道。 “不过你却不想被人管着,想借我父之手严惩那帮大族,此事只要能解决,你愿统兵驻宛县,替我父抗拒荆州!” “可惜你的想法虽好,但我父却从没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还屡次拉拢你麾下将校,这明显刺激到了你,也让你想到了一个人。” “说够了没!!” 张绣心底生出恼怒,瞪向曹昂喝道。 曹昂的这番话,显然刺激到了张绣。 “无需这般。” 曹昂摆摆手,对张绣道:“不把你放在眼里,本公子倒是觉得我父没做错什么,毕竟这次离许讨宛,目的并非是你,而是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至于你,又凭什么得我父重视呢?” 嗯? 曹操眼神变了,心生惊诧的看向曹昂。 曹昂先前讲的那些,曹操并不在意,甚至对曹昂跟张绣浪费口舌,心底是有些失望的,一个张绣,就算被誉为北地枪王,归顺与否,对他麾下影响都不大。 但曹昂讲出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却让曹操的想法变了,特别是后者那句震慑许都! “人啊,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曹昂笑着看向张绣,“从董卓祸乱汉室,就注定西凉是人人喊打,不得人心,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在这乱世崭露头角?” “而我父呢?借献刀之名行刺董卓,响应讨董,单说这两件事,你张绣可有胆子这样做?” “我父经历的种种,可要比你张绣艰难的多,可我父呢?自始至终都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今迎天子以入许都,为汉室荡平不臣,这点你有魄力去做?” 在危机结束后,曹昂就思考一件事,为何曹操要讨伐张绣,真就是为拿下宛县,以让南阳北部诸地尽收麾下,使颍川、许都后方无忧? 若真是这样简单,完全能派遣得力大将来讨,根本就无需领兵亲征啊,张绣就算有些名气,也不至于曹操这般重视吧? 何况曹操这次领兵亲征,麾下的谋主、谋士一个没带,这就更让曹昂奇怪了。 思索之下,曹昂明白了。 讨伐张绣是顺带要做的,拿下南阳北部是顺带的成果,而曹操真正的目的,是震慑荆州,令刘表不敢轻易来犯,与此同时,被曹操留在许都的那些谋主、谋士,只怕他们一个个都身兼重任,只待曹操大捷的消息传回许都,那么有些事就能顺势做了。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想过曹操会败。 “张绣,你是死,是活,其实没有人在意。”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盯着张绣道:“毕竟你对这天下而言,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北地枪王,你死以后,谁还会提及?谁还会想起?”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你要是一心求死,无需典君动手,自己找个地方自刎就行,要不想死,那就好好想想本公子说的这些话,我父心胸宽广,若你真心归顺,想必我父是愿接纳你的。” 讲到这里,曹昂不再理会张绣,转身朝曹操走去。 “父亲,孩儿累了,就先告退了。” 曹昂朝曹操抬手一礼。 “去…去吧。” 而曹操呢,已被曹昂说的那番话惊到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话说的直击曹操心坎啊。 “史涣,走了。” 迎着一道道注视,曹昂神情平静,昂首朝前走去。 “喏!” 史涣忙紧跟在后。 老登,被惊艳到了吧。 只是走着的曹昂,嘴角却微微上扬,他适才那番话,看似是讲给张绣的,实际是讲给曹操的。 想得到重视,不能只靠个长子身份,他要在曹军独当一面,就必须有所表现才行。 至于张绣,这样杀了确实有些可惜。 这终究是为马上悍将。 若是真愿归顺于曹操,不说别的,将其给安排到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毕竟曹操迎奉汉帝,雄踞河北的袁绍是极为不满的。 而说起来,曹操现在所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其实是袁绍很不满,曹操才被迫将已领的大将军,让给了袁绍。 曹袁双方必起冲突,这点曹操是最清楚的,所以曹操才不敢松懈,要为今后谋势! “此吾家麒麟儿!” 站于原地的曹操,沉吟许久,突然大笑起来,看向许褚道:“哈哈,某要饮它几觞佳酿,仲康,典君陪某饮酒!” 言罢,曹操看都没看张绣,大笑着朝主帐走去。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等将纷纷喊道,甚至一些将校在去追曹操时,还不时回首去看张绣,此贼就这样不管了? 寒风呼啸。 张绣怔怔的站于原地,早已不复最初的狂躁,曹昂讲的那些话,是刺激到了他,但无视他的曹操,却更刺激到张绣。 这个时候,张绣的心很乱…… 第18章 乱汉者,贾文和也! “公子,所以在那场酒宴上,您就觉察到张绣会反?” 回到营帐,史涣再也忍不住,跟在曹昂身旁,讲出心中所疑。 “是觉察到了,但却不知会何时反。” 曹昂轻呼一声,伸手去卸甲胄,这身甲披在身上,太沉,太累了,眼下危机已解,也无需再披甲了。 “难怪您去找文则将军,叫卑下去找典君。” 史涣见状,忙上前帮曹昂卸甲,但脸上却露出了然,“公子,您是不知道啊,今夜真是太凶险了。” “谁都没有想到过张绣会反,要是真叫其得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军只怕要溃败淯水!” 岂止是溃败那样简单。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 不过眼下的结果还算不错,曹军下辖各部营校是有伤亡,但张绣被抓了,其麾下精锐非死即俘,宛县会被于禁夺下,典韦没有战死,自己也没身陷绝境,对于这样的结果,曹昂很满意。 “公子,此战您立下大功,主公定会很欣慰。” 见曹昂沉默,帮着卸甲的史涣,想起父子俩的误会,遂开口道:“主公的脾性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明日公子去见主公,多说些好话,主公的气就消了。” “还他的气消了?本公子这一肚子气,还没消呢!!” 曹昂不满道:“他居然敢拿剑砍本公子,母亲都没有这般对过我,这事儿没完,看我如何对母亲讲此事。” 史涣傻眼了。 这老登,必须要治! 曹昂就这一个想法,不治,说不定哪天又犯了,这事儿他亲自出面不好,毕竟今下注重孝道,他要是敢做出格的事,必被天下所不齿,所以曹昂想到一个人。 他的养母丁氏! 在他知晓的史料中,关于丁氏记载的不多,但在曹操崛起初期,丁氏所在谯县丁家,可对曹操出力不少。 奈何丁氏无法生育,所以就认了曹昂,视为己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不止是丁氏的倚仗,更是谯县丁家的希望。 只要曹昂不死,丁氏在曹家地位很稳固,谯县丁家亦能占据一席之地,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不该出意外的讨伐张绣,曹操得到他想要的,曹昂积攒资历,皆大欢喜的返回许都就行。 可结果呢? 曹昂却战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丁氏与曹操决裂!! “公子!!” 史阿的声音,从帐外响起,这让史涣暗松口气,自家公子要写信告状,他没办法去说去劝啊。 毕竟这是家事。 只是真要告状了,只怕自家主公要吃苦了,毕竟在许都的那位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人,带回来了?” 看着走进帐的史阿,曹昂强压心头激动,上前询问道。 “禀公子,带回来了!” 史阿忙抱拳作揖,“原本卑下想等宛县城内安稳,再带贾诩他们归营见公子,但文则将军用兵神勇,眼下已控制住宛县各处,所以卑下……” “快把贾诩带过来。” 曹昂伸手道。 “喏!” 史阿忙低首应道。 如果让曹昂去选的话,在宛县与贾诩间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这可是位谋国之士啊!! 够心狠。 有城府。 有远见! 这样一位谋国之士,要是能将其才能都发挥出来,别说是一个宛县,就算拿一州之地去换,曹昂也愿意!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史阿领着贾诩走进帐。 尽管眼下处境不好,被曹昂派人俘了,但贾诩却表现的很平静,撩袍朝曹昂抬手作揖。 “诩,见过公子!” “昂知先生之才久矣,故而派麾下去请。” 曹昂见状,也没做大,抬手对贾诩还礼,“期间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勿怪。” “公子客气了。” 贾诩平静道。 对于贾诩的第一印象,曹昂觉得很平常,若是放在人堆里,都不会多看一样的那种,但恰恰就是眼前这位,亲手葬送了汉室最后的气运。 这样的狠角色,若不能为己所用,那最好是除掉! 毕竟真给其机会的话,那势必会给予沉重一击。 “你们先下去吧。” 曹昂看向史涣二人道。 “卑下告退!” 二人相视一眼,遂朝曹昂作揖拜道。 见曹昂这样,贾诩反倒有些诧异。 “公子是何时觉察到张绣会反的?”在二人离开后,贾诩想了想,看向曹昂,讲出心中所疑。 这件事,贾诩始终想不通。 张绣有反意,他很早就看出了,他也猜到曹操有觉察,但他同样知道曹操没把张绣放在眼里,所以对张绣没太多防备。 此等形势下,张绣一旦要反,那定能叫曹操吃大亏。 可让贾诩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曹操麾下居然有人也觉察到了,关键这个人还是曹昂,这就让贾诩起了兴趣。 “酒宴上。” 曹昂神情自若道。 “那公子为何不将此事讲于司空?” 贾诩反问道。 对今夜发生的种种,贾诩已猜到些什么。 “怕打草惊蛇。” 曹昂笑笑,盯着贾诩道。 “公子为何这般高看诩?” 贾诩双眼微眯,迎着曹昂的注视道:“诩不过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半生颠沛流离,似乎没什么值得公子这般看重吧。”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先生太过谦了,自知晓先生在宛县,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请先生为昂授业!” 嗯? 贾诩一愣,原本他以为曹昂将他请来,是想将自己举荐给曹操,却没有想到曹昂想拜他为师。 只是贾诩哪里知道,曹昂从没打算将其举荐给曹操,似这等心狠手辣的谋国之士,还是待在自己身边做好。 毕竟危局解除了,曹昂就要考虑接下来的事,宛县拿下,南阳北部诸地必降,不过曹昂没打算跟曹操归许,他想留在南阳。 想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在曹氏的地位不可撼动,曹昂不想一直待在曹操的羽翼下,他想参与到这场乱世纷争中。 如果四分五裂的南阳郡,能在他手里整合出来,那不止能增强曹操的势力底蕴,更能让他麾下凝聚一股力量!! 第19章 胸襟 “公子,诩有一问,不知当讲否。” 贾诩沉默许久,看向曹昂道。 “先生请讲。” 曹昂微微一笑道。 授业是要拜师的,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思想就影响着这片土地。 天地君亲师。 按着当下的思潮,师这一角色,仅次于亲,一旦拜师,就要尊师,敬师,孝师,这可与后世的那种不同。 汉以孝治天下,一旦师徒关系明确,这跟父子关系相差不多,敢有忤逆、算计、不敬等行为,那就直接社死了。 贾诩对于曹操不太看好,又怎会轻易收曹昂为徒? 一旦选择收了,二人就捆绑在一起了。 如此想在这乱世下,寻一安身立命之路,就变相被堵死了。 “公子对当今天下有何见解?” 贾诩撩撩袍袖,盯着曹昂道。 来了! 听到贾诩所问,曹昂来了精神。 他知道贾诩不愿收他为徒,一旦选择收了,贾诩就打上曹氏烙印,今后不管去往何处,都会被提防。 可眼下的形势,又由不得贾诩,所以来有了这一问。 “汉失其鹿,群雄逐之!”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神情自若道:“当今天下,乱象已成,再想凝一御之,汉室已无可能。” “天下皆言使汉乱者乃国贼董卓,再或煽动起义的张角,然昂却不这般认为,真正使汉乱者,乃掌尽权位,失去制约的世家豪族!!”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头一震,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公子此言,是不看好乃父?” 想到这里,贾诩继续道。 “昂很看好!” 曹昂语气坚定道:“纵观当今天下,昂以为能终结这场乱世,令天下归一,除了我父再无旁人!” “何以见得?” 贾诩眉头微挑道。 在贾诩的心里对曹操并不看好,论出身,比不过二袁,论地盘,位处四战之地,如若没有迎奉天子,或许还能在夹缝求生。 而曹操迎奉天子,此举虽有魄力,却被雄踞河北的袁绍所厌,单是这点就令曹操败于下风。 更别提曹操所据地盘,尚与袁术、吕布、刘表等割据势力接壤,一旦曹袁开战,必被群起攻之。 这局难破! 还有迎奉汉帝归许,是可以掌握住大义,奉天子以征不臣,然而追随汉帝的那帮大臣,同样是极其难对付的。 贾诩是深有体会!! “因为我父乃当世枭雄!!” 曹昂沉吟刹那,嘴角微微上翘,“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能讲出此等豪言者,无不有一共性,不会以一时成败来论!” “昂最初就讲过,天下乱象已成,这一乱,没有十余载,甚至更久,恐难以平,而在乱世下,何最贵?大义!!” 贾诩皱起眉头。 “我父所据之地虽是四战,但今掌有大义,便可奉天子以行远交近伐之策!” 曹昂继续道:“似袁绍虽雄踞河北,却优柔寡断,单是这点,实力虽强,但终难成事;而袁术虽据守江淮,却刚愎自用,更别提江东小霸王孙策借壳蓄势,今已脱离袁术所控;至于吕布、刘表之流,昂无需赘言,想必先生也不看好吧?” “当然昂也知先生所忧,我父虽掌大义,但凡事都有利有弊,这世间,不可能事事皆得利,而无弊。” 贾诩没有接茬,而是平静的看着曹昂。 他在等曹昂继续。 贾诩此刻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能够讲出这番话,足见曹昂对天下大势很了解。 单是这等见解就足以从群雄中脱颖而出。 曹氏或可趁乱当兴! 这个想法,在贾诩的心底生出。 “但先生却不了解我父。” 曹昂盯着贾诩,露出笑意道:“当世枭雄,最擅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而这也是当今乱世最缺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贾诩在这一刹,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即过于看重表象,从而忽略各方势力中,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群雄自身!! 是。 当今天下群雄并起,纷争乱战下,使一批诸侯占据各州郡,可群雄逐鹿下,最重要的不是地盘多大,其势多强。 真要只论这个,天下各地群讨董卓时,董卓之势何其强,最后不也为避锋芒,强将汉帝从雒阳迁于长安了? “那公子又有何打算?” 想明白这些的贾诩,抬头看向曹昂道,这一刻,他想要知道曹昂的想法,这将决定他是否愿为曹昂授业。 既然曹昂已看清大势,那么绝不会坐视最危险的境遇发生。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留宛。” 曹昂知道稳了,所以脸上笑意更盛,“眼下我父已掌大义,但大义终究不能当饭吃,与袁绍一战,在昂看来不可避免。” “从我父迎奉汉帝,到自领大将军,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一点,此战早晚要打,只是时间长短了。” “既然有袁绍这一强敌,那么昂能做的,想做的,就是为父分忧,尽量让所谓的四战之地,能变成三战之地,两战之地!!” 此子野心不小啊。 贾诩心生感慨,在听到曹昂要留宛,他就知曹昂想干什么,只怕是想要彻掌南阳郡,一旦此郡夺下,不止能南震荆州,还能东逼袁术,如此一来的话,毗邻曹操的两大强敌就被牵制住了。 “公子想留宛,只怕并非易事啊。” 想到这些,贾诩却道:“毕竟想促成此事,要先看司空的意思,即便公子真能留宛,可南阳郡生乱已久,这人心啊已是不齐。” “所以昂想拜先生为师,请先生为昂授业解惑!” 曹昂撩袍郑重一拜,对贾诩道:“昂对先生乃是真心,还望先生念在昂一片赤诚之心,能收昂为徒!” 曹昂当然知道留宛很不易,会面临的难处,贾诩都已讲明,但即便是再难,曹昂也要积极争取,既然重活一世,那他就不想浑浑噩噩的活,他想参与到这个乱世争霸下,这可是汉末乱世啊,与各路群雄相争,与那些豪杰相斗,这是何其快哉之事!! 第20章 亲军校尉部 帐外寒风呼啸。 天蒙蒙亮。 “公子,您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贾诩一行离去的背影,史阿言语间带着关切,对曹昂劝道:“这天都快亮了,公子忙碌到当下……” “某不累。” 曹昂露出淡笑,摆摆手道:“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某就不会向父亲请缨,离开许都随军前来宛县从讨张绣,走,陪某走走。” 有心事的曹昂,哪儿有心思去睡。 曹昂要拜师的想法,贾诩是有意动的,只是贾诩没有直接答应,贾诩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个决定将关乎到他今后,甚至是他的妻儿! 曹昂的表现确实让贾诩眼前一亮,使他过去的想法有所动摇,但是这并不代表贾诩会在冲动下去做决定。 贾诩五十岁了,已到知天命的岁数,不会像在年轻时那样,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就不计后果的去做。 所以在贾诩委婉的表述后,曹昂是理解的,是尊重的,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因为知晓的多一些,就以为任何人或事会受到你的影响,甚至是改变! “公子,要不卑下近几日待在文和先生身边吧。”史阿跟在曹昂身后,犹豫了许久,见曹昂久久不言,遂下定决心,微微低首道。 “而今宛县初定,张绣麾下定有乱兵四散,难保不出事端,文和先生年事已高,卑下在左右服侍,如若文和先生有事,卑下也能照料一二。” 尽管不知自家公子与贾诩聊了什么,但是能在帐内聊那么久,足以看出自家公子对贾诩的重视。 “不用了。” 史阿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曹昂听出来了,说实话,曹昂犹豫了,万一贾诩没有接下他抛出的橄榄枝,最终选择逃离的话,那威胁实在太大了! 一位足够心狠的谋国之士,倘若不能为他所用,甚至没有在曹操的麾下,一旦投效到其他诸侯势力,不用多想,定会给曹操带来威胁。 只是在想起贾诩的种种变化,曹昂有种强烈的直觉,贾诩心动了,不过贾诩需要好好思索下。 而这就需要时间! “某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亲力亲为。”想明白这些的曹昂,在回了史阿一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史阿道。 “请公子吩咐!” 史阿见状,忙抬手作揖道。 “此次识破张绣有反意,事态紧急下某做出种种部署,继而破了张绣所部。”曹昂剑眉倒张,语气低沉道。 “尽管当下局势已稳,但此事却还没有过去,如果某没有去参加那场宴席,如果某没有觉察到张绣不满,那后果将会怎样?” “恐……” 话就在嘴边,史阿却怎样都讲不出。 史阿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自家公子的话,真叫张绣夜袭得成,那所部将承受何等重创。 “经历过此事,让某想秘密组建一支队伍。” 曹昂看着史阿道:“就暂叫亲军校尉部,由你负责执掌,从事刺探,安插,策反,刺杀等事。” 史阿脸色微变。 这支队伍真要组建的话,涉及到的就太多了,关键是秘密组建,那就见不得光,连自家主公都不一定知晓。 执掌这样一支队伍,非心腹不可。 自家公子愿意让他负责此事,那是把他视为心腹了。 史阿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他怎会轻易丢掉!! “愿为公子效死!!” 史阿单膝跪地,朝曹昂抱拳道。 “起来吧。” 曹昂弯腰拉起史阿,“亲军校尉部贵在精不在多,尤其是初创之际,每个被选进来的人,都要经过考验才行。” “某知你师从虎贲王越,被收为亲传弟子,而据某所知,王越门下,还有不少记名弟子吧?” “是。” 史阿当即道。 “待休息好了,你就悄悄离营吧。” 曹昂想了想,伸手轻拍史阿的手臂,“某给你时间去挑选,何时觉得人手够了,就领着亲军校尉部来见某。” 设法破除所处死局时,曹昂还没有这一想法,但是在见了贾诩后,这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生出。 而且愈发强烈! 既然决定在这乱世下做些什么,那么仅靠他自己是不够的,在他的手中必须捏有底牌才行。 仅靠曹操长子的身份,曹昂觉得还不够。 何况他要设法留在宛县,要将分崩的南阳郡整合起来,这今后要面临的强敌很多,要遭遇的困难众多。 所以有一支活跃在隐秘战线的队伍,是非常有必要的。 “卑下定不负公子所期!” 史阿表情严肃,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去吧。” 曹昂微微一笑道:“等亲军校尉部初成,某到时会告诉你,该如何进行操练,某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天下皆知亲军校尉部之威!” “喏!” 史阿再拜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亲军校尉部想要发威,那没有一定的时间,肯定是不行的,好在曹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了。 等到亲军校尉部磨砺出锋芒,便是曹昂真正扬威之时! 史阿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史阿在曹军之中一无名,二无功,除了会擅使剑术,充当曹昂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太多人在意过他。 毕竟在战场上,剑术是最无用的。 眼下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史阿肯定不想浪费,所以他在拜别曹昂后,根本就没有去休息,便离开了曹营。 没有人知道史阿要去何处。 “咴溜溜~” 在淯水畔一处,天已亮,朝阳东升,响起的马鸣声打破了平静,牵着马的史阿,看着前方的曹营,眼神无比坚毅。 “公子,史阿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不知站了多久的史阿,在心里暗暗道,随即便翻身上马,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朝前疾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史阿这一离去会经历什么,但史阿却清楚一点,这是他等待许久的机会,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做好,亲军校尉部,他不仅要组建好,更要叫其大放光彩!! 第21章 于禁还剑 日升。 日落。 远处天际密簇着火烧云,落日撒照的金辉,令此间有几分别样韵味,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却有几分不同。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平静。 中军所在。 身披大氅的曹操,手握剑柄,昂首从帐内走出,着甲持兵的典韦与许褚,一前一后警惕四下。 帐外,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个个眼神冷厉,面无表情的挺立各处,就如雕塑一般,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主公,上马进城吧。” 典韦接过麾下所递缰绳,牵马朝曹操走去,微微低首道:“时辰不早了,再迟些,天就要黑了。” “那竖子呢?” 曹操接过缰绳,皱眉看向典韦。 典韦一滞。 许褚见状,上前低首道:“禀主公,公子还没睡醒。” “眼下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曹操冷哼一声,“某从昨夜起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还真够大的,觉得张绣被虏,所部被破,就一切高枕无忧了?” “主公,您先前不也心疼公子嘛。” 典韦看向曹操,咧嘴笑道:“再说了公子从昨日就操心劳神,助我军大败张绣,睡的久些,也正常嘛,当初主公领军三败吕奉先,复兖州,您可睡了两天两夜,那可叫末将等无不提心吊胆。” 讲到这里时,典韦脸上笑意更盛。 “那能一样吗?” 别看曹操嘴上呵斥,然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见到此幕,许褚眉头微蹙,自家主公对典韦如此青睐,常唤典韦为典君,就是在吕布祸乱兖州时,典韦有不俗表现。 在曹军上下,能与曹操这般相处者,不多。 但其中之一,就有典韦! “那末将去唤公子?”典韦笑笑,作势就要去曹昂所在,还没走几步,就被曹操伸手喝止了。 “叫那竖子作甚。” 曹操故作不在乎道,“某看见他就烦,进城吧!” 言罢,曹操翻身上马。 明明很关心,非要这样说。 典韦强忍笑意,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即便朗声喝道:“进城!!” “小点声,别惊到马了!” 曹操皱眉斥道。 噗嗤~ 这下许褚没忍住笑出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初,曹操看了许褚一眼,一拨手中缰绳便走了。 “跟上!!”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随即便上马去追曹操,左右所聚虎贲铁戟士、虎士纷纷紧跟在后,一行浩浩荡荡。 闹出的动静,到底是吵到曹昂了。 “什么时辰了?” 在帐外值守的史涣,远远瞧见自家主公朝辕门而去,这心里还在思量,跟着帐内就响起曹昂的声音,忙转身朝帐内走去。 “公子,快酉时四刻了。” 史涣见曹昂坐在木榻上,眉头微蹙的揉着脑袋,忙开口道。 “睡这么久了。” 曹昂一愣,他本想眯一会,却不想睡这么长时间。 生死危机结束了,也让他揪着的心落下。 “公子,就在刚刚,主公领着人进城了。” 史涣想了想,走上前对曹昂道。 “老登没派人过来?” 曹昂想都没想,脱口问了句。 嗯? 史涣双眸微张,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尽管他不知老登何意,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敬语。 “那个…没人过来?” 曹昂轻咳两声,看向史涣道。 “没,没有。” 史涣摇摇头道。 从自家公子跟那贾诩交谈,到送贾诩去休息,就没有人来此传达什么。 原本史涣也挺困的,想着跟史阿轮流值守,可史涣送完贾诩回来,却发现史阿不见了!! 想进帐找曹昂聊此事,可曹昂却睡下了,这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而在这期间,淯水畔所驻曹军各部,不时就有动静闹出,这也让史涣不敢擅离。 “那就明日再进城。” 曹昂听后,便对史涣道:“你也下去休息吧,宛县局势已定,不必这般紧张了。” 对曹操的能力,曹昂还是很放心的。 这可是乱世枭雄啊。 张绣预谋不轨之事,已在他干预下被破,后续如何掌控宛县,如何安排驻防,如何震慑各方,这对曹操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或许今下的宛县仍藏有暗涌,不过如今大势已定,连张绣都掀不起风浪,更别提其他人了。 有了能力超群的爹,也是挺好的,就是这个爹有怪癖,这让曹昂总觉得不好,必须要治才行! “公子~” “公子,文则将军求见!” 在史涣准备讲明史阿一事时,帐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快请。” 曹昂听后,忙伸手道,但紧接着,曹昂就从榻上起身,“某亲自去迎!” 于禁的到来,曹昂一点都不奇怪。 解决完宛县之事,卸下重责的于禁,肯定是要来交差的。 毕竟趁张绣夜袭所部,于禁奉命袭宛,而今局势已定,于禁要是不来,难保会有人多想。 “文则将军,既已过来,何须这般客气。” 持剑而立的于禁,思索着见到曹昂时,该如何禀明情况,正想着,曹昂就从帐内走了出来。 “公子,风大,您披上大氅。” 在于禁错愕的注视下,史涣抱着大氅追出。 “末将幸不辱命,今特来交差!” 见曹昂这样,于禁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忙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这般。” 曹昂忙上前去搀,看着于禁笑道:“将军此次力挽狂澜,解我军之危,说来,应受昂一拜才是。” 说着,曹昂就作势要作揖。 “公子不可!!” 被搀起的于禁见状,忙躲到一旁,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对于禁这一礼,曹昂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没有于禁趁乱袭宛县,并且以最短时间拿下,哪怕张绣被俘,所部被破,谁知道这其中是否会有别的变数? 毕竟在这座宛县城内,可还有不少大族在观望。 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想趁乱控制住宛县城,将曹军拒之城外,那真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变数。 所以于禁是立下大功的! “行了,你我之间就都不客道了。”见于禁这样,曹昂笑着上前,伸手轻拍于禁肩膀,“走,我等去帐内聊。” “请公子恕罪,末将还有要职在身,就不进帐了。” 于禁捧起所持宝剑,朝曹昂低首道:“末将此来,是归还公子佩剑的,待事了,末将要尽快归营。” 这是领了军令啊。 曹昂听后立时就猜到了,于禁必是被老登授了要事,看来昨夜袭占宛县,令老登对于禁刮目相看啊。 想到这里,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第22章 约法3章 “这剑,昂是要收回。” 曹昂收敛心神,伸手拿起于禁所捧宝剑,举起打量一二,旋即却话锋一转,“但在昨夜张绣率部夜袭我军,文则不惧凶险,毅然率部身赴险地,趁乱夺下宛县,这为我军立有大功,使我军未乱阵脚。” “昂能做的不多,今就将此剑,赠予文则,还望文则莫要嫌弃!”说着,曹昂将宝剑还给了于禁。 “公子!!” 于禁脸色微变,宝剑去而又来,这让他一时有些局促,此剑代表着什么,曹军上下谁人不知。 这可是曹昂及冠时,曹操所赠。 “吾意已决,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于禁要推脱,曹昂笑着摆手,“既有要职傍身,就莫要耽搁了,待事了,昂与文则痛饮开怀!” “喏!!!” 心情复杂的于禁,犹豫了刹那,遂持宝剑朝曹昂抱拳应道,讲到这里,于禁抬起头看向曹昂,“公子,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去吧。” 曹昂摆手道。 这一幕被不远处站着的贾诩看到,也是在这一刹,贾诩最后的犹豫没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贾诩下定了决心。 “公子。” 目视于禁离去的曹昂,听到史涣的声音,扭头看向史涣,随即在史涣的眼神示意下,曹昂看去,就见到了贾诩。 “文和先生!” 四目相对下,曹昂露出笑意,快步朝贾诩走来。 贾诩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公子,能否陪诩走走?” 贾诩神情自若,对走来的曹昂微微低首道。 “可以。” 曹昂想也没想,便点头应道。 有戏! 见贾诩如此,曹昂觉得他所提拜师一事,贾诩是愿意了,不然啊,只怕贾诩不会来这么快。 “先生请。” “公子请。” 二人谦让一番,遂并肩前行。 天在不知不觉间黑了。 袭来的风带着寒意。 曹昂紧了紧所披大氅,陪着贾诩走着,夜幕降临,曹营各处戒备森严,曹昂、贾诩就是来回走着。 一切心照不宣。 “适才来拜见公子的,就是于禁于文则吧?”不知走了多久,贾诩表情自若,看了眼曹昂道。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 “公子赠剑,就不怕乃父多想?” 贾诩眉头微挑道。 “多想什么?” 曹昂笑道:“文则立有战功,昂能做的不多,赠剑聊表心意,难道有何不对?” 有担当! 敢担当! 也是听到曹昂所需,贾诩对其印象有刷新几分。 “若诩猜的没错,于禁今夜会率部离宛,急赴博望!”想到这里,贾诩停下脚步,看向曹昂道。 “这个昂倒不知情。” 曹昂眉头微蹙道:“不过若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文则能将博望拿下,西鄂、雉县、郦国、析县、顺阳、冠军等地闻之必归降我父。” “从于禁率部袭占宛县城,南阳郡北部已定。” 贾诩道:“而此等大功,公子轻易让给于禁,而非揽归自己名下,这点倒是让诩没有想到。” “公子,诩想明白了,诩愿收公子为徒。” “当真?” 曹昂眉头一挑,看向贾诩道。 贾诩愿收他为徒,那么代表曹氏的烙印,就打到了贾诩身上,自此,贾诩除了投效曹氏外,再无其他选择。 而这与原有时间线相比,要早上数载!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昂知晓贾诩之才,让贾诩先在自己身边带着,说不定其藏着的锋芒,都有可能激发出来。 试想一下贾诩无法像先前那样韬光养晦,其藏在心底的计谋,在面临一次次选择时,被曹昂设法逼出来,那将会是何等厉害的存在? 有贾诩待在身边,曹昂收复南阳郡的信心更足了!! “不过诩与公子约,法三章耳。” 贾诩表情严肃道。 “老师之言,弟子定谨记于心。” 曹昂郑重道。 “其一,在人前不以师徒论。”贾诩伸手道:“对外,诩是公子所请门客,诩不想引人注意。” “其二,公子要留于宛,此事若不成,还望公子放诩离去,其三,最迟两年,公子要收复南阳郡全境,否则公子纵强留诩在身边,诩今生不会再为公子授业。” 这是想考验我啊。 听到贾诩的约法三章,曹昂心生感慨,这第一条要求,就很像贾诩的风格,作为曹操的长子,真要拜何人为师,很难不引起关注。 而后两条,一个是想看自己能否说服曹操镇守宛县城,将整合南阳郡北部的担子,放心的交到他身上,另一个则是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凭借自己将分崩的南阳逐一收复。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做到,那就代表自己不值得贾诩投效! “行,一切皆依先生所言。” 想到这些,曹昂迎着贾诩的注视,微微一笑道:“不过昂也想向先生提一点,今后若昂做有错判,还望先生能随时指正。” “喏!” 贾诩微微低首道。 身逢在这乱世下,君择臣,臣亦择君,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否将所想种种形成现实。 倘若连一个南阳郡他都无法收复整合,那就别想与天下群雄争一争了。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要解决的事,皆已解决,贾诩心态上也有变化。 “坐看我父挥斥方遒!!” 曹昂笑道:“今张绣已俘,南阳各处能令我军重视的,也就属刘表所控之地,至于别处,要不了多久,就会臣服于我父之威下。” “此次来宛,主为征伐张绣,震慑各方,至于刘表,只怕我父还没有与之为敌的想法,既如此,那昂能做的,就是在旁看着,尽量别掺和。”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底生出感慨,能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尤其是在父子之间,想办到这一点就更难了。 凡成大事者,皆要有一颗能忍耐的心,很显然,曹昂具备这样的条件,这让贾诩对曹昂愈发好奇,为何先前的曹昂不显山不露水,突然之间就转变了? 第23章 闻风而降 曹昂的转变,不止是贾诩觉察到了,曹操也觉察到了,在率部进驻宛县城,曹操除了调兵遣将,以谋取讨伐张绣的最大获益,此外就是关注曹昂。 南阳郡。 宛县。 将军府。 “典君,那竖子今日干了什么?”身披大氅的曹操,走在雪地里,紧蹙的眉头,无不表露内心的不定。 “读兵书,休息,听…曲。” 跟在身旁的典韦,不假思索的回道。 只是在讲到最后时,典韦下意识看向曹操,在瞧见曹操抽动的嘴角,典韦就知自家主公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这竖子!!” 曹操咬牙道:“我军进宛已有数日,却不来见某,多替某分忧解难,宛县是夺下了,可时局远没安稳,他却沉迷女色,哼,修习兵书,依某来看,那就是他搪塞的借口!!” 典韦是低首不言。 从曹昂识破张绣会反,曹军在淯水畔击败张绣所部,曹操率部进驻宛县,曹昂直到次日才进城。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曹昂在进城后,没有来将军府,反而去了城中的一处兵营,对外宣称要修习兵书,以补自身不足。 那时忙着各种事的曹操,听到麾下所禀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有些骄傲,瞧瞧,这就是我曹操的长子! 直到曹操忙完各种所谋,在焦虑的等待下,回想起张绣夜袭的种种,还有曹昂的一些变化,曹操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所以就命典韦派人,去打听曹昂进城后的表现,这一打听不要紧,待在兵营里的曹昂,是修习兵书不假,但每日都叫邹氏奏曲。 这可把曹操气坏了! 合着老子为曹氏基业忙前忙后,你个竖子却躲起来享受了?! “去,派人把那竖子擒来!!” 越想越气的曹操,看向典韦道。 “主公不可啊!” 典韦听后,立时就劝说道。 “嗯?!” 曹操瞪眼看着典韦,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主公,这说不定就是公子的计谋。” 典韦忙道:“自我军进驻宛县,城中诸族都在观望,尤其是那朱、张、赵、卓等族更过分,主公进驻将军府以来,他们甚至连人都不派,谁知道他们私下有什么联系。” 曹操眉头微蹙。 经历过张绣一事,这令曹操的疑心就没消散,在率部进城后,曹操就派人秘密监视城中各族,为的就是避免宛县再生变数! “罢了,等过几日再说!” 曹操沉默许久,声音低沉道:“眼下还是别节外生枝。” 典韦暗松口气。 对于典韦而言,他心底对曹昂是有感激的,要不是曹昂派史涣来,那他就犯了大错,若真叫胡车儿偷走他的双戟,跟率部夜袭的张绣对战,典韦知道结局只有一个,战败!! 尽管那一战早已结束,甚至被虏的张绣也愿归顺,可典韦每每想起时仍感后怕,倘若没有曹昂运筹帷幄,恐眼下他们啊,就不会待在宛县了,而是可能败逃到舞阴去了。 气氛悄然间改变。 曹操、典韦各有心事的站着,相较于典韦后知后觉的生怵,曹操想的却是在宛的种种获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就打破此间平静。 “主公,雉县、西鄂两县派人来降!!”一名曹将难掩激动,快步跑来,将刚得到的消息禀于曹操。 “降了?” 典韦听后颇为诧异,“我军没有出兵征讨两县啊,他们怎么降了?” “哈哈,某果真没有看错于文则!!”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看来博望已被攻下!!” 对于两县归降,曹操没有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奉命征讨博望的于禁!! “主公是说…于禁已率部拿下博望?” 典韦难掩诧异,看向曹操道。 “定已拿下。” 曹操嘴角微扬道:“不然两县怎会此时归降!” “主公!!谏议大夫派人传捷!” 曹操话音刚落,有一人快步跑来,难掩激动道:“堵阳已被我军攻破,比阳县得知宛县之变,派人向舞阴归降!” “好!好!好!” 曹操拍手称好,“曹子廉果真未叫某失望!!堵阳一下,纵宛县丢掉,汝颍两地再无兵忧,哈哈!!” 难怪主公这几日如此焦虑。 典韦见到此幕,立时就明白了。 此次离许征讨张绣,据他所知,一个要夺下宛县,一个要拿下堵阳,如果两地皆下,则南阳郡北部诸地必安! “司空!!育阳夺占了!!”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安民的声音响起,这让典韦循声看去,就见颇为狼狈的曹安民,神情激动的快步跑来。 “果真夺下了?” 反观曹操,则迎着曹安民跑去。 “夺下了!!” 曹安民强压激动,朝曹操抱拳行礼,“侄儿奉命密赴舞阴,去见了文谦将军,当夜便离舞阴急奔育阳!” “文谦将军诈城先登,力挫育阳县卒,夺下育阳,文谦将军就让侄儿归宛禀明,此城一下,相邻诸县必归顺我军!” 原来是乐进。 随曹操走来的典韦,在听完曹安民所言,眉头微挑起来,此次讨伐张绣,乐进亦率部从征,不过却没有来宛县,而是随曹洪一起进驻舞阴。 难怪这几日没见安民公子啊,原来是给乐进传令去了。 想到这里,典韦看向了曹安民。 “辛苦了。” 反观曹操,却不似曹安民那样激动,上前拉起曹安民,面露欣慰道:“不愧是我曹氏好儿郎,我军拿下育阳,有汝一份大功!” “司空~” 曹安民眼眶微红。 “好啦,休要如此。” 曹操轻拍曹安民肩膀,“那绝影,某便赠予汝,待归许后,某定会论功行赏!” “侄儿愿为伯父效死!!” 曹安民当即单膝跪地,朝曹操朗声道。 本以为经历那事后,自家大伯必然会对他生厌,这令曹安民心生惶恐,却不想进宛前夕,曹操却特意将他召来,让他秘密离营急赴舞阴,向乐进传令转战育阳,为此曹安民不敢有丝毫马虎,一路狂奔赶赴育阳。 曹安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赏赐,能不被自家大伯所厌,他就已经很满意了,这下又是赐绝影,又是许诺论功行赏,这让曹安民那点疙瘩,在无形间彻底烟消云散…… 第24章 荆州动 “这老登,可以啊!” 宛县,城中兵营。 在史涣、贾诩各异的注视下,曹昂从短榻上起身,眉宇间透着惊奇,显然对知晓的军情生出诧异。 “咳咳~” 史涣轻咳提醒,余光瞥了贾诩一眼。 “博望、堵阳、育阳接连夺占,我军于南阳郡北部根基已固!”曹昂知晓史涣之意,却丝毫没有在意,脸上笑意不减道。 “看来形势比某预想的要好,育阳被乐进所部袭占,与之毗邻的安众、穰县、冠军诸县必归顺,如此迫于我军之威,顺阳、南乡、丹水、武当等地将迫于形势转投。” “照此来看啊,我军在南阳所立之威,必将震慑到荆州上下,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乐进此前竟在舞阴城,老登这多疑的毛病,今下来看,反倒是优点啊,哈哈……” 乐进,同为五子良将,其容貌短小,却性格刚烈,遇战如猛虎,必先登血战,其悍勇名传曹军。 在曹昂的印象里,曹操统兵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征调乐进,所部是在许都,不想,乐进却悄悄跑去舞阴了。 不止如此。 曹操此次所领主力为青州兵,麾下不少悍将猛将及精锐,要么留驻在许都,要么分守各处,唯一让曹昂记在心里的,就是率部驻舞阴的曹洪。 青州兵,乃曹操在兖州崭露头角,收复的一支黄巾军势力,其中精壮就超30万,这是曹操麾下极特殊的一支军队。 “不止是南阳郡。” 贾诩表情复杂,言语间带有感慨道:“堵阳被实控起来,这对汝南郡的影响很大,司空果真用兵如神啊。” 方城夏道!! 听贾诩这样一讲,曹昂立时想到一点,在世人印象里,南阳郡是凭借特殊地理,成为了荆州的要冲。 印象里南阳郡腹地平坦,水系错综,得天独厚的优势,养活了无数的人口,使南阳成为天下第一郡! 而在南阳郡治下,还有几处特殊的区域,其一即方城夏道,与之齐名的则是随枣走廊! 方城夏道乃进出汝颍等地要冲,随枣走廊是进出章陵(刘表特设)、江夏等郡要冲,而纵观荆北范畴,有一处与随枣走廊并驾齐驱,即南郡与江夏郡间的汉江通道! “堵阳在此之前,随已归顺我军,却没有真正实控起来。”曹昂想到这些,看向贾诩他们道。 “但经此一战,堵阳被我军实控,那汝南就非孤军奋战了,妙,难怪我父要命子廉叔父镇守舞阴。” “如此以来的话,难受的就不止荆州刘表了,还有江淮袁术!”贾诩怅然道:“当然最难受的非刘表及荆州诸族莫属!!”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道:“让对手难受,总好过自己难受,撬动张绣这一部,就能带来如此大获益,只怕这天下大势要有所改变啊。” 对曹操的老辣眼光,曹昂就没想过要去挑衅,能在乱世下崛起,敢做天下不敢做之事,此等枭雄正经起来,谁与争锋? …… 相较于南阳郡宛县的气氛,相隔百里开外的襄阳,今荆州治所,气氛就显得凝重许多。 襄阳城。 蒯府。 内院书房。 “据宛县几族所传消息,曹操之子曹昂,识破张绣所谋,这使曹操所部未被击溃,宛县亦落入曹操之手。” 蒯越面色忧愁,看向蒯良道:“宛县被曹操袭占,只怕南阳郡北部必将生乱,这对我荆州而言绝非好事啊。” “当初留张绣据守宛县,就是看重其麾下西凉兵,使君对南阳虽有意收复,却对我等抱有戒备,不然南阳早已拿下。” “哪有这般容易。” 蒯良表情复杂道:“纵使使君不对我等有戒备,那些难以清剿的宗贼,也使荆州难以抽调过多精锐。” “再者言,南阳郡究竟战乱袭扰,早已不复当初了,纵使真被拿下,我等又能获得什么呢?” 蒯越沉默。 的确。 从天下出乱,荆州虽远离中原腹地,但内部也不平静,更何况荆州诸族的分歧争斗,也加剧了荆州的动荡。 “其实宛县被曹操夺下,对我荆州而言未必是坏事。” 蒯良撩撩袍袖,讲出令蒯越震惊的话。 “何处此言?” 蒯越惊疑的看向蒯良,“曹操名为迎奉天子,实为挟天子,此举与那董贼何异?宛县叫其拿下,则南阳必动!” “放心,南阳早就动了。” 蒯良却道:“若某猜的没错,只怕堵阳、博望等地皆被曹操拿下,甚至育阳、穰县等地亦有可能被夺占。” “此次曹操征讨张绣,所部主力乃青州兵,这青州兵战力怎样,异度不可能不知晓吧。” 蒯越脸色微变。 青州兵,虎狼之兵!! “南阳有此异动,必将震动荆州。” 蒯良继续道:“这对荆州或许不是好事,但对我蒯家却是好事,别忘了,蔡家、黄家等族的势力,近来可扩充的太快了。” “尤其是江夏黄祖,从使君单骑入荆州,助使君坐稳荆州之位,便留驻江夏,而黄祖从杀孙坚以来,就愈发骄纵了。” “兄长之意,是南阳之变,会令使君难安?” 蒯越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看向蒯良道。 “那是必然!!” 蒯良似笑非笑道:“曹操是何许人,天下皆知,错非河北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正酣,只怕此时,曹操就无心伐宛了。” “借此机会,曹操拿下宛县,夺占南阳郡北部诸地,汝觉得使君能坐视不管吗?所以蒯家的机会来了!!” 似蒯府书房的情形,彼时在襄阳城不少大族中,也都在悄然进行着,荆州,看似从大乱起,随着大批避难群体,底蕴不断提升,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却藏着太多的暗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之处,必有纷争生。 荆州有别于其他诸州,荆州的排外与内斗,绝对是极其有名的,也恰恰是这般,使得荆州之主刘表,在很多时候所考虑的事情,是怎样能平衡内耗,继而扩大山阳刘氏的影响与在荆底蕴! 第25章 忧愁 寒风呼啸。 荆州刺史府的气氛,比往昔要显压抑,从新野、朝阳等地传回宛县消息,荆州之主刘表就寝食难安。 “叔父,风大,还是回去吧。” 在刺史府一处,披甲挎刀的青年面露忧色,看着负手而立的刘表,犹豫刹那,上前劝说道。 “无碍。” 沉默许久的刘表,扭头看了眼青年,轻叹道:“某就想待在此处。” “叔父,您是忧虑南阳之地?” 青年接茬道:“纵使那曹操真夺下宛县,就南阳诸族的情况,曹操想夺占南阳多地,恐也非易事。” “曹操与那张绣不一样。” 刘表叹道:“若是张绣,某自不会担忧这些,但曹操却不同,只怕眼下丢掉的不止宛县一地了。” “叔父~” 见刘表这样,青年欲言又止。 作为山阳刘氏的子弟,青年叫刘虎,乃刘表从子,自刘表入主荆州,其与刘磐皆得刘表重用。 与刘虎领兵驻襄阳不同,刘磐则领攸县长,以监视长沙太守张羡,此人一直被刘表所重视着。 “荆州恐又要有变数了。” 心情复杂的刘表,怅然的抬头看天,“当今天下乱象难定,各路诸侯皆有异心,今天子亦被曹操迎至许都,某是有心想匡扶汉室,奈何却被重重险阻所困啊。” “南阳本是某为我山阳刘氏,继襄阳以外,挑选的第二处要地,奈何荆州诸族各有心思,荆州宗贼难定,加之荆南诸郡有异,某本想等时局稍稳些,再设法驱赶张绣,派遣大将坐镇,以重整南阳,而今看来啊,这终究是一种奢望!” 在外人的眼里,刘表作为荆州之主,那必然是掌握滔天权势,在荆州说一不二,实则情况并非这样。 为入主荆州,刘表在局势动荡时,密见蒯良、蒯越、蔡瑁等人,甚至在此之前还拉拢了黄祖,得到他们的支持,继而才使刘表坐稳荆州。 但想得到什么之前,必然是要有付出的。 刘表坐稳荆州的付出,是与几族共治荆州,背后割让众多利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大势的更迭,加之山阳刘氏的不断来投,致使刘表的想法也在变。 由此也导致荆州不平。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是执掌一方权柄者,同样要面临艰难抉择。 “叔父何须这般,曹操纵使夺得宛县等地,那也只是初定。” 刘虎见状,言语激动道:“对于我军而言,也绝非是没有机会啊,侄儿记得叔父倚重的大将文聘,就是宛人,何不遣其出襄阳,如此南阳诸地必然从之,更别提有章陵郡从讨,曹操面对我军之威,必然会被驱赶出宛县!!” 刘虎说的是慷慨激昂,但刘表却露出失望的表情。 此子可为将,却不可镇守一方啊。 这是刘表的想法,而令刘表最失望的,其实是山阳刘氏中,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寥寥无几。 “某已决意派遣邓济镇守湖阳,命张允暂任章陵太守,以抵御曹操。”刘表沉吟刹那,讲出令刘虎惊愕之言。 文聘确为刘表倚重,但却不能轻易派出襄阳,此人要出襄阳,出镇南阳,那此前做出的种种制衡,就可能被打破。 其实在刘表的心里,是想让长子刘琦出镇南阳,如此派遣山阳刘氏子弟,还有投效山阳刘氏之辈,不止能保荆州安稳,更能令山阳刘氏在荆底蕴夯牢。 怎奈刘琦性子软弱,从赴荆以来的种种表现令刘表很不满,这让原本的宠爱,渐渐变成了厌恶。 当今大势纷争不断,各路诸侯群雄并起,刘表不希望他辛苦创下的基业,到刘琦手里就毁了。 此时的刘表,心底对刘琦仍抱有一丝希望。 可惜大局却不给刘表时间,宛县叫曹操夺占,这对刘表的打击太大,初知此事时,刘表不是没想过派兵征讨,可荆州内部的事,很多还没有彻底解决,贸然出兵的话,可能宛县还没有收复,荆州就又生新乱了。 最令刘表受不了的,是他听闻曹操收复宛县,击溃张绣,是其子曹昂觉察到异常,这才有了变数。 知晓此事的刘表,在心底就感慨一事,同为长子,为何差距就这般大!! “主公,蔡太守求见。” 就在此时,一将快步走来,朝刘表作揖拜道。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刘表脸上没有变化,心底却暗叹一声,对蔡瑁的到来,刘表当然知晓是为了何事,南阳出现的变数,必然会影响到荆州诸族。 尤其是对蔡、蒯等族而言,他们肯定是想有所争取的。 “知道了。” 想到这里的刘表,看向那将道:“叫德珪去书房等某。” “喏!” 那将当即抱拳应道。 从刘表迎娶蔡家女为继室,蔡瑁在襄阳的地位,就随之发生了改变,对这位小自己很多的继室,刘表是有想法的,只是二人的关系,必然是联姻为首。 “去新野吧。” 在此等形势下,刘表的一句话,令刘虎露出错愕神色,在刘虎看向刘表时,刘表却眼神坚毅道:“汝与韩曦领兵五千,镇守新野,此地乃南阳要冲,汝赴新野,当谨慎对待,万莫意气用事。” “喏!!” 刘虎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对自家叔父,派遣自己前去新野,刘虎是有不解的,但既然是刘表所下之命,哪怕有疑,刘虎也毫不迟疑! 这也是刘表看重刘虎之处。 因为宛县被曹操率部拿下,荆州在悄然间出现变化,这对韬光养晦的曹昂而言,是没有想到的,毕竟对于曹昂而言,他所做的种种,都不过是想让曹操所部,能够在这乱世下,尽可能多的积攒底蕴。 而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他对荆州的想法不多,他更多的是在想怎样留守南阳,不让曹操陷进这一泥潭中,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做该做的事,像南阳这一是非地,有他坐镇就好了,只是话是这样说,南阳对曹操而言又太重要,想让曹操将新得南阳诸地交给他镇守,这也绝非是易事! 第26章 进与退 南阳郡所辖宛县、博望、堵阳、育阳先后被曹操麾下精锐夺占,这使南阳郡北部格局顺势而变,入驻宛县的曹操,知晓从各处传回的消息,终于是睡了个好觉。 只是曹操睡的好,却有人睡不好了。 不过对于这些,曹操却丝毫不在意。 此次离许征伐张绣,想要达成的战略意图,尽管中间出现些波折,却有惊无险的最终促成了。 曹操的心情是极佳的。 宛县城。 将军府。 “主公在内院,随某来吧。” 身披甲胄的张绣,走在这熟悉的廊道,跟在许褚的身后,神情却有些恍惚,这一切就宛如梦一般。 不那样真切。 却又很真切。 在昂首前行之际,看着许褚的背影,张绣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属于他的宛县,已经易主了。 眼下的他,是曹操麾下的一员武将! 他必须要适应全新身份。 “主公,张绣来了。” 许褚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绣的思绪,在见到负手而立的曹操时,张绣心下一惊,随即便抱拳行礼。 “拜见明公!” “哈哈…无需多礼。” 见张绣如此,曹操笑着上前。 在曹操的神态间,对张绣颇为欣赏,俨然没有先前要斩张绣的决绝,似乎那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 典韦、许褚二将,犹如门神般挺立两侧。 别看曹操表现得很随和,但张绣却感受到很大的压力。 “恭喜明公。” 短暂迟疑后,张绣出言打破平静,“末将听闻穰县已派人来投,穰县一下,则明公之威必遍传南阳,若明公有意取新野等地,末将愿为先驱!” “呵呵…这些不急。” 曹操笑着对张绣道:“我军奔袭多地,今已是兵困马乏,夺取新野等地,并不急于这一时。” 随着穰县等地来投,曹操不是没想过趁势进取,向新野、湖阳、朝阳、筑阳、邓县等地进取,一旦上述之地拿下,则所部兵威将直逼襄阳!! 只是理性却告诉曹操,将南阳郡北部诸地控制住,夺占堵阳以打通南阳、汝南两郡,使汝颍等地后方安稳,这已是最好的了。 倘若真要出兵伐新野、湖阳等地,势必会刺激到荆州的刘表,到时会发生怎样的态势,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更何况在此之前,刘表从南阳郡治下,分剥出一个章陵郡,此郡皆掌握在刘表手中,一旦南阳郡有突发状况,驻守章陵郡的大军必出! 而听到曹操所言的张绣,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所讲那些,不过是表明态度。 如果真要进取新野、湖阳等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何况他麾下的精锐,有不少已被分走了。 眼下在张绣麾下满不过千骑精锐,这就是张绣在曹营的唯一本钱,至于别的,早被曹操给分走了。 成王败寇嘛。 身逢在这乱世下,这点规矩张绣还是懂的。 “伯武,某将汝唤来,是想问问汝。”见张绣神情复杂,曹操故作没看见,保持笑意对张绣道。 “今宛县诸地皆定,汝是想留在宛县呢?还是想去别处?对某而言,伯武大才,应留宛县为某分忧。” 这一刹,张绣心跳加快! 本能反应下,张绣是想留在宛县的,毕竟这里倾注他太多心血,这也是他摆脱张济,真正独当一面的地方。 可随即,张绣感受到两道目光。 余光瞥去。 张绣见到典韦、许褚漠然的盯着自己。 咯噔! 张绣心头一颤,那一夜与典韦的鏖战,使张绣知晓典韦之勇,以步战击败自己,这在张绣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可事实是典韦赢了。 而据张绣所知,投效曹操的许褚,其勇不下于典韦! “明公,末将去往何处皆可!” 想到这些,张绣便知这是曹操的考验,随即便抱拳表态道:“只是这宛县,末将恐无法留守,末将出自西凉,南阳诸族多生鄙夷,且在南阳治下多宗贼,其中有不少就与南阳诸族联系密切,能领军驻守宛县,确保南阳安稳者,必是独当一面者!” 嗯? 听张绣这样说,曹操脸色却变了。 让张绣留驻宛县,以保南阳郡安稳,这事曹操从没有想过,对于张绣的去处,曹操已然想好。 向其提出这些,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待到解决完南阳郡诸事,张绣及家眷随他归许,待等些时日,便派去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 张绣既投,就要放到合适的地方。 说到底在曹操心中对张绣还是挺看重的,毕竟是出身西凉,纵横疆场,骑战方面是很了得的。 而在曹操麾下虽有精通骑战的武将,但架不住要驻守的地方多,与各路诸侯接壤的不少地方,都却精通骑战的武将坐镇。 派张绣去济阴郡,也不难看出一点。 在接壤的各路诸侯中,被曹操视为强敌的,就是河北袁绍!! 在曹操的眼里,这是座很难撼动的高山。 只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张绣提到的那些话中,提及了南阳诸族,提及了宗贼,这使曹操对先前所忧,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一个曹操不愿面对,却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摆在了曹操的面前,即夺下的南阳北部诸地,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宛县,该交由何人来坐镇。 这一问题解决不好,那可能几经波折的宛县,甚至是育阳、穰县等地,都有可能再度易主。 “那伯武以为,何人坐镇宛县最佳?”苦恼此事的曹操,看向张绣道,虽说张绣是新投不假,但曹操不觉得张绣对自己麾下不了解。 “明公,末将以为能坐镇宛县,平稳南阳者,非长公子莫属!”张绣没有犹豫,朝曹操抱拳行礼。 “南阳之局在于诸族,在于宗贼,如若能将他们一一解决,则荆州刘表纵使尽起大军来犯,亦可保宛县无忧!” 嗯? 张绣此言一出,不止是曹操,就连典韦、许褚他们,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张绣,显然对张绣这样说,他们都是有各自的想法的!! 只是在张绣的心底,却正如他说的那样,宛县也好,南阳也罢,除了曹昂能确保安稳外,其他人都不行。 当然若是曹操愿意长期待着,那也断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曹操不可能舍弃许都,一直待在宛县啊。 第27章 曹操相召 夕阳西下,寒风凛冽。 宛县城内鲜有人走动,几条主道分驻有曹军将士,或数十众,或百余众,城内气氛依旧压抑。 “这天真够冷的。” “谁说不是啊,也不知何时能回许都。” “咋,又想你那老相好了?” “哈哈!” 一处主道要口,负责轮值的数十众曹军将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别看他们漫不经心的闲聊,但一个个的眼神却扫视各处。 如若有任何异动,他们会立时结阵示警。 这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在战场上,见的血多了,沾的血多了,对一些事情就漠然了,心善,心慈的人,早都被砍死了。 “哒哒~” 马蹄声从远传来,立时就打破这轻松的氛围。 “警戒!!” 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抽刀声不绝,这数十众曹军将士或举盾,或持刀,或架弩,组成数个小阵,警惕的目视前方。 自先前经历张绣率部夜袭,随曹操进城的各部营校,在淯水畔驻扎的各部营校,都保有警惕性。 久经沙场的人,都清楚在毫无准备下遭遇强敌奇袭,尤其是夜间奇袭,一旦没有扛住强敌来犯,会发生何等惨烈的境遇。 人不能在一件事上跌倒两次!! “闪开!!” 纵马驰骋的许褚,高举令牌沉声喝道,胯下坐骑速度不减。 “是仲康将军!” “快躲开!” 结阵警惕的那帮曹军将士,有眼尖的,立时就在阵中高呼起来,这让不少人朝两侧躲去。 “长公子!?” 其中一人,慌乱间躲开时,抬头看着眼前冲过的骑卒,在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时,忍不住惊呼起来。 纵马驰骋的曹昂听到惊呼声,侧首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错,眼下曹军各部的警惕性都很高。 不过随即便收敛笑意,在曹昂的心底却生出疑惑,老登如此急吼吼的召他过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虽说南阳郡北部诸地,或被曹军攻占,或向曹军归顺,可想让上述诸地皆牢掌在手,还需调兵遣将,以明确统治。 故而这两日,曹昂想见曹操一面,却也按捺住心中所想,就算想见,也要等南阳郡北部诸地皆稳再说。 只是令曹昂没有想到,曹操却在这个时候派许褚来召他,直觉告诉曹昂,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吁~” “公子,随末将去见主公。” 在将军府外恭候多时的典韦,见到曹昂一行赶来,手持双戟便朝曹昂跑去,这让曹昂皱起眉头。 这老登想干什么? 先是派许褚来召自己,又叫典韦在府外等着,这摆出的架势挺大啊,难道是许都出了何事? 不应该啊! 带着种种疑惑,曹昂翻身下马,对典韦微微点头,便快步朝前走去,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紧随在后。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这一路从府门外朝内院赶去,沿途值守的亲卫无不低首行礼,不少亲卫看曹昂的眼神带有灼热。 尤其是那帮虎贲铁戟士。 那一夜曹昂识破张绣夜袭,派史涣解救典韦,甚至命于禁夜袭宛县,桩桩件件早已在曹军上下传开。 曹昂的威望,在无形中拔高很多。 “好酒!哈哈~” 在曹昂步伐匆匆的朝内院走去时,一道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令曹昂立时就停下脚步了,转身看向典韦、许褚二人。 有心情喝酒,不似出事了。 被曹昂这样看着,典韦、许褚上前,“公子,快点去见主公吧。” 这老登,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 曹昂皱眉,心底暗骂一声,便朝前快步走去。 “丕儿,来陪为父喝一觞。” 有几分微醺的曹操,倚着凭几,伸手对一旁曹丕道:“莫要学你那大兄,没喝几觞就烂醉如泥了,真丢我曹家的脸。” “父亲。” 瞧见曹昂走来,曹丕下意识道。 “怎么?” 曹操眉头微挑,瞅着曹丕道:“说你家大兄几句,心里不高兴了?哼,那竖子!” “父亲真是好雅兴啊。” 曹昂的声音突然想起,让举觞喝酒的曹操,吓一跳,尚温的酒噎在喉咙处,这让曹操咳嗽起来。 “咳咳~” 曹操咳嗽之余,瞪眼对曹昂斥道:“竖子,想吓死某不成!!” “孩儿不敢。” 曹昂抬手一礼道:“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您说孩儿讲的对吗?” 噗嗤~ 典韦、许褚都没忍住笑出声。 “笑,笑什么!” 曹操瞪眼看了典韦他们一眼,随即重顿手中酒觞,冷哼道:“都退下吧,某与这竖子有事要谈。” “末将告退!” “孩儿告退!” 典韦、许褚、曹丕他们纷纷作揖行礼。 这就是曹丕。 曹家的狠人。 站着的曹昂,看了眼低首退下的曹丕,此前虽见过曹丕几面,但曹昂却没有多理会,只是现在看到曹丕,却让曹昂想起其一些事来。 别看人还小,只怕城府不浅。 “某听说你这竖子,躲在兵营里过得挺美?”曹操撩撩袍袖,冷着脸看向曹昂,“怎么,一个女人,就叫你丧失神智了?” “孩儿这是怕父亲犯错啊。” 见曹操这样,曹昂露出笑意,抬手一礼道:“孩儿也是为了父亲好啊,孩儿怕父亲拿下宛县,就难免性情大涨,误了夺占南阳等地的大事,所以就只能揽美人躲在兵营了。” 曹操:“……” 气氛微妙起来。 “不知父亲此召孩儿过来,是有何要事?”见曹操吃瘪,曹昂心情不错,但表面却毕恭毕敬道。 曹昂知道,曹操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至于别的,那都是无伤大雅的。 再者言,作为曹操的长子,未来的继承者,太柔不好,该有的脾性必须要展露出来,不然怎样能赢得曹操青睐? “今南阳郡北部诸地皆下,对于治理南阳,可有何见解?”曹操打量着曹昂,轻咳两声后,语气平静道。 “这南阳对我军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然,要是没有想法,那你可以回营继续享乐。” 曹操的话最后带几分打压,这让曹昂有些想笑,看来华夏的父子关系,真是代代相传啊。 第28章 治宛三策 华夏父子关系,是世上最复杂的一种关系,是君臣,是敌人,是朋友,只有在离别那刻最像父子。 “父亲是想考校孩儿?” 在曹操略显诧异的注视下,曹昂弯腰拿起酒觞,微微一笑道:“如何治理南阳郡,自孩儿离许时就有想过,至今算有上中下三策,不知父亲想听哪一策?” 言罢,曹昂笑着上前,将酒觞递到曹操面前。 “故弄玄虚!” 曹操接过酒觞,瞅了曹昂一眼,冷哼道:“说说看,某倒要看看你这竖子,能想出什么良策。” “那先说下策?” 曹昂撩袍坐到曹操身旁。 曹操倚着凭几,喝了口觞中佳酿,却没有理会曹昂。 “这下策自是父亲顺利收服张绣,我军只取博望、堵阳等地,以张绣为先驱,继续驻守于宛县。” 曹昂也不气恼,保持笑意道:“若是孩儿没有猜错,父亲此番领军离许,真实意图不是讨伐张绣,而是震慑荆州,使汝颍等地安稳。” “只要张绣识时务,不使父亲费一兵一卒,而拿下宛县城,那父亲其实并不介意让张绣留守,说到底父亲之忧,不在南,而在北。” “可惜,父亲却有些忘乎所以,居然叫堂兄去取邹氏,想与之谈心,使得张绣以此为借口……” “说中策!!” 本还露出几分赞许的曹操,见曹昂敢揭自己短,立时就瞪眼冷哼道:“再敢这般不着调,休怪某无情!!” 老登,还是要治你!! 见曹操这般,曹昂心里暗道,自那夜破局得活,曹昂就明白他与曹操的相处,不能再像先前那样。 既要让曹操欣赏他,又要让曹操多动怒。 这看似是很矛盾,实则却是作为长子,被赋予厚望下,唯一能跟曹操相处的模式,既爱又恨,却又骄傲,才更像父子吧。 “中策嘛,自是父亲除掉张绣,或带走张绣,而后以威震南阳诸族,派遣一心腹大将镇守宛县。” 在曹操的怒视下,曹昂沉吟刹那,收敛笑意道:“除此以外等父亲领军归许后,选一合适之任赴任南阳太守,一文一武镇守南阳,可保南阳无忧,但是否能在父亲遇忧时,在宛策应父亲,甚至真正收拢南阳诸族,此事就不好说了。” “南阳作为天下第一郡,治下富庶至极,可惜久经战乱袭扰,使南阳不复往日繁荣,且久经战乱下,南阳诸族趁乱兼并土地,藏匿人口,甚至还有部分宗族,私底下与宗贼保持密切联系。” “也恰恰是这般,据荆州而守的刘表,明明占据地利之优,却不急着尽收南阳诸地,甚至还分南阳部分,以设章陵郡,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南阳藏着大问题!!” 这竖子,有几分见解啊。 曹操的眼神变了。 他知曹昂聪慧,对一些事情定能瞧出,但在适才所言中,曹昂却隐晦提及几点,曹操显然想的更多。 遇忧? 遇什么忧? 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 若遇前者忧,则南阳富庶,可供应钱粮兵马。 若遇后者忧,则南阳占优,可策应出击扰术! “故而,这个中策难就难在留守文武,是否能配合默契,是否能知晓父亲之念。”在曹操思量之际,曹昂继续道。 “如果能将上述做好,则中策就成为上策,但要是未能做好,中策会变下策,一切就看父亲怎样选派贤良了。” 曹操双眼微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人,只是在想到他们时,又联想到整体形势,最终被曹操一一否决。 在曹操沉思之际,曹昂一直在观察变化。 不难看出,曹操对留宛人选,还真有几分犯难。 是,曹操麾下文武众多,能独当一面者亦不少,可曹操所辖势力地处四战,这就需要兼顾到很多。 眼下这些能独当一面的,得曹操信赖与倚重者,无一例外都派驻到要处坐镇,动他们中任何一人,就必然会带来连锁反应。 “那上策呢?” 曹操收敛心神,举起酒觞,对曹昂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命你镇守宛县,如此只需派些武将领兵分驻各处即可?” “父亲英明!” 曹昂起身拜道。 “咳咳!!” 曹操这酒又没喝下。 忍着咳嗽的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 在沉吟刹那后,曹操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能力镇守宛县,保南阳郡诸地不丢?” “孩儿不会叛父亲。” 曹昂神情正色道。 这不废话! 听曹昂这样讲,曹操忍不住想骂,你这竖子要是敢叛,那老子的脸就丢尽了,可心里暗骂之际,曹操却想到了什么,眼神微诧的看着曹昂。 这的确是上策!! 曹操细细品味下,就明白曹昂想表述的深意。 南阳郡太特殊了,又太复杂了,如果真想镇守好此地,就必须派心腹才行。 可问题是抽调谁来,似乎都没有曹昂留守好啊。 “还有呢?” 曹操向前探探身,看向曹昂道:“总不能因为你不会叛为父,就让你留守于宛吧。” “孩儿能为父亲解忧。” 曹昂抬头道:“纵父亲遇再大困境,孩儿都会在宛助父亲一臂之力。” 曹操:“……” 这竖子就不能盼点好!! “没了?” 曹操心里怒骂一句,见曹昂不言,皱眉道。 “没了。” 曹昂摇头道。 “这就是你的上策?” 曹操一愣。 “对。” 曹昂郑重的点头道。 “竖!!” 曹操忍不住想骂,可在这一刹,曹操想起曹昂所提中策,看曹昂的眼神有几分变化,他明白了。 所谓中策,就是曹昂留宛后,要去解决的事。 “退下吧。” 想到这些,曹操轻呼一声,倚着凭几道:“某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曹昂抬手一礼,对曹操道:“父亲少喝几觞,佳酿虽好,可贪杯就不好咯。” “去去去。” 见曹昂这样,曹操烦躁的摆摆手,曹昂笑笑,也没再多说别的,转身离去了。 “这竖子!!” 倚着凭几的曹操,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骂起来,但随即表情却严肃起来,他在想要不要叫曹昂留守宛县。 第29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公子,主公急召您所为何事?” 史涣脚步匆匆,跟在曹昂身旁,眉头微蹙道:“连末将都不能跟着,可是许都出什么状况了?” 史阿去向不明,曹昂宿卫之事,史涣是很上心的,尽管南阳多地或夺占,或归顺,可经历张绣反叛一事,史涣却不敢掉以轻心。 作为宿将,寸步不离是根本! “许都无忧。” 曹昂笑笑,对史涣道:“父亲准备离宛归许了。” “啊?” 史涣一愣,诧异道:“这么快?今南阳多地新归,各地尚未理顺,若就这般走了,恐南阳……” “所以父亲才急召某。” 曹昂保持笑意道。 “难道主公是想让公子坐镇于宛?”史涣立时想到什么,看向曹昂道。 “怎么?” 见史涣如此,曹昂眉头微挑道:“你觉得某坐镇于宛,不能确保南阳各地安稳?” “没有,没有。” 史涣忙开口道:“公子若真能坐镇于宛,定能保南阳各地安稳,只是南阳情况复杂,诸族势强,宗贼横行,想解决好这些只怕不易。” “办法总比困难多。” 曹昂微微一笑道:“本公子已及冠,不能总被庇护在羽翼下,只要能为父分忧,纵使再难,某也愿意试一试。” 与曹操的交谈,让曹昂看出一点,对镇守宛县,统领南阳诸地的人选,曹操还没有最佳人选。 而自己所讲的那番,已隐晦指出治宛之难,越是这般,曹操想的就越多,没办法,南阳实在太重要了。 哪怕南阳郡久经战乱,治下早已不如当初富庶,可所处这个位置太重要,在确保此地不出问题的前提下,又能在宛策应分忧,似乎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可选了。 毕竟这天下,谁都会背叛曹操。 可唯独曹昂不会背叛。 现在就看曹操怎样选了。 “史涣,若本公子真留驻于宛,你可愿为谋分忧?”想到这些,曹昂看向史涣,嘴角微微上扬道。 “涣愿为公子分忧!” 史涣当即抱拳表态道,但随即想到什么,又道:“只是公子,末将不能离开公子,若是末将……” “行了,这些你就无需考虑了。” 对史涣所想,曹昂一眼就瞧出了,满不在乎的摆手道:“你之才不在宿卫,应担起更重的职责。” 被曹昂这样肯定,史涣心底生出暖流。 但凡是有些本事的,谁愿意一辈子看家护院,是,待在曹昂的身边,的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对史涣而言,他还是想证明下自己。 只是史涣在感动之余,却在思索一件事,要是他离开公子身边,那谁能确保公子的安全呢? 毕竟史阿去向不明,尽管此前曾问过几次,可自家公子却回答的很含糊,史涣知道史阿离开,肯定是曹昂的意思,但史阿会去干什么呢? …… 同一夜。 相较于史涣想的这些,曹操想的就更多了。 “主公,夜深了。” 负责值夜的典韦,见曹操眉头紧锁,保持着姿势许久,不由上前道:“主公还是早些休息吧。” “几时了?” 曹操看向窗外,漫不经心的说道。 “快亥时三刻了。” 典韦低首道。 “还早。” 曹操撩袍起身,轻叹一声:“走,陪某四下走走。” “喏!” 典韦抱拳应道。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般久,对曹操的脾性,典韦很是了解,每是这般,就代表曹操有大事还没确定。 屋内很暖和。 屋外却很冷。 寒风呼啸。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了。 “算算时日,离许也有月余了。”负手前行的曹操,看着飘落的雪,神情有几分感慨,“也不知许都今下如何了。” “有荀令君他们在,许都断无任何波澜。” 典韦咧嘴笑道:“纵使真有事,也定能很快平息。” “呵呵…” 曹操听后,笑着摇起头来。 这话说的没毛病。 他敢领军离许,正是因为有荀彧他们,时至今日,或许所辖地盘处四战之地,但对麾下文武,曹操却是很骄傲的。 文有荀彧、郭嘉、程昱、毛玠等一众大才,武有曹仁、夏侯渊、夏侯惇、李整、乐进等一众悍将,这批他倚重的肱股,就是曹操的底气! “唉~” 可笑着笑着,曹操却轻叹一声。 “主公,可是有何事所忧?” 典韦见状,面露疑惑道。 今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拿下,这本是值得庆贺的事,为何自家主公会这般呢? 典韦想不明白。 “某只恨麾下英才太少!” 曹操叹道:“错非这般,今下南阳诸地,某也不会这般犯愁了。” 一切如曹昂想的一样。 曹操麾下是有不少文武,但需要分驻的地方太多,南阳是夺下了不假,可不能牢掌在手里,那又有什么用? “主公急召公子,难道不是想让公子留驻于宛?”典韦露出不解,看向曹操道。 在典韦看来,今南阳诸地已下,自家公子就是最佳人选啊。 常待在曹操身边,典韦比谁都要清楚,自家主公一直想历练曹昂,何况能顺利夺下南阳诸地,曹昂是立下大功的。 “你觉得那竖子可堪大用?” 曹操眉头微挑,看向典韦道:“南阳对我军可很重要,如果此子不能镇守好南阳,那可能会使我军腹背受敌。” “公子之才,谁人不知?” 典韦道:“再者言我军能夺下宛县,若非公子警觉,察觉到张绣曾有反意,恐我军将被张绣击溃。” “若连公子都镇守不好南阳,末将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将南阳镇守好,当然,主公除外啊。” 讲到这里,典韦咧嘴笑了起来。 “你这厮!!” 曹操指着典韦笑骂道。 公子,末将能帮您的,只有这些了。 典韦脸上笑着,心底却暗暗道。 “那就叫子修试试。”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操却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这竖子还需历练,镇守南阳这副担子,某就交到他身上,某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扛起来,若是连这点事都扛不起,那就太叫某失望了!!” 第30章 众望所归 数日后。 宛县。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天际,寒风下的宛县,立时就紧张起来,分驻各处的曹军将校,听到擂鼓声,无不朝一处赶去。 擂鼓聚将。 按军规,凡三通鼓未至者,无论何事,无论何人,一律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任何人都不可脱。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快点!” “那是乐进?他何时归宛的。” “前两日,你不知道?于禁也归宛了。” “是吗?” 从各处朝将军府看去的将校,三五成群的朝前疾驰,闹出的动静,使城内不少大族,无不紧张起来。 没有人知道,曹操擂鼓聚将究竟想干什么。 自南阳各地先后被夺占,选择归顺的消息,渐渐在宛县城传开后,想持敕拜访曹操的人多了,可让人奇怪的是,曹操却没有见一人。 这反倒叫更多的人想拜访曹操。 “公子,您快点,两通鼓了。” 在宛县城一处,史涣骑马驰骋,对曹昂催促道:“三通鼓落,公子若未赶至的话,是要受惩罚的。” 这老登,就好搞突然袭击。 骑马驰骋的曹昂心里暗骂一声,本在熟睡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擂鼓惊扰到,史涣更是催促着曹昂披甲。 这几日,曹昂一直在思索怎样治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最后真叫他留驻于宛,却没有具体思路,那到时就抓瞎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曹昂的做事风格。 “吁~” 赶至将军府,曹昂一勒缰绳,忍着寒意,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值守各处的宿卫见状,无不抱拳行礼道。 “拜见公子!” 对这些行礼,曹昂没有在意,在史涣的陪同下,曹昂快步朝正堂赶去,没走多久,就听到各种议论声。 “主公这次点将,是不是打算继续南下啊?” “不是没可能啊,那刘表徒有其表,我军已下南阳诸地,就算趁势南下,也定能打垮荆州军。” “不过攻打襄阳却难,毕竟我军没有水师,但要是能连下新野、朝阳、筑阳等地,甚至将章陵郡等地拿下,那南阳就皆归我军了。” “没那么容易,荆州军也不是摆设,何况荆州诸族对刘表还算听话,我军真要威逼,只怕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公子来了!!” 原本嘈杂的正堂,不知何人喊了一声,瞬时就安静下来,曹昂挎刀走来,扫视着堂内所聚众将。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目光所过之处,诸将无不抱拳行礼。 时下曹昂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纵使是桀骜不驯的青州军,那同样对曹昂也是很敬畏,毕竟若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会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也回来了。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的眼神落在于禁、乐进二人身上,也是在这一刹,曹昂知晓此次擂鼓聚将所为何事了。 “还挺热闹。” 而在此时,曹操的声音响起,让堂内众将无不一惊,纷纷转过身去,又朝走来的曹操抱拳行礼。 “拜见主公!” “拜见父亲!”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在典韦、许褚、张绣三将的簇拥下,曹操走到短榻前,看了眼堂内众人,遂撩袍坐下。 “免礼吧。” 曹操倚着凭几道,表情从容不迫。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堂内的气氛悄然而变。 这老登,气场还挺强啊。 走到最前的曹昂,见堂内鸦雀无声,所聚众将无不昂首而立,除了呼吸声,再无别的声响,心底不由得感慨。 能让一帮骄兵悍将如此顺从,甚至个个都带着敬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此次随曹操伐宛的,是有一部分精锐,但更多却是青州兵,而那帮青州兵将校,一个个就不是骄纵那般简单了。 但此刻在曹操跟前,一个个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南阳的仗,打完了。” 曹操一甩袍袖,语气淡然道:“该夺的城夺了,该收的地收了,也该回许了,不然某如何赏赐你们?” 回许? 听到这话,堂内众将露出各异神情,不少流露出惊诧,他们没想到此次擂鼓聚将,居然不是继续伐荆。 “不过回许,这南阳也要镇守好。” 对众将所疑,曹操却毫不在意,“乐进何在!?” “末将在!” 乐进当即上前抱拳道。 “这宛县,某就交给你乐文谦了。” 曹操看向乐进道:“若是丢了……” “请主公砍末将首级!” 曹操话还没说完,五短身材的乐进,就沉声喝道。 “哈哈!好你个乐文谦。” 曹操指着乐进笑骂道:“行,那某就接你所立军令状。” “喏!” 乐进喝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见到此幕的曹昂,看着乐进,心底生出感慨,看似平平无奇的乐进,实则性情却异常刚烈,关键是能力极强。 “于文则!” “末将在!” 在曹昂思量之际,于禁忍着激动,上前对曹操抱拳行礼。 “育阳,某就交由汝了。” 曹操打量着于禁,平静道:“此地与新野接壤,乃荆州军所驻要冲,莫要叫某失望。” “喏!” 于禁当即表态,“请主公放心,末将定会守好育阳,不让荆州军进犯寸土!” 曹操露出欣慰的笑容。 此次伐宛,给曹操的惊喜很多,于禁就是其中之一,本就对于禁有青睐的曹操,见于禁忠诚悍勇,那必然是要重用的。 堂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知道一点,于文则已得主公重用,不然育阳这等要地,断不会叫其领兵驻守。 “曹子修!” “孩儿在!” 随着曹操的声音响起,堂内众将的表情微变。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上前,朝曹操抬手一礼,他知道,老登是觉得叫他镇守南阳了。 “这南阳,某就交由汝来守驻。” 曹操神情淡然,盯着曹昂道:“莫要给丢了。” “父亲放心。” 曹昂语气铿锵道:“人在宛在,人死宛仍在!!” 你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讲,曹操却皱起眉头,南阳就算丢了,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再领兵打一遍就是。 “主公英明!!” 而就在此时,堂内众将却纷纷抱拳道。 虽说最初叫曹昂时,不少人都带有诧异,可听到曹操、曹昂所讲,众将却没有任何反对,相反却很是认可。 有曹昂镇守南阳,那断然不会有任何差池。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看来这竖子在军中的威望不低啊。 而见到此幕的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旋即却消失不见了,虽说他很乐意见到此幕,但曹操却不想叫人看出来。 第31章 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不过父亲…” 此等氛围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纷纷看去,尤其是曹操,看到曹昂露出的笑容时,心底莫名一颤。 直觉告诉他,肯定没好事! “孩儿有几个不情之请。”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情之请。 还几个!? 曹操皱起眉,直直盯着曹昂。 曹昂不为所动。 留驻南阳一事算成了,不过该要的好处,必须要多争取些,不然等曹操领军归许,局面无法迅速打开。 “说。” 曹操沉吟刹那,才冷冷道。 “孩儿既已奉命留驻宛县,南阳太守秩二千石,还望父亲领军归许后,尽快遣人将银印青绶送抵宛县。” 曹昂微微低首道:“若无银印青绶,纵孩儿有通天之能,恐也难使上下信服,这对固守南阳百害而无一利。” 真敢张口。 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还未至而立就想做南阳太守,此事一旦传开,流言蜚语就能把你喷死! 原本按曹操所想,南阳太守暂不授予,让曹昂领横野将军,凭借所立战功,虽说差些意思,但也不会有太多人非议。 以横野将军职统属南阳屯驻各部,进可攻退可守,远比直授南阳太守一职要好,这乱世下,有兵,腰板就是硬,说话才有份量! 可是这竖子,俨然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还有呢?” 曹操没有急着表态,盯着曹昂道。 “孩儿想向父亲要几位帮手。” 曹昂保持笑意道:“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孩儿既要镇守南阳,这麾下没有帮手可不行。” 嗯? 乐进、于禁听到此言,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尤其是一些人的目光投来,让二人心底生出想法。 于禁还好,毕竟他能被曹操委以重任,靠的是曹昂先前将袭占宛县之功让给他,得以让他在曹操面前露脸。 但乐进就想的多了。 ‘这竖子,连笼络人心都不会!!’ 看出堂内众将的反应,曹操有些生气,有乐进镇守宛县,有于禁镇守育阳,纵使刘表起兵来犯,凭此二将必能抵御的住。 现在好了,不看形势的讲这番话,岂不是叫他们心寒吗? 怎么? 这是不相信他们? “你想要谁?” 曹操压着怒意,瞪向曹昂道。 “回父亲,宛县有文谦将军在,育阳有文则将军在,自是无需孩儿多虑。” 曹昂却笑着说道,随即看向乐进、于禁二人,“有两位将军在,哪怕没有孩儿镇守,亦可保南阳诸地安稳。” “公子~” “公子。” 于禁、乐进听闻此言,无不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便朝曹昂抱拳行礼。 曹昂当众讲这样的话,贬低自己,抬高他们,这是二人没有想到的。 “公子真是太谦逊了。” “是啊,若无公子,恐我军难以攻下宛县。” “谁说不是啊。” “公子到底想要谁啊。” 而见到眼前一幕,堂内众将小声议论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张绣,此刻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 曹昂这在无形之中,就拉近了乐进、于禁的关系,这手段,这心胸,是他所没有的,也是想到这里,让张绣心底生出羞愧。 曹昂比他还年轻,却能做到这一步,这是他远远比不了的,要是能比了,宛县就不可能从他手中丢掉。 “说要谁。” 曹操平静道,心底却生出喜意。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表现,刚才他还真是看错这竖子了! 曹昂道:“孩儿想在南阳聚流民,兴屯田,然此事重大,仅靠孩儿一人,恐难以在短期内见效。” “你想兴屯?” 曹操向前探探身,诧异的看向曹昂。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兴屯有多难,没有比曹操更清楚的,眼下在许都一带,有枣祗、韩浩在做此事,尽管眼下是取得些成效,但需要解决的事太多了。 兴屯若成,则势力大增。 这年头,手里有多少粮,就能聚多少兵。 对曹操而言,他最缺的就是粮!! “正是。” 曹昂点头道:“南阳水系丰富,若能兴屯,不出三五载,定能屯储大批粮食,而父亲奉天子以讨不臣,必然会频起兵戈,以震慑宵小之辈,匡扶汉室威仪,孩儿不才,愿在南阳兴屯以为父亲分忧。” “子修~” 这一刹,曹操有些动容。 “父亲,孩儿想请丁斐,满宠来宛,助孩儿一臂之力。”曹昂见状,趁热打铁道:“此外兴屯还大事,孩儿还想要许定、李典助孩儿!” “这李典是谁?” “没听说过啊。” “是李整将军的从弟吧。” 相较于曹昂提及的丁斐,满宠,许定几人,堂内众将在听到李典之名时,不少都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显然有不少人,并不知晓李典之名。 可曹昂却知晓啊。 李典虽非五子良将,但在曹操麾下亦是员大将,只是其真正扬名,是在其从兄李整死后,在接收所部兵马,在官渡一战中立下大功,这才被曹操逐步重用,眼下的李典,名声还没有传开。 有他要的这几人,还有乐进、于禁在,倘若这样都不能守住南阳诸地,令南阳在他手里繁荣起来,那这争霸天下之事还是别参与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的这几个人,时下尚未在曹操麾下担当重任,所以对曹操造成的影响极小。 这些人到他麾下驱使,不仅能积攒名望,还能助他一统南阳,威震荆州,这等机会可不多,所以必须要把握住!! “行,你要的这些肱股,某都给你。” 在曹昂思量之际,曹操却没有犹豫,看向曹昂说道:“不过兴屯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要等熟悉了南阳诸地后,再择机推进。” “孩儿明白。” 曹昂忙抱拳应道。 成了!! 曹昂的心情有些激动,有老登撑腰就是好啊,平白无故就能得这么多帮手,关键是这些文武,能力都是极强的。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想在这乱世下做事,没有人在旁帮衬着,就靠他一人去做,去推,就算想法再超前,那也绝不可能成功。 第32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雪无声,风无痕。 不知几时,宛县城铺上一层银装,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给人萧瑟之感,寒风呼啸下,旌旗飘飘发出声响。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此间平静,今日的宛县注定有几分不平凡,如长龙一般的队伍,蜿蜒曲折的行进。 “行了,你们就别送了。” 宛县城东外。 曹操披着大氅,脸上带着笑意,转身对出城相送的曹昂、乐进一行道:“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了,在许都时,荀令君他们最喜搞这一套,说是能提振士气,每每出征,某都不受其扰。” “父亲,还是送送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您,孩儿不再您身边尽孝,还请父亲勿怪。” 言罢,在曹丕、典韦、许褚、乐进、张绣、史涣、许定等一行注视下,曹昂毕恭毕敬的对曹操长揖一礼。 “你这竖子,能叫某省点心,就好了。” 本带着笑容的曹操,见曹昂如此,神情有几分动容,上前托起曹昂手臂,“在宛县不比在许都,凡事要三思而行,多听文谦他们的,莫要意气用事,某与汝母,无需挂念,在外照顾好自己。” “喏!” 曹昂重重点头。 这曹操在宛县时,曹昂还没什么感觉,眼瞅着要走了,在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别样情绪。 别看曹操动辄骂他竖子,实则曹操的关怀与记挂,曹昂是能感受到的,曹操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乱世枭雄,但对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他这个长子,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本曹昂以为曹操要多待些时日,却不想那场擂鼓聚将结束后,不过旬日,曹操就提出要统军离宛了。 曹昂知道许都还有很多事,等着曹操去处置,人活一辈子,没有谁能一辈子被庇护到羽翼下,都有要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 曹操在宛县待一日,曹昂就一日不能当家做主,哪怕是父子之间,观念也是会有差别的。 所以从知晓自己要留驻宛县后,曹昂没有急着行使自己的权力,即便是要行使,也要等曹操走了以后再说。 “大兄,您在宛县要照顾好自己。” 在此等形势下,曹丕眼眶微红,走上前,抬头对曹昂道:“您放心,等弟归许后,会代兄为父,为母行孝的。” “好。”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拍曹丕肩膀道:“要快快长大,到时你我兄弟皆为父分忧。” “嗯。” 曹丕重重点头道,但在此等温馨下,却无人察觉到曹丕垂着的手,其实是紧攥的。 “呵呵~” 曹操、典韦、许褚、乐进、史涣等人,见到此幕无不露出了笑意,尤其是曹操脸上笑意更浓。 对他而言,兄友弟恭,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在这乱世下打拼,与群雄相争,为的不就是这个家吗? “主公,时辰不早了。” 典韦笑着看看天,随即上前对曹操道:“我等也该启程了,不然就赶不到博望了。” “好。” 曹操点点头道,随即看向乐进,“文谦,在宛县要多多帮衬子修,有汝在,某心安。” “主公放心!” 迎着投来的数道注视,乐进抱拳道:“末将定会为公子分忧!” “走吧。” 曹操笑笑,随即便一甩袍袖,拉着曹丕的手,便昂首朝前走去,典韦、许褚、张绣一行在与曹昂告别后,纷纷去追曹操。 “咴溜溜~” 在曹昂一行的注视下,曹操他们翻身上马,骑马而定的曹操,踩镫回首,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曹昂,伸手道:“子修,要照看好自己。” “父亲放心!!” 曹昂朗声道。 “走吧。” 曹操笑笑,随即便轻磕马腹,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提速朝前驰骋。 “公子珍重!” “大兄保重!” 典韦、许褚、曹丕一行与曹昂辞别后,随后便去追远去的曹操。 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垂手而立的曹昂,看着曹操一行远去的背影,心底暗暗道,曹操有曹操要干的事,而他也有自己要干的事。 南阳郡,就是检验自己能力的磨刀石! 如果在这南阳郡,有一众文武辅佐,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还不能使南阳郡一统,那他就找个地方歇着得了。 诸族。 宗贼。 刘表! 我曹昂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们一个个能有多厉害!! 曹昂当然知道不能小觑他们,但战略上要藐视对手,倘若连与之亮剑的胆气都没有,那还玩什么!? “回城吧。”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骑队,曹昂撩撩袍袖,对乐进、史涣他们道。 “喏!” 一行抱拳应道。 宛县城已被乐进所部接管,于禁早在数日前就已离宛,率部赶去育阳驻防,此两城在手,曹昂短期内是没后顾之忧的。 而且召丁斐,满宠,李典他们的调令,在那一日曹操就派人去传达了,算算时日,若是骑马前来,这几日就能赶来宛县。 对如何治理南阳诸地,曹昂是想等人齐了再说。 “驾!!” 在曹昂一行迎着风雪归城,同样迎着风雪的曹操一行,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而在骑队中,别看曹丕年岁小,却紧紧跟在队伍中。 曹家子弟,不说多勇武,骑射总是要会的。 “仲康,宛县城内的粮仓,都搬得差不多了吧?”骑马前行的曹操,想起一件事,回首对许褚道。 “回主公,搬走了近八成。” 许褚神情淡漠道。 嗯? 而同行的典韦、张绣一行,在听到这里时,无不是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粮仓的储粮搬走这么多? “哼,这竖子!” 在众人诧异下,曹操却冷哼一声,“在某面前口气倒不小,好,既然他想要银印青绶,那就叫他知道当家有多难!” 言罢,曹操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速度更快了。 公子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典韦听到这话,眼睛瞪的极大,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回头看向宛县方向,不到两成的储粮,要是解决不好的话,那宛县是要生乱的啊。 第33章 相爱相杀 “这老登!!” 太守府,被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正堂内。 站着的乐进、史涣、许定、曹安民几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曹昂,但一个个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出城送曹操一行,回来没多久,贾诩就来找曹昂了。 嗯。 贾诩是被曹昂请来接管太守府的,等到丁斐,满宠他们过来,贾诩不想抛头露面,曹昂不会强求。 但是眼下,曹昂需要帮手,来与他一起盘家底。 做任何事情前,都要知道自己的家底有多厚,眼下这南阳诸地,皆由他曹昂说了算,这副重担算是扛在曹昂肩上了。 远的不说。 驻扎于南阳诸地的队伍,人吃马嚼的,这都需要按月拨发吧,所以曹昂最想知道的,是在张绣的治理下,宛县还有多少粮食。 可是叫曹昂怎样都没有想到,整个宛县城就剩几万石粮食了,这不是扯淡的嘛!! “亏得本公子还送你出城,没想到你玩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在乐进一行的注视下,曹昂想起曹操临行前,那露出的笑意,这时他才回过味儿来,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 “公子,说不定主公是有苦衷。” 乐进见状,硬着头皮上前道:“宛县城的储粮被主公带走,但育阳、博望、堵阳等地储粮应还充足,只要能度过这几个月,待到春耕结束后,剩下的可再寻办法解决。” “文谦将军,你在我父麾下待那么久,还不了解那老登的脾性?” 曹昂却道:“只怕育阳、博望、堵阳等地的储粮,多数也被这老登下令带走了,哼,本公子是不会猜错的!” 应该不会吧。 乐进、许定、史涣、曹安民几人相视一眼,心底却不敢相信曹昂所讲,这要是把几地的粮食都带走多数,那留宛大军怎么办? 没有粮食,那是会出乱子的。 “报!!” 就在此时,一人匆匆从堂外走进,脸被冻的通红,在曹昂的注视下,那人有些紧张,抱拳行礼道:“公子,卑下奉于禁将军之命,特来宛向公子禀明,育阳所储粮草,多数已被主公下令调走,眼下育阳所储粮草,仅够所部月余所需。” 乐进:“……” 许定:“……” 史涣:“……” 曹安民:“……” 现实打破了他们的侥幸。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在场之人,无不低首而立。 眼下这事儿,他们也看不透了。 从没有遇到过啊。 “本公子知道了。” 曹昂似笑非笑,看向那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半月后,宛县会有一批粮草运往育阳,叫你家将军安心镇守育阳,别的事无需多虑。” “喏!” 那人当即应道。 育阳所储粮草都被老登下令拉走,那博望、堵阳等地就更不用想了,以上城池皆是被曹军攻占的,想拉走多少粮草,就是曹操一句话的事。 至于比阳、西鄂、安众、穰县等地所储粮草拉没拉走,这不好说,就算没拉走,那又能怎样? 以上诸地都是归顺,各县县令都没换掉,这个时候跑去拉走粮草,那不是想把南阳人心搅起吗? 眼下对曹昂而言,是全面封锁消息,不能把粮草不足的消息传出去,不然军心就散掉了,到时闹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今日之事,一个字都别传出去。” 想到这些,曹昂神情严肃道:“谁要是敢传出去,到时休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 “喏!” 众将当即抱拳应道。 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谁会不知军中缺粮,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啊,出现这事,封锁还来不及呢,谁敢外传出去? 自始至终,贾诩都是在一旁站着。 贾诩想看看曹昂,在面对此等境遇下,究竟是怎样的反应。 “子修,不然某即刻离宛,去追司空。” 曹安民犹豫刹那,上前道:“不管怎样,这南阳诸地都是新定,即便是要带走一批粮草,也该给南阳留一些。” “不用了。” 曹昂摆摆手道:“去追也没用,堂兄,你稍等片刻,某有件事要你去办。” 嗯? 听到这里,曹安民露出狐疑的表情。 “诸位先退下吧。” 跟曹安民说完后,曹昂看向乐进几人,“我军主力已然离宛,这个时候要加强各处巡防,万莫出现任何差池,待某想到解决之策,到时再召诸位。” “喏!” 几人当即抱拳应道。 出现这样的事,的确要想办法解决,别的或许不用急,但粮草却不能不急,万一断顿了,时间久了,只怕会出现营啸。 真等到那个时候,哪怕是在军中威望再高,可饿红眼的将士,却不会在敬畏你,而这就是现实! “子修,你想让某干什么?” 在乐进几人退下后,见曹昂研墨提笔,曹安民带有疑惑,在看了眼贾诩后,便上前对曹昂道。 “堂兄,某没有记错的话,那老登把绝影赐予你了吧?”提笔写信的曹昂,头也没抬,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点点头道。 “那你带足干粮,绕开那老登,提前回许都一趟。”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曹昂放下笔,吹着手中竹简,对曹昂道:“此次回许,莫要叫其他人知道,回去后,就去找母亲,把此信呈于母亲。” 嗯? 这下曹安民愣住了。 在曹安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庞,本能下,曹安民的双手微颤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在曹家,曹安民最怕的,其实不是曹操,而是他那位大娘!! 老登,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对曹安民的反应,曹昂没有在意,此刻的他,必须要把这口恶气出了,一想到曹操不怀好意的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是整他,也不能玩这么狠啊。 这算是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堂兄,此次归许,要速去速回。”曹昂将竹简递给曹安民,“路上注意安全,等回来后,还有大事要堂兄来做。” “好。” 曹安民接过竹简,重重点头道,直觉告诉他,这封竹简上的内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却不敢看。 第34章 南阳新局 “恭喜公子。” 在曹安民离去后,贾诩这才上前,对曹昂抬手一礼,“看来这南阳太守的银印青绶,待司空领军归许后,不日就会有人送抵宛县。” “本公子知道。” 对贾诩所言,曹昂没有感到奇怪,相反却冷笑道:“这老登是想考验某,叫某知道,欲戴其冠必受其重,既然想要南阳太守,那就要真正扛起担子,而不是依靠别人。” “若某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各地被运走的粮草都运往舞阴了,要是某能解决好这次危机,那银印青绶就会送来宛县。” “可要是解决不好,银印青绶就别想了,不过粮草危机也解决了,这个时候,盯着本公子的,是某的子廉叔父!!” 贾诩微微一笑。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而最让贾诩看重的,是曹昂虽猜到曹操所想,但是却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来,无形中让乐进、许定等将都紧张起来。 这很重要。 说到底曹昂是奉命镇守南阳了,是曹操长子不假,但在此之前却没有独当一面过,想要叫麾下信服,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如果这次粮草危机,乐进他们想不到办法解决,而曹昂给解决了,那今后乐进他们就会对曹昂绝对信服,再无任何迟疑。 有些话,有些事,都在不言中。 “那公子打算怎样解决?” 贾诩想到这里,看向曹昂道。 “原本某想等满宠他们来宛后,在对南阳诸地展开谋划。” 曹昂双眼微眯,语气低沉道:“现在看来啊,要提前了,哼,这老登想以此来教训本公子,那某偏不遂了他的意,没有粮草,那就设法解决。” “坐以待毙,可不是某的性格。” “某打算叫许定随史涣一道,趁着我军主力离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穰县时,让二人将穰县控制起来。” “张绣麾下数千精骑,被许定带数百虎士分走多半,该动还是要动动的,等拿下穰县,史涣就统兵留驻此地,许定离穰急赴比阳,把此地也给控制住。” “等李典奉命归宛后,再由李典前去比阳接管,如此,我军在南阳北部根基,将再无任何隐患。” “纵使是刘表想起兵来犯,有这几位镇守各处,互为犄角之势,想要突破我军防线也是万难。”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这是何等豪华的武将班底,有他们分驻在宛县、穰县、育阳、比阳要地,只要能解决他们的粮草,哪怕刘表起数万精锐来犯,甚至再多一点,曹昂也不觉得己部会败。 这就是对乐进他们的信任!! 听完曹昂所讲,贾诩陷入到沉思中,他知道曹昂这样安排,是真的打算自己解决此次粮草危机了。 叫许定、史涣他们离开宛县,不仅能把穰县、比阳掌控在自己手里,还能避免许定所统西凉精骑,在此期间受到别人影响,眼下对曹昂而言,最不能出现的就是岔子了。 而这批西凉精骑,是被许定给收编了,震慑了,但是想要真正收他们的心,还是要慢慢来的。 此事急不得。 只是令贾诩奇怪的,是曹昂为何这般看重李典呢? 此人在曹军中名不见经传啊。 难道此人有何特殊才能? 尽管心中有疑吧,贾诩却没有讲出来,毕竟眼下的他,还想再等等看,若曹昂是真有本事,那他是不介意投效曹操的。 毕竟曹昂有真才实学,又能把南阳治理出来,这对地处四战的曹操而言,那绝对是一大拥趸。 至于曹操、曹昂父子俩的相处,贾诩不想掺和太多,虽说跟曹操接触不多,但贾诩是能看出曹操对他这位长子的重视。 可能全天下的父亲都一样吧。 这一刹,也让贾诩想起他的长子,贾穆!! “那接下来,公子是想见见宛县诸族?”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想从快解决粮草,恐唯有他们能解决。” “知我者,文和先生也!” 曹昂抚掌大笑道:“若某猜的不错,张绣在据宛县时,其实并不得诸族人心,所以这宛县的粮草,大头其实不再城内粮仓,而是在各族名下吧。” “公子猜的没错。” 贾诩点点头道:“张绣虽据宛县,但宛县治下的良田,超七成皆在诸族名下,宛县治下的自耕农累年锐减。” “张绣此前怕得罪宛县诸族,对他们所征田赋也是寥寥,诸族呢,也默契的会给张绣一批粮食,他们是彼此都不轻犯。” “只是对宛县治下自耕农,张绣就没那样好了,征收的田赋很重,甚至每隔一段时日,张绣会派麾下精骑,对一些宗贼进行围剿,这才满足麾下粮草供应,同时在城内粮仓储备一批粮草。” “若是诩没有猜错,从司空入宛,没有见诸族后,就想过要让公子去这样做,只是公子,这宛县诸族可不好招惹。”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道:“他们有何特殊之处?” “一个是宛县诸族,在宛,在荆,在兖等地名望都不低。”贾诩思虑刹那,看向曹昂说道。 “尤其是朱家,李家等族可是出过不少名士清流的,若是对他们有所不敬,恐公子的名声会不好。” “再一个,宛县诸族豢养有不少家丁,据诩所知,不少还列装有强弩劲弓,一旦跟他们撕破脸的话,只怕宛县必生乱子。” “司空统兵在宛时,他们不敢轻易造次,但现在司空走了,虽说宛县城有乐进率部执掌,可论及震慑,却远不及司空。” “那就先礼后兵。”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贾诩道:“某不是张绣,不会任人拉扯,拿捏,若是本公子把礼数都尽到了,他们也愿意慷慨解囊,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嘛,但要是他们不接受,选择跟本公子对着干,那就没办法了。” “该给的礼数,本公子给到了,可他们不接,那就等于不给本公子脸面,既然是这样的话,本公子也没必要太顾及他们,毕竟尊重是相互的!!” 第35章 广发请柬 夜悄然而至。 博望。 夜幕下的曹军联营,一堆堆篝火升起,但呼啸的寒风,裹着雪袭来,让人感受到的更多是冷。 噼啪~ 中军帅帐内,燃起的篝火噼啪作响,曹操披着大氅伸手烤火,久经沙场的曹操,早已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状态。 “主公,天冷,喝些酒暖暖身子吧。”典韦抱着一坛酒,盔甲上落有不少雪,见曹操在烤火,咧嘴笑道。 “不喝了。” 曹操看了典韦一眼,“在宛县,是为了拉拢张绣,所以某才喝的,眼下归许了,某要以身作则。” “好吧。” 见曹操如此,典韦瓮声瓮气道。 这一路从宛县赶来博望,冒着风雪一路疾驰,这罪可不是寻常人能受的,在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曹操光鲜的一面,却没有人在意曹操吃的苦,受的罪。 但是典韦却不一样。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能遇到这位明主,典韦除了感到庆幸,就没有别的想法,毕竟曹操给了别人都没有给过的。 尊重!! 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却份量很足。 “典君,你说那竖子眼下在宛县做什么呢?”曹操烤着火,伸手对典韦示意,脸上露出淡笑道。 “只怕公子在为粮草犯愁吧。” 典韦走上前,坐到曹操身旁,浓眉紧皱道:“毕竟宛县、育阳、博望等地的粮草,全叫主公下令拉走了。” “某留的有!” 曹操瞪眼斥道。 “是,留的有。” 典韦道:“只是留的那些粮草,恐只够驻扎南阳各部月余所需,南阳诸地终究是新收复的,公子恐很难解决此事。” “哼,他既然想要银印青绶,那就要设法解决。” 曹操却冷哼道:“若是连这等事都无法解决,那某岂会给他银印青绶?就因为他是我曹孟德之子?这在我军还有点用,但在别处就不好使了!” 对曹操而言,历练曹昂,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在此之前,曹昂多次让他眼前一亮,但这还远远不够,作为曹操的长子,必须要很强才行。 否则如何能在这乱世下崭露头角? 在与曹昂交谈的那一夜,曹操想起一人,近些年在江东势起的孙策,此子不凡,二十出头就连败刘繇、笮融、许贡等人,其勇威震江东!! 孙坚的长子都这般了得。 曹操的长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既然曹昂想要银印青绶,那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前提时,你要能通过考验才行,倘若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就别想银印青绶了。 这就是曹操的想法。 “竖子,莫要叫某失望啊。” 思绪万千的曹操,看着眼前飘动的火苗,囔囔自言道,典韦见状,看了眼曹操,尽管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却没有讲出口。 他知道这是主公想考验公子。 可是这个考验,实在是太难了。 想到这些,典韦在心底暗叹一声,如果这个考验没有通过,那公子的银印青绶,只怕是落空了。 …… 同一夜。 数十里开外的宛县。 朱府。 “父亲,这曹昂遣人所送请柬,城中诸族都收到了。”一中年眉头紧锁,跪坐在锦垫上,看向一老者道。 “曹操今日才领军离宛,他就派人送来请柬,只怕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也不知曹操是怎样想的,居然让曹昂镇守南阳。” 讲到这里,中年露出几分不屑。 “强如张绣,都能被此子觉察到有反意,你觉得这是等闲之辈吗?”老者一眼看出自家长子的想法,双眼微眯道。 “此子虽及冠没多久,但某知此子不凡,恰是此子镇守南阳,某才对那曹孟德有几分高看呢。” 嗯? 听到此言,中年不由生出疑惑,显然他不明白自家父亲此言何意。 “南阳久经战乱,早已不复当初了。” 老者沉吟刹那,神情带有怅然道:“曹操能将张绣收复,并顺势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能南阳北部诸地皆投诚归顺,那么能镇守南阳的,必是曹操心腹。” “可是你不要忘了,曹操迎奉天子归许,此事令袁绍极为不满,除此之外,袁术之流亦有不满。” “曹操被天下人所知,且所处又是四战之地,你觉得曹操在短时间内,能选出令他信任的人来宛吗?” “只怕不能。” 中年摇摇头道。 “这就是问题。” 老者继续道:“曹操领兵讨伐张绣,真的只是想得到宛县等地那样简单?别忘了,这个时候啊,袁绍正与公孙瓒斗的正酣。” “父亲是想说,曹操真正的意图是震慑袁绍他们?” 中年双眸微张道。 “不止是这样。” 老者笑着摇摇头道:“曹操是在备战呢,先伐宛,以震慑荆州,再寻机或与袁术斗,或与吕布斗,你可别忘了,在此之前,曹操通过迎奉天子,将河南尹、弘农郡纳归麾下。” “曹操虽处四战之地,可要与袁绍交恶前,能先后将刘表、袁术、吕布解决掉,那他还是四战之地吗?” “这不太可能吧。” 中年睁大眼睛道。 “是不可能,但要是能牵制住呢?” 老者反问道。 中年沉默了。 这些他的确没有想到。 “所以说曹孟德不简单啊。” 老者轻叹道:“要是其子曹昂,真能在南阳郡有所起色,不说征服刘表,但是牵制住刘表,就能为曹操分忧不少。” “父亲,那这宴要去吗?” 中年听后,反倒有些犹豫,而老者看到此幕,眉宇间露出一抹失望,想他也是曾任河南尹,名传天下的,却不想教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重用。 处在如此乱世下,若连这些都看不透,如何能保宗族安稳? 眼前的老者,正是朱野,其父乃朱穆,作有《崇厚论》、《绝交论》等着作,在汉室名望极高。 而朱家,祖上可是出过丞相的,不管是在宛县,亦或是南阳郡,那名望都是极高的,可那又能怎样呢? 身处在这乱世下,朱家相比此前已然落寞不少,这也是朱野最忧愁的事情。 第36章 子不类父 汉末不缺有底蕴的宗族,从县,到郡,至州,有着等级分明的阶级区划,地方豪强,寒门庶族,郡望士族,州起世家,而在他们彼此间,还有更细致的划分,门第之见,在汉末是极重的。 而形成这一现状的,就离不开一项制度。 察举制! 郡察孝廉,州举茂才乃是汉室主流晋升渠道,不过传承的时间久了,却渐渐被这些阶层把持住。 正如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凭借一部《孟氏易》家学,使得无数门生愿投继而进修,而袁氏四世皆有位处三公者,继而门下有无数故吏,如此经营之下,使得袁氏到袁绍、袁术这一代早已名满天下! 当今天下与汝南袁氏齐名,唯有弘农杨氏,杨氏亦为四世三公,只是杨氏不像袁氏那样,有袁绍、袁术两位诸侯!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隐隐已有门阀之姿,这些特称,可不是随随便便起的。 就像世家,如果没有名满天下的家学,即着释经书的话,哪怕底蕴再强,土地众多,家财万贯,也不可能跻身此列。 汉末是残酷的。 汉末是现实的。 这是属于享有特权群体的时代,至于籍籍无名的黎庶,不过就是生产资料罢了,死再多,其实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这群雄并起的乱世纷争,已然影响到各地的寒门庶族、豪强士族,乃至世家,而他们的选择与博弈,也间接加剧了这场纷争。 这才早就了脍炙人口的汉末。 朝阳东升。 驱散了宛县的黑夜。 阳光撒照,但宛县却没有太多生机。 死气沉沉的。 这就是宛县的现状。 太守府外。 一辆辆奢华的车驾,从宛县城各处驶来,一时间竟使太守府外有些拥堵,这可忙坏了府外值守的曹军将士。 “子瞻公,您也来了,许久未见,某还甚是想念啊。” “伯仁兄,汝不是在府研读经书,怎也来此凑热闹呢?” “没办法啊,曹司空之子亲派人来送上请柬,某实在不好拒绝。” “孟和兄,近来可好?” 在太守府外,一名名年纪不一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三五成群的结伴前行,他们边朝太守府内走去,边闲聊着。 看似和谐的一幕,实则暗潮汹涌。 不少人看似是在交谈,实则是在试探。 毕竟他们此来,是镇守南阳的曹昂广发请柬,盛邀他们来太守府一聚,对此,很多人都不好拒绝。 谁都不曾想到领军来伐的曹操,会在拿下宛县后,迅速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继而迫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在宛县坐镇之际,尽管他们屡次持敕拜访,却没有得到曹操的召见,这难免叫很多人有想法。 是。 曹操迎奉天子定都于许,是让天下各路诸侯敌视,可眼下的情况,是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眼下他们是在曹操的地盘下,如果惹得曹操不满,继而给宗族惹来祸端,这是得不偿失的。 曹昂作为曹操长子,今奉命镇守于南阳,且曹操极其宠爱此子,对于多数人而言,谁敢轻易得罪曹昂? “子宋公,您对此子是怎样看的?” 在一处,几位老者聚在一起,在他们身旁则跟着不少人,尽管隔着些距离,尽管与结伴之人交谈,但无一例外,众人的注意,皆在这几位老者身上。 “志和兄此言何意?” 觉察到这些的朱野,故作没有看见,看向眼前老者道:“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呵呵~” 老者笑道:“某能有什么想法。” 老者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暗骂起来。 这位老者身份可不简单,乃宛县任氏家主,唤作任健,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任光! 到他这一代,任氏是比不了从前,但在宛县,在南阳的底蕴仍在,当然就是仕途方面也不比先前了。 而与朱野,任健同站的几位,一个个身份也都不简单。 吴忠,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吴汉。 卓彬,其祖上是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卓茂。 李贺,其祖上乃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李通。 赵泉,其祖上乃东汉初年大臣,以太傅、录尚书事致仕的赵憙。 张恬,其家亦了不得,发明浑天仪,地动仪,指南车,独飞木雕等的张衡,就是出自张家。 别看这几位都老了,但却无人敢小觑。 “依着某来看啊,这就是曹昂想拉拢我等。” 在此等氛围下,张恬却满不在乎,看向几人道:“据某所知,这曹昂为人谦逊,与那曹操相差很大,今他奉命镇守南阳,想要确保南阳安稳,难免要看我等态度才是。” 真是够狂的。 朱野几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个张恬,性格就是这样,总带着一股优越感。 对曹操,那就没有好感。 一宦官之后,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曹操领军入驻宛县,张家是极少数没有向曹操送名敕的,哪怕南阳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的消息传回宛县,张家也是不为所动。 张恬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子不类父。 曹昂跟其父曹操不一样,又是刚及冠没多久,我等此次能来太守府赴宴,已然是给足他的面子了。 只是张恬却不知道,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曹昂就在贾诩的陪同下,看着眼前这些三五成群聚集的人。 “那个是谁?” 曹昂面色平静,对贾诩道,曹昂所看的,正是张恬。 “张恬,此人乃张家家主。” 贾诩语气淡然道。 “看来这个张恬,对我曹氏意见很大嘛。”曹昂双眼微眯,盯着张恬道:“这场宴席只怕要起些风波了。” 对于南阳诸族,曹昂是清楚的,很多底蕴都很深,最早都能追溯到东汉开国了,但那又怎样呢? 谁都不可能一直躺在功劳簿上,在而今这乱世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任何敢扎刺的人,那下场都不会好!! 第37章 先礼后兵 审时度势是每个人都应具备的,尤其是身处于特殊时期下,倘若只知我行我素,或随波逐流,就必然会被时代所抛弃!! 世道是残酷的,也很现实,没有谁能一直处在顺势,故而选择大于一切。 尤其是对大族而言,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投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继而获得最大化利益。 这也是曹昂举办这场宴席的目的。 他是要设法解决麾下粮草紧缺危机,但他同时也要甄别宛县诸族,看那些人能为他所用,那些人不能为他所用,这是对所辖南阳的一次厘清! 太守府。 正堂。 齐聚于此的众人分席而坐,他们小声交谈着,看似和谐的表面,实则各种试探从没有停止过。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南阳郡就屡遭战乱袭扰,这也是南阳不复往日繁荣,能在这等世道下保全自身,保全宗族,保全利益,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府君至!!” 在这等氛围下,堂外响起一道喝喊,堂内众人纷纷看去,就见身穿儒袍,腰佩铁剑的曹昂,在乐进的陪同下,器宇轩昂的朝堂内走来。 随着曹安民离宛回许,许定、史涣奉命夺占穰县,在曹昂身边的人手,就只剩下乐进一人了。 至于贾诩,人家是愿授业,是愿帮衬,但不抛头露面啊。 也正是这样,让曹昂感受到人才太少的不便,看似随曹昂留宛的人不少,还有一批文武赶来,可很多要分驻各地去独当一面。 要多招揽文武才行啊。 也是在这种境遇下,一个强烈念头在曹昂心底生出,他似乎有些明白,曹操为何那样求贤若渴了。 “见过府君。” “见过公子。” 在曹昂朝主位走去时,堂内众人的反应不一,有起身作揖的,有犹豫下起身,有起来又坐下的,有一直坐着的,甚至众人对曹昂的称谓也不一,对于以上种种,曹昂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保持笑意对左右点头示意。 此子不凡啊。 席间的朱野、任健等人,在见到曹昂的反应后,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在此等场合下表现如此风淡云轻,这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的。 宛县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于此,曹昂却无半分露怯或局促,这明显是心中有底气,不然绝不会如此。 不过也有一些人,表现得很不以为然。 他们之所以此次愿意过来,就是想探探曹昂的虚实,早先张绣占据宛县时,虽说手中有兵不假,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诸公,诸君能应邀赴宴,昂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在种种思绪之下,曹昂走到主位前,撩袍对堂内众人抬手一礼,随曹昂进堂的乐进,则表情淡漠的挎刀站于一旁,此次设宴意义非凡,身边无人震慑不行。 许定、史涣、曹安民他们都不在宛县,此事就落到乐进的头上,追随曹操这般久,这种场面乐进经历的多了,他也知自己必须要做,故而在安排好麾下差事后,曹昂还没派人去说此事,乐进就主动请缨了。 这就是核心班底的觉悟! 曹操是为人多疑,性情多变,但是这都不能掩盖他的人格魅力,故而追随曹操的很多文武,对曹操敬畏的同时,也保有绝对忠诚! 这也为曹昂驻守南阳省去不少麻烦。 对于身兼要职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人,曹昂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是否会叛,除非自己做了倒行逆施之举,狠狠的伤了他们的心,否则在曹昂镇守南阳期间,所做决断他们是都会拥护的。 “昂随父来宛,先前忙于军务,故而对诸公、诸君中的很多都没有拜访。” 曹昂保持笑意,对堂内众人道:“此次昂奉父命镇守南阳,忝为南阳郡太守,所以就想邀请诸公、诸君齐聚,聊聊今后如何治理南阳,诸公、诸君请坐。” 曹昂的态度很谦逊,这让众人听后思绪各异,有附和暖场的,有保持笑意的,有沉默观望的。 也正是通过这些举止,使曹昂看出些门道,这宛县诸族也是分派系的,他们并非是一心的。 “父亲,此次宴席不是解决粮草吗?”而在一处角落,听到曹昂所讲的贾穆,带有疑惑的看向贾诩,低声道。 “怎么现在成共商南阳治理了?若是跟宛县诸族商榷此事,恐今后想将南阳治理好很难啊。” 贾穆待在宛县的时日是不长,但在宛县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宛县诸族是怎样对待张绣的,他都看的很清楚。 宛县诸族可没有善茬!! 单是宛县诸族豢养的家丁,加起来没有上万规模,也有八九千,这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先看。” 贾诩却很平静道。 嗯? 见自家父亲这般,贾穆心底的疑惑更多,只是贾穆现在却有些怀疑,曹昂究竟能否将南阳郡治好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对曹昂有想法的,不止是贾穆一人,尤其是听完曹昂所讲种种,这让一些人的心底更是不以为然。 是。 他们此前是没见过曹昂,因为洞察到张绣有反意一事,使得不少人对曹昂生出忌惮,生出畏惧,可百闻不如一见啊,曹昂态度这般谦逊,甚至直言不讳的挑明,这次设宴是为共商治理南阳。 这也让不少人的忌惮或畏惧,在此刻都消散了很多。 看,即便是曹操的长子又如何,到了我南阳郡治下,到了我宛县地界,那该需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还是要征询的。 你曹操不见我等。 可你儿子却见啊。 关键是还这般态度好。 当然这只是一类人的想法,在这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却生出别的想法,总之这场宴席注定是非凡的。 “适才子修提到,要与我等聊聊今后南阳治理,那敢问在赋税方面,太守府打算怎样征收呢?” 而在此等氛围下,曹昂这位主人还没讲完,坐着的张恬却已喧宾夺主,拿起手边酒觞,看向曹昂询问道,这也让不少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第38章 小曹贼!! 乐进的眉头微皱,手紧攥着刀柄,冷冷的盯着张恬。 此人实属狂妄!! 自家公子还没有讲话,他就跳出来喧宾夺主,所聊更是赋税要务,这分明没把公子放在眼里。 乐进眸中掠过杀意。 从他领命驻守宛县,就对宛县诸族进行了解,身兼守宛重担,若是连治下诸族都搞不明白,那就等着被人暗地里出卖吧。 “府君既愿设宴,诚邀我等商榷南阳治理,这的确要好好聊聊才是,赋税乃重中之重,不知府君是怎样想的?”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已非先前所能比,可不管怎样,南阳终究是帝乡啊,公子既奉命留于宛,就该让帝乡安稳才是。” “没错,天子先迁都于长安,后迁都于许都,想令天下臣服,必须施仁政,以揽人心,而最好的体现,就莫过于赋税方面。” “府君,某还有一事,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并起,许都虽处腹心要冲,可终究是比不过南阳啊,不知府君能否向司空言明,劝谏天子迁都于宛?” “此事某也想过,此前司空领军驻宛之际,某就想与司空商榷此事,南阳乃是帝乡,天子迁都于宛,此乃……” 随着张恬的话音落下,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就紧随其后的说道,所提一个为赋税,一个为迁都,他们毫无避讳的聊着。 就好似这南阳太守,不是曹昂,而是他们一样。 坐于主位的曹昂神情看不出喜悲,静静的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不过心底却冷笑了起来。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古人之言,诚不可欺啊。 以张恬为首的这帮人,提及赋税,提及迁都,这无不跟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 要是曹昂没有猜错,他们肯定是想让自己减免赋税,甚至是免征赋税,继而享有对应的特权。 正如赋税里的大头,田赋与口赋,要是能减免,亦或免征,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土地兼并严重,这些人所在宗族的土地,必然是占了大头,多缴一笔田赋,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口赋就更厉害了。 这些年战乱袭扰下,南阳诸族可没少藏匿人口,要是减免口赋,或者不收口赋,那他们能得到的就更多。 这年头下能给口吃的,确保不会饿死,可是会有大批的人选择卖命的,至于别的,他们都不敢再奢求了。 而在曹昂的眼里,提及迁都的更狠。 曹操迎奉天子迁都于许,这使许都内外的田价,在短时间内就翻了数倍,眼下更是翻了十几倍,同样的土地,因为附加的价值增高,就使得资本一路被哄抬。 真要按他们说的那样,打着帝乡的旗号,让天子迁都于宛,眼前这帮人,赚的就不止盆满钵满了,而是富可敌国了!! 真是给你们脸了。 见那些人仍喋喋不休,曹昂的眼神冷了下来,面对曹操时,他没事还会呛上几句,避免这老登再起心思,想找寡妇谈心,搞什么风流。 眼下这些跳出来的人呢? 一个个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里泛泛其谈,做着什么春秋大梦,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曹昂知道,这是源自于他们的骄傲。 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诸公,诸君,赋税似乎没什么好聊的。”想到这里,曹昂撩撩袍袖,伸手对张恬他们说道。 “荀令君在许时就对治下赋税重厘,而今南阳既归,那肯定是要按规矩来办,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嗯? 听到这话,张恬他们的脸色变了,一个个冷冷的盯着曹昂,说是诚邀他们商榷南阳治理,现在却搬出荀彧,这分明是没想好好谈。 是。 出身荀氏的荀彧,是名满天下,深得不少人认可,但是这不代表着搬出荀彧,就能让所有人甘愿舍弃利益。 “不止如此,荀令君还制下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策,昂觉得这些应在南阳尽早推行才行。” 而曹昂接下来讲的话,更是让不少人生出不满,这桩桩件件都是朝他们命脉上去捅刀子的。 对一些人不满的表情,曹昂装作视而不见,他向曹操要满宠过来,就是看重满宠执法严格,刚正不阿的做派。 南阳是曹氏的南阳! 不是别人的南阳。 既然南阳多地已被曹氏拿下,那么南阳就要守曹氏的规矩,这是底线,曹昂绝无可能退让。 等到满宠来宛赴任,厘清赋税,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事,曹昂就打算交由满宠来办,以上要能做好,南阳税收就有保障了。 有了保障,那能干的事就多了。 “看来汝是没有诚心啊。”张恬脸色难看,盯着曹昂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某就先行告退了。” “别急。” 曹昂见状,笑着伸手道:“谁说昂没有诚意?以上是无法商榷,但是迁都于宛,昂倒是觉得此事可行。” 一言激起千层浪。 张恬他们听后无不脸色微变,而一直观望的朱野、任健等人,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迁都于宛有戏?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自身利益就大涨了啊。 “公子~” 反观乐进,听到此言却急了。 迁都于宛这怎么可能啊! 且不提南阳久经战乱,已使治下衰败,就提真迁都于宛,那兖州等地还要不要?为何选择于许,而非别地,乐进太清楚了。 还不是许都地处腹心,对曹操麾下地盘皆近吗? 真要出现任何事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兵!! 可要迁都于宛,那这一战略优势就大打折扣了。 更别提南阳虽属要地,可周遭强敌林立,敢迁都于此,别说是对外扩张了,能否确保帝都安稳都两说。 对乐进的反应,曹昂伸手示意,随即便看向眼前之人,“不过要迁都于宛,这终究要兴修宫闱,扩建城池,不然天子驾临于宛,总不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这不有失我汉室威仪?” “若诸公、诸君真想迎帝于宛,那昂可向许都奏明,就言帝乡上下愿捐粮捐钱,以助帝都营建,待帝都功成,昂必亲赴许都,恳请天子颁诏迁都于宛,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堂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少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而一直在观察的贾诩,听到这些时,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透过无数道人影,看向坐于诸位的曹昂。 “小曹贼!!” 在旁站着的贾穆,却惊愕的看向自家父亲,尤其是看到贾诩脸上的笑意,在听到那句话时,他发现自己先前错的离谱,曹昂看似谦逊,实则却是个城府极深之辈啊! 第39章 南阳商会 “这便是汝之态度?” 气氛微妙的宴席上,张恬态度冷冷,盯着含笑的曹昂,尽管在他的心底瞧不上曹昂,可要是曹昂愿为南阳安稳,向他们割舍部分利益,那他不是不愿做出让步。 这就是张恬的骄傲!! 宛县张家传承悠久,拥有家学,在宛县,在南阳,皆具备对应的底蕴与名望,这不是吹嘘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纵身逢于乱世下,张恬仍不惧宛县易主,铁打的宛县,流水的势力,任何势力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稳定宛县就是重中之重! “昂的态度,难道还不够好?” 众目睽睽之下,曹昂向前探探身,拿起手边酒觞,迎着张恬冰冷注视,似笑非笑道:“汝还想叫昂怎样?” “好,好,好。” 被当众拂了面子的张恬,立时就站起身来,“某偶感身体不适,就先归府了!” 言罢,张恬不管别人怎样想,更不管曹昂怎样想,冷着脸一甩袍袖,便要朝堂外作势走去。 “站住!!” 乐进的暴喝在堂内响起。 “此为何地?” 乐进冷着脸,死死盯着张恬,厉声喝道:“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可以,先问问某之刀利否!!” 说着,乐进猛然拔刀,冷冷的盯着张恬。 这一刹气氛陡然变冷。 久经沙场的乐进,越是战事焦灼,战局凶险,越是敢逢战先登,其流露出的气势,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 对张恬这类人,乐进遇到太多了。 越给他们脸,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反倒是不给脸,他们就都老实了。 这人就是贱。 总是觉得自己很特殊,觉得自己很有实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在他认知以外,世道早已天翻地覆。 在兖州,乐进不知杀了多少这种人。 杀一次,心底或有顾虑。 杀两次。 杀三次。 杀四次。 …… 杀多了,所谓的顾虑就没了,而给予这等底气的,正是曹操! 而似乐进这等心态的,在曹操麾下武将中可不在少数,一帮不知敬畏的家伙,不杀,留着日后叛乱作乱? “汝欲何为?” 张恬故作镇定,心底却生出惧意,不敢直视乐进,眼神略显涣散,“难不成要杀了某不成?” “也不是不行。” 乐进眼神凌厉,不屑的盯着张恬,道:“似汝之辈,某也并非没有杀过。” 乐进说的风淡云轻,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时间不少人的表情变了,乐进敢这样说,就真敢这样干。 “想走,那就走吧。” 在张恬被乐进震住之际,一道声音在堂内响起,这让不少人露出惊诧神情,似不可思议般的看向曹昂。 “公子!!” “想走可以走。” 乐进皱眉看向曹昂时,曹昂对乐进眼神示意,随即看向堂内众人,露出淡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昂非喜强迫他人之辈,诸公,诸君无需顾虑别的。” 到底是不敢! 曹昂的态度,使原本生惧的张恬,立时生出不屑,他觉得曹昂讲这些话,必然是对张家有所顾虑,所以才这样讲的。 “那某就先走了。” 想到这里,张恬看了乐进一眼,随即便昂首转身,快步朝堂外走去,而在堂外走去之际,张恬眼神扫向各处。 而被张恬扫看的那些人,有毫不犹豫起身,有踌躇刹那起身,有犹豫起身又坐下……一场好好的宴席,经这样一闹,味道就彻底变了。 想叫其毁灭,必先使疯狂! 曹昂盯着离去的这些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可心底却生出了杀意,这些离宴的人,曹昂都记住了。 他们的下场,所在宗族的下场,在曹昂心里早有结论。 那就是死。 曹昂不是曹操,纵使是父子不假,但做事风格却有不同,曹昂喜欢做的,是一步步叫反对他的,背叛他的,在绝望下覆灭。 杀人就要诛心!! 不计后果的杀,当时是痛快了,却能带来无数隐患,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反对他的,背叛他的,死的太容易了。 “父亲,子修公子这样做,只怕接下来宛县必生波澜啊。”静观其变的贾穆,皱眉对贾诩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讲到这里时,贾穆看向了乐进。 曹昂这样做,会冷了乐进的心,这是最不该的。 “是吗?” 反观贾诩,却眉头微挑道:“那就静下心,看之后会怎样吧。” 嗯? 贾穆一愣,诧异的看向贾诩,自家父亲讲的这番话,似对曹昂很是看好,可曹昂的所作所为,究竟又何亮眼之处? 贾穆想不明白。 “诸公,诸君是愿继续留下了?” 在此等氛围下,曹昂看不出任何不满,反笑着对堂内留下的众人道:“若是愿意,来让我等满饮此觞!” 言罢,曹昂举起了酒觞。 “满饮。” “满饮。”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但透过此点,谁都能瞧出留下的这些人,不少在心底想的很多。 可对曹昂而言,愿意选择留下,那就有合作的基础。 至于走掉的,无需再提。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举觞饮酒的曹昂,在看到被贾诩提及的一行人,多数都没有选择离去,嘴角微微上翘。 宛县的老狐狸,还真是不少啊。 这些老狐狸没有像张恬那样,直接选择撕破了脸,就代表他们心中有谋,这可比张恬他们难对付的多。 能笑着活到最后的,必然是能沉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的人。 “既然诸公,诸君饮下此觞酒,那昂就托个大,认为诸位愿认昂这个南阳太守。”喝罢酒的曹昂,笑着将酒觞放下,扫视堂内众人道。 “既然是这样,那昂就提一件事,为使南阳恢复元气,早日恢复往日繁荣,某打算以南阳之名,筹设一商会。” “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而南阳商会,则是南阳太守府首要考虑的,若南阳商会不愿参与,则太守府会委派给他人来承办,不知在座诸公、诸君有谁意动?” 第40章 质押对赌 堂内气氛微妙,留下的一众人表情各异,有看曹昂的,有看别人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出现。 “商会?难道今日在太守府设宴,就为了邀我等做商贾之事吗?” “是啊,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等脸面何在啊!” “不过南阳今后的治理,太守府真从南阳商会采买诸多货物,这利定然是不少的,就是不知盐铁等物,太守府是否愿意放开。” “只是……” 坐于主位的曹昂表情自若,静静看着眼前这帮人私议,想要促成南阳商会一事,就要叫他们将心里话讲出来。 当今天下已乱许久,秩序早已崩坏。 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已深入人心,其实对于大族而言,他们表面上是很厌恶商贾这一群体的,可在私底下又有哪个大族不组建商队,不从族中挑选善于经营贩卖之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就不说一方势力的治理了,单说治家治族,一族之人何其多啊,尤其是一州一郡有底蕴的,等级观念极严,开销更是巨大。 一族的嫡脉旁系,单是吃喝拉撒睡就是不小开支,更别提为了一族延续传承,要在族中开族学了,每一位家师的束修都不少! 更别提族与族间的人情往来,人与人间的人情往来,这同样是笔开销极大的隐形开支,不然一族之名如何传开?如何维系? 就这还没有提及收的门生,养的门客,还有规模不小的家生子、奴仆女婢等群体,这些开支仅靠名下土地所产,再浑厚的家底也要坐吃山空!! 能成为一族家主者,是享有族中极高特权与待遇,但同时也要带领着家族,积极朝好的一面进取,不然底下的人谁会服你? 曹昂在太守府开设这场宴席,是要解决治下粮草急缺之事,通过曹操所谓的考验,但是他却不能表露出这点需求。 曹昂要用一个新概念,来让一批人愿意主动拿粮,跟他完成利益置换,既要确保太守府利益不受损,又要能初步笼络一批人。 而想促成这件事情,那没什么比垄断来的更快!! 赋税让利,迁都帝乡,这等有损曹氏核心利益的事想都别想,曹昂要真敢这样干,哪怕曹操在疼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废掉他的南阳太守。 “府君邀我等过来,本意就是想筹设南阳商会?”在此等形势下,一人撩袍发声,令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宛县朱家家主,朱野! 看清说话之人,曹昂就知其身份。 “是。” 曹昂点点头道。 “那敢问府君,这个要筹设的南阳商会,究竟有何吸引之处,继而叫我等参与呢?”朱野微微一笑,看向曹昂继续道。 “毕竟从事商贾之道,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对我等的名声而言,势必有不小打击,对各族名望亦非好事啊。” “是啊!” “没错。” 朱野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这就是曹昂最不喜的一点。 明明一个个私下都从事商贾之事,每年从中获取巨额暴利,偏要在表面说的冠冕堂皇,这就是既当又立! 但世道就是这样,曹昂不喜归不喜,可也要选择接受。 “南阳郡若兴,每年需耗粮多少?耗布多少?”曹昂撩撩袍袖,迎着朱野的注视,露出笑意道。 “昂所领各部营校,除上述提及种种,对食盐,对战马,对肉食,对酒水等需求又是多少?” “更别提各部营校所需甲胄军械,想要足额锻造量产,必然需要大批铁料,而这又是多少?” 朱野的表情变了。 连带着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他们,一个个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是允他们盐铁经营? 除了粮以外,最大暴利非盐铁莫属,此外就属战马贩卖了!! 任健忍不住了,看向曹昂道:“府君,某是不是能这样理解,凡是加入南阳商会者,您都允许其在那样治下制盐冶铁?” “不,是给予一定配额。” 看着一双双灼热的眼睛,曹昂语气平静道:“昂既就任南阳太守,那今后必尊朝廷法令,严厉打击治下私盐私铁,谁敢触碰这一法令,那下场不会好。” “但在南阳不能凡事都做的太过极端,南阳终究是帝乡,所以昂思前想后,就想出这一法子,每年南阳商会向太守府,缴纳一定规模的粮草,就能获得一定的配额,缴纳越多,配额越大。” “至于说这个盐铁配额,诸位要怎样去分配,就看你们自己了,昂不参与其中,而且昂能向诸位保证,南阳商会所产盐铁,太守府会优先进行采买,按市价,绝不损害从事盐铁配额生产的利益。” 稳了!! 听到这里的贾诩,直直的盯着曹昂,如果一切按曹昂所讲那样推进,只要曹昂能守住南阳诸地,那曹氏在南阳的根基,只会愈发的稳固。 贾诩在宛县待的不短,对宛县诸族,南阳诸族私下从事盐铁一事,那是知晓些的,这对他们而言,那绝对是暴利。 凡是暗中参与其中的群体,族中豢养的人口都不少,更别提这些宗族,还拥有不少的军械弓弩! 这也是南阳无法凝一的根本!! “那府君该如何确保,愿意参加南阳商会的人,拿出堪比金银的粮食后,能确保太守府允准的盐铁份额利益?” 朱野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而且府君想过没有,如果太守府真要打击私盐私铁,又会引起多少人不满?府君又该如何保证南阳不会再生乱?” 朱野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这个问题,某来代公子回答汝。”乐进此刻上前,看向朱野他们,“某奉命镇守宛县,于禁他们奉命镇守各地,谁要敢违背太守府之命,谁要敢在各地生乱,那某等的刀,同样不是摆设!!” 这话,镇住了很多人。 “文谦之言,正是昂所想讲的。” 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昂初至南阳,知晓说的再多,都没有做一件事,要来的更实际。” “诸位对昂有顾虑,这点昂清楚,家父是家父,曹昂是曹昂,筹设南阳商会,就是昂的一个承诺,谁想参加,谁有顾虑,这点昂不干涉,全凭自愿。” “而就盐铁配额一事,昂在此愿做个承诺,凡是有意愿参与者,五年内,若有损参与者的利益,或南阳诸地丢了,那昂愿意许都所兴屯田赔付,昂愿立誓明发,倘若到时昂不兑付,或家父不愿,那天下自有评判!!” “公子!!” 乐进瞪大眼睛,看向曹昂道:“您……” “昂累了,诸位自便吧。” 曹昂却撩袍起身,在道道惊愕下,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乐进见状,紧攥手中刀柄,快步去追曹昂。 反观堂内,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各异的坐在席位上,他们的内心更是不能平复。 第41章 以利诱之 “公子您糊涂啊!!” 乐进忍了许久,待随曹昂走至一处,见无外人在,乐进眉头紧皱,对曹昂急道:“您怎能立誓明发,还以许都屯田为押物,万一期间出现差池,您必将落于下风,甚至令主公落于下风啊。” 世家大族什么德性,乐进比谁都清楚,你敢露底给他们,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原本在乐进的心里,认为曹昂坐镇宛县,领南阳太守治御各地,纵使不能让南阳郡大兴,亦可保一方安稳。 这是底线! 而在意外得知宛县、育阳等地粮草,多数被曹操遣人运走后,曹昂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迅速做出调整,单是这份魄力与果决,就使乐进清楚一点,南阳有自家公子在,肯定出不了事。 可是在今日的宴席上,面对张恬的嚣张气焰,还有对朱野、任健一行的许诺,乐进却改变想法了。 难道公子的魄力与果决,不敢用于世家大族身上?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文谦将军勿急。” 见乐进如此,曹昂没有气恼,反露出笑意道:“昂既然敢当众这样讲,就是有十足把握的,若是没有,昂绝不会以许都屯田为押物,来作为昂立誓命发之根。” 乐进脸色稍稍缓和。 “当今这等形势,若不以此作为噱头,只怕宛县诸族不会表态,如此就更别想育阳、穰县等地了。” 曹昂继续道:“眼下南阳北部诸地,是掌控在我军手中,可文谦将军不要忘了,上述诸地皆为新得,这民心,尚未归于我军啊。” “筹设南阳商会一事,就可以初步筛选敌友,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继续甄别筛选即可。” “身逢在这乱世下,靠仁义去笼络人心,这太脆弱了,脆弱到一句话,就可能令自己身处绝境,所以想笼络人心,就必须要许利才行。” “所以这一开始,就是公子的计谋?” 乐进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曹昂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若昂猜的不错,今日宴席上的种种,不久将遍传宛县上下,等再过几日啊,育阳、穰县等地都会知晓。” “盐铁私营这在南阳很普遍了,堵不如疏,昂就要以身入局,来对外表明一个态度,谁要是想继续从事,那就加入南阳商会,那就拿粮食来争取份额!” “这样的好处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叫南阳诸族的人站队,想谋取好处,想得到利益,就必须追随在我曹氏麾下!” “当然了,这样一来的话,就势必会让一些人做手脚,这些人会想方设法的破坏,继而打击昂的威信,动摇曹氏在南阳的根基。” “公子是说张恬他们?” 乐进双眼微眯道。 “不止。” 曹昂摇摇头道:“文谦将军就能确保留在宴席上的这些人,一个个就对昂有好感,对曹氏有好感了?” “只怕不能。” 乐进轻叹道。 “所以接下来啊,文谦将军不仅要严守宛县诸门,更要挑选心腹暗中盯着张恬他们。”曹昂伸手道。 “在确保宛县安稳的前提下,我等要知道宛县诸族中,哪些是值得拉拢的,哪些是不值得拉拢的。” “昂对待人都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朋友,自有好酒好菜招待,但要是心怀异心,那就叫他们倾覆掉!” 咯噔。 乐进心下一紧,这一刹,乐进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在宴席上的表现,跟公子相比差别太大。 乐进是觉得宛县新夺,必须要态度鲜明的叫他们知晓,谁敢招惹,谁敢顶撞,谁敢算计,那下场就是死!! 这样做是能震慑住众人,却不能把隐患悉数排除。 但是自家公子呢? 看似是在示弱,实则却是想彻底掌控! 如果在此期间,谁要敢做不好的事,那他们的下场怎样,乐进似乎也猜想到了。 “公子,末将还有一事。” 乐进的态度,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文谦将军只管说,无需顾虑什么。” 曹昂见状,笑着上前道:“昂想治理好南阳,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所以有什么见解,不管何时,何地,你们可都别藏私啊,呵呵~” 曹昂不是蠢笨之人,适才乐进有那种反应,那正是心里有曹氏,绝对忠诚于曹操,害怕南阳有闪失。 这样的人不用,那用谁? 他是曹操长子不假,在曹操麾下,在曹氏之中地位是超然,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意志与决断,就能迎来所有人认可。 有碰撞,是好事。 毫无波澜,那反倒是坏了。 毕竟只有死心了,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若是公子在谋大事,那应尽快派人,将今日宛县发生的种种,派人向育阳于禁,穰县许定、史涣等处告知。” 乐进心下一暖,随即便抱拳道:“宛县诸族错综复杂,谁与他们暗中有联系,其中是否有心向荆州者,这是谁都吃不准的,若是不及时告知,末将怕上述诸地有变。” “错非文谦将军提醒,昂险些坏了大事。” 曹昂听后,一拍脑门道,“昂只顾着解决宛县诸事了,却忽略了育阳,穰县等地,觉得有于禁他们在不会有事,这样,文谦将军即可谴派心腹,骑快马,去将今日之事告知给他们。” “不过昂要做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要给他们些紧迫感,危机感,这样才能更好的确保育阳等地安稳。” “喏!!” 原本生疑的乐进,在听完曹昂所讲,立时就明白了,当即便抱拳作揖道。 “去准备吧,某还有事要谋划。” 曹昂朝乐进摆摆手,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乐进表情有些复杂,他发现自家公子的想法,自己根本无法看透,但是今日这一聊,乐进的不少顾虑都打消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乐进眼神凌厉起来,随即便转身离去了,只是他却不知,在一处角落,贾诩却静静的看着此幕,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第42章 论南阳(1) “公子以身入局,以利为饵,使宛县之事引至台面,诩佩服不已。”贾诩走进房内,见曹昂伏案忙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遇事不骄不躁,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 “先生就别取笑某了。” 曹昂笑着抬头,起身去迎贾诩,“这才刚开始,八字还没有一撇,是成,是败,眼下暂无定数。” “呵呵…但公子凭借此宴,使那乐进归心,此事不就成了一半?” 贾诩笑笑,迎着曹昂的注视,“若诩猜的不错,待到公子所拟商会细则,送至朱野、任健等府中,接下来数日的宛县必起风波。” “凡事都瞒不过先生。” 曹昂保持笑意道:“以粮食换取盐铁份额,今后由太守府统筹采买,这不是一次妥协,而是过渡!” 果然。 贾诩眉头微挑,曹昂的这番话,解开了贾诩的疑惑。 贾诩在宛县待的有些时日,对宛县,对南阳的情况,是有一定了解与认知的,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后续能从刘表手里夺走新野、朝阳、筑阳、邓县等地,甚至是章陵郡诸地,继而以南阳威慑荆北诸郡,就必须要掌握根本才行。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昔日天下第一郡的南阳,就可谓是久经战乱袭扰。”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 “这前后有多少人入主南阳,又有多少人败退南阳,只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让曹氏根基,真正在南阳扎根下来?” “靠屯田?的确,这是能有效解决问题,但这却非南阳命门,至于多多增派、招募兵卒以镇守南阳,前者都做不好,不顾事实的去执行,只会更快从南阳败退。” 贾诩点点头表示认可。 想通过增扩南阳驻军,以坐稳南阳诸地,不是没有人做过,此前被曹操打败的袁术就这样干过。 可结果呢? 不还是从南阳败退了? 要不是凭借四世三公的出身,袁术聚拢残部一路退,终驱陈瑀以据寿春,继而盘踞江淮诸地,只怕袁术早就死了。 “那南阳的命门,究竟是什么呢?”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双眼微眯道:“是土地,是人口,持续许久的战乱,使南阳秩序崩坏,明面上的势力一个接一个败了,可藏在暗处的势力,却凭借这战乱积蓄很多。” “宛县朱、任、吴、赵、张、卓、李诸族;新野邓、阴,来诸族;平氏樊、董诸族;冠军贾家,棘阳岑家,堵阳韩家,安众宗家,对,还有安众诸刘宗室。” “啧啧,一场场战乱纷争下,不知有多少土地被他们兼并,有多少人口被他们藏匿。” “乱世逢时而起,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后不知有多少人死于纷争,可表面斗的再激烈,却无法掩盖暗处的交锋与博弈吧。” “所以公子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治理南阳诸策。” 贾诩听后,看向曹昂道:“哪怕没有司空遣人运走诸地粮草,借此来考验公子,您也会这样做?” “这老登,不提也罢。” 曹昂听后,却皱起眉来。 原本他是有这打算,但是想等满宠、李典等人赴宛,在此之前将一些事查清楚,再去着手准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从决意留在宛县,以镇御南阳北部诸地,待解决一些事情后,再设法将分散的南阳郡凝一。 毕竟曹昂比谁都要清楚,他要面临的对手,从不是荆州刘表,汝南袁氏,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敌人。 而看不见的敌人,正是这些有底蕴,有名望的宗族势力!! 如果张绣据守宛县等地时,真的笼络到一批人,那曹操亲统大军来犯,张绣不会立时就表明归顺。 归根到底啊,张绣的根基没有在南阳扎下来,靠麾下的精锐之士,也仅是在宛县等地维系表面统治,一旦出现意外状况,那他的统治必然动摇。 “想要跟这些人斗,那就必须做到一点。”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贾诩道:“攘外必先安内,的确,某是曹家长子,在家父追随的众文武中,赢得不少人尊重,可那是在许都,是在家父的羽翼下。” “但现在,昂是在宛县,离开了家父的羽翼,既然选择独当一面,想要做成一些事,首先要赢得麾下的认可。” “史涣,于禁,许定他们,昂从来就不担心,毕竟不管怎样,若不是某的话,宛县只怕也落不到我军之手。” “但乐进,满宠,李典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终究没有身临其境,对某的事迹,也仅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某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要能刺激到宛县诸族,南阳诸族,又要叫他们知晓某的决心!” “南阳商会,盐铁份额,看似是一件事,实则却是两件事,如果某能将它们做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后生可畏啊。 贾诩听后心生感慨,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先前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并不看好曹操,也不看好曹昂,毕竟曹氏所据地盘四面皆敌,迎奉汉帝是能掌握一定主动,但面临的威胁会更多。 可跟随在曹昂的这段时日,曹昂的一些举止言谈,却在不经意间使贾诩眼前一亮,尤其是曹昂懂分寸,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最难得可贵的。 多少势力,败就败在下一代身上。 可在曹昂的身上,贾诩是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属于曹昂的主张,人家也是非常坚定了。 这是最重要的。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的主张与想法,尤其是一方势力的继承者,倘若连这些都没有的话,纵使势力开创的再大,也难逃倾覆之运。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想到这些的贾诩,撩袍对曹昂道:“眼下这局算是促成了,可恰恰是这样,此局也步入到最凶险的境遇,如果公子没有一一解决,那对我军而言,必将会陷入到被动,甚至会导致宛县诸地丢掉啊!!” 第43章 论南阳(2) “眼下要做的事有二。” 曹昂思虑刹那,对贾诩道:“其一,加强对张恬等族监视,探得他们暗中与谁联系,确保宛县、穰县、育阳、比阳安稳,只此四地不失,纵有背后之人捣鬼,我等亦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给南阳诸族,更不给荆州刘表任何机会。” “相较于诸族间的暗中联系,或对荆州刘表有暗中往来,某其实最担心的,是有人铤而走险,选择与宗贼势力联系,若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所以这其二同样重要,要尽快与朱、任、赵等族达成共识,最好是在这几日,就要有一批人愿意加入南阳商会,并拿粮食来争取份额,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部分粮草,还能进一步甄别敌友。” “对待朋友,某的态度很明确,但对待敌人,某向来果决,只是眼下此等形势,某不便于亲自出面,还是人手太少了,唉~” 讲到这里时,曹昂忍不住轻叹一声。 自己奉命留驻宛县,以南阳太守治诸地,曹操是留下乐进、于禁、史涣、许定等人协助自己,更将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拨来,这文武不可谓不丰厚,可真等要做些事情时,曹昂才发现人不够用啊!! 想做的事情越多,就越是能发现人永远不够用。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必须要有人分管一摊子,方能确保每件事既选择做了,就要真正做好才行。 这也让曹昂想做一件事,将南阳郡在野俊才,都一一招募到自己的麾下,继而为他分忧做事。 不过曹昂也明白一点,想要促成上述之事,就必须想做成些什么,以在南阳诸地迅速取得威名,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若是公子信任的话,这其二可交由犬子来办。”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贾诩神情自若道。 “犬子早已及冠,需历练方能独当一面,然张绣在宛县期间,对诩颇有提防,故而一直没有此等机会。若是……” “好啊!!” 贾诩话还没有讲完,曹昂就开口道:“而今太守府初创,所辖官吏不齐,如若先生不嫌弃的话,某愿委派仓曹史一职,今后涉及南阳商会盐铁份额,亦归其主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贾诩的长子贾穆,曹昂是有些印象的,能做到河东太守,可见能力是有的。 更何况此事是贾诩所提,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代表贾诩对自己的看好程度,又增加了不少。 “无功而受禄,不好。” 贾诩却道:“犬子是否能成为仓曹史,还要看他能否做好要做之事,奖罚分明,公子一向做的很好。” “好,那就看其表现如何。”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是做成了,帮到太守府,帮到某,那仓曹史一职,非他莫属!!” 贾诩的潜在意思,曹昂听明白了,所以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不过有贾穆亲自负责与宛县诸族联系,甄别敌友,更有贾诩躲在幕后指点,曹昂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任凭风浪起! 在先前一战中,曹昂识破张绣有反意,顺势而为下,是曹操有惊无险的拿下宛县,更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这是让他取得一些名望。 但还不够。 恐在不少人的心底,认为这是曹操爱子心切,特意以身入局,使曹昂方能表现出力挽狂澜之势。 博取名望这事儿,那些士族大家都太熟了。 所以想进一步提升威名,就必须脱离曹操的羽翼,靠自己去做成些什么,那么才能让更多的人信服。 有了这一前提,接下来想做的事就好办了,这也是曹昂想留到南阳的原因之一,只是他过去从没有跟别人提过。 …… 夜渐渐降临。 宛县又恢复平静。 只是有安宁,就必有喧嚣。 “哼,果真与某猜想的不错。” 张府,内院书房。 张恬冷哼一声,眉宇间透着不屑,“曹昂小儿,让麾下加强各门巡视,还在城内各处增派人手,这摆明是心里没底啊。” “诸位可知南阳诸仓中所存粮草不多,这也是为何曹昂小儿要广发请柬,邀我等赴宴的原因所在。” “此事已然探明,传递此信者乃我张家旧吏,消息可靠,只怕许都一带遭遇动乱了,不然曹操临走之际,也不会命人运走过半粮草。” 一言激起千层浪。 聚在此间的众人,在听到张恬所讲,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少人更是兴奋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某还在疑惑,这曹昂好端端的,为何要邀我等赴宴啊。” “这就难怪了,以所谓南阳商会之名,想诱骗我等参加,更要拿粮草换取盐铁份额,这是想解决麾下粮草短缺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曹昂嚣张的本钱是什么?” “无非是留宛的曹军罢了,可一旦麾下粮草短缺,纵使曹军再骁勇善战,那也是乌合之众啊。” 原本随张恬离宴的这些人,不少人心底很是担忧,怕被曹昂有意针对,毕竟曹昂乃曹操长子,今为南阳太守,麾下更要不少精锐驱使,直接与之撕破脸,这对他们是不利的。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后,曹昂又提了南阳商会,那提了盐铁份额,这虽比不过达成某些默契,从赋税方面让利来的开,但要是真促成此事,也能从中获取不少利益的。 但在听到张恬所言,不少人的心定了。 “诸位,肃静!!” 在此等形势下,张恬起身伸手道:“眼下被动的是他曹昂小儿,而非是我等,既然其如此猖獗,那我等就要叫他知道,得罪我等的下场究竟是怎样的。” “南阳太守?哼,这征得我等意见没?曹操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想叫其子在南阳养望蓄势,但他也不想想,要南阳真那样好待,为何这些年来,这般多在南阳的人,最后不是死,就是败退了?” “诸位,我等的机会来了,只要能解决掉曹昂,使刘表所部入主宛县,那我等能获取的好处就多了,至于朱、任等族,他们也要割舍给我等利益,方能确保其族在宛安稳,哈哈!!!” 第44章 曹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乱世下,最不缺的就是阴谋算计,秩序的崩坏,使恶无限放大,在绝对利益的驱使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时笑,不叫胜。 谁能笑到最后,方为胜!! 翌日。 堵阳。 “大兄昨夜率部赶至堵阳,应多休息才是。”堵阳城墙上,冒雪前行的曹洪,笑着对曹操道。 “而今堵阳已稳,诸族各家皆愿臣服,有某在此坐镇,断然是不会出任何差池的,这点大兄应是放心吧?” “当然放心。” 曹操负手前行,看着值守各处的将士,微微一笑道:“子廉之才,某是知晓的,不然当初决意拿下堵阳,也不会让子廉率部袭杀。” “某巡视堵阳各处,不是对子廉不放心,实则是睡不着觉,与其闲躺无事,倒不如四下看看。” “大兄是担心子修?” 曹洪想到了什么,皱眉对曹操道。 说起来,昨夜出城相迎曹操,曹洪就觉得奇怪,见了曹丕,却不见曹昂,这让曹洪多了个心思。 事后找典韦他们,曹洪才知曹昂没有随军归许,而是留到宛县了,这让曹洪是心惊不已。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在曹洪眼里就是是非地,纵使要安稳新得之地,也没必要让曹昂以身犯险啊! 这要是敢叫许都那位知道,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那竖子,某才不担心。” 曹操冷哼一声道:“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及冠了,能为某分忧了,就一再请求留守宛县,要为某,为曹氏建功立业。” “年纪不大,心倒挺狂! “某似他这般年纪,才不过雒阳北部尉,造五色大棒,悬于尉署两侧,惩奸除恶,他倒好,张口就向某索要南阳太守,哼,某要不给他个教训,他便不知世间险恶!” 你就嘚瑟吧。 曹洪听后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吐槽起来,曹操这模样,这嘴脸,看似是对曹昂颇为不满,实则却并非这样。 但凡是熟悉曹操的,谁不知其刀子嘴豆腐心。 越是损谁,其实心里越重视。 尤其是曹与夏侯两族,谁看不出曹操很重视曹昂,这次离许讨伐张绣,将曹昂一并带走,就是想历练曹昂,让曹昂养望。 正是曹操的态度,才奠定曹昂在沛谯、汝颍间的特殊地位,若无父之重,亲族间谁会在意子? 曹操正是在年幼时经历过,所以才不愿自家长子,再去经历他年幼时的经历,好在曹昂也没让曹操失望。 这是让曹操很欣慰的。 “子廉,待某领军归许后,汝便移驻舞阴吧。”在曹洪思量之际,曹操沉默刹那,语气低沉道。 “许都不稳,子和在许筹建虎豹骑,某总觉得会被人识破,今视察堵阳,某觉得此地不错。” “让子和在堵阳,汝去舞阴,可保汝颍一线安稳,今后堵阳粮草供应,汝要对为某分忧才是。” “喏!” 曹洪当即抱拳喝道,然心底却嘀咕起来。 担心子修,就明说就是。 还找什么借口,说许都不稳,让曹纯所筹虎豹骑移至堵阳,让某前去舞阴,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尽管在心底嘀咕,但曹洪却不敢讲出。 “与袁绍一战,麾下缺少精骑不行。” 似觉察到曹洪的变化,曹操又道:“迎奉汉帝定都于许,袁绍的态度就不好,错非有公孙瓒牵制,恐袁绍敢起麾下雄师来犯。” “而今天下大乱,汉室不稳,我等身为汉臣,当为汉室忧才对,望子廉多多与某一起,为汉室分忧才是。” “司空说的对。” 曹洪也不挑破,顺着话茬道:“洪别的本事没有,但为司空所命,洪必将全力以赴!!”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在曹操的麾下,以曹仁、曹洪为首的曹氏一系,以夏侯惇、夏侯渊为首的夏侯一系,那皆为曹操鞍前马后。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曹与夏侯两族累有联姻,这关系本就很近,在当今乱世下,若无亲族相助,想在天下崭露头角,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有了亲族相助,再聚元从追随,只要度过创业初期的艰辛,将事业推到平稳扩张期,那剩下的就好做多了。 自讨伐董卓以来,到迎奉汉帝归许,这期间的南征北战,面临无数挑战与困境,早已让曹操威仪遍传麾下,谁对他忠,谁对他仇,曹操是心知肚明的! “主公!!宛县出事了。” 喜悦总是短暂的。 典韦表情严肃,步伐匆匆的跑来,所喊之言,让曹操收敛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赶来的典韦。 眼下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宛县出事! “典君,宛县出了何事?” 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子修没有……” “公子无碍。” 典韦听后,忙出言打断道:“是公子在太守府设宴,广邀宛县诸族赴宴,共商治理南阳诸事。” 这竖子,还懂得拉拢人心。 曹操听到这里,心里冷哼一声,但旋即却生疑,邀宛县诸族赴宴,按理说朱野他们不敢顶撞才对,这宛县能出什么事? 别看曹操在宛县时,没有见宛县诸族的人,但对宛县诸族却很了解,或许这其中有桀骜不驯者,但有夺占宛县、博望、堵阳等地之威慑,谁敢轻易招惹曹昂? “……在张恬他们离开后,公子为拉拢留下诸族,便提出筹设南阳商会,以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今后太守府治宛所缺,先从南阳商会采买。” 典韦一五一十的讲述着,曹操、曹洪听后露出各异神情,特别是曹操,他没想到曹昂会以这种方式解决粮草所需。 这比在赋税方面让步,要强太多了啊! “只是诸族仍有顾虑,故而公子提出五年期限,并以许都屯田为押物,谁愿参加南阳商会,愿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若到期未能达成诺言,则……” 而典韦接下来讲的话,却令曹操绷不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操摆手打断道:“这竖子就算再蠢,也不能以身入局,以许都屯田为饵啊,如此优势就变劣势了!!” 第45章 竖子败家,曹氏大幸 曹操根本就不愿相信,曹昂会用如此蠢笨之举,以解决治下粮草短缺之患,与宛县诸族对赌,无疑是与虎谋皮!! 傻子才会做这等事。 这等于放着优势不用,反行作茧自缚之实!! 曹操是什么人?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在曹操的眼里,他命人运走宛县、育阳等地储粮,就是想让曹昂知晓,治理一地有何等不易。 有了这一前提,待问题很难解决时,曹操希望曹昂做的,是能下令命乐进、于禁等将,杀一批反对他的人。 这样威也立了,粮也有了。 曹操不在意过程,他在意的是结果。 乱世下,仁义不能当饭吃,想要叫别人怕你,服你,就要足够心狠,人不狠立不稳,这是亘古不变的。 只要曹昂敢这样干,哪怕南阳多地生乱,曹操也不会怪罪,毕竟在归许的途中,曹操一直在调整与谋划。 叫曹洪移驻舞阴,让曹纯移驻堵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续他还会做很多,曹操想要的,是既让南阳安稳不出乱,又要叫曹昂得到历练。 可听到典韦所讲种种,曹操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主公,这是留驻宛县的虎贲送回的消息。”见自家主公如此,典韦犹豫刹那,还是硬着头皮道。 对曹昂,典韦是感激的。 此前要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有反意,派史涣给自己解围,恐多半要遭胡车儿的暗害,这份恩情,典韦一直在心底记着,从不敢忘。 可眼下牵扯到自家主公的利益,典韦纵使心里再记着恩情,也不敢对曹操隐瞒什么,真要这样做,典韦是过不去的。 “竖子!!” 曹操只觉得眼前发黑,张口骂道:“直娘贼的,你跟宛县诸族对赌,拿自己声誉去赌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拿许都屯田加码,这是某勒紧裤腰带,叫枣祗和韩浩干的!!” “现在倒好,就为了区区一些粮草,使宛县诸族参加劳什子的南阳商会,让他们拿粮置换盐铁份额,就敢不跟某商量,做出这等败家之举,败家不是你这样败的!!” “主公。” “大兄~” 典韦、曹洪见状,无不表情复杂的上前,可想要劝说吧,二人却怎样都张不开口。 曹操气坏了。 曹昂的这种行为,让曹操觉得受了欺骗,在宛县时,曹昂那叫一逻辑清晰,对怎样治理南阳,如何策应曹氏,讲的是头头是道,这让曹操感到欣慰与骄傲。 尤其是曹昂提出要在南阳兴屯田,就更让曹操高兴了。 也正是这样,曹操才会命人运走粮草,继而叫曹昂趁势杀一批人,毕竟想兴屯田,就必须要有土地和人口。 可南阳久经战乱,大批的土地与人口,都归于南阳士族大家名下,想要叫兴屯在南阳有起色,这手里必须攥住一批才行。 那怎样能从快攥住呢? 肯定靠杀,靠抢啊! 不然曹操留乐进他们在南阳作甚?在各地留一批精锐作甚?这不就是给予曹昂十足的底气吗? 当爹的都是如此,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为了历练曹昂,曹操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曹昂做的,却让曹操太失望了! “乐进、许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越想越气的曹操,忍不住骂道:“某叫尔等留驻于宛,就是替某看好那竖子,做此决断,他们为何不劝!!” “主公,许定、史涣奉公子之命离宛去往穰县。” 典韦见状,忙开口道:“公子在宴席上提及此事时,乐进劝了,而据虎贲传回的消息,乐进似得公子之命,派遣心腹对张恬等族展开监视,就连宛县诸门都戒严了。” 嗯? 听到这里,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直勾勾的盯着典韦。 “汝说的这些是真的?” 曹操伸手道。 “敢有乱言,愿受严惩!” 典韦当即抱拳道。 这不对啊。 曹操立时察觉到不对,要真是这样的话,只怕那竖子必有后手啊,可他的后手又会是什么? 曹操陷入到沉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甚至为打消宛县诸族的顾虑,不惜以自身声誉做赌,还拿许都屯田加码,那许定、史涣他们就不会离宛,乐进更不会言听计从。 联想到这些,曹操豁然开朗。 这竖子是在做局啊!! “大兄,要不要某调遣心腹,从堵阳押运一批粮草赴宛?”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 “此前袭占堵阳,各族迫于我军之威,上缴不少钱粮以求心安,子修在宛县坐镇,身兼重责,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不管怎样,先把眼前的事度过再说。” 对曹昂,曹洪是很看好的。 这可不是他一人这样想。 曹氏与夏侯两族,每个在曹操麾下的实权派,那都是这个想法,更别提曹操对曹昂的重视与器重,只要是眼睛不瞎,那都能看出来。 尽管不知曹昂为何这样做,但曹洪却知道该表明的态度,自己必须要表明! “无需理会这竖子!” 曹操听后,却一反常态的摆手,“哼,宛县与南阳,某既已交给他,那竖子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吧。” “反正这以后都是他的,要是折腾光了,那以后就去看人脸色吧,某累了,巡城就到此吧。” 言罢,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城下走去,只是曹操走着,但心底却在思量,曹昂究竟在做什么局,为何不按他想的来办。 毕竟他想的那条路,虽说简单粗暴,但却立竿见影啊,尤其是曹昂这个年纪,即便是做的出格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少不张狂,那还是少年吗? 可显然,曹昂没有按他想的去走。 可是这样一来,有些矛盾就挑到明面上了,这样一些优势就无法发挥出,甚至会让宛县人心浮动。 面对这样的境遇,曹昂要稍有松懈之处,势必会引来极大的威胁! 曹操在思索这样做,可能会出现哪些威胁,继而完善他心底对南阳诸地的巩固,省的到时曹昂真玩脱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第46章 曹洪打算,子修好色 “家主,这粮还运吗?” 曹操的身影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城阶处,曹洪垂手而立,表情却有些复杂,身边将校见状,忍不住开口道。 适才曹操的态度,改变是那般快,那般大,这不止让曹洪吃不准了,更让身边将校吃不准。 这可是长公子啊! 万一曹昂在宛县敢有任何差池,曹操必然是要疯掉的,不止曹操会疯,连带着很多人都会疯。 “运个屁!” 曹洪皱眉斥道:“没听到主公所讲?先等等,即便是要运,也要等主公领军归许,再派人去运。” “喏!” 那人当即抱拳应道。 跟曹操相处这么久,又是族中从兄弟,曹洪太了解曹操了,他决定的事,谁要是敢违背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有仇必报,这是曹操的性格! 倘若是别的事,曹操既然定调了,那曹洪执行就是了,可眼下牵扯到曹昂,他的好大侄儿,这就要多个心眼了。 尽管说宛县的一些事,的确是传到了堵阳,不过曹洪还是觉得这是曹操,想要给曹昂养望聚威,才特意做出来的。 对曹昂的能力,曹洪也认可。 但曹昂终究及冠没多久,即便是心思缜密,可初离曹操独镇宛县,难保这其中不出现纰漏啊。 “汝即刻离城,赶赴许都。” 想到这些的曹洪,伸手对那人道:“去见郭奉孝,将先前宛县传回的种种,还有今日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讲给郭奉孝。” “家主…” 那人生疑。 “笨!!” 见其不明白,曹洪瞪眼道:“待讲完这些后,就直接问郭奉孝,某今后驻守于舞阴,该如何策应子修。” “喏!” 那人了然,当即抱拳道,言罢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 曹洪此刻却有些肉疼,伸手道:“回到许都,先回府上,将那几坛珍藏的佳酿带上,这郭奉孝,不平白出谋。” “喏!” 那人忍着笑意,抱拳再拜道,自家家主哪儿都好,就唯独太吝啬爱财了,这可是出了名的。 当然曹洪是吝啬,但也有大方的时候,不过大方的人,唯对曹操一人! 而曹洪提及的郭奉孝,正是郭嘉,那位才策谋略,世之奇士,别看投效曹操时日短,但是经荀彧举荐的,其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而其洒脱的性格,使得曹操麾下一些文武,与之很投缘。 曹洪就是之一。 此次曹操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带一位谋士,是因为他们皆有要事要做,而这些谋士中,属郭嘉肩负的最重!! …… 夜又悄悄降临。 对于堵阳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毫不知情,当然,曹昂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眼下的曹昂在忙着布局。 宛县。 太守府。 “将军,奴弹奏的如何?”被曹昂抱在怀里的邹氏,含情脉脉的盯着曹昂,那双玉臂挂在曹昂脖间,红唇吐着热气道。 “甚好。” 曹昂嘴角微翘,伸手勾着邹氏下巴,“你这尤物,还真是让某捡到宝了啊,哈哈……” “将军~” 邹氏羞涩道,然那双凤眸却瞥向一处。 一道身影在晃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大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邹氏惊呼下,曹昂似笑非笑道:“不该看的,别看!” 说着,就把邹氏压在身下,很快堂内就响起声音。 而外面的那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 在太守府的某处偏院。 奔波忙碌的贾穆,怀里抱着一摞木牍,脸色难看的走进房内,跪坐一处的贾诩,见贾穆这般,平静的放下漆盏。 “父亲,我等还是设法离开宛县吧。” 沉不住气的贾穆,回想起自己适才去正堂,想向曹昂禀明情况,可听到曹昂与邹氏的对话,贾穆就气不打一处来。 曹家父子果然都一个德性! 曹操好风流。 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为何这般?” 贾诩笑笑,看向贾穆道:“可是去诸族,言明南阳商会诸事,遇到了什么坎坷?” “不是。” 贾穆皱眉道:“儿持敕去朱、任、赵等族拜访,虽说遇到些问题,但基本都已解决,眼下已有几家表态,愿意参加南阳商会,只是对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提出了一些疑问。” “儿将这些都整理出来,本想着向府君禀明,却不想,却不想……”说着,贾穆却说不出来了。 贾诩一眼就瞧出怎么回事。 “可是府君不理事务,对邹氏颇为宠溺?” 贾诩笑道。 “父亲知道。” 贾穆略显诧异道。 对曹昂这个人,贾穆谈不上喜恶,毕竟寄人篱下嘛,只是曹昂前后差别太大,以至贾穆的心底,对曹昂有了看法。 到底是阅历浅啊。 见贾穆这般,贾诩心里暗叹,如此简单的计谋,都没有看出来,甚至因为自己看到的,就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这还是历练太少了。 对曹昂想做的,贾诩很清楚。 曹昂沉迷于女色,贾诩是不信的,一个心思如此缜密,城府如此深厚的人,怎会被一女子给迷住? 曹昂之所以有此等反差,是因为贾诩向其言明,在这座太守府内,有一些人安插的眼线,而这件事,贾诩先前没对任何人讲过。 曹昂的这座太守府,是先前张绣的将军府,虽说他继曹操之后入主此府,也有一批心腹负责看护,但府上的奴仆,却都是先前的。 曹昂忙着大事,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在从贾诩知晓这些,一个计谋就在曹昂心底酝酿,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迷惑住一些人。 “父亲?” 见贾诩不言,贾穆下意识道。 “既然你已接下,那就要做好。”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贾穆道:“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汝觉得这是君子所为乎?” 对自己知晓的,贾诩不可能讲出。 “父亲教诲,儿知晓了。” 贾穆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作揖道:“儿会将此事做好的。” “嗯,有何不解之处,可向某解惑。” 贾诩微微一笑道:“这世间的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就一定是对的。” 嗯? 贾诩的这番话,让贾穆心下生疑,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说这些,这究竟有何深意? 第47章 各方云动 “哼!跟某说的一样,这曹昂与曹操就是一丘之貉!真不愧是父子俩!” 同一夜。 张府。 正堂。 张恬面露不屑,举起手里的竹牍,扫视堂内所聚众人,嗤笑道:“觉得自己在太守府宴请宛县诸族,提出了南阳商会,要那粮草来置换盐铁份额,就觉得一切高枕无忧了。” “这不,原形毕露了,一个女人,就将其迷得神魂颠倒,这比曹操还不堪!” “似此等废物,也配银印青绶,居宛县而治南阳?哼!错非曹操长子的身份,别说是南阳了,就连宛县他都不配待着!!” “哈哈…” 张恬话音刚落,堂内就响起阵阵笑声。 在这笑声间带着嘲弄。 原本在一些人心底,还或多或少带着担忧,毕竟他们要干的事情,真让曹昂及麾下察觉到什么,恐难以收场。 毕竟曹操给曹昂留下不少兵马,更别提还有乐进、于禁等将校追随。 闹不好啊,这是会出大麻烦的。 然而张恬在很早之前,就在太守府安插有人手,至今没有被查出,所探到的一些消息,却让不少人心安了。 在宛县诸族之中,对邹氏美貌有所知晓,甚至在曹操没有来伐前,为打击张绣,使张绣清楚想在宛县等地扎根,关于张绣与邹氏的绯闻就传开了。 汉室以孝治天下。 哪怕邹氏岁数不大,但也是张济的妾室,张绣见了也要尊称婶母,中原不是西凉,更何况南阳还是帝乡,张绣要敢对邹氏有想法,就等着背负骂名吧。 “…只是朱、任几家,在今日向太守府送去粮草。”在此等氛围下,一人却扰了兴致,面露忧色道。 “多的有千石,少的有数百石,听说此事曹昂委派给了贾穆,而据某所知,这个贾穆乃贾诩长子,张绣未败之前,对贾诩颇为看重。” “曹操夺了宛县,贾诩就销声匿迹了,眼下这贾穆现身了,这贾诩多半是叫曹昂给收服了。” 本笑着的众人,此刻露出各异神情。 张恬露出不满,瞥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竹牍丢掉,“区区数千石粮草,对曹昂麾下能解燃眉之急吗?” “朱野,任健他们是什么德性,汝等难道还不知晓?当初张绣入主宛县时,不也给了张绣些粮草?” “与此等贪生怕死之辈比较,这不是堕了我等身份?” “至于贾诩,受张绣看重又如何?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宛县就不会叫曹操夺了,难道这也需要我等顾虑吗?” “没错!” “就是!” 张恬话音刚落,几个跟张家关系好的人,纷纷开口附和道。 “诸位,眼下局势已然明朗,这曹昂就是徒有其表罢了,似这等废物治理南阳,诸位难道甘心吗?” “南阳本就归属荆州,他曹昂凭什么待在南阳?” “这话说的不假,曹操是迎奉天子不假,但此人野心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迁都于许,而非迁都于宛,既然是这样,那我等就要曹操知道,得罪我等的代价是什么!!” 听着几人所讲,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他所谋的事情,如果真能促成的话,这不止能使张家变得更强,更能使他在南阳名望大涨! 就他知晓的种种,此次真能大败曹昂,继而使宛县等地重归荆州,刘表必然是要重重酬谢他。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还有件事从没对外说过,他要做南阳太守,区区曹昂都能银印青绶,凭什么他不行? “诸位,眼下已不是顾虑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恬撩撩袍袖,神情倨傲道:“给育阳、穰县等地的书信已然送出,想必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收到了。” “路已走出,想回头就难了。”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打算,到时事成后,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诸位,可愿与某一道推翻曹昂!?” “愿往!!” “愿往!!” 张恬话音刚落,就有几人撩袍起身,朝张恬抬手作揖道,其他人见状,有迟疑间起身的,有看顾左右后起身的。 但最终都起身表态。 有句话张恬说的没错,路既已走出,想再回头就难了,眼下他们除了成功,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着眼前表态的众人,张恬心情大悦,似乎从此刻起,他就是南阳太守,至于曹昂,不过是一将败之人,根本不值一提!! …… 相较于张府的热闹,彼时的朱府却冷清多了。 内院书房。 “父亲,张恬他们齐聚一堂,必然是在密谋大事。” 中年面露忧色,看向闭目养神的朱野,“曹昂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沉迷于邹氏而无法自拔,只怕宛县,不,恐要不了多久,被曹操所拿南阳诸地都将起风波啊。” “汝是这样想的?” 朱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自家长子,神情自若道。 嗯? 中年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健他们是何反应?” 朱野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提醒道。 “没有任何动静。” 中年沉吟刹那,如实对朱野道。 “这不就行了?” 朱野平静道:“给太守府送粮的,又不止我朱氏一家,区区千石粮草,我朱氏还是拿得起的。” “张恬他们想跟曹昂斗,那就叫他们斗好了,我等静观其变就好了。” “若曹昂胜了,那就能进一步洽谈,若曹昂败了,我朱氏也损失不了什么,这可不是某一人所想,任健他们亦是这般想的。” “可是父亲,曹昂……”中年听后急道,但说着说着,中年却停了下来,他心底所忧之事,似乎自家父亲根本就不在乎。 “你啊,遇事能否别这般先入为主?”朱野却有些失望,“事情没到最后,就这般轻易下决断了?要是这般,某今后如何将朱氏交到你手里?汝…好好想想吧!” 言罢,朱野起身,看都不看中年一眼,转身朝书房外走去,在出书房那刹,朱野抬头看着繁星下的夜空,心底难免有些感慨,近来的宛县啊,只怕是不会消停了…… 第48章 三六九等 “公子,近两日宛县诸族之中,有些的动作频频,与育阳、穰县等地也有来往。” 又一日。 太守府。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讲出心中所忧,“末将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于禁、史涣都派人传回消息,称治下有些异动。” “只怕张恬他们,在私下达成什么密谋了,公子,不如眼下就派兵围住他们,先下手为强!” “暂时不用。” 曹昂倚着凭几,笑着对乐进道:“眼下火候还不够,再等等看,某倒要瞧瞧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公子…育阳、穰县等地毕竟是新得啊。” 乐进皱眉道:“尤其是在穰县,史涣麾下精兵才数百,万一真起什么风波,恐难以平复下来。” 曹昂笑而不语。 奉命离宛的许定、史涣二将,不出意外的将穰县给实控起来了,不过驻守穰县的史涣麾下精兵不多,只有区区数百众,至于许定则率部奔赴比阳,待实控此地后,就等李典的到来。 时下形势有变数的可不止宛县一地,与之毗邻的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皆有。 作为南阳郡治,宛县敢有任何异动,势必会影响到周遭诸县,似南阳商会之事,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早已在不经意间传过去了。 对于士族大家而言,想要传递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几匹快马,可靠心腹,就能把消息传出。 这就是最真实的汉末。 一方面信息传递艰难,一方面信息传递迅捷,只是这两个方面,所针对的群体明显是不同的。 “公子,不如运往穰县、育阳的粮草适当多增派些,朱氏、任氏等族送来的粮草虽不多,但也能解决些燃眉之急。” 见曹昂不言,乐进上前劝道:“这样史涣、于禁他们也能掌握些优势,此外末将觉得可从淯水大营抽调些兵卒,不多,千余众即可,增派到穰县史涣麾下,这样……” “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曹昂出言打断,“真要这样,本公子好色之名,岂不白传了?” 乐进:“……” “文谦将军无需担心。” 曹昂继续道:“一切都在本公子掌控内,宛县的天也好,南阳的天也罢,不是谁想翻就能翻起来的。”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正如本公子相信文谦将军,那对史涣、于禁他们也同样相信,这浓疮要是不给它拔干净,那南阳就别想大治!!” 讲到这里,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这一刹,乐进有些恍惚。 在曹昂的身上,乐进看到了曹操的影子,只是心底的理性告诉他,曹昂是曹昂,曹操是曹操!! 乐进知道曹昂想让南阳大治,所以才设下计谋,让那些对曹氏不满,对曹昂不屑的人,一个个全都跳出来,继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随着事态的演变,乐进这心里却愈发没底。 乐进怕发生变数,怕宛县有失,怕南阳有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真的无颜去见曹操了。 同样是一件事,不同的人去做,就会有不同的境遇。 对于乐进的担忧,曹昂怎么会看不出,这也是他先前一再表明态度,必须要促成一些事,继而使乐进他们彻底信服的原因。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曹操的羽翼庇佑下! 眼下这宛县,这南阳是他在坐镇,要是连麾下文武信服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兴旺南阳,谈什么策应曹操,谈什么逐鹿天下? “文谦将军,要没有别的事,就去忙吧。” 想到这些,曹昂笑着对乐进道:“这个时候将军不宜多待在太守府,不然会有些人多想。” “公子~” 乐进欲言又止,但见曹昂笑着看自己,乐进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抱拳道:“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言罢,乐进转身朝堂外走去。 “所谋只是要做不成,丢掉的就不止宛县跟南阳了。” 看着乐进离去的背影,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此刻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谋若是失败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公子似有些担忧?” 而在此时,贾诩从屏风后走出,表情看不出喜悲,朝曹昂走来道。 “担忧?昂有何可担忧的?” 见贾诩走来,曹昂神情自若,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只怕宛县等地的情况,司空已然知晓。” 贾诩撩撩袍袖,跪坐到锦垫上,“乐进的态度从支持,到现在有担忧,如果这期间真有变数,恐对公子而言会很不利。” “昂要做的事,谁来都不好使!” 曹昂眼神坚毅,态度非常坚定道:“即便是老登他去而复返,也不行,倘若连南阳北部诸地,昂都无法使其安定,那先前昂讲的种种,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谈!!” 贾诩露出笑意。 其实贾诩想表达的,曹昂听出来了。 从他奉命镇守宛县起,他就要选择承担,承担什么?在任何人都不看好下,也要内心强大的接受一切。 这是每一位上位者,都必须要具备的。 倘若遇到些事情,就想着逃避与退缩,出现些风波,就想着推卸与甩锅,那么就算拥有的再多,也难成大事!! 局势越是动荡,事态越是不明,其实越能考验一个人。 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注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在你的身后没有任何依靠,除了前行,再无别的!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先生觉得昂会功成吗?”明白这些的曹昂,笑着看向贾诩,“毕竟时下的局面,似对昂很是不利。” “这个,诩说不准。” 贾诩微微一笑道:“但诩却知一点,最终功成的,势必为善谋者。” 老狐狸! 曹昂心里暗骂一声,不管在什么时候,贾诩总是这样滴水不漏,曹昂知道,这次要是败了,想收服贾诩为己用,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也是这样,使得曹昂心底燃起斗志,这样才有意思嘛,倘若一切都是他怎样想,事情就朝他有利的方向倾斜,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曹昂很享受这个博弈的过程!! 第49章 丁氏 暴雪无声而来,天地披上一层银装,寒风呼啸下,吹裹着雪飞散,光秃秃的树梢,在轻轻晃动。 “阿姊!!” 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就见此处庭院的一处,冲出一道残影,残影上似坐着人,随后马鸣声响起。 “哈哈!父亲的绝影就是了得!!” 甩蹄驰骋的绝影上,一少年难掩兴奋,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环首刀,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 “曹铄!!再敢这般发疯,我就去找阿母!!” 在少年骑马冲出的地方,娇喝声响起,紧接着就见肩披大氅的少女跑来,杏目微张,瞪向发疯的少年呵斥。 “还不快点停下!!” “咴溜溜~” 嘶吼声响起,纵马飞驰的少年,不复适才的兴奋,皱着眉,骑在他心念依旧的绝影马上,眉宇间似透着不舍。 “曹铄!看你干的好事。” 看着四下的狼狈,少女娥眉微蹙,快步朝少年走来,“要是叫阿母知道,你敢在府上这般发疯,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阿母才不会。” 少年神情倨傲,在少女紧张注视下,竟然直接从绝影马上跳下,下马那刹,所持环首刀环甩收鞘。 “曹铄!!” 少女瞪眼斥道。 “好啦阿姊,你不说,我不说,阿母怎会知晓?” 少年满不在乎,笑着朝少女走来,“这个时候阿母定然在教训安民堂兄,啧啧,真是没想到啊,父亲才离许多久,就又犯老毛病了,呵呵…” “闭嘴!!” 少女娥眉紧蹙,斥道:“父亲岂是你能私议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的确是没了规矩。” 少女话音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道声音,原本器宇轩昂的少年,此刻却脸色微变,下意识循声看去。 “阿母~” 看清走来的人,少女瞪了少年一眼,随即便朝丁氏快步走去,而在丁氏的身后,是一瘸一拐的曹安民! “跪下。” 丁氏的声音响起,让曹安民下意识想跪,可在看到低头走来的曹铄,在听到丁氏所言,直挺挺跪倒在地上时,曹安民暗松口气。 原来不是叫自己跪啊。 可庆幸之余,看着与曹昂有几分相似的曹铄,曹安民却皱起眉来,也不知眼下的宛县怎样了。 “风寒未愈,就敢偷跑出来,你眼里可还有余?”丁氏紧皱眉头,看着跪地的曹铄,厉声斥道。 “阿母,孩儿错了!” 曹铄不复刚才兴奋,朝丁氏作揖道。 “阿母,莫要生气。” 少女见状,忙搀住丁氏,“此事要怪也是怪女儿,不该跟他提安民堂兄,是骑绝影马归许的。” “罚你抄《女诫》十遍!” 丁氏冷冷道。 “喏。” 少女不敢迟疑,当即低首道。 “起来吧。” 丁氏脸色稍缓,看向曹铄道:“抄《训纂篇》百遍!!” “啊!!” 曹铄傻眼了。 对他而言,叫他一动不动的抄书,这还不如打他一顿,两顿也行! “怎么?” 丁氏眉头微挑,盯着曹铄道。 “孩儿这就去抄。” 曹铄不敢顶撞,当即作揖道。 “去吧。” 丁氏摆摆手道,随即便看向曹安民,开口道:“你跟余来。” “喏!” 曹安民忙抬手作揖。 在二人的注视下,丁氏、曹安民朝一处走去,很快,二人就消失在风雪下。 “都怪你!!” 见丁氏走远,少女一脸不高兴,抬脚猛踩曹铄的脚,“连我都害的要抄《女诫》十遍,还让阿母生气。” “阿姊,这怎么能怪我啊。” 曹铄怪叫一声,单脚跳道:“要怪也是怪阿姊,要不是阿姊说安民堂兄,是骑父亲的绝影归许,我也不会偷跑出来。” “你!!” 少女瞪眼看着曹铄。 “好啦阿姊。” 见少女不高兴,曹铄忙笑道:“不要生气了,阿姊就不好奇阿母现在是生父亲的气呢?还是在担心阿兄呢?” “都有吧。” 少女听后,轻叹道:“当初阿兄向父亲请战,要离许随军讨伐张绣,阿母知晓后就很是担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尽管父亲久经沙场,一生破敌无数,可张绣据守宛县,作为南阳郡治,宛县城高墙厚,即便是想攻下,其中必将遭遇重重凶险。” “大丈夫在世,不就该如此嘛?” 曹铄却满不在乎道:“也就是我没有及冠,不然也要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在战场上驰骋!!” “你要是想让阿母整日担忧,就只管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吧。” 见曹铄如此,少女却道:“你可知,在安民堂兄归许时,带回阿兄的书信,阿母当夜怎么了吗?” “怎么了?” 曹铄好奇道。 “哭了!” 少女瞪眼道。 说实话,本该待在宛县的曹安民却突然偷跑回许都,还是奉曹昂之命,背着曹操偷跑回来的。 知晓此事的不多,除了丁氏外,就是曹铄和他阿姊了,至于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曹安民回来。 可对曹铄而言,他却很好奇自家阿兄,给阿母写的信,所以就趁着丁氏在询问曹安民时,偷偷看了那封信。 这一看不要紧。 曹操的光辉事迹,就被曹铄知道了。 啧啧。 为了跟寡妇风流,居然连到手的宛县都不打算要了,曹铄在看到这些时,笑的那叫一开怀。 只是下场就惨了。 挨了丁氏一巴掌。 也是因为曹铄偷看了这封信,丁氏当天就领着他们离开了司空府,去了曹氏在许都城外的一处庄园,对外的名义是拜佛。 之所以这样做,丁氏担心曹铄讲出不该讲的,与曹昂的沉稳不同,作为曹操次子的曹铄却很率真。 丁氏怕曹铄在司空府讲出什么。 对于曹昂所写那封信,丁氏是生气的,她气曹操,更气曹昂,父子俩都不叫她省心。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单单是生气有用吗? 所以丁氏在生气之余,做了一件事。 “子斌,你的风寒好了?” 就在此等境遇下,一道声音响起,让曹铄皱眉看去,反观身旁的少女,眉宇间却露出些许惊喜之色。 第50章 璀璨天团 “伯娘,这不好吧!!” 曹安民的惊呼打破了平静,丁氏跪坐在锦垫上,看着略显慌张的曹安民,脸上没有露出喜悲。 “此事不可做啊。” 曹安民喉结蠕动,眼神有些闪躲道:“要是敢叫大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了侄儿,毕竟这事儿太大了!” “你大伯叫汝去做事,汝就领命行事。” 丁氏眉头微挑,打量着曹安民道:“余叫汝去做件事,就这般推诿不敢,怎么?在汝眼里余说话,就如此没有份量?” “侄儿从未这样想过!!” 曹安民心下大惊,当即便作揖拜道。 “那就按余说的办!” 丁氏冷哼一声,“这件事是余叫汝做的,你大伯回许知晓此事,怪罪不到汝头上,有余在!!” “喏!” 曹安民哪儿还敢迟疑,直接向丁氏表明态度。 可曹安民心里却很苦。 这办的叫什么事啊!! 在宛县是跑腿的,回许都是跑腿的,只是这次跑腿,要带走的人也太多了点,这要敢传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伯娘,要不侄儿就领典满、许仪他们归宛吧。” 想到这些,曹安民犹豫刹那,讲出心中所忧,“毕竟在宛县时,大伯曾向典君提过,打算让典满派到公子麾下。” “余知道。” 丁氏面色平静道:“也正是这样,余才叫许褚之子,也添到这次去宛历练之中,同样的道理,其他人也必须要去历练。” “子修能在宛县历练,他们就不能了?他们比子修还要金贵不成?” 曹安民沉默了。 在曹操的麾下,有谁比曹昂更金贵? 没有!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生来就高人一等,生母刘氏去世,曹操正妻丁氏认作亲子,连带一奶同胞的妹与弟,皆被丁氏养在身边,这个养,可不止养大成人那样简单,更要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在曹昂的背后,不止有曹氏一族的看重,更带有丁氏一族的期许! “再者言,汝觉得余舍弃谁不去宛合适?” 曹安民感慨之际,丁氏又道:“余从丁氏一族里挑选三位子弟,随汝齐去宛,叫他们在子修麾下历练。” “且不提别的,就说你大伯的连襟夏侯妙才,他若知晓余为子修挑选帮手,却没考虑他的子侄,你觉得他会怎样?” 会生气。 曹安民下意识在心里暗道,自家大伯对夏侯渊有多看重,那麾下就没有不知的,除了二人是连襟以外,还有一层原因,是早年间,夏侯渊曾代替曹操进牢受惩,这份情谊曹操可一直没忘! “所以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都要跟汝一起赴宛!” 见曹安民不言,丁氏凤眸微眯道:“此外妙才亲侄夏侯尚也要跟着去宛,为了此子,妙才曾多次来府,不过最终都没向你大伯提及此事,但余却知妙才所想,既然子修要镇守南阳,身边必然缺少人手,此子能否得到重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可夏侯霸、夏侯称的岁数还太小。” 曹安民听后,看向丁氏说道:“叫他们离开许都前去宛县,侄儿担心期间出现状况,到时子修无法向妙才将军交代啊。” “去宛县待着,比在许都要好。” 丁氏却表情复杂道:“眼下的许都啊,没有汝想的那样太平。” “嗯?” 曹安民心下一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说回正事。” 丁氏收敛心神,继续道:“妙才子侄要赴宛历练,性如烈火的夏侯元让,事后在济阴郡得知,余让汝领着丁氏子弟,妙才子侄去宛,却不叫他的子侄去,汝觉得夏侯元让会怎样想?” “元让与妙才虽非一房,但关系却很近,元让是妙才的族兄,故而事事都好比较,做事敢拼命,为的就是压妙才一头。” 夏侯一族这么复杂吗? 曹安民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夏侯元让的长子,次子都要跟着去。” 丁氏道:“汝已及冠,有些事要多想想,别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就得罪了一些人,这对汝而言不是好事。” 曹安民的心情有些复杂。 别看他很畏惧丁氏,但同时也很尊敬丁氏,因为在其父去世后,就丁氏是真心关怀过他的。 有时曹安民还挺羡慕曹昂的,即便是亲娘,也不一定能做到丁氏这般!! “伯娘教诲,侄儿定谨记于心!!” 曹安民表情严肃,郑重朝丁氏一拜道。 “那汝对其他人,随你一道归宛,心中可还有顾虑?” 丁氏打量着曹安民道。 “没有了。” 曹安民忙道:“伯娘挑选丁氏子弟,夏侯子侄赴宛历练,那我曹氏也不能势弱,所以子孝叔父、子和叔父,子廉叔父的子侄也都要跟着去。” “若是侄儿没有猜错,此次赴宛的曹氏子弟中,伯娘最看好的是曹文烈,曹子丹,有他二人赴宛,定然能帮子修分忧。” “不错。” 丁氏微微一笑道:“余的确看好这二人,但汝也不比他二人差,过去的事就叫他过去吧,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汝此番归宛,要好好帮衬子修,一笔写不出两个曹!!” 曹安民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还有一件事,余要托付给汝。” 在曹安民感动之际,丁氏却收敛笑意,表情郑重道。 “侄儿愿赴汤蹈火!!” 曹安民听后,当即作揖表态。 “子斌,余就托付给汝了。” 丁氏轻叹一声,“他这样的性子不适合离开子修,就叫他随汝一起赴宛吧,但余也知子修有时对子斌太严厉了,子修的心余清楚,你作为兄长,要懂得去担起些职责。” 曹安民心下大惊。 此去宛的众人中,可没有曹铄啊,怎么现在又有曹铄了,可听到丁氏所言,曹安民突然明白一点,许都恐真成是非地了!! 只是曹安民却不知,丁氏做此等艰难决定,不止因为上述的这些,在她的心中还有着不少考量。 既然曹昂镇守南阳已成事实,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了,有些事,曹昂不提,不代表丁氏不想。 同样是通过曹安民所讲种种,丁氏突然发现自己这位养子,似开窍了一般,既然有这样的变化,那她作为养母,就必须要为曹昂排忧解难,这样曹昂才会更敬重她,这对丁氏一族亦是有好处的。 打着历练的名义,给曹昂派去这么多人,这便是丁氏送给曹昂的成人礼,当然这份成人礼的厚重,还不止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第51章 名守满宠 经历的事多了,丰富的不止阅历,更有心胸,但凡有所成就者,无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就是个名利场,处处都写满了吃人!! 汉室的乱,不在天灾,而在人心! 有太多的人想得到更多,可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当矛盾无限逼近临界点时,风险与动荡就会加剧。 许都的暴雪还在下。 但宛县却不见雪。 只是寒意却始终笼罩着。 宛县城。 一茶馆。 “原本以为走了个张绣,来了个曹昂,宛县就能恢复安定了,却不想啊,还真不如原先呢!” “谁说不是啊,曹司空在宛时,不说别的,至少各处还算安稳吧,我等也能心安的去做事,可现在呢,曹司空走了,这宛县就渐渐变了味儿!” “说来也是奇了,这张绣婶娘到底长什么样啊,既能让曹司空神往,还能叫曹子修愿为她不理事务,某还真是愈发好奇了。” “好奇的又岂止汝一人,不过这曹子修好的不学,坏的都学了,想曹司空也是人杰,怎生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还是长子,啧啧!!” 茶馆内坐着的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看似寻常的一幕,却处处透着不寻常。 “汝…” 在茶馆的一处角落,临窗的茶桌处,一人表情凝重,听到众茶客议论之言,气急下就作势要起。 可话刚到嘴边,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只是这闹出的动静,依旧吸引到一些人。 “掌柜的,结账!!” 可那人却丝毫不慌,迎着投来的注视撩袍起身,看了眼走来的茶馆掌柜,掏出一串五铢放到桌上,随后便转身朝茶馆外走去。 “这位客官,多了。” 茶馆掌柜见状,忙上前拿起那串五铢,伸手对走去的那人道。 “多的就当赏钱了。” 那人头也没回,在一些注视下,继续昂首走着。 同桌之人见状,尽管心底有难压的怒意,但却不敢有迟疑,拿起包袱,手握佩剑便快步追去。 “这人还真够怪的。” “听口音不像宛人。” “还真是,倒像山阳那边的。” “那不奇怪了,定是去襄阳的。” “说起来,近几年经我南阳去荆州的人可不少啊……” 茶馆内响起道道议论声,只是这议论的话题,却在悄然间发生转变,而这些都被离去的那人听到。 想使南阳大治大兴,难啊!! 走出茶馆的那人,在听到这些议论后,眉头微蹙起来,心底忍不住轻叹,这跟他离许前所想完全不同。 “县君,您为何要拦住卑下?” 祝公道持剑紧随,不解的看向满宠,“那帮宵小之徒,竟敢如此非议公子,您难道一点都不气吗?” “为何要气?” 满宠停下脚步,迎着祝公道的注视,反问道:“我等初来乍到,对宛县各地的情况还不了解,就因为听到的一些话,便跟人起了冲突,这就是对的?” 祝公道一时语塞。 “某奉命离许赴宛,将汝从大牢里放出,对汝讲的话都忘了?”满宠神情自若,撩撩袍袖继续道。 “要是汝还不知悔改,那某就将汝抓进宛县大牢,汝之性急,若不知悔改,早晚会害了汝!!” “县君教诲,卑下定铭记于心。” 祝公道闻言,羞愧的抱拳作揖道。 “走吧。” 满宠看了眼祝公道,轻叹一声道。 眼前这位是他就任许都令时,因案逮捕的一名游侠,案情也很简单,有恶霸欺凌弱小,眼看就闹出人命了,祝公道看不惯遂出手,恶霸被当街刺杀,此案于情于理,祝公道虽有过失却属仗义救人,对此满宠作下定判,入狱三载以严律法。 可事情没有就此结束。 被祝公道杀的恶霸,乃一士族子弟的门客,恶霸之女被纳为妾室。 显然知晓定判的士族子弟不想罢休,想叫入狱的祝公道偿命,为此因为这桩要案起了不少风波,但自始至终,满宠都不为所动,扛住了各方的压力坚持原判,这件事,就发生在曹操领军离许后不久。 只是这件事却从没有消停。 直到满宠接到曹操密令,命其辞去许都令,离许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在得知南阳太守是曹昂后,满宠就着手赴宛就任诸事。 不过满宠在临行前,去了趟尚书令府,持敕拜见荀彧,为的正是祝公道。 对此人,满宠是颇为欣赏的。 在当今这世道下,偶遇不平事敢仗义出手,似这等人,不该遭到不公对待!! 只是满宠却不知晓,因为他的一念间,却悄然改变了祝公道的命运。 “县君,我等要去何处?” 祝公道跟在满宠身旁,想了想,讲出心中所疑。 “当然是去太守府。” 满宠神情自若道:“某既领命就任南阳郡丞,今已赶到郡治宛县,当尽快赴任才是,走吧。” “喏!” 祝公道微微低首道。 希望听到的这些都是假的吧。 只是在赶赴太守府的途中,满宠的内心却很复杂,如果所听种种皆是真,那不止南阳保不住,恐…… 可想着想着,满宠却不敢深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太守府。 “你说谁来了?” 倚着凭几的曹昂,听到底下人来报,略带诧异的说道,一旁的邹氏见状,娥眉不免微蹙起来。 为何此人持敕拜见,曹昂的反应会这般大? 难道此人有何不同? “禀公子,是新任南阳郡丞满宠。” 底下人却不敢迟疑,当即再拜道。 “哈哈,好啊,终于来了。” 曹昂抚掌大笑,忙起身对那人道:“快去请来见本公子,有满伯宁来宛,何愁大事不成啊!!” “喏!” 那人当即应道,随后便匆匆离去。 “你先回去吧。” 曹昂看了眼邹氏,收敛笑意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奴告退。” 邹氏见状起身道。 对曹昂,邹氏的内心很复杂,不知从何时起,她心底没了恨意,甚至还有了别的情绪,或许是那一夜的疯狂吧。 一想到这些,邹氏的玉颊泛起红晕。 可此时的曹昂,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他想的是满宠的到来,能为他的计谋带来哪些好处!! 第52章 乱点好 “宠,拜见府君!” “无需多礼。” 正堂内,曹昂面露笑意,上前托起满宠双臂,满宠的到来,曹昂很是高兴,有此君在身边辅佐,可保南阳无忧! “早就知满君之名,昂在许都时,几次想见见满君,奈何每次都不凑巧,满君不是在处理事务,就是去断案。” 曹昂打量着满宠,言语间带有感慨:“没曾想,在许都未能见到满君,反倒在这宛县却见到了,呵呵~” “宠惶恐。” 满宠神态自若,微微低首道。 这也不像坊间传的那样不堪啊。 见到此幕的祝公道,此刻眉头紧皱,曹昂彬彬有礼的姿态不似作价,作为游侠,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祝公道游历各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这人怎样,不说一眼看出,但通过细微的观察言谈举止,是可以瞧出些端疑的。 “这位是?” 曹昂故作疑惑,看向祝公道。 “回府君。” 满宠伸手介绍道:“此人是游侠,乃河南尹人士,姓祝,名翀,表字公道,早先在许都犯有命案,是宠亲命抓的,因其所犯之案牵扯许都李家,为避冤屈,故离许来宛之际,宠……” 是他? 曹昂打量着祝公道,对此人,他有印象,在曹操与袁尚相争,郭援奉命攻打河东郡,虏绛邑长贾逵,后贾逵能得救,正是此人蹈险牢狱,解救出素昧平生的贾逵! “真乃勇侠!” 曹昂不加吝啬道,这一夸赞,反倒叫祝公道有些局促。 “某身边缺一亲卫,不知公道可愿屈之?”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起了心思,笑着对祝公道说道。 “这……” 祝公道颇为意外,可想起他与满宠的约定,祝公道露出犹豫,随即朝曹昂作揖道:“谢府君抬爱,请恕翀无礼,翀戴罪之身,今随府丞来宛立有誓言,所负之罪未减前,不得擅离府丞身边。” 还挺重诺。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眼下他身边是有不少亲卫,但却缺少豪勇之辈统管。 史涣外放到穰县镇守,史阿也身兼重担,总不能遇到些事情,就抽调他们回来吧? 这太耽误事。 祝公道的到来,反倒解决了曹昂的烦恼。 “满君,将其调到昂身边,由昂代满君督之,不知满君意下如何?”曹昂想了想,看向满宠询问道。 “可。” 满宠沉吟刹那,向曹昂低首道:“不过此人之罪,何时能减,何时能解,还需宠到时来亲断!” “全听满君之言。” 曹昂笑道。 “既到府君麾下,今后要谨言慎行!” 满宠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板着脸,看向祝公道沉声道:“要是敢叫某知晓,汝在府君麾下有何差池,某定将汝送进大牢!!” “喏!” 祝公道当即作揖道。 对于祝公道的品性,满宠是清楚的,若是心中有疑,哪怕曹昂再三索要,满宠也断不会放祝公道的。 不过真要那样,满宠也不会去拜访荀彧,将其从许都大牢押出,让其随他亲赴宛县就任。 “府君,该聊正事了。” 对祝公道嘱咐完,满宠想起来宛所见所闻,表情不免严肃,看向曹昂道:“宠自许都赶来宛县,这一路途径多地,自抵博望,宠就察觉有些不对。” “府君既领命镇守南阳,当为表率!” “南阳乃是要郡,主公领军伐之,正是看重此点,故而才离许来宛,今宛县等地既下,当尽快安抚才对。” “满君说的是。”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亦是这样想的,奈何有些人却不这样想,既如此,那索性还是乱点好。” 果然。 听曹昂之言,满宠心下一定。 虽说在许都时,他没有见过曹昂,但对曹昂的风评,他却是知晓的,不可能说在许都好好的,今到了宛县,这人就变了。 只是满宠吃不准,曹昂究竟在谋什么。 这是关键! “满君,眼下时局特殊,昂不能为满君设宴洗尘。”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满宠道:“等到此事尘埃落地,某自会设宴,遥诸君为满君接风洗尘。” “现在太守府堆积不少案牍,昂不便出面解决,满君,这些案牍就靠你来处置了。” 原本满宠还想出言推辞,对满宠而言,他并不喜这一套,可在听完曹昂所讲,满宠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愿为府君分忧!” 满宠抬手作揖道。 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啊。 看着不再追问的满宠,曹昂心底生出感慨,别看满宠初来乍到,这一路也听到不少,见到不少,但却没有先入为主的下定论。 这点很好。 曹昂知道满宠崇法,他所遇到的事,不会凭主观印象去轻断,在他心中有杆秤,而这杆秤就是律法! 当今乱世想要早些结束,就必须要用重典来震慑!! 局布到今日这一步,曹昂已无退路,他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去做,究竟是成,是败,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曹昂坚信一点,待一切尘埃落地时,叫南阳各地皆知其名,所谓的骂名与非议,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满宠走了。 该聊的既然聊了,那他作为南阳郡丞,就该肩负起职责来,不管曹昂想干什么,满宠都会将份内之事做好。 这就是满宠的做事原则。 “走,陪本公子出府一趟。”心情不错的曹昂,在满宠离开后,遂对祝公道笑着说道:“本公子为汝接风洗尘!” “嗯?” 祝公道眉头微蹙,适才对满宠所言,他都亲耳听到了,眼下却又要出府,为他接风洗尘这让祝公道难免生疑。 “对了,有件事本公子忘说了。”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笑着伸手道,“既到本公子麾下当差,对一些事有疑,就放心大胆的讲,忠言逆耳利于行嘛,不过若本公子坚持,就算心中有疑,也要奉命行事,至于对错,就交给时间吧。” “喏!” 祝公道听后,朝曹昂作揖拜道。 阅人无数的祝公道,在此刻却迟疑了,他不知道曹昂在想些什么,但他眼下既在曹昂麾下当亲卫,那正如曹昂讲的那样,一切以曹昂安危为重!! 第53章 乱象(1) 满宠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很快就进入到了状态,作为南阳郡的二把手,满宠执掌的权柄仅次于曹昂! 当然了,汉室官场的规则,可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在这个讲出身,论家世的时代,能够成为一地主官者,无论是县令、县长,亦或是郡守、太守,再或是刺史、州牧,只要出身够好,家世够硬,拜师够强,无不在辖地掌握绝对的主导优势。 至于其他官吏,那都必须服从调遣! 不管是承平时期,亦或是纷乱时期,一个人的硬实力决定了你的上限,至于才能什么的并不重要。 在别的郡,没有府君的支持与默许,郡丞这一位置,其实是很尴尬的,但在南阳郡,却没有这一情况。 满宠就任郡丞当日,下令调阅大批刑狱案牍,这使太守府上下众说纷纭,连带着这一状况啊,很快就在宛县传开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暗潮涌动。 “啧啧,这位新上任的府丞就是了得啊,短短数日间,就重审了两百多件要案,超七成都给平反了,释放蒙冤被抓者数百众。” “谁说不是啊,当初张绣占领宛县,一个西凉武夫,统兵打仗是了得,可治民,他根本就不够格,听说被抓的那些人,不少是张绣讨好张家等族,才不问青红皂白去抓,去判的,想想还真是够扯的。” “这就扯了?眼下这位南阳太守,那也好不到哪儿去啊,你们听说没,这几日曹昂是夜夜笙歌啊,根本就不管别的,这父子俩是真像啊,都好色!” “唉,要是那位府丞,是咱南阳太守,那该有多好啊,至少不会像现在,过的那样人心惶惶啊,不聊了,某要赶紧去买粮了,再不买啊,这粮价又该涨了。” “别光重审旧案啊,有这魄力,抓紧去平抑粮价啊!!” “你小点声,别叫人给听到了,你还不知道吧,这曹昂麾下都急缺粮草了,那府丞就算再厉害,他拿什么去平抑粮价?” 在太守府外聚集着不少的人,人潮之中各种议论,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满宠重审旧案,平反冤屈转移到宛县粮价上。 说来也怪。 从满宠重审旧案的次日,宛县城内各处粮行,对外售价就开始增长,满宠重审旧案增多,释放蒙冤者增多,这粮价就不断哄抬,连带着在宛县内外还出现流言蜚语,直指曹昂麾下缺粮命脉! 这导致宛县的局势很乱。 一处茶馆内。 二楼雅间。 “当下这等时局,公子就一点不心急?”贾诩手持茶夹,看着在煮的茶锅,对倚着凭几的曹昂道。 “满伯宁乃是才俊,初赴宛县就看出关键,想大治南阳必先得民心,以重审旧案,平反冤屈为契机,想以此竖起太守府之威。” “可惜有些人啊,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故而就在暗中掣肘算计,宛县哄抬的粮价,使满伯宁连日来的辛劳,并未达到预期成效。” “先生觉得治宛,心急有用吗?” 曹昂笑笑,一甩袍袖道:“眼下昂的名声,不止在宛县,在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都传开了。” “事情既然做了,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何为真,何为假,不过这火候啊,昂倒是觉得快到时候了。” “公子此言何意?”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道。 “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四起了。”曹昂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牍,递给贾诩道:“这几地粮价的哄抬,甚至比宛县还更恐怖!” “可令人奇怪的,是上述之地的宗贼四起,至今都还没有传到宛县,先生觉得这正常吗?” “还有,比阳等地都宗贼四起了,反倒是宛县一带,却没有见到任何宗贼迹象,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贾诩眉头微蹙。 这件事情贾诩并不知晓,正如曹昂所讲的,宛县城没有涉及这些的言论,即便贾诩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宛县就知别地情况。 “公子,这些情况是何时传回宛县的?”贾诩在看完竹牍后,皱眉看向曹昂道:“时下比阳、育阳等地情况怎样?” “昨日传回的。” 曹昂倚着凭几,轻叹道:“于禁、史涣他们都焦头烂额了,各自县衙对这些事,态度看似积极,实则却什么都没改变。” “我父是领兵夺占了南阳北部诸地,但是啊,夺占不代表实控,不把一些人彻底打杀,继而震慑到更多的人,那南阳就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掉了。” 在宛县经历的越多,曹昂愈发坚定先前决断的正确,表面来看,这是借着筹设南阳商会,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继而衍生出不少博弈斗争,实则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句话。 南阳郡作为帝乡,先前久经战乱袭扰,这人心早就散掉了,治下士族大家强盛,靠军威使各地表面臣服,可若只靠军威统治,那必将会有意外发生。 再来一方强敌进犯,一旦势力比不过来犯之敌,那昨日张绣之下场,就是曹昂要步入的后尘。 曹昂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在就任南阳太守后,他没有急着大刀阔斧,反而以这种方式先挤破浓疮。 浓疮不除,威胁仍在。 “那满伯宁可知此事?” 贾诩沉思刹那,提出心中所想。 “知道。” 曹昂点头道:“前两日,他就向昂提及此事,这不,于禁、史涣他们的急奏送至宛县,昂就差人告知于他。” 在旁站着的祝公道,听到这里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是愈发看不透自家公子了,甚至连满宠都看不透了。 眼下南阳各地出现这么多的状况,一个在夜夜笙歌,一个却没有劝谏,在他的印象里,满宠可不是这种性格啊。 为何到了宛县就变了? 这几日跟随在曹昂身边,祝公道是看到不少,听到不少,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的多了。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仍需一场大战来震慑人心!”在祝公道思虑这些时,曹昂却撩袍起身,“不然啊,这南阳就不是昂想要的南阳,先生,昂先走了,邹氏还等着呢。” “公子,茶煮好了!” 贾诩见曹昂要走,伸手道,可听到这话的曹昂,脚下步伐更快了,这茶,他实在是无福消遣!!! 第54章 乱象(2) “将军!近来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宗贼四起,唯独我宛县一带没有,将军就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将军!公子到底是怎样想的?各地都起乱象了,宛县一带是无宗贼肆虐,可城内粮价哄抬,闹的是人心惶惶,难道公子就一点不担心?” “都是那妖妇迷惑了公子,不然公子怎会如此,将军,您发话吧,末将去宰了那妖妇,纵使公子怪罪,末将一人承担就是!” “将军!!” “将军……” 宛县东城处,巡视城防的乐进,尚未巡视几处,左右聚集的将校,个个是紧跟在乐进身旁说着。 近来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情况是在小范围的传播,但是驻守在宛县的曹军将校都清楚!! 为了确保所夺南阳北部诸地安稳,曹操给曹昂留下来的兵马,绝对是麾下最为精锐的那批! 而统领这批精锐的将校,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从讨伐董卓时就追随曹操的,甚至还有一些是镇压黄巾时的,这资历比乐进都要老! 不过在曹操麾下从不以资历来论,向来是能者上,尤其是在军队之中,谁有真本事,那谁就提拔的快。 公子啊,您到底要等到何时啊。 被麾下一众将校围着,挎刀停下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了感慨,即便是乐进,此时也泛起嘀咕了。 从那次宴席结束后,曹昂向乐进讲明一些谋划,乐进就一直按曹昂所言在做,加强对各门掌控,命淯水大营戒严,以确保宛县治下安稳。 特别是派遣心腹秘密监视张家等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宛县等地的局势没有变好,相反却变得愈发坏了。 乐进就担心一件事。 曹昂能否掌控住大局! 别到最后玩脱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尤其是在满宠赴宛就任后,这局势就愈发的动荡,甚至育阳等地都有宗贼肆虐了,乐进前后找了曹昂很多次。 但每次见到曹昂时,这身上不是带有酒气,就是听邹氏弹奏,乐进这心里怎么会不多想呢。 是。 曹昂先前说的很好,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反对他的人,为此乐进选择信任,选择服从。 可曹昂的所作所为,没有能打消掉乐进的顾虑!! 凡是有真本事的,都有自己的主张与见解,作为曹操麾下一员悍将,乐进对曹操是绝对信服的。 在过去的一场场征战下,曹操用自己的行动与魅力,征服了麾下追随的文武,哪怕形势再怎样危急,也没有人会怀疑曹操的决断! 但是曹昂就不同了。 说到底,曹操麾下的一众文武,是都知晓曹昂是自家主公长子,可真正接触过曹昂,与曹昂共过事的却寥寥。 这不,形势稍有不对之处,先前洞察张绣有反意,继而以破袭张绣,顺势夺占宛县的敬畏就会动摇。 人心啊,不是靠说几句话,做一件事就能拉拢到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获取胜利,领着身边人得到好处,这人心才能归你!! “都说完了没有!!” 乐进在沉吟刹那,见左右仍喋喋不休,眉头紧蹙的斥道:“各自领的差事,一个个都做好了?” “某先前怎不知晓,汝等都像那长舌妇,遇到些状况就说个不停!?” “公子做什么,不做什么,难道还需先告知于汝等不成?谁要是再敢私议这些,休怪某翻脸无情!!”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对于乐进的敬畏,他们是打心底里的敬畏,乐进之勇,之悍,那在曹操麾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别看乐进身材五短,凡是在曹操麾下排得上名号的武将,却无一人敢小觑乐进,人家是真敢拼命!! “继续巡视!!” 见左右不言,乐进冷哼一声,昂首朝前走去,一众将校见状,无不是神情各异的紧跟在身后,再无一人敢当着乐进的面提这些了。 尽管乐进对曹昂近来的所作所为,心底又有了顾虑,但乐进不会在明面上,去质疑曹昂,去拆曹昂的台。 这就是乐进。 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眼下这等形势下,倘若他真敢这样做,那事态只会愈发危急,甚至闹不好的话,还会使宛县生乱。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乐进他无颜去见曹操。 “等巡视结束,要去见见满伯宁。” 继续巡视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暗暗思量,而今这等形势,他是愈发看不透了,至少他不知曹昂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去做什么。 找曹昂无法得到想要的,那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满宠投效曹操的时间不短了,但真正崭露头角是在近几年,尤其是就任许都令后,其刚正不阿的做派,曹操麾下文武知晓者不少。 乐进跟满宠接触的不多,一个从政,一个领军,他们私下若来往过密,那反倒是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了。 但现在不一样。 满宠是曹操委派的南阳郡丞,乐进是曹操委派的驻宛大将,就宛县,就南阳发生的一些事,他们即便是有接触,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好。 相反二人要没任何联系,这反倒是奇怪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讲究的就是时机,时机不对,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做了,那是可能万劫不复的。 时下的宛县啊,在悄然间成为一处暴风眼。 有太多的风波在暗中生出,而看似平静的背后,实则却满是算计与陷阱,对于宛县城内的多数人而言,他们还在被这些表象所影响,所忧虑,可是在幕后的一小撮人,早已就新的形势在展开谋划了。 很多人都在看曹昂,殊不知曹昂也在看他们,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早已拉开了帷幕了。 眼下所看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谁能先发制人,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达到预期成效,那么先前做做种种就可能功亏一篑,这就是双方博弈的最大魅力所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55章 观望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寒风下的宛县很静,没有白日的喧嚣,只是这种静,却让人心里发瘆。 今夜的朱府,与以往有些不同。 “子宋公,眼下宛县等地局势诡异,您到底是怎样想的?”任健跪坐在锦垫上,撩撩袍袖,看向朱野道。 “是啊子宋公。” 列席的吴忠,表情露有几分急切,“张恬他们定在密谋反曹,眼下宛县城内粮价持续被哄抬,这粮价,让某都觉得心惊!!” “还有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消停许久的宗贼又出现了,要说这两者间没有联系,某是断然不信的!!” “这跟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一旁的赵泉沉声道:“原以为曹昂是有大才,却不像目光会这般短浅,被一女人迷惑到这等地步。” “某现在就怀疑啊,当初曹昂邀我等赴宴,提出南阳商会,提及置换盐铁份额,多半是曹操麾下谋士想的。” “只怕是这样了。” 卓彬皱眉道:“曹操让曹昂留守宛县,只怕是想让曹昂养望,毕竟能治好南阳,这对曹昂可是不小的阅历。” “这也就能解释通乐进、满宠他们为何会在宛县了,据某知晓的,曹操可是颇为看重这几人的,留他们在宛辅佐曹昂,哪怕曹昂是酒囊饭袋,也可保宛县无忧,只要宛县不丢,那南阳北部诸地就丢不了。” “真是错看此人了!!” 李贺握拳,重敲眼前短案,冷哼一声道:“早知是这样,当初那贾穆来某府上,某就不该捐粮!!” “照当前形势来看,这曹昂还不如张绣呢,不管怎样,张绣入主宛县时,曾经肆虐的宗贼势力,可被所部铁骑剿灭不少啊!!” “说起那贾穆,近来他持敕来府,底气都不似先前那般足了。”卓彬眉头微挑,看了眼堂内几人,意味深长道。 “而据某所知,先前还想再等等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闭口不提捐粮了,甚至连南阳商会都不想加了。” “这还加个屁啊!” 赵泉罕见爆了粗口,皱眉道:“此等废物来我宛县,哪怕有乐进、满宠等人辅佐,可要解决不了眼下的危局,那大乱就在所难免了。” “当初我等就是怕宛县因战乱而毁,那曹孟德何其凶狠,万一在伐宛时死伤太多,天知道他是否会下令屠城啊!!” 堂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曾藏在隐秘处的真相,就会悄悄地浮现出来,这世间的事,只要做过,哪怕在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 吴忠、赵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不流露出对眼下局势的担忧,可自始至终,朱野、任健二人却都没有说话。 对于吴忠他们的担忧,在过去这些时日,朱野、任健二人没少去想,甚至想的要更多,但是二人的心底,却始终伴随有疑惑。 为何曹昂的反差会那般大? 对于张恬所想所念,朱野、任健一眼就瞧出了,既然曹昂当众拂了他的脸面,那就必须要找补回来。 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宛县诸族,虽说是同处一地,可内部也分派系的,不是同出一地,那彼此间就真的亲密无间,这怎么可能!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一直想跟朱野他们一较高低,原因很简单,提及宛县诸族,世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朱、任、吴、赵、卓、李几家,没办法,谁叫这几家祖上显赫呢? 是。 眼下这几家可能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几家在宛县,在南阳,甚至于在荆州,那影响力都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宛县的其他宗族势力,不少都跟他们关系很近,当然凡事也都存在例外的。 这个例外就是张恬! 也因为有张恬的存在,使得宛县诸族是分两大派的,至于在这两大派间,又细分多少小群体,那就不为人知了。 毕竟私底下做的事,谁都不可能知晓。 “诸公,诸君能来某府上,某心里是很感激的。”在沉吟了许久,朱野撩撩袍袖,看向任健他们道。 “既然诸位都讲了这么多,那某也说几句,不一定对,具体要怎样做,还需诸位自行判断才行。” “子宋公请讲。” “子宋公过谦了。” “子宋公快说。” 吴忠、赵泉几人纷纷对朱野道,自始至终,最先说话的任健却没有再多说一句,不过他却始终看着朱野。 作为一族之主,是掌握着很大权势,备受尊崇,但与此同时身上也背负了千斤重担,尤其是处在乱世纷争下,如何确保宗族势力经久不衰,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正如诸位所言,当下宛县等地时局诡异。” 在这道道注视下,朱野眼神坚毅道:“但某却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太多,即便是到现在,有不少就连某都没揣摩透。” 嗯? 听朱野这样一讲,吴忠、赵泉他们无不生疑。 他们在想两件事。 朱野是真没揣摩透? 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诸位也知我南阳是帝乡,可近些年经历的纷乱可不少。”对几人所想所疑,朱野自当没看到,自顾自的说着。 “每次起纷乱时,就有一批人栽跟头,他们真就比我等愚笨?不见得吧,他们败就败在太心急了。” “子宋公的意思,是继续观望?” 任健双眼微眯,看向朱野道。 这…… 吴忠、赵泉几人一时没了主意。 “眼下能做的,就是两边都不得罪。”朱野撩袍道:“毕竟当下所遇境遇,在先前从没有遇到过,贸然出手的话,万一出现变故,会带来什么威胁,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诸位觉得呢?” 讲到这里,朱野端起手边酒觞,在几人的注视下,神情自若的喝起佳酿,只是在他的心里,眼下却在想一件事,他做出这样的决断,对于朱家究竟是对是错,毕竟这件事做了,就没有退路可言了,只是这些,眼前这几位根本就不知道…… 第56章 以身犯险 “这个朱野挺识时务的。” 太守府。 曹昂倚着凭几,盯着手里的丝绢,似笑非笑道:“在此等形势下,居然会派心腹来我太守府,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名录偷偷送来。” “啧啧,昂还真是没想到这些宗贼势力的兴起,背后竟有这般多的人推波助澜,帝乡就是不简单啊。” “公子,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 被请来的贾诩神情自若,看向曹昂道:“在黄巾之乱爆发前,南阳乃我汉室第一郡,治下富饶,人口稠密,不知多少人想谋太守,做县君,但南阳素来排外,不是谁想来为官就可以的。” “这也导致不少矛盾加剧。” “而自黄巾之乱后,南阳屡经战乱侵袭,有道是纷乱生,人心动,故而在十余载间,南阳的很多事都变了。” “昂有些奇怪。” 曹昂举着丝绢,对贾诩道:“朱野他这样做,就不怕昂将其所作所为给捅出?那样朱家就在宛县,在南阳不好混了。” “公子如何证明,所拿这份名录,就是朱野派人所送?” 贾诩反问道:“就公子眼下的名声,只怕相信的人不多,而朱野呢,可是名传汉室,换作旁人,他们会选择相信谁?” 曹昂:“……” 还能这样玩是吧。 难怪那么多的人想养望博名,只要把名望传扬开,让精心包装的形象深入人心,那说的做的,就都有人会去辩解。 “再一个,公子不会真的以为,朱野这样做,就真是意气用事下所为吧?”贾诩继续问道。 “当然不会。” 曹昂双眼微眯道:“能在如此纷乱下,保全自己,保全家族,宛县诸族也好,南阳诸族也罢,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或许其中真有些运气好,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彩!!” 贾诩赞许道:“公子能这样想,则南阳注定无忧!!” 这些时日与曹昂相处,曹昂的表现,让贾诩很是惊喜,不过才及冠没多久,却性子沉稳,城府极深,眼界很高,关键是心很狠,不被名望所累,这在乱世纷争下,是最为弥足珍贵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倘若遇事瞻前顾后,决断瞻前顾后,纵使有大气运加持,也早晚会被败光的! 贾诩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凡领兵入雒的董卓,没有选择笼络关东诸族,忽略麾下追随者,或许各路讨董就是另一种走向。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人死了就是死了,失败者必将背负骂名,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先生,昂有一个疑问。”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放下手中丝绢,讲出心中所疑。 “公子请讲。” 贾诩伸手道。 “既然在南阳诸族中,有如此多暗中与宗贼有联系,为何他们没有从安众诸刘中,拥立一位汉室宗亲,以护帝乡之名割据呢?” 曹昂疑道:“南阳诸族的实力,在昂看来还是很强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南阳至少能少些纷乱。” “人心不齐。” 贾诩一语道破,“在南阳没有一人,能真正做到凝聚人心,此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 曹昂听后,嘴角微微上翘道:“看来张恬的‘诚’邀,昂是要去一趟了。” “公子真打算去?” 贾诩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此宴只怕没那么好赴啊。” “是时候了。” 曹昂拿起一份名敕,眼神凌厉道:“迟则生变,契机既然出现,那昂就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张恬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这就是昂以力破之的关键,南阳再是帝乡,有些人底蕴再深,但眼下是乱世,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一直在耐着性子,跟邹氏风花雪月,为此他的名声在宛县等地都败坏了。 邹氏长的是美若天仙,但还不至于叫曹昂迷得神魂颠倒。 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是西楚霸王,而非他曹昂!! 即便是以仁德着称的刘备,都能讲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以此来拉拢人心,他曹昂又怎会舍本逐末? “那公子打算领多少人去?”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张恬此时设宴,必然是有倚仗。” “有乐进,祝公道追随,带上麾下亲卫即可。” 曹昂笑笑,“他张恬有倚仗,那曹子修难道就没有?” 贾诩心下一惊。 他刚想出言相劝,但旋即却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再讲出来。 “先生,夜深了。” 曹昂撩袍起身,朝贾诩抬手一礼道:“叨扰先生这般久,待昂明日赴宴归府,必与先生不醉不归。” “如此诩就在府等候。” 贾诩起身还礼道:“公子,那诩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慢走。” 曹昂微微一笑道。 有些事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想要让南阳大兴,使南阳归一,曹昂就必须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也就是他老登是曹操,表现出的能力越强,那老登嘴上会不屑,但心里却欢喜异常,这就是曹孟德。 但要是敢换一人,当儿子的敢表现的比他强,比他出色,那各种打压就跟着来了。 但老登不会。 “来人啊!!” 在贾诩走后,曹昂沉声喝道。 “公子!!” 祝公道领着一队人,立时就冲进了堂内。 “公道,你即刻去找满宠。” 曹昂伸手道:“就说本公子,明日要去赴宴,太守府一应事务皆归他调遣。” “喏!” 祝公道忍着惊疑,朝曹昂抱拳一礼,随即便朝堂外走去。 “曹彭,你来。” “喏!” “你即刻持本公子名敕……” 在堂内的一众亲卫,见自家公子对曹彭附耳细语,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作为曹昂的亲卫,他们每一个都是曹操精挑细选的,不少是谯县曹氏子弟,或许跟曹操这一脉较远,但他们却都有一个特性,是家境贫寒的,也恰恰是这样,对于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要比别人更渴望抓住,对于人性,老登看的比谁都要透彻!! 第57章 跋扈 翌日。 黄昏。 天边晚霞红似血,雪无声在下,宛县被披上银装,城内的主道宽街,往来的人潮冒雪前行。 风雪下,宛县尽显萧瑟。 “这曹子修到底是何意!!我等在此恭候多时,可直到现在,却连他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真真可恶至极,就算他是南阳太守,也不该如此爽约,如此焉能叫人信服!” “信服?他曹子修还有何处,值得我等去信服?” “到底是阉宦之后,哼,所谓家教,修养,在他曹氏根本就没有!” “我等好意邀请,想为其解决忧患,可他倒好,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来……” 彼时的张府正堂,却显得很躁动,列席赴宴的一众人,无不神情激愤,在各自席间慷慨激昂。 坐于主位的张恬,此刻脸色阴沉至极,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遣人邀曹昂赴宴,对方都答应了,可直到现在,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叫他的脸面何在?! 在激愤的众人中,张恬能感受到一些注视,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有人想看他的好戏。 几次,张恬都想发怒。 但想到他今日所谋,张恬都压住心头怒。 曹昂不来,那他所谋种种就很难成。 “家主,曹府君来了。” 在此等形势下,张家家仆低首走进,在一些注视下,朝张恬作揖拜道,原本吵闹的正堂,此刻安静了下来。 道道注视聚焦于张恬。 终于来了! 紧攥双拳的张恬,心底压着怒,随即便起身道:“既然府君来了,我等就去迎迎吧,不能叫人说我等失了礼数。” 堂内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见张恬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一行也都起身去追。 彼时的张府外。 乐进、祝公道骑马而定,左右亲卫昂首而立,而在人群之中,一辆车驾停在风雪间。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车驾内,倚着软垫的曹昂,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要是怕了,就留在车驾里,自会有人领你归府。” “将军呢?” 邹氏娥眉微蹙,迎着曹昂的注视,“明知张恬设宴有歹念,将军为何还要来赴宴?” “某可是老登的长子,岂能堕了他的威名?” 曹昂笑笑,“再者言,某要叫这些人知道,昂不止是曹孟德之子,更是这南阳太守,他们太傲了,而某最厌恶的,就是他们自欺欺人!” “那奴愿随将军一起。” 邹氏听后,顺势就扑进曹昂怀中,“奴虽为女流,却也知谁好谁坏。” “呵呵…”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含笑道:“这是忘不了某了?”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不敢抬头去看曹昂,这些时日经历的,让邹氏知道男欢女爱,竟还有那般多的情调。 “公子,张恬他们出府了。” 乐进淡漠的声音,此事在车驾外响起,曹昂收敛笑意,眸中掠过一道冷芒,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拜见府君!” “拜见公子!” 随着车驾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起身朝车驾外走去,邹氏见状,努力平复心情,随即便跟着走出。 “诸公,诸君莫怪。” 走出的曹昂,笑着对张恬一行道:“昂处理事务至深夜,却耽搁了此次赴宴。”说着,曹昂便踩着马凳走下。 “不敢,不敢。” “府君以府事为重,来迟些也无碍。” “府君……” 张恬一行听后,无不抬手回礼,对曹昂奉承起来。 “将军~” 而在此时,邹氏娇柔之声响起,这令不少人都看去,众目睽睽下,邹氏伸出玉手,对曹昂道:“等等奴。” 真是尤物啊!! 难怪曹昂会沉迷! 随张恬出府的众人,不少在见到此幕,无不在心里感慨,甚至有些人,眸中掠过一道贪婪。 不过对张恬而言,他却没理会这些,反而在观察随行的乐进、祝公道一行,在见到乐进、祝公道无不紧皱眉头,手下意识紧攥刀柄,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曹昂失了人心啊。 一想到这些,张恬对今日要做之事,那心底是信心倍增! “是某不好,美人莫怪。” 在各异注视下,曹昂笑着折返,伸手拉住邹氏玉手,便一同下了车驾。 “将军,太冷了,还是早些进府吧。” 邹氏紧贴着曹昂手臂,也不管左右怎样看,怎样想,娇柔的对曹昂道。 “好好,听美人的。” 曹昂大笑道,随即便朝府门走去,竟也不管张恬他们了。 嗯? 回过神来的众人,见曹昂如此无礼,也不等张恬邀请,就领着邹氏直接进府,不少都皱起眉来。 乐进、祝公道见到此幕,领着麾下亲卫就去追曹昂,不过心生警惕的乐进,在追曹昂之际,扫了眼出府相迎的众人。 宴无好宴啊!! 这是乐进的直观感受,他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此时来张府赴宴,尽管此前他劝了多次,但曹昂依旧不为所动。 “诸位,既府君已进府,那我等也进吧。”张恬压着心头怒,伸手对左右道:“莫要耽搁了开宴。” “好。” “走。” 在众人应和下,张恬就甩袍先行,左右都结伴进府。 “咯咯~” 而在一行赶赴正堂之际,邹氏不时发笑,甚至向曹昂撒娇,全然不顾眼下是何场合,这令不少人心思各异。 如此,一行便来到正堂。 “府君~” 在来到正堂之际,作为宴席发起者的张恬,上前想说些什么,但似与邹氏聊的忘乎所以的曹昂,却似没注意到张恬,拉着邹氏便朝主位而去。 气氛陡然而变。 张恬的脸拉了下来,跟着进堂的众人表情各异。 “公子…” 见到此幕的乐进,察觉到不对,遂上前提醒曹昂。 “嗯?” 走到主位的曹昂,这才好似注意到一般,伸手对张恬他们道:“诸位都快坐吧,快把佳酿都温上,今夜我等不醉不归!!” “美人,来坐。” 讲到这里,曹昂笑着对邹氏道。 众人脸色都不对了。 曹昂如此喧宾夺主,这乃是大忌,众人觉得曹昂不可能不知道,可曹昂这样做,那就是没把张恬放在眼里!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张恬。 第58章 摊牌 乐进的脸色凝重,扫视堂内众人,他发现事态比预想的严重,赶来张府赴宴的人,无一例外皆与张恬交好。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人都没有过来! 原本在张府外相迎时,乐进就觉察到了这点,想上前提醒曹昂一声,却被邹氏的出现给打乱。 现在看来何止宴无好宴。 这分明是摆的鸿门宴啊! “既然府君有此雅兴,那就奏乐,上歌姬!!”张恬撩袍笑道,看了眼左右,又道:“诸位,我等要陪府君不醉不归!” “彩!” “善!” 人群之中,得到眼神示意的几人,纷纷抚掌大笑道,这让其他人都跟着符合,气氛陡然间活跃起来。 随着张恬一行人归位列席,堂外涌进一批人,负责服侍的女婢,负责弹奏的乐师,负责伴舞的歌姬就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揽着邹氏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感慨,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私下过的何其奢靡,由此就能瞧出一二。 殊不知在当下,群雄割据的各州郡县,有多少人别说是温饱了,甚至连苟且残活都是种奢望!! “来,敬府君!” 在曹昂感慨之际,张恬撩袍端起酒觞,朝曹昂高声道:“府君能屈尊来张府,某不胜感激,先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府君包涵。” “敬府君!” “敬公子!” 列席的众人纷纷举觞,笑着对曹昂敬酒道。 “诸位客气了。” 曹昂揽着邹氏,伸手接过邹氏递来的酒觞,含笑道:“昂知道,想令宛地大兴,离不开诸位支持,共饮此觞!” “共饮!” “共饮!” 在道道附和下,众人纷纷举觞饮酒,恰逢此时,奏乐响起,歌姬飘动,这场宴就此拉开帷幕。 看着有说有笑的众人,祝公道眉头微蹙,他心底生出怪异,虽说他在曹昂麾下不长,可近来宛县怎样,他还是知晓了。 明明先前双方有矛盾,为何眼下却又这般和洽? 直觉告诉祝公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作为游侠,类似于这等场合,祝公道不是没见过,这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待到表面功夫做足后,有些事一旦没有谈成,那翻脸实属正常! 这个祝公道不简单啊。 在曹昂下首处站着的乐进,余光瞥见祝公道在扫视正堂,表情却显得很自然,尤其是此来赴宴,先前的佩剑换成了环首刀,乐进对祝公道高看起来。 对祝公道的来历,乐进在见过满宠后就知晓了,不过那时虽对祝公道颇为诧异,但却不似现在这般欣赏。 “将军,你好坏~就知道欺负奴~” “哈哈…” 但在听到邹氏所言,乐进眉头紧皱,余光瞧见曹昂大笑将邹氏揽在怀里,乐进别过头去。 眼下曹昂的表现,让乐进真的怀疑,先前他听到的种种,究竟是真是假,自家公子真被邹氏迷惑住了? “来来,满饮此觞。” 在席间的张恬,跟左右饮酒之际,余光瞥见这一幕,尤其是看到乐进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曹昂的种种表现,跟他猜想的一样。 张恬是骄傲的,他认为的事,只要亲眼看见,就笃定是真,一个刚及冠的小子,城府能高深到哪儿去? 反观席间的其他人,不少虽在饮酒,在欣赏歌舞,可一些人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邹氏。 有这样一位尤物在,张府豢养的那些歌姬虽美,但也终究是差些意思啊。 尤其是见到邹氏,不时露出娇羞的模样,这更令有些人心痒难忍啊!! 男人嘛,不论年纪大小,谁不喜欢醉卧美人膝? 嘴上说不喜欢的,多半是本钱不够吧!! 见到漂亮女子的第一反应,占有欲就会出现,只是在太多的时候,出于种种考虑要学会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场酒宴气氛愈发浓烈。 “府君,某敬你一觞。”而在此等融洽下,一人醉醺醺的起身,笑着朝曹昂道:“只是有些话,某要先说说。” 来了。 揽着邹氏的曹昂,听此人所讲,就知是什么情况,此人他要没有记错,是跟张恬最为交好的。 “但说无妨。” 曹昂笑笑,看向那人道。 “府君作为孟德公长子,理应待在许都才是。” 那人保持笑意,看向曹昂道:“南阳虽为帝乡,但终究是比不过许都,如此苦寒之地,以某之见,府君应归许肩负重担,如若府君不嫌弃我等,那我等愿联名向孟德公请愿。” “府君在宛名声人尽皆知,如此翘楚,应叫许都上下,应叫天下皆知!” “不过府君要是离宛,那南阳太守一职空缺,恐是不好的,不知府君觉得张公是否能为之?” 气氛陡然而变。 原本说笑的众人,无不看向了曹昂。 “大胆!!” 乐进眼神凌厉,朝那人呵斥道:“汝讲此言何意!!!” “文谦将军何须这般。” 张恬见状,笑着起身道:“府君屈尊南阳,在我等看来太委屈了,依府君之才,应在许都才是。” 在讲这些时,堂内的乐师、歌姬无不低首退下。 “你!!” 乐进察觉到不对,冷眼瞪向张恬。 “所以这才是汝设宴的目的吧?” 曹昂重顿手中酒觞,不复适才那般放荡,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恬,而见到此幕的张恬,察觉到一丝不对。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后悔。 “曹昂,汝知道的未免迟了些!” 张恬冷哼一声,“似汝这等酒囊饭袋,焉能使我宛地大兴!!” “快点!!” “汝等想干什么!!” “架弩!!” “结阵!!” 恰逢此时,堂外乱声一片,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而在堂内,不少人纷纷起身,冷冷的盯着曹昂。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张恬,某原本以为汝等能玩些新花样来,没想到还是老一套,怎么,汝等是想把某擒下,这样就以为能向刘表邀功请赏了?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张恬他们脸色大变,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讲出这番话,尤其是一些人,开始向左右求证起来。 第59章 运筹帷幄 “可笑的是汝!!” 察觉到不对的张恬,瞪眼对曹昂斥道:“随汝来赴宴的人,不过区区百余众,汝可知我府有精兵多少?” “八百!!” 张恬冷笑不止,瞥见乐进拔刀,张恬嗤笑道:“某知你乐文谦悍勇,逢战必先登,深得曹操喜爱,只是眼前这位酒囊饭袋,值得汝死战乎!?” “废话真多。” 乐进眼神凌厉,紧攥手中刀柄,冷哼一声:“我家公子如何,岂是汝这等小人能指手画脚的!!” 张恬气急!! 都处在这等境遇了,一个个还死鸭子嘴硬,真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啊!!” 张恬怒道:“给某围杀他们!!” “喏!” 堂外响起应诺声,随即便涌进大批刀客剑士,堂内气氛陡然而变,反观堂外,对峙的双方早已拼杀起来。 “围杀他们!!” “架弩!!” “杀一人,赏千钱!!” “变阵!!” 曹昂麾下亲卫虽寡,却都为久经沙场的悍卒,作为曹操的长子,没有谁比曹操更重视起安全了。 “公子快走!!” 听到堂外喊杀声,看着步步紧逼的众刀客剑士,乐进横刀挡在曹昂身前,虎目怒张道:“末将来断后!!” “杀!!” 乐进话音刚落,几名刀客就冲上,他们眼神凶悍,怒吼着就朝乐进杀去,但一道身影此时冲出。 就见祝公道提刀冲上,避开为首那人劈来的刀,随即提刀横抹,那人瞪大双眼,血顺着喉咙喷出! “彩!!!” 见到此幕的曹昂,忍不住称赞道,真是赚大了,没想到这个祝公道,身手竟然这般了得。 “乐进,你领着公子撤,某来断后!!” 祝公道的喝喊响起,乐进听后,当即便朝曹昂跑去。 “休要叫曹昂逃了,围杀他们!!” “杀曹昂者,赏千金!!赐田千亩!!” 张恬震怒,瞪眼对眼前刀客剑士喝道,这让一众人露出贪婪之色,怒吼着便朝曹昂他们冲去。 “文谦将军!快去帮祝公道!!” 见到此幕,曹昂一把推开乐进,沉声道。 “公子!” 乐进气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前这等形势,即便是想要反制,也要等先脱离险境才是,此刻的乐进,对曹昂生出失望。 可旋即突起的喊杀声,却让乐进双眸微张。 “快!!冲杀进去!!” “保护公子!!” “快点!!!” “射杀叛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张恬,就算是有援军杀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为何援军会这般快? 张恬想不明白,但听到堂外的喊杀声增多,张恬急了,瞪眼怒吼道:“擒下曹昂,不然我等全都会死!!” 这让愣住的一众刀客剑士,此刻凶狠的看向曹昂他们。 “不碍事吧。” 此刻的乐进持刀走至祝公道身旁,余光瞥见祝公道身上,有数处刀伤,剑伤,鲜血浸透了衣衫。 “还死不了。” 祝公道眼神凶狠道。 “杀啊!!” 一众刀客剑士见状,怒吼着朝乐进他们杀来。 二人见状,提刀便朝冲来的人杀去。 二人虽未曾并肩杀敌,但配合却很默契。 惨叫声在堂内响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恬身旁一人,见眼前如此,异常紧张道:“不然我等先……”可说着,那人却栽倒到地上。 咻咻!! 箭矢破空声骤响,毫无防备的张恬一行,有不少倒霉的被当场射杀,反观曹昂则拉着吓傻的邹氏躲到一旁。 至于乐进、祝公道二人,有眼前众多刀客剑士挡着,二人听到破空声,反应迅速,砍杀眼前刀客做遮挡。 “冲进去!!” 此等凶险境遇下,就见一儒士持剑怒吼,不顾别的,便领着麾下悍卒杀进堂内,“子修!!!” “舅父,甥儿无事!!” 曹昂听到所喊,立时便回道。 丁斐暗松口气。 “敢有抵抗者,就地格杀!!” 随即,丁斐的怒吼响起。 “喏!!” 转瞬间局势再变,随丁斐杀进的一众悍卒,见人就砍,丝毫不拖泥带水,躲至一旁的乐进,见到眼前一幕时,心里是大为震惊。 他知丁斐被调来南阳,可为何却领如此多悍卒啊。 是。 丁斐在此之前就任典军校尉,只是麾下的兵是宿卫皇宫内外的,没有曹操的允准,给丁斐几个胆子都不敢擅调。 在乐进思虑之际,堂内却俨然成了修罗场。 “子修,汝无碍否?” 不放心曹昂的丁斐,在左右悍卒的护卫下,冲到了曹昂所在,见到曹昂的那刹,开口询问道,可说着,丁斐的表情却不自然了。 “甥儿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道。 “无碍就好。” 丁斐皱眉道,随即转过身,冲堂内喝喊:“弃械者,免死!!” 丁斐之言,让杀破胆的残余,无不丢掉手中刀剑。 这太凶残了。 根本就杀不过。 转瞬间,堂内局势再变。 真真是虎狼之兵啊!! 随着喊杀声停下,曹昂这才起身,冷眸扫视堂内四散悍卒,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丁氏部曲真够了得的!! “把张恬押过来。” “喏!” 几名悍卒应下,随即便朝曹昂所指方向走去,重伤的张恬此刻惊慌至极,挣扎着想逃离此处,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人伸手,打掉他的帻帽,抓住张恬头发,就快步朝曹昂走去,这令张恬惨叫不断。 “某现在回答汝的问题。” 曹昂走来,俯瞰着狼狈的张恬,“某要是不表现得酒囊饭袋些,如何能通过你们,继而将宛县、育阳、比阳、穰县等地,对我曹氏两面三刀之辈,全都给悉数揪出呢?” “张恬,你不会真的以为,某把你们放在眼里了吧?要不是为了育阳等地,就你们那等手段,某早就领兵灭掉你们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抬脚踩在张恬脸上。 “宛县的贼好抓,但育阳等地的贼难抓啊。”曹昂嗤笑道:“不过现在好了,这些贼在过去都暴露出来了,哈哈!!” 乐进听到此处,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第60章 扬威 其实乐进观念上的反复,曹昂是心知肚明的,仅靠嘴去讲的谋划,终究没有行动来的实际。 他不是老登。 同样的事情,他做跟老登做,带来的影响是不同的,归根到底啊,还是他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魅力,使麾下绝对信任。 “子修,此番汝过于冒进了。” 在乐进思绪万千之际,丁斐提剑走来,瞥了眼被曹昂踩在脚下的张恬,随即皱眉对曹昂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使子修想要一举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对汝,对曹氏不服者悉数揪出!” “但也不该如此自污名声,更不该以身犯险啊!” “汝为曹氏长子,万一真出什么事,汝可想过汝父?又可想过汝母?”丁斐言语间的关切,曹昂是能听出来的。 “舅父教训的是,甥儿定谨记于心。” 曹昂笑着看向丁斐,“今后绝不会再这般做了,其实甥儿此次也不算太冒进,有文谦将军在,这些酒囊饭袋还伤不到甥儿。” “公子~” 乐进表情复杂道。 “文谦将军,这次多亏了你。” 曹昂见状,笑着对乐进道,“错非有你相伴,昂还真不敢来赴宴,如此先前所谋,恐就被这些贼人识破。” 讲到这里时,曹昂又看向祝公道,“还有公道,此次汝立下大功了,身上伤势无碍吧?” “无碍。” 祝公道听后,咧嘴笑道:“区区小伤而已,无需公子挂念。” “还是要注意些。” 曹昂却道:“待回太守府后,某遣人去寻医师,这几日要好生休养。” “公子~” 祝公道心底生出暖流,还从没有人这般关心过他!! 到底是长大了,都懂得拉拢人心了。 丁斐心底生出了感慨,再看曹昂时,丁斐的眼神也变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 阿姊的选择果然没错。 也是这般,丁斐对丁氏颇为佩服。 曹昂与丁家没有血缘,但作为正室的丁氏,认曹昂为子,从法理上来讲,曹昂此生必须尊丁氏为母,汉室以孝治天下,如果有朝一日,曹昂敢对丁氏有丝毫不敬,甚至不认丁氏,曹昂就自绝于天下了。 恰恰是有这层关系在,丁家遂将宝押在了曹昂身上,今后丁家能否确保宗族昌盛,一个是看曹操的表现,一个是看曹昂的成长! 凡是大族都会投资。 丁家也不例外! 早在曹操入世之际,丁家就在暗中相助了,曹操的人生轨迹中,可有不少丁家的风险投资!! “快点!!” “跟上!!” 在此等氛围下,依稀间能听到些喝喊,这让乐进、丁斐等人警惕起来,反倒是曹昂却表现的很平静。 “无需紧张。”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他们道:“这是满君调遣的各部营校,对今夜来赴宴的诸族,特意展开的清剿。” “过了今夜,宛县再无内忧。” “舅父,您一路从许都赶来,甥儿该为您接风洗尘,不如我等眼下就归太守府吧,舅父意下如何?” “皆听子修的。” 丁斐思绪复杂道。 他知道曹昂也在此宴上,将张恬等贼悉数解决,这在曹昂给他写的信中都明确了,但丁斐却没有想到,曹昂会在今夜,就会将赴宴诸族也给清剿了。 丁斐在许都待的时间久,对满宠是了解的。 眼下的他很是好奇,曹昂究竟是怎样说服满宠的,以至满宠竟对曹昂言听计从。 “舅父请!” 曹昂撩撩袍袖,对丁斐伸手示意道。 虽说丁斐与丁氏不是亲姐弟,但丁斐在丁家地位不低,对于这位舅父,曹昂必须有足够的尊重。 这不止是做给外人看的,更是做给丁家上下看的。 曹昂需要有强大的母族帮衬! 当然对丁氏的母子情,曹昂是不掺假的,记忆里,丁氏待他如亲子,生育之恩固然很重,但养育之恩亦不轻!! “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见曹昂、丁斐朝堂外走去,乐进看了眼堂内幸存之人,遂对曹昂开口道,按乐进所想,这些人不能留! 斩草不除根,此乃大忌。 “都杀了吧。” 曹昂头也不回,语气淡然道:“某要拿他们的首级,来震慑南阳上下,今后谁敢跟曹氏作对,他们就是下场!!” 丁斐心下一紧。 “喏!” 乐进嘴角微扬,当即朝曹昂抱拳喝道。 “不要杀某!!” “不要啊!!” 一时间曹昂离开的正堂,再度响起各种声响,只是他们的哀嚎终究是徒劳,有些事情既然选择做了,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夜深了。 雪下的更大了。 今夜的宛县,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肃杀之气陡生下,宛县上下谁能睡得着? “父亲!!” 一道急促声响起,打破了朱府的平静。 在书房坐立难安的朱野,听到这声喝喊,心莫名紧张起来,他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很快就被人给推开了。 “父亲,出大事了!!” 中年气喘吁吁,眉宇间透着慌张,看向朱野道:“张恬他们的府邸,全都被曹昂麾下兵卒给攻破了!!” “全部?” 朱野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中年道。 “是!” 中年重重点头,“凡是去赴宴的人,他们的府邸皆被攻破,甚至各族的人也都被抓了,眼下曹军在城内各处搜捕……” 真够狠的啊。 朱野怔怔的跪坐在短榻上,他想到曹昂会纵兵杀人,但却没有想到曹昂会这样狠,居然将跟他作对的全给抓了。 这还了得!! 过了今夜,曹昂的凶名必将传遍各地。 也是在这一刹,朱野是那样的庆幸,他没有像张恬一样,为了一己之利,就选择跟曹昂,跟曹氏作对。 如果真是那样,只怕今夜他朱家也将灭族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朱野的心底生出想法,而这一想法,在这一夜可不知朱野生出了,在各自府上的赵泉、李贺等人知晓种种后,那同样是这样。 原本他们还以为曹昂是徒有其表,可今夜发生的种种,叫他们知晓曹昂先前都是装的,这才是真实的曹昂!! 第61章 捷报频传 雪下了一夜。 拂晓。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东升,一缕金光撒照下,宛县多了几分生机,寒风呼啸,吹裹着白雪,似要遮掩些什么。 太守府。 卧房内。 暖意环绕此间,纱幔里,似有道婀娜身姿若隐若现,邹氏露出香肩,娇躯被锦被包裹,睡醒的邹氏,玉手撑着下巴,凤眸打量着熟睡的曹昂。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愈发难以忘怀。 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邹氏撅起小嘴,遂拿起一缕秀发,朝曹昂的鼻间探去,可旋即发生的一幕,却令邹氏惊呼。 “对本公子就这般痴迷?” 曹昂抓住邹氏的玉手,笑道:“醒来就看本公子,怎么?昨夜没有看够吗?” “无耻!!” 邹氏玉颊微红,似想到了什么,挣脱几下,没有能挣脱开曹昂的手,邹氏娇羞下,遂扑到曹昂身上。 “那你是喜欢无耻呢?还是正经呢?”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秀发,笑着对邹氏问道。 “奴还是更喜将军无耻些。” 眼神闪躲的邹氏,对曹昂说了句,随即就抱紧了曹昂。 “哈哈!!” 房内响起曹昂的大笑声。 “不要!!” 转瞬间,邹氏的娇声响起。 房外的风此时变大,袭来的寒风裹着白雪,时而聚,时而散,吹起的白雪,似有遮掩朝阳之意…… … … 太守府。 正堂。 “伯宁,汝一夜未眠?”穿戴整齐的丁斐,来到正堂时,见到伏案忙碌的满宠,颇为诧异道。 “宛县善后诸事未解,宠睡不踏实。” 满宠放下竹牍,撩袍起身,朝丁斐作揖一礼,“昨夜公子为丁君接风洗尘,宠未至,还请君勿怪。” “伯宁何出此言。” 丁斐见状,忙抬手还礼道:“昨夜接风洗尘,某一再推辞,怎奈子修坚持,伯宁心忧宛县安危,某怎会怪罪。” 满宠的性格,丁斐是知晓的。 向来是以事为重。 昨夜宛县城内出那等事,满宠在太守府调遣各部,不将各种事做好,满宠绝不会擅离职守的。 “那丁君自便。” 满宠回道:“某还有案牍要处置。” 言罢,满宠撩袍坐下,又忙碌了起来。 丁斐苦笑摇头。 满伯宁还是如此,不管是在何处啊! 丁斐想到这里撩袍上前,他很好奇,有什么事能叫满宠忙碌至今,然在看到摊开的几副竹牍,丁斐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他,遂伸手拿起一副竹牍。 “公子!!城外各处庄园皆已查抄!” 堂外响起乐进的声音,丁斐表情复杂的看去,就见乐进拿着一副竹牍,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见到丁斐、满宠时,乐进一愣。 “见过……” 乐进刚要抬手作揖,满宠却已起身,撩袍朝乐进快步走去,“各族在城外庄园查抄都在此牍上?” “是。” 乐进下意识点头。 “快拿来。” 满宠伸手夺过,表情严肃的看着。 “文谦也一夜未睡?” 丁斐此时走来,看向乐进道。 “没睡。” 乐进疲惫的面庞,露出淡笑:“昨夜奉公子之命,前去城外各处围剿,这一夜,就没有消停过。” 丁斐一愣。 乐进何其骄傲,他怎会不知,可眼下,乐进却对曹昂言听计从,这足以证明一点,乐进对曹昂是心服口服。 看来子修今后镇守南阳,再无风波了。 丁斐暗叹道。 “好!好!好!” 而在此时,满宠难掩兴奋道:“此番剿灭各族,我军在宛少说得粮两百余万石,钱十万万铢,果真如公子所言那样,哈哈,我军在宛无粮草之忧了!!” “多少?” 丁斐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满宠。 丁斐清楚此次清剿张恬等族,势必能缴得大批钱粮,不过能得粮百万石已属极限,毕竟南阳郡久经战乱,哪怕张恬等族名下拥有大片土地,可如此乱世下,只进不出,这是不现实的。 “丁君自己看吧。” 满宠将竹牍递上,笑着对丁斐道:“除了缴得钱粮外,我军还缴得千余具铁甲,骏马三百匹,强弩劲弓数百张,刀剑无算,俘虏各族门客三千众,难怪公子先前要那样,就各族藏在城外庄园的种种,倘若我军真要用强的话,纵使最后能镇压下来,恐损失也会很大啊!!” 这一刹,满宠露出唏嘘之色。 “报!!育阳大捷!!” “报!!比阳大捷!!” “报!!穰县大捷!!” 在满宠感慨之际,堂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跟着就响起道道喝喊,这让满宠立时朝堂外跑去。 宛县被清剿的各族,仅仅只是曹昂谋划的一部分。 而在同一时间,镇守育阳的于禁,镇守穰县的史涣,赶去比阳的李典,在收到曹昂派去的军令后,亦对蹦跶的各地诸族展开清剿。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嘛。” 在满宠接过这些军报时,神清气爽的曹昂,出现在正堂外,跟着跑出的丁斐、乐进见曹昂来了,无不上前朝曹昂走去。 “公子!” “子修!” 看着走来的二人,曹昂微微点头示意,此刻的他,目光定格在满宠身上,在见到满宠难掩的惊喜时,曹昂就知各地清剿收获颇丰!! “公子!!南阳兴屯必成!!” 看罢各地呈递的情况,满宠兴奋的朝曹昂走来,“有如此充足的钱粮,还有缴得的土地,不止驻宛大军无粮草之忧,且我军能聚集大批流民啊!!” 原来是这样。 丁斐心底的疑惑解开,他算是知道,满宠先前为何会如此言听计从,原来是自家外甥先前做出了承诺啊。 不然自家外甥如此行事,对性情刚烈的满宠而言,其势必会规劝的,毕竟曹昂不容有失,南阳亦不容有失。 “如此就好。”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如此也不枉本公子自污名声,以身犯险去见张恬他们,满君,还要辛苦你,给许都去一封信,言明此番我军所得,诸将各部所斩军功,好叫那老登知晓。” “喏!” 心里想着兴屯大计的满宠,并未察觉到曹昂的称呼,但是一旁的丁斐、乐进却听到了,但二人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相较于乐进的尴尬,丁斐却惊愕的看向曹昂,老登?这是称呼曹孟德的吗?他父子俩到底怎么了? 第62章 利益 “也不知府君此次设宴,是要与我等聊些什么,莫不是跟张恬他们有关吧?” “应该不会吧,前日,张家等族不是都被处决了吗?” “府君真够心狠的,与张家交好的诸族一个不落,全都……” “汝慎言!!” “希望不是鸿门宴吧,眼下这等形势,对于我等而言,能做的就是先探明府君的想法。” “子宋公来了!!” “子宋公!!” 太守府外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在风雪下站着,道道议论下,无不透露他们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在这种议论下,随着朱野走下车驾,一些眼尖的人看到,这让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事态不明下,人难免会想找依靠。 朱野声望很高,这使不少人都想知晓其是怎样想的。 形势真的变了。 走下车驾的朱野,瞧见聚来的一众人,尽管他们都表现得很克制,不过熟悉他们的朱野却能瞧出一二。 这是都被曹昂给震慑住了。 想想也对。 在那一夜,对曹昂,对曹氏不服的诸族,被驻守宛县的曹军围剿,翌日,太守府对外张贴了告示。 以张恬为首的逆贼,暗通祸乱南阳的宗贼,欲要对南阳太守行不轨,幸被南阳太守识破,故而剿之!! 这样的告示对宛县的百姓是交代,但对宛县其他士族大家而言,却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他们都清楚为何会这样。 只是却无一人敢挑明。 因为就在当日,由南阳郡丞满宠出面,太守府声势浩大的处决了一批人,打的名号是恶意哄抬粮价,这使宛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处决最后一批罪囚后,南阳郡丞满宠当众宣布南阳太守曹昂之命。 太守府低价出售一批粮食。 粮价有多低呢? 一枚五铢钱,可购粮一斤。 这让宛县百姓全疯了!! 尽管需要持户凭去认购,每人每天限购一斤,但是这对宛县百姓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就凭借着这一件事,就让曹昂名声陡然而变!! 宛县上下不知有多少盛赞曹昂的。 此后数日呢,在低价限购粮发放下,曹昂又分批处决了很多人,可这非但没有给曹昂带来坏名声,相反却使宛县上下拍手叫好。 名声挽回了。 人口摸查了。 隐患除掉了。 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曹昂,在过去几日做的事情,被一些人知晓后,无不对曹昂生出了敬畏。 这其中就包括朱野!! “哒哒哒~” 就在不少人围着朱野之际,自远处响起道道马蹄声,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各异注视下,就见一支骑队朝太守府驰骋来。 “那是于禁?” 注视的人群中,有人疑惑道。 于禁?! 这引起不少人心惊。 在投来的道道注视下,就见这支骑队驰来,为首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勒马而定,一个个冷漠的俯瞰眼前众人,随即便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挎刀就朝太守府内昂首而去,途径之处,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无不是朝两侧退去。 对于突然归宛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不少人心底生出了惊疑,他们不是在育阳等地坐镇吗? 为何突然就归宛了?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此间的气氛陡然而变。 可是没过多久,在人群之后又响起道道的声响,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一辆辆车驾徐徐前行。 “怎么有如此多车驾?” “不清楚啊。” “他们会是谁?” “难道府君此次设宴,邀请的不止是我等?” 人群中出现各种议论声,而在人群中站着的朱野,此刻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只是在他的心底,却不愿这种真的发生。 “堵阳陈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安众宗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西鄂张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岑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马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比阳……” “育阳……” “穰县……” 随着一道道喝喊声响起,聚在太守府外的人群此刻炸了,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今日在太守府设宴,邀请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先前一众归顺曹操的各地诸族。 若是在先前,他们绝不会相信,这些宗族会来宛县,毕竟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名望不足以叫这些人都赶来。 可是现在全都变了。 朱野、任健、赵泉等一行人,看着一辆辆停下的车驾,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他们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居然是真的!! 没有人能理解朱野他们此刻的心情,要知道,即便是袁术雄踞南阳时,也不曾能聚集这般多的人来宛!! 但是在今日,曹昂却办到了。 这就使朱野他们在想一件事,曹昂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叫这些人都赶来宛县? 难道真的就是曹昂先前杀了张恬他们? 但是这…… “诸公,诸君。” 贾穆的声音此时响起,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贾穆出现在太守府外,神情自若的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 “既已来太守府,何不进府赴宴?” 贾穆忍着内心的紧张,扫视眼前众人道,讲到这里,贾穆朝一侧走去,伸手对眼前之人示意。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聚集在太守府外的众人,在见到贾穆如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过在短暂迟疑后,就有人朝太守府内而去。 就当前的这种形势,他们要是不进府赴宴的话,那就会得罪曹昂,可是对他们而言,他们还敢得罪曹昂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敢!! 眼下的南阳,嗯,至少在北部诸地,南阳太守之威已然传开,谁要是敢跟曹昂顶着干的话,只怕下场会跟张恬他们一样。 就像此前张恬他们被抓,不少人知道曹昂会杀一批人,以起震慑作用,但是却没有人想到,曹昂杀的不止是一批人,而是将被抓诸族亲眷全给杀了,这狠辣手段跟曹操是何其相似啊。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还敢得罪吗? 第63章 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 “子修,眼下诸族至太守府,汝不出面亲临,恐是不好的吧?” 太守府。 内院。 丁斐挎剑前行,眉宇间透着忧色,与曹昂同行之际,见到进出的奴仆,想起正堂齐聚众人,讲出心中所忧。 “舅父,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曹昂笑笑,气定神闲道:“有贾穆代表昂宴请他们,足够了,今非昔比了,甥儿贵为南阳太守,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的。” 丁斐一愣,错愕的看向曹昂。 但转念一想,便知曹昂之意。 如果没有先前那一杀,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不知有多少不服者,出于安稳,曹昂必须要出面见一些人,这为的是拉拢人心。 可现在却不同了,曹昂之威树立起来,治下或仍有不服者,但谁要敢表现出,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真是愈发像孟德了。 想到这些的丁斐,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心底难免生出了感慨,对人心的拿捏,曹昂是愈发老辣了! “文则,汝等此来宛县,各自治下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育阳诸族家主皆被某‘请’来了,没有归育阳前,育阳全城戒严,若荆州兵敢来犯,即刻派兵赴宛报信。” “比阳亦是如此。” “某也一样。” “如此就好啊,眼下就差伯康了,不过其领麾下精骑追剿宗贼,震慑宗贼,恐短时间内难归宛县啊。” “公子真乃神人也,以此等妙计揪出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奸贼,更得粮数百万石,这下我军在南阳根基已固!” “也不知公子此召我等归宛,究竟是为了何事?莫非是想要讨伐刘表,复南阳旧地,夺回章陵郡?”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想想先前各地动荡时,屯驻新野等地荆州兵多有异动,那摆明就是想趁虚而入,哼,他们还真是敢想!!” 曹昂在赶来此间时,就听到齐聚一堂的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曹昂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想促成的势,成了!! 今在南阳各地的文武,皆对他心生敬畏,这与先前的,是有本质区别的,过去靠的是长子身份,老登宠爱,他们不敢有丝毫僭越。 可现在却是心服口服!! 曹昂想要的就是心服口服,唯有这样,接下来治宛兴宛,才能以绝对掌控之势,推动他所谋种种。 “诸君莫要怪罪。” 想到这里,在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太守府正堂叫一帮外客给占了,昂只能委屈诸君,在此饮酒庆功了,想来诸君不会有怨吧?”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这就是他扎根南阳,发展南阳,壮大南阳的底气! “公子言重了。” 乐进忙抱拳一礼,“公子能邀末将等来内院,此乃末将等荣幸,这心底怎会有怨。” “文谦说的对。” 史涣笑着上前,对曹昂一礼道:“末将等高兴还来不及呢!” “公子!” “公子!” 于禁、李典无不上前行礼道。 在东汉,若无主家邀请,外男不得擅进内院,曹昂邀他们进内院一叙,乐进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怨呢? 这是将他们视为自己人! 是。 乐进、于禁他们皆誓死效忠于曹操,奉曹操为主,但曹昂作为长子,能否得到曹昂的信赖,也是很重要的。 “行了,不说这些客道话了,都是自己人。” 曹昂笑着摆摆手,看向诸将道:“满君忙于梳理宛县人丁,许定率部追剿宗贼,除了他二人外,留宛驻宛人杰齐聚,就为此,昂觉得当满饮一觞,诸君意下如何?” “善!!” “彩!!” 乐进、史涣、于禁几人相视一眼,无不笑着附和道,丁斐见到此幕,心中的感慨更盛了。 短短几句话,既拉近了与诸将的关系,有把氛围暖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了。 “公子~” 一瘸一拐的祝公道,捧着酒觞走来。 “公道,身体无碍吧?” 曹昂见状,上前接过酒觞,关切道:“不是叫汝多休养几日,怎么不好好静养?” “卑下身体无碍了。” 祝公道心下一暖,看向曹昂道:“卑下乃公子亲卫,无事不得擅离。” “那可能饮酒?” 曹昂笑笑,对祝公道打趣道。 “能!” 祝公道重重点头道。 “那满饮!” 曹昂举觞大笑道。 “满饮!!” “满饮!!” 堂内响起道道喝喊,适才曹昂对祝公道的关切,众人都看在眼里,那心中都是有感触的。 对麾下亲卫,曹昂都能做到这般。 那他们呢? 对于众人的反应,曹昂都看在眼里,对他而言,聚拢在宛文武人心,将他们拧成一股绳,是他必须要做成的。 没有这一前提,那别的都是空谈!! “今日昂在此设宴,一来呢是为诸君庆功。” 曹昂拿着酒觞,笑着看向乐进他们,“幸得有诸君帮衬,昂才没使一地有失,若是有失,那昂真就无颜立世了。” “公子…” 听到这里,乐进表情有些复杂,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却被曹昂伸手打断。 “二来呢算是接风洗尘。” 曹昂对乐进微微点头,随即看向李典道:“曼成能来宛帮衬,昂这心里很高兴,当然也包括诸君,哈哈!” “公子!” 李典紧攥酒觞,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眼下的他在曹军尚不出名,真正出名的,是他的从父李乾,从兄李整,错非曹昂亲自点将,恐他李典时下还在李整麾下呢。 可现在却奉命驻守比阳,虽说军职不高,但比阳却与章陵郡接壤,在此驻守,何愁不立大功? 李典怎会不心生感激呢? 只是初来乍到下,李典不似其他诸将那般能放开,难免还有些紧张。 “这三来呢。” 曹昂对李典笑笑,示意其无需拘谨,随即朝一处走去,诸将聚来,“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既诸君领命屯驻各地,望诸君与昂齐心协力共守南阳,待时机成熟,昂自领诸君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言罢,曹昂弯腰拿酒觞舀酒,眼神坚毅的扫视诸将!! “愿随公子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听后,无不是内心激动,纷纷抱拳朝曹昂齐声喝道。 “好!!” 曹昂掷地有声道:“昂与诸君满饮此觞,望诸君能与昂早日实现此念!!”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军心已定啊!! 丁斐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复杂至极,别说是乐进他们了,即便是他,听到曹昂这番肺腑之言,都涌出了一股冲动。 先前能叫他如此的,唯谯县曹孟德是也!! 可眼下,曹子修亦峥嵘起来,也是在这一刹,丁斐无比坚定一点,他阿姊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曹氏必兴!! 丁家亦能随曹氏之兴保宗族昌盛!!! 第64章 赚麻了!请叫我财神爷 夜至宴散。 繁繁星空下,风呼啸。 “呵呵~” 内院正房,略带醉意的曹昂倚着凭几,俊朗面庞带笑,邹氏捧着漆盏走来,见曹昂如此,不免笑问道。 “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说着,邹氏朝曹昂走来。 “人心已凝,文武皆服,南阳当兴,某难道不该高兴吗?”曹昂笑笑,打量着走来的邹氏道。 “的确该高兴。” 邹氏会心一笑,将漆盏递给曹昂,“但将军再高兴,也该喝些水,润润喉,将军觉得…啊~” 可邹氏话还未完,就响起一道娇声,手中漆盏摔落在地。 “某若是不想润喉呢?” 曹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横躺在怀的邹氏,伸手捏着邹氏的下巴,“某到时想润润唇。”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 曹昂的霸道,让邹氏难以忘怀。 “真是个尤物!!” 曹昂笑笑,随即便俯身而下,邹氏紧抓着曹昂,旋即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曹昂,那感觉让她痴迷。 没有人能理解曹昂此时的心情。 文有满宠、丁斐相助,武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追随,嗯,还有一位毒士为师,如此豪华到不能豪华的治宛班底,齐聚于他麾下驱使,曹昂实在是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对手,能把他从南阳赶走! 刘表? 荆州是归其麾下,也算兵强马壮,但却也藏不住中干,更别提,荆州治下诸族中,仍有不少敌视刘表的。 袁术? 江淮是被其雄踞,可刚愎自用的性格,贪婪短视的做派,曹昂实在想象不到,袁术如何能威胁到自己!! 至于张鲁? 汉中是被其袭占,且与南阳郡接壤,可此人一心想大兴五斗米道,更别提对其不满的刘璋了。 未来可期啊!! 如此境遇下,麾下文武皆能独当一面,曹昂在南阳不是孤军奋战,只要他能发挥好麾下每个人的才能,必然能在南阳大展拳脚!! “呜呜~” 屋内响起邹氏的声音,喘不上来气的邹氏,玉颊微红,略有气喘的挣扎开,看向曹昂道:“将军都不知怜惜奴。” “怎么?不喜欢某如此?” 曹昂倚着凭几,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 “喜欢~” 邹氏娇羞道,随即扑进曹昂怀中,此幕让曹昂开怀大笑。 女人是用来征服的,不是来舔的!! 想叫她死心塌地,唯有自强!! “公子!” 房外响起祝公道的声音,怀抱邹氏的曹昂,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下不免生疑道:“何事?” “公子,府丞请您去一趟。” 祝公道如实回道。 “好,某稍候就去。” 曹昂想想,立时就想到怎么回事。 “喏!” 祝公道抱拳应道。 若非是郡丞遣人来请,祝公道是不会来扰曹昂兴致的,相较于内院的平静,彼时的内堂却不平静。 “汝确定没有算错?” 丁斐难掩激动,看向贾穆道:“此番赴宴的诸族,真拿出近百万石粮食来?” “丁君,此等大事,卑下岂敢算错。” 贾穆亦是不平静,朝丁斐一礼道:“在汇总诸族所请,待宴席结束送走他们,卑下就反复核算,此数绝无差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满宠感慨道:“来宛赴宴的诸族,皆愿加入公子所提南阳商会,还拿出如此多粮食,这下,先前低价限购放出的粮,不仅补了亏空,还能盈余不少。” “有此钱粮,何愁南阳不兴啊。” 丁斐紧随其后道:“甚至子修能凭此钱粮,在宛募集新卒,不管归麾下驱使,亦或调归许都,皆能令司空势力大涨!” 丁斐知晓南阳诸族很富,却没有想到竟富到这等程度,这跟他当初离许来宛所想,完全是不同的。 先前丁斐甚至打定主意。 如若曹昂镇守南阳之际,麾下出现缺粮情况,他准备给谯县写信,使族中筹措粮草,以解曹昂燃眉之急。 不管怎样,曹昂奉命镇守南阳,必须要做出成效,至少不能叫南阳有失,不然这对曹昂不好。 可眼下经历的种种,一次次打破了丁斐所想。 他的顾虑与担忧,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舅父,满君,这是遇到何喜事了?” 在几人感慨之际,曹昂笑着走进正堂,丁斐、满宠见状,忙朝曹昂快步走来。 “子修,一场宴席便聚百万石粮,这简直闻所未闻啊。”丁斐言语间带着感慨,看向曹昂道。 在丁斐看来,曹昂表现的越强,这反倒越好! 作为曹操长子,背靠曹氏,还有丁氏青睐,曹昂即便再耀眼,曹操除了高兴,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哪怕曹操再多疑,也是对外人,对自己青睐的长子,曹操巴不得曹昂表现抢眼呢!! “府君,此次宴席所得,卑下皆已核算出来。”贾穆表情复杂,捧着竹牍朝曹昂走来,毕恭毕敬道。 此时的贾穆,再无先前所想,眼下对曹昂除了敬佩,再无其他。 先前还对其父所讲有疑,现在看来,自己是错的何其离谱啊! 能被曹操青睐,曹昂怎可能没有真本事。 “此来赴宴的诸族,是没少拿粮来买平安啊。” 接过竹牍的曹昂,在看到核算后的数,露出淡淡笑意,“既然他们愿出粮买平安,那某就不能亏待他们。”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满宠,“满君,将穰县、育阳、比阳几地拨粮停了,以太守府的名义,给史涣他们传令,叫他们派兵接收粮草,几地粮草吃到六月是没任何问题的。” “喏!” 满宠当即作揖道。 穰县几地粮草无忧,那与刘表接壤之地必稳,双方安稳,那接下来治宛、兴宛就没有外忧了。 至于内患,除了各处宗贼外,南阳诸族恐不敢轻易生乱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 曹昂将竹牍递给贾穆,笑着说道:“诸位就早些休息吧,接下来,对昂而言,对诸位而言,还有不少事要处置呢。” 该理顺的都理顺了,接下来曹昂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南阳各地治理起来,这件事要干不好的话,那先前做的种种都是白费,不过对于这些,曹昂心中早有想法了。 第65章 孟德买醉,妻不贤子不孝 二月雪,漫空飞。 许都。 街上人潮涌动,虽寒风呼啸,却遮不住繁华之象,天子东归迁都于许,这里就成了群聚之处。 博望。 逐梦。 为财。 求官。 太多的人揣着各种想法,历经艰辛来到许都,这为许都平添了人气,但也为许都带来了别的。 “诸位可曾听说?” 一处酒馆。 穿着儒袍的书生喝的有几分醉,撂下手中漆盏,环顾四周道,这带有遐想的话,引得左右纷纷投来注视。 “听说什么?” 临近酒客见书生迟迟不言,端起酒觞喝了口,遂道:“话说一半,是为引我等注意,眼下却不说,莫非是想让我等付酒钱不成?” “哈哈!!” 立时,酒馆内响起道道笑声。 不少酒客的表情自若,似对这等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从天子迁都于许,不知有多少寒门庶族,怀揣着可怜的盘缠,踏上来许的路途,想以此博得一个机会。 怎奈这许都水很深。 多少揣有期许的人,历经艰辛赶来,却被残酷现实打醒,许都不缺梦碎之人,许都亦不缺容人之处。 “某乃昆阳赵氏子弟,岂会敢此等卑劣之事!” 醉酒书生气急,瞪眼对那酒客冷哼道:“某说一半,是突然在想是否要讲,毕竟此事涉及司空之子!” 嗯? 此言一出使堂内鸦雀无声,不少人诧异的看向书生,显然是没想到书生要谈及的,竟是司空之子。 “被汝这样一说,某还就说了。” 那书生神情倨傲,扫视堂内道:“诸位可知司空领兵伐宛时,以兵威迫张绣降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一人好奇道。 “司空闻宛县有一绝色美妇,此美妇乃张绣婶娘。” 书生嘴角微扬,他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得知此事,司空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终还是派兵取来。” “嗐!某倒是以为何事呢,不就是司空想睡张绣婶娘嘛。”一人听后,却不足为奇道:“这算什么稀奇事啊!” “就是!” “别说是张绣婶娘,就是亲娘,若司空看上,那该睡还是睡!”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俨然书生的话,在不少酒客看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新奇,这有什么? 很奇怪吗? “咳咳~” 只是在此等氛围下,一处却响起咳嗽声。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无不强忍着笑意,瞥向脸色难看的曹操,没想到陪主公来喝酒散心,还能听到这些。 “贼书生!!” 面子挂不住的曹操,重顿手中酒觞,看向引起这场热议的醉酒书生,他今日出来是散心的,却不想让他更闹心了!! “这的确不稀奇。” 就在曹操要发作时,那醉酒书生却道:“可诸位可知,最后得此美妇的又是何人?” “司空呗。” 一人不屑道:“被司空瞧上的美妇,岂有跑的道理?” “就是。”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不是司空,难不成还是子修公子不成?哈哈……” “还真是!” 醉酒书生露出笑意,伸手指向那人道:“这位兄台,来满饮此觞!!” “啊!!” 那人脸上笑意全无,错愕的看向醉酒书生。 “真的假的!” “还有这等事?” “不可能吧!” “子修公子何等正派,怎会敢抢瞧上的美妇?” “乖乖,当儿子的,居然敢抢当老子的?” “难怪啊,某说子修公子,为何没有随司空凯旋归都,反倒留在南阳就任太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听到此等劲爆消息,堂内不少酒客纷纷起身,快步朝醉酒书生跑去了,显然是想听后续。 “这酒真涩,走了!” 曹操重顿酒觞,看着蜂拥而去的酒客,皱眉冷哼一声,随即便起身朝酒馆外走去,典韦、郭嘉见状,纷纷起身去追。 临到柜台时,典韦掏出一串五铢,丢给了探着脑袋的掌柜。 “谁啊!!” 被吓到的掌柜,下意识叫嚷一声,但在见到魁梧的典韦,立时就露出讪笑,眼神躲闪起来。 典韦冷哼一声,昂首离去了。 “真真是气煞某了!!” 刚出酒馆,就听到曹操的不满声,典韦快步去追,而跟在曹操身旁的郭嘉,却出言宽慰道:“主公,何须为此等莫须有而动怒呢?” “奉孝,汝不懂!” 曹操轻咳两声,皱眉对郭嘉道:“某气的不是这莫须有的事,某气的是那竖子,还有那妇~”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看了眼左右。 谁说主公没有怕的。 怕主母! 郭嘉见状没有挑破,心里却暗笑起来,其实他也知书生所言是真,但是这些事能讲吗? 不能! 许都不比别处,有些话能讲,但有些话不能讲,这里不知藏着多少人,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 机会来了,算计就有了。 “大丈夫立于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啊。” 想起自己归许后的经历,曹操不免长叹道:“曹孟德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上苍这般惩某,唉,这个竖子,别叫某知道南阳有失,否则定叫他好看!!”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却没有多言其他。 自家主公看似讲这番话,实则却改变不了对自家公子的关心。 尤其是郭嘉,是能瞧出的。 从曹操领军归许后,就调曹纯密赴堵阳,迁夏侯渊任汝南太守,就能猜到曹操担心南阳出事,嗯,更准确的是担心曹昂! “主公,我等是否归府?” 见曹操怅然,典韦看了眼郭嘉,遂对曹操道。 “归府作甚?” 曹操瞪眼道:“跟那蠢妇相争吗?不归!!提及此事某就来气,那竖子居然背着某,偷偷给那蠢妇送信!”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想摸右脸,但顾及郭嘉、典韦在,忍住了,依稀间,在曹操的糙脸上,尚能看到几道抓痕。 只是眼尖的典韦却瞧见了。 这让他想起了归许之际,在曹府发生的事,提剑的丁氏,躲窜的曹操,这一幕要敢在许都传开,那可比适才醉酒书生讲的要劲爆多了,只是这一消息至今没有丝毫风声,就好似没发生一般…… 第66章 震惊许都,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气的,不是他领军凯旋归许,得朝中文武大臣,麾下文武出城相迎下,得无数恭维与盛赞,心情大好下还府,尚未来得及一展雄姿,好叫阖府上下敬畏,就被丁氏提剑追着质问,引得阖府上下皆惊! 好吧。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气的。 堂堂一家之主,位居三公,秩万石,金印紫绶,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谁见了不两股战战? 可在得胜还府下,却被提剑追着,这说出去谁信啊?! 甚至想起此事时,曹操突然想到自己被丁氏追着时,黄须儿拍手叫好了?!直娘贼的!!只顾着考虑在宛的竖子了,却险些把在许的竖子给忘了! 不行,等回府后要揍一顿。 迟来的父爱,那也是爱!!! 心情刚好些的曹操,在想到被那蠢妇派去宛县的子弟,立时又烦躁起来,这蠢妇,咋就信那竖子的话,却不信她亲夫啊! 曹氏、夏侯、丁族三家子侄,连跟他商量都不商量,嗯,还有典满、许仪,全都叫曹安民带去宛县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一想到此事,曹操就头疼。 头疼欲裂!! 曹昂一个竖子待在宛县,就够让他劳心费神了,现在倒好,一堆各家宝贝疙瘩,奉那蠢妇之命兴冲冲的离许了,听说曹铄这竖子离开时,高兴的叫一忘乎所以,不知道的,还道是他先前遭虐待了!! “主公?” 郭嘉察觉到曹操呼吸加重,见曹操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立时就猜到曹操在想什么了。 这是在盘算旧账啊。 投效到曹操的麾下虽短,但郭嘉却知曹操性情,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下,却藏着多疑难猜的个性,嗯,曹操是个很复杂的人,好的时候一切安好,可一旦有叫曹操记住的事,那能记一辈子。 但瑕不掩疵! “奉孝,叫汝办的事,如何了?” 曹操沉吟刹那,眼神凌厉起来,言语间带着的冷漠,叫郭嘉立时明白,有些事该有决断了!! “主公,都查清了。” 郭嘉正色道:“在青州军各部下,军侯及以上将校,行草菅人命、强占土地、欺行霸市等恶迹者合计有137人,嘉皆已梳理好。” “那就着手去办此事。” 曹操冷冷道:“奉孝所言不假,此番伐宛,某算是看明白了,青州军不堪大用,使顺手了,会给我军带来种种坏处!” “枣祗、韩浩兴屯初见成效,有家小的分批派去兴屯,今后敢有不安分的,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 曹操心情不好就想杀几个人,只是家中蠢妇,蠢是蠢些,脾气也差,可那也是他挚爱啊,动一根指头,曹操都心疼,所以曹操的无名怒火,发到了昔日得他看重的青州军上,伐宛一战,青州军各部的表现,实在太叫曹操失望了。 “大捷!!!” 突的,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是高亢的喝喊,这令街上行走的路人,无不是朝两侧避让。 “主公小心!!” 随行的典韦,见报捷骑士驰骋,立时拉住曹操、郭嘉朝一侧退去,那双虎目却死死盯着驰来的报捷骑士。 何处来的报捷? 在曹操身边宿卫,典韦知晓的机密众多,可在他的印象里,眼下在各地镇守的大军,似没有动向啊。 “大捷!!!南阳太守治宛镇守之际,洞察宛县、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奸贼,暗通宗贼,暗合荆州,藐视汉室,致使南阳多地动荡,南阳太守妙计除奸,杀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 派来许都报捷的骑卒,一路驰骋着高喊,尽管嗓子早已沙哑,但他们却不敢忘公子所命,一遍遍的高喊着。 “奉孝,这南阳太守是何人?” 看着驰去的数名报捷骑士远去,此刻的曹操心情复杂,他不敢相信适才自己听到的是真的,遂对郭嘉询问道。 不是。 在堵阳时,得知那竖子崽卖爷田,搞什么南阳商会,提出拿粮置换盐铁份额,为叫宛县诸族积极响应,不跟他商量下,就拿许都屯田质押,那把他给气的啊。 只是曹操不能久待堵阳,要尽快领军归许。 不过关于南阳的种种,曹操是知晓大概的,归许途中,是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不断传回消息,由典韦负责禀明,而在归许后,得知丁氏种种所为,不放心的曹操,叫郭嘉派人盯着南阳,定期向他禀明情况。 嗯。 曹昂在宛县的所作所为,典韦、郭嘉都默契的隐去了一些,涉及到南阳诸地动荡的,皆如实禀于曹操,这是原则性问题,可曹昂风流之事,这就不是原则性问题了,不报,也无伤大雅嘛。 就是无伤大雅!! “是长公子。” 郭嘉强压心头惊意,看了眼同样惊疑的典韦,忙对曹操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南阳之忧已解!!” “哈哈,原来真是某的麒麟儿啊。”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郭嘉:“……” 典韦:“……” 现在又是麒麟儿了? 先前不是竖子吗? “某就知道子修,定不会那般无能。” 曹操却保持笑意,嘴咧的很大,看向郭嘉、典韦二人,“区区一个南阳都无法治理好,某是不信的,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哈哈,居然破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的笑声更大了。 郭嘉:“……” 典韦:“……” “奉孝啊,走,去汝府痛饮几觞!!”心情大好的曹操,全然忘了先前种种,笑着对郭嘉道。 “喏!” 郭嘉低首应道,但旋即却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曹操,“主公是要去嘉府饮酒?” “怎么?” 曹操错愕道:“不欢迎某。” “不,不。” 郭嘉忙摆手道:“只是……” “只是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见郭嘉如此扭捏,突然瞪大眼睛道:“奉孝,汝该不会是怕……” “主公!!” 郭嘉急了,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操道:“要不去典君府上,典君定珍藏有不少佳酿,趁此机会,嘉与主公痛饮几觞。” 曹操意味深长的笑了,看了眼郭嘉后,遂看向了典韦。 “那个~” 一向豪爽的典韦,此刻却扭捏起来,见曹操怪异的看着自己,遂咧嘴道:“主公啊,还是归府吧。” “归什么府。” 曹操却道:“此等大喜之事,要饮就痛饮,归府如何能痛饮,等等,典君,汝也怕……”可说着,曹操这才反应过来。 “主公!!” 典韦急道。 “哈哈!!” 见典韦这样,郭嘉突然大笑起来,原来不是他一人啊。 而见郭嘉笑了,曹操也跟着笑了,心情似更愉悦了,直娘贼的,合着不是他一人这样啊,这脸不就回来了? “主公~” 郭嘉突然上前,对曹操喊了声,遂转身看向一处。 “走!!回去!!” 曹操心领神会,立时甩袍转身,昂首道:“直娘贼的,某这次要痛饮几觞,走快些,莫要叫那书生跑了!” “喏!!” 郭嘉、典韦忙应道,随即去追曹操,而眼前这一幕,让藏在暗处的不少宿卫,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这怎么又回去了? 第67章 纷沓归宛,曹昂表示还有谁! 曹昂妙计解南阳诸地暗忧,果断除掉一批士族大家,豪强庶族,缴获大批钱粮以震慑南阳的消息传回许都,很快就引起了震动,曹昂之名不止传遍南阳,更在许都传开…… 只是相较许都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根本没心思理会,眼下的曹昂,为了治宛忙的是脚不离地。 除掉张恬等一众对他不服,对曹氏不服的奸贼,通过低价限购粮聚宛县民心,以南阳商会初步聚拢诸族,不代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抓紧治理南阳,在曹昂看来刻不容缓!! 倘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尽快叫南阳各处有变化,那么斩获的种种优势与好处,将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步消散。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太守府。 正堂。 “低价限购粮,暂时还不能停下!” 曹昂眉头微蹙,看向满宠、丁斐二人,语气正色道:“凭借此策,太守府不止摸查清实际在宛县城内人口规模,更使太守府笼络了民心,此时就急着停下难免会生出别的情况,一斤粮再少,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能活命的粮!”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 满宠皱眉道:“低价限购粮要长期发卖,太守府所得粮草再多,也抵不住那么多的人,日复一日的去购买啊,一斤一铢,这粮价低的令人发指!” “是啊子修。” 丁斐紧随其后道:“此事汝可要想清楚,如果时间久了,恐事情就更难办,一旦太守府缺粮,那绝非是什么好事。” “此事好办。” 曹昂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从明日起对外放粮各处张布告示,想继续低价购粮的话,就必须到太守府,重新来登记户籍,且必须是全家齐至,有太守府新发的户凭,方能低价购粮。” 编户齐民? 满宠、丁斐相视一眼,他们似猜到曹昂想干什么了。 “这期间对外放出的粮,势必会大幅削减。” 曹昂撩袍道:“如果在此期间,宛县城内没有怨言,则我太守府之威,当真在城中百姓间树立起来。” “如果有怨言的话,就摸查散布谣言,挑弄是非的,昂会派乐进盯着此事,有一个就抓一个,如此宛县就进一步掌控在我军手中。” 这!! 满宠、丁斐露出惊诧之色,这点他们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只道是曹昂想拖延时间,同时更清楚的掌控实际人口。 “待此事结束后,太守府再根据情况,改动低价限购粮发放规矩。” 曹昂嘴角微微上翘道:“将过去一人一日一铢一粮,改为一户一日一铢一粮,且此策今后将在宛县城长期推行。” 妙啊!! 满宠、丁斐脸色再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真要这样推行下,不止能进一步肃清宛县城,以增强掌控力度,还能彰显太守府之威,关键是这项惠政长期延续,今后能以极低的代价,却能持续斩获名望,人心!! “公子,此事交由卑下来分派!” 想到这些,满宠立时上前作揖道:“趁此机会,太守府内也能更进一步的梳理,这为今后的兴屯等大计,是有好处的。” “如此就辛苦满君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 对于曹昂而言,作为南阳太守,他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他需要的是将明确的治宛之策,叫底下的人知晓,叫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期间遇到任何问题,就设法解决问题就是。 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而不是要跟底下的人抢着做。 “舅父,有件事需要您来做。” 曹昂收敛笑意,看向表情复杂的丁斐。 “子修只管吩咐。” 丁斐忙道。 “在上述之事开启后,舅父就在淯水大营募兵。” 曹昂开口道:“昂还会派人给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传令,叫他们在各自辖地清剿宗贼之际也开始募兵,每至既定规模,就派兵押至淯水大营。” “兴屯要在南阳开启,仅靠民屯还不够,与荆州僻壤诸地必须军屯,可对我军而言,驻宛精锐断不能分散,这是震慑荆州方面的根本!” “所以今后淯水大营要做的,就是操练新卒,其中表现优异者,补充到各处精锐麾下,以增强各部实力,剩下的则派到各地去,叫他们作为军屯骨干。” “善!!” 丁斐抚掌大笑道:“如此一来的话,不止兴屯可在南阳见效,驻宛各部精锐亦能在今后逐步增多!” “子修放心,此事就交由某来办,定不会叫汝失望的,若是此事不成,某愿受任何惩处!!” 言罢,丁斐朝曹昂一礼道。 “舅父言重了!” 曹昂忙闪到一侧,随即便朝丁斐走去,伸手托起丁斐双臂,只是曹昂却知丁斐如此,究竟代表着什么。 今后在这南阳,是他曹子修一人说了算,其他都是辅佐他治宛,镇宛!! “真是够热闹的啊!” 在此等形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却叫曹昂皱眉看去,他觉得这声音好熟悉。 “子修!!” 曹昂循声看去之际,就见曹安民跑来,而在曹安民的身后则跟着不少人,可待看到这些人时,曹昂却愣住了。 “大兄!” “子修!” “公子!” 正堂内立时热闹起来。 丁斐、满宠见到此幕,无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啊!! 而有此想法的,可不止他二人,还有曹昂呢! 不是。 他叫曹安民骑绝影归许,找丁氏去告状,那是想找人治治老登,好出了心头生出的恶气。 即便是想考验他,也不能玩绝粮这等事啊! 这事老登敢做,那曹昂就敢报复!! 这要不报复,曹昂心里不痛快! 可问题时,老登被收拾没被收拾,曹昂不知道,但曹昂看到眼前众人后,他却明白一点,这必是视他为亲子的养母所为。 除了丁氏,在许都,谁敢把这么多人派来宛县? 至于老登。 曹昂想都没想过,派这么多人来宛,这就不符合老登的性格!! 曹铄、曹休、曹真、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夏侯楙、夏侯尚、曹震、曹泰、曹演、丁仪、丁廙、丁谧、典满、许仪、曹遵、朱赞…… 乖乖,这是什么阵容啊! 看着眼前的一众人,与记忆里的姓名一一对照,哪怕曹昂再怎样沉稳,可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激动。 这些人随曹安民离许归宛,今后不止老登会格外上心,在许都,在各地,不知有多少人上心呢。 这就算是亲娘,也干不到这一步啊。 联想到种种的曹昂,打量着眼前众人,心底生出了感慨,这一刻,曹昂甚至生出快马跑回许都,去见见丁氏了!! 第68章 论带头大哥的素养!! “大兄!!” 曹昂感叹之际,曹铄不复适才激动,眼眶微红的走来,言语间透着关切,瞪眼盯着曹昂道。 “您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曹铄不争气的哭了。 “消瘦了吗?” 曹昂回过神来,笑着扫视眼前众人,随即看向曹铄,“子斌,汝都快及冠了,还哭鼻子了,羞不羞。” “大兄!” 曹铄却没有觉得丢人,张手扑向曹昂,堂内站着的曹安民、曹休、曹真等一行人,此刻无不表情复杂的看着曹昂哥俩。 尤其是看曹昂时,很多都流露出关切之色。 曹昂在许都时,跟眼下在宛县,的确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曹安民还好些,但曹休、曹真一行都察觉到了。 “莫哭,莫哭。” 在曹休、曹真一行的注视下,看着紧抱自己的曹铄,曹昂保持笑意,伸手轻拍其脑袋道:“在外行军打仗,难免吃不好,睡不好,这都正常,呵呵。” 曹铄流露的关心,曹昂是能感受到的。 在曹操诸子里,没有比曹铄跟他最亲了,曹铄与他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诸如曹丕、曹彰、曹植等皆为异母弟。 “都怪我不争气!” 曹铄听后,却略显激动道:“大兄随父离许伐宛,父亲都答应了,也叫我去的,可我却染了风寒,母亲不叫我出府,不然……” “好啦,好啦。” 曹昂安抚着曹铄的情绪,笑道:“你这样一哭,叫伯权他们不笑话你?” 安抚曹铄之际,曹昂却生出感慨。 若是一切按原有轨迹,曹昂意外战死宛县,丁氏闻此噩耗,与曹操彻底翻脸,直接休了曹操归丁族,这产生多大影响,史料中皆有记载。 可今日见了曹铄,看状态可不像虚弱之人,可却在建安初就病逝了,这不免让曹昂开始多想。 “大兄,您一定吃不少苦吧。” 在曹昂感慨之际,夏侯衡没有忍住,上前道:“早知是这样,当初就随大兄一起从军伐宛了。” “大兄!” “大兄!” 夏侯衡话音刚落,夏侯霸、夏侯称就跟着上前,曹昂见几人如此,脸上不免露出了苦笑,弟弟太多,也是有烦恼的。 这几位的母亲,正是丁氏亲妹。 是。 从血缘上来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从法理上来讲,曹昂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们就是姨表亲!! 谁知晓这些都必须要承认的那种!! 夏侯衡几兄弟的母亲,没事就会去曹家,见自家姐姐,他们可没少跟着去,所以他们与曹昂、曹铄的关系很亲近。 反倒是与曹丕、曹彰几人却有些疏远。 见到此幕的丁斐、满宠相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羞愧,他们看似都很关心曹昂,实则却没有这些少年郎关心啊。 曹昂为何消瘦,二人怎会不知。 没有除掉张恬等贼时,看似曹昂夜夜笙歌,沉迷于女色,可那终究是表象罢了,酒倒是没少喝,可吃的却很少。 只是曹昂太稳了。 愣是没有叫一人,瞧出他藏在内心的紧张,是,曹昂的谋划很缜密,自污名声来混淆视听,在暗中做了种种部署,还有乐进、满宠等文武协助,可曹昂终究是第一次干这等事,他也怕玩脱了!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万一在宛所谋种种,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曹昂真不知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何等处境啊。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算计,即便是有感情流露,也或多或少掺杂有想法,但是在少年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关心就是关心,是不掺杂有任何别的想法的,这就是少年郎。 “安民堂兄,他们随你一起归宛,是母亲的意思?”曹昂拍拍夏侯衡几兄弟的肩膀,笑着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道:“伯娘不放心你,说子修你在宛县吃苦,他们没理由待在许都享福,既然你们亲近,那就有苦同吃。”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曹昂叹道:“昂不孝,叫母亲担心了。” 阿姊是真将子修视为亲子了。 丁斐闻言,心底难免感慨,此事也就阿姊能办到,只是孟德领军归许,必然会为此事而不满。 眼前的这些少年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嗯,这其中就有他的独子丁谧,丁斐奉命离许来宛,没想过要带丁谧来,毕竟有些规矩是要守的。 另外两位丁族子弟,丁仪、丁廙,乃是丁冲之子。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却表情严肃,朝曹休、曹真他们走去,“母亲有句话说的没错,来了宛县,的确是要吃苦的,谁要是吃不了苦,就趁早说,现在某就遣人护送你们回许。” 曹昂知晓眼前这帮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不说别的。 单是曹休、曹真二人,那可是深得老登喜爱,关键是人家还真有本事,乃是八虎骑! 嗯。 还有一位,那就是夏侯尚,这是夏侯渊的堂侄! “子修,我等既奉主母之命,随安民族兄来宛,那就没想过走!” 年龄大些的曹休听后,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来了宛县,那就按军中来论,逃卒立斩不赦!!” “没错!” 曹真紧随其后道:“即来宛,一切皆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子修调遣!” “一切听公子调遣!” 曹铄、丁仪等一行人见状,纷纷朝曹昂抱拳作揖道,这一幕,叫丁斐、满宠看到后唏嘘不已。 这也就是曹昂了。 换作别人,谁能做到这一幕。 而对于这些,二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有些事他们能插手干涉,但有些事想都不能想! “好,既然是这样,那某就直言了。”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众人道:“自即日起,你们就编进我麾下亲卫,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玄甲卫,归我亲调,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前面,谁要是敢背着我,在宛县,在南阳行霸道之事,到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这核心班底不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帮人,要能在他麾下历练出来,不管今后去往何处,都忘不了他们曾与自己在南阳并肩作战的经历!! 第69章 玄甲卫共享,打造东汉首个品牌!! 曹铄、曹休、曹真等核心二代赶来宛县历练,看似没有引起太大变化,然而却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这会为今后掀起何等改变! 他们的父辈活跃于各处,无不是老登倚重的栋梁之材,今后大势谋成,那势必是要传承下去的!! 眼下聚集在玄甲卫麾下的这批核心二代,今后必然成为曹昂的左膀右臂,所以为他们每个人量身打造培养方向,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帮生来无忧,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不是曹昂想要的,知晓实务,了解疾苦,通晓大势……这才是曹昂需要的! 所以来宛县的这批核心二代,可不是来享福了,曹昂狠起来连自己都怕,故而曹铄他们的苦日子来了。 在宛县休整还不到一夜,曹铄他们还沉浸在喜悦下,毕竟离开许都了,远离父辈掌控了,赶来曹昂所治南阳,不管咋说,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到翌日,一帮人睡醒以后,却突然得知自己都被共享了!! 不是。 昨日还被告知编进玄甲卫,今后在曹昂身边做事,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被共享出去了啊?! 还有,什么叫共享啊!! 哪怕曹铄他们见多识广,可一个个听到这个词时,无不是都懵逼了,这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啊! “共享嘛,就是汝等隶属于玄甲卫,每月粮饷由玄甲卫发放。”曹昂撩撩袍袖,扫视一众惊愕的核心二代,微微一笑道。 “但是出于对南阳治理的实际需要,汝等要奔赴不同地方去做事,从进玄甲卫的那刻起,汝等在宛一应花费,就只能自己承担,所以每月领的粮饷,各自打算着花,至于别的,没了,这不是在许都!” 啊!!! 曹铄他们全都傻眼了,这跟他们所想完全不同。 “既然汝等从玄甲卫共享出去了,那么不管被派遣到何处去,谁要是偷奸耍滑,不做实事,作威作福的话,叫某在宛县知晓了,嗯,那汝等就哪儿来,回哪儿去。” 看着傻眼的众人,曹昂保持笑意道:“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当然,被玄甲卫清退了,那今后就别想再进了。” “所以眼下汝等还有后悔的机会,谁要是觉得自己眼下不能吃苦,等再长几岁能吃苦了,那现在退出,以后还有机会,可要是被清退了,就再无机会了。” 前世吃过的苦,眼下也叫你们尝尝。 见众人神情各异,曹昂嘴角微微上扬,任何东西都能共享,更何况是人呢,曹昂要把玄甲卫的金字招牌竖起来,他叫所有人都知晓一点,曹子修所创的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只有这样,玄甲卫的含金量才能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眼前这帮核心二代,想要将他们真正历练出来,就必须断掉他们的退路,叫他们自己紧张起来。 弄清楚这一底层逻辑,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脸面比看什么都重,别人都没有被清退,就你被清退了,这以后就别有脸见大家了。 所以史上最狠培养计划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这是汝等要去的地方,自己看。” 见众人不言,曹昂拿起一份竹牍,风淡云轻的说道:“去什么地方,不去什么地方,是某认真思量决定了,看过以后,就去找祝公道,提前领一月粮饷。” 讲到这里,曹昂起身朝曹铄他们走去,再将手中竹牍递给曹铄,遂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根本不给一行追问的机会。 “不是,大兄这样玩是吧,刚来就将我等拆散?” “别废话了,先看看我等要去何处吧。” “咦!典满、许仪居然留在大兄身边做亲卫,命这么好啊!” “我呢?我呢?” “夏侯霸,嗯,赴穰县归史涣调遣,啧啧,跑这么远。” “你啧个屁啊,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曹铄,去育阳归于禁调遣!” “啊!!” 堂内响起各种声响,对各自要去的地方,有惊喜,有惊愕,可却没有一人有不满,毕竟不去的话,要么现在后悔退出,要么就直接被清退,可这两条路,是他们谁都不会去选择的啊。 毕竟好不容易才来宛县。 与此同时。 在堂外的某处。 “子修,这样做好吗?” 丁斐眉头微蹙,听到堂内所喊种种,言语间透着担忧,看向曹昂道:“他们才来宛县没多久,就给派去南阳各处,历练他们是对的,可有些毕竟还小,这要是出现些意外,那……” “舅父,玉不琢不成器啊。” 曹昂打断道:“他们的安全,舅父无需担心,甥儿给史涣、于禁、李典等都去信了,到了地方,会一点点给他们加担子。” “至于小,这不是理由。” “比他们小的大有人在,有多少小小年纪就扛起家里的重担,他们先前衣食无忧,根本就无需去想这些。” “但既然离开许都,来南阳,那就不能像先前一样了,该知晓的,必须叫他们亲自经历才行,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成!” 丁斐沉默了。 他知道曹昂所言何意,这不止是在历练他们,更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倘若这次没有通过考验,那今后曹昂就不会再用他们。 “走吧舅父。”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丁斐道:“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去处置呢,眼下的南阳百废待兴啊,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好。” 丁斐点点头道。 其实对曹昂所想,丁斐有一层想错了。 曹昂之所以将曹铄他们拆分开,不全部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要历练他们外,还有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万一南阳真出什么变故,叫来犯强敌给一窝端了,曹魏势力的核心二代团灭,且还是最耀眼的那批,那以后还玩个屁啊! 做任何事情前,曹昂都会先考虑最坏结果,这样问题真的出现了,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要么死扛,要么摆烂,没有别的选择,前者还有翻身的机会,后者就是彻底玩完! 第70章 春耕在即,财神爷派单了 离开了内院正堂,丁斐没有随曹昂同去前堂,直径出了太守府,丁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在淯水大营招募新卒!! 跟随丁斐来宛的麾下部曲,昨夜奉命接管淯水大营,领兵驻守宛县的乐进,将派驻淯水大营的精锐抽调走,增派到宛县城各处。 宛县城与淯水大营互成掎角之势,此等要冲之地,但凡是换一个人来,乐进都会迟疑刹那。 但在得知接管的是丁斐,且之后要在淯水大营操练新卒,乐进没有任何迟疑,就下令调走麾下精锐了。 丁斐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不简单,在天子迁都于许,典军校尉这等要职,曹操想都没想就叫丁斐做了。 倘若没有真本事的话,诸如此等要职,曹操怎会轻授给丁斐! 曹昂对老登的风流嗤之以鼻,可对老登的识人用人却异常上心,所以坐镇淯水大营,编练新卒的大事,非丁斐莫属。 谁都可能会叛他,独丁斐不会! 丁斐要真敢这样做,别说天下会怎样骂他,就许都的丁氏知晓,信不信,她敢以身犯险去找丁斐算账。 没有忠诚的能力,不用也罢。 清楚这些的曹昂,还给丁斐派去了几人,曹休、曹真、夏侯尚全都去淯水大营,归丁斐麾下驱使,协助丁斐招募新卒,操练新卒! 针对南阳的军事部署,暂时不需要曹昂过多费心,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他们在前顶着,有核心二代在各自麾下历练,短时间内啊,南阳境内不会有新的战事起。 唯一能称得上战事的,也就是清剿各地宗贼了。 只是这事需要曹昂亲力亲为吗? 完全不需要! 要是曹昂真这样做了,那要乐进、于禁他们驻扎南阳各地干什么?当摆设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所以需要曹昂多费心思的,是涉及民政的种种。 “公子,眼下是春耕在即。” 太守府。 正堂。 分派好编户造册诸事的满宠,来向曹昂禀明新的情况,“此事太守府要尽早筹备,兴农的告示要尽快张贴,以叫南阳上下及诸地都重视起来。” “此外就是要尽快明确兴屯一事,时间可不等人,要是耽搁了春耕,恐今岁南阳的收成不会好。” 满宠还不知曹昂给他派了几人。 丁仪、丁廙、丁谧他们,今后要到满宠身边驱使,这可是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叫他们去历练,再合适不过了。 “满君就说需要某来解决什么吧。”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 曹昂知道,要是小事的话,满宠就自己解决了,根本就无需来找他,作为南阳郡丞,这点权力,满宠还是有的。 “农具!大量的农具!!” 满宠正色道:“针对南阳兴屯一事,卑下已经想好,暂以查抄各族名下土地为主,将先前依附的佃户组织起来,这部分屯田不成问题。” “不过兴屯不能只做这些,要尽可能多的去开垦荒地,只是荒地开垦,是需要先养地的,所以此事可推迟些时日。” “但在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卑下在查了大量案牍后发现有不少舍弃的土地,如果能够将它们开垦出,今岁就能播种,或许收成不高,但对我太守府而言也是要紧的。” “如此以来就需要提前备下大量农具,此外公子还要给史涣等将传令,在清剿各自辖地的宗贼势力下,还要加强对平氏、湖阳、新野、阴县等地提防,避免上述诸地荆州兵对我部的袭扰,继而影响到诸地兴屯。” 满宠做事是严谨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他都会在心里认真盘算,确保事情能做下去。 “给史涣他们传令,这没有问题。” 曹昂想了想,开口道:“眼下淯水大营的招募在加紧筹备,只要近几个月能稳住各地局势,待到一批批新卒操练出来,他们就能屯驻到前沿要冲去,继而将民屯转为军屯。” “卑下也是这样想的。” 满宠点头道:“只是如此以来,史涣他们近几个月的压力会不小。” “统兵打仗,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事满君无需多虑,某会派人落实好此事,至于农具,嗯,也交给某吧,不说短时间内全筹备好,但至少不会叫满君为此事劳心费神。” “公子,此事可不容有失。” 满宠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吧满君。” 曹昂保持笑意道:“在南阳兴屯,是某在老…父亲面前提出的,既然说了,就必须要办好才行。” “满君先去忙别的事吧,给某几日,待此事梳理好后,某自会派人与满君专门对接此事。” “喏!” 满宠也只能压着担忧,朝曹昂作揖拜道,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眼下有不少事要解决,满宠不能浪费时间,在春耕结束之前,这种紧张的状态,将一直持续下去。 看着满宠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有满宠在宛,的确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从没把自己当南阳太守,而是把自己当成大管家,满宠、丁斐、乐进、于禁等一帮在宛文武,在推动他明确的各项事宜时,行之有效的为他们解决各项后顾之忧,至于别的,曹昂没想过要过多干预。 眼下曹昂要解决的,就是满宠推行兴屯急需的。 对于此事,曹昂已然有了想法。 “来人啊!” “喏!”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祝公道便从堂外走进,曹昂见状,上前道:“公道,汝即刻去找贾穆,叫他通知参加南阳商会的诸族,某要给他们发钱了!” “喏!” 尽管祝公道听后有疑,但却还是当即作揖拜道,随即在曹昂的注视下,便匆匆去寻贾穆了。 筹设南阳商会,这可不是个虚无的组织,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以南阳商会为主体,继而调动各项资源,以达到他想实现的目的。 眼下就是启动南阳商会的最佳时机,曹昂要叫南阳诸族知道,他们当初的决断是何其正确!! 第71章 兴屯聚民,财大气粗建七城 “此召我等来太守府,却不知所谓何事啊!?” “不清楚啊,听说是府君召我等,也不知是真是假。” “许是真的吧。” “若是真,那府君会为……” 太守府外聚集不少人,他们三五成群的结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显然对于此次召见,不少人是有疑虑的。 与最初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眼下诸族再面对曹昂时,早就没了那种心理优势,他们对曹昂的一言一行会想很多。 这除了与曹昂扮猪吃虎下,一举灭掉张恬等族,使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彻掌以外,还与曹昂凭此事缴大批钱粮密切相关。 兵,人家有。 粮,人不缺。 钱,花不完。 关键是曹昂这事儿办的,叫人挑不出一点理,被抓被杀的那批人,是最先对曹昂起反意的,甚至在算计曹昂,所以曹昂反击也正常,这就是掌着大义的优势! “诸公,诸君,请随某进府吧。”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的出现,却让不少人露出错愕,特别是一些人的反应,仿佛是见鬼一般。 “此人是谁啊,怎么跟司空身边的宿将典韦,长的那般像啊!” “这难道是典韦之子?” “只怕是,如此以来的话,这必是司空派来的。” “可要是这样,那南阳诸事司空岂不是知晓了?” “也不知府君是怎样说的,唉,我等还是快进去吧,莫要叫府君等急了。” 昂首而立的典满,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保持沉默是宿将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 尽管典满平日里喜笑,与玩伴胡闹,可眼下不是在许都了,尤其是曹昂将玄甲卫的不少人共享出去,这使典满一行真正正视在宛之事。 没有谁想退出玄甲卫,更别提是被清退了,真要被这样的话,这今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大家啊。 第一次做宿将的典满,内心还是挺紧张的,也是在这等境遇下,典满想起了其父平日里讲的种种。 “做宿将要做到喜怒不露于色,有太多的人会通过观察你,继而揣摩主公的想法,要是因为你,就暴露了什么,那罪过就大了!” “越是重要的场合,越是要板着脸,这会在无形间给人施加压力,继而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宿将可不是傻傻杵在那里,就像木头桩子一样,要学会观察形势,特别是众人的反应,该有所反应的时候要有……” 曾经对听到的这些嗤之以鼻,毕竟在典满的内心深处,他今后是要驰骋疆场的,而不是像其父一样做宿将,可眼下他却视若珍宝!! 华夏父子关系中,复杂的不止是当爹的,做儿子的也同样复杂,从崇拜,到叛逆,到冷淡,到理解,到关心,到尊敬……这些心理变化下,表明做儿子的,对当爹的种种想法,这就是成长。 “拜见府君!!” 太守府正堂响起道道声响,位处曹昂两侧的典满、许仪看着眼前众人,内心难免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不少。 第一次没有父辈陪伴,直面此等正式场合,这种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还是要多历练啊。’ 倚着凭几的曹昂,看了眼二人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不可否认,典满、许仪在同龄人之中,得典韦、许褚衣钵的二人,论勇武,的确是碾压般的存在,可是在这乱世下,光身手了得还不够! 没有遇事岿然不动的强大内心,即便是才华再怎样耀眼,也终究会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下的。 多少人,如流星般璀璨划过,最终却黯然退场?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件事要谈。” 曹昂收敛心神,直视眼前众人道:“春耕在即,太守府要在南阳各地组织春耕,顺带要开启兴屯了,所以对农具是急缺的。” “某先前筹设南阳商会,就曾说过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所以眼下机会来了。” 曹昂此言一出,使堂内众人动起来了。 其实眼下的南阳商会,就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各家是有各自涉足的产业,如果不是曹昂提出盐铁配额,恐多数人最初是不会被吸引到的,而眼下诸族都参与进来,这还是与曹昂杀很多人相关,为了不显得那样突兀,同时为争取盐铁配额,所以就一个个抢着加入进来了。 但是在多数人的心中,尚没有将南阳商会视为他们获取利益的首要考虑,毕竟真的太分散了,总不能叫他们把各自的产业都拿出来,整合进南阳商会里吧?那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不知府君需要多少农具?”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自是越多越好。” 曹昂笑笑,看向朱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各十万,某不嫌少,各数十万,某不嫌多,前提是要看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听到曹昂所言,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看曹昂的意思,太守府是要大批采买农具,这要是真能吃下的话,势必能从中牟取暴利啊! 一些人的表情激动起来。 无他。 他们所涉足的产业,就是以打造农具为主,这一领域多半被他们垄断了,甚至所造还会贩卖到别地去。 “公子,这不公平啊!” 此等态势下,一人上前道:“我等名下不涉及此行,太守府要向南阳商会大批采买农具,我等根本就参与不进来啊。” “是啊公子。” “我等参与不了,却叫我等知晓此事,这实在是……” 堂内出现些声音,提出不满,提出质疑的,恰恰是没有涉足该产业的,尽管他们先前对南阳商会不抱太大期许,可现在却有利可图,但他们只能干瞪眼,这肯定是有意见的。 毕竟大家都加入南阳商会了。 凭什么有些人吃肉,有些人却干瞪眼啊! 可随着曹昂撩撩袍袖,这些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这一幕叫典满、许仪见到后,无不是感到惊叹,自家公子只是动动,这些反对的人就熄火了? “所以某才说,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曹昂神情自若,看着眼前众人,讲出心中所想,“要是某没有记错的话,汝族有不少驽马吧,打造农具参与不了,那往返各地转运呢?铁料需要转运吧?农具需要转运吧?” “这……” 最初提出质疑的那人,眼睛睁的很大,堂内其他人的表情也有所改变。 “此次太守府派出的订单,规模是极其庞大的,不管南阳商会造出多少,太守府都会兜底收购。” 曹昂继续道:“不过既是大规模采购,所以价格不能按市价来论,具体价格,某稍候会让人公示。” “眼下某要说的,不止与诸位息息相关,还跟各地诸族有关,南阳商会不会厚此薄彼,这种事某可办不出来。” “为了确保此事顺利促成,凡事涉锻造的诸族,统一为成品提供商,凡事涉原料的诸族,统一为原料供应商,凡事涉转运的诸族,统一为中转负责商,而以上都不涉及的,则统一为工匠提供商。” “简单在说就是,在哪一块占优,就在哪处区划报名造册,南阳商会将统筹协调,安排好各项订单,确保每位都能参与进来,都能有钱去赚。” “……” 朱野等一众人听完这些,无不惊愕的看向曹昂,这种新颖的观念,先前他们还真没有碰到过。 这算什么? 雨露均沾吗? 可也不像啊! 眼前这些人哪里知道,曹昂这是将后世的代加工模式,结合眼下的实况,经过修改后拿过来了。 这是放大版的流水线作业。 只不过不是以人来论,而是以庄园来论的。 嗯。 在汉末,但凡是有些底蕴的,土地规模在一定程度,都会修建坞堡以确保安危,这在史料中很早记载。 但曹昂却清楚。 而在这些大小不一的庄园里,除了土地以外,还聚集着大量人口,这其中最宝贵的莫过于各种工匠。 所以曹昂要做的,不是费尽心思聚拢工匠,涉猎各个领域产业,他要做的,是通过南阳商会,去整合所辖各族产业,叫他们围绕着钱而赚。 标准化流水线作业。 各式新颖技术。 各种超前工具。 各类超前军械。 曹昂是不会大规模放出的,他要避免外泄,超出这个时代的产物,曹昂是要搞出来,更要运用起来,但他却要严控技术封锁,以此延缓外泄时间,哪怕是晚个一两载,这都是优势啊! 就像南阳兴屯,曹昂就想到曲辕犁了。 可他没有急着去搞,为何?怕的就是此物泄露出去。 所以曲辕犁即便是搞,是推行,也要紧着军屯来,毕竟这里绝对可控,敢秘密搞个数载下,军屯规模越多,亩产哪怕只提升十斤,几十斤,这规模上来了,产量不就跟着上来了? 更别提亩产提升,除了农具改良外,还有种植观念的改变,给土地追肥,钻研粮种等等方面。 一年两年或许成效不大,差距不大,但是三年五年了? “还有一件事,某可以提前声明。” 在沉吟了刹那,曹昂继续道:“这次订单只是个开始,太守府下一步要建七座新城,已解决南阳治下流民安置。” “如果此次农具订单,诸位没有达到太守府的要求,谁在其中动歪心思以次充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建城所需的种种,将与南阳商会无缘了!!” 建新城?! 还是七座!! 听到这些的众人,此刻彻底惊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他们,这一刻全然被建新城给吸引住了。 这建城需要的更多啊。 除了人,各种能想到的,都缺,尤其是盐,毕竟聚集这么多人,去干如此繁重的活,没有足够的盐,人根本就干不长! 第72章 军器局,揽天下之神兵利器 “还能这样?” 满宠得知此事已是数日后,在明确了春耕告示后,满宠领人出宛县城,赴治下各处主持土地丈量。 以张恬为首的宛县诸族,族中有大批土地被缴,尽管收缴的有详细田册,但是不放心的满宠,还是命人核准清丈。 土地是根本。 何况这些被缴土地,要作为南阳兴屯的,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缺一亩,少几分,这对官府不是大事,但对个人却是天大的事! 任何大事的发生,不是一上来就有的,必然是日积月累下积攒的,满宠很清楚这一道理。 “这需要花多少钱啊。” 丁谧面露惊诧,讲出心中所疑,“把南阳诸族组织起来去造农具,这数量绝对少不了,何况以建城吸引他们,这一个个的干劲必然十足啊。” “是啊。” 丁仪紧随其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造太多,这不是浪费吗?毕竟民屯不像军屯那样,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民屯是需要所聚流民租田,自己承担种粮各种所需,为鼓励民屯,故而收取的田赋会适当低些。” “可要这样搞的话,民屯的优势岂不荡然无存了?别弄到最后,太守府是空欢喜一场,征收的田赋连购置农具都抵消不了。” “某为何觉得大兄,不会做这等蠢事啊。” 丁廙沉吟刹那,忍受着身体的酸痛,讲出心中所想,“我等能想到这些,难道大兄会想不到这些?” 丁廙、丁仪相视一眼,无不下意识点头,的确,这等简单的道理,他们都能想到,曹昂没理由想不到。 听到几人所讲,满宠露出淡淡笑意。 这几日,丁仪他们随自己奔赴各地,风餐露宿下,还要去做各种事,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叫苦,但叫满宠没想到的,丁仪他们虽然不适应,但一个个都在坚持,这是很可贵的。 毕竟在来宛县之前,他们在许都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走,去看看编户齐民,眼下进行的怎样了。” 想到这里,满宠起身对几人道:“等到兴屯真正开启,就没有时间去兼顾这些了,趁着眼下还有些时间,尽快将此事明确下来。” “喏!” 丁仪几人忙起身应道,只是几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不自然。 疼啊! 特别是双腿间。 这几日随满宠奔赴各地,动辄就是快马加鞭,即便是铁人,那也吃不消啊,可满宠却像没事人一般,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连吃饭也如此。 丁仪他们怎么没叫苦,私底下叫的苦可不少,但见满宠如此,也叫他们在心里激起了斗志。 满宠都能坚持,他们凭什么就不能坚持呢? 世人皆言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可真正的千里马,是不会等机会的,而是在积极寻机会的。 毕竟这世上的千里马太多了。 曹昂正是清楚这一道理,所以把这帮核心二代共享到各处,叫他们在满宠、丁斐、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文武麾下做事,叫他们吃苦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看满宠他们怎样做事的。 言传身教,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经历的不一样,想法就会不一样,眼界就会不一样,胸怀就会不一样。 人世间就是这样残酷,当你还在无忧无虑时,畅想美好未来时,有些人已走在你的前面了,而这些却是你为之奋斗的目标! …… 太守府。 正堂。 “军器局?” 贾诩露出诧异,拿着手里的竹牍,看向曹昂道:“公子要聚拢工匠,在太守府特设这一分署?”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昂思前想后,唯有先生能为昂分忧!” “难道锻造各式军械,公子没想过要通过南阳商会?”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只是在筹设之初,诩知晓的,是公子想将各式军械锻造,也交给南阳商会筹办。” “那就是个噱头而已。” 曹昂微微一笑道:“诸如一般铁剑,铁包盾牌,长枪等军械,昂的确打算交由南阳商会承办,毕竟这些普通工匠就能锻打。” “农具这些,终究是有限的。” “不过弓弩、铁戟这类军械,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何况昂想锻打的军械,可不止是这些。” “哦?”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当初他知晓此事时,总觉得是不太好的,毕竟大批军械锻打,交给南阳商会承办,品质好坏暂且不论,可要是有谁私下藏匿,那事情就大发了。 可今日看来,他先前所忧,曹昂早就想到了。 “军器局要秘密筹建,不能让外界知晓。” 曹昂撩袍道:“选址昂已明确,就在紧挨着淯水大营的张家田庄,此地乃张恬一族,在宛县安身立命之根,建有坞堡且挨着淯水,用作锻造最合适不过。” “眼下先生要做的,秘密招募一批工匠,要有真本事的那种,同时招募一批青壮,叫他们去当学徒,人数越多越好。” “这些工匠、学徒的家眷全都迁移进此地居住,为确保此地安稳,昂会派安民堂兄、祝公道领兵驻扎,他们今后归先生调遣。” “昂就一个请求,希望先生能在最短的时间,将昂提到的种种尽快建成,将军器局运转起来。” 这担子可不轻啊。 听闻曹昂所讲种种,看完军器局种种设想,还有提及的各种建筑物,贾诩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因为有很多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坩埚锻钢,这是什么啊! 贾诩自诩也算博学,可此物此艺,他先前听都没听过! 而类似于这样的还不少。 看着贾诩的表情,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他知道贾诩的想法,这就是他的优势,前世知晓的种种,能叫他跨过一些路途,在一些新的阶段去搞出远超该时代的产物,继而实现降维打击的优势!! 不过想促成此事,必须要交由可靠之人来办。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没有任何质疑的。 但在贾诩没有真正拜主前,曹昂不得不上道保险,叫曹安民、祝公道他们过去,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核心二代要培养,这就包括曹安民。 曹安民,名政。 安民是他表字。 在曹昂的记忆里,曹政是有能力的,只是亲爹死了,曹政在许都这边,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 尤其是面对老登时,那是不敢违背的。 大伯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 可现在曹政既然来了宛县,在他身边做事,那曹昂就必须提拔他,毕竟曹政是他堂兄弟,论关系,仅次于亲兄弟的,这可比有些人要近太多。 如果曹政能通过曹昂的考验,今后军器局就归他执掌了,仅是把曹昂提到的种种,一一都给搞出来,就凭借这份功劳,使曹政立于核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打仗,打的从不是人,这是战场上的拼杀,真正考验参战双方的,其实是后勤,是供应,谁家底更厚些,谁就能取得终胜!! 而曹昂要做的,就是从现在打造曹军后勤体系,南阳仅是战略支点之一,今后他能崭露头角,产生的影响更大,掌握的权力更多,那就能复刻南阳模式了,所以这个头必须要起好才行! 第73章 办报!信心比真金贵!! 忙碌下时间总是很快。 又一日。 太守府。 正堂。 典满忍着困意,等待许仪接替自己,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典满心底生出疑惑,为何自家公子的精力这般足。 一夜未眠处理各项事宜。 在曹昂身边担任宿将,时间虽不长,但典满却渐渐理解自家父亲,不是下值归府就知睡觉,就是一连几日不归。 那时候的典满无法理解,为何别人家的父亲,对自家子嗣都很关心,可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 典韦对于典满的要求很严,自幼就开始打熬力气,练典家绝学,敢有一日懈怠,或技艺不进反退,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所以典满对典韦很少说话,甚至典韦传授典满些为人之道,典满虽都听进去了,却表现得很是不忿。 可…… “累了就去歇息。” 典满思绪万千之际,伏案忙碌的曹昂说道:“某忙碌了一夜,你也困了吧?” “没,没困!” 典满心下一惊,忙低首道:“请公子责罚,末将不该恍惚。” 事,是小事。 可在典满看来,他却犯了宿将大忌,走神了!! 万一在他走神之际,出现什么意外,就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责罚什么?” 曹昂笑笑,放下手中之物,看向典满道:“伯颜(典满表字)做的极好,颇有典君之风,行了,下去休息吧。” “还是等伯堂来吧。” 典满微微低首道。 这一刹,曹昂却是不知典满与先前和解了! “大兄!!” 而在此时,堂外响起曹震之声,这让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曹震拿着什么,快步朝堂内跑来。 “大兄,您要的左伯纸,搞来了!” 曹震难掩兴奋,朝曹昂走来,“大兄是不知,为搞这些左伯纸,是费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钱!” “辛苦子宁了。” 曹昂笑笑,对曹震道。 “不辛苦。” 曹震咧嘴道:“顺手之事,不过大兄,您要这么多左伯纸作甚?” 曹震很不解。 这玩意儿不便宜,快堪比丝绢了! 作为曹洪长子,对钱财,曹震是很敏感的。 “办报。” 曹昂接过左伯纸,随口对曹震道。 “办报?” 曹震错愕道。 他不知曹昂所言办报,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他却明白一点,拿左伯纸办报,这未免太奢侈了吧! 就曹昂拿的左伯纸,一张都要近两百钱! 这价格贵的,让曹震心疼不已。 “是的。” 曹昂抽出一张左伯纸,平铺到短案上,“眼下南阳各处都在变,尽管各地诸族有不少加入南阳商会,但在他们的心底,其实对某还有不小顾虑。” “此外在南阳客居者不少。” “南阳想要平稳,想要治理,仅靠太守府颁布的告示,驻扎各地的军队震慑,还是远远不够的。” “某要叫南阳彻底凝一,所以这人心必须要争,而办报,无疑是最好的媒介,所以某要促成此事。” “这……” 曹震、典满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 曹昂要做的事,他们理解不了。 ‘舆情主导权的威力太强了,无论如何要掌控才行。’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盯着眼前的左伯纸,心里暗暗道。 ‘在年头,最昂贵的就是知识,挣扎在温饱线的底层,连吃喝都顾不住,哪儿可能接触到知识。’ ‘可恰恰是这样,在南阳兴屯的同时,要不断拉近与诸族的心,叫他们知晓些走向,这对南阳治理是有好处的。’ 曹昂知道拿左伯纸办报,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但是没办法,为了掌控南阳舆情主导权,这代价必须要付! 造纸术,虽说在东汉已有,且开始推广起来,只是造出的纸品质都不太好,有名的纸很少。 左伯纸就是其一。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点代价没什么,等到贾诩所掌军器局搞起来,待新的造纸工艺搞出来,这成本就降下来了,等到那时,办报不止能掌控舆情主导,还能成为麾下进项最快的财源之一。 “公子,您要办报,难不成是要聚一批人誊抄?”典满见曹昂写着什么,犹豫刹那,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 “眼下只能这样。” 曹昂边写边说道。 “这只怕抽调不出人吧?” 典满皱眉道:“毕竟眼下太守府这边,人手多数都派出去了,编户齐民,丈量土地,这些都需要……” “那不是还有你们嘛。” 曹昂不假思索道:“这段时日啊,你们要跟某一起忙,这报要十日一期,我军所控诸城皆要有,每城至少要300份,刨去赶往各地的时日,这誊抄时日是很紧的。” “啊!!” 典满、曹震惊呼道。 曹昂苦笑。 这也是没办法,眼下造纸术虽有,可印刷术却没有,真要细究,汉灵帝在世时,出现了拓印技术,这算是印刷术的雏形。 可曹昂想要的是活字印刷。 关于此技艺,曹昂给贾诩提及了,但何时能鼓捣出来,就需要等待了,毕竟活字烧制,印墨调配,这都需要不断试错才行。 “这一城都要300份,眼下我军控制十数座城,打底就要5000份起,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曹震压着惊疑,看向曹昂道:“还有大兄,这十日就要搞一期,一月下来就是份起,这需要多少左伯纸啊,这还不能出错,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谁告诉你,这南阳时报是免费发放的?” 曹昂停下笔,笑着对曹震道:“头三期的南阳时报,太守府免费发放,这就叫作市场预热,待到接触此报的群体,能从中看到想看的东西,还想继续看,那今后就要掏钱来买,不多,一份南阳时报300钱!” “多少!?” 曹震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他很想摸摸曹昂的头。 是不是很烫。 不然怎会说出这等话来,花300钱买这玩意儿,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即便南阳诸族很有钱,但他们也不会浪费这钱啊。 对曹震的反应,曹昂一点不奇怪,毕竟新鲜事物出现,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吧,但曹昂却相信一点,只要南阳时报的名气,能在南阳传播开,一些人能从中看到他们想看的,那南阳时报的前景是极好的!! 第74章 时不我待啊,要争朝夕 “南阳时报?” 淯水大营。 中军主帐。 丁斐面露惊诧,看着归营还令的曹休,皱眉不解道:“子修近来在太守府一直在忙此事?”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曹休抱拳一礼道:“末将奉命将淯水大营首募新卒名册,送至太守府入库,就见子宁他们在誊抄什么。” 讲到这里,想起曹震他们看到自己,一个个发出的哀嚎与委屈,曹休嘴角浮起笑意,在许都时,曹震这帮家伙何时拿过笔,不是结伴去勾栏处,就是游逛饮酒,再不济也是出城去狩猎。 写字读书? 开什么玩笑! 可眼下在宛县城,一个个却都老实了。 当初被曹昂留在宛县,曹震他们还沾沾自喜呢,不用跑去别处了,那嘚瑟的劲儿,叫曹铄、夏侯霸他们气坏了,要不是他跟曹真拦着,那帮家伙必然会挨揍。 “汝没有见到子修?” 见曹休如此,丁斐反问道。 “见到了。” 曹休收敛心神,忙低首道。 “那子修就没谈及南阳时报?” 丁斐再问道。 “说了。” 曹休想想,眉头却微蹙起来,“末将也问了,但府君却说,待到第一期南阳时报发派,就都知道了,对了,南阳时报是以左伯纸誊抄的。” “什么?!左伯纸?!” 丁斐惊呼道。 “正是。” 曹休点头道。 也别怪丁斐如此反应,即便是曹休也是这般,在太守府聚那么多人,一连多日的进行誊抄,这量必然不少,一张左伯纸售价都不低,如此用量下,这要花费多少钱啊。 “子修到底想干什么?” 丁斐压着惊意,皱眉囔囔自语,但随即却看向曹休,“文烈,你去找子丹,首募的三千新卒要看顾好。” “近几日穰县、育阳、比阳等地会先后送来一批新卒,待他们皆至淯水大营,就要抓紧操练了。” “喏!” 曹休当即抱拳应道。 丁斐这些时日坐镇淯水大营招募新卒,各项事宜明确分派下去,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推进。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在丁斐麾下忙的是脚不离地,别看曹昂说了句要招募新卒,可有太多的事要解决。 规模不小的新卒一旦募集,吃喝拉撒睡都要妥善解决,敢有一处出现问题,那都会引起骚乱的,一旦营中出现骚乱,只要是统兵打仗的都清楚,不加以干预的话,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除了吃喝拉撒睡等事要解决,军纪要宣讲,驻防要明确,巡防要安排……这桩桩件件下要做的太多了。 也就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了,但凡是换作是其他年轻人来,还真不一定能扛住这种压力。 ‘这子修为何要办报?’ 看着曹休离去的背影,丁斐心底生出疑惑,他是了解曹昂的,要是没有什么获益,曹昂断然不会去做的。 可对曹昂之举,丁斐却猜不透。 “报!!” 在丁斐疑惑之际,帐外响起喝喊声,这使丁斐回过神来,对曹昂所为也不再多想,眼下的他有不少事要解决。 既不知南阳时报是做什么的,等到该知晓的时候,一切都会解开谜底的,现在还是先忙正事吧。 …… 忙碌的不止曹昂一人,在宛县的丁斐、满宠、乐进等文武都在忙,在各地的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也在忙。 治理实控的南阳各地,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各项事宜都等着解决,一件不做好,南阳发展与治理就会有问题。 这也就是曹昂。 过去将麾下文武凝聚起来,叫他们都信服自己,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这么多有本事的人聚在一起,还要做这么多的事,只怕不进行拉拢是不行的。 事,是需要人去做的。 但人与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这也就会在做事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分歧,想要把事做好,就要先把人处好,这个处理不好,那事就难做成。 所以在这世上,难做的永远不是事,而是人!! 宛县城。 太守府。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此间平静,这让在偏房的曹震一行,无不是皱眉看去,可旋即曹震却喊叫起来。 “典伯颜!!” 这一喊,把典满吓一跳。 “你怪叫什么?!” 典满不满道,可随即,在看到左伯纸上,那偌大的墨点时,典满暗叫一声不好! “你个败家子!!” 曹震心疼的放下笔,朝典满跑来,“这一张左伯纸就是近两百钱啊!!” “某赔就是了。” 典满有些沮丧道。 “这是赔不赔的事吗?” 曹震心疼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就你那点粮饷,够赔几次的啊。” 搞这些左伯纸有多不易,没有比曹震更清楚的了,这人啊,对自己付出辛苦得到的,那往往很珍惜,可平白得来的,却不懂得珍惜。 许仪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无不加了小心,别到最后誊抄费没赚到,最后还倒赔里面不少。 嗯。 曹昂断掉他们的钱,想要钱,就等每月发的粮饷,这叫曹铄他们一个个都仔细起来,因为每月领的也不多啊。 要是别人说的,或许他们会不在意,但偏偏这话是曹昂说的,就由不得他们不信,曹昂真能干出来。 “到底是许定啊,某果真没看错!” 彼时的正堂内,曹昂难掩兴奋道:“没想到在安众一带清剿宗贼,居然缴获近四百匹战马,这收获真够大的啊!!” “看来安众一带的宗贼,只怕与荆州方面有联系。”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府君,此事不可不防,据卑下所知,新野近来增兵不少,镇守此地的邓济,乃刘表麾下部将,颇得刘表信赖。” “无妨。” 曹昂笑笑道:“有史涣坐镇穰县,出不了什么差池,眼下对我军而言,要先解决各处问题才行。” “安众一带宗贼被剿,接下来就是冠军县了,不管怎样,若想在南阳兴屯大治,这宗贼势力必须全给剿了!!” 有史涣坐镇穰县,于禁坐镇育阳,李典坐镇比阳,只要这三城不丢,那宛县以南可保无忧! 这不是曹昂自负,而是史涣、于禁、李典给他的底气,倘若连这等事都办不好,那他们怎会青史留名? “府君,眼下农具筹措的如何?” 见曹昂如此,满宠也不再多提醒,遂讲明此次来意,“这几日下来,宛县城内编户齐民已快结束,对所抄土地丈量造册,划分民屯也快结束,卑下打算聚拢流民,兴屯一事要加快才行。” 对曹昂近来所为,满宠是知晓的。 满宠不明白曹昂为何要在此时搞什么南阳时报,眼下一大堆事需要盯着去干,这可不能出什么差池,不然影响太大了。 不过满宠与丁斐的态度差不多,只要不影响到太守府既定诸事,满宠也没打算去提醒什么。 毕竟曹昂不会做无用之事。 “应是出了些。” 曹昂想想,看向满宠道:“不如满君随昂一道,前去南阳商会看看,这样满君也可做到心中有底。” “喏!” 满宠作揖道。 听满宠之言,曹昂心底的喜悦消失了,眼下是各种事情在同步推进,这种紧张的氛围笼罩在太守府上下,更笼络在每个人身上,这让曹昂也有时不我待之意,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拖沓啊,这一拖事就难办成! 第75章 绝对碾压,玩就要玩高级的 “这南阳商会的驻所,乃是我与贾曹史寻的。” 宛县城。 曹震骑在马上,眉飞色舞的说着,“最初按着贾曹史的意思,南阳商会驻所够用就行,毕竟做买卖嘛,无需多大地方。” “可我却不这样觉得。” “这南阳商会乃大兄所创,揽南阳诸族持资参与,更涉及盐铁份额置换,所以必须要气派,要叫人看到后就惊叹!” 曹昂、满宠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 “我父曾说过,做人做事,该高调时必须高调!”此时的曹震,全然不复适才在太守府誊抄时那样。 “这人都是势利眼,别管亲的,远的,亦或是不认识的,看你的第一眼,就会在心底生出想法,大兄,我说这些可不包括您啊。” “那包括子斌他们?” 见曹震这样,曹昂打趣道。 “我……” 曹震一时语塞,他真没有这意思,他就是想在曹昂面前好好表现,别再叫他到太守府誊抄南阳时报了。 噗嗤~ 暂时脱离苦海的典满,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让曹震听到后,恶狠狠地瞪了典满一眼。 “继续说。” 曹昂见状,看了曹震一眼道。 “总之大兄创南阳商会,是想以利来聚南阳诸族,那就必须要把排面摆足!”曹震轻咳两声,恢复神态道。 “毕竟今后这南阳商会,肯定不可能只在南阳做买卖,这南来的北往的,凡是知南阳商会者,势必要来宛县城探个究竟。” 到底是曹洪的儿子,就是不简单啊。 听曹震讲的这些,曹昂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别看曹震年岁小,但对这世间的一些道理,已然是看透了。 “子廉叔父若知子宁如此,定然会很欣慰的。”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笑道:“尚未及冠就有这等见解,子宁已经很不错了。” “他?可算了吧。” 曹震听后,却道:“不损我就算好的了。” 言罢,曹震露出无所谓的神态。 这当爹的,咋都一个德性。 曹昂见状,嘴角抽动起来,记忆里,在许都的时候,曹震他们找自己时,可没少吐槽各自的爹。 “公子,南阳商会到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典满收敛笑意,看着眼前气派的建筑,心底暗惊之际,看向曹昂低首道。 曹昂看去,也是感到心惊。 “子宁公子,汝花了多少钱?”同行的满宠见到后,压着惊意,看向一脸得意的曹震说道。 “不多,也就八百万钱。” 曹震微微扬起下巴道:“除了先前查抄张贼等处房产,某与贾曹史商榷后,将邻近几处房产都买下了。” “多少?!” 典满惊呼道:“公子拨给南阳商会的钱,你给花了七成?!!” “是啊。” 曹震下意识道:“这是脸面,你懂不懂啊,等南阳商会发展起来,单是抽佣,那都能赚不少。” 抽佣,乃曹昂提出的。 曹昂想将南阳商会打造成商贸平台,凡是参加南阳商会者,可视为是独立个体,南阳商会不过多干涉,而在南阳商会与南阳太守府有订单产生,南阳商会明确要承接后,就会根据情况转交给对应群体,或独立完成,或联合完成,这前后是要签订契约的,订单顺利完成,则交割钱货,订单出现问题,则按契约来办。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无需筹建对应产业,无需砸进太多本钱,无需担心成本过高,而相对应的,南阳商会会拿捏住参加群体的命脉。 眼下的南阳商会尚未扬名,或许很多人会抱有质疑的态度,可一旦等南阳商会的名声起来了,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求着南阳商会给他们派单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随着南阳商会的体量增大,对订单规模的需求增多,参与其中的人,名下拥有的产业无法满足生产需求,就必须要设法提高产量,如此,曹昂就能通过南阳商会,将一些生产工艺及技术发卖出去,从而用这些赚来的专项钱财,来投到军器局的各项研发中。 “的确不多。” 曹昂收敛心神,看着曹震道:“此事你做的没错,走吧,我等进去看看吧。” 曹震心情大好。 被曹昂夸赞,这是种肯定啊。 只是同行的满宠,却有些怪异的看向曹震,南阳商会开始运转就耗费这么多钱财,今后要是赚不回来,那对南阳太守府的负担太大了。 毕竟派给南阳商会的订单,南阳太守府是要支付钱财的,而订单从南阳商会下派到各个群体,南阳商会仅是抽取佣金,这靠抽佣又能赚多少? 然而满宠却不明白一点,今后南阳商会这边,可不止承接官府订单,民间的各项订单也会承接,这订单规模多了,抽佣也会跟着多。 “记,宛县朱家交割犁铲500块,合计交割6700块。” “记,宛县朱家交割锄铁1500块,合计交割块。” “记,宛县任家交割犁辕300套,合计交割1700套。” “记,宛县张家……” 曹昂一行走进南阳商会正堂,就看到大批的人忙碌,有报数的,有记录的,有核算的,看着忙碌的众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看来分工协作在各族间推行的很好。 “府君~” 本忙碌的贾穆,得知曹昂一行来了,忙朝曹昂跑来,这些时日他在南阳商会驻所忙坏了。 “看来这些时日,各族来交付的订单配件挺多?” 看着贾穆疲惫的样貌,曹昂眉头微挑道。 “回公子,是不少。” 贾穆抬手一礼道:“具体有多少合格的,尚需等交付给太守府后,分发到各处组装后才能知晓。” “等等。” 满宠听后,皱眉道:“府君让你暂在南阳商会坐镇,以确保各项农具生产交付,汝怎会不知合格有多少?” 贾穆微微低首道:“府丞,南阳商会承接的农具订单,对应到各类农具,并非是交由一家造的,而是拆解成配件分开造的。” “拆解成配件?” 满宠生疑的看着贾穆。 “府丞,让某来解释吧。” 在曹昂准备开口解释时,曹震却跃跃欲试道:“府丞可以这样理解,一把剑,是由剑身,剑柄,剑鞘几部分组成,只有全造出来,合为一体,方能被称之为剑。” 满宠点头表示认可。 “现在呢,南阳商会将剑身这部分,交给了名下有大批铁匠的群体去造。” 曹震继续解释道:“而剑柄、剑鞘呢,则交给名下有大批木匠的群体来造,还有,剑鞘的组成,除了剑鞘本身外,还有不少配饰,这由分给有对应工匠的群体去造。” “如此一来,一把剑的订单就拆成了若干配件订单,领对应订单的群体,只需把自己承接的做好就行,到期交付对应数量,在经过检验后,南阳商会就根据检验情况,将对应钱财发给他们。” 还能这样? 满宠心惊不已。 这种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把宛县交付的各项订单核算,拿来叫满君看看。”见满宠如此,曹昂笑着对贾穆说道。 “喏!” 贾穆当即应道,随即便去取册子了。 不多时,贾穆就去而复返。 这也太奢侈了! 当满宠看到,贾穆捧着一摞册子过来,眉头不由紧蹙起来,这册子,皆是由左伯纸装订的。 就为登记造册? 要知道似左伯纸这等品质,在各地大族间,唯有誊抄典籍时方会去用,毕竟左伯纸能存放很久,不似竹牍、木牍那样占地方。 “满君请看。” 见满宠不动,贾穆微微低首道。 满宠看了眼贾穆,遂看向曹昂,见曹昂笑着示意,满宠这才皱眉上前,拿起一份册子看了起来。 这!! 满宠心下生惊,他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是木犁的专册。” 曹震探着脑袋,瞧见上面之数时,忍不住道:“嚯,我这两日没来,承接该项的各配件居然又多这么多,大兄,您提倡的这个分工协作,还真是够厉害的啊!” “在宛县造出的木犁配件,能组装出多少套木犁?” 曹昂这才开口道。 “套!!” 贾穆还没来得及汇报,满宠却说道:“这还是犁辕产的太慢,不然按这册子上所记,将能组出余套!!” 尽管满宠不理解这种生产方式,可他看到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心惊,说着,满宠又拿起一本册子,这是锄头的。 满宠看过后,更心惊了,遂又拿起一本。 “满君,来把其他的给某。” 曹昂见状,上前去拿被满宠夹在腋下的册子,对满宠的反应,曹昂是理解的,毕竟将产业流水线作业,产业协同掰开了,放到南阳商会所辖各族运行,这生产力还是比较惊人的。 毕竟造完整的,难免影响效率,但要是重复去造同一件,这造的多了,即便是技艺不好的,量堆起来了,这质也就慢慢提升了。 而为了能叫这些成品提供商,心无旁骛的去造这些配件,曹昂可是叫贾穆他们,协调好原料供应商、中转负责商、工匠提供商等群体,以利来吸引上述群体去做各种事,以保证南阳太守府下派的订单规模! 第76章 满宠:公子大才!南阳必然大兴!! 曹昂其实比谁都要清楚,想要让南阳诸族皆为他所用,为曹氏所驱,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事情,何况是处在乱世纷争下。 但凡有底蕴的宗族,都深知明哲保身之道,从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可保宗族长久不衰。 所以筹设的南阳商会,固然有很多人参与其中,甚至愿意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这在曹昂看来是一次利益交换。 可想要让这些个宗族势力,甘愿奉上各自累世经营的产业,完全归属于南阳商会调遣,这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仅是宛县诸族的协同所产,在如此之短的时日里,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各式农具?”满宠翻看许久,脸上布满了惊疑,先是看看曹昂,随即又看向了贾穆,他不相信这是一县诸族能干出来的。 “某适才所看这些册子,确定没有掺杂别县各族所产?南阳兴屯乃是大事,万不能有一丝侥幸!!” 讲到这里时,满宠言语间带有几分严厉。 满宠不是没有主治过一地,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是了解的,宛县一地诸工各行迸发的生产效率,都快堪比半郡辖地的诸工各行,这让满宠如何能相信所看为真?! 先前满宠觉得时日太久,是基于他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怕最后各地所产总和,无法满足南阳兴屯所需农具,所以才会如此紧张的。 可是在了解宛县一地生产总和,满宠又觉得时日太短了,因为满宠根本就不太相信,此等规模的农具,能被宛县一地给造出来。 “府丞,您适才所看确为宛县诸族所产。” 在满宠的注视下,贾穆上前作揖道:“比阳、育阳、穰县、安众、博望、西鄂等地各族所产,南阳商会皆单独造册了,这是反复核算下才登记的,断不会将他地所产,登记到别地专册上,不然等太守府派人检验后,南阳商会无法给参与农具订单的诸族,发放对应的钱财啊!” 满宠沉默了。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贾穆说的是真是假,通过言谈举止是能瞧出一二的,假的就是假的,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兜住,可要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啊!! “满君,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 曹昂微微一笑,将手中册子递给曹震,看向满宠道:“分工协作下,凡是参与其中的皆有相同目标,在这一大背景下,南阳商会又以利诱之,明确多劳多得的主张,故而南阳诸族所辖诸工各行,就会铆足一股劲儿的去干。” “毕竟对南阳诸族而言,他们名下的一切都属他们,包括工匠,所需支付的成本极低,多造一批配件,多出一批原料,多运一批货物,都会在南阳商会核算登记,待到该订单完全结束,他们就能赚取对应的钱财!” “可是……” 满宠依旧是不敢相信,这已然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满君,这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一个利就足以道明全部了。”曹昂保持笑意道。 “正如当初昂创设南阳商会,叫他们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待解决张恬等贼后,不止宛县诸族愿缴,别地各族也愿缴,他们之所以这样,不就是为确保自身利益吗?” “而眼下昂以太守府之名,向南阳商会下派大额农具订单,将其拆分为若干小订单,只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就能得到对应的钱财,而他们无需付出别的,真正辛苦的是他们名下藏匿的人口,在如此利益之下,他们怎会不铆足劲儿去做,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满宠明白了。 看似南阳诸族付出很多,可实际上他们付出的,不少都有南阳太守兜底,毕竟等到订单结束了,待到太守府完成检验后,这部分钱财就会通过南阳商会发到他们手里,刨去各项成本,剩下赚的都是纯利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曹昂没有来南阳之前,只怕不少宗族就私藏着大量初冶铁料,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就可以将这部分铁料给消耗掉。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从事冶炼、锻造等行的众多工匠,只怕会备受压榨。”满宠想到一点,皱眉看向曹昂道。 “如此繁重劳作下,他们辛苦付出却没得到对应回报,难免会心生怨念,一旦长期积攒下去,势必会出现暴乱的,到时这对我南阳而言恐不是好事。” “南阳诸族都不是傻子。” 曹昂笑道:“他们知晓怎样安抚这些人,再者言,南阳商会今后承接的订单会更多,这其中就会涉及匠户输送。” “眼下南阳商会的名气不够大,等到真正传扬开时,涉及工匠的月钱就会明确,等到那个时候,诸族想叫麾下工匠卖命干,就必然要提高他们的待遇。” “昂筹设的南阳商会,是统筹南阳各族产业的媒介,甚至是治理南阳的重要一环,待到时机成熟后,涉及到商税的征收,必将在南阳一统,到时还需满君来亲抓,不过眼下啊,当以兴屯为重。” 曹昂知道他这样做,势必会损害一些群体的利益,使得他们处在被压榨,被盘剥的境遇之下。 但是没办法。 所处的这个乱世,绝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吃不饱,甚至还发生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等人间惨剧。 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做的是维系南阳平稳,要叫南阳诸族紧密围绕他而转,待到兴屯在南阳初见成效,待到曹氏根基在南阳扎稳,待到南阳没有宗贼肆虐,待到南阳没有流民窜逃,曹昂才能开启后续的改革。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眼下连走都不稳当,就想着去跑的事,那不栽跟头这可能吗? “公子大才,有公子坐镇南阳,南阳必然大兴!!”在曹昂感慨之际,满宠表情正色,朝曹昂抬手作揖道。 令满宠如此的,是曹昂要谋改商税,而这让满宠看到了希望,商税要改,那涉及到别的税目呢? 势必也是要改的!! 赋税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汉室势颓,导致这其中不少被窃据,甚至因乱世加剧,导致各项苛捐杂税盛行,这对万民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南阳想要大兴,仅靠昂一人还不够。”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起满宠,神情动容道:“这需要满君,需要更多的人,与昂一起勠力同心,披荆斩棘,如此方能使南阳大兴啊!” 对满宠的盛赞,曹昂是有愧的,眼下的他所做种种,仅是出于安稳南阳所为,而想让南阳真正大兴,这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毕竟有太多的事曹昂还没有解决。 第77章 划时代的产物,据帝乡以增曹氏运 南阳商会统筹下的农具量产,给予南阳郡丞满宠极大的信心,这使满宠在明确宛县各处兴屯,遂踏上赶赴安众、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征程。 在上述的这些地方,亦有不少土地被太守府查抄,先前满宠以太守府之名,命各地组织丈量土地,但满宠却担心存有猫腻,故而以太守府之名巡察! 敢有徇私者,按律严惩!! 这就是刚正不阿满伯宁。 只是如此就苦了丁仪、丁廙、丁谧几人。 满宠做事雷厉风行,今日事今日毕,如此做派下,养尊处优的丁仪几人,可谓是叫苦连连。 可丁仪他们除在私下抱怨外,其他时候却没有提及丝毫,毕竟他们要被满宠给退回,那就该被曹昂从玄甲卫清退了。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太守府。 正堂。 “也不知正礼(丁仪)他们,眼下跑到何处去了。”誊抄完一份时报的曹震,看着伏案忙碌的众人,咧嘴笑道。 “先前某还觉得大兄偏心呢,叫他们派到满君麾下驱使,治民嘛,这有啥可忙的,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事交给底下的人来办。” “现在呢?” 夏侯楙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看向曹震道:“看你那模样,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哪有!!” 曹震瞪眼道:“某分明是心疼他们好吧,这宛县各处的事梳理好了,就马不停蹄的离宛去别地了,这一路奔波下来,只怕都吃不好睡不好啊。” “噗嗤~” 典满忍不住笑出声,他倒不是笑丁仪几人,而是曹震那明明很想笑,却偏要一本正经的讲,让他实在忍受不了。 “都快些誊抄吧。” 许仪见状,皱眉看向几人,“后日,首期南阳时报就要发派各地,最迟到明日前,我等就要全部誊抄好。” “伯堂,你那里还有多少份?” 许仪话音未落,曹震探着脑袋道。 “百十份。” 许仪疑惑道:“怎么了?” “这么少。” 曹震惊奇道:“我这还有两百多份,要不帮我分担……” “你好意思吗?” 堂外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不好意……” 曹震下意识道,可说着,曹震却心下一惊,随即瞪眼看去,而此时的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纷纷起身。 “公子~” “大兄~” 在一行的行礼下,曹昂抱着一摞南阳时报走进,讪讪笑着的曹震,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满朝曹昂走来。 “抓紧誊抄。” 曹昂瞪了曹震一眼,“某今日与你们一起,就在此地誊抄,此事干系重大,某才不让外人参与誊抄!!”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筹办南阳时报,乃是曹昂掌控南阳舆情主导的关键,特别是在初期,曹昂要在上面放几个大雷,以震慑住南阳诸族,将南阳时报的名气打出去。 也恰恰是这样,曹昂才没有聚拢外人,而叫典满、许仪他们誊抄,这为的就是防止对外泄密。 “大兄,这些都是您誊抄的?” 在坐回到位置上,曹震看着那厚厚一摞,有些惊奇道:“您每日那么忙,如何能誊抄这么多啊。” “点灯苦战呗。” 曹昂脸不红气不喘,瞥了曹震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大兄…” 曹震一时语塞。 然而此时的曹昂,却露出淡淡笑意,眼前浮现出一人容颜。 这邹氏,还是给他不少惊喜。 在床榻上惊喜不少。 没想到写的字也挺秀美! 曹昂所抱的这些,都是邹氏誊抄的,而报酬嘛,就是苦了曹昂自己了,总是要给些奖励的。 “这实在是太多了。” 曹震此刻抱屈道:“要是能抓一批读书人,叫他们专司誊抄,那岂不省去不少麻烦,总不能每出一期南阳时报,就叫我等来抄吧,这事还做不做。” “子宁,你说什么浑话!” 夏侯楙皱眉看向曹震道。 对啊! 听曹震这样一讲,曹昂却皱起眉,在印刷术没有搞出前,这誊抄是必然,唉,早知道这样,当初杀张恬等族时,就该留下一批才对!! 不过还来得及。 各处清剿宗贼,其中必有识文断字的,罪大恶极者皆杀,其他从犯可聚到宛县,就叫他们誊抄南阳时报!! 想到这里,曹昂便拿起笔来,写了几道调令,在几人疑惑注视下,曹昂吹干所写墨迹,遂对许仪道:“伯堂,你即刻持此去趟淯水大营,叫舅父派心腹快马送至育阳等处,交给于禁他们。” “喏!” 许仪忙起身应道。 解决办法既然有了,那就要加紧落实才行。 “子宁,伯堂没回来前,他的那份,你先替着誊抄。”心情不错的曹昂,看了眼曹震,决定奖励他一番。 “啊!!” 曹震瞪眼道。 噗嗤! 堂内响起典满的笑声。 而走出堂的许仪,听到这些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想快去快回的许仪,决心快去慢回了。 “行了,都抓紧誊抄吧。”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几人道:“谁能在今日誊抄完,某奖他千钱,捎带两顿酒,机会就这一次。” “喏!!” 典满、夏侯楙几人无不喊叫道,至于曹震则哭丧着脸,看着许仪誊抄的南阳时报,就更沮丧了。 这厮长的五大三粗,怎么字写的还比我好啊!!! 曹震的心更难受的。 看着几人的表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他筹办南阳时报是要博名养望,但是他想做的还不止这些。 诸如曹震、典满这些二代子弟,既然被丁氏派来宛县历练,那曹昂就必须要将他们凝练成一股绳才行。 正如他们的父辈,是追随着老登南征北战,彼此间的情谊是很深厚的。 可是养尊处优的他们,一起玩闹的情谊,断然达不到这种高度,想要叫他们彼此间没有隔阂,就必须要经历更多才行。 情谊是相处出来的,更是一起并肩奋斗养出来的,曹昂可不希望到他用人的时候,这些二代子弟,彼此间拉帮结派,另立山头,那样损害的就是曹魏底蕴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杜绝才行!! 第78章 天下才气共一石,曹子修独揽八斗! “如此仅在我宛县诸族间,按南阳商会所提分工协作,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农具,这还真是了不得啊。” “是了不得,但是诸位想过没有,除了在宛县以外,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各族只怕造的农具也不少。” “汝此言何意?” “汝莫不是担心南阳商会压价吧?如此汝就真的多虑了,我等可是签有契约的,不管我等造出多少来,都会按定价成批收购的。” “就是,错非是这样,某怎会将族中所产铁料,毫无保留的供应给诸位呢?” “可诸位想过没有,万一到最后,南阳太守府拿不出足额钱财,叫南阳商会给我等发派所得呢?” “这不可能,汝可别忘了,先前张恬他们反叛,一应家财都叫曹子修派兵缴得,眼下太守府可不缺钱粮。” “可春耕在即,太守府开始兴屯了,某可听说满宠奔波各地,在各地以聚拢流民,这其中就有不少被宗贼裹挟的。” 宛县城。 某处酒馆。 原本气氛活跃的正堂,随着所聊的深入,气氛渐渐变了,而分坐各处的人,一个个的表情复杂起来。 真是够麻烦的。 受邀前来的朱野,见到眼前这一幕时,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对那几位唱反调的人,带有几分不善的看去。 作为宛县诸族的一员,朱家在宛底蕴浑厚,名望极高,可对朱野而言,他挺不喜一些做派的。 明明都参与其中了,先前没有谁逼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在一些场合下,讲出心中所忧,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种人是最可恨的!! 患得患失下,又怕失去些什么。 “子宋公~” 见形势不对的任健,知晓此时无人安抚,那难保是要出问题的,可他不想出头,遂看向了沉思的朱野。 而这一喊,叫无数人的目光聚来。 你个老狐狸!! 朱野暗骂一声,遂看向任健,“何事?” “他们几位的担忧,不无道理。” 任健笑笑,迎着朱野的注视道:“对于此事,子宋公又是怎样看的?” “是啊子宋公。” “子宋公~” 任健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接茬道,原本他们没有想过这些事,可被那几人说的,眼下也泛起嘀咕来。 人在一些时候是盲目的。 哪怕心里有计较,可也想通过试探他人,继而在心里衡量利弊,这也导致人多下,很多事就极难办成。 人一多,心就杂。 算计跟着就出现。 “诸位的担忧,在某看来是多虑的。” 朱野见到此幕,气定神闲的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诸位试想一下,如果府君他没有底气,缘何敢开此口,叫我等与南阳商会签契。” “适才有人提到,签契的不止我宛县诸族,别地各族也签了,恰恰是这般,诸位才更不该顾虑。” “诸位可别忘了,在没有此事前,我等可都向南阳商会缴了粮食,以换取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我等向太守府,向世人,表明了我等的态度,这就是诺的体现。” “如果到最后,我等所产各式农具,最后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太守府就有失于我等,诸位觉得此事传扬出去,今后谁还会信太守府所言,信曹氏所言呢?” 朱野之所以不担心,根源恰恰是在这里。 看似在南阳的种种,是曹昂在明确的,但是这却脱离不了一个事实,即曹昂的背后是曹操!! 如果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没有兑现最初的承诺,那损失的就不止曹昂的名声,更会使曹操的名望受损。 一旦此等事在天下传扬开,曹昂怎样暂且不论,就说曹操,今后谁还会相信曹操呢? “可是子宋公,如果到最后,我等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我等损失也不小啊。”一人仍不放心道。 “即便是曹昂最后退出南阳,可我等的损失却找补不回来了,一旦真出现这等情况,那……” 最初他是没有这想法的,可随着订购的原料增多,从族中拿出的钱财过多,族中不少人担忧下,连带着他也开始患得患失。 一族家主看似掌握大权,不被族中任何人质疑,可宗族延续的重担,同样也肩负在自己的身上,这担子可不清啊。 此人讲的话,令堂内不少人交头接耳。 朱野皱紧眉头,看了眼那人,自己都将话讲的如此明白,竟还这般目光短浅,你一族的利益,岂能跟整个南阳相提并论!! “父亲!!” 在朱野准备出言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朱野长子行色匆匆,手持一物快步走来。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该不会是我等所忧成真了?” “这不可能吧。” 在道道议论声下,朱淳强压惊意,走到了朱野身前,见自家长子如此,朱野的心头是不喜的。 如此慌张,今后如何能担起重任? “父亲,您看看这份南阳时报吧。” 在朱野的注视下,朱淳毕恭毕敬,将所持捧至朱野眼前,“此为南阳太守府所派,上面的内容,您最好看一下。” 嗯? 朱野一愣,生疑的看向朱淳。 南阳时报? 这是何物? 在疑惑下,在无数道投来的注视下,朱野伸手拿起那份南阳时报,可在展开看上去的那刹,朱野脸色微变。 《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 极其醒目的标题,从未有过的形式,在让朱野看到的那刹,难免会有些生惊,他不知接下来写的是什么,但他却知晓此物不凡! “这是看到什么了?” “不清楚啊。” “我等也去看看?” “快!!” 而朱野的反应,被一些人看到后,使得他们坐不住了,不少都犹豫间撩袍起身,朝朱野走去。 “真真是没有想到,曹氏子修竟有此等见解!!”在此等形势下,朱野突然喊道,却令不少人停下脚步,神情各异的看向朱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家主,太守府派人送来南阳时报,您还是看看吧!” “家主,这份南阳时报您务必要看一下!!” 也是在此时,不少人拿着南阳时报跑来,他们如朱淳一般,一个个表情复杂的跑来,俨然对这其中的内容感到心惊!! 第79章 曹氏当兴!家学共享延传承 “这…真是子修所书?!” 宛县。 淯水大营。 丁斐表情复杂,举起所持南阳时报,再度看向曹震,“眼下在我军所控南阳诸地,皆派人分发了此报?” “丁公,您老都问小子两遍了,此报确为大兄所书。” 曹震轻叹一声,朝丁斐微微低首道:“那日不止小子在,还有典满他们,我等是亲眼看到大兄手书的。” 只是在讲到这里时,曹震露出心疼的表情,“只是这前三期的南阳时报,大兄要免费分发,怎么劝都不行,您是不知道,这办一期南阳时报,打底就要5000张左伯纸,一张近200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多少?” 一旁的曹休听后,瞪眼看向曹震,“合着办一期南阳时报,就需要近百万钱?!” “你以为呢。” 曹震翻翻白眼,对曹休道:“免费发放一期,我都觉得心疼,大兄倒好,直接免费三期,这就是近300万钱啊!” 真不愧是曹子廉之子,钻钱眼里了! 见曹震如此,丁斐嘴角微微抽动,若这南阳时报真为曹昂所书,别说300万钱,就算是3000万钱,这花的也值!! 曹昂掏不起,他丁家愿意掏!! 用此阿堵物,换博名南阳,这太值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大兄写的这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还真是一针见血。”曹真拿着南阳时报,言语间带着钦佩道。 “此篇文章经南阳时报,遍传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这对南阳诸族的冲击必然不小,甚至会扭转些想法。” “的确。” 寡言的夏侯尚,点头道:“不过真正眼前一亮的,却是这篇《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字一顿,八字一列,某适才默读一遍,颇为朗朗上口,关键是这怪异的符文,将该篇断的极好,一点都不拗口。” 曹休、曹真也都点头。 的确。 这篇《千字文》他们也看了,最初默读时就颇为心惊,通篇没有一个重复的字,这很不简单啊。 “那是。” 曹震微扬下巴,一脸傲娇道:“南阳时报里的文章,包括那篇《千字文》,大兄最初就给断好了,为的就是明确意思,不叫人曲解。” “还有啊,你们所说的怪异符号,那叫标点符号,乃是大兄首创,专门用作断句的,嘻嘻!” 曹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都是他所书。 ‘子修真乃神人也!!’ 丁斐心惊的盯着南阳时报,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断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断的。 从先秦时期传承的典籍,通篇是一口气写到底,大段的字堆在一起,断字断句,连读起来就会有不同意思。 这也导致同一篇典籍,断的字,断的句有差别,所解读的意思不同,继而对先贤思想的真正理解,就难免会存在偏差。 为何汝南袁氏很出名? 根源就在于袁氏对《孟氏易》的解释,赢得了天下士林的认可,使该篇成为汝南袁氏的家学,继而引无数人愿登门拜学,而这就有了门生。 一旦打上门生烙印,这辈子都不能摒弃,谁敢否认这点,必会遭到天下唾弃! 真正的世家大族,士族豪族,乃至寒门庶族,都是有累世相传的家学的,不像地方豪强虽家资颇丰,土地无数,但却无法被士林真正接纳。 这其中的代表,莫过于汉灵帝时期的大将军何进!! “曹氏当兴啊!!” 想到这些的丁斐,在几人注视下,感慨道:“有此《千字文》雄篇,待到其名传开,可作曹氏家学传承!!” “这……” 曹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丁斐,家学代表着什么,曹休是清楚的,若此篇真能列为曹氏家学,那曹昂在曹氏一族中,必然会留有记载的!!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 见曹休如此,丁斐笑道:“觉得某在妄论?” “小子不敢!” 曹休忙抱拳道。 丁斐在曹操麾下地位非凡,而所在丁家更与曹氏是通家之好,对曹休而言,丁斐既是上官,更是长辈。 “此篇在某看来,作为启蒙最为合适。” 丁斐笑笑,看向几人道:“通篇无一字重复,关键是由简至难,对稚童初学最为合适,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该篇涉及天道、教育、伦理、史料等,对初学者而言是极佳的蒙学!!” “大兄也是这样说的。” 曹震听后,咧嘴笑道:“大兄还说,这篇《千字文》作为蒙学,待到其名真正传开,可为曹氏、夏侯、丁氏三族家学,以培养族中子弟。” “子修真这样说?” 丁斐大惊,看向曹震道。 “真的。” 曹震点头道:“大兄还说了,除了这篇《千字文》外,在后续几期南阳时报上,他还会再写几篇蒙学,以叫天下人皆知。” “还有!!” 丁斐惊呼道。 “是呀。” 曹震下意识道。 曹震不解的看向丁斐,他不明白丁斐的反应,为何会这般激动,不就是写几篇蒙学教材嘛,这有什么的? 可是曹震哪里明白,这些蒙学教材意味着什么。 如果曹昂写的这些蒙学,能够被天下引为启蒙必修,与《孝经》同列,那曹昂之名,每位启蒙开智者,都将会牢记在心!! 此次之外,丁斐如此激动,还有一点,是曹昂愿意将所着蒙学,分享给丁氏作为家学传承,这就了不得了! 这世间最熟悉《千字文》之意,乃至后续要出的蒙学,必然是曹昂了,而了解到最详细的意思,这对族中稚童启蒙开智,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阿姊,您果真没有选错啊!! 丁斐紧攥着南阳时报,看着那篇《千字文》,其心底生出了感触,原本对丁氏格外疼爱曹昂,在丁家内部,是有些人不理解的,即便是视为亲子,也该有所保留,要叫曹昂明白他的一切,究竟是谁给予的。 可对于这些言论,丁氏丝毫不在意,该怎样对曹昂好,那就是毫无保留,有保留,还能被叫做视为亲子吗? 第80章 荆州人才库,唯才是举方为王! 首期南阳时报的发表,不出曹昂所料,在宛县、棘阳、育阳、安众、穰县、冠军、顺阳、郦国等曹军所控诸地引起强烈反响。 不管是处在任何时期下,新鲜事物总是夺人眼球,无论古今,曹昂就是紧抓这一点,才不吝钱财的做这件事。 一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博人眼球,该篇后再夹杂几篇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之文持续吸引,最后以《千字文》结尾,算是又放了个大雷,如此精准排版下,曹昂就不信没人会不关注南阳时报!! “公子,还真叫您猜准了!” 翌日。 太守府。 典满气喘吁吁,难掩激动的看向曹昂,“就末将前去的地方,不少人都在探讨南阳时报,甚至还有一些人,以持有南阳时报为尊,您是没看到那一幕啊。” “的确。” 许仪紧随其后道:“公子,末将去的地方,跟伯颜所讲一致,甚至末将还去了几处酒馆,发现不少诸族的人,在饮酒聊南阳时报。”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跟他所想的差不多。 “大兄,您还真是神了!” 曹震咧嘴道:“您是不知道,即便是在宛县城的勾栏处,也有谈及南阳时报的,只怕这个时候,不止是宛县,在其他地方也都一样。” 嗯? 曹昂皱起眉,看向咧嘴大笑的曹震。 “咳咳~” 一旁的夏侯楙忍不住轻咳几声。 “你去了何处?” 曹昂双眼微眯道。 “勾栏处啊。” 曹震不假思索道,可旋即心里却咯噔一下,遂指向身旁的夏侯楙,对曹昂道:“是子林拉着我去的。” “放屁!!” 夏侯楙气急,瞪眼冲曹震道:“分明是你拉着我去的。” 曹震一直眨眼。 “好啊,某叫你去打探消息,你却跑去勾栏处了。”曹昂冷笑起来,盯着曹震道:“才来宛县几日,就把在许都的那套,又搬弄过来了?” “大兄,我错了!” 曹震低垂着脑袋,“我不是为了玩乐,才要去勾栏处的,而是我想着,今后这南阳时报,不能只卖给诸族啊,这买卖做不大啊。” “继续说。” 曹昂皱眉道。 “您想啊大兄。” 曹震这下起了兴致,看向曹昂道:“这勾栏处谁去的最勤?必然是读书人啊,而在我南阳治下,这读书人必然不少,毕竟有读书人的,可不止南阳诸族吧。” “所以呢?” 曹昂反问道。 “所以,这是大买卖啊!” 曹震拍手道:“要是将南阳时报寄存在勾栏处,让那里的人去卖,卖出一份,咱给多少钱,大兄觉得勾栏处的人,会不会卖力去兜售?” “提成铺售?” 曹昂眉头微挑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曹震眼前一亮道:“不止是勾栏处,像酒馆、客栈这些地方,咱们也能这样,刨去成本,一份南阳时报,能赚纯利近百钱!” “除了打底的5000份,这每多卖出1000份,那就是近10万钱啊,大兄,这可是暴利啊!!” “等解决了人手誊抄,也别十日一期了,干脆五日一期,甚至三日一期,大兄,您想想这要是能一直卖,那每月能赚多少钱啊!”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曹震,显然像这等事,他们从没有想起过。 这才能不就挖掘出来了。 看着眉飞色舞的曹震,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或许今后南阳时报的运转,可以全权交由曹震来办。 不过这底子要打牢,要叫南阳时报成为世人认可的报刊,这样不仅能掌控舆情主导权,还能从中赚取钱财。 对曹昂而言,他是缺钱的,治理南阳,发展南阳,整饬军队……这些都是需要用到大批钱财的。 除了南阳商会以外,曹昂还需要别的稳定财源。 “这些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道:“下不为例,今后敢叫我知道,你再打着我的旗号,去勾栏处的话,那你就滚回许都去。” “喏。” 曹震不敢顶撞,忙作揖应道。 对曹昂而言,培养这些核心二代,的确是他要倾其所能要做的,但是在此期间,也要给他们灌输遵守规矩的想法,不然今后做任何事,都不讲规矩的话,即便是得了天下,那也会很快糜烂掉。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子宁。” “嗯?” 看着疑惑的曹震,曹昂拿出一份竹牍。 “为了叫你长记性,就罚你抄此文。” 曹昂道:“拿绢帛去抄,所用绢帛,从你下月粮饷里扣,待抄好后,便去淯水大营,交由舅父,让舅父谴心腹送至各地张布。” “啊!!!” 曹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啊什么啊,快去抄!!” 曹昂瞪眼道。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无不是憋着笑。 曹震瞪了几人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不就是去了趟勾栏处嘛,用得着这样惩罚嘛,还要扣他的粮饷,这到了下个月咋活啊。 “唯才是举令?” 可在接过那份竹牍时,看到竹封上所书,曹震却惊疑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曹昂反问道。 “没,没有。” 曹震忙摇头道,可旋即,却露出奉承的笑容,对曹昂道:“大兄,那个,抄此物可以,能否用竹牍来抄,这绢帛……” “不行!” 曹昂严厉道:“就用绢帛誊抄,此令乃某招贤纳士,此等大事,岂能糊弄,快去誊抄!今日就要抄好!” “好吧。” 曹震露出沮丧,拿着竹牍就朝堂外走去。 “公子,末将先告退了。” 见曹震走了,典满想了想,对曹昂抱拳道。 “去吧。” 曹昂摆摆手道。 “公子,那个,末将也先告退了。” 许仪有些迟疑,也对曹昂抱拳道。 “大兄……” 夏侯楙上前道。 “都去吧。” 曹昂如何不知几人想法,笑着摆摆手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允你们休息一日。”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别看适才,几人笑曹震,不过眼瞅着曹震受惩,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就是朝夕相处下的情谊。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这不就是他想达成的目的吗? 第81章 史阿密归,豪侠重诺谋大事 曹震他们所抄唯才是举令,是曹昂决意留在南阳之际,就在心里进行构思了,为的正是招揽英才!! 在曹昂看来,想让南阳真正凝一,除了要聚民兴屯,以利聚诸族,增扩各部外,更要在治宛之际,提拔起一批南阳籍文武。 这不仅能增强他的话语权,更能增强曹操麾下的底蕴,此为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先前曹昂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将唯才是举令颁布出去,却没有一人赴宛投效,那乐子就大了。 这就很打击人。 不过南阳时报的亮相,加之先前所做种种,让曹昂觉得时机成熟了,如果这样还没有人愿来投效,那他就算白混了!! 一连多日。 南阳时报问世的影响仍在发酵。 曹昂一直在关注着此事。 不过在此期间啊,曹昂没有对外露面,一方面为观察各地形势,一方面为编撰新一期南阳时报。 “子修,你近来在宛名气很大啊。” 太守府。 正堂。 曹政不请自来,见到曹昂时,就开门见山道:“某此番进城就听到不少人热议此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有热议,看来子修所撰南阳时报,已在诸族间起了影响。” “子修是不知啊,文和先生筹建军器局时,看过子修派人送来的南阳时报,那反应是有多精彩!” “堂兄,你来找某不是为聊这些吧?” 曹昂笑笑,看了眼曹政,打趣道:“某是知晓的,堂兄自去军器局后,就一直忙着招募工匠与学徒,还负责各坊督建之事。” “这么明显吗?” 曹政露出尴尬的笑,讪讪道:“好吧,那某就直说了,子修先前所拨钱粮,花的差不多了,某这次来是讨要钱粮的。” 讲到这里,曹政笑着看向曹昂,内心却生出了忐忑。 “咱们哥俩,开门见山的说就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给军器局的钱粮,某已备好,即便堂兄不来,某也要派人去送的。” 曹政暗松口气。 此番进城来找曹昂时,曹政还有些担心,曹昂会不会觉得军器局花费太多,继而说些什么。 是。 军器局是曹昂提出筹建的,可最初给的钱粮可不少。 不过贾诩在亲抓此事后,就叫曹政他们广募工匠与学徒,还跟不少地方签订契约,以加快营建军器局下辖诸坊。 为此曹政、祝公道忙的是脚不离地。 对于曹政而言,他想证明自己,被曹昂派去军器局,那他就必须把事做好,他不想辜负曹昂! 毕竟在曹昂的身上,曹政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这种亲情,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经历大起大落的曹政,内心是极其敏感的,没办法,亲爹都死了,今后这家,他必须要撑起来。 “堂兄,在军器局要好好做。” 见曹政如此,曹昂起身走来,“此局对某而言很重要,不要考虑耗费多少钱粮,把人举起来,把诸坊建起来,待到军器局开始运转,所需一应原料就去南阳商会登记,这前后的花费,昂都备好了。” “嗯。” 曹政重重点头道:“子修放心,某定会协助好文和先生,尽快叫军器局竣工投产的。” “有堂兄在,昂放心。” 曹昂伸手轻拍曹政手臂,咧嘴笑道:“要是连堂兄都不信,这世上还有昂值得信赖的人吗?” “子修~” 曹政眼眶微红,他知道曹昂讲这话,是为了宽他的心,这世上值得曹昂信赖的人不少,可这话曹政听了,还是很感动的。 这在曹政看来,是曹昂对他的尊重,更是信任!! “公子,史阿求见!!” 恰在此时,典满快步朝堂内走来,可说着,典满却停顿下来,见曹政眼眶微红,不免心中生疑。 这是怎么了? “子修,那某就先去忙了。” 曹政轻咳几声,看向曹昂道。 “好。” 曹昂露出笑意,随即对典满道:“伯颜,你陪堂兄去一趟,把某备好的钱粮,差人送去军器局。” “喏!” 典满不加迟疑,当即抱拳应道。 既然要重用曹政,那该有的必须要有,在曹昂看来,曹政能力不差,关键是二人关系很近,是堂兄弟。 这是仅次于亲兄弟的。 要是能把曹政的心给收了,那今后能帮他分不少忧呢。 曹政走了,带着燃起的斗志走了,而在曹政走了没多久,消失许久的史阿,领着几人赶来见曹昂。 “史阿拜见公子!!” 看着胡子拉碴的史阿,曹昂有些暗惊,看来史阿离宛这段时日的经历颇为丰富啊,不然极重仪容的史阿,绝不会这样来见他。 “回来就好。”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史阿道:“瘦了不少。” “公子~” 史阿有几分动容,说起来,在赶回宛县途中,曹昂先前所做种种,史阿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得知这些的史阿很是心惊。 史阿没有想到他离开宛县之后,居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这几位?” 曹昂伸手轻拍史阿,随即却故露疑惑,看向眼前几人道。 “公子,他们皆是卑下寻的。” 史阿见状,微微低首道:“亲军校尉部备受公子重视,这支队伍组建,必须要有大才才行。” “京兆,鲍出,拜见公子!!” 史阿话音刚落,一人就上前作揖道。 “!!” 曹昂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鲍出?那不是有名的大孝子,更是与孙宾硕、祝公道、杨阿若三人,同列《魏略·勇侠传》! 眼下祝公道已归他麾下,可让曹昂没有想到的是,史阿此番离宛寻人,居然把此人给寻来了。 “冀州刘崇,拜见公子!!” 而在曹昂惊疑之际,另一人自报家门,却让曹昂更心惊了,刘崇?还真有此人吗?! 曹昂看着刘崇,“你与童渊是何关系?” “回公子,乃卑下恩师!” 刘崇开口道。 还真是。 曹昂诧异的看着刘崇,原本他以为此人是杜撰的,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可眼下刘崇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不由让曹昂感慨,只是曹昂不知,在他感慨之际,一直沉默的中年,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第82章 潜龙在渊,行走在暗夜的王牌 史阿离开宛县后的经历,曹昂愈发好奇了,能够将鲍出、刘崇招揽到亲军校尉部,算上在宛的祝公道,这支特殊队伍的框架基本成型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话可不止适合在军队。 在任何领域下,都是适合的。 眼下随曹昂在南阳的人才不少,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可是曹昂不可能叫他们离开熟悉的领域,去到别的领域做事。 这叫丢了西瓜拣芝麻! 从事隐秘战线的差事,还就需要史阿他们去,专业对口啊,叫合适的人,到适合的领域大展身手,这才是曹昂要做的。 总不能叫驰骋疆场的虎狼之将,去到需要隐姓埋名的黑暗下行走吧?这不是真蠢,就是脑袋叫驴给踢了! “这位是?” 心情极好的曹昂,发觉到有人看他,故露疑惑的看向中年道。 “公子,此乃卑下恩师!” 史阿见状,忙上前作揖道。 “虎贲王越?!” 曹昂露出惊诧,打量着眼前中年。 “此号,某不敢领。” 中年上前,朝曹昂抬手一礼,“辽东王越,拜见公子!” 这年纪不对吧。 曹昂有些奇怪,王越发迹之时,汉灵帝活的很好,凭借出色剑术,被拜为虎贲将军,嗯,当然也花了钱,不然就王越的出身怎么可能会得重用,只是这样,至少也应跟老登年纪相仿,或者更大些才对。 可是为何看着如此年轻? “公子,恩师自幼苦修秘术,故而在容颜上……”史阿瞧出曹昂的疑惑,余光看了眼王越后,犹豫刹那,还是上前禀明道。 “原来是这样。” 曹昂恍然,笑着朝王越走去,“王公能来,昂甚是高兴!” 开玩笑。 王越很早就扬名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知晓天下时事者,谁会不知这号人物? 是。 眼下是处乱世下,似王越这等剑客,再或刘崇这等游侠,似乎毫无被重用的资格,毕竟乱世争霸,争的是战场厮杀,拼的是后方底蕴,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会想方设法招揽文武以增麾下实力! 剑客也好,游侠也罢,都不过是添物罢了。 可曹昂却不这样想。 争霸天下也好,战场拼杀也罢,如果麾下没有一支特殊组织,专门隐秘战线行刺探、暗杀、策反等事,那是不完整的。 是。 曹昂猜到在曹操的麾下,极有可能存在这样的队伍,这就是校事府雏形,可爹有娘有,不是自己有。 何况曹昂留守南阳,是为解决曹操后顾之忧的,除了要治理南阳,发展南阳外,今后必然跟江淮袁术,荆州刘表等敌交手。 总不能想做些事情,就去求老登吧? 这还怎样叫老登高看他一眼! 故而就有了亲军校尉部! 曹昂要在发展的途中,在暗中去做些事,这样在后续跟袁术交手,与刘表交手,甚至是孙策,他就能掌握绝对优势! 不把知晓的种种,真正利用起来,那才是最蠢的行为。 王越的到来,让曹昂想到一个职务,这非王越莫属!! 亲军校尉部总教习!! 此职之重要,关乎亲军校尉部整体实力,倘若连点真本事都没有,就派到各处去行走在暗夜下,那也是没啥卵用。 跟王越他们寒暄许久,曹昂表明了态度,这使王越几人无不感慨万千,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了别人不曾给过的。 尊重!! 这看似是很小的事,可对王越他们而言却不一样。 “史阿,此次你立下大功了!!” 在送走王越他们后,曹昂看着被他留下的史阿,“有这几位大才在,还有随你们一起来宛的游侠,这亲军校尉部算是初步成型了。” “这都是卑下份内之事。” 史阿微微低首道:“能为公子分忧,史阿必赴汤蹈火!” “有这话,就够了。” 曹昂笑笑,伸手去拍史阿手臂,“既然回来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操练了,这点想来你也想过吧?” “回公子,卑下想过。” 史阿如实道:“亲军校尉部比较特殊,所以规矩是最重的,卑下打算领着他们好好操练一番,有恩师在,卑下相信此事定然能成。” “有想法就好。” 曹昂回了句,随即便转身朝一处走去,找出一本册子,史阿见状忙跟上前,曹昂拿着册子,递给史阿,“对亲军校尉部,某也有些想法,当然不一定合适,你先看看,若是有合适之处,你就采纳,没有就算了。” “喏!” 史阿忙双手接过。 曹昂给史阿的册子,是他知晓的一些特工训练,情报传递,组织构架,渗透潜伏,密码编撰等等,当然了,这就是给个参考意见,至于运用到实际上的,还需史阿总结摸索,毕竟曹昂也没真搞过这些。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有总比没有强。 说到底在汉末啊,对隐秘战线的涉猎还算少。 “对亲军校尉部的整饬操练,乃至是增扩,某不过多的去干涉,需要钱粮了,就派人跟某讲,某来解决。” 解决这桩心事,曹昂对史阿道:“至于亲军校尉部所需各式兵器,有需求,就让祝公道去解决,此人也进亲军校尉部,他会出面去军器局解决。” “不过等亲军校尉部成型了,有几件事要抓紧做,暗桩渗透潜伏,必须要重视,江淮跟荆州两地,不管多少,先派出去一批再说,某要知晓些情报……” 史阿认真的听着,对他而言,自家公子能如此信任他,叫他放手去做,他必须要干出些成绩才行。 不然无颜去见曹昂!! 紧迫感,是曹昂有意无意传导给史阿啊。 有些事必须抓紧来办,远的不提,就说江淮跟荆州,在接下来这两年都有大事发生,如果曹昂能巧妙的切入进去,或许他能从中谋取到难以想象的获益!! 袁术称帝。 张羡反刘。 就这两件事啊,曹昂要真能利用好,哪怕能从中得部分利,今后不止是在南阳的局势会大变,乃至他在曹氏麾下的地位都会大变!!! 第83章 淯水大营,一切以实战来练! 身逢在这乱世之下,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唯有心狠手辣,且兵强马壮者,方能于群雄间脱颖!! 这点老登做的就很好。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讲出这样的话,论及心狠,这天下还真没几个能跟老登比。 只是这喜风流,好寡妇…却让曹昂伤不起啊。 对。 风流倜傥,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只要实力允许,那都一个德性,除非是不喜欢女的,这就另当别论的。 但也要分情况吧。 性情孤傲下,每至绝境来临,老登展露的坚韧决绝,使其能在逆风下翻盘,可在顺风之下,老登又容易意气风发,这由喜转悲之事,可都被曹昂记着呢。 所以曹昂必须变强!! 这种强,是影响力上的。 能治老登的,除了丁氏,这世上再无一人,所以老登的臭毛病,自有专人来治,曹昂才不会冲到前面。 但治老登的同时,曹昂也要设法增强老登麾下底蕴,如此一来,老登今后越战越勇,地盘越打越打,那获益最大的,非曹昂莫属! 这就叫望父成龙!! 曹昂最大的优势,不是先知先觉,而是老登,谁叫他是老登的长子呢,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从法理上,又占了嫡! 又嫡,又长,这优势没谁了。 曹昂要是敢帮着老登,一起与群雄逐鹿,终将分裂的天下一统,天王老子来了,都撼动不了曹昂的地位。 这就叫大义傍身!! …… 史阿一行的归来,让曹昂谋划的大棋,补上了看似不起眼,却极其重要的短板,这令曹昂的心情极好。 心情一好,曹昂就想跑跑。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淯水畔所建大营,被紧张的氛围笼罩,曹昂的突然到来,使所有人都知道,曹氏长子,南阳郡守来巡视了。 淯水大营。 中军所在。 点将台。 “舅父之才,在宛真是屈才了。”披甲挎刀的曹昂,昂首站于台上,看着闻鼓而动的新募兵卒,言语间透着感慨道。 “这才操练了多久,能在毫无准备下便集结起来,实属是不易啊,这要是叫甥儿来操练的话,恐也难有此等成效。” 丁斐笑笑,看向曹昂道:“子修就莫要谦虚了,真要叫汝来操练淯水大营新卒,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某是不信,子修随司空来宛之际,司空会不传授子修统兵之道?司空用兵如神,天下谁人不知?” “呵呵~” 曹昂笑了,这点他并不否认。 老登在用兵方面,那确实是强,不然处在四战之地下,恐周遭强敌轮番来袭下,那早就衰败了。 可老登麾下的曹军,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丈夫就该如此!!” 此等形势下,曹震的一句感慨,让曹昂侧首看去,就见曹震神情激动,瞪着眼看前方集结的新卒。 至于典满、许仪他们,无不是探着头在看,在他们的神情间,曹昂看到了跃跃欲试,哪个少年郎,能抵御得住这等诱惑啊。 “大兄!” “公子!” 在曹昂发笑之际,披甲跑来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无不是压着心头激动,快步朝点将台上跑来。 “嗯?” 曹昂听后,却皱眉看去。 几人见状,无不是心下一紧。 “拜见府君!!” 看着抱拳行礼的几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规矩就是要从细微处去培养,什么时候该称呼什么,这要分清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丁斐在见到此幕时,心底是生出了感慨,不知不觉间,自家这位外甥,已经是具备自己的威势了。 这很好!! 哪怕是在至亲面前,该有的威势也必须要有,不然平日里散漫惯了,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那如何能成大事? “黑了,瘦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拍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肩膀,露出淡淡笑意,“不过也都壮实了,不错,看来这些时日在舅父麾下,你们都没有懈怠。” 被曹昂出言夸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咧嘴笑了起来,连带着这些时日遭的罪,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他们,还差的远呢。” 丁斐不合时宜的说道,让原本笑着的众人,无不是收起了笑意,特别是曹休、曹真几人眉宇间生出紧张。 “那就劳烦舅父多加指点,可千万别吝啬。” 与众人不同,曹昂却笑着看向丁斐说道,可随即却话锋一转,“谁要是不入舅父法眼,那舅父就将谁退回玄甲卫。” 这下曹休、曹真他们更紧张了。 真要被丁斐退回玄甲卫,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这让几人,无不紧张的看向丁斐。 丁斐笑而不语。 其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的表现,丁斐是极其满意的,甚至被惊艳到了,毕竟此等年岁,却能有远超统领的才华,这很不简单了。 曹氏、夏侯两族后继有人了! 每每想起这些,丁斐就生出感慨,这也连带着丁斐的心底生出焦急,丁氏一族的后继者也必须抓紧培养。 不然今后如何跟上曹氏的步伐? 丁斐知道曹昂重情,今后只有有曹昂在,那丁氏荣耀必缺不了,可重情是一方面,能帮曹昂,就是另一方面了。 不能说曹昂的身边,聚着一批曹氏、夏侯的二代,与曹昂一起前行,丁氏的子弟却很少吧?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这种紧迫感在丁斐心底就愈发强了。 “舅父,淯水大营的新卒操练,还是要抓紧才行。”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在接下来几个月,必须要遴选一批增补各部的新卒,此外在育阳、比阳、穰县等地所设军屯,也急需大批新卒进驻,这些皆是南阳的紧要事,容不得有半点拖沓。” “子修放心。” 丁斐神情严肃道:“这件事某定能办好。” “有舅父在,甥儿自是放心的。” 曹昂回道:“不过在淯水大营的新卒,接下来的操练要围绕着实战来进行,这种紧张感要传递下去。” “不能说,操练几个月了,南阳真遭强敌来袭,正值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却畏惧不敢战,那招募新卒的目的何在?” 丁斐眉头微蹙,这要求就有些高了,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在淯水大营的各种消耗,只怕是要进一步增加的。 第84章 忧心忡忡,曹昂的壮志雄心! “舅父,淯水大营的钱粮,甥儿都备好了。” 丁斐的顾虑,曹昂看出了,故而开口道:“每隔旬日甥儿派人送一批出城,不会耽搁舅父操练新卒。” “子修,若按汝所言,这淯水大营的操练恐要改改了。”丁斐听后,皱眉看向曹昂道:“这一改可未必是好事。” 嗯? 曹休、曹真、夏侯尚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们盯着丁斐。 “舅父是担心钱粮?”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错!” 丁斐正色道:“时下淯水大营是七日集结一练,期间各部轮替操练,如此方能满足子修先前所言。” “各部轮替操练前后是两干一稀,待七日集结操练时各部皆两干一稀,这样既能确保各部新卒体力,也能为太守府省下些粮食。” “但眼下子修想叫淯水大营的新卒,皆以实战来操练的话,这七日集结一练,恐将改成五日一练,甚至从眼下起,淯水大营就要选一批增补新卒,对他们整编后进行加练,这口粮……” 明白了!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听到这里,无不知晓丁斐是何意了,曹昂提出要以实战来操练新卒,如此就必须缩短操练间隔,这样才能达到练兵成效,但是这样一来,口粮就必须追加才行。 不追加口粮,饿着肚子去操练,是容易激起怨气的,时间久了,而不去安抚改变,势必会增大营啸的风险。 可追加口粮,那太守府所储粮草消耗势必加快! “这的确是问题。” 曹休皱眉道:“眼下在南阳所驻各部,也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几部,按府君先前所定,每日皆两干一稀,这军粮消耗本就大。” “此外奔波各地的许定部更是一日三干,管饱,只这一部的人吃马嚼,就快抵上乐进几部了。” “是啊。” 曹真紧随其后道:“如果淯水大营真这样搞,只怕军粮消耗会大大增加,府君,这恐非长久之计啊。” 养兵难啊。 曹昂听到这些,心里忍不住暗叹道,丁斐所忧,曹休、曹真所言,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但是为了练兵,这代价必须承担! 时间不等人。 在眼下尚没有哪路诸侯势力,可以做到麾下各部一日一练,敢这样搞的话,就所养那些兵,就能把他们吃破产! 在于禁、李典、史涣他们赴宛庆功之际,曹昂就对几人提及一事,待他们再归各自辖地后,所部由战时两干一稀,甚至三干,闲时一干两稀,改为战时三干,闲时两干一稀,此事提出后,几人无不心惊。 这会把南阳吃穷的! 但曹昂接下来讲的,却让几人不说话了,此事改了以后,各部要三日一练,还要兼顾到清剿宗贼,提防荆州兵,具体怎样协调落实,曹昂不干涉,但这件事必须要落实。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他们所统营校,乃是曹军在南阳的精锐所在,曹昂必须要保持他们的战力。 要是平日里操练都松懈,那等到强敌来袭时,或者想主动出击时,如何能确保在战场上取胜? “子修,此事要考虑清楚。” 见曹昂不言,丁斐上前道:“朝令而暮改,乃大忌,可真要这样做,南阳现存粮草,恐难支撑到来年。” “是,眼下是在南阳兴屯了,可聚拢流民需要粮,春耕需要粮,更别提用作兴屯的新垦之田,想确保收成,今岁怕是高不了,至于所抄诸族之田,是能收成不错,但不是所有都收归府仓的。” “还有府仓也要预留一部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真有强敌来袭,或治下有灾,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丁斐是理智的,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是出于所控南阳诸地安稳,不能因为淯水大营操练新卒,就把别的因素排除在外,这样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曹昂也是理智的。 不是脑袋一热,才做这种决断的。 “舅父,粮的问题,甥儿自会解决。” 见丁斐这样,曹昂正色道:“朝令夕改之事,甥儿定不会做,既然决定做的事,那今后就要在南阳维系好。” “可……” 丁斐欲言又止,但见曹昂如此坚定,他一时也不好说别的,毕竟曹休他们也在,总不能打击曹昂威势吧? 只是丁斐哪里知道,曹昂为何在此事如此坚定。 袁术称帝就在今年。 他在南阳,就不可能将头筹让给窃据徐州的吕布! 曹昂要促成曹操首伐袁术!! 此事一旦促成,只要能在袁术称帝之际,对袁术展开猛攻,哪怕不能灭掉袁术,但能叫袁术势力大损,这威就算立起来了! 袁术前脚称帝,曹操后脚征伐。 这叫什么? 这叫大义傍身!! 不过考虑到曹操所领地盘,需要提防的太多,所以能抽调的精锐必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有历史轨迹上,袁术称帝之际,曹操没有急着表态,反而是在观望,曹操当然清楚,袁术称帝之际就起兵征伐,不管灭没灭掉袁术,但只要胜了,那威慑就不一样了。 但曹操没有那样做,正是有着种种考虑。 现在曹昂提前准备的,就是为打消曹操的这种考虑,好叫这一政治战略果实,先被曹操吃下! “放心吧舅父,甥儿有数。” 见身边之人,无不是面色凝重,曹昂笑笑,对丁斐说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甥儿当初就不留南阳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丁斐的,实则是说给所有人的。 在任何时候,不管遇到何等挑战,特别是明确决策时,作为上位者,必须要表明绝对的信心才行,不然底下的人难免多想。 曹昂可不想叫眼下的局势,因为他的一点犹豫就给破坏掉,要真是这样,那先前所做的种种优势,就会因为这一次犹豫而败掉,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解决此事,曹昂已经有了想法,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曹昂是不会干的。 第85章 谁?锦帆贼甘宁!必须拿下!! 曹昂不是没想过一件事,即在控制下的南阳地区,推行非战争状态下的持续操练,以此保持各部的战力。 可曹昂算了一笔账。 就放弃了。 供不起啊! 如果真要这样搞的话,就必须要顿顿吃饱,盐给足,不然日日进行操练,麾下各部将士劳累下,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最为重要的一点,光吃干的还不行。 肉要有。 油要有。 就不说顿顿敞开造了,就隔三差五供一顿,驻守南阳各处的兵马有数万,(包括新募兵卒),仅仅是肉油开支,一千万钱都打不住底。 而且很现实的问题,如此规模的肉油需求,要从何处去解决呢? 仅靠南阳地区供应? 那是不可能的! 要从别处去搞,就必须从兖州等地搞,别处就别想了,可此事要在兖州等地传开,叫驻守各处的曹军知晓,那等着炸吧。 啊。 驻守南阳的军队,才是你曹氏的嫡系,我等皆不是呗?! 一旦这话敢传开,就等着各处曹军闹事吧。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曹操全面推行持续操练,可问题是曹操也缺粮啊,不然他搞什么兴屯啊。 要么曹操宰了曹昂,废除在南阳定的此策。 为了不叫老登抓住把柄,曹昂就是粗略算了一下,就果断地在心里放弃了,此事连跟人说都没有。 领先半步叫天才。 领先一步是疯子! 曹昂想跟自己打造的形象,是谦逊随和,是睿智果敢,是知兵理政,以此来奠定在曹氏势力的地位。 曹昂可不想被当做疯子。 在什么时期下,就去干什么事,千万别超前,这样很容易扯到蛋。 从淯水大营视察回来,曹昂就待在太守府。 因为南阳时报的问世,使得宛县诸族想见曹昂的很多,甚至在此期间,还有别地宗族的人想拜见曹昂。 不过曹昂没想过要见。 曹昂要压一压。 无他。 南阳时报的问世,在南阳是很新颖的,即便是放眼天下也都是从没有过的事,关键是在这时报里,曹昂还刊登了《千字文》蒙学典籍,但凡是有些底蕴的,都能瞧出此篇的厉害之处。 曹昂的名,已在南阳传开了! 这跟过去的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不同,曹昂的名偏向文的方面,这就了不得了,南阳诸族如何会不重视? 所以占据优势的是曹昂。 他就是要叫想见他的,一个个都有种求而不得的心态,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好叫南阳诸族去浮想联翩。 不说别的。 南阳诸族想的多了,那承接南阳商会订单的,一个个会不会加快生产呢,继而引起曹昂的关注? 此路不通,那还有别的路。 会不会有些人,愿意缴更多的钱粮,以置换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保证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还能博取曹昂的注意。 这买卖稳赚不赔!! 在有底蕴,有家财,有家学的士族大家中,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好的投效对象,如此在乱世下,如何能延续宗族昌盛? 这是极其现实的问题! 眼下在南阳有了一位目标,关键是南阳在曹昂的治理下,没有出现动荡或兵乱,这就更让人多想了。 一连多日,宛县城内风起云涌,可太守府却风平浪静。 “公子,又有人到太守府外求见了。” 典满快步走进堂内,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这次是谁?” 曹昂没有抬头,继续编撰南阳时报,首期在南阳取得不小的成效,曹昂决意趁热打铁,把第二期搞出来。 这次要颁的南阳时报,除了几篇厉害的文章,吸引人眼球的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短篇外,而被曹昂当做压轴的是《三字经》! 此篇亦是蒙学典籍,不过曹昂要斟酌着写,不能超纲,超出东汉以外的要删掉,不然就露馅了。 “甘宁。” 典满言简意赅道。 “谁?!” 曹昂的手一抖,墨汁滴在左伯纸上。 典满嘴角抽动,流露出心疼之色。 两百钱就这样没了。 “你说的是锦帆贼甘宁?” 曹昂却全然不顾这些,猛然抬头看向典满,“他是怎么来的?是知晓某先前所发唯才是举令才来的?” “是。” 典满点头道:“此人桀骜不驯,在太守府外说了狂言,引起不少人注意,也是公子先前交代,凡是有来太守府,提及唯才是举令的,都必须要禀明,末将这才叨扰公子。” 那没跑了! 曹昂听后大喜,脸上露出笑意。 锦帆贼甘宁! 怎么把此事给忘了。 这个时候,从益州逃出的甘宁,虽说投到荆州了,但却不得刘表重视,就混迹在南阳一带。 南阳是甘宁的老家。 再迟几年,没混出名堂的甘宁,就要跑去江夏郡,再等等,就跑到江东去了,这个大才必须拿下啊! “快,打开中门,迎甘宁进…不,本公子亲自去迎!!”本想交代典满的曹昂,说着,却突然站起身,踩着布鞋就快步朝堂外走去。 甘宁桀骜不驯,不以礼待之,如何能收其心啊。 在荆州碰壁的甘宁,这个时候怕是更要面子了。 要是因为有些怠慢,就叫此人跑了,这买卖简直亏大发了。 见自家公子这般,典满心下大惊,这甘宁是何须人啊,居然能叫自家公子如此,不管怎样,甘宁也就是个白身。 而自家公子呢? 堂堂南阳太守! 银印青绶啊!! 这两者的地位太悬殊了。 可典满心惊归心惊,但他却不敢在此时提出质疑,随曹昂赶至前堂,典满就朗声喝道。 “开中门!!” 这几日来拜访曹昂的太多,以至太守府中门都被关了,听到这话的府役,哪里敢迟疑啊,当即便打开了中门。 而这中门被徐徐打开,却惹得府外人群侧目。 在人群之中一魁梧壮汉,此刻炯炯有神的看着打开的中门,眉头却微蹙起来,他不知这个时候,太守府中门被打开究竟为何,但他却知一点,这必然是南阳太守曹昂的意思! “甘宁何在?” 而在府外人群惊疑之际,曹昂却已从太守府跑出,人还没站稳呢,这声音就已然响起了,惹得无数人热议。 难不成曹昂开中门,就是为见甘宁? 这甘宁何许人啊,居然能叫堂堂司空之子,南阳太守如此啊!! 第86章 小关羽?不!义阳魏文长是也! “大哥,好像喊的是你。” 一人面露惊诧,看着从府门外走出的曹昂,对眼前人群继续喊着,他先前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可眼下却不这样想。 “大哥,就是喊你呢!!” 这声音之大,令不少人投来注视。 “公子,甘宁在此。” 典满挎刀跟着,听到后,便循声看去了,只是在见甘宁的那刹,典满双眸微张,那魁梧身材,令典满暗惊。 他对曹昂说甘宁桀骜,那是府役讲的,此前没有见到真人,今下见到时,典满是真被惊到了。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响起,快步朝前走去,看到甘宁之际,曹昂心底也忍不住感慨,真是够魁梧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很难瞧不出桀骜。 “汝就是甘宁,甘兴霸?” 曹昂保持笑意,走到甘宁身前,开口道。 嗯? 甘宁听后明显一愣,对曹昂大开中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他,甘宁本就带着惊疑,他是桀骜,可问题是他没见过曹昂啊,所以此次来宛投效,也是心里没底,甘宁怕曹昂跟刘表一样。 曹昂唤出他的表字,这反倒叫甘宁心生警惕。 “早先便在许都听闻兴霸之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见甘宁不言,曹昂却不恼怒,反大笑道:“长的真是魁梧,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哈哈,今日能在宛见到兴霸,当浮一大白!!” 讲到这里,曹昂伸手就去抓甘宁。 这下甘宁更惊了。 “某之名,竟传到许都了?”甘宁看向曹昂道。 “当然!!” 曹昂笑笑,迎着甘宁的注视,“不然昂怎会知兴霸之名呢?” 这话说的没毛病。 甘宁听后心里暗道,可他总觉得哪儿有问题,可他说不出来。 但甘宁迟疑归迟疑,可身边追随的人,一个个却都兴奋了,自家大哥的名气,都传到许都去了,这果真是没有跟错人!! 府门前的人群更热闹了。 尤其是适才甘宁所讲,引一些嗤笑,甚至暗讽的人,那一个个的表情格外丰富,谁都没有想到,曹昂得知甘宁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 这差别实在太大了。 曹昂凭借南阳时报,在南阳名气大涨,这几日想见曹昂的,那可谓是排成了长龙,但就是见不到。 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可是这差距也太大了!! 甘宁,真的很有名吗? 见曹昂如此的,这心底就没有不生疑的,可见曹昂对甘宁有说有笑,这就更让一些人受不了了。 “等一下!!”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惹得无数人投去注视。 “此人是谁?” “不清楚啊。” “这脸真够红的。” 人群中出现热议。 本拉着甘宁进府的曹昂,此刻停下脚步,皱眉转过身去,原本曹昂不想理会的,但为了顾及形象,曹昂还是停了。 “义阳魏延,听闻府君求贤若渴,特来投效!” 在曹昂的注视下,一人从人群中走出,不知为何,曹昂看到此人时,总觉得很奇怪,这人的脸真够红的。 可在听到那人所言,曹昂却双眸微张。 小关羽?! 这好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个啊! 本以为能来个甘宁,算是给自己所颁唯才是举令,赢得了开门红,却不想在同一日,还来了个魏延!! “汝是魏文长?” 在甘宁的注视下,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走来的魏延道。 “正是。” 魏延虽有疑,却对曹昂抱拳一礼道。 “哈哈,还真是好事成双。” 曹昂听后,大笑,先是对魏延道,“某早先就听过文长之名,乃昂之舅父提及,言义阳有武卒,其雄非文长,没想到今日兴霸来宛,还能遇到文长,好啊。”讲到这里时,曹昂却看向甘宁道,“兴霸,今日某等定要不醉不归啊!” 说着,曹昂就拉着甘宁,朝魏延走来。 适才曹昂讲的这番话,不止给了魏延面子,还给了甘宁面子,哪怕二人皆是桀骜之辈,可被曹昂这样一讲,二人没有别的想法,有的只是惊奇,还有疑惑。 在曹昂的维系下,魏延、甘宁相视一眼,有道是英雄惜英雄,有没有真本事,有时只需一眼就能看出。 他很强! 在二人相视之际,无不在心里暗道。 “兴霸,文长,可愿随昂痛饮?” 见二人如此,曹昂左手拉着甘宁,右手拉着魏延,保持笑意道。 “愿往!” “愿随!” 二人听后不假思索道,见对方这样讲,甘宁、魏延相视一眼,无不大笑起来,今日这场合,简直是太给他们长脸了!! 但凡是有真本事的,那内心无不是桀骜,只是表现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而今日撞到一起的甘宁、魏延,可谓是把桀骜外露的存在。 这很考验曹昂的语言能力。 若是抬了一人,却忽略另一人,难保有人不高兴,对曹昂而言,甘宁他要定了,魏延也不能落下! 这二人,在原有时间线上,一个效忠于东吴,一个效忠于蜀汉,把这两位给提前截胡了,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刘皇叔,孙仲谋,这两位大才,子修不才,就替你们招揽了。’心情大好的曹昂,心里暗暗道,拉着二人就朝太守府而去。 “唉,真是不该说那样的话啊。” “是啊,早知这甘兴霸之名,先前就被府君知晓,那某是不该讲那样的话的。” “这甘兴霸、魏文长看来是有大才啊,不然府君怎会如此屈尊相迎啊。” “真实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可小些声,别叫府君知晓了,那我等就更没机会见府君了。” 在太守府外聚集的人群,看着扬长而去的曹昂,还有神情倨傲的甘宁、魏延,那无不是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求而不得的,人家只是刚来就见到,这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也让不少人心里很不平衡。 可现实本就是这样残酷,在掌握了优势后,曹昂需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连这点都分不清楚,那他今后还争个屁的霸啊!! 第87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把这里当做家 这年头什么最稀缺? 必然是人才! 那什么又最不稀缺? 依旧是人才! 看似是挺矛盾的,却是东汉的真实写照,割据于各地的诸侯势力,无不在上演着这一幕,这诠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曹昂而言,他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别的不敢保证,可有一点他却能保证。即无论才能如何,名气大小,出身怎样就区别对待。 只要是来宛县,投不投效另说,但是尊重必须要给予,曹昂要叫所有人知道,他不是门缝里看人之辈!! 甘宁、魏延赶来宛县之际,内心是犯着嘀咕的,恰是二人内心骄傲,所以最受不了被人拒绝,尤其是被人瞧不起,这也导致二人性情桀骜。 这何尝不是一层铠甲。 曹昂是何许人? 堂堂司空长子,及冠没多久便就任南阳太守,这名气不止在宛县,更在南阳各地,渐渐传开了。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别看时间短啊,可如此新颖的产物,还有那篇刊印的《千字文》,直接令曹昂的名气大涨! 可他二人呢? 一个是从益州逃出来的。 一个更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们之间的差距何等悬殊,但是让甘宁、魏延万万没有想到啊,曹昂在知晓他们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他们。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来!今日依旧是不醉不归!” 太守府。 正堂。 曹昂打着酒隔,高举手中酒觞,笑着看向甘宁、魏延二人,“兴霸,文长,都千万别跟昂客气,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 说着,曹昂朝二人举觞示意,随即便一饮而尽。 真是海量啊! 甘宁、魏延相视一眼,心底是暗暗感慨,随即都端起眼前酒觞,思绪各异的仰脖饮尽觞中美酒。 “大兄真是偏心!” 席间,陪酒的曹震,瞧见此幕时,心底是吃味了,小声对夏侯楙道:“我等从许都赶来宛县,都不说宴请我等,人家来了,好酒好菜敞开造,好曲好舞可劲搞,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少说几句吧。” 夏侯楙听后,低声道:“要是叫大兄听到了,看他怎样收拾你。” “咋,就因为说几句,便要收拾我?” 曹震却瞪眼道:“我是咋了,这几日我酒少喝了?不喝到吐都不离开。”讲到这里时,曹震有些紧张,见曹昂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松口气。 “来,某敬两位一觞。” 在夏侯楙诧异下,曹震呵呵笑了起来,拿起酒觞就起身朝二人走去,“这几日跟两位英雄喝酒,某是真服了,震在许都时也算能喝了,但在两位面前,却根本就不是对手。” “哪里。” “客气。” 甘宁、魏延见状,端起眼前酒觞,看着笑呵呵的曹震,只是二人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别看堂上乐师弹奏,舞女翩翩,看起来是乱糟糟的,可适才曹震对夏侯楙吐槽的,二人却依稀间听到了。 曹震之言,二人是很诧异的。 连至亲从许都赶来宛县,府君都没有特地设宴款待,可他们来到宛县,府君却是这般盛情款待。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几日相处下,对陪酒的曹震、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身份,甘宁、魏延都先后摸清楚了。 甚至在昨日,奉命在淯水大营练兵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被曹昂叫来太守府作陪了。 如此礼遇还有谁? 哪怕再桀骜之辈,在这等礼待下,就算听见曹震吐槽之言,这心里也不会生气,相反会生出别样情绪。 为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自家人都没这样过,对他们这些外人,曹昂却是把能给的都给了,这态度还不够好吗? ‘哼,刘表老儿跟府君一比,简直是没眼看!!’ 与曹震饮酒之际,甘宁想起赴襄阳时,自己遭遇的冷落,这让甘宁心生冷哼,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好酒量!” 典满见几人如此,在曹昂的眼神示意下,端着酒觞就朝甘宁他们走来,咧嘴笑道:“在宛县能预见两位豪杰,真乃满之幸,可惜家父不在,要是在的话,与两位定能畅饮几坛!” 典韦吗? 甘宁、魏延听到后,无不在心底暗道,典韦之名,早已在南阳传开了,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极其信赖典韦。 “还有我父!!” 二人思虑之际,许仪亦起身走来,“我父虽不善言谈,但对豪杰格外看重,可惜不在,不过仪愿代父与两位豪饮!” 许褚? 二人相视一眼,虽说许褚的名气,眼下是没有典韦要高,可这几日接触下,许仪是何等人,他们却是知晓的,子都如此,父能差到哪儿去? 能在投效曹操时,就被安排在身边宿卫,这本事必然了得。 “来,震为两位斟酒。” 见到此幕,曹震拿起酒勺,笑呵呵的给二人斟酒。 这帮家伙。 见曹震几人如此,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生出笑意,一个个还都没有及冠,说的话却像极了大人。 这出身不同,就是不一样。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个当家是不一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是为家里分忧,可有些人的孩子,却早早就经历各种场合了。 叫曹震他们跟甘宁、魏延多多接触,甚至是叫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过来,一个是向甘宁、魏延传递一个观念,昂对你们是极其重视的,不然如此多至亲,是不可能都叫来陪你们的。 一个是叫曹震他们,借此机会与二人联络下感情,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等到二人真投效以后,在南阳立有战功了,那就站稳脚跟了,到时到他们麾下历练,甘宁、魏延必然会倾囊相授的。 对曹昂而言,让这帮核心二代们,多多的去经历,去磨砺,这是一点错都没有的,人的成长,与年纪无关,就看经历过多少,坎坷多了,心性自然就成熟了。 今后曹震他们势必要重用的,可要是连心性都不成熟,即便是委以重任了,只怕也难以扛起重担,而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第88章 武运昌隆,群贤纷沓来投 夜悄然而来。 太守府。 内院。 “子修效千金买骨之实,设宴款待甘宁、魏延确为妙计啊!” 丁斐面露喜色,将所携竹牍递上,看向曹昂道:“子修可知在这几日,有多少豪杰来投我淯水大营?” “多少?” 曹昂撩袍接过竹牍,笑着对丁斐道:“能列此牍者,怕都是入了舅父之眼,甥儿倒想看看,这南阳聚有多少英才。” 丁斐笑意更盛。 自甘宁、魏延主动来投,曹昂极其重视的表现,使太守府外种种,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了。 不过也是在那日,太守府张布一则告示,言明善武者闻唯才是举来投,需到淯水大营登记检校,得丁斐举荐,方可再见曹昂。 这是为了提高门槛。 不是什么人来投,曹昂都会亲自接见的。 物以稀为贵嘛。 与此同时,曹昂在太守府盛宴款待甘宁、魏延二人,这既有拉拢二人之意,使之感受到他的诚意,亦有抬高身价,以刺激到真正有本事的。 “这豪杰还真不少啊!!” 曹昂展开竹牍,看到上面所书诸名,眉宇间透着惊喜道:“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南阳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处啊!” “此言甚妙!” 丁斐笑道:“子修有所不知,除了这傅肜、傅佥父子俩,这宗预是安众宗氏,吕常乃博望吕氏,最奇的非邓展莫属,此人是新野邓氏!” “就某提及的这几人,来淯水大营投效,无不带有部曲,多则数百,少则近百,此外还有不少人来投,子修,汝之名在南阳传开了!!” 这真是意外惊喜啊。 听到丁斐所言,曹昂笑的更开心了。 丁斐所书这份竹牍,别的曹昂或许不熟悉,可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几人,曹昂可太熟悉了。 有这些人来投,曹氏在南阳根基更稳固了!! “子修打算何时见他们?” 丁斐收敛心神,看向发笑的曹昂,上前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毕竟子修独宴甘宁、魏延二人,难免会叫一些人生出想法。” “是,在淯水大营单独所辟之地,也日日设宴款待,可某出面,与子修出面,那是不一样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曹昂的名气,要比丁斐大太多了,特别是在这南阳地区,这不止是因为曹昂是南阳太守。 “此事倒不急。” 曹昂看了眼竹牍,随即对丁斐道:“该出面时,甥儿自会出面,在此之前,甥儿要解决另一件事。” 嗯? 丁斐露出疑惑之色。 “不知舅父发现没。” 曹昂双眼微眯道:“来宛投效的,具为善武之辈,独治政理民之才,眼下却没有一人。” 丁斐下意识点头。 即便曹昂不提醒,但丁斐也想到此事了。 “这几日,甥儿虽款待甘宁、魏延二人,却也没有就此放松。” 曹昂继续道:“唯才是举令是否能吸引到大批文武来投,这不止关系到南阳安稳,更关系到曹氏根基,所以甥儿就让文谦代为监视。” “而距这几日,文谦派人来禀,进我宛县的生人不少,尤其是南阳诸族的,仅是探明的大才,就有李严,樊建,董厥,胡济,郭攸之,宗玮……,对了,这宗玮与那宗预,同为安众宗氏!” “子修的意思,是这些来宛县的人,有意在观望?”丁斐听懂了,略显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甥儿没有猜错,他们是在等第二期南阳时报,想看看甥儿究竟有无大才!!” “那子修……” 丁斐上前道,可说着,却停了下来。 “放心吧舅父。” 曹昂嘴角微扬道:“甥儿在察觉到此事后,就调整了第二期南阳时报,眼下已誊抄出来了,今夜在宛县城的各处客栈,就会有南阳时报,不过宛县以外诸地,还需舅父派人去急递才行。” “此事子修放心,稍后某就出城安排此事。” 丁斐当即表态道:“绝不会在此事上耽搁子修所谋。” “如此就麻烦舅父了。” 曹昂起身朝丁斐作揖道。 别看南阳久经战乱,然南阳有多少人才,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了,除了适才提到的这几位外,还有邓芝,郝普,王连,杜祺,谢景,赵咨,娄圭,韩暨,许慈等一行人,且他们多有一重身份,即所在宗族在南阳底蕴不浅!! 跟招揽甘宁、魏延不同,想将这些人招揽到麾下,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们选择投效,就代表所在宗族要表态了。 故而这些人是怎样想的,曹昂再清楚不过! 所以曹昂要展露更多才行,如此方能让一些人下决心,一旦上述这些人,真有来投曹昂的,那带来的影响就很大。 ‘刘皇叔啊,你以后的入益班底,子修不才,就先笑纳了!’看着丁斐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微微上翘,尽管他还没有见过刘备,可他眼下干的事,却是在提前掘刘备根脉!! 这感觉太爽了。 一夜无言。 曹昂在昨夜睡的很早,连日跟甘宁、魏延拼酒,即便是好酒量,那也会乏累,不过有美人相拥,曹昂睡的是早,但却是舒服后才入睡的。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这对男人的魅力太大了。 “公子!出大事了!!” 典满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让本熟睡的曹昂惊醒,揽着曹昂的邹氏,此刻却紧张起来。 “出了何事?” 曹昂坐起,对堂外喊道。 “公子!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典满急道:“太守府外来不少人,持南阳时报来投,连宛县诸族的人都惊动了,朱野他们也都来了。” 看来是奏效了! 曹昂嘴角微扬,这唯才是举令聚来大批武将,曹昂是高兴的,但光有武将,却没有治才也不行啊。 眼下这一问题解决了。 “传某之令,开中门!” 想到这里,曹昂朗声道。 “喏!” 典满当即拜道,随后便转身朝府门外跑去,而太守府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甘宁、魏延他们,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89章 豪情万丈,南阳大兴不远矣! “快看!太守府中门开了,这定是府君下令所开!” “必然是这样,先前所言果真不假。” “是啊,某算是看明白了。” “明白什么?” “府君想要的,不是知其名而持敕拜访者,府君真正想要的,是与他一起治宛兴宛的大才啊!” “那肯定了,不然前些时日,那甘宁、魏延来投,怎能引府君亲自相迎,甚至连日设宴款待呢,看来这二人深得府君看重啊!” 太守府外。 随着紧闭的中门被打开,齐聚于此的人群交头接耳,所聊无不跟曹昂息息相关,而在更靠前的区域则站着不少人。 他们多结伴而站,在彼此交谈之际,眼神却有意无意瞥向太守府。 圈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存在,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毕竟阶级的出现,就注定有些事会长存! 南阳郡虽久经战乱,该郡更是几经易主,可却无法改变一点,作为东汉的帝乡,南阳有底蕴的宗族众多!! 哪怕眼下的南阳一分为三,一部分控制在曹氏麾下,一部分控制在刘表麾下,一部分更是析出设章陵郡! 可一个事实却改变不了。 即以宛县为首的地域,才是南阳郡最核心的存在! 而这处地域,恰恰掌控在曹氏麾下,哪怕该处新得,可就任南阳太守的曹昂,却用自己的方式,已令很多人知晓他,记住他! “来了!!” 人群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道道注视聚焦而去。 这人还真是够多啊。 在甘宁、魏延、典满、许仪、曹震、夏侯楙等一行人簇拥下,穿着官袍的曹昂走出中门,入眼就看到太守府外所聚人群。 曹昂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 这些皆为宛县诸族家主。 眼下的他们看曹昂的眼神全变了。 “堵阳韩暨,见过府君。” “南阳许慈,见过府君。” “安众宗玮,见过府君。” “…娄圭,见过府…” “…李严,见过…” “…赵咨” “…樊建” “…董厥” “…胡济” “…郭攸之” “…王连” “…杜祺” “…郝普” “…邓芝” “……” 一道道人影走出,纷纷向曹昂抬手作揖,伴于左右的甘宁、魏延几人,无不面露惊疑的看着眼前一幕。 尤其是甘宁、魏延二人,怎样都没有想到啊,就在今日,在太守府外聚集了这么多有名之士! 二人是桀骜不假,但他们可不蠢笨! 哪怕甘宁是避难来南阳的,先前一直在益州混,可在南阳的日子,有些人的名他是听说过的。 如那韩暨! 如那许慈! 如那娄圭! 可是这些昔日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眼下却齐聚于太守府外,这造成的冲击与震撼,是典满、许仪这些核心二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毕竟他们是因为曹昂才来的南阳,先前一直待在许都,没有迁都于许之前,也多待在曹操所置核心区域。 只有在南阳的人,才知今日之震撼!! 也是在这一刹,甘宁、魏延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如果先前他们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毕竟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在别处不曾有过的尊重,这让他们决意投曹,可眼下在他们的心底,又生出了敬畏之意!! 能够聚今日之势,曹昂之名已扎根南阳,已得诸族认可,而这绝非常人所能办到的。 可府君究竟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盛宴款待他们? 这不可能吧!? 对。 绝无可能! 必然是府君在此期间又做了什么!! 一时间甘宁也好,魏延也罢,在心里想了很多,对各自在南阳的影响力,二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谯县曹昂,见过诸公,诸君!!” 扫视眼前一众人,曹昂压着心头激动,保持该有的冷静与淡然,在一众人纷纷行礼后,曹昂这才抬手还礼道。 今日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日! 曹昂必须拿出该有的姿态,来叫眼前这帮人明白一点,他们今日之决定,绝对是没有错的!! ‘此子不凡啊!’ “孟德有此子,曹氏当兴啊!” ‘府君果真不比常人。’ ‘悔不当初就来宛投效!’ ‘……’ 曹昂如此谦逊,使所聚众人无不思绪万千,哪怕在此之前,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在宗族加入南阳商会,也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甚至是承接农具订单,可在不少人的心底仍在犹豫徘徊。 没办法。 身逢在这乱世下,一个决定就可能招来大祸! 曹昂终究是太年轻了。 不过刚刚及冠,就贵为南阳太守,是,曹昂先前是做过不少事,但做的这些事吧,却仅是叫曹军所控南阳各地诸族,心底不再生出别的想法,毕竟张恬等人的下场,那是历历在目的! 跟曹昂作对,下场很惨! 可是随着南阳时报的问世,不少人的想法改变了,尤其是紧接着颁布的唯才是举令,更让不少人赶来宛县。 而曹昂撰写的第二期南阳时报,在这些来宛的人看到后,他们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曹昂是不一样的,是不能以年纪来论的!!! “昂在太守府为诸公,诸君设宴,不知可愿随昂一同进府?”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众人,曹昂保持着淡定,在沉吟刹那后,撩袍对眼前众人道。 “善!” “愿往!” “愿往!” 而曹昂话音刚落,就引起不少人响应。 “哈哈…如此就请随昂一同进府!”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伸手示意,“今日昂愿与诸公、诸君不醉不休!!” 太守府外热闹极了。 而在相隔不远处。 “丁公,我等还去见大兄吗?”曹休看向丁斐,太守府外的一幕幕,对他的震撼是极大的。 “不去了。” 表情复杂的丁斐,双眼微眯道:“子修在太守府设宴,来此之人皆愿应邀赴宴,我等就不去叨扰子修了,先回淯水大营吧。” “喏!” 曹休、曹真几人相视一眼,随即便对丁斐低首道。 他们来此,是丁斐知晓太守府外的情况,担心曹昂无法从容应对,特意被丁斐叫来为曹昂撑场面的。 只是曹昂的表现,让丁斐知晓,他去与不去其实都一样,他这个外甥,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太多了! 如此场合下,却能如此坦然处之。 纵与天下比,与曹昂年纪相仿,或再大一些,都无法做到曹昂这样! 而令丁斐更震撼的,则是曹昂所撰第二期南阳时报,恰恰是上面刊登的内容,才使这些来宛县的人,一个个下定决心来投。 ‘孟德,汝子乃曹氏大兴者!!’ 转身离开之际,想起一些事的丁斐,内心是久久不能平复,‘阿姊,您这位亲子,果真是才俊啊!!’ 没有人能理解丁斐此刻的心情,正如没有人能理解曹昂的心情,如此多大才来宛投效,这对他今后治理南阳,大兴南阳,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第90章 架空?不存在的!这乱世雄者为王! 太守府所设宴席连开了数日,宛县上下无不关注此宴,而这场备受瞩目的宴席,曹昂是获益最多的。 礼贤下士。 谦逊随和。 博学多才。 总之各种溢美之言,无不被人热议。 太守府。 内院。 “呵呵…昂还是第一次知晓自己竟如此完美。”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丁斐、满宠摇摇头道:“这世间若真有如此之人,那就是圣人了,可昂却有自知之明,圣人,昂此生都是不够格的!” “此事透着怪异。” 丁斐皱眉道:“如此赞美之言,在宛县如此盛传,纵使韩暨他们是为子修来宛县,可这传的太邪了!” “的确。” 满宠紧随其后道:“在赶回宛县之际,育阳、穰县等地亦有此事相传,若此事不是公子派人所为,那公子就要有所提防了。” 近来宛县出现不少事,在此之际,满宠奔波于各地做事,丈量土地,编户齐民,春耕督促,这叫满宠忙的不可开交,也恰是有满宠在,才能让曹昂在宛县如此轻松,不然啊,一连开这么久的宴席,南阳早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满宠想再迟些归宛县,虽说各项事宜皆被满宠理顺,且提拔了一批人亲抓,但满宠希望这些事能做到尽善尽美! 满宠是一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既然决定做一些事,就必须要做好才行。 半途而废,这绝不是满宠的性格! 只是在外的满宠,得知宛县发生的诸事后,他就清楚自己要赶回去了,空缺诸多要职的南阳太守府,要迎来一场大动了! 作为南阳郡丞,如此特殊时期下,他怎能不在宛县待着? 倘若叫外人妄加揣测,继而使曹昂的威势受损,这绝非满宠愿意看到的,所以在安排好种种事宜,满宠就一人赶回宛县了。 嗯。 随满宠一同离开宛县的丁仪,丁廙,丁谧几人,早已被满宠分派到各地去做事了,既是历练,那就别想着享福,眼下的他们啊,在各地干着各种差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 “其实此事不难猜测。”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几日把酒言欢下,昂与很多人拉近了距离,不少人投效曹氏之意已明。” “子修的意思,是说有人特意这般做?” 丁斐猜到了什么,眉头微挑道:“如此一来子修若是知晓此事,势必会对他们有不同的看法。” “不止是这样。” 满宠听后,讲出心中所想,“只怕有些人啊,是想以此种方式催促公子,早明他们在南阳所领之职。” “满君还真是一针见血。” 曹昂抚掌大笑道:“昂在这几日设宴款待,唯一没有提及的就是此事,但恰恰是此事最重要。” 与聪明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省不少口舌,而眼下在宛县的聪明人,可谓是扎堆了。 所以有些事就不能挑明去说,就像曹昂在南阳择机颁唯才是举令,想招揽一批文武齐治南阳,齐兴南阳。 但他却不能干一件事。 即,不考虑别的,脑袋一热将赶来宛县的文武,全给招揽到自己门下! 曹昂敢这样做,必将身陷旋涡下。 最先多想的是曹操! 嗯。 老子将你留在南阳,是让你为曹氏分忧,是想给你积攒名望,是为你以后铺路的,你倒好啊,在南阳待的久了,就招揽门下班底了? 咋!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还不够你驱使的吗? 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除了曹操以外,还会有很多人多想,比如沛谯武将集团,比如汝颍谋士势力,他们若是得知此事必然会炸窝的。 公子这是不信任他们啊,宁愿在南阳大张旗鼓的招揽门下,也不愿向他们抛去橄榄枝。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下各方势力的态度,快瞧啊,曹孟德之子,都丝毫不念其父之名,在南阳招揽门下了。 这闹不好,会叫曹操打拼的势力四分五裂。 “子修,你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 丁斐表情有些复杂,看向曹昂道。 “舅父,满君,如何安置这些人,昂有些想法。” 曹昂笑着拿起一份竹牍,起身递给丁斐,可说着,曹昂却露出歉意,遂话锋一转,“不过舅父,甥儿恐要委屈您,暂做南阳太守的长史。” 嗯? 听到此言,丁斐一愣。 与满宠以南阳郡守来宛不同,丁斐是没有领南阳任何官职来的,之所以这样做,曹操有自己的考虑。 “这没什么。” 丁斐愣神刹那,随即却笑道:“能做子修的长史,某还是很乐意的。” “甥儿拜谢舅父。” 曹昂作揖一礼道。 “无需这般。” 丁斐上前去搀,保持笑意道,“那某就看看子修怎样安置的。” 可千万别都招揽啊。 接过曹昂所递竹牍之际,丁斐在心里暗暗祈祷,他不希望聪慧的曹昂,去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而有这一想法的,还有满宠! 在打开竹牍的那刹,仅是看到开头,丁斐按松了口气,南阳太守曹昂举荐……只是这几个字,丁斐最担心的事,算是没有真的发生。 瞧见丁斐的神态,满宠就知怎么回事,这才放心的上前,与丁斐一起看曹昂所书的那份竹牍。 可看着,二人的表情却又变了。 “子修,太守府如此多的要职,汝全举荐赴宛俊才就任,这不太好吧。”丁斐皱眉看向曹昂道。 “至少要举荐一些,到许都去任职吧,如此一来的话,子修就不怕今后的太守府,成为南阳之太守府?” 丁斐这话说的很明确了。 子修,你这样做,就不怕被架空? “公子,此事您要三思。” 满宠沉吟刹那,对曹昂道:“您想要治南阳,兴南阳的想法是好,只是此事不可轻易决断,需提前与主公商榷才行。” 最担心的事没发生。 可让南阳籍俊才就任南阳太守府所缺要职,这么多同籍聚在一起,如果期间没有制衡好的话,难保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此事是昂思虑许久,才决意这样做的。” 听到二人所讲,曹昂却露出笑意道:“昂需要一批知晓南阳,了解南阳的俊才,在南阳与昂一起治南阳,兴南阳,这样很多事就好去做了,无需舅父、满君事事亲为。” “何况昂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这其中有些事发生,毕竟一个南阳,那并非是我曹氏的所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想得到真正的重用,那最好把小心思都给收了!” “再者言身逢在此等乱世下,掌控话语权的必是兵强马壮者,曹氏所辖精兵强将何其多,昂作为南阳太守,又岂会惧怕这些?!!” 第91章 各司其职,请诸君各显神通 曹昂治理南阳的方针很明确,不止要让南阳恢复元气,更要南阳繁荣富强,为实现这一整体谋划,曹昂必须重用一批南阳籍才俊。 无他。 最熟悉南阳的,那必是本土派! 曹昂的时间很宝贵,他需要有一批才俊,能够协助他在南阳做各种事,如此构建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就是必须要解决的。 颁布唯才是举令时,曹昂没有想过招揽门下,他要行举荐,让愿来投效的才俊,打上曹氏烙印。 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表现了,谁在南阳表现的好,谁必然会被提拔重用的。 在曹操的麾下文武里,不是没有南阳籍才俊,但是数量很少,远比不过沛谯、汝颍等派势力。 曹昂要做的就是壮大南阳籍才俊,特别是被他举荐的才俊,只要他们愿为曹氏效命,那曹操麾下核心圈,必然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老登,做儿子做到我这份上的,少见吧。’ 去往正堂的途中,曹昂嘴角微扬,想起在许都的曹操,‘为了将南阳彻底纳归曹氏麾下,为了叫你制衡麾下多一筹码,这么多的大才被我吸引来,关键是要忍着不直接招揽,而是举荐,这感觉真难受啊。’ 想到这里的曹昂心生唏嘘。 对他而言,大张旗鼓的招揽是不智的,有让曹氏分裂之嫌,一方势力下只能有一个当家做主的,在曹氏这方势力下,曹操就是掌舵的,曹昂要做的角色,就是为曹操排忧解难。 望父成龙嘛,该僭越僭越,该守规守规,父子关系想相处好,就不能一成不变,这一套曹昂太清楚了。 眼下曹昂以官职驱使麾下最合适,至于核心班底嘛,暂时有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就够了。 不过在曹昂看来,向曹操举荐的人才,这也打下了他的烙印,有些事不可急,急了就必起冲突! “府君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本热闹的正堂安静下来,在满宠、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正堂。 来了! 不少人在见到此幕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尽管曹昂设宴款待的很好,但在太守府的人,无不想同一件事。 曹昂打算怎样安置他们。 是征辟。 是举荐。 是招揽。 这其中藏着的玄机太多。 能在青史留名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的,有些事还没有发生,但有些人就已经开始揣摩了。 “诸公,诸君,这几日昂所备宴席怎样?”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保持笑意,抬手朝眼前众人一礼。 韩暨、娄圭、许慈等一行人,无不是朝曹昂抬手还礼,说着迎合的话,毕竟曹昂这几日的表现,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众人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虽说今天要明确一件事,但是该有的流程要有,想要主治好一方,除了要有智慧、眼界、胸怀外,更要有情商。 要团结好身边的人,把敌人处的少少的。 但在该扬威时,出手就必须果决狠辣! 在旁站着的丁斐、满宠见到此幕,心底无不是生出感慨,尽管他们对曹昂的决断有些担忧,但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这些聚于太守府的才俊,无不折服于曹昂。 这是很难得的! “诸公,诸君也都知晓,昂初来南阳没多久,其实有很多事吧,还不是特别了解。”在寒暄一番后,曹昂遂点明此来意图,依旧表现得很谦逊。 “而今诸公、诸君愿来宛县,昂这心里很高兴,南阳仅靠昂一人来治,恐难以真正兴旺起来,故而需诸公、诸君来帮衬昂,与昂勠力同心,把南阳治理好才行。” 来了!! 听到曹昂之言,堂内众人无不屏气凝神。 如果筹设的南阳商会,是以利来凝聚南阳诸族,好叫他们不在南阳治下惹事,那这次分配权力,就是将部分话语权,细分给对应的群体,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目的,继而使南阳真正拧成一股绳!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曹昂清楚这暗藏的道理了。 “昂忝为南阳太守,有向朝廷举荐人才之权。”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出那份竹牍,扫视堂内众人道。 “这举荐乃昂根据南阳实况拟定的,如果诸公、诸君觉得受屈了,还请不要怪罪昂,南阳不能再乱下去了!!” 子修大才啊! 公子大才啊! 丁斐、满宠听到曹昂之言,无不在心里暗叹起来,这番话讲出来,哪怕有些人对所举荐之职有不满,可曹昂最后讲的那句南阳不能再乱下去,就把调调给定下了。 南阳太守是他不假,但南阳也是你们的。 难道你们想看着南阳继续乱下去吗?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此等形势下,韩暨站了出来,朝曹昂作揖拜道。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朱野紧随其后道。 “愿……” “愿……” 在曹昂的注视下,堂内所站一众人,一个个用行动表明态度,这使曹昂脸上笑意多了起来。 有眼前这些人,在太守府各司其职,那先前所明整饬驰道,兴建水利,打击劣币,编户齐民,聚民兴屯,建城兴工等一系列部署,就能找到最有的人来解决,来督促,而不是事事都靠满宠他们。 曹昂想做的事太多了,所以靠某一个人是不够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 “如此,那昂就先宣读一遍,也好叫诸公、诸君心中有数。”想到这些,曹昂先是抬手一礼,随即便语气铿锵道。 “南阳郡长史丁斐,五官掾董厥,督邮掾娄圭,主记室史宗玮、赵咨,功曹史郭攸之,户曹史韩暨,奏曹史樊建,辞曹史胡济,法曹史杜祺,尉曹史卓膺,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兵曹史郝普,金曹史王连,仓曹史贾穆……” 随着曹昂将一项项举荐宣读,堂内所聚一众人,无不知晓各自在太守府所领官职,对他们而言,每月能领多少官俸这不重要,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在什么位置掌什么权,这不止关系到他们个人,更关系到在南阳的话语权!! 第92章 以战练兵论英雄,一切向军功看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此就有阶层圈子,而在每个圈子里,皆有一套人情世故,这世上最不好相处的莫过于人。 南阳郡太守府诸曹掾史的举荐,乃是曹昂深思熟虑下定的,为的就是让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发挥。 就如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据曹昂知晓二人有大才,按理应擢到更好的位置,如五官掾、督邮掾这等要职,但二人太年轻了且名声尚未传开,贸然被超擢到高位上,会引起别人不满,也会有拔苗助长之嫌。 曹昂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郡太守班底,这不止要有大批才俊,更要形成微妙平衡,使这个整体能勠力同心,一起协助他治理好南阳。 南阳发展的前提是安稳,没有这一前提的话,那一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在今后的南阳,不以资历名望来论,而以才能贡献来论。”淯水大营,去往一处的曹昂,眼神坚毅道。 “郡太守府诸曹掾史既定,那就要尽快驱使运转才行,来宛县投效的人很多,这些就要让他们来甄别遴选了。” “南阳久经战乱,不止郡太守府空缺严重,所辖诸县空缺也不少,特别是佐吏,必须尽快补齐才行。” “所以子修也有考验之意?” 同行的丁斐沉吟刹那,才看向曹昂道。 “舅父高见。”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得甥儿举荐,在郡太守府担任各职,但凡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就不会做蛇鼠两端之事。” “不过趁着此次机会,甥儿要好好摸摸底才行,看清每个人的品性,操守,能力,这对之后的南阳治理很重要。” “所以督邮掾这一位置,子修没有轻易定下?” 丁斐似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南阳五部督邮,有监督所属各县职责,而督邮掾则主管五部督邮,这一位置太重要了,不可轻授。” “甥儿想好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既要看太守府运转怎样,更要看各县运转怎样,要是有在其位不谋其职者,到时就别怪甥儿无情了!” 原来如此。 丁斐这才明白,为何曹昂要叫一批南阳籍才俊,皆留在南阳郡就任各职,而非留一部分,外放一部分,这是曹昂从最初就看出来宛县的这些才俊,不想轻易离开南阳,至少南阳没有改变前,他们不愿离开。 有了这一前提,才有后续的种种安排。 现在南阳郡涉政诸职基本明确,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本事了,这期间谁要不能让曹昂满意,那位置他们是坐不稳的。 所以这次来淯水大营,是安置与拉拢那帮武将的? 也是想到这里,丁斐知道曹昂此来淯水大营的意图,这做事真是一环扣一环,解决完文方面,就来解决武了。 ‘还好留驻南阳的精兵悍将够多,不然如此成规模的提拔文武,稍有松懈之处,恐南阳权柄要分走不少了。’ 相较于丁斐想的,曹昂想的却不一样。 自始至终曹昂都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晓哪些人能绝对信赖,有了这些,做起事来就相对容易些。 “府君至!!” 典满的声音响起,使曹昂收敛心神。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此之际,曹昂眼前的营帐涌出数十众将校,甘宁、魏延亦在其列,他们语气铿锵的抱拳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走,进帐!” 曹昂笑着上前,接连搀扶几人手臂,边走边说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与最初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有所区别,眼下随曹昂进帐的这帮将校,对彼此皆有清晰认知。 通过站位就能看出。 帐内所聚一众将校,以甘宁、魏延、邓展、吕常、宗预、傅肜、傅佥等将为首,这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 曹昂知道在他大摆宴席之际,这些被安排到淯水大营的人,一个个都进行了比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所以曹昂特意把甘宁、魏延留到最后,才让他们来淯水大营,为的就是能震住所有人。 甘宁、魏延没有让曹昂失望,前两日才来的淯水大营,就已然在这些将校中,得到了相应的尊重。 没办法。 军队是慕强的,是以强者来论的,谁强谁就值得尊重,谁弱那就滚一边去,出身再了得也没用。 曹昂就是略施小计,使得率众来宛县投效的武将,皆知他识人之厉害,继而杀杀他们心底的傲气。 而甘宁、魏延心底的傲气,也同样被曹昂给杀了杀,就此前那么多才俊齐聚太守府,这震撼是极强的。 “今日来此见诸君,昂就开门见山了。” 曹昂扫视帐内诸将,神情自若道:“这军中诸职与郡下诸职不同,昂虽为南阳太守,但也不能轻易授之或举荐,一切都是以军功来论的。” “昂要是真授诸位要职,不说别的,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这帮军中悍将,一个个都不会满意的。” 帐内诸将听后表情各异。 有些猜到了。 有些没猜到。 “公子,您就说叫末将等如何做吧。”甘宁上前对曹昂抱拳一礼,“末将等既来宛县投效,那就不惧任何挑战!” “没错!” 魏延紧随其后道:“是比试,是出战,末将等全听公子调遣!” 曹昂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此来的目的。 “比试就算了,出战倒是不错。”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眼前诸将道:“时下在太守府所辖各地,仍有大批宗贼肆虐,搅得地方不得安宁。” “昂是这样想的,就以七支队伍分开清剿宗贼,每部拨新卒两千,待各地宗贼被清剿干净,哪部伤亡最少,缴获最多,昂就举荐谁来就任南阳郡尉!” “与此同时,某还预留了一部校尉,两部都尉,这是能独立统兵的,至于别的就要到各部麾下任职了。” 高啊!! 丁斐听到曹昂所言,强压内心的激动,如此安排下,不仅能解决南阳肆虐的宗贼,还能以剿练出一批悍卒,关键是如此激励下,各部势必会奋力清剿宗贼的,这也能震慑到南阳各地,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在丁斐思绪万千之际,帐内众将纷纷抱拳应道。 有竞争是好事啊,是英雄是狗熊,咱们事上见! “好,那昂就在宛县等着诸君。” 曹昂拍案起身道:“在太守府,昂为诸位备下酒宴,待诸位凯旋归来,我等一醉方休!!”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曹昂明确了七支清剿宗贼的队伍,明确了各部要清剿的范围,唯独没有明确各部主将人选,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目的是叫他们自己挑选,毕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想出任各部主将,那就要拿出真本事才行。 曹昂决定不掺和这些。 人选怎样定,叫他们自己定,何时七支队伍明确了,那何时就离开宛县去清剿宗贼吧,曹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他们的粮草供应,军备所需,怎样清剿宗贼,曹昂不过多掺和。 第93章 曹昂的恶趣味,卧龙书院惊现世! 翌日。 太守府。 “满君,今后郡府既定的诸事,不用都到某这里审议。” 曹昂盯着大堆竹牍,苦笑着看向满宠,“论治政,某是知满君之才,之能的,有满君把持,某是很放心的。如果有满君不能专断,可带来与某商榷。” “公子作为南阳太守,不该如此。”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通晓郡府诸事,掌握各地实况,就必须要处置对应案牍,不然公子怎知治下情况。” “这样吧,满君可将每日所处事务,挑出紧要的汇总到一起。”曹昂想了想,讲出了心中所想。 “知晓这些详要,某对南阳情况就能时刻了解,眼下,某还有不少事要解决,不能时刻待在太守府。” 嗯? 满宠露出疑惑,时下南阳诸事基本明确,涉及文武安置也已定下,还有什么比处置各项事宜更重要? 这就是理念上的差异。 “来宛县投效的才俊,某是安排了一批。” 曹昂见状,对满宠道:“但是有一批大儒,某还没有安置好,今日某就要解决此事。” “公子是说许慈、朱野他们?” 满宠这才想到什么。 “正是。” 曹昂点头道:“治理南阳要考虑全面,不能局限于某些事务上,行了,郡府诸事就交由满君了,某就先走了。” 言罢,曹昂起身朝堂外走去。 在曹昂看来,南阳郡太守府有满宠把持,负责协调好各项事宜,有他在,没他在,其实是一样的。 依满宠之才,别说是做一郡郡丞了,即便是做一郡太守,那都是屈才,眼下有这位大才在身边,曹昂不放手叫满宠做事,那才是舍本逐末! 曹昂不想被限制在各项案牍里,这不是他该干的事。 曹昂真正要做的,是为南阳补齐各种短板,指明南阳的发展方向,至于具体的事宜,就要交由对应的人去做。 “公子!” 在太守府外等候多时的典满,见曹昂出来了,忙上前作揖道。 “那些大儒派人去请了?” 曹昂神情自若道。 “伯堂他们去了。” 典满如实道。 “走吧。” 曹昂听后便接过缰绳,踩镫上马,随行的玄甲卫见状,纷纷翻身上马,一行便离开了太守府。 与先前相比,今下宛县城繁荣不少。 街面往来的人也多了。 想知晓一地是否安稳,就通过治下商贸就能看出一二,前去要赴约的地方途中,曹昂的心情很感慨。 做买卖的人多了,愿意消费的人多了,这就是不错的改变。 不说别的,至少跟张绣入驻宛县时相比,眼下的宛县繁荣太多了,不过这距曹昂的目标还差很远。 很快一行就赶到宛县城某处。 “公子!” 负责戒备的乐进,见曹昂骑马赶来,忙上前朝曹昂走去,看到该处戒严的锐士,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文谦,今日辛苦你了。” 曹昂翻身下马,笑着对乐进道。 “这都是末将该做的。” 乐进忙抱拳道,但在乐进的心里,却有着几分疑惑。 他负责戒严的这片区域,是先前查抄张恬等贼家产,几处宅院占地不小,为何眼下却都打通了? “公子,来了!!” 典满见到一辆辆车驾,缓缓朝他们驶来,为首的几名骑卒,是许仪他们,典满当即伸手道。 “走,去迎迎。” 曹昂撩袍上前道。 乐进、典满一行见状,无不紧跟在曹昂身后,在此等形势下,驶来的一辆辆车驾停下,许慈、朱野等一行带着疑惑下来。 “可算把诸公盼来了。” 在一行疑虑之际,曹昂笑着走来,对许慈、朱野他们作揖道:“昂在此恭候多时了!” 嗯? 许慈、朱野一行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在曹昂的举荐名单里,眼前这些人都没有被举荐,尽管在当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是有失落的。 像许慈本打算过几日离开宛县,可眼下曹昂却如此兴师动众,尤其是见到乐进时,许慈知晓这肯定不简单。 “在请诸公前,昂要先赔罪。”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郑重一礼道:“因为卧龙书院尚未建成,故而昂没有提前讲明此事,让诸公心里不舒服了。” 卧龙书院?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诧异的看向曹昂。 “府君,这卧龙书院…”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好叫朱公知晓。”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打算在南阳开办官学,诚邀大儒名士,一为开科兴学,二为修撰经学,三为钻研经学,四为求同存异,五为着书注释,六为广设县学……” 许慈、朱野他们的表情变了。 他们震惊的看向曹昂,生怕适才所听是假的,开办官学,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需要大批的钱粮支持。 眼下的南阳能干这样的事吗? “府君,这可不是小事啊。” 许慈强稳心神,看着意气风发的曹昂,上前道:“真要在南阳开办卧龙书院,势必会有大批人闻风而至,不说别的,单是官学开办经费恐……” “这点许公无需多虑。” 曹昂开口道:“昂既然要开办官学,今后即便南阳遭遇大难,也断不会断掉对卧龙书院的支持。” “当今天下生乱,昂在许都就对一事不满,各路诸侯对学术太过冷落,殊不知尊儒兴儒才是根本!” “昂不才,愿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在南阳开辟一处安稳之地,邀大儒名士,邀心向学术者在此钻研,在此开科兴学,在此修撰典籍!” 此间气氛微妙起来。 看着眼前众人的神态,曹昂嘴角微微上扬,卧龙书院的开设,他是带着目的的,一个是截胡赴荆人才,一个是培养人才,这件事要能办好了,荆州就不再是汉末的学术重地了,曹昂要截胡刘表在荆成果! 想去荆州,必经南阳,别的地方也能去,但期间难保不出意外,只要卧龙书院的名气能打出去,曹昂就有信心叫那些来宛的大儒名士,乃至大批儒生,都一个个留在南阳,继而进卧龙书院! 第94章 文圣之姿,开文脉以兴天下 “诸公,请随昂游卧龙书院!”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笑着伸手示意道,对许慈、朱野等人所想,曹昂是清楚的,心里有顾虑。 南阳虽说不是四战之地,却也属兵家必争之地,且时受战乱袭扰,与往昔繁荣相比差不少。 何况曹刘双方在南阳分庭抗衡,是,眼下双方没有冲突,可谁又能确保今后无战?所以曹昂现在讲的很好,不会短缺卧龙书院的经费,可一旦双方在南阳起大战,局势焦灼下,必然是要确保前线供需的。 届时卧龙书院当如何自处? 聚集起一批大儒名士,在卧龙书院钻研学术,修撰典籍,探讨经学……这可不是几百人的规模,这可能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规模。 何况曹昂提及的要求,使许慈、朱野他们很清楚,一旦卧龙书院开始传名,这上万规模都打不住。 如此规模从事钻研,修撰典籍,探讨经学,后续还要开科兴学,广设县学,南阳太守府真能承担的起? 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保证,饿着肚子哪有精力去钻研、修撰、探讨?好,这些就当能够满足,那笔墨呢?竹牍呢?规模少还好,这不算什么,可规模多了呢?每日消耗都是不小开支。 更别提文人是讲风雅的,不可能整日钻研、修撰吧,偶尔也需陶冶下情操吧,这饮酒品茶,邀友相聚都免不了,所以建一座卧龙书院还不够,配套设施必须配齐。 这还不包括大儒名士的住所,今后人多了,你最起码要建些宅院,还有客栈吧,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卧龙书院吧? 还有啊,谁还没几个志同道合者?谁还不广交朋友呢?人家来了,你能不尽地主之谊,去解决吃喝住的问题? 钱! 钱! 钱! 真要细数下来,南阳要建的就是座卧龙书院,可实际要解决的太多了,关键是这些人不从事生产,且每天要消耗很多东西。 这不是红口白牙的保证,就能让人打消顾虑的。 “关于卧龙书院的改造与修缮,最迟到这月底就能全面竣工。” 在众人思绪各异下,曹昂边走边说道:“昂正是看中这几处宅院占地大,所以便命人在原有基础上打通改建,等全面竣工后,容纳数千人在此不成问题。” “那住的地方呢?” 许慈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询问道。 “这点许公无需担忧。”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在城内各处留有宅院,到时根据卧龙书院的标准,或独住,或合住。” “针对卧龙书院的发展,昂已有想法。” “今后数年内会以此地为核心,根据卧龙书院发展,来扩建对应的分科场所,且会兴建客栈、酒馆等各类场所。” “要是这样的话,这一区域内的岂不要迁走?” 朱野听后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府君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总不能是强迁……” “怎么可能。” 曹昂笑着摆手道:“肯定是有补偿的,宛县城几经战乱侵袭,这规模反越来越小了,眼下是够用,但今后必然不够。” “所以等解决南阳各项问题后,恢复宛县城是太守府的重中之重,按昂所想,宛县城今后分内外两城,以确保今后所需。” 这……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彻底惊住。 又一笔庞大开支! 宛县诸族的都清楚,眼下的宛县城,是几经战乱所致,才不断缩小规模的,原先的城池可不这样。 但是没办法,每经战事兴起,不少城墙被砸塌,被损毁,战争结束后,宛县城换人来入驻,势必要重修城墙的,不然怎样扼守据敌? 可修建城墙耗资巨大。 钱要花。 粮要给。 故而到眼下啊,这宛县城的规模就小了,这也是城内居住人口锐减,不然就这样的城池规模,连住都成麻烦事了。 “那里,便是卧龙书院的藏书阁。” 带着各异思绪,走到一处的众人,顺着曹昂所指方向看去,不少人双眸微张,这叫藏书阁? 这分明是几处建筑群啊! “府君,您不会是想将此地都藏收各类典籍吧?”一人压着惊疑,上前对曹昂道。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既然卧龙书院是南阳官学,如此在昂看来,真正的瑰宝,必然是广收各类典籍。” “当然了,这仅靠太守府是不够的,到时还需诸公来主持誊抄,修撰诸事,昂不希望传世的各类典籍,就因为战乱而遗失,若真是这样,这不止是我汉室的损失,更是华夏大地的损失!” 此间无声! 曹昂当然知道,他想要干的事情,今后会耗费多少钱粮,尤其是他还想开科兴学,广设县学,以此在南阳构建成规模教育体系,在这个时代下知识无疑是最昂贵的,除了士族大家、豪族名门,寒门庶族,乃至豪强,才能供应族中子弟脱产学习,像自耕农群体,佃户群体,乃至是工匠群体,根本就不可能供自家子弟学习。 除了很现实的钱粮外,关键是他们没有书籍,这也是为何传到现在,举荐这一游戏规则,始终被少数人把持着的原因。 可选拔人才的范围,不能局限于小范围下,不然阶级固化,晋升固化,权力固化……就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就算再难,曹昂也要去做!! “昂知诸公所忧,所虑。”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撩袍看向眼前众人,朗声道:“所以每年拨给卧龙书院的经费,都会提前拨发到位,今后即便太守府遇再大难题,也断不会来扰卧龙书院,此为其一。” “为使卧龙书院能钻研、修撰、开科、兴学,昂决意将《千字文》、《三字经》皆赠于卧龙书院传授,今后昂再撰其他文章,卧龙书院若觉得入眼,昂已愿赠予,此为其二。” “今后来卧龙书院者,按不同品级发放钱粮,优异者留宛县研学,平庸者派各地从事启蒙,这亦是昂广设县学所想,昂想让南阳适龄子弟皆有书可读,皆有师可教,此为其三。” “为表明此志,当着诸公的面,就赠卧龙书院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即为昂之所愿,亦为卧龙书院所念,诸公与昂共勉之!” 言罢,曹昂抬手朝许慈、朱野一行作揖行礼。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所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犹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开。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这志向简直是太大了,可对他们而言,却像极了在迷途中,找寻到一束光,指引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府君高义!!” “公子大才!!” 沉吟了不知多久,许慈、朱野等一众大儒名士,无不是难掩激动的朝曹昂作揖行礼,这一幕让乐进、典满他们看到后,一个个都充满了震撼。 今日在卧龙书院一事,真要是传扬开的话,那曹昂之名必被天下所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开南阳官学了!!! 第95章 孟德之忧,猘儿谓难与争锋也 相较于宛县的欣欣向荣,许都日益繁荣下,却难掩压抑与沉默,这里是很多人逐梦所在! 许都。 司空府。 “雄踞江淮的袁术,野心是不加掩饰了!” 曹操跪坐在短榻上,表情凝重的扫视堂内众人,声音低沉道:“对于此事,朝廷是视而不见,还是出手干涉?此事诸君又是怎样想的?都讲讲吧!” 荀彧、程昱、毛玠、荀攸、董昭、郭嘉等一众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 对于此次商榷,众人皆知是何缘故。 然此事的背后掺杂太多事了。 “明公,今许都一带已有传闻,言袁术在寿春秘密筹备,恐有不臣之念,此事不可不防啊。” 董昭率先发言,朝曹操作揖拜道:“当今天下乱势已定,想要复我汉室之威,必奉天子以令不臣,如对此事不加干预,被各路诸侯知晓,不止天子之威有损,还会使明公之威受损!!” 郭嘉瞥了眼董昭,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定,就好似适才董昭所提许都有传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恰是某所忧。” 曹操眉头微蹙,看向董昭道:“如若传闻是假,那倒没有什么,可要传闻是真,这对于朝廷,对于我军而言都很被动。” 对于董昭,曹操是看重的。 是。 在他麾下的众多谋士里,看似董昭名气不大,却没人比曹操更知董昭之才,迎奉天子一事,世人传的最多的无非两句。 奉天子以令不臣。 挟天子以令诸侯。 看似一个奉,一个挟差别不大,实则这背后却相差甚远,甚至会影响到曹操的政治地位。 为此曹操做了很多事。 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在面临此事抉择时,是董昭率先提出了‘入朝天子,辅翼王室’的观点,这让曹操开始有想法,此后又有几位谋士先后进言,使得曹操认真考虑此事,而毛玠所提‘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观点,算是让曹操真正下决心干此事! 曹操麾下的一众谋士,对曹操而言都很重要! 而令曹操倍感遗憾的,非戏志才莫属。 “不管许都传闻真假,有件事,明公还需早早考虑。”见曹操眼神示意,程昱这才撩袍朗声道。 “那便是各路诸侯的态度,我军地处四战之地,虽在今岁初,明公领军夺占宛县,公子留宛以稳南阳北地,可对我军而言仍有不少麻烦。” 程昱讲到这里,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众人,无不露出各异的表情,这的确是要考虑好的。 “昱最希望的莫过于传闻为假,如此明公便可居许都以稳大局。”程昱看了眼左右,继续道。 “可袁术此人性情桀骜,做事乖张,难保不被麾下所蛊惑,继而做出不臣之举,一旦这样的话,明公就需考虑究竟是战,是观!” “袁术出自汝南袁氏,虽与袁绍不和,但若袁绍知晓此事,究竟是何态度?对袁术不满是真,可谁都难保袁绍不会有所为,此为一。” “吕布据徐州之际,就与袁术有所交好,在这件事上,此人究竟会想些什么,明公也不可不防,此为二。” “南阳虽定,但终究未恢复元气,袁术败退江淮之际,可在南阳、汝南经营许久,难保治下诸族中,没有仍心向袁术之辈,还有汝南,黄巾余孽虽被剿不少,但此地我军与袁术麾下孙香对峙,固然汝南有夏侯渊坐镇,可也不得不顾一二,此为三。” “近来关西诸地有不稳之势,李傕、郭汜、梁兴、段煨等部冲突不断,一旦我军与袁术开战,则河南尹、弘农郡等地当如何确保安稳?此为四。” “还有荆州,是,袁术若真有不臣之念,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势必要表明态度的,可谁能确保在此之际,刘表不会趁虚而入?此为五!” 讲到这里时,程昱有意停顿下来。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行人,无不是流露出凝重的表情,程昱讲的都是现实问题。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还有曹操麾下的内部,许都朝廷等各方面,其实程昱还没有提及,众人皆知程昱之才,故而不觉得程昱没想到这些,而是故意没有讲罢了。 “依仲德之见,嘉倒是觉得袁绍不足为虑。” 此等氛围下,郭嘉却笑着说道:“袁绍虽雄踞河北,而有两大心腹之患,至今都没有解决,其一为扼守易京的公孙瓒,其二为张燕所领黑山贼。” “何况据探查到的情报,袁绍近来在河北各地频调大军,似有合围易京之势,袁绍与公孙瓒之仇,诸公不会不知吧?” “除了世人常谈的界桥之战外,还有巨马水之战、龙凑之战等,更别提在此期间,袁绍想扫荡黑山贼,却屡遭公孙瓒派兵袭扰,双方可谓是不死不休之势。” “故而袁术若真有不臣,我军届时起兵伐之,只需固东郡、济阴郡、陈留郡几地安稳,则可保邻冀州、青州之地无忧!” 袁绍的战略威压太强了。 强到即便在当下,在曹操麾下之中,仍有不少谈袁色变,这是现实。 “善!!” 郭嘉话音刚落,毛玠遂开口道:“袁绍自顾无暇,此人即便想南下,也要先解河北之患,彻底扫平幽州才行,不然后方则不稳,此乃兵家大忌。” “至于吕布,玠以为也不足为虑,且不提我军在任城、山阳几地布防,就说在我军与徐之间的刘备,将其安置在小沛,这吕布就无大才!届时真若有变,以利诱之,必使其为我军伐袁先锋!!” “不错。” 荀攸此时道:“至于南阳、汝南两地,有公子与妙才将军在,纵使真有异动,攸以为不会影响大势!” “何况公子在宛所为,许都都传开了,妙计以震南阳诸族,在多地兴屯,且开办南阳时报以聚望,桩桩件件下,攸以为南阳在公子治下,定能安稳!!” 荀彧紧随其后道:“关西诸地虽有变,但似李傕之辈所谋所图,不过是关西诸地,自那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出关,董贼已死,西凉兵不复往昔了!!” 这场因袁术而其的军议,曹操麾下一众谋士皆讲出了所想,有提出问题的,有进行分析的,一场重要战略的制定,绝不是一两次商榷就能明确的,这其中还包涵众多细节要解决,但大方向,大战略却会在这一两次下明确。 这就是曹操的智囊团! 曹操麾下任何人都能怕,可唯独他们不能怕,甚至要根据所处形势,指明重要的转折与方向,以供曹操做出选择。 而在这些人中,每个人的分工各有不同,特别是荀彧,不管曹操做怎样的决断,那他肩负的职责是极重的。 “诸君是否遗漏一人?” 曹操向前探探身,扫视堂内众人道:“孙坚之子孙策!!” 众人听后,露出各异的神情。 “眼下的孙策,实力不容小觑啊。” 曹操轻叹道:“据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几郡,听闻还从豫章析庐陵郡,固然江东几郡多贫瘠,且有山越袭扰,可一旦袁术有不臣,那孙策会怎样?别忘了,袁术先前是极其看重此人的!” “甚至还讲出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更别提袁孙两族关系复杂,即便孙策对袁术已不服调遣,但在汝南,那孙香可是孙坚族子啊。” “在某看来,这猘儿,谓难与争锋也!如果在这件事上,孙策态度是倾向于袁术的,对我军而言绝非好事。” 第96章 他还成文圣了?!真真厚颜无耻!! 曹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依着他对袁术的了解,从寿春传回的消息,人家是真在密谋称帝,且已经付出行动了。 谁敢反对称帝,那袁术定会打击!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袁术的确有骄傲的本钱,这点你不服都不行。 可袁术一旦在寿春称帝,曹操就必须标明态度,关键讨伐也要跟上,不然‘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不就成空话了? 如此必遭天下嗤笑,这就让曹操丧失了优势! 袁术称帝,这对曹操而言是考验。 曹操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相较于袁绍、吕布、刘表等各路诸侯势力,在这一动荡下,让曹操担心的非孙策莫属。 没有办法钳制啊。 无法进行预判啊。 就像雄踞河北的袁绍,尚有公孙瓒、黑山贼牵制着,像窃据徐州的吕布,有屯驻小沛的刘备牵制,至于据守荆州的刘表,必然要与袁术决裂,不然就等着遭天下唾弃吧,更别提南阳有曹昂守着,以上各路诸侯势力可以斡旋。 可唯独崛起于江东的孙策,先前与袁术关系很近,富春孙氏更为袁术门下,是,孙坚、孙策父子俩皆有野心,但有些事不好妄加定论,万一在袁术称帝上,孙策倾向于袁术,而非声讨,到时真要开战,曹操除了要面对袁术大军外,还有可能面对孙策大军,这可就不好玩了。 一旦前线战事焦灼,或者发生不利,窃据徐州的吕布,屯驻小沛的刘备,扼守荆州的刘表等部必有动! “奉孝,江东那边安排怎样了?” 那场军议结束了,荀彧他们离去,针对接下来出现的风波,没有在在此商榷下敲定,许多细节仍要明确。 走在这司空府,曹操的心情不是很好,典韦、许褚二将跟在身后,郭嘉听到曹操所问,表情严肃起来。 “还在加紧筛选。” 郭嘉微微低首道:“江东不比其他州郡,排外甚至比荆州还厉害,此事既然要做,就必须做周全才行。” “奉孝办事,某还是放心的。” 曹操点点头道:“这个猘儿短短数载,就于江东成势了,哼,这江东皆为鼠辈,若不加以干涉,日后必为我军心腹大患!” “的确。” 郭嘉认可道。 “本以为吾儿有骠骑之姿,却不想江东多了个猘儿!” 曹操轻叹道:“这孙猛虎死亦能瞑目了,富春孙氏有此子在,必然会在江东兴盛的。” 从迎奉汉帝归许后,曹操的内心深处就有想法了,若四分五裂的汉室,能够在他手中一统,那他必将名留青史! 这不比做征西大将军强? 当然这也仅是个想法,毕竟时下强敌林立,想在这乱世纷争下,把汉室给一统何其困难啊。 所以曹操很看重曹昂! 继承人,曹操必须早早考虑好,这样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曹氏基业崩掉。 “明公,公子在宛县亦不差!” 郭嘉见状,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曹操跟前,“这是在宛暗桩传回的,是公子编撰的第二期南阳时报,还有那唯才是举令已传出南阳,似公子这胸襟,这眼界,那猘儿虽强,却比之亦逊色不少。” “你就夸他吧。” 曹操冷哼一声,接过眼前的南阳时报,看了眼郭嘉道:“这竖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办个南阳时报,居然用左伯纸,直娘贼的,某倒现在也不敢这样奢侈。” “呵呵~” 郭嘉笑而不语。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别看曹操这样讲,但当初知曹昂在宛县所作所为,那嘴都快咧开了。 熟悉曹操的,如何会不知曹操怎样想的。 想骄傲吧,却就是不完全表露。 可还能瞧出一些。 唉,这爷俩也真是复杂。 “这真是此子写的?” 此时曹操却举起南阳时报,瞪眼看向郭嘉道:“口气真够大的,这竖子能写出《一统论》?能讲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等话?莫不是这竖子在南阳寻得什么大才了吧?该不会是张绣提到的那个贾诩吧!” “这正是出自公子之手。” 郭嘉微微低首道:“恰是这篇文章问世,还有那篇《三字经》问世,使先前知唯才是举令,而聚于宛县的众多才俊,纷纷前去太守府投效。” “至于张绣提及的贾诩,此人露面很少,据宛县传回的消息,他在负责军器局,这也是公子提出的。” “军器局?” 曹操皱眉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而且还有件事,先前消失的史阿归宛了,他似乎肩负有要职,但具体做什么,尚未探查到。” 曹昂在宛县干的事情,定期都会有人传回许都,曹操嘴上不在乎,可心底还是很在乎他这个长子的。 不过曹昂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曹操知晓此事时,感到震惊之余,心底也难免多想,这竖子可别脑袋一热,就开始招门下啊。 这事要真干了,那就太蠢了!! “明公,眼下公子在南阳的名声很大。” 见曹操不言,郭嘉笑着说道:“有一些人都开始说公子是文圣了,这南阳不知有多少人,对公子所撰南阳时报翘首以盼呢。” “谁?就他?还文圣?!” 曹操瞪眼道:“不就写几篇文章,写两篇蒙学典籍,这就文圣了?” 典韦、许褚见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得知《千字文》时,那可不是这种反应。 说曹氏当兴,麒麟儿必名动天下,这就给忘了? “此子默许了?” 察觉到异常的曹操,轻咳两声,看向郭嘉道。 “公子没有理会。” 郭嘉如实道。 “也算有自知之明。” 曹操冷哼一声,微扬下巴道:“这要是敢认下,那真真是厚颜无耻!!今儿这天不错,走,我等去饮酒去,嗯,还去那家酒馆!!” “哈哈!!”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听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 曹操瞪眼道:“某是喜喝那家的酒,温的不错!” 郭嘉笑道:“嘉陪明公一醉方休!” “还有俺。” 典韦咧嘴笑道。 “多叫几个人,让他们暗中跟着。”见许褚不言,曹操笑着伸手道:“今日某心情不错,你们几个都跑不了,哈哈……” 第97章 吾儿是文圣,孟德携妻赴南阳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一阵寒风袭来,枝条飘动,司空府灯火通明,在内院某处,有两道人影晃动。 “阿兄,等等我!” 一孺子冻的瑟瑟发抖,小脸通红,怀里似抱着什么,可见同行的阿兄,跑的飞快,不由心急道。 “快点!” 在前的孩童,头戴一外斜的铁盔,腰间系把长剑,转身见孺子急着追赶,不免皱起眉头道:“瞧你那模样,如何能上战场!” “我才不要上战场!” 孺子听后,不满的撅着嘴,“是阿兄,见父亲没有归府,非要拽着我,偷跑去父亲书房的,扮什么将军!” “废话真多。” 孩童立时瞪眼,“你就说父亲书房的南阳时报,我给你找到没吧!” “找,找到了。” 孺子走来了,有些气喘道:“阿兄,我不行了,这臂甲你来拿吧,我要找个地方,看看大兄撰写的南阳时报。” 说着,孺子小脸憋的通红,作势想将怀里抱着的,递给眼前的孩童。 “我咋拿!没看到我抱着一堆?!” 孩童不满的瞪向孺子,说着,还动了动手臂,抱这些东西,让孩童眼下有些吃力。 “可是我……” 孺子有些委屈道。 “哈哈!!” 只是孺子的话还没讲完,突然响起的爽朗笑声,打断了孺子的话,而听到笑声的孩童,却转身就跑了。 “吾儿是文圣!!” 醉醺醺的曹操,双眼有些迷离,脚下不稳的走着,边走边笑道:“吾儿是文圣啊,吾是文圣他爹,哈哈,典君,我曹氏的种厉害吧。” “厉害,厉害。” 打了个酒嗝的典韦,手搀着曹操,附和道:“公子聪慧,这像极了主公,那文章,也就公子能写出来。” “哈哈!!” 曹操听后仰头大笑,但却摆着手道:“哎,话不能这样说,这竖子作的文章,也就那样吧,也就所写《千字文》、《三字经》算堪堪入目,其实吧,嗝…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哈哈,典君说对吧。” “是,是。” 典韦点头应道。 “嗯?” 曹操听后,却瞪眼看向典韦。 典韦:“……” “呵呵,吾儿是文圣。”曹操晃动着身体,没再去看典韦,继续笑着说道,典韦暗松了口气。 “你傻站着作甚,快跑啊!!” 可走着,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让曹操愣住了,看啥都飘的曹操,皱起眉,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依稀间看到不远处怀抱甲胄,头戴铁盔,腰系长剑的人影时,曹操却板起脸,“黄须儿!给老子滚过来!” 曹彰本拿脚踹傻站着的曹植,想叫这傻弟弟快跑,可听到曹操的声音,曹彰讪讪的收起脚,低着脑袋就朝曹操走去了。 曹植见状,有些心慌,想走吧,但见曹彰去了,而自家父亲被搀着走来,曹植心跳加快不少,跟在曹彰身后就也走去了。 “父亲,您回来了。” 没走多久,曹彰走到曹操跟前,在曹操的瞪眼下,曹彰依旧抱着甲胄,昂着脑袋朝曹操笑道。 “又偷跑到老子书房了!!” 曹操见到此幕,在典韦的搀扶下,堪堪站稳,见曹彰咧嘴笑,立时就瞪眼斥道:“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小小年纪,耍什么剑!” “没,没耍。” 曹彰却道:“就是睡不着,所以……” “所以就领着你阿弟,跑老子书房了?!” 曹操等着曹彰,又见曹植走来,立时就斥道,哼,在那竖子面前,摆不了威,在你们几个面前,还摆不了了?! “就是抱走穿戴下。” 曹彰呲着牙道:“父亲,等孩儿大了,也像大兄一样,上战场杀敌去,给您老分忧!阿弟,你也一样。” “我不杀敌,我写文章。” 抱着臂甲的曹植,却道。 “写啥文章!” 曹彰却不满道:“做曹氏儿郎,写个屁的文章,要像父亲一样,领兵驰骋疆场才是!!” “嗐!瞧把你能的!” 曹操听到这话,抬脚就要踹曹彰,小小年纪,不想着多读书,整日就喊打喊杀,这是要反了。 “主公不可啊!” 典韦见状,立时就拉住了曹操。 这一脚踹下去,还了得。 “典君,你放开某!” 被拽着的曹操,瞪眼道:“某要教训下这竖子,给他寻名师传授,他倒好,整日呼呼大睡!!” “我没有!” 曹彰立时反驳道。 “还敢顶嘴!!” 曹操更气了,伸手就要挣脱典韦,瞪眼看向曹彰。 对这个子嗣,曹操是既爱又恨,爱的是性格很像他,恨的是恨铁不成钢,只知舞刀弄枪,却不喜读书,即便是领兵打仗,没有文墨在胸,如何能指挥千军万马,打仗,又那么容易得?! 要真那样容易,人人都是将军了!! “主公不可啊!彰公子还小。” “他小个屁,子修像他这样大时,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典韦、曹操拉扯起来。 曹彰不为所动。 可这却吓坏了曹植。 他最怕的,就是曹操喝醉酒的时候。 “两位公子,快回去!”在拉曹操之际,典韦还不忘对曹彰、曹植二人道,自家主公哪都好,就是喝醉酒时,喜欢教训人。 尤其是对他那几个子嗣。 “曹吉利!!”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娇喝声响起,叫典韦立时紧张起来,本跟典韦拉扯的曹操,也停了下来。 “大母!!” “大母!!” 找到依靠的曹彰、曹植,立时就转过身去,朝走来的丁氏跑去,曹操见到此幕,晃动着身体站在原地。 “没事,都回去吧。” 看到跑来的曹彰、曹植,本冷着脸的丁氏,笑着对二人道:“这副甲胄和佩剑,就归你们了。” “真的!?” 曹彰听后,立时兴奋的看向丁氏。 “真的。” 丁氏笑笑,伸手将曹彰戴的铁盔扶正,随后看向曹操道:“不信你问你父。” “阿父~” 曹彰立时看向曹操。 “去去去。” 见曹彰这般,曹操摆摆手道:“归你了。” “好嘞。” 曹彰听后,咧嘴笑了起来,随即对曹操、丁氏道:“阿父,大母,那孩儿就先告退了,嘻嘻。”说道这里,曹彰踢了曹植一脚,就兴高采烈的跑了。 “阿父,大母,孩儿告退。” 曹植低首一礼道,随即也转身跑了。 这竖子!! 看着蹦跳着跑了的曹彰,醉醺醺的曹操心里那叫一个气,只是这寒风吹来,让曹操的醉意更大了。 “主母!” “典君,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喏!” 依稀间曹操听到了什么,他嗅到一股淡淡香气,嘴立时咧了起来,“某还要喝酒,哈哈,吾儿是文圣!!” 主公,您自求多福吧! 典韦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眼,被丁氏搀着的曹操,立时颤了一下,随即就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下。 “阿梅,走,喝酒去。” “快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某要喝酒!哈哈~” “好好走!” “吾儿是文圣啊,你咋对某说话的。” “曹吉利!!” 夜幕下,两道人影晃动着,声音渐渐远了,本有些吵闹的司空府内院,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 翌日。 丁氏住所。 “水!!” 头疼欲裂的曹操,有些烦躁的起身,可说着,曹操却伸手摸着右脸,他总觉得自己的脸,为何这么疼呢? 喝酒喝的? “睡醒了?” 画着淡妆的丁氏,捧着漆盏,朝曹操走来。 “嗯,嘶~” 曹操应了一句,可在接漆盏之际,他的脸很疼,皱起眉道:“这酒喝的,脸咋如此疼啊。” “喝太多了呗。” 丁氏强忍笑意,板着脸对曹操道:“看你以后还喝不喝。” “不喝了,不喝了。” 曹操听后,笑着对丁氏道。 只是他哪里知道,昨夜回来之际,耍酒疯的他,被丁氏狠狠抽了几个嘴巴…… “心情好些了?” 见曹操喝着水,丁氏坐到床榻上,“这几日,就觉得你心情不好,是为朝中的事心烦?” “好多了。” 曹操听后,嘴角微扬道:“某决定了,要去南阳一趟。” “去南阳?” 丁氏娥眉微蹙道。 “是!” 曹操放下漆盏,“你跟某一起,有些事,某要到南阳亲自瞧瞧,接下来恐有大战要打。” “跟袁公路?” 丁氏猜到了,看向曹操道。 这事她没有打听过,都是曹操对她讲的,袁术是什么德性,她清楚。 “对。” 曹操点头道:“打之前,要解决些事。” “不放心南阳?” 丁氏有些担忧道。 “先去看看再说。” 曹操却道:“某还有事,等解决完了,咱们就去,顺带叫你看看子修。” “好。” 丁氏点点头道。 自嫁给曹操为妻,丁氏就知有些事,哪怕她心里再担心,再挂念,也必须要藏在心里,她不能让曹操分心。 “带上子文吧。” 见曹操起身,丁氏想到什么,“也叫他经历些,这样人才能长大。” “都依你。” 曹操拿起衣衫穿着,“某有事要解决。” 讲到这里,曹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丁氏起身,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却生出了担忧。 她担忧曹昂,尽管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南阳这边肯定有事发生…… 第98章 曹昂: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 哒哒~ 马蹄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寒风呼啸下,一支百余众的骑卒驰骋疾行,纵道路坑洼,石子遍地,然这支骑队速度飞快。 “噢!!!” “驾!!” 这支飞驰的骑队中,不时响起吼叫与喝喊,这种毫无顾忌的驰骋,让每名骑卒都兴奋至极! “大兄!快到堵阳了!!” 迎风疾驰的曹真,身体微微前倾,随胯下战马而动,依稀间,曹真看到前方城墙的轮廓,转身对曹昂喝喊。 “去虎豹骑大营!” 曹昂挥动马鞭,冲左右喝道。 “喏!” 道道应诺声响起,这支骑队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驾!” “哈!” “咴溜溜~” 此间交织着各种声响。 解决了南阳太守府,卧龙书院等事后,曹昂与满宠、丁斐交代些事宜,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宛县。 在此之前无人知晓曹昂要去何处。 被曹昂从淯水大营叫走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同样不知曹昂要去何处,离开之际几人心底是焦躁的。 毕竟淯水大营的所募新卒又增多了不少,所编各部操练正加紧进行,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很喜欢在军营待着,在丁斐的调教下,几人与初来宛县时相比变化不小。 天赋这东西,有时你不服不行。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些事情的。 ‘好你个老登!!’ 对曹休几人所想,曹昂知道但却没有在意,此时的曹昂在想一件事,‘眼下就秘密组建虎豹骑了,还秘密调来堵阳,要不是曹震跟曹洪写信,还有堵阳县衙递来消息,某到现在还不知情呢!!’ 原本曹昂在宛县待着,想等解决卧龙书院一事,就去巡视军器局、兴屯等处,顺带去穰县、育阳、比阳等地视察,可意外得知虎豹骑的消息,这让曹昂立时就坐不住了。 虎豹骑,那可是劲旅王牌啊! 曹昂还想着这支精锐,即便真要筹建起来,怎么说也要等些时日,却不想眼下就已经有了。 险些误我大事!! 越想越气的曹昂,心底是不停地吐槽,骑兵乃是东汉最昂贵的兵种之一,但是却没有在战场发挥重要作用。 原因很简单。 骑兵三宝还没有被摸索出来!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眼下的骑兵,仅是辅助兵种,尚没有晋升为战场的绝对王牌! 可骑兵三宝,曹昂知道啊。 这要是列装进虎豹骑,将会带来何等改变啊。 至于外泄,哼,军器局就是生产这些的,从源头上进行技术封锁,再者就是每战打完后迅速打扫战场,只要能拖个数载,曹氏的地盘就扩张不少了,这战略纵深就有了,到时何惧各路诸侯知晓! 至于草原那边,匈奴、乌丸等草原异族想知晓这些,也要先等各路诸侯知晓,这传到草原去,不知猴年马月了。 即便他们真知道,那又怎样? 打铁技术过硬吗? 等草原各部开始列装了,曹昂早设法筹建重装骑兵了,轻骑对战重骑,只要寻得有利战场,打他们一措手不及,那战局是一边倒碾压的! “文烈!你先行一步。” 曹昂压着生气,冲曹休朗声道:“去虎豹骑大营通禀,就说曹子修来营了。” “喏!” 曹休朗声应道,随即便挥鞭疾驰,与几名骑卒脱离骑队,速度极快的朝虎豹骑大营疾驰! 风愈发大了。 骑队在驰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驰骋许久的曹昂,在一众骑卒的簇拥下,终于赶到了虎豹骑大营,这座在堵阳城外建起的大营,位置很隐秘。 寻常人根本就找不到。 作为虎豹骑的主将,曹纯很谨慎,他不希望这支初建的骑兵精锐,被任何人刺探到,毕竟为组建这支精骑,曹操可谓是下了血本! “来了!!” 虎豹骑大营辕门处,骑马而定的曹休,看到一支骑卒驰骋赶来,立时就兴奋道,在旁的曹纯,神情自若的目视前方。 近了。 近了。 在曹纯一行的注视下,曹昂率领百余骑逼近,这一幕让曹纯身后不少骑将,都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们。 骑术了得啊!! 这是不少人的第一想法。 “吁~” “咴溜溜~” 辕门之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一勒缰绳,在看到曹纯时露出笑意,随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典满,就持鞭快步朝曹纯走来。 曹昂走来之际,曹纯、曹休一行纷纷下马。 “侄儿拜见叔父!!”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来之际,不假思索的就朝曹纯抱拳一礼,一向不苟言笑的曹纯,此刻露出淡淡笑意。 “到底是没有瞒住子修。” 曹纯走上前,伸手去扶曹昂手臂,看了眼聚来的众人,随即又道:“是子廉告诉子修的吧。” “见过将军!” “见过族叔!” 在曹纯说话之际,走来的典满、许仪、曹休、夏侯尚一行,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纯抱拳行礼。 别看曹纯不显山不露水,在外名声也不高,可在曹操麾下的,没有不重视此人的,没办法,谁叫人家深得曹操信赖啊。 除了这层关系外,曹纯有一兄长,在曹操麾下更了得,战绩斐然,立功无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仁!! “是侄儿推测的。” 曹昂笑笑,对曹纯道。 “呵呵~” 曹纯听后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别的。 “拜见公子!” 这时,曹纯麾下虎豹骑诸将,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将摆手道:“这次昂不请自来,没有违背虎豹骑军规吧?” “没有。” 曹纯听后,淡笑道:“司空说了,若子修知晓虎豹骑,特意赶来,可进虎豹骑大营,走吧,既来了,那就巡视一下吧。” “好。” 曹昂点点头道。 “子修,别怪某刻意隐瞒。” 与曹昂并行之际,曹纯边走边说道:“筹建虎豹骑一事,在我军仍属于秘密,知晓的人寥寥。” “侄儿知道。” 曹昂回道:“这次赶来,侄儿就是想见识下虎豹骑。” 身后随同的诸将,在听到曹昂所讲时,一个个无不露出骄傲之色,能被选进虎豹骑,这是他们一生最值得吹嘘的事! 这是他们凭本事,凭战功进的! 别说是他们了,在虎豹骑下的任何一名骑卒,那在曹军各部下都是沾过不少血,在战场杀过敌的,不少都是百人将!! 就这。 想在虎豹骑担任伍长、什长、都伯等职,那也要凭本事去争才行。 哒哒哒~ 在曹昂一行走进大营之际,远处传开道道马蹄声,飞起的尘土遮天,曹昂看去,就见前方的校场上,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尽管隔得还比较远,但带来的视觉冲击依旧很强,脚踩的大地在轻微颤抖。 这…… 随行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行人,在看到不远处校场上驰骋穿插的骑兵时,一个个的表情全都变了。 这太震撼了!! 不少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身上激起鸡皮疙瘩,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骑兵队伍,黑压压一片,除了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外,还让人心底忍不住生惧。 这就是虎豹骑!!! 曹昂停下脚步,看着驰骋穿插的骑兵,这心底同样是很震撼,这有千余众骑兵吧,可给人的感觉却如山碾压来一般。 随行的虎豹骑诸将,在见到此幕时,一个个紧攥着刀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这才是虎豹骑一部的驰骋穿插而已!! 反观曹纯,自始至终都表情自若,这一幕不是他特意安排的,而是本来就要进行的操练,只是曹昂他们碰巧赶上了。 虎豹骑,不是给人表演的,是去战场杀敌的!!! “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发出的一句感叹,令左右虎豹骑众将听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骄傲之色,这就是他们效命的虎豹骑!!! 第99章 骑马与砍杀,骑战就该如此啊! 曹昂讲出这句感叹之言,不止是看到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这视觉冲击的确震撼,让曹昂生出鸡皮疙瘩,这才千骑吧,此等规模就这样了,那要万骑呢?曹昂根本无法想象,只怕万骑齐出,就如黑云压境一般吧。 曹昂没见过,他想象不出来了。 “叔父,这些将士是怎么回事?” 在走近校场之际,驰骋穿插的骑兵开始收阵,曹昂没去看,反指向校场两侧,疑惑的对曹纯道。 “练骑术。” 曹纯看了眼,语气淡然道:“眼下虎豹骑下辖的各部,能够驰骋穿插的就眼前这千余骑,剩下的都还差得远。” “这不应该吧。” 随行的曹真听后,面露诧异道:“能选进虎豹骑的,不都是我军精锐之士吗?怎么连骑术……” 曹纯反问道:“子丹,汝以为精选出的这些悍卒,在战场上杀敌无算,立有赫赫战功,选进我虎豹骑麾下,给他们匹马就都会骑射了?” “哈哈!!” 左右虎豹骑诸将听后,无不是大笑起来。 这种想法是很可笑的。 这一笑,反倒叫曹真露出羞愧之色。 他知道适才讲的话,很蠢! “能进虎豹骑的,无不是我军精锐之士!” 在此等形势下,一将上前道:“但骑射却需重头来练,虎豹骑所配战马,比人还精贵,想骑马操演各种战阵,就先去骑着圆木,达到定下的各类规矩才行。” “如骑圆木一个时辰,仍保持身姿不变!” “如骑圆木刺枪千次,仍保持刺杀威势!” “如骑圆木劈砍千次,仍保持砍杀不变!” “如骑圆木晃动保姿,仍保持稳稳不落!” “如……” 随着那将一项项讲明,聚集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无不露出倨傲神色,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果然。 曹昂露出了然的神情,虎豹骑的选拔很严格,但论起操练那更严格,毕竟曹操斥重金建虎豹骑,是为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而非当摆设的。 虎豹骑的操练,遵循的准则是马歇但人不能歇,说到底没有钉马蹄铁的战马,长时间进行奔腾,马蹄是会裂的,一旦裂开,马就废了,再好的马也废! 所以就有了特制圆木台,以此来模拟骑马的状态,以达到练习骑术,精进战场需要的各种技战术。 骑射。 冲刺。 劈砍。 …… 这一系列的技战术,在特制圆木台上熟悉精通后,通过了虎豹骑的操练考校后,才可以骑马操练。 “叔父,虎豹骑所辖战马损失大吗?” 想到这里,曹昂一针见血的向曹纯询问道。 “大。” 曹纯皱眉道:“从虎豹骑筹设到眼下,已有近千匹战马废了,近七成是蹄裂,余下是折腿,这些马都是好马!” 虎豹骑诸将表情复杂起来。 “这不应该啊!” 在曹昂身旁的典满,听到这里时,诧异道:“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这话一出,迎来不少人怒视。 被这些悍将盯着,典满心跳难免加快。 “叔父,侄儿能否在这校场操练一番?” 曹昂没有出言给典满解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什么场合下就要说什么话,典满还需历练,即便是要提出质疑,也要讲究场合,不能想当然的去讲。 “嗯?” 曹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曹昂突然讲这样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曹昂是有想法的。 “子修是想按虎豹骑的操练?” 曹纯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 “是。” 曹昂点点头道:“这战马折损大,虎豹骑操练,侄儿或许有办法解决,不过行不行,要先等侄儿操练下,叔父看看后再说。” “公子!” “公子!” 聚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上前,曹昂讲的这话,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担忧。 毕竟虎豹骑的操练,强度是很大的,关键是曹昂这话讲的,没有刺激到他们。 “怎么?就这样瞧不上某的骑术?” 见虎豹骑诸将如此,曹昂笑着打趣道:“某自幼就练习骑术,或许比不过你们,但也不会差太多吧?” 虎豹骑诸将讪讪笑了起来。 “操练可以,但要注意些。” 曹纯见状,对曹昂嘱托道。 “放心吧叔父。”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会注意的。” “那好。” 曹纯点点头道,随即看向麾下诸将道,“去准备吧。” “喏!” 诸将轰然应诺道。 随着曹纯一声令下,此处校场不少人跑动,为曹昂一行的操练准备,而这也引起不少虎豹骑将士围观。 “他们是谁啊?怎么要在校场操练了?” “看着脸生啊。” “一个个什么眼神,那是长公子!” “什么?!长公子来咱虎豹骑大营了?” “不是,长公子这是要亲自带队操练?” 在散布于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议论下,曹昂一行骑马而定,此时负责布置的将士已然退场。 “将军,要不要下令命各部归营?”在不远处,一将见到眼前一幕,有些担忧的看向曹纯道:“这万一……” “不用。” 曹纯摆摆手道:“擂鼓!!” 曹昂的脾性,曹纯是清楚的,此时要叫所聚的虎豹骑将士归营,这不是在照顾曹昂脸面,而是在侮辱他! 不过曹纯也知曹昂性子沉稳,骑术或许在虎豹骑排不上号,但只要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就没有事。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在此时回荡校场上下。 骑马而定的曹昂,扫视着校场所聚将士,又看了眼曹纯一行,眼神凌厉起来,此等态势下,曹昂的血开始涌动。 “玄甲卫!!” 曹昂骑马拔刀,仰天怒吼道。 “在!!!”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是拔刀怒吼起来,百余骑吼出的声音回荡此间。 嗯? 这一幕让不少人侧目。 还别说。 气势挺足的。 只是单有气势不行啊。 在虎豹骑大营的操练,可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曹纯双手环于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昂一行,此刻的他还挺想看看,曹昂一行能否通过操练。 身后虎豹骑诸将此刻在交头接耳,但不少人流露出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看好曹昂他们。 “杀!!!” 在此等境遇下,曹昂双脚踩着马镫,举刀怒吼一声,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嘶吼一声便疾驰向前。 “杀!!!” 见曹昂一骑冲出,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举刀怒吼着,胯下坐骑甩开蹄子驰骋。 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 曹昂纵马疾驰在前,迎着凛凛寒风,目不斜视的紧盯前方草人,随着不断逼近,曹昂一手持缰,一手握刀,身躯竟开始倾斜,胯下坐骑速度加快,追赶在后的曹休一行,见曹昂如此,无不是心下生惊! “不可!!!” 曹休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曹纯瞪眼朝曹昂喝喊起来,此刻的曹纯心跳加快了很多,怎么能这样骑砍啊!!! “公子小心!!” 虎豹骑诸将都吓住了,无不朝曹昂伸手喝喊起来,想阻止曹昂这样做,这闹不好,是会被战马掀翻的。 摔一下都能伤筋动骨。 关键是曹休他们跟的还很近,这要是被踩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至于分散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一个个露出怪异的表情,看着倾斜身躯,纵马骑砍的曹昂!! “杀!!”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举刀就朝逼近的草人劈砍,一刀接着一刀,而紧跟在后的曹休一行,此刻却被打乱了节奏。 这怎么可能啊!! 本想骑马去阻止的曹纯,看到曹昂如此劈砍,胯下坐骑速度加快,关键是曹昂没有从马背上掀下,曹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骑砍还能这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杀!!” 连续劈砍数个草人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木栏,曹昂拿刀背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一声便加快速度,而在曹昂所持缰绳牵引下,逼近木栏的坐骑,抬起前蹄腾空飞跃过去。 “公子他站起来了?” 可令人震惊的,不是曹昂轻松跨过眼前木栏,而是在胯下坐骑腾空之际,曹昂的屁股离开马鞍,这一幕,让不少人见到后一个个瞪大双眼! “真的站起来了!” 而不少不敢相信的人,在见到曹休、曹真等一行紧跟着跨过木栏时,一行有不少都如曹昂一样,他们彻底惊了! 一个叫意外。 那两个呢? 三个呢? 更多呢? 从没有敢这样想过的虎豹骑上下,当见到这一幕幕时,无不是难以置信的盯着曹昂他们,骑战还能这样吗? 可这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啊!! 第100章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杀!” “哈!” “哒哒哒~” “咴溜溜……” 在这偌大的校场上,除了曹昂及玄甲卫不时发出声响,散布于各处的虎豹骑上下,无不瞠目结舌的看着。 道道目光聚焦一处,随着曹昂的英姿而动!! 讲真的。 曹昂在校场进行的操练,在虎豹骑能勉强达到中等,就如最开始的骑砍操练,按曹纯所定个人疾冲劈砍,要连续劈开七个草人,方能跻身上等之列,毕竟对骑兵而言,唯一优势就是快!! 两军交战之际,投入麾下骑兵冲阵,为的正是冲散敌阵,继而给己部袍泽创造战机,朝混乱处猛攻,继而扩大敌军混乱范围。 所以骑兵的军事素养必须过硬! 哪怕是战死沙场,也要多多杀敌,以为己部袍泽冲阵,创造有利战机才行。 衔接骑砍操练的,是跨栏操练,这考验的就是应急反应,还有骑术操控,如此早跨、晚跨都不行…… 只是曹昂展现的骑砍,却真实震撼到所有人了。 疾冲骑砍竟然能做到斜骑。 控马跨栏竟然能做到腾空。 关键是在转场之际,曹昂居然能在疾冲的战马上站起。 人怎么能站起啊!! 这是最让虎豹骑上下震撼的,即便是其中精通骑射的翘楚,都不敢像曹昂那样做,在马背上站起,不是被战马掀翻,就是被甩飞出去。 可曹昂自始至终却稳跨在马背上。 “吁!!!” “咴溜溜。” 伴随着一道喝喊与嘶吼响起,人群沸腾起来了。 “公子威武!!” 不知何人吼了一嗓子,越来越多的人怒吼起来,他们看着立马而定的曹昂,无不露出激亢的神色。 这太厉害了。 也太震撼了!! 虎豹骑没有做到的,曹昂却做到了,这一举打消了先前的质疑,使虎豹骑上下无不敬畏与震撼。 军队就是这样,崇尚强者,只要你够强那就服你,不然你出身再高贵,该不屌你就不屌你。 在虎豹骑所辖各部,不是没有曹氏、夏侯两族子弟,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你没有真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去,命各部归营。” 看着涌动的人群,曹纯强压心底惊意,冲左右虎豹骑诸将喝喊,但却没有得到反应,曹纯转身看去,就见诸将无不瞪眼看着曹昂。 “都他娘的聋了!!” 曹纯厉声斥道:“传某将令,命各部归营!!” “喏!” 诸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拳喝道。 曹纯是理智的,他比谁都要清楚,曹昂凭此骑术征服了虎豹骑,若是不加以约束,那势必会有大批人朝曹昂跑去,如此混乱下,万一有人冲倒了曹昂,那情况就严重了。 自始至终,曹纯这样做,没有想夺曹昂展现英姿的想法,他要考虑的是曹昂安危。 适才曹昂骑砍之际,竟然从马背上起身,这可真吓坏了曹纯!! “都给老子站好!!” “归营!!” “各部立刻归营!!” 在道道喝喊声下,本骚动的人群恢复平静,曹昂持刀骑马,看了眼左右,随即便笑着朝曹纯走去。 “子修,汝之骑术真了得!”曹纯挎刀迎上,不加吝啬的夸赞道:“飞将军之名,非子修莫属啊!!” “叔父,侄儿可当不起。” 曹昂笑着翻身下马,对曹纯说道。 曹昂是有自知之明的。 飞将军之名,岂是他能得的。 要是虎豹骑列装了骑兵三宝,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轻松碾压他,所以这取巧之事,他才不会去干。 “双镫?” 眼尖的曹纯,见到马鞍两侧悬挂的马镫,露出惊愕的表情,“子修,适才汝在骑砍、疾冲之际,能从马背上起身,靠的就是此物?”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双镫更易控马,将马镫加宽与脚增加接触,哪怕是在疾冲下,亦能更好借力。” 还能这样?! 曹纯压着心头惊疑,挎刀朝曹昂坐骑走去,这双镫不止他没有想到过,很多人都没朝这方面想过。 给战马配单镫,是为给上马找力。 骑术了得之辈,甚至不靠踩镫都能上马。 在东汉,对骑兵要求最多的,是人,至于马,品相好,耐力足,爆发强就够了,驰骋疆场的骑兵,是人控马,所以对骑卒要求很严。 “这鞍?” 来回观察的曹纯,在惊叹双镫的优势之际,很快又发现了异常。 “叔父,这叫高桥马鞍。” 此时,牵马走来的曹休,笑着对曹纯道:“有此物,再配双边马镫,纵使疾冲再快,亦能稳稳跨在马背上。” “了不起,了不起。” 曹纯感叹道:“有此两物在,虎豹骑若能配备,至少能提三成战力!!” 别小看这三成战力,真到战场上,强一分就能击败强敌!! “叔父,给马配的,可不止这两物。” 曹昂笑着走上前道。 “还有?” 曹纯惊诧道,可仔细看下,曹纯却没有发现,还有一物在何处。 “哈哈!”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他们见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咧嘴笑了起来。 “将军,在这里。” 典满咧嘴笑着,朝曹纯走来。 嗯? 在曹纯诧异的注视下,典满安抚着曹昂坐骑,遂搬起马腿,“将军,此物叫马蹄铁,将其钉在马掌上,哪怕再差的路,都如履平地!” 这!! 曹纯彻底惊了,将铁钉在马掌上,那马蹄不就裂开了? 曹纯理解不了。 “叔父,这马蹄铁是为保护马蹄的。” 曹昂笑着解释道:“人的脚尚需穿鞋来保护,这马的脚,不也是一个道理吗?只需定期更换马蹄铁,这马蹄就坏不了。” “甚至有了此物,还能增加战马负重,毕竟马蹄无需跟地面直接接触,有此作为缓冲,挑选品相好,耐力强,爆发足的战马,不仅骑卒能着重甲,连马都能着,这在战场向强敌冲阵,必将所向披靡!!!” 曹纯脸色彻变。 此刻在曹纯的脑海里,想象着一批武装到牙齿的铁甲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会给人带来怎样的震撼。 这铁甲骑兵冲阵之下,又将带来何等强烈威慑! 曹纯激动起来。 如果虎豹骑有这样一支强骑,那将彻底不一样。 ‘看来是成了。’ 见曹纯如此反应,曹昂露出笑意,‘干涉虎豹骑操练、成军,这种事不能做,但是指明骑兵主流方向,是可以的!!’ 曹昂比谁都想看到,一支支装备精良、分工不同的骑兵队伍,出现在曹军麾下后,活跃在各处战场上,将会带来何等的震撼。 “叔父,这是侄儿闲来无事时,对骑兵种类细化,对骑兵作战写的想法。”想到这里,曹昂对曹纯说道,许仪见状,忙将怀里揣的册子掏出,随即朝曹纯走来。 “当然,能不能在虎豹骑推行,还需叔父定夺,毕竟论及骑兵,侄儿可比不过叔父,呵呵……” “子修。” 接过册子的曹纯,表情复杂的盯着曹昂。 他这侄儿还是那样谦逊。 就曹昂能想出这三物,曹纯就觉得羞愧,在他看来,这虎豹骑主将,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他,而是曹昂! 只是曹纯也知,曹昂有别的事要做,不可能就任虎豹骑主将的。 “叔父,等侄儿回宛县后,就命人将骑兵三宝送来。” 在曹纯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道:“叔父放心,虎豹骑所需骑兵三宝,侄儿会设法解决的,此外所需具装,马甲,刀具等物,侄儿也会命人解决,虎豹骑,不出世则以,出世必惊人!!” 既然有虎豹骑这支强骑,曹昂没有必要再筹建一支强骑,毕竟论忠诚,论悍勇,谁能比得了虎豹骑? “如此就辛苦子修了。” 曹纯听后,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叔父,您这是想折煞侄儿啊!” 曹昂见状,忙退到一旁去,随即朝曹纯作揖还礼。 曹纯这一礼,是发自肺腑的。 可曹昂不能接。 他是晚辈,哪怕他是曹操长子,可规矩就是规矩! “叔父,侄儿给虎豹骑所配之物,务必要做到绝对保密。”曹昂想到什么,随即对曹纯正色道。 “从列装之日起,任何人都不能对外有联系,哪怕是写书信,也要严查后才行,这些神兵利器乃虎豹骑立世根本!!” “子修放心,某知晓怎样做。” 曹纯重重点头道。 此事即便曹昂不提醒,曹纯也会如此的,毕竟骑兵三宝也好,其他武备也罢,将成为虎豹骑的重要倚仗,这要是敢对外泄露,那虎豹骑如何碾压强敌? “还有一件事。” 曹昂露出笑意,转身看向曹休几人,“文烈他们,就不跟侄儿回宛县了,今后就随叔父在虎豹骑历练吧。” “大兄!” “公子!” 曹休几人听后,无不看向曹昂。 “子修舍得?” 曹纯看向曹昂道。 对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在宛县的经历,曹纯是知晓一些的,曹昂将他们派到丁斐麾下,由此可见对他们的看重。 还有他的独子曹演,被派去育阳,到于禁麾下历练,曹纯哪里会不知曹昂是何意啊。 丁氏将这些子弟派来宛县,曹纯事后才知晓此事,尽管不舍独子吧,但曹纯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很欣慰。 “玉不琢不成器。” 曹昂微微一笑道:“曹氏、夏侯、丁家三族的父辈们,一个个都在前冲锋陷阵,我等作为晚辈的,也不能安于享乐,过纸醉金迷的日子吧?这在昂看来太过无趣,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该做的!!” “说得好!” 曹纯听后抚掌大笑道:“既如此,就将他们交给某吧。” “嗯。” 曹昂点头应道,随即看向曹休几人,表情严肃道:“别觉得进了虎豹骑,就能留在虎豹骑了,能不能留,看你们的本事,要是叔父不满意,那你们也别回宛县了,直接回许都去吧。” “喏!!” 曹休、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无不是表情严肃,眼神坚毅的朝曹昂抱拳喝道。 他们知道,这是曹昂为他们争取的机会。 可机会是争取了,但能否把握住还要看他们自己。 尤其是夏侯尚,此刻心情格外复杂,能进虎豹骑这等强军,只要他能留下来,今后必然能建功立业!! 其父去世的早,他是家中唯一男丁,有些事,哪怕是有亲叔父(夏侯渊)帮衬,也不如自己扛起要来的好。 男人,终究要顶门立户的!! 第101章 要钱居士,名利双收的大买卖 从宛县赶去堵阳,几桩事得到有效解决,曹昂是高兴的,这一高兴,遂在虎豹骑大营多待数日。 牵扯到骑兵装备,技战术,细化种类,精英培养等事的后续,待在虎豹骑大营的曹昂没有再插手,说到底,虎豹骑主将是曹纯,诸如越级或越权干涉这种蠢事,曹昂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曹昂要么去观看虎豹骑操练,要么跟虎豹骑上下交谈,要么命人买肉改善伙食,要么巡视虎豹骑各处,嗯,曹昂在干这些事情时,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跟着一起。 几日下来啊。 虎豹骑全体对曹昂的印象有不小改变,曹昂表现的很随和,不摆架子,跟虎豹骑同吃同住,这让很多人看来都不可思议。 堂堂司空之子,出身如此尊崇,居然会这样? 这跟所想的不一样啊。 恰恰是这种改变,使得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迅速融入进虎豹骑大集体里,这也是曹昂唯一能做的。 动用特权,靠耍威风,这种事曹昂不会去做,做了一次,就有下次,次数多了,风气就败坏了。 …… “哈哈!子修啊,你可算舍得来了!” 舞阴城外。 曹洪露出笑意,张开双臂,朝风尘仆仆赶来的曹昂走去,身后跟着的将校,无不带着笑意。 “叔父别怪罪侄儿。” 翻身下马的曹昂,拿着马鞭就朝曹洪走去,曹洪人还没走到,曹昂就停下脚步,朝曹洪作揖行礼。 “瞧子修这话讲的!” 曹洪见到此幕,忙朝曹昂走去,伸手托住曹昂手臂,“子修忝为南阳太守,必然是很忙的,何时来舞阴不重要,心里有就成了。” “那肯定有。”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这次赶来舞阴,拜见叔父是主要的,其次是有些事,想跟叔父商榷下。” “走,那进城再说。” 曹洪听后,拉着曹昂就朝城内走去,“子修,某那蠢子在宛县待着,没有给你惹麻烦吧?要是惹来,别下不了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朝前走,曹洪讲这些之际,跟随曹洪的一众人,无不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摆手事宜,随即对曹洪道:“叔父,您这话就说错了,子宁(曹震)可没少帮侄儿分忧。” “哈哈!” 见曹昂夸赞自家子嗣,曹洪忍不住大笑起来。 随同的典满、许仪见到此幕,相视一眼后,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自家公子不管是到何地,都表现得如此轻松。 对曹洪的脾性怎样,二人是清楚的,很抠搜,贪财,有仇必报,这位除了在曹操面前表现很好,在别人跟前,那是很傲的。 但眼下跟曹昂在一起,曹洪的表现却很不一样。 一路无言。 舞阴城。 将军府。 看着堂内准备的宴席,曹昂朝曹洪作揖道:“叫叔父费心了。” “子修再说这样的话,某就真生气了!” 曹洪却故意瞪眼,对曹昂道:“子修好不容易来舞阴一趟,某备下薄宴,这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醉不归?” 曹昂听后,笑着对曹洪道。 “哈哈,这才对嘛!” 曹洪满意的大笑道:“今日就不醉不归!!入席!!” 在曹洪的示意下,堂内众人纷纷入席,期间,曹洪示意曹昂去主位,但曹昂却百般推辞。 开玩笑。 自己离开堵阳,没有急着回宛县,特意改道来舞阴,就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见曹洪,不老实坐客位,却喧宾夺主的坐主位,这就太不会做人了。 “来,此觞为子修接风!” 在众人纷纷入席后,坐于主位的曹洪,端起手边酒觞,笑着环视众人道:“难得子修来一趟,满饮!!” “满饮!!” “满饮!!” 在道道应喝声下,众人纷纷举觞朝曹洪、曹昂示意,堂内气氛轻快不少,曹昂亦端起酒觞表示。 曹昂能来舞阴,曹洪是高兴的。 先前在宛县忙,不来也就不来了,但离开宛县了,跑去堵阳了,去见了曹纯,去看了虎豹骑,要是这还不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曹昂想到这些了。 所以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时,就提前派人来舞阴传信,以表示自己对曹洪的尊重。 曹纯、曹洪虽说都为曹氏一族,但却分属不同房,论起关系,曹昂跟曹洪要更近些,大族间最复杂的,莫过于关系了。 跟这个亲,跟那个远,对寻常人来讲,这都无所谓。 但是对曹昂而言,不行,谁叫他是曹操长子呢,这些关系的维护,他必须要做好,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让这个满意,让那个不满。 虽说累吧。 但值得! 毕竟关系维护好了,那在曹氏的地位就不同,除此以外,曹昂还需兼顾到夏侯、丁氏两族。 在将军府正堂摆的接风宴很愉快。 期间笑声不断。 曹昂知礼、谦逊、随和的态度,不止让曹洪很满意,更让麾下诸将高兴,曹洪暂且不提,但他麾下那帮将校,一个个最初还怕曹昂摆架子,可事实上并没有。 曹昂过去在曹军上下,是让不少人知晓,但真正见过曹昂的却没多少,道听途说,终究比不过亲眼所见啊。 夜悄然而至。 “子修,汝有何事要跟某说啊?”原本有几分醉态的曹洪,在回到内院时,却恢复了平静,见曹昂略显诧异,曹洪笑道:“子修勿怪啊,跟那帮杀才一起喝酒,不这样,那岂不要因酒误事!?” 果然。 曹昂笑了起来,适才的诧异,曹昂是装出来的,他的酒量还算不错,这人醉没醉,曹昂是能看出来的。 “侄儿确有件事想跟叔父商榷。”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递到曹洪跟前,“侄儿想请叔父,在南阳组织起一商号,在宛县兴建工坊,从事器械、人力、粮食等各项事宜。” “侄儿在南阳筹建商会,在南阳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自家人帮衬,对于此事的设想,侄儿都写了下来,叔父先看看,同意与否再说。” 嗯? 曹洪见状露出疑惑,但手上却已接过册子,在曹昂的注视下,曹洪没有迟疑,就翻阅起册子了。 曹昂此来舞阴想做的事,是积极促成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联合商号,涉及到的领域很广,兴建工坊,打造器械,输送人力,贩卖粮食……这些都跟治理南阳的方针,是息息相关的。 虽说有了南阳商会,各地诸族加入其中,但在曹昂看来,有竞争才能掌控主动,有竞争才能保持活力。 曹昂想要的南阳,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南阳,而非是循规蹈矩的南阳。 何况促成三族联合商号,以利益进一步加深彼此联系,这对曹昂是有莫大好处的。 “此事可做啊。” 在看完曹昂所写,颇具经商头脑的曹洪,立时就瞧出其中厉害,“这一商号真要筹设起来的话,不说别的,单单是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派下器械订单,这一商号竞价承接,就能赚取不少啊。” “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器械,子修,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看的透彻啊。” “那是自然。” 曹昂微微一笑道:“有利可图,不考虑自家人,难不成考虑外人?况且,侄儿想的不少器械,在先前都没有过,交给别人去造,侄儿还不放心,但是自家人就不同了。” “这点子修放心。” 曹洪立时道:“真要组建这一商号,那来南阳做事的,必然是信得过的人,他们要是敢跟外人勾结,那下场好不了!” “叔父觉得此事可行?” 曹昂笑着反问道。 “当然可行啊!” 曹洪兴奋道:“子修,此事就交给某,联系三族之人,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在南阳组建这一商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有叔父负责此事,侄儿当然放心。” 曹昂先是给予肯定,但随即却讲出心中所想,“不过既然做这事了,那公私必须分明,不然今后就不好了。” “某明白。” 曹洪收敛笑意道:“亲兄弟还明分账呢,何况牵扯到这么多人,某会完善后,再去联系这些人。” “好。” 曹昂点点头道。 之所以将此事交给曹洪,正是曹昂知晓曹洪的脾性,贪财归贪财,但却能拎得清,要不是这样,就曹操多疑的性格,就算曹洪救过曹操,可要是曹洪做的太过分,那曹操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曹洪的。 第102章 捷报频传,曹氏麒麟儿定兴宛! 人终究会长大,尤其是男人,长大了,所背负的就多了,那份纯粹就没了,可人的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怕是很多人想过,却从没有想明白过的吧。 到了年纪了,你要事业有成。 到了年纪了,你要娶妻生子。 到了年纪了,你要扛起责任。 到了年纪了,你要…… 可是人就活一辈子,走的这一生,背负的太多,又有谁真能停一停,放空自己,去思考人生的价值与追求? 天黑了。 天亮了。 转眼,曹昂在舞阴待了数日。 天湛蓝。 云涌动。 “将这份回函,命人加急送至宛县。” 曹昂将一份竹牍递给典满,正色道:“既然通过南阳商会,交付给太守府的各式农具,达到最初定的最低批收标准,就按着最初定的来办。” “给通过验收的结清款项,没有通过的让南阳商会去解决,规矩既然定了,就按规矩来办,不能因为对春耕有些许影响,就要推延结清的期限。”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做事难啊! 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曹昂轻叹一声,撩袍倚着凭几,伸手轻揉太阳穴,他是离开了宛县城,可仍有许多事要他拍板。 就像这次拍板的。 是先前通过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下达农具订单,加入商会的南阳诸族承接,由于不限农具规模,就使打造农具的各族,难免有些想投机取巧的,这对负责春耕的满宠而言,那绝对是不容搪塞的事。 所以问题就出现了。 按这一时代的办事思维,满宠是没有错的,可满宠显然没有真正理解,曹昂创设的南阳商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出现不合格品,太守府无需出面惩罚,将对应情况转至南阳商会即可,至于怎样惩处,怎样解决,那是南阳商会要出面去做的。 南阳商会就是曹昂协调各项资源,满足南阳各项需求,推动商税规范的渠道平台,以利来聚各方势力,以规来震各方势力,只要此事能做好了,曹昂不需要耗费宝贵资源,去筹建一些领域产业。 至于生产力的提升,技术的改进,可通过不断增加的贸易规模,以南阳商会来协调技术转让,技术升级等事宜,继而让有前瞻性的持续发展,至于混吃等死的就悄无声息的泯灭掉就行,何况在这一过程中,曹昂还能通过南阳商会收取技术专项费用,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环。 最核心的,最机密的,势必要牢掌在自己手里,不过落后于最前沿的种种,就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即便叫竞争对手得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前沿的种种技术,足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子修真的长大了。’ 思考问题的曹昂,没有注意到堂外站着的曹洪,但适才曹昂所讲,过来的曹洪却听的真切。 这几日,曹昂在舞阴待着,除了跟曹洪交谈外,还要处置各种急递来的事宜,这些曹洪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洪的想法改变很多。 过去那个曹昂,已经是过去的。 眼下的曹昂,真的长大了,开始支撑起曹氏基业了。 别小看这种改变。 被认可,亦是成长的一部分。 “公子!!大捷啊!!!” 在曹洪感慨之际,许仪举着竹牍,兴奋的朝曹昂住所跑来,可跑来后,却见曹洪站在堂外。 “拜见将军!” 跑来的许仪,当即抱拳行礼道。 “叔父,您何时来的?”曹昂走了出来,见曹洪在,当即便抬手一礼,“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呵呵…某也是刚来。” 曹洪见状,笑着摆手道,“子修快看看吧。” 对许仪喊的大捷,曹洪还是很好奇的。 虽说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将分驻各地,但曹洪也知曹昂不会背着许都,擅命他们去进犯刘表所控之地,真要这样做了,那就不是南阳的事了,而是两方势力的事。 至于刘表主动进犯,曹洪觉得不会,刘表要真敢这样做,当初曹操领兵讨伐张绣时,刘表就不会坐视不管。 至于清剿宗贼,曹洪也知晓些,但这似乎不值得如此吧? “哈哈,兴霸他们果真没叫某失望啊!!” 在曹洪疑虑之际,看到报捷军报的曹昂,此刻却大笑起来,“叔父,育阳、安众、冠军、顺阳、南乡几地宗贼悉数被剿了。” 还真是清剿宗贼? 曹洪露出错愕,可曹洪却不理解,清剿些肆虐地方的宗贼,有必要这样高兴吗? “叔父,您先看看。” 曹昂见状,笑着将报捷军报递给曹洪。 “嗯。” 曹洪应了声,伸手接过,可在看的那刹,曹洪双眸却瞪大了,“这是清剿宗贼所得的?不可能吧!!” “叔父,可别小看南阳宗贼势力。” 曹昂收敛笑意,表情正色道:“南阳久经战乱,有些宗族就在暗中布局,继而聚拢流民占山为王。” “明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背地里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况有些宗贼,就是当地的豪强,他们靠此来聚拢财富,所以清剿宗贼,从侄儿就任南阳太守之初,就在心里明确了。” “可这也太多了吧。” 曹洪听后,依旧震惊道:“清剿几地的宗贼势力,合计缴铁甲三千,刀枪数千,弓弩上千具,战马数百匹,驽马、耕牛数千头,五铢近五万万钱,粮上百万石,盐……” 说着,曹洪停了下来。 南阳是帝乡,底蕴的确浑厚,可浑厚的是南阳诸族啊,但一帮肆虐的宗贼势力,不至于富裕成这样吧。 即便曹昂讲的那些是真,也不至于啊。 但曹洪却忽略一点,天下纷乱下无数人避难荆州,这南阳是必经之地,哪怕是之一,长年累月下,哪怕期间消耗不少,这劫掠积攒还是很可观的,更别提肆虐南阳各地的宗贼,不是十余股势力,而是上百股,甚至更多,只是规模不一罢了。 “是挺多的。” 曹昂露出笑意道:“不过这也解决侄儿的燃眉之急了。” 这一刹,曹洪恍惚了。 曹昂这一笑,跟曹操是何其像啊。 这种坦然的感觉是模仿不来的! 真乃曹氏麒麟儿啊! 也是在此刻,曹洪想起曹操夸赞曹昂的话,在心底也生出感慨,也是这样,使曹洪明白一点,只怕他驻守舞阴的日子长不了了,南阳有曹昂在,根本就无需他待在舞阴!! 第103章 比阳之变,深明大义属李典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本为曹操充当侧翼援军,同时震慑章陵郡方向,避免曹操领军征讨宛县之际,荆州兵出章陵郡以袭曹军后方。 但是随着曹昂识破张绣叛袭,使得曹操顺利夺占宛县,此后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接连归顺,南阳郡格局初步改变。 其实在这个时候,曹洪引军屯驻舞阴的意义,就不如过去那样大了。 不过曹昂出任南阳太守,领军驻守宛县,曹洪所部就没有调离,包括留乐进、于禁、许定等将在南阳,调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来南阳,后续又命曹纯领虎豹骑密驻堵阳,迁夏侯渊就任汝南郡太守,这都藏着曹操对曹昂的关爱。 一旦说南阳生变,不至于让曹昂独自面对,有这些值得信赖,能独当一面的文武帮衬,哪怕南阳最终丢掉,但也可保曹昂无生命之忧。 这就是曹操。 哪怕内心很在意,但表面却不讲。 只是曹昂治理南阳的手段,远超曹操的预期,故而在南阳的部分安排,在当下就成鸡肋了。 至少在曹洪的眼里,他留与不留舞阴,已经不那样重要了,说到底,与章陵郡接壤最近的是比阳!! 率部驻守比阳的事李典。 此人先前在曹军麾下不显山不露水,可自从被曹昂要来南阳郡,率部独镇比阳,表现出的风采十分不俗。 嗯。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除了在必要时给曹昂撑腰以外,还有为曹操定期急递书信,将南阳各处实况禀于曹操。 所以别看曹操远在许都,可对南阳的种种是很了解的。 得知甘宁、魏延、宗预等部清剿宗贼实况,曹昂在翌日就离开舞阴了,他要视察与荆州兵接壤的几地。 肆虐地方的宗贼势力,是曹昂坚决要清理掉的,今后在曹军所控南阳境内,必须确保绝对安稳。 没有安稳,谈何发展? 内忧要被曹昂坚决铲除,能影响安稳的就剩外患了。 南阳郡与荆州接壤,与汉中郡接壤,与京兆尹、弘农郡接壤,不过在曹昂的眼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荆州! 所以曹昂要去巡视。 只是赶去比阳的曹昂并不知晓,在他前脚刚离开舞阴,曹洪后脚就派人送走几份信,除了三族联合商号一事,还有曹昂清剿宗贼战果,及曹洪请求调离舞阴诸事。 毕竟在曹洪看来,曹昂能独当一面了,将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何必再待在舞阴?这不是纯纯浪费粮饷吗? 既然南阳不需要他,可别处有需要他的,何况他麾下所辖各部,有些是从别处调来的,该调回也要调回。 这就是曹洪。 看似贪财的表面,实则对什么都看得很透,之所以要这样表现,这不过是曹洪的处世之道罢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撒照,比阳城置于金光下,袭来的风带着凉意。 “有曼成在比阳,某在宛县就无忧。” 比阳城头上。 曹昂伸手轻拍身前女墙,看着有序离开的民夫,对身旁挎刀而立的李典,不加吝啬的夸赞:“这才过去多久,城防修缮就初具规模了,呵呵…纵使据章陵的荆州兵,敢来犯我比阳要地,那也定叫他们铩羽而归!” “公子谬赞了。” 李典抬手一礼道。 “这可不是谬赞。” 曹昂笑着伸手道:“我军所控南阳诸地,想毫无顾虑的治理与发展,就离不开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安稳。” “若刘表所领荆州兵,动辄就袭扰我军在宛腹地,那势必会人心惶惶的,近来章陵等地荆州兵,没少袭扰比阳等地吧?” 是。 曹军与荆州兵在南阳的对峙,的确不会轻易起战端,毕竟真打起来,双方势必要投入很大,这对谁而言都非好事。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当然不打归不打,但双方你来我往的碰撞,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一碰撞的最终体现,就是双方斥候间的对抗。 “袭扰的确不少。” 李典如实道:“不过我军没有吃亏,对比阳周遭,对比水沿畔,末将都做了周密部署,先前压力是大些。” “但随着宗贼清剿加快,修缮城防的民夫逐步安稳,这压力就小的多了,有末将在,比阳断不会有失!!” 这就是李曼成啊!! 曹昂听后,心底生出感慨,跟育阳、穰县等地不同,李典所驻比阳,要修缮城防,只这一点,压力就不知大多少。 可自始至终呢,就没有见李典抱怨过。 动辄向宛县城送信诉苦,曹昂根本就没碰到过。 李典的个性很鲜明,只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不到最后时刻,只要他还能扛着,那就不会将麻烦向外推。 说起来。 领兵屯驻南阳各处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将,每个人都有鲜明特点,恰恰是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昂根本就不担心荆州袭扰。 曹昂能在南阳促成种种谋划,离不开这些人的默默付出。 能让他们这样的,除了曹操以外,也就是曹昂了。 谁叫曹昂是曹操长子呢。 这就是大义!! ‘看来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下张仲景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心底暗暗道,‘李典有他在,无需再积攒底蕴,那李整要是不壮年而逝,对曹氏百利而无一害。’ 李典是山阳钜野人,李氏在当地是豪强,其从父李乾,从兄李整能力都很了得,但李乾在吕布袭兖州时,被吕布麾下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所杀,李氏部曲眼下归李整统辖,此人悍勇,在曹操麾下时很有名的,关键是深得曹操信赖。 曹操当然信赖了。 在创业初期,带资来投,能力极强,忠心耿耿,换作任何一位创业者,都会格外信赖与倚重的。 李乾、李整在史料中记载不多,但通过李典,也能看出二人的能力怎样,毕竟李典真正崭露头角,是在李整病故后,接管了李氏部曲,才一点点有名气的。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治理南阳,兴盛南阳,是为补齐曹氏短板与底蕴,那么救治一些文武的命,同样是为避免损失,除了李整以外,还有不少人要干涉,最让曹昂惦记的,非郭奉孝莫属!! 第104章 随枣攻略,得宛望夏谋新局 东汉末年这一群雄并起、诸侯争霸的特殊时期,绝对是最荡气回肠的存在,每位青史留名的人物,皆有其独特的魅力所在,被后世所津津乐道。 只是在这段特殊时期,存有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 熟悉这段历史的曹昂,最无法接受的遗憾,莫过于三家归晋后,发生五胡乱华这等至暗转折! 曾经臣服的异族势力,却趁着神州最虚弱时肆虐,导致汉家衣冠险些葬送,汉人沦为两脚羊,这简直太耻辱了! 司马一族,必须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曹昂要弥补这一遗憾,他要让曹氏一统神州,叫乱世早些终结,设法促成北伐草原之谋。 几路大军北伐待定,谁任主将待定,但有几位必须出任军师,以出谋划策重创草原异族势力! 程昱。 贾诩。 郭嘉。 这三位必须出场。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管汉室各路诸侯怎样争,怎样斗,那都是属于内部的分歧,但毗邻北疆的各部异族势力,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 比阳城。 将军府。 视察比阳各处的曹昂,这一路跟李典聊了很多,即便是这样,二人仍有不少话,依旧没有讲完。 “哈~” 堂外站着的典满、许仪打着哈欠,来了比阳就没有消停过,让他们很是疲惫,但二人仍坚守宿卫。 “公子,其实对我军而言,不能一味地固守比阳。” 彼时的正堂内。 李典跪坐在锦凳上,指着眼前所铺舆图,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末将在比阳招募新卒之际,就发现从章陵郡逃来的青壮不少,由此末将推断,荆州在章陵郡的根基,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牢靠。” “再一个比阳、育阳等地冲突,末将总觉得荆州方面,很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这样就对他们产生很大威胁。” “曼成猜想的没错。” 曹昂笑笑,看向李典说道:“看似荆州之主是刘表,实则却并非这样,荆州素来很是排外,这点天下皆知。” “刘表是名传天下不假,是汉室宗亲也不假,但他单骑入荆州,固然使其名传遍天下,可却无法掩盖一点。” “刘表与荆州诸族共治?” 李典猜到了什么,略显诧异的说道。 “正是。”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与其说是刘表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倒不如说是蔡、蒯等族怕我军站稳脚跟,毕竟真要这样,我军迟早要涉足荆州,到时荆州诸事,该由谁说了算呢?” “必然是主公!!” 李典态度异常坚决道。 “这就是矛盾。” 曹昂伸手道:“某奉命留驻宛县,就任南阳太守,要做的是就一个,治南阳,兴南阳,而这就必须要将南阳郡凝一!!” “曼成能想到这些,有件事,某觉得有必要提前叫你知晓,此乃我军凝一南阳的绝对机密。” 李典听后表情严肃起来。 但与此同时,在李典的内心深处生出暖流。 如此机密,曹昂却愿告知给他,这代表着什么? 绝对信赖啊! 这对李典而言,他除了拼死效忠于曹氏,再无其他能报答这种信赖。 “攻略荆州,是必然要做的事。” 曹昂撩撩袍袖,伸手指着眼前舆图,“将南阳郡凝一,在某看来是攻略荆州的前奏,所以我军必须要有前瞻性,不能只被凝一南阳所遮挡双眼。” 李典点点头表示认可。 “而从南阳攻略荆州,有两条路可走。” 曹昂继续道:“一路是沿淯水南下,所部直逼襄阳,此城乃荆州核心,是刘表最重视的地方,那必然会悉心经营,想短时间内攻破很难。” “的确。” 李典皱眉道:“攻取不下襄阳城,则我军兵锋无法威逼南郡,此郡拿不下,攻略荆州就是妄想。” “所以今后攻略荆州,就不能把宝只压在一处。” 曹昂正色道:“刘表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战略价值就凸显出来了,该片地域夹在桐柏山、大洪山之间,嗯,某暂且称之为随枣走廊吧。” “作为桥头堡的平氏、湖阳,作为前沿要冲的襄乡、蔡阳,作为腹地核心的章陵,作为后卫支撑的随县,皆是我军必须要拿下的。” “位处随枣走廊的上述诸地,唯有被我军悉数攻破,则进可威逼南郡、江夏两郡,使荆北再无安宁,退可扼守要冲,避免荆州对我军造成威胁。” 李典双眸微张,曹昂直击要害的挑明,令攻略荆州所谋,清晰在李典脑海里浮现出来。 “不止是这样。” 李典沉吟刹那,遂开口道:“要真能将随枣走廊拿下,则攻略荆州之谋就彻底盘活,甚至我军在蔡阳摆开阵仗,吸引襄阳城注意,设法调集荆州兵云聚,继而出淯水进逼襄阳,以彻底架起荆州。”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如若这两路未能有斩获,我军可沿随枣走廊奇袭江夏!!”李典越讲越兴奋,“一旦江夏郡得破,那我军就彻底围堵住了刘表!” “其实我军真能拿下江夏,可分兵出云杜,横穿大洪山夹道,继而沿汉江通道北上。”曹昂指着舆图道。 “这一路偏师无需去进逼襄阳,就在汉江通道沿途展开袭扰,那襄阳方面就势必要自乱阵脚了。” “如此南郡必下!!” 李典难掩激动道。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对攻略荆州有如此周密部署,或许实施起来会遇各种困境,可真要能逐步实现,那战果太斐然了!! “所以攻略荆州的关键,就在于我军能否拿下随枣走廊。”见李典如此,曹昂收敛笑意道:“从南阳郡析出的章陵郡,必须要再归入南阳,否则我军想攻略荆州,势必会付出极大代价!!” “公子,刺探之事就交由末将来办吧!” 李典听到这里,立时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朝曹昂作揖拜道。 和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省力啊。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也是他跟李典讲这些的原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攻略荆州这一大战略,想要真正施展开,势必要提前做种种准备才行,针对期间可能遇到的变数,提前拟定各种预案,以达到一击必中的成效! 而配合这一战略的实施,曹昂想到一绝佳切入点,即张羡起兵反抗刘表,那个时候是刘表最虚弱的时候。 “如此就拜托曼成了。” 曹昂起身,伸手搀着李典双臂,正色道:“此事必须要秘密进行,不可让荆州方面觉察到异样,否则我军所谋势必会被识破,到那时我军想要攻略荆州,只怕就很难了。” “公子放心!” 李典当即表态道:“若此事被荆州识破,末将愿自裁谢罪!!” 看这态度多好。 不重用他,又该重用谁?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刺探随枣走廊之事交给李典来办,曹昂是非常放心的,这样他能省去不少精力与时间,设法增扩攻略荆州的军队,嗯,在这件事上,曹昂不想动用曹操麾下太多军队,一来是曹操有不少事要做,曹昂不想因为他的谋划,继而影响到其他地方攻略,二来曹昂要凭借这一战,彻底奠定他在曹氏的地位!! 第105章 育阳军屯初峥嵘,缮甲厉兵伺机动 每个人活于世,皆有着属于各自的定位,小到一个家,都会有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要敢于承担,要培养教育,要……如此这个家才不会散,而在这个家中,一家之主的话是不容置疑的,这就是付出下才有所得。 一个家尚且是这样,更何况是一方势力呢? 纲常。 礼法。 规矩。 赏罚。 制定这些的核心所在,是为确保秩序安稳,唯有这样势力方能长久,不然崩塌就无法避免。 曹昂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曹氏基业的继承者,曹氏宗族今后的族长,所以曹昂要做的事情,也随之而明朗。 他的父母感情极好,在曹操入世以来,丁家不知暗中帮助多少,这一切都源自于丁氏。 曹昂被丁氏认作亲子,从立法上来讲,曹昂不止占了长,更占了嫡,作为曹操与丁氏的嫡长子,在当今这乱世纷争下,能为曹氏基业夯牢根基,能给曹操排忧解难,顺带以自己为主导打下半壁江山,只要将这些事情做好了,曹昂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雨无声而下。 育阳城。 将军府。 “公子,来喝些热姜茶,驱寒。” 于禁捧着漆盏,递到曹昂的跟前,眉宇间透着关切道:“公子是南阳太守,还是要照看些自己。” “某知道。” 曹昂笑着接过漆盏,看着于禁道:“离开比阳时还好好的,跑一半了,这雨就下起来了,把我等都淋成落汤鸡了。” “哈哈。”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无不是笑了起来。 “文则近来可好?” 曹昂端起漆盏,在吹了口气,遂对于禁道,说着,曹昂小口喝着姜茶,那味道有些辛辣。 “很好。” 于禁忙抱拳行礼道:“肆虐育阳的大小宗贼,被末将所辖各部清剿干净,尊公子命,在育阳各处要冲安营屯驻,眼下已基本完成,此外育阳所募第三批新卒正加紧募集,太守府所明军屯之地已登记造册,春耕已由各部营校落实。” “呵呵,某问的不是这些。”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于禁道:“某看文则消瘦不少,别光想着公事,对自己,也多关心关心。” “公子~” 于禁神情有些动容。 “将育阳交给文则,某是放心的,不然某在宛县待着,整日就别想别的的了,只顾担心此地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拍于禁手臂,“说说吧,在镇守育阳期间遇到哪些麻烦了?某特意赶来育阳,就是为文则解决问题的。” 难怪公子在比阳没待几日,就急着赶来育阳了。 典满、许仪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 从离开宛县赶去堵阳,曹昂一行安排就很紧凑,到每个地方是都住了几日,可曹昂每天都很忙,要解决一些事,要促成一些事,要拍板一些事,这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吃得消啊。 可即便是这样,曹昂也没有抱怨一句。 给自己创业,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倘若自己都抱怨的话,那叫身边人看到后怎样想? “麻烦倒是没有。” 于禁沉吟刹那,眼神有些闪躲道。 “不可能吧?” 曹昂听后,笑着对于禁道:“某离开宛县前夕,据满君所言,在比阳、育阳、穰县几地所明军屯,就属你育阳规模最大。” “比阳、穰县要修缮与营建城防,故而在军屯就相应削减不少,但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育阳了。” “这既要跟荆州兵对峙,又要在各要冲屯驻震慑新野方面,还要兼顾到军屯划分与造册,更别提春耕了,瞧你现在瘦的,你说没麻烦,文则觉得某会相信吗?” 讲到这里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在留驻南阳各处的诸将中,就属于禁最为特殊,虽说在曹军开始崭露头角,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可由于曹昂的缘故,只要其在南阳好好干,今后势必能跻身进核心圈的,所以对曹昂,在于禁内心是有感激的。 跟于禁情况类似的,是还有个李典。 但李典不管怎样讲,他前面还有从兄李整,纵使没有崭露头角吧,可人家最起码没太多顾虑。 可于禁就不同了。 于禁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于禁想把份内事都做好,不给曹昂找麻烦,这不仅是为了报答曹昂,更是想证明自己。 只是这样太累了。 曹昂不像看这样有本事的人,把自己紧绷到这种地步,于禁这样想可以,但他不能坐视不管。 “公子,淯水大营的新卒,何时能编练出一批?”见曹昂如此严肃,于禁也不敢不讲了,低首道。 “要是编练出来,分我育阳军屯数千,这样末将压力能小些,至于别的,末将都能处理好。” 曹昂皱眉道:“是新野方面的荆州兵,近来袭扰的次数多了?” 他在宛县平稳解决诸事,谋划诸事之际,是有人在默默付出的,于禁是这样,李典是这样,穰县是这样。 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与荆州僻壤的地方,冲突与袭扰不断,继而引得治下人心惶惶,曹昂就别想做事情了。 “不全是。” 于禁摇头道:“育阳军屯的规模,比既定的要多出不少,各处要冲屯驻明确,这其中有不少地是闲置的,所以末将就命人开辟了,不过今岁收成只怕不高,等来年,收成或许会上来。” “文则,叫某说你什么好。” 曹昂听后,有些不满道:“有问题就提啊,某就任南阳太守,不是耍官威的,是解决问题的。” “是,末将知道了。” 于禁听后,咧嘴笑道:“公子放心,末将今后肯定会提的。” “你啊。” 曹昂无奈一笑。 于禁在育阳这样做,只怕是猜到今后要对荆州作战,加之比阳、穰县等地与荆州兵冲突不停,所以就想多积攒些军粮。 在育阳等地的军屯,最初就定下了,所产皆作为军粮储备,这军屯种的,可不止有人吃的粮食,还有马嚼的口粮。 打起仗来,单靠喂草料,马掉膘很快的。 豆料是所用最多。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 真正能镇守一方的大将,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不止是麾下那些将士如此简单,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毕竟打仗,不是谁兵多,谁就绝对能胜,在战争之外,是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的。 “淯水大营的新卒编练快成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道:“等某回宛县后,就让舅父抽调一批勇卒,拨到你麾下各部,已加强各处的力量。” “至于屯卒,优先供应育阳方面,待育阳军屯解决好了,再给比阳、穰县等地调拨屯卒。” “末将谢公子!!” 于禁听后,忙抱拳行礼道。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划进勇卒编练,何处缺少将士就补充到何处去,至于没有通过的则划分为屯卒编练,分到各处军屯,当然这不代表着今后就种地了,其中谁表现好,通过定期考核的,亦可脱离军屯,调回淯水大营编练,等待着新一轮的补充。 这样做的好处,能让南阳各处不缺勇卒补充,亦能兼顾到军屯发展,在今后较长时间内,南阳就会施行这种模式。 “别谢某,这都是你该得的。” 曹昂走上前,伸手搀住于禁双臂,“除了勇卒、屯卒以外,等军器局这边投产了,造出的各式军械,也会优先供应育阳,这里压力太大了。” “比阳是邻近章陵不假,但荆州方面的主力,却都集中在新野、邓县、樊城各地,育阳是扼守南阳的要冲。” “有什么问题,就跟某提,别藏着掖着,你是育阳守将,不要总想着什么都自己扛,要都是能扛了,要太守府作甚?要某作甚?” “喏!” 于禁当即抱拳喝道。 第106章 于禁:愿为曹家世代,赴汤蹈火!! 雨一连下了多日。 穿育阳而过的淯水,水位也涨了不少。 “这雨下的,是没完了。” 育阳城外,某处屯营。 典满有些烦躁,这雨下的太不爽利了,淅淅沥沥的,对典满而言,这雨要么就稀里哗啦下一通,要么就别下。 “春雨贵如油,这道理都不懂?” 取下蓑衣的曹昂,见典满这样,忍不住笑骂道:“南阳各处兴屯,还有私田,最需要的就是春雨,你倒好,还抱怨起来了?” “公子,末将就是讲讲。”典满讪讪挠头,“就是这雨下的没完,公子这几日巡视育阳各处,难免会有些不方便。” “有斗笠,有蓑衣,有什么不方便的?” 曹昂瞪了典满一眼,随即道:“去,把文则请来,某有要事与之商榷。”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伯堂,你先下去休息吧。” 曹昂看向一旁的许仪,微微一笑道:“明日随某去穰县。” “喏!” 许仪抱拳应道。 “公子,那末将呢?” 本快离开营帐的典满,听到这话,立时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曹昂道:“您不会是要把末将留在育阳吧?” 此时的典满,既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激动。 怎么说呢。 典满想上战场杀敌,可也不舍离开曹昂。 “想什么呢?”曹昂瞪眼道:“明日你回宛县,有几封案牍要你亲送到太守府,抓紧去请文则。” “喏!” 典满应道,便转身朝帐外走去。 作为曹昂的宿卫,典满、许仪是不一样的,在曹昂看来,典满远没有许仪沉稳,故而对二人的历练是不同的。 宿卫大将,这不是谁都能做的。 曹操身边有典韦、许褚在,不管处在何等境遇下,曹操都是无忧的,对二人,曹操是绝对信赖的。 即便二人当众拔刀,曹操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二人想杀他,而是在他身边,肯定有威胁到他的人。 同样。 曹昂也要将典满、许仪历练出来,曹昂知道,他在南阳待的时日不会长,哪怕领南阳太守,但是等局势有变时,领兵出南阳是很正常的,在攻略荆州之前,曹昂还要促成曹操伐袁术。 这不止是为了抢夺政治优势,更为使南阳方面的曹军各部能历练出来,新卒补充进各部的多了,那各部战力势必下滑。 是。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被编进勇卒,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那勇卒就是中看不中用。 话虽然难听,可现实就这样残酷。 所以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攻略荆州,肯定要让曹操知道,叫这一谋划能融进曹操的大战略下,不过曹昂没打算动用曹操麾下别的军队。 毕竟别处也需要啊。 靠南阳一地想促成攻略荆州,的确很难,但要是能做成,曹昂所斩获的成果与名望,将是无法估量的。 “末将,拜见公子!” “文则来了。” 没过多久,于禁就赶来营帐。 “说正事。” 曹昂伸手轻拍于禁手臂,露出笑意道:“这几日巡视下来,对育阳各处的情况,某心里也有数了。” “今日有件事,某要跟文则说,攻略荆州之事,文则也知,曼成在比阳有重担,对文则,某同样有重担要托付。” 在过去几日间,关于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曹昂对于禁告知了,知晓此事的于禁很震惊,但同样很兴奋。 怎样说呢。 如果真能将荆州夺下,这天下格局势必大变!! 而参与进攻略荆州的人,势必将得到相应赏赐,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毕竟曹操是怎样的人,凡是追随的都知晓,在一些事上是多疑,但在赏赐上,曹操从没有犹豫过,踌躇过,担心过。 这就是曹操。 不过于禁兴奋之余,也是有些遗憾的,似刺探随枣走廊这等要事,公子交给了李典,而他却没有担任要务,这怎么能不遗憾呢? 而曹昂特意叫他来,说有重担要托付,于禁立时就兴奋了,能叫他做事,即便再困难的事,他也愿意去接! “某打算叫文则节制穰县、安众、比阳等地调动。”看着兴奋的于禁,曹昂讲出这几日一直想的事。 “某发现了,荆州方面对我军提防很厉害,就不说我军想攻略荆州了,单单是双方的对峙态势,这小冲突,小矛盾就不断,宛县距育阳、比阳、穰县等地,终究是有距离的,说不准到了哪日,小冲突,小矛盾就会成为大冲突,大矛盾。” “既然是这样,那就叫前沿诸地联防,一个是给荆州方面造成压迫,一个是磨砺所拨勇卒,一个是迷惑荆州,毕竟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也是要悄悄去进行的。” “某思前想后啊,育阳是联防各处最关键的,文则节制几地调动,这小冲突,小矛盾怎样利用好,除了把某提到的种种做好,还要减轻比阳的压力,叫曼成能专心把事做好,这担子可不小啊。” 于禁的呼吸急促起来。 虽说曹昂是叫他节制几地调动,而非是节制几地兵马,但于禁却清楚一点,这项军令一旦传达,在穰县的史涣,在比阳的李典,那都是会配合他的。 这代表着什么? 南阳前沿的调动指挥,就需要他于禁来统筹明确。 这担子是很重。 但同样是一种信赖啊!!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文则有什么困难?” 见于禁不言,曹昂故作不解道:“可是担忧育阳方面?” “没,没有!” 于禁这才回过神来,在曹昂的注视下,直接单膝跪地道:“末将,愿世代为曹氏,赴汤蹈火!!” 此等境遇下,于禁能说的,除了这一句,他实在想不到该怎样讲,这信任实在是太重了。 “有文则在,我曹氏必然无忧。” 曹昂笑着上前,弯腰搀扶起于禁道:“如此,育阳等地联防诸事,某就交给文则了,文则可别叫某失望。” “喏!!” 于禁再拜道:“请公子放心,若误公子大事,末将愿自裁谢罪!!” 第107章 孟德买驴为驹,黄须儿刨根问底 “啊…呃!啊…呃!” “啊呃!!” 旷野的坑洼土路上,一支商队缓缓行进,商队中,一头驴的叫声,显得是那样刺耳。 “明公,算算时日,仲德他们已赶至济阴郡等处。” 一辆行驶的车驾里,郭嘉撩撩袍袖,神情自若的看向曹操,“此次探查各地情况,对我军而言是极好的,特别是济阴一带,元让将军在此兴军屯,如果能达到预期的话,这对许都的压力无疑会减轻不少。” 曹操板着脸,嘴角不时抽动。 “啊呃!!” “啊呃!!” 听到愈发急促的驴叫,曹操愤然起身,钻出车驾,就瞪眼怒道:“把那头该死的驴,给某宰了!!” 看着曹操的背影,郭嘉低头笑了起来。 “父亲!为何要宰孩儿的宝驹!!” 曹操话音刚落,在后的车驾,曹彰探出了脑袋,不满道:“这是您在古应国送给孩儿的,它怎么招惹您了?” “噗嗤~” 听到宝驹的典韦,到底是没有忍住,骑在马上笑了起来,可随即,似感受到了什么,抬头之际,发现曹操瞪眼看着自己。 “咳咳!!” 典韦咳嗽两声,把脑袋别到一旁,可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曹操口中的驴,曹彰说的宝驹,是曹操一行离许至古应国,一路上曹彰吵着要骑马,被扰的不厌其烦的曹操,命许褚去买一头驴,美名其曰宝驹,送给了曹彰,想骑就骑此驹。 用曹操的话,小小年纪,骑什么马! 对这个黄须儿,曹操是喜爱的,性子像他,就是太莽了,若是在许都,想骑也就骑了,这一路赶去宛县,这么远的路途,万一骑坏了咋办! 可曹彰还没有烦,曹操却烦了。 那驴叫声,叫的曹操头疼。 “黄须儿,你又不老实了。”车驾里,坐在丁氏旁的曹贞,笑着看向曹彰,“你不也挺烦那头驴的?” “阿姊,你不懂。” 曹彰缩回脑袋,撅起小嘴道,“我烦归烦,但我就不放,哼,父亲拿我当三岁小儿,在家的时候,我可没少偷骑马,父亲居然敢拿一头驴骗我,连驴,马都分不清,我今后还当什么将军!” “难怪。” 曹贞却想到了什么,伸手对曹彰道:“有几次在家时,你总是崴脚,原来是偷偷骑马了。” “黄须儿,你偷骑马了?” 本带着笑意的丁氏,此时却皱眉看向曹彰。 “大母,就那几次。” 曹彰暗叫一声不好,立时讪笑着对丁氏道:“您可千万别跟父亲说啊。” “以后不准偷骑了。” 见曹彰如此,丁氏板着脸道。 “喏!” 曹彰有些失落,却不敢忤逆丁氏,低着头作揖道。 见曹彰如此,丁氏露出不忍,笑着说道:“等回许都了,给你寻骑师,教你骑术。” “真的吗?!” 曹彰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当初在许都时,他就不止一次的吵着,想学习骑术,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遂愿,他的年纪太小了,这骑术跟别的不一样,闹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 按曹操的想法,等曹彰年岁大些,再给他寻骑师教他骑术,却不想曹彰居然偷偷去骑马了。 “真的。” 见曹彰如此,丁氏会心一笑。 曹彰的性子,与曹铄有些像,先前曹铄在许都时,丁氏也没多想别的,可曹铄离开许都了,再看曹彰时,总能看到曹铄的模样。 “大母,您真好!!” 曹彰难掩激动道。 “那我呢?” 见曹彰如此,曹贞露出笑意。 “阿姊也好。” 曹彰咧嘴道:“等到了宛县,阿姊想要什么,弟肯定会随叫随到。” “果真?” 曹贞看向曹彰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曹彰极其豪爽道。 见二人这样,丁氏露出淡淡笑意,在这乱世下,能有这样温馨的一幕,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一想到去了宛县,就能见到曹昂、曹铄,丁氏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一路走走停停,丁氏很想快些赶去宛县,但她却没有提及此事。 她知道自家丈夫,此次离开许都来宛县,是有大事要做的,这沿途走走停停,就是在走访各地,看看治下真实的情况。 “大母,您继续讲父亲在雒阳的事迹吧。” 在丁氏思绪万千之际,曹彰呲着牙,对丁氏道:“您适才讲到父亲赴任雒阳北部尉,立五色棒,杖杀宦官蹇硕的叔父,使父亲之名传遍雒阳,据孩儿所知,那时十常侍乱政,父亲做这件事时,难道就不怕吗?” “怎么会不怕呢。” 丁氏露出几分怅然,“那时的雒阳看似平和,实则却暗潮汹涌,你父就任雒阳北部尉,暗中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这个位置在当时被很多人盯着,最终获益的却是曹氏子,暗中下绊子的不少,立五色棒,也是你父的无奈之举,只是你父没有想到,这五色棒还没有立多久,赛硕的叔父就被架着惹事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父亲!!” 曹彰听到这里,露出愤慨道:“真真是可恶至极。” “你还小,不懂那时的雒阳。” 丁氏笑道:“很多事都是藏在幕后的,你父叫你读书,不是逼迫你,是想让你通过读书明智。” “可是孩儿喜武,真不喜文。” 曹彰有几分怏怏道:“一读起书来,孩儿就头疼犯困。” “即便是喜武,可连字都不认几个,你怎样排兵布阵呢?”丁氏反问道:“你也不是没去过许都兵营,在营操练的那些将士,是要练各种战阵的,而指挥他们变动的将军,你不会真的以为,就是下几道令,就能让麾下将士完成变阵吧?” 曹彰沉默了。 “黄须儿,你想统兵打仗,就听母亲的话。”一旁的曹贞见状,笑着对曹彰道:“想想大兄,当初为了能像父亲一样,在家的时候要读多少书,要不是这样,你觉得大兄能就任南阳太守吗?” “不能。” 曹彰摇了摇头道:“的确,大兄都能吃这样的苦,我也一定能吃!!” 第108章 啥?这是兴屯?真败家子! 人这一生,从懵懂到成熟,会经历很多的事,在这期间认知会提升,眼界会抬高,情感会收敛,这在无形间会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你不断前行,而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人的终点是迈向死亡。 尽管知晓最终结果,可人活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是体验。 是征服。 是挑战。 是…… 男孩是晚熟的,可从男孩蜕变成男人,却只需要一瞬间,就是那一瞬,过去就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传承。 正是有这股信念,在这片土地上,不管经历何等坎坷与至暗,这里生养的人,都能创造一个个奇迹。 南阳郡。 雉县一带。 “父亲,渴了吧?”曹操一行在此经停,曹彰捧着水囊,在丁氏、曹贞一行的注视下,走到曹操身旁,递上水囊道。 本与郭嘉交谈的曹操,有些意外的看着曹彰。 “有屁就放!” 心底欣慰的曹操,却板着脸对曹彰道:“是不是惹你大母生气了。” “没有。” 曹彰摇摇头道,“要是父亲不渴,那孩儿先走。” “回来,谁说某不渴了。” 见曹彰转身要走,曹操却急了,瞪眼道:“赶紧把那头驴放了。”说着,曹操接过水囊,拔下木塞,就仰脖喝了起来。 这是长大了啊。 曹操生出感慨。 “那是宝驹!!” 可曹彰接下来的话,却叫曹操一滞,“父亲,您也是当朝司空了,怎么连驴跟宝驹都分不清。” “噗~~” 被曹彰这样一噎,曹操被呛住了,嘴里的水立时喷出来。 “咳咳~” “哈哈!!” “逆子!!” 此间热闹起来,瞪眼的曹操,跑走的曹彰,摇头的丁氏,发笑的众人,这一幕却是那般和谐。 “就不能跟你父好好说话?” 看了眼曹操,丁氏无奈一笑,对躲在身后的曹彰道。 “大母,是父亲先骗孩儿的。” 曹彰却道:“这头驴,孩儿一定要拉到宛县去,叫大兄给孩儿评评理,哼!” “你啊!” 见曹彰如此,丁氏伸手轻点曹彰额头。 “大母,疼。” 曹彰故意大叫一声,随即却拉着丁氏,咧嘴笑道:“大母,走,咱们去吃些东西吧,孩儿饿了。” “走吧。” 丁氏无奈道。 丁氏知道,曹操在雉县停歇,是在来的时候发现情况,在看了眼曹操、郭嘉一行,遂领着曹彰他们去一旁了。 “去,保护主母他们。” 本发笑的典韦,见丁氏一行去了车队后,立时对身旁虎贲铁戟士道,在曹操注视下,十几名魁梧壮汉,就快步朝丁氏一行走去。 “这逆子,早晚气死某!!” 看着丁氏一行的背影,曹操恨铁不成钢道。 “明公,嘉倒是觉得彰公子挺率真的。” 郭嘉憋着笑,对曹操道:“要是加以历练,今后定是公子的左膀右臂。” “可别。” 曹操冷哼一声,摆手道:“一个都够叫某受不了了,他俩要敢聚在一起,这天说不准就被捅破了。” “奉孝你是不知,这逆子最听那竖子的话,当初那吕奉先袭扰兖州时,那竖子敢披甲,扬言要战,这逆子呢,居然说俺也要去,直娘贼的,知晓此事把某给气的啊!” “哈哈!” 郭嘉大笑起来,吕布袭扰兖州时,他还没有投效曹操,不过对那一战,他是知晓的,很凶险。 “不说这些了。” 曹操将水囊递给许褚,皱眉对郭嘉道:“奉孝,这竖子真打算在南阳建七城,这一路走来,距宛县最远的鲁阳,除了在治下聚民兴屯外,还聚拢不少流民分批护送到雉县一带,这可不是小事啊。” “的确。” 郭嘉收敛笑意,正色道:“南阳终究是久经战乱,虽被明公之威,使北部诸地悉数归顺,但太守府根基终究薄弱,在南阳兴屯是良策,可建城……” 讲到这里时,郭嘉停了下来。 当初在许都时知晓此事,郭嘉就犹豫要不要禀于曹操,毕竟这绝非是小事,如果出现差错的话,是会在南阳引起大乱的。 可最后郭嘉还是讲了。 此事太大了。 “不行,某有些不放心。” 曹操沉吟刹那,皱眉对郭嘉道,随即看向典韦、许褚道:“典君,你留下警戒,若某今日未归,就暂进雉县休整,仲康随某走一趟。” “喏!” 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交代完这些,曹操就朝一处走去,郭嘉见状撩袍跟上,闹出这动静,让嘴里叼着干饼的曹彰,瞪眼就跑去看了。 “父亲!!您跑哪儿去!!” “老实听你大母的话,敢有顶撞,仔细你的皮!” 骑马而立的曹操,看了眼曹彰说道,随即便一勒缰绳,挥鞭控马朝前驰骋,郭嘉、许褚一行紧随在后。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曹彰却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 大丈夫就该如此!! “真不知这竖子是怎样想的。” 赶去一地的曹操,越想事情越不对,皱眉对郭嘉道:“当初在宛县时,对某提了治宛三策,叫他留守宛县,今后会在南阳兴屯,现在倒好,屯的确兴了,可却干如此劳民伤财之举!!” “明公,眼下说这些无用。” 郭嘉回道:“我等既然赶来雉县,刚好能去南召看看,这是公子定的名,到了地方,一切就都知晓了。” 曹操沉默不言。 在乱世下崛起,曹操比谁都清楚折腾民力,会带来什么坏处,在他治下,曹操一向厌恶这些,毕竟这会带来动乱。 当初知晓曹昂要建七城时,曹操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止一次骂曹昂,刚有点成绩就骄傲。 建城,这会消耗多少钱财,会死多少民壮啊,要调遣多少兵卒看押啊,对南阳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一路无言。 当曹操一行赶到‘南召’新城营建处时,累急的曹操一行,却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寨映入眼帘,而在营寨的核心,是一片空旷的地带。 “干什么的!!” 曹操一行停下没多久,在外围巡视的差役,看到有一队陌生人,就警惕的赶来,盯着曹操一行喝道:“来此做什么!!” “听闻此地建城,我等是从许都而来的行商,想看看是否收购粮食。”曹操见状,笑着看向眼前一行道。 “什么建城!” 为首那人却板着脸道:“明明是兴屯,不知道不要乱传,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嗯? 曹操一行听后却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在建城,为何却说是兴屯啊,可随即一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粮商是吧,跟某去南阳商会分号。”那人见曹操一行如此,嘴角微扬道:“不过某提前说好,南阳商会跟许都不一样,要守规矩。” 曹操、郭嘉一行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别的,遂跟着那人前去,只是在曹操的心里却暗骂曹昂败家子,尽管曹昂的警觉性很高,这让曹操很欣慰,但既然知晓此事不能乱传,那为何要做啊。 第109章 重商兴工,日新月异的南阳 “汝等既是从许都来的行商,想必对我南阳不了解。”前去南召屯建署的途中,那人对曹操一行道。 “去南阳商会分号登记后,先别急着承接各式订单,最好先去一趟户曹分司,将所携户凭叫书吏核准,开具太守府所颁路引。” “别怪某没有提醒你们,要是离开了此地,前去雉县、博望等地进城,没有路引会被严加审查的。” “户曹分司?” 曹操生出疑惑,不解的看向那人。 “此为太守府特派分司。” 那人不假思索道:“该司进驻在南召屯建署,负责南召地界编户齐民,路引发放,土地清丈等事。” “还能这样?” 郭嘉听后,上前道:“如此说来,在太守府的诸曹掾岂不都特派分司,以解决南召地界的屯建诸事?” “也不全是。” 那人笑着道:“诸如奏曹、法曹这些曹掾就没有特派分司,直属于太守府的屯建署,是为解决所在辖地兴屯事务,要这些特派分司没用。” “这样说来,在南阳有不少屯建署了?”曹操眉头微挑,看向那人反问道,只是讲到这里,那人却没有回答,反上下打量着曹操。 “这位仁兄。” 郭嘉见状,笑着朝那人走去,在不经意间塞给那人一个荷包,“只顾着去屯建署了,还没问仁兄名讳?” “不敢,叫我石彬就行。” 对郭嘉的识趣,那人很高兴,这荷包的份量不轻,几百钱是有的,对石彬而言,每有行商来此,他都会亲自领去。 几十钱不嫌少,几百钱不嫌多。 毕竟对外来的行商而言,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南阳最有用的消息,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明确是否在南阳展开商贸。 “屯建署是最近才有的。” 石彬将荷包揣进怀里,将所知的讲给曹操他们,“眼下运转的有南召、镇平、淅川、社旗屯建署,所派分司是一样的,接下来要筹建唐河、均县、山阳屯建署,以上就是所有屯建署了。” “按太守府的说辞,特设屯建署的作用,就是为更好统筹所辖兴屯,还有…就是营建新城了,对外不能讲,自己知道就行了。” 讲到这里时,石彬特意看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跟曹操他们分别后,他是不会承认讲过这些的。 “这不就是县衙嘛。” 曹操听后,尽管知道内情了,但却故作不解,看向石彬道:“南阳所辖诸县不少,这又特设七处屯建署,岂不多此一举吗?” “一看你就不了解南阳。” 石彬听后,似笑非笑的对曹操道:“这七处屯建署辖地,此前不是被宗贼肆虐,就是被荆州威胁,所以太守府对其掌控并不强。” “唯一不在此列的,是山阳屯建署了,该辖地是丰乡城,但由于距郡治宛县太远,故而要进行扩建。” “待到七处屯建署完成太守府所谋部署,就会由太守府向朝廷上表置县,如此以调整南阳所辖诸地所辖。” 也是看在郭嘉出手阔绰,石彬才会对其讲这些的,不然啊,换一个人来问,石彬连理都不会理。 原来是这样。 曹操、郭嘉相视一眼,立时就懂怎么回事了,这七处屯建署对应建造七城,解决所在城池营建,兴屯推行等事宜。 这七处辖地,在过去是南阳的薄弱处,所以通过建城兴屯以增强掌控,而在此期间,会有大批人口凝聚,如此南阳北部诸地,就完全掌控在太守府麾下了。 这也难怪太守府诸曹掾会特派分司,此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建城、兴屯期间,所遇到的各种问题。 如编户齐民。 如土地登记。 如统筹协调。 如…… 出现对应的事宜,就由对应的人出面解决,这样能避免相互推诿,将办事效率最大化。 ‘这竖子想的还挺周全的。’ 想到这些的曹操,心里忍不住感慨道,这跟他最初所想的是有出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对南阳郡的掌控是有益的。 “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在曹操感慨之际,石彬嘴角微扬道:“在屯建署负责的营建中,有一批土地是专用工坊、商行的,要是真有家底的话,就尽快去五官掾分司登记,等待竞价拍买。”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等到这七处屯建署所辖事宜皆了解,这些地方所辖人口可都不会少?” “嗯?为何这样说?” 郭嘉顺着石彬的话道。 “要不说你们不了解南阳啊。” 石彬笑道:“你们想啊,先前肆虐南阳的宗贼势力,多数都已被清剿掉了,除了罪大恶极者被处决,余下那些人悉数迁移来了,这其中就包括被胁迫的流民。” “这些人是屯建的主力,眼下只需管他们吃饱就行,不过他们的表现,都会以工分的形式登记,待到屯建悉数结束,会按工分来给予奖励,如此他们不就成常住人口了?” “还能这样?” 曹操双眸微张,尤其是听到工分这一新颖词汇,曹操心底生出疑惑,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所以抓紧机会吧。” 石彬嘴角微扬道:“太守府已经颁布安民策了,今后愿收容一切来南阳的群体,除了兴屯以外,工坊就是重要去处之一,行了,南阳商会分号到了,你们去吧,自有人去接见你们的。” 讲到这里时,石彬停下脚步,朝曹操、郭嘉一行抬手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去了,独留下曹操一行。 虽说还没有到南阳商会分号,可就赶来的途中,曹操他们听到的种种,无不感受到了一点,这看似是劳民伤财下要建造七座城池,实则却是在为南阳谋一条新路,只是曹操他们心底却生出疑惑。 如此规模的调整与落实,对南阳太守府而言,这压力是否会太大了些?万一在此期间钱粮断掉了,那又该如何维系运转呢? 这可不是小事啊,毕竟给予人如此希望下,最后换来的却是绝望,那势必会出现大麻烦的。 第110章 治宛十策凝人心,郭奉孝的惊叹 “主公,您看那里。” “嗯?” 原本在思索的曹操,被许褚这一提醒,在看了眼许褚后,遂看向许褚示意之处,入眼就看到很醒目的告示。 治宛十策。 仅是看到这几个字,曹操就起了兴趣。 “走,过去看看。” 曹操在说了句,便撩袍朝告示走去。 郭嘉、许褚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过多迟疑,就跟着曹操去了,这处告示摆放的很醒目,进出南召屯建署的皆能看到。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频遭灾情,备受宗贼祸乱,致使帝乡不复以往,昂奉令就任南阳太守,有责任亦有义务治宛兴宛,南阳才俊愿以唯才是举令而聚,与昂勠力同心共治南阳,为使南阳早日兴旺,故颁治宛十策,以鞭策与激励南阳上下……】 曹操停下脚步,入眼就看到这一开篇,这使曹操生出兴趣,遂继续看了下去,这份告示分明就是太守府对南阳的治理想法。 【策一,坚决荡平一切威胁南阳安稳之敌……】 【策二,坚决施行兴屯富宛之策……】 【策三,坚决落实兴教育宛之策……】 【策四,坚决打击劣币扰民乱市之策……】 【策五,坚决推动以工代赈之策……】 【策六,坚决促成兴工兴商之策……】 【策七,坚决……】 这份对外张布的告示,涵盖了治理南阳、兴盛南阳的方方面面,通篇以简练易懂的方式阐述,将南阳各个领域都融进治理发展下,以增强本土及外来者对南阳的信心。 今后南阳郡的好与坏,太守府及所辖县衙不提,该讲的都讲明了,是好,是坏,你们自己看。 这就是曹昂的治理观念。 你说的再多,依旧会有人质疑,有人抨击,既然是这样,索性就叫世人去评判嘛,只要赢得多数满意就够了。 至于全部满意,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原来这个工分,是以工代赈的考核啊。”看着眼前这篇治宛十策,曹操心底疑惑解开了,颇为唏嘘的对郭嘉道。 “奉孝,这还真够新颖的,将考功官吏的那套,置换到凝聚的流民身上,谁脚踏实地的去干就有赏赐,谁偷奸耍滑什么都没有,这好啊,枣祗、韩浩他们推行此策时,可没少为此而劳心费神。” 郭嘉赞叹道:“将以工代赈之策,跟兴屯巧妙结合起来,以民管民,以民御民,这不仅能减轻很多开支,还能调动积极性,公子在宛县真没少费心思啊。” “这竖子还算有些东西。” 曹操冷哼一声道,别看脸上是很倨傲,但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曹操的内心。 “治宛十策的颁布,言明南阳今后要做什么,这对人心的凝聚,将会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曹操这样,郭嘉早已见怪不怪,郭嘉讲着心中所想,“正如这特设的屯建署,将兴屯与建城糅杂在一起,特派分司确权管辖,而在具体的推行下,还将治宛十策巧妙嵌进来,不说别的,单是公子明确的七城之处,真能按部就班的去落实,不仅能使上述诸地大兴,还能避免诸地再起祸端。” “确实是这样。” 曹操双眼微眯道:“就说聚拢起的流民,真要能在各地安置下来,今后南阳将再无宗贼之患。” “就这一点,不知给南阳避免多少麻烦。” “宗贼,黄巾余孽,匪寇等各方势力,对地方造成的危害太大,出动军队去清剿,他们闻风而散,解决是能解决,但损耗实在太大了。” “南阳将兴屯建城,以工代赈等策皆糅杂在一起,期间还有各部新卒以剿促练,这不失为一种解决良策啊。” 因为看到了治宛十策,先前在心底生出的种种疑惑,此时此刻都悉数消散了,曹操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恶!!” 就在郭嘉准备顺着曹操所讲,再讲些心中所想时,曹操却突然咬牙切齿起来,“被石彬这厮给诓骗了!!” 嗯? 郭嘉露出疑惑,可旋即却想到什么。 “哈哈!!” 郭嘉摇头大笑起来。 “奉孝,你给那厮多少钱?”曹操皱眉道:“明明太守府张布的告示都详细讲明,这厮却故意诓骗外来行商。” “四五百钱吧。” 郭嘉保持笑意道。 “这么多?” 曹操道:“难怪那厮态度变了,这事虽小,可要是太守府看不到,哼,就等着败坏掉人心吧。” 曹操倒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石彬干的这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人了,明明所讲的种种就有告示张布,却偏找外来者去讲,这期间难免会塞些钱财,钱是小钱,但这事儿知情与不知情,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此事难以杜绝啊。’ 见曹操如此,郭嘉心里暗叹,‘石彬敢这样干,必然是有倚仗的,大钱不骗,专骗这种小钱,这种事不止南阳有,在别的地方,只怕会更严重吧,毕竟有个做官为吏的亲戚,谁不想沾些光呢?’ 经历过种种事,郭嘉不复先前那样嫉恶如仇,这世上的有些事,不是说杜绝就能彻底杜绝的。 哪怕下达严令,该去触碰的,还是会触碰的。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之下是有各种规矩的,有些或许上不得台面,但却隐秘的存在着。 凡是吃亏的,无不有一个心理。 那就是觉得自己是例外。 可事实上,有些人就是吃准这一心理,才故意设套叫你去钻的,事情发生了,想解决就难了。 毕竟这其中免不了要扯皮。 对于多数人来讲,这闹到最后啊,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只有少数较真的人,或许会收回所付,但也惹一肚子气,可经办的人,该怎样还怎样,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 在这世道下,不是什么事,都能靠道理就能讲通的,毕竟说到底啊,地方是靠人来治理的,哪怕换了一批,可有些事依旧是这样,想改变很难,一茬旧人被换走,一茬新人来了,可做的事却都是重复的…… 第111章 博望坡纵论兵事,水镜先生的小心思 翌日。 博望境内。 “大母,您就一点都不奇怪?”颠簸前行的车驾内,曹彰瞅了眼换马骑行的曹操,疑惑的转身看向丁氏道。 “奇怪什么?” 丁氏平静的看着曹彰。 一旁的曹贞眨着眼,好奇的看向曹彰。 “就是父亲容光焕发。” 曹彰皱眉道:“笑容多了不说,连驴叫也不烦了。” “啊…呃!啊…呃!” 曹彰话音刚落,驴叫就出现了。 噗嗤~ 曹贞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这难道不好吗?” 丁氏笑笑,有些无奈道。 “好是好。” 曹彰挠挠头道:“但总觉得哪儿不对,或许……” 可说着,曹彰却闭上了嘴。 “或许什么?” 曹贞对曹彰道。 “没,没什么。” 曹彰呲牙笑道,只是在心里却坚定一个想法,还或许个屁,说是不放心大兄,跑去雉县巡视去了,只怕是想寻欢作乐了吧。 肯定是这样! 不然他咋这么开心? “吁~” 在曹彰想这些时,曹操勒马而定,车队缓缓停下,曹操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那处延绵地形。 “此地可是藏伏兵的好去处啊。” 曹操有些感慨,对骑马走来的郭嘉道:“平日里或许用处不大,但真到了战况紧急下,稍有不慎就会中敌军埋伏,奉孝,此地叫什么?” “博望坡。” 郭嘉正色道:“此地北负伏牛山,南面隐山,西倚白河,地势险要,是襄汉隘道的通衢所在。” “博望看似不起眼,实则位置不下宛县,从豫州、司隶等地南下荆州,都必须要经此地转道。” “如此重要之地,那竖子为何没有派遣大将领兵屯驻。” 曹操皱眉道:“给他留那么多悍将,就是为全面布防南阳的,不能顾头不顾腚啊,万一要有强敌袭杀过来,或治下出现反叛势力,一旦占据博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郭嘉露出笑意道:“明公,您是忘了分驻堵阳、舞阴的营校了?” “某怎会忘了这些。” 曹操瞪眼道:“那是某特意安排……” 可说着,曹操却停了下来。 郭嘉笑而不语。 博望这个地方是重要,但夹在宛县、堵阳、舞阴之间,真要出现曹操讲的情况,三地朝夕间便会进抵博望,除非是有强敌来袭,否则没有谁会蠢到扎进博望的,真要有强敌杀进博望,那代表着什么? 郭嘉没有想下去。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对这竖子还是太好了。” 曹操冷哼一声,“堵阳、舞阴的屯驻营校,待此次巡视南阳结束就调走,这竖子招揽不少武将,不能叫他们什么都不做。” “明公,子廉所部可以调走,但虎豹骑…嘉以为还是不动为好。”郭嘉听后,看向曹操说道:“这支营校不宜频繁调动,何况虎豹骑乃是明公麾下绝对精锐,在南阳操练,比在别地都要好。” 对虎豹骑,曹操是寄予厚望的。 曹操久经沙场下比谁都要清楚,麾下多一支值得信赖的机动骑兵,在交战正酣时游袭破敌,袭扰偏师,牵制敌军,甚至是破袭敌军粮道,会给己部带来何等优势。 只是玩骑兵太耗钱粮了。 人贵。 马贵。 在当今各路诸侯的麾下,拥有一支整建制的骑兵队伍,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可即便是这样,曹操勒紧裤腰带也要这样做!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真等到需要时才想起来,那什么都晚了。 “主公,前面有一隐士邀您去饮酒。” 从麾下得到消息的典韦,骑马朝曹操走来,微微低首禀明。 “谁?” 曹操眉头微挑,心底有些诧异,他此次来南阳是隐姓埋名的,即便在博望坡真有隐士,谁会邀行商饮酒呢? “此人自号水镜。” 典韦想了想,对曹操道。 “谁?!” 曹操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典韦,“司马德操?!” 此人是谁? 典韦听后却生出疑惑。 反倒是郭嘉、许褚听到后,脸上都流露出各异神色。 “他怎会在博望?” 郭嘉皱眉道。 “总不会是为了卧龙书院吧?” 曹操想到什么,看向郭嘉道。 “有这种可能。” 郭嘉点头道:“南阳的大儒名士不少,许慈、朱野他们被公子请到卧龙书院,此事都传到许都了,若这些人写信诚邀,必然会有大批人愿来南阳的,只是德操公来南阳,这属实是有些惊人。” “去了,不就知道了。”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言语间带着骄傲道:“真是为卧龙书院而来,这也不免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讲到这里,曹操骑马前行。 郭嘉露出无奈笑意。 “父亲!您又要跑哪儿去!!” 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郭嘉循声看去,就见曹彰探出脑袋,瞪大眼睛对离去的曹操道。 “老实待着!” 曹操勒马回首,对曹彰瞪眼道:“敢不听话,仔细你的皮!” “哼~” 曹彰听曹操这样讲,哼了一声就缩了回去。 这父子俩。 郭嘉笑着摇摇头,随即骑马去追曹操,能见司马徽一面,这对郭嘉还是有吸引的,毕竟此公之名遍传天下。 司马徽精通奇门、经学,尤其是在古文经学方面,有着独树一帜的见解,得无数大儒名士,乃至万千读书人敬仰。 对这个人,曹操不止一次想招揽到自己麾下,奈何曹操麾下汝颍籍的谋士,不少向司马徽写信,都没有能促成此事。 这可谓是曹操的遗憾。 “许都行商,丁操,见过水镜先生。” 郭嘉惊诧的看着曹操,可随即便恢复常态,只是心里却暗生唏嘘,看来自家主公还挺记仇的。 与司马徽在博望坡相遇,都不愿表明身份。 “先生当不得,某就是一乡野村夫罢了。” 在曹操的注视下,席地而坐的司马徽,笑着摆摆手道:“今日赶来博望,见到此地情不自禁,故而在此饮酒,恰好遇到几位,这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不知可愿与某在此畅饮几觞?” “如此甚好。” 曹操也不客气,笑着对司马徽道,随即便撩袍坐了下来,如此随性,让司马徽身后的书童生出诧异。 此人既是行商,就该知晓自家先生之名啊。 为何他却丝毫不怵不怕? ‘这曹孟德,还真是够率性啊。’反倒是司马徽,看着眼前的曹操,心底生出唏嘘,这还真是够凑巧的,他为卧龙书院赶来南阳,却不想在这博望,居然还碰到了曹操,这可真是时也命也! 说起卧龙书院,自许慈、朱野他们入驻后,就在曹昂的建议下,开始广发英雄帖,诚邀各地大儒名士来宛,不管是丰厚的待遇,亦或是治学理念,卧龙书院都是超前的,关键是卧龙书院被曹昂定为南阳的官学,这让一些人收到邀请后,那心底就起了想法了。 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纷争不休,对于多数读书人而言,特别是大儒名士,他们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安静的进修钻研,可想法虽好,但现实很残酷,没有谁能真正避开这些,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毕竟有太多不方便了。 所以对很多读书人,尤其是大儒名士,最想做的就是远离纷乱地域,到相对安稳的地方去生活。 曹昂赶在刘表之前,设卧龙书院,定为南阳官学,就是要提前截胡避难荆州的众多读书人,还有大儒名士,眼下这种趋势渐渐起苗头了…… 第112章 丁氏:你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你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的博望坡,比白天要更冷些,熊熊燃烧的篝火随风而动,不时有火星迸溅。 “啊呃!!” “你这蠢驴瞎叫唤什么!!” 在一处,心情不好的曹彰,听到驴叫声,捡起身旁的石块,就朝昂头叫唤的驴砸去,疼痛让驴叫唤的更起劲。 “咯咯~” 曹彰气急,起身就要朝蠢驴走去,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只是身后响起的笑声,叫曹彰停了下来。 “阿姊还没睡呢?” 曹彰看着走来的曹贞道。 “父亲太吵闹了。” 曹贞笑道:“你呢?怎么没去睡?” “睡不着。” 曹彰听后,轻叹一声道:“又晚一日才能到宛县,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跟那人有啥可聊的,太耽搁事了。” “还好吧。” 曹贞显然已经习惯,伸手轻敲曹彰的脑袋,“连这点定性都没有,今后如何能当得了将军呢?” “阿姊,这不一样。” 曹彰开口道:“我是无法理解,为何父亲对外人时,就是和颜悦色的,就是开怀大笑的,可对自己家人,不是板着脸,就是皱着眉。”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今日碰到的那个怪老头,阿姊是没有瞧见啊,不就是嘴皮子利索嘛,这谁不会啊!” “你啊,父亲叫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连水镜先生都不知。”曹贞没好气的看着曹彰道。 “他很有名吗?” 曹彰皱眉道。 “当然很有名。” 曹贞回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凡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名士,那脾性就没有不古怪的。” “这位水镜先生,先前父亲曾多次招揽,可人家都拒绝了,此番能在博望偶遇,想必人家是为卧龙书院才离开颍川的。” “这么说…大兄比父亲还厉害了?” 曹彰突然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曹贞道。 曹贞:“……” 她想表达的是这意思吗? 她是想让曹彰知道,自号水镜的司马徽,在天下名气很高,跟这样的大儒名士交谈,是会有感悟的。 所以曹操有任何反应都不奇怪。 只是曹彰明显是会错意了。 “我还真是愈发期待宛县了。” 在曹贞的注视下,曹彰咧嘴笑道:“连父亲都请不动的人,都被大兄给吸引去了,这南阳在大兄的治理下,肯定有大变化,说不定我央求下大兄,还能留在南阳呢!” “留南阳作甚?” 曹贞娥眉微蹙道。 “当然是领兵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仲兄都来南阳了,我可不能落下啊,说起此事,大母真是偏心,叫他们都去了,偏不带上我。” 曹贞没好气道:“你才八岁,不叫你去,是担心你受伤。” “那人甘罗十二岁还拜相呢!” 曹彰回道:“我年岁小怎么了,领不了兵,在大兄身边做宿卫,这总可以吧,反正这许都,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阿姊,您可别卖我啊。” 曹贞:“……” 如果不是曹彰讲这些话,曹贞还真是没有想到,曹彰居然想留在南阳,这南阳再好,也比不过许都。 曹铄他们在南阳怎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是知情的,隔几日,曹贞就会写信送来南阳,所以曹铄他们经历了什么,曹贞很清楚。 …… “哈哈!” 同一处地方,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在营帐外守夜的典韦,似雕塑般挺立原处,根本就没有回头去看。 “这司马德操确有大才啊。” 酒醒的曹操,倚着凭几,看着走来的丁氏,颇为感慨道:“今日在这博望坡与之交谈,还真是让某豁然开朗啊,其实在一些事情上,真就没必要过于忧虑,如此反而会蒙蔽心神,丢掉最基本的判断,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就是不一般啊。” “想明白了?” 丁氏捧着漆盏,瞥了曹操一眼道。 “想明白了。” 曹操笑着接过漆盏,“有些事啊,光靠想是没用的,要靠做,等这次巡视完南阳,就归许把一些事定下来。” “这些,你心中有数就好。” 丁氏坐到曹操身旁,伸手为曹操整理衣袍,“没事就少喝些酒,对你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曹操大笑着将丁氏揽进怀里,“等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把曹氏家业交给那竖子,某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游山玩水。” “想子修了?” 丁氏露出笑意,抬头看向曹操道。 “谁想那竖子了!” 曹操收敛笑意,板着脸冷哼:“叫他治宛兴宛,你瞧瞧他折腾多少事,真不知这竖子怎么想的,他有多少钱粮够这样霍霍?” “哼,这年轻人就是眼高手低!” “现在是痛快了,等着瞧吧,到时有他哭的时候,真到那时候,就算哭哭啼啼来找某,某也不会帮他!” 口是心非! 丁氏笑而不语,若真是不想管的话,又何须特意来南阳一趟呢? 是。 或许曹操此来南阳,的确是带着别的心思,但跟曹操一起这么久,丁氏如何会不知曹操的想法呢? “说不定真到那时,都无需你出面,就会有人替子修排忧解难的。”想到这里,丁氏故意道。 “你不准帮那竖子!” 曹操瞪眼道:“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才叫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子修怎样,我比你清楚。” 丁氏淡笑道:“行了,你这些话对外人讲讲就行,就别当着我的面说了,你那嘴角,都快咧开了。” 嗯? 曹操下意识去摸嘴角,可旋即却大笑起来。 “哈哈,这么明显吗?” “不然呢?” 丁氏没好气道。 明明心里最重视的就是这个长子,偏要藏在心里,对这对父子,丁氏有时也很无奈,很多时候她还要想着怎样叫这对父子不那样对立。 这辈子没有怀孕可能的丁氏,心里在很早就把曹昂视为亲子了,曹昂是怎样的脾性,怎样的秉性,那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这一路走来,南阳各地是怎样的,丁氏是看在眼里的,单单是治宛兴宛这一项,就足以证明曹昂的本事怎样。 在别的当爹的,做儿子的越有本事,或许会发生各种事,可唯独在曹操这里不一样,曹昂越有本事,曹操越高兴,当然表面不会这样,这些丁氏都看得很透彻,这也是为何当初知晓曹昂要留南阳后,丁氏会那样做了。 “夫人~” “别没正形!” 本在思索的丁氏,发觉曹操的手不老实,脸颊立时红了,抬头白了曹操一眼。 “呵呵~” 可丁氏越是这样,曹操反倒来了劲儿,他那双大手,将丁氏揽到怀里,这让丁氏一时没了办法。 夜更深了。 风更大了。 燃烧的篝火肆意而动,这一夜的博望坡令人怀念…… 第113章 人潮汹涌,帝乡郡治富强了 “都排好队!” “别挤!” 宛县东城外,长龙般的人潮望不到头,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散布在各处维持秩序,一切是那样井然有序。 在人潮下,一队车驾缓缓前行。 “你们都听说没?又有一地宗贼势力,被咱太守府的兵给清剿了。” “怎么会没听说啊,太守府都张布告示了,统兵的叫甘宁,这人好生了得,短短数日就连破十余股宗贼!” “不说别的,就清剿宗贼这一件事,咱们府君就是这个,想当初袁术在南阳的时候,都没说把宗贼给剿了。” “嗐!快别提这个人了!” “就是,提起来都晦气,还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呢,干的那些事,都不够给袁氏祖宗丢人的。” “要不还是咱府君呢,就任南阳太守以来,这低价粮就没断过,依着我看啊,这天下早晚是谯县曹氏的。” “可不兴这样讲,再叫有心人听到了……” 车驾外的种种议论不绝,缓缓行驶的车驾内,丁氏听到这些话,脸上流露出复杂表情,有欣慰,有担忧,反倒是曹彰、曹贞却很是高兴。 “阿姊,大兄在宛县的名望真高啊。” 曹彰将布帘放下,笑着看向曹贞,“咱们这还没有进城呢,这一路上就没有不夸赞大兄的,又是兴屯建城,又是清剿宗贼,又是修路筑渠……大兄如何能兼顾的了啊,这么多的事,别说是办了,连想,我都想不全。” “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乐意,现在知道了吧。” 曹贞笑道:“有这么多事要做,大兄一个人,肯定是兼顾不过来的,但是有南阳太守府在,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差事由谁去办,只要明确这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我们刚抵宛县城边缘,你就没有发现,宛县是在扩建吗?有不少人戴着镣铐,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定是清剿宗贼下被俘贼众。” “还真是!” 曹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最初看见时我好好奇呢,为何有这么多的人戴着镣铐,原来是被俘贼众啊!” “所以读书是有好处的。” 此等形势下,丁氏开口道:“读书不是要你死记硬背,经学典籍,是有很多道理藏在其中的,这需要你自己去理解,去感悟。” “只有心胸打开了,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才不至于慌乱,不知该怎样做。” “子文,你要学会思考,要明白为何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这也是让你跟着来宛县的目的。” “大母教诲,孩儿记下了。” 曹彰忙抬手作揖道。 有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彰多动的性格,丁氏是知道的,想要让曹彰有所改变,就不能一味地打骂,这反倒会适得其反。 至少这一路赶来宛县,曹彰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在曹府地位极高,别看曹操宠幸的妾室不少,但却无一人能撼动丁氏的地位。 女人多了,是非就多。 但在曹府,某些是非或许私下有,但却无人敢摆在台面上,所以丁氏指点曹彰,从不觉得有谁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又有谁能威胁到曹昂的地位! “典君,这是宛县城?” 等待许久才进城的曹操,看着眼前熙攘的街道,在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才离开多久啊,宛县就有此等变化? 这不可能吧! “主公,这就是宛县城。” 典韦看了眼左右,对曹操说道。 震惊的又何止曹操,对典韦而言,他也很震惊,当初离开宛县时是什么样,他是知晓的,荒凉,人少,可眼下却全都变了。 这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看着人潮汹涌的宽街,典韦心底生出感慨。 ‘看来南阳诸族,这是被公子凝聚起来了。’ 郭嘉骑在马上,扫视着左右,心中暗暗道:‘南阳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昔日衰败的帝乡,眼下的变化真不小,照这种趋势治理下去,今后南阳不容小觑啊!’ 虽说还没有去太守府,继而详细了解南阳各地情况,但是这一路所见所闻,特别是抵达宛县时,最直观的感受,郭嘉也知在曹昂的治理下,南阳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明公,要去太守府吗?” 想到这些,郭嘉看向曹操道:“眼下公子还不知明公、主母皆来宛县了。” “不急。” 曹操摆摆手道:“先寻家客栈住下,某倒是想好好瞧瞧,这竖子是用了何等法子,将人心凝聚到这种地步!” “喏!” 郭嘉低首应道。 对曹操的这种选择,郭嘉一点都不奇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为新征服的地域,却能有当下这种改变,不管是换谁来都会觉得惊奇。 “走吧。”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车队缓缓行进。 “大母,这是要去太守府吗?” 车驾里的曹彰,看着车驾外的人潮,有些兴奋道:“终于能见到大兄了,嘻嘻,也不知大兄把我给忘了没。” “想见你大兄,恐要等几日了。” 丁氏笑着看向曹彰道。 “为什么?” 曹彰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对丁氏道,“我等不是来宛县了吗?为何要等几日呢?难道我等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曹彰莫名紧张起来,他跟着来宛县,可从没想过要走啊!! “你父要看看你兄,在南阳的这些时日,做的究竟是好是坏。” 丁氏太了解曹操的性格了,这次从许都赶来宛县,根本就没有对南阳方面传达,之所以这样做,曹操就是想看到最真实的南阳。 毕竟有些大事一旦敲定,哪怕中间会出现变故,也不会轻易更改的,恰恰是这样,让曹操表现得很谨慎。 曹操面对的形势太复杂了,太严峻了,关键是面对的敌人众多,除了各路诸侯外,还有许都的一些大臣,在曹操的这个位置上,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曹操能一直赢下去,这反倒没什么奇怪,可唯独却不能败一次,只要敢败一次,那境遇就完全不同了。 第114章 钱为英雄胆,大肆奖赏聚人心 “哈哈!!” 忙碌了许久的太守府,今日显得略有不同,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让太守府内不少人驻足观望。 这些人的脸上,有惊喜的,有疑惑的。 “是府君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使驻足观望的不少人骚动,特别是新进太守府的人,那表情就更复杂了。 “都吵闹什么!” 五官掾董厥冷着脸,从正堂内走出,皱眉斥道:“诸曹掾的差事都办好了?一个个站在这里做甚!!” 董厥这一斥责,人立时就散开了。 五官掾在太守府仅次于郡丞与长史,官场上讲究等级位次,这点不管在任何时期都是受用的。 见人散了,董厥撩袍转身,在进正堂的那刹,脸上冷意没了。 “…某才离开多久,诸君就给某带来此等惊喜。”董厥走进正堂,就听到曹昂赞许的声音,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太守府诸曹掾史齐聚于此。 “府君,南阳有眼下之成效,得益于所派诸部清剿宗贼得力。” 站在最前面的满宠,看了眼丁斐,遂上前作揖道:“有一批批所缴钱粮归宛,使太守府上下没了顾虑,在府君巡视各地之际,太守府诸曹掾各司其职,一心将份内事做好,以不负府君期许。” “满君太过谦了。” 曹昂露出笑意,扫视堂内众人,“南阳诸地春耕功成,各县编户齐民,清丈土地,重审冤案这桩桩件件,对了,还有诸屯建署的筹建运转,哪一项都离不开诸君协助。” “这才是太守府该干的事情。” “造福一方百姓,在某看来,不该是一句空话大话,而应是一件件具体的事,诸君觉得呢?” “善!” “唯!” 聚于堂内的丁斐、董厥、宗玮、赵咨、娄圭、郭攸之、韩暨、樊建、胡济、杜祺、卓膺、邓芝、李严等一行人,无不是带着笑意应喝起来。 ‘南阳太守府的人心是凝聚起来了。’ 看着堂内所聚众人的表情,曹昂脸上笑意不减,心底更是生出感慨,如此人才济济的太守府,即便放眼全天下都极其罕见,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想凝聚在一起,其实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曹昂有办法。 既然一个个本事了得,就叫他们分管各自的事,需要协助配合的划分好界限,把各种事情都分下去,叫他们都忙起来。 组织春耕,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聚民兴屯,清剿宗贼,建城兴工……这桩桩件件全都明确下来。 说实话最初这样搞时,不少人是有担忧的,在南阳折腾这么多事,太守府的钱粮足够支撑吗? 可即便有这种担忧吧,曹昂都选择视而不见,以坚定的态度叫诸曹掾去做事,有问题先找满宠、丁斐,他俩能解决的,就不必来多跑一趟,解决不了的,那曹昂自会出面解决的。 如此拼凑在一起的太守府,就这样迸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潜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看向众人,“诸君虽是在其位谋其职,看似没什么多说的,可某觉得要赏!” 嗯? 满宠听到这里,眉头微蹙起来。 奖赏这种风气,不能轻易开启啊。 眼下南阳太守府在不少事情上,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这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毕竟有太多的事需要紧盯着。 如兴屯。 如修路。 如建城。 如…… 这些事宜想见到成效,没有数载是很难的,所以在满宠看来,太守府诸曹掾还有太多要做的。 而这也是曹昂跟他最大的不同。 “老话说的好,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清剿宗贼的各部营校,待到他们悉数归宛,某自会兑现承诺。” “但在此之前,对诸君,对太守府上下,某也要赏,鉴于当下所取成果,某决意赠诸君宅一所,钱十万。” “至于太守府诸曹掾所辖吏役,具体要怎样赏赐,就由诸君来定,到时太守府会统一发放!” “府君使不得啊!” “府君,我等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府君,眼下南阳有太多事要做……” 曹昂话音刚落,堂内所站众人,一个个都朝曹昂作揖规谏,其实对他们而言,给什么赏赐,他们真不在意,他们想要的是认同,是尊重。 而曹昂恰恰就给足了。 宅一所,钱十万。 一个人或许不多。 但要是数十位呢? 这可不是笔小的开支。 可曹昂讲这些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是真是假,这帮才俊会看不出来吗?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众人这样,曹昂起身道:“这与其说是赏,倒不如说是诸君应得的,南阳有今日不容易,某只希望诸君能勠力同心,与某一起将南阳治理好。” “接下来太守府还有很多事要做,卧龙书院建成了,后续各县的县学,也必须要尽早营建起来。” “还有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这些可都是利民的大计,很多事,独靠某一人是不行的,所以诸君就别推辞了。” 堂内气氛微变。 一直沉默的丁斐,此刻心底生出感慨,子修收买人心,笼络人心的手段,是愈发老练了啊。 这些才俊有什么变化,没有比丁斐更清楚的了。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此等形势下,丁斐撩袍朝曹昂一拜道。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董厥、宗玮、赵咨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正色的朝曹昂一拜,而这一幕,感触最大的非满宠莫属。 对太守府诸僚的脾性,没有比他这个南阳郡丞更了解的了,一个个的本事都很强,但个性却也很鲜明,但偏偏曹昂却有股神奇的魅力,能够叫这些人聚在一起,以相对融洽的状态共事。 治宛兴宛,在不知不觉间,不再是曹昂喊的口号了,而是南阳太守府切实在履行的职责,关键是各种繁杂事宜,根本就不用曹昂去过问,他只需把握好大方向即可…… 第115章 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南阳迎来大调整 “子修这一放一赏,使南阳太守府上下一心了。” 太守府。 内院。 丁斐面露笑意,对曹昂夸赞起来,直到现在,丁斐才算彻底明白,当初曹昂为何要那样做了。 “舅父谬赞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太守府能上下一心,南阳诸县能奉令行事,各项决策与新规能上下运转,离不开您与满君操持,不然啊,南阳郡治及诸县早就乱套了。” “呵呵~” 丁斐笑着摇起头,对曹昂的这种自谦,他是不能坦然受之的。 别看他是太守府长史,但太守府的大小事宜,多数由郡丞满宠在抓在盯,至于他的精力全在淯水大营。 新卒操练筛选,勇卒调动,屯卒安置等一系列事宜,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与纰漏,不然就该出大乱子了。 “子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帮南阳籍才俊齐聚宛县,不止是因为你所写唯才是举令?”丁斐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 “他们所看重的,其实是子修的潜质,而那封南阳时报刊登的文章,不过是一个绝佳契机罢了。” “舅父,甥儿还没有那样自大。” 曹昂嘴角微扬道:“靠几篇文章,就能使南阳诸族的才俊,对甥儿心服口服,这不过是南阳久经战乱下,不少人不想再经历这种动荡了。” “先前是苦于没有机会,可现在甥儿坐镇南阳了,除了荆州以外,他们多了选择,而且不用离开南阳,舅父,换做是您怎样选?” “那当然是后者了。” 丁斐露出笑意道。 “所以太守府诸曹掾史明确后,甥儿就必须要放手,但与此同时,要把各项做的事情全明确。” 曹昂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把所有人都调动起来,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其中就包括补齐诸县官吏,在此期间也让他们在心底生出质疑,你曹子修拍板这么多事,叫诸曹掾各司其职,做到最后没有钱粮怎么办?” “所以子修离开宛县了。” 丁斐顺着曹昂的话讲道:“子修离开的这段时日,满君的日子不好过,有想法的人多了,这心也就杂了。” “真正的南阳太守,从不是曹子修,而是满宠,满伯宁!!” 曹昂感慨道:“若无满君在,南阳兴屯,各地屯建署根本无法铺开,如此怎能刺激到各部清剿宗贼营校,加急在各地展开清剿。” “这是一盘大棋。” “甥儿以南阳商会为饵,以太守府为鱼漂,以南阳诸地为鱼竿,以各项决策与新规为鱼线,就是想搅动南阳这水里的群鱼。” “唯独没有鱼钩。” 丁斐抚掌大笑起来。 “知甥儿者,舅父也!” 曹昂笑道:“人心散了,想要真正凝聚起来,就必须要传导信心,有时这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 丁斐生出感慨,曹昂这前后做的事,等于是以各种惠利来刺激南阳上下,想求财的,想得权的,想安稳的……全都给囊括其中了。 只是所有的压力,全都给到曹昂了。 丁斐看向曹昂道:“子修就从没有担心过,万一甘宁他们清剿宗贼不力,或者清剿宗贼所缴不够,南阳各地钱粮紧缺,南阳商会交割不及时,到时子修损失的,就不止是南阳一地,或自身名望那样简单,甚至会……” 讲到这里时,丁斐停了下来。 也正是眼下才全明白,丁斐心底生出了后怕。 “甥儿也是在赌。” 曹昂有几分怅然,对丁斐如实道:“一赌甘宁、魏延他们会尽心清剿,毕竟先前他们被冷落太久,而甥儿给了他们礼遇和尊重,更给他们指明康庄大道。” “二赌南阳作为帝乡,底蕴之浑厚远超其他州郡,纵使是肆虐各地的大小宗贼势力,累年下来势必积攒不少钱粮。” “后果,甥儿想到了,但这个豪赌,甥儿赢了,眼下的南阳在这帮才俊的治理下,已呈现欣欣向荣之势,从郡到县,每个群体都有他们要做的,能做的,眼下这个信心塑造起来了,这就够了。” “那这次子修巡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收获也不小吧?”丁斐听后,有些感触的看着曹昂。 “那是自然。” 曹昂道:“涉及军队的各项部署与决策,甥儿都已传达到了,接下来,南阳要迎来一次调整,一个是为今后凝一南阳蓄势,一个是提拔甘宁、魏延这帮新将,一个是为南阳治理发展提供安稳。” “舅父,这是甥儿在穰县所写的举荐疏,劳烦舅父为甥儿把关,毕竟这举荐疏还是甥儿第一次写。” 讲到这里,曹昂拿起一份竹牍,双手捧起递到丁斐跟前。 丁斐表情严肃,撩袍接过,在曹昂的注视下,遂打开这份竹牍,而看到上面的内容,丁斐脸色微变。 “只荐武?” 丁斐看向曹昂道。 “对。” 曹昂点头道:“太守府诸曹掾史,暂代之名还不能去掉,不然南阳那么多事,这些才俊如何能尽心去办?” 这才对! 丁斐心里暗暗赞许,有了赐宅与赏钱,这足以叫董厥他们安心做事,更别提,南阳治理的越好,他们获益就越大。 毕竟这帮南阳籍才俊的宗族,多数都在曹军的掌控之下。 南阳迎来了安稳,迎来了发展,那他们的宗族也能从中获利,不说别的,单单是太守府派到南阳商会的众多订单,这就够很多宗族从中获利。 “大毛病没有,就是有些小问题。” 丁斐想到这里,遂看起曹昂所写那封举荐疏,不时,丁斐说道:“像这里,应用荡,而非平,以此体现甘宁之勇,所遇宗贼之强。” “像这里,应用稳,以突显宗预之谋……” 听丁斐所指种种,曹昂受益匪浅,这些要是丁斐不跟他讲,他还真不懂这些,语言的艺术是很强的。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任何一人。 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你最瞧不起的人,偏偏比你想的要厉害,人不是全能的,作为上位者,要做的就是将所需的人才,提拔到有用的位置上,可想做好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毕竟千里马也要甄别啊。 “…如此甘宁晋校尉,统一部驻均县屯驻署,便可震慑筑阳方面荆州兵,与此同时,推动均县建城兴屯。” 丁斐在指明所有后,笑着对曹昂道:“魏延、宗预晋都尉,分统一部宛县一带,便可起凝聚南阳之心,分乐进压力之谋。” “至于邓展、吕常、傅肜分到各部任职,不仅能更快融进我军之中,更能叫他们刺激到一些将校,子修,你这封举荐疏兼顾的极好!!” “舅父谬赞了。” 曹昂抬手一礼道。 先前向曹操索要南阳太守时,曹昂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立足于南阳,为曹氏,为自己夯筑根基,可麾下的人多了,曹昂想的就多了,怎样兼顾到每个人,照顾到每个人情绪的同时,还能激发他们的斗志,这就是件很难衡量的事。 但至少,从当下南阳的种种改变,麾下所聚这帮文武的表现,曹昂算是交上了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关键是曹昂也很满意,毕竟他想象中南阳的蓝图,正在一点点的绘制出来。 第116章 军器局的使命与责任,真正的大杀器 一路兜兜转转去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曹昂瘦了不少,是,见了曹纯、曹洪、李典、于禁、史涣等人,曹昂无不受到热情招待,但这一路的奔波,可把曹昂累得够呛。 这还是配了骑兵三宝,不然啊,曹昂真不敢想下去。 也是这次巡视各地的经历,使曹昂对曹操由衷敬佩,这老…咳,真不愧是枭雄,福是没少享,但罪同样没少遭,不说别的,就每次关键性战役,曹操都选择领军亲征,那就该把北方一统了。 打仗,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回宛县的曹昂,还没来得及舒坦几日,就又忙碌起来了,南阳商会的事,卧龙书院的事,一桩接一桩的来找。 把这些琐碎事宜解决了,乐进就过来诉苦了。 太守府。 正堂。 “文谦啊,不就是缺各式军械了,你又何须这样啊。”曹昂露出无奈的笑,看着故作愁容的乐进,起身道。 “走,择日不如撞日,我等现在就去军器局,这些时日下来,军器局下辖诸坊早已建成投产,有苦,咱们都找军器局去诉。”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跟乐进他们的关系更近了,先前的敬称没了,众人称他为公子,曹昂唤众人表字,这种变化虽小,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公子,这军器局近来在南阳商会,所派订单可不少。”乐进挎刀跟随,笑着对曹昂说道。 “安民公子,近来在宛县被唤作及时雨,这南阳的不少商贾,是想尽办法也要宴请安民公子。” “这是把堂兄当财神爷了。”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不过这钱既然花了,就要见到成效才行,不然啊,满君这关都不好过。” 乐进没有回话,但心里却生出唏嘘。 岂止是不好过啊。 一想到满宠板着脸的模样,乐进就嘴角抽动起来,曹昂不在宛县的这些时日,可发生不少事呢。 离开太守府,曹昂一行直奔军器局。 这座屹立于淯水畔的坞堡,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下。 见到此幕的曹昂,是有几分恍然的。 “子修,你可算来了。” 问询赶来的曹政,骑着曹操赐的绝影马,赶至曹昂跟前时,一勒缰绳便翻身下马,笑着朝曹昂跑来,“你要再不来的话,某就要去请你了,几次去太守府寻你,不是去南阳商会了,就是去卧龙书院了。” “堂兄,我这刚回来,难免被牵绊住。” 曹昂笑道:“这军器局,有堂兄在,我还是放心的。” 听到这里,曹政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正是这种信任,是他咬牙坚持的原因。 军器局,明面上归他执掌,实际是贾诩执掌,为了将此局筹备起来,完成曹昂提出的各项要求,贾诩明确了各项事宜,这可累惨了曹政。 谁叫贾诩不愿抛头露面呢。 从招募各类工匠,到筛选学徒,到军器局军,到采购各类所需,全都是曹政在做,甚至要去不少地方求爷爷告奶奶。 像军器局军,曹政就去找了乐进、丁斐他们,干啥,当然是要悍卒啊,人要老实,还要忠诚,叫他们充当军器局军的骨干,以确保军器局的绝对安稳。 诸如这类事,曹政没少干。 也就是现在叫法变了,成及时雨了,被当做财神爷了,直娘贼的,先前那低三下四的态度,叫曹政至今难忘! “子修,你对军器局的要求,太高了。” 陪曹昂进军器局之际,曹政不免诉起苦来,“从筹设到现在,我是一日不敢松懈,原先还有祝翀(公道)帮我分担,可你还叫他干别的,现在倒好,在军器局都见不到他的踪影。” “堂兄勿怪。”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我的错。” 曹昂说这些时,在看到眼前一幕被震撼到了,笔直宽敞的夯土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道路两侧矗立着一座座建筑,每隔数百步就有路口,至于道路延伸到何处,被建筑遮挡下,曹昂也不知晓。 给军器局的这座坞堡,曹昂没有记错的话有500余亩,可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建这么多建筑,这还真是有点惊住曹昂了。 “子修,眼下军器局所辖诸坊,工匠及学徒合计4000余众。” 曹政识趣的介绍道:“军器局军编两部合计800余众,按子修当初所提,他们的家眷都集中起来了,在周遭另辟几处地域,建了不少村落,子修放心,这些村落都安排有眼线,生人靠近会被驱离的。” “此外在军器局所辖诸坊,还制定了各项禁令,按伍什连坐执行,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绝不会对外泄露。” 我的天。 同行的乐进,听到曹政所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军器局,居然会搞的这么严。 不就是造各式军械嘛,用得着这样吗? “如此就好。” 而让乐进诧异的,一向随和的曹昂,在这件事的态度却很明确,“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机密,必须要严格保密,制定的各项禁令,必须要落到实处才行,不能形同虚设。” “喏!” 曹政郑重应道。 “走吧,先到冶炼工坊看看。” 曹昂伸手道,“先前提的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眼下冶炼工坊钻研的怎样了?还有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现在都投产了没?” “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还在钻研,冶炼工坊所辖铁匠,能琢磨这些的很少,就十几个。” 在乐进惊奇的注视下,曹政开口道:“不过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皆已投产了,这炒出的钢品质好不少,对炒钢需求极高的诸坊,所锻造出的各式军械,特别是甲胄,要坚韧很多!” 还是太慢了啊。 曹昂心里轻叹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切急不得,军器局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量产多少军械甲胄,而在于各种先进生产技术,能否在集约型手工制造状态下,逐步被摸索出来并传承下去。 这才是大杀器! 只要将这些先进技术搞出来,逐步实现对各领域的提升,曹昂觉得在综合实力方面,曹氏将无惧任何势力!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沉淀,这不是急的事,所以曹昂才叫贾诩执掌军器局,为的就是能够实现均衡发展,这等大事也就贾诩适合,不愿抛头露面,喜欢藏锋,先进技术的发展与探索,需要的就是稳…… 第117章 意气风发,母慈子孝传一城 “公子,这军器局所辖诸坊,执行的流水线生产真了得!” 归城途中。 骑马前行的乐进,眉宇间仍透有激亢,即便经历不少大场面,可跟随曹昂一起,视察军器局诸坊,见到的一幕幕,让乐进感到不可思议! “不说别的,就单说箭坊。” 见曹昂笑而不语,乐进紧攥缰绳,言语间透着激动,“区区200余众的规模,能称为箭匠的才40余众,可所产各式弩箭、弓箭竟然能达3000余枚,月产就是近10万枚!” “这是什么概念啊!” “而且按安民公子所言,眼下的箭坊才刚开始,后续要继续增扩人手,力争所制各式弩箭、弓箭月产达百万枚!” 讲到这里时,乐进心头难掩激动。 统兵打仗这般久,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两军交战下消耗最多的,那绝对非弩箭、弓箭莫属。 不管是两军野战,亦或是攻城战,大战拉开序幕之际,必先发动箭矢攻势,以压制敌军攻势,打击敌军士气,消耗敌军规模,继而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战场,寻得敌军漏洞,继而发动猛攻。 每一名统军造诣极高的统将,或许对作战的方式不同,用兵的节奏不同,可有些东西却是相通的。 乐进根本就不敢想,在南阳所设军器局箭坊,一个月能产近百万枚各式弩箭、弓箭,这要敢积攒几个月,别说是跟哪路诸侯去打,那在双方交战初期,南阳方面将占据怎样的优势啊。 “其实这不算什么。” 曹昂骑马前行,看着前方高耸城墙,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也是受限于材料供应,学徒熟练不足,不然这产量还能再提。” 乐进:“……” 这还不算什么? 乐进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军器局所辖诸坊,运用的流水线生产很早就有了。”见乐进如此,曹昂轻叹一声道。 “这怎么可能!” 乐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此时。 不止乐进这般,随行的典满、许仪等一行人,也都是如此表情。 “公子,您不会是再说笑吧?” 典满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道。 “某何时说笑过?” 曹昂瞪了眼典满,“在大秦尚未一统六国前,秦国就奉行此技艺,你们想想,秦军与六国交战时,特别是跟几国联军,最厉害的是什么?” “秦箭!” 许仪激动道。 “正是。” 曹昂点头道:“秦以贫瘠之地,与六国相争,在军功爵制的刺激下,秦儿争相以参军为荣,这为的是在战场杀敌获爵,如此风气下,总是秦国重视工匠,这本国工匠规模能有多少?” “更别提养活那般多秦军,秦国农夫必须要维系到一定规模,别忘了,不少时候六国对秦采取的是封锁政策,本国粮食产量不足,征战?秦军如何出击?靠喝水,晒太阳吗?” “还真是。” 乐进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只是如此技艺,为何却没有传承下去,这明明是极好的技艺啊。” “一个是战争所致,一个是技艺不外传。” 曹昂轻叹道:“其实从先秦时期,甚至更早些,有不少技艺是极强的,可就因为这些原因吧,最后都失传了。” “哎~” 典满、许仪他们听后,无不叹息起来。 “叹什么气。” 曹昂看向几人,神情倨傲道:“某既创设军器局,就要将这些失传技艺,全都一一摸索出来!” “以军器局聚拢人才,以南阳商会广购材料,先在南阳培植一批工坊,待到军器局原材所需,靠南阳一地无法满足,那就向汝南,向颍川,向司隶等地增扩,如此不止能使我军增强武备供应,更能培养大批人才!”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既然来到这纷争乱世,那他就要给这片土地,带来些不同的东西,与各路诸侯相争非曹昂所求。 曹昂真正想求的,是解决掉华夏周遭的异族威胁,即便无法将他们彻底灭掉,也要想方设法重创他们!! 五胡乱华? 乱你娘!! “只是公子,这要耗费多少钱啊。”乐进听后,眉宇间却透出忧色,“据安民公子所讲,眼下军器局月耗五铢达千万钱,等后续扩建的诸坊建成,所募人手增多,那开支必将翻数倍,甚至更多。” “而公子在南阳,又是兴屯,又是建城,又是聚民……这些每月所耗亦不少,太守府恐难以支撑啊。” 能被曹操青睐的武将,那不止会统兵打仗,更会下马治民,说是文武兼备,那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在曹操麾下,这类武将还不少。 你说气人不? “这点文谦无需担心。”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道:“在军器局,某还明确了几项技艺,等到它们先后完善,正式投产后,靠南阳商会这一渠道,某能日聚千金!!” 乐进嘴巴微张,心底生出惊疑。 这话要是别人说,乐进早出言嘲笑了。 可这话是曹昂讲的,尽管乐进不知是什么,但他心底已经信了。 无他。 从曹昂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做的每件事,讲的每句话,无一例外全都应验了,关键是做的很出彩。 这也是南阳草台班子,从初创到安稳,用了极短时间就能有如今改变的关键,一方势力的领导者,是否有魅力,是否能成事,这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主母?!” 而在曹昂意气风发之际,许仪的错愕声,叫曹昂一愣,不知为何,曹昂的心莫名一颤,在看了眼许仪后,随即顺着许仪所看看去。 “母亲!!!” 当看到丁氏被曹操搀扶着,准备登上车驾之际,曹昂的一道喊叫,让丁氏愣在了原地。 “大兄!!” 车驾旁,满脸担忧的曹彰、曹贞,听到曹昂的声音,立时就激动的看去,在看到曹昂的那刹,他们喊了起来。 这引起不少人注意。 “是府君!!” 不少走动的人,在驻足观望之际,见曹昂激动的翻身下马,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这引起不小震动。 “母亲!!” 可此刻的曹昂,却全然没在意这些,他见到丁氏扭头之际,脸色有些苍白,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子修~” 看着跑来的曹昂,染疾的丁氏鼻子一酸,怎么消瘦成这样啊! “这竖子。” 扶着丁氏的曹操,见曹昂如此,忍不住道:“都是太守了,还如此轻浮!一点都不像某稳重。” 郭嘉、典韦、许褚听到这话,原本被感染的情绪,这一刻却都有些绷住了。 他们的脑海里,无不浮现出一幕。 染了风寒的丁氏,被曹操横抱着跑出客栈,大喊大叫的要找医馆,那时,不止曹操吓坏了,郭嘉他们也吓坏了。 那时的丁氏都快晕厥了,可别是染了时疫。 毕竟这一路他们可去了不少地方。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曹昂激动的声音响起,让郭嘉、典韦、许褚收敛心神,可映入眼帘的,是被曹昂挤走的曹操。 曹操的脸色阴沉下来。 “无需大惊小怪。” 在众人注视下,丁氏虚弱一笑,伸手轻拍曹昂,“就是染了风寒。” “怎么就染了风寒?” 曹昂关切道:“看了没有?典满!许仪!去,把宛县最好的医匠,全给某请来!” “喏!” 跟着跑来的二人,当即抱拳喝道,说着就准备去寻医匠,可还没跑,就被两道声音喝止了。 “站住!” “回来!” 典韦、许褚皱眉上前,这声音太熟悉,让典满、许仪本能的停下。 “无需请医匠。” 丁氏笑着对曹昂道:“你父已请最好的医匠,给我诊治了,就是染了风寒,吃几服药,静养几日就好了。” “还算他有良心。” 曹昂瞥了眼曹操,随即看向丁氏道:“母亲,您来宛县,怎不派人告知孩儿,孩儿要离宛迎您啊。” 对丁氏的感情,曹昂是纯粹的。 这样一位无私的母亲,时刻都想着他,甚至知晓他留守南阳,还把一批核心二代,全给派来了,即便跟丁氏没有血缘关系,但这跟生母有何区别? 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曹操那叫一个气,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就来句还有良心?! 直娘贼的! “主公,主母,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嘉见曹操这样,忙上前道:“还是先回太守府吧。” “是啊主公。” 跟着来的乐进,瞧见曹操这表情,就知要发怒了,跟着就上前道:“先回太守府。” “对,回太守府。” 而曹昂听到这些,不等曹操发话,就搀扶着丁氏,“母亲,您染了风寒,要好好休养才是。” “子文,玉儿(曹贞小名),快点扶母亲上车,我来赶车。” “好。” 曹彰、曹贞听后,当即便上前道。 见曹昂如此着急,丁氏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公子真是孝顺啊。” 见丁氏被搀扶着登上车驾,曹彰、曹贞先后登车,曹昂跳上车驾,就驱使着车驾扬长而去,典韦不由感慨道。 “他哪儿孝顺了?你这杀才,哪只眼看到的!”可典韦话还没讲完,曹操伸出手,瞪眼对典韦道:“某呢!!某还在这站着呢!!他眼里就只有娘,全然不记着还有个爹?!!” 对典韦,曹操一向是尊重的,可这次,曹操却罕见的骂了典韦。 这是真气啊。 郭嘉很想笑,但他强迫自己忍着。 “那个…主公,我等陪您骑马赴太守府。”郭嘉上前,伸手搀住曹操的手臂,“这人聚的不少,还是先回太守府,对吧,文谦?” “对,对。” 乐进堆笑着上前,“主公,末将给您牵马执蹬!”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看着真够矮的。” 而围聚在此的人群,瞧见曹操在发怒,不少人围着他堆笑,一些好奇者,在人群中小声议论。 这议论声,被曹操听到后,嘴角抽动起来…… 第118章 小心眼的曹操,全驴宴接风洗尘 “啊!这竖子!” “逆子!” “不孝子!” 夜幕下的太守府,曹操的咆哮声不断,此间的气氛压抑且怪异,亦是这般,夜空下的皓月,躲在阴云下。 “他眼里还有某这个父亲吗?!!” 堂内。 坐于木榻上的曹操,越想越气,重顿手中漆盏,双手按着桌案,瞪眼扫视众人,极其生气道。 “某就站在那里,他愣是看不见,还说某有良心,汝等都说说,这是人子能说出口的话吗?!!” 郭嘉眼观鼻鼻观心。 典韦斜着眼而立。 许褚漠然站着。 乐进欲言又止。 满宠看向了丁斐。 “那个…司空啊。” 丁斐讪笑上前,轻咳两声,对曹操劝道:“子修也是担心主母,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某有生气吗?” 曹操听后,一甩袍袖道,“某讲这些,是生气吗?看那逆子说的什么话,夫人乃是某明媒正娶的发妻!!夫人染疾,谁能有某更急?还有谁!!” 讲到这里,曹操重拍桌案。 这点。 堂内众人无人质疑。 曹操对丁氏的感情,那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别看曹操阅女无数,但在曹操的心里,他的妻就一个,那就是丁氏! 谁要是惹曹操生气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要是惹了丁氏,咳咳,趁早交代后事吧。 “文侯!汝是那逆子的表舅,你说说,这逆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丁斐听后顿感头大。 知晓曹昂所作所为,说实话,丁斐是有感触的,他那位阿姊没有看错人,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可偏偏…… 唉! 丁斐心里轻叹一声,这话他不好说啊,咋说,说曹昂不孝?这不是等着被丁氏找瓜落吗? 说孝吧,眼前这位正生气呢。 “做了南阳太守才几日,就这样了。” 丁斐思索着该怎样讲时,曹操瞪眼看向郭嘉,“奉孝,汝说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就生出这等竖子了!!” 郭嘉:“……” 这话他更没法接了。 合着,前几日,主公您夸赞的,都是假的呗。 其实堂内的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公不是真生气,他就是想表达下不满,丁氏染疾,最着急的是他,领着丁氏看病的,是他。 怎么到最后,他却成了有些良心了? 他一直有良心好不好!! “那个~” 此等氛围下,硬着头皮走进堂的典满,见到曹操瞪着眼坐着,堂内站着的人,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典满本能看向自家父亲。 “你这厮,怎如此无礼!” 典韦见状,瞪眼看向典满,“见到主公,见到诸位长辈,为何不行礼!” “拜见主公!” 典满心下一紧,忙朝曹操作揖行礼,随即又朝郭嘉他们行礼,“见过诸位叔父!” “典君,怎如此对伯颜。” 曹操脸色有些缓和,不满的看向典韦道,“他还是个孩子。”随即笑着看向典满,“几日不见,伯颜魁梧不少,颇有乃父之风啊,呵呵~” 曹操这一笑,典韦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的确。” 郭嘉见状,笑着对曹操道:“说来,明公身边有典君,仲康追随,公子身边有伯颜,伯堂相伴,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诸君觉得呢?” “善!” “唯!” 乐进、满宠、丁斐几人纷纷道。 堂内气氛悄然而变。 见到眼前一幕,典满暗松了口气。 “不提那竖子也罢。” 曹操的情绪缓和不少,摆摆手道,随即看向典满道:“伯颜,汝来……” “那个,主公!” 典满的心立时紧张起来,曹操话还没讲完,典满就毕恭毕敬道:“两位公子求见!” 在曹昂跟前,典满还算有些率真,但在曹操面前,他是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是堂堂汉室司空啊! 曹操的脸冷了下来。 “他们还知道求见?”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典满道:“某还道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他们的母亲,而忘了他们还有爹呢!” 典满心跳加快不少。 郭嘉等人相视一眼,一个个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人呢?” 曹操见状,冷哼一声道。 “回主公,在外面站着呢。” 典满忙道:“公子说…说……” “说什么!” 典韦见状,心里暗急,瞪眼道,这个时候你紧张什么。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么久,典韦是知自家主公脾性的,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是亲父子呢。 哪儿有隔夜仇啊。 何况自家公子那样,也是心忧主母染疾,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公子说,今日对主公有不孝之处。”在道道注视下,典满紧张道:“所以公子眼下领着彰公子,在外面跪着呢。” “这竖子!!” 曹操听后,立时就皱眉起身,快步朝堂外走去,郭嘉一行见状,心底暗松口气,便跟着出去了。 堂外。 曹昂、曹彰二人跪在地上,在数步开外,许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这样纠结着的站着。 “拜见主公!!” 见曹操从堂内走出,许仪忙抱拳行礼道。 “汝母怎样了?” 走出堂的曹操,见曹昂领着曹彰跪着,想伸手叫他们起来,但旋即却停下,皱眉对二人道。 “回父亲,母亲已睡下。” 曹昂抬手朝曹操行礼,“玉儿在旁服侍。” “起来吧。” 曹操听后,冷哼一声道:“还算你有些良心!” 跟着出来的郭嘉、丁斐一行,听到曹操这样讲,不知为何,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郭嘉,想笑吧,但却不能笑。 “请父亲治罪!” 在曹彰准备起身之际,曹昂却行礼再拜道:“孩儿关心则乱,顶撞了父亲,这是孩儿的过错。” “是孩儿的过错。” 曹彰见状,又跪下了,学着曹昂的模样拜道。 这竖子! 曹操瞪了曹彰一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念在你关心汝母的份上,此事就不提了。” 可曹操的心里却很欣慰,曹昂能如此对丁氏,这是从心里将丁氏认为亲母了,他又怎会真生气呢? 只是那时候,被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发作一二,怎样维护做父亲的威仪? 父子关系,无疑是最复杂的。 “孩儿就知父亲不会生孩儿的气。”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这才撩袍起身,笑着朝曹操走来,“父亲这一路舟车劳顿,孩儿为您备下了宴席,还请父亲赏脸。” “你这竖子!” 曹操被逗笑了,指着曹昂笑骂道。 “呵呵~” 郭嘉、丁斐一行见状,跟着都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就走吧。” 曹操笑着看着左右,“诸君,走,去赴宴,去尝尝这竖子备下的宴席,都备下了什么?汝这一说,某还真饿了。” 曹昂嘴角微扬。 “全驴宴!!” 听曹操这一问,曹彰立时兴奋起来,“是孩儿特意请大兄备的!!” 曹操:“……”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一愣,随即却大笑起来。 乐进、丁斐、满宠见状,一时却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在几人疑惑下,曹操却瞪眼朝曹彰跑去,“你这逆子!!!” “大兄救我!” 曹彰怪叫一声,就跑了。 “呵呵~” 曹昂笑看眼前一幕,这等场合的宴席,他怎能真备下全驴宴啊,这不是当众打曹操的脸吗? 这不符人子所为。 不过嘛,恶趣味一下还是行的。 看着气急败坏的曹操,看着抱头鼠窜的曹彰,这一幕,曹昂感受到的是温馨,父子之间嘛,有时还是要有些不一样的。 治老登归治。 但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奉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求饶的曹彰,丁斐伸手对郭嘉道:“为何明公对全驴宴……” “不可说,不可说。” 郭嘉笑着摆摆手道。 “哈哈!”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笑声更大了,这反倒是叫丁斐、满宠、乐进愈发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19章 父子夜谈,乱世为雄当谋势 酒足饭饱,各回各处。 太守府。 内院。 “竖子,汝就不怕在南阳玩脱?” 曹操斜躺在木榻上,倚着凭几,那双明亮且深邃的眼眸,盯着垂手而立的曹昂,言语间带有戏谑道。 “父亲何出此言?” 曹昂故作不懂道:“孩儿没有听懂,还请父亲明示。” “少跟某装糊涂!” 曹操冷哼一声,随即道:“做了南阳太守,本事见涨啊,唯才是举令写的好啊,某在许都都拜读了。” 老登,你果然要兴师问罪啊。 曹昂忍着笑意,心里暗道。 对于曹操的到来,曹昂是很意外的,毕竟南阳再怎样重要,跟曹操所拥之地,跟所临各路诸侯相比,终究是差点意思的。 所以曹昂想到一种可能。 老登麾下撒出的暗探,势必是探得江淮有异。 至于南阳种种,不足以叫他轻易离开许都。 故而这次来南阳,老登必然是有想法的。 “父亲,您要想揍孩儿就明说,何须讲这等话。” 想到这里,曹昂径直上前,撩袍坐到木榻上,“还拜读,跟父亲的文采相比,孩儿就是班门弄斧。” 曹操:“……” 曹昂这番话,叫曹操不会了。 堂外站着的典韦、许褚二将,听到堂内种种后无声而笑,二人心底生出感慨,敢这样讲话的,也就长公子了。 “说正事!” 曹操拍案表达不满。 “父亲想让孩儿说什么?” 曹昂反问道:“孩儿作为南阳太守,治宛兴宛不能没有人手吧?写唯才是举令,是为聚拢南阳英才,叫他们聚在太守府下,治民或领军,这点孩儿没错吧?” “这倒没错。” 曹操道:“南阳久经战乱,虽被我军拿下多半,但终究人心不齐,想要治宛兴宛,提拔南阳英才,是必须要做的。” “您看,父亲也这样觉得吧。” 曹昂顺着曹操的话,“这批因唯才是举令而聚的英才,孩儿都写举荐疏了,派人急递到许都,父亲还想叫孩儿怎样?” “你就没想过招揽?” 曹操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盯着曹昂。 “父亲!孩儿是疯了吗?” 曹昂笑了,迎着曹操的注视,起身道:“招揽他们,对孩儿有什么好处?难道要造父亲的反吗?” “孩儿要干这等蠢事,是想叫天下人耻笑呢?还是叫母亲伤心呢?究竟是谁跟父亲嚼舌根了,孩儿手刃了他去!!” 讲到这里,曹昂作势就要离去。 “典君…” “滚回来!” 见曹昂如此,曹操骂道。 “好嘞。” 曹昂笑着转身。 “你这竖子!!” 见曹昂如此,曹操笑骂道。 最让他担心的事,终究是没有发生,这等蠢事,曹昂要真做了,那他真不知该怎样做了。 把曹昂抓了? 这不行! 就不说丁氏这一关了,关键是他这关也过不去。 曹昂在南阳的种种所为,曹操是知晓的,尽管对一些事不理解吧,但南阳的确是变好了。 特别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曹操很是欣慰。 曹氏麒麟儿能独当一面了。 可不抓吧。 曹昂真背着他,招揽南阳英才,这叫他麾下的文武怎样想?怎样看?今后到底要效忠谁啊。 好在这种担心,没有真的发生。 曹操不允许曹昂招揽门下,至少眼下不行。 但曹操能接受一点。 接受什么? 曹昂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全都凝聚到他身边驱使,该用就用,该骂就骂,倘若曹昂不这样做,曹操还不高兴呢。 咋? 作为他的长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那今后还如何扛起重担!? “汝在南阳聚民兴屯,建城兴工,修路架桥,整饬水利,编练新卒,建会重商,对,还筹建卧龙书院,做这么多的事情,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这竖子不明白?” 解决了唯才是举令的问题,曹操又提及新的问题。 “是,某来南阳知晓你派遣各部,清剿肆虐南阳的大小宗贼,缴获了不少钱粮,查抄众多土地,可你不会真觉得,靠这些急财,就能把想做的事都做好吧?” “汝想过没有,等南阳太守府的钱粮拨完了,耗光了,被你挑动起来的那些人,会怎样想吗?” 曹昂坦然道:“现在赞许的有多厉害,今后咒骂的就有多狠。” “这道理你既然明白,为何还如此冒进?” 曹操板着脸道:“难不成在你的心里,觉得这些事做到最后,真遇到麻烦事,为父就一定会帮你?” “实话告诉你,为父没那么多钱财给你!” 老登,关心你就大方讲出来呗,非要这样。 见曹操这样,曹昂很想笑。 明明心里很在意他。 “其实父亲无需担心这些。” 想到这里,曹昂微微一笑道:“孩儿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了。” “什么万全之策?” 曹操眉头微挑道,他还真有些好奇,曹昂想的应对之策。 “就孩儿做的这些,出现钱粮短缺是必然,毕竟做的事太多了。” 曹昂如实道:“但钱的来源,孩儿早就想好了,收税,除了田赋、口赋以外,孩儿准备收商税,就孩儿先前撒出去的钱,势必会让很多人愿意兴工,而他们产出的货物,势必要卖出去吧。” “你是说南阳商会?” 曹操立时想到了什么。 “没错。” 曹昂点头道:“大宗货物征税,这是商税的重要来源,此外各地的城门税,亦是商税的补充。” “那粮呢?” 曹操皱眉道:“仅靠兴屯,想满足聚拢的新卒,屯驻的精锐,还有各地兴屯的流民,这绝对满足不了。” “大宗采买啊。” 曹昂道:“南阳诸族的土地,每年产粮就不少,更别提荆北诸郡产粮也不少,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你当刘表是傻子吗?” 曹操嗤笑道。 “那不会。” 曹昂笑道:“但刘表能阻挡住利诱吗?” “你不会是想高价购粮吧?” 曹操脸色微变道:“你这是取死之道!!” “父亲。您觉得孩儿会这样蠢吗?” 曹昂反问道:“真要只靠高价购粮,那南阳就不是曹氏的南阳了,而成为某些人的南阳了。” “那你打算怎样解决?” 曹操生疑道。 他想了很多,但依旧没猜到曹昂的解决办法。 “孩儿会叫持有大批粮食的人,主动带着粮来南阳!”曹昂神情倨傲道:“只是现在孩儿还不能讲,但父亲放心,要是等到南阳因缺粮而乱,您是打是杀,孩儿绝无怨言。” 不是曹昂故意卖关子。 实则是军器局这边,对造纸术、印刷术的改良,还没有完全理顺清楚。 这是曹昂的利诱之一。 除了这两件利器外,曹昂还有很多准备,总而言之一句话,曹昂要将南阳打造成贸易集散地,继而实现他对治宛兴宛的主张。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是敌对势力,内部也会有趋利的,对于人性,曹昂看的太透彻了。 不能引诱到,那就是利不够,如此就加倍!! 曹昂就不信无人心动。 “某困了,退下吧。” 见曹昂如此,曹操没有继续追问,他这长子什么性子,他太清楚了,没有把握的事,没有做成的事,即便你再怎样追问,他也是不会讲的。 “孩儿告退。” 曹昂抬手一礼道:“父亲早些休息。” “走吧,走吧。” 曹操不耐烦的摆手道:“看见你就烦。” 曹昂也没多说别的,转身就离去了,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操的不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笑意。 这竖子! 第120章 司空设宴,谈笑间揽群英心 曹操来南阳一事,在最短的时间就传遍宛县,很多人知晓此事,感到心惊之余,也看到曹操对曹昂的重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热闹极了。 “子修,今日你父在太守府设宴,你无需在此陪着,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太守府,内院,病愈的丁氏,坐在石凳上,看着陪她的曹昂,露出淡淡笑意道。 “孩儿该做的事,就是多陪陪母亲。” 曹昂听后,咧嘴笑了起来,“先前在许都时,孩儿还不觉得,可自留在南阳,孩儿是每日都想念母亲,特别是母亲的唠叨。” “你啊。” 丁氏听后,脸上笑意更浓。 “大兄,你不知羞。” 在旁的曹贞听后,对曹昂笑道。 “就是。” 曹彰紧随其后道:“大兄都及冠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在母亲面前,不管多大,那永远都是小孩。” 曹昂呵呵一笑,看着曹彰他们,“你们还小,不懂离别之苦,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能常伴母亲身边,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听曹昂讲这些,丁氏的手微颤。 自曹昂离许随军,她的心就始终记挂着曹昂,怕他吃不好,穿不好,更怕曹昂出什么意外。 这个她从小养大的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她诞下的亲子啊。 对于孩子,每位做母亲的,都是无私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这竖子,还算有些良心。” 相隔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曹操,听到曹昂讲的话,嘴角露出欣慰笑容,身后站着的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 “走吧。” 在二人感慨之际,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正堂赶去。 今日这场宴席,是他必须要召开的。 曹昂是南阳太守不假,但今日的太守府,说一不二的却是他曹操! ‘子修真的是长大了。’ 只是在赶去正堂的途中,想到曹昂陪着丁氏,而非陪着他赴宴,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可对曹昂的懂事,曹操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这个长子,虽说有时让他很气,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懂事,能担事呢? 只是对于父亲而言,很多时候嘴上说的不是夸赞,而是敲打,这绝不是不疼爱,实则是太疼爱了,怕自己讲这些话,叫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就此生出骄纵。 哪个父亲,不也是从孩子一点点成为父亲的? 可真正等长大后,开始做一家之主后,方知做父亲的不易。 这就是传承。 其实人的一生,就是在走老一辈的路,从最初的不理解,到感同身受,可等真正理解后,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 彼时的太守府正堂。 “府丞,今日司空设宴,究竟会聊些什么?” “司空好端端的,为何就来南阳了?” “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司空来啊?” “是啊,还有府君,为何也没……” 三五成群而聚的众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这次宴席,众人都是很激动的,毕竟堂堂司空来了。 想当初曹操领军拿下宛县,赫赫军威使南阳北部诸地皆归,但自始至终,曹操都没有设宴,更没有去见任何人。 最后让曹昂就任南阳太守,自己则领着麾下大军归许了,这使很多人心底是有遗憾的,毕竟这难得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而曹昂留守宛县,治理南阳之际,一系列的手段与谋划,使南阳不少人都心服了,可也恰恰是这样,使不少人更加剧一种想法,如何能投效到曹操麾下,真正融入进曹氏势力中去。 曹昂表现得越出色,就代表曹操越厉害。 南阳诸族的人都明白,他们眼下想确保自身利益,除了投效到曹操麾下,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投效曹昂,很多人想过,但他们没敢这样做。 无他。 毕竟曹昂是曹操长子,他们敢投,那就等着被清算吧。 好在这一切,到今日终于迎刃而解了。 “司空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原本闹腾的正堂,立时就安静下来,在席间坐着的众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拜见明公!” “拜见司空!” 在典韦、许褚的簇拥下,曹操器宇轩昂的走进正堂,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视堂内所聚众人。 丁斐、郭嘉、满宠、乐进这帮文武是他最信任的。 董厥、宗玮、赵咨、娄圭这帮太守府诸曹掾史,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聚拢的。 在看娄圭时,曹操停顿了刹那,对这个老友,他是很复杂的。 可旋即,曹操的目光,却被几名魁梧壮汉吸引。 甘宁、魏延、宗预、邓展这帮武将让曹操很是满意。 南阳的英才真多啊。 在走到主位时,曹操生出了感慨。 “诸君无需多礼。” 曹操撩袍,笑着伸手道:“今日这场宴席,某能与诸君相聚,心里甚是高兴,南阳有今日之变,离不开诸君相助犬子,某敬诸君一觞!” 讲到这里,曹操弯腰拿起酒觞,笑着扫视堂内众人。 可曹操这样讲,但堂内众人却无人敢应下。 “司空,南阳有今日之变,皆乃府君所为,我等之才与府君相比,那实在相差太多了,错非有司空留府君在宛,南阳断无今日之变。” “虎父无犬子,司空之勇,之谋,之英,乃当世罕见,而府君为司空之子,在宛谦逊随和……” “若无府君,断无末将今日,司空……” 站着的郭嘉、丁斐、满宠、乐进等一行人,见董厥、宗玮、赵咨、娄圭、甘宁、魏延等一众文武,无不是朝自家明公表明态度,一个个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特别是丁斐、满宠、乐进他们,这心底的感触更多,南阳能有今日,最不容易的非长公子莫属。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南阳北部诸地真正归心了! 毕竟南阳北部诸地的英才都齐聚在此。 “若主公不嫌末将,自此末将愿牵马执蹬,为主公鞍前马后!!”而在郭嘉一行感慨之际,甘宁率先站出,朝曹操抱拳行礼道。 甘宁如此,使其他人都为之而动。 “哈哈!!” 看着纷纷投效的众文武,堂内响起曹操爽朗的笑声,这也是他今日设宴的目的,不过曹操知道,眼前这帮文武愿意投效他,那都是知晓他那长子的厉害,但那又如何,这帮文武既然愿投,那他就敢用! 这就是曹操!! 第121章 文人不能太惯着,家宴温馨显真情 太守府宴席连开了数日,这是曹操有意而为的,南阳文武投效到他麾下驱使,具有一定政治含义。 作为帝乡,哪怕南阳久经战乱,可此地终究不一样,更何况天子迁都于许,两地相距是很近的。 所以曹操需要这场宴席,来充分展现他的魅力,与此同时,通过这场宴席来进一步了解这批文武。 故而这场宴席,在宛县城引起很大反响,特别是被卧龙书院吸引来的读书人,对此更是热议不断。 只是这却苦了曹昂。 南阳太守府所辖诸曹掾史,悉数被曹操拉去快活了,可太守府的很多事宜,不可能等着不做啊,所以曹昂做起光杆司令了。 为此曹昂没少在心里骂曹操。 嘚瑟什么啊。 一场宴席连开了数日,诸曹掾的头头全都不在,哼,要是荆州刘表知晓这些,领军杀奔过来,看你还嘚瑟不嘚瑟。 不过曹昂吐槽归吐槽,但对曹操的这种做法,还是很认可的,毕竟想要收心,那就要加强接触才行。 特别是知晓曹操在宴席期间,展现出的政治智慧与风趣幽默,曹昂对老登的敬佩又增强不少。 难怪人家是乱世枭雄呢。 不佩服不行。 …… 太守府。 “哈~” 陪曹操散布的曹昂,不时打着哈欠,精神抖擞的曹操,见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这般,嘴角微微上翘。 这几日连开宴席下,与南阳那批文武交心,可不就苦了曹昂,但曹操却只字不提,有酒就喝,有曲就听,有舞就看,反正怎样快活怎样来。 当然在这期间,曹操也干了不少事,至少这批投效的南阳文武,一个个是怎样的情况,曹操都了然于心了。 但也正是这样,曹操也生出了感慨,南阳不愧是帝乡啊,这英才是真不少,这批文武今后若能跻身核心,那带来的变动可不小。 所以曹操已经开始思索今后的事了。 “父亲,您既然设宴数日,与南阳文武相谈甚欢。”在曹操思虑之际,还没恢复过来的曹昂,边走边说道。 “那为何不邀卧龙书院的人,也来参加这场宴席呢,毕竟卧龙书院乃南阳官学,今后会肩负起很重的职责。” “孩儿这几日处理事务,有不少人就派人送来名敕,孩儿叫伯颜他们转递给您了,怎么父亲却没有表态呢?” “怎么没表态?” 曹操微微一笑道:“许慈、朱野他们在宴席上不都与为父相谈甚欢吗?” 老登,我说的是这些人吗? 曹昂嘴角抽动的盯着曹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卧龙书院聚拢的人在增多,除了大批读书人以外,还有十几位大儒名士。 嗯。 对这些大儒名士,曹昂了解不多,毕竟这是学术圈子的,曹昂知晓的,是文臣,是武将,不过看许慈他们欣喜的模样,曹昂也知这些人学识渊博,他认识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留在南阳。 “你还是太年轻了。” 见曹昂不言,曹操停下脚步,拍拍肚子笑道:“对这些文人,有时不能太敬着,这样他们的想法就变了。” “跟麾下文武多接触,对有真本事的保持礼遇,这会叫他们卖命做事,这才是最该做的事。” 看来老登过去没少受气啊。 曹昂听后嘴角微扬,这让曹昂想起一件事,祢衡裸衣骂曹操,当然这件事眼下还没有发生,不过曹昂却知后续,此事发生后,曹操没有怒杀此人,而是将其送走了,之后祢衡就到了荆州,但也得罪了刘表,可刘表这老贼却很精明,没有直接杀此人,跟着就将此人送去了江夏。 最后祢衡死了。 被江夏太守黄祖杀了。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黄祖名声臭掉,从那以后,黄祖唯有依附于刘表,方能确保住自身地位。 要知刘表单骑入荆州时,能在排外的荆州站稳脚跟,正是跟一些人做出许诺,放弃部分权力才能坐稳的。 这其中就有黄祖。 此事发生前,黄祖的自主权很大,但杀了祢衡后,不被荆州士林所接受,黄祖就被迫舍弃不少东西。 由此也能看出大儒名士的影响有多大。 而在这件事中,性情骄傲的曹操,最初能忍住不杀祢衡,这正是先前吃过这样的亏。 祢衡不是第一个骂曹操的,骂的最狠的是边让,把曹操都骂破防了,曹操气愤下杀了此人。 但正是因为此事,使曹操险些丢掉兖州。 “父亲!!” “大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曹昂回过神来,就见曹铄、曹彰兴冲冲的跑来,这让曹操的脸上露出笑意。 今日对太守府而言,同样是不一般的。 先前被曹昂派去各处历练的核心二代,一个个全都回宛县了,这是曹操的意思,小家伙们都长大了,该勉励还是要勉励的。 此刻,围在丁氏左右的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走来的曹操作揖行礼。 “拜见司空!” “哎,今日是家宴,别这样叫。” 曹操听后,却板着脸说道。 “拜见伯父!” “拜见姨父!” “拜见……” “哈哈!!” 看着眼前这帮小家伙,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丁氏见到此幕,脸上亦露出淡淡笑意。 而站在一旁的典韦、许褚、丁斐、郭嘉、满宠、乐进几人见状,一个个也是颇为感慨,这些他们熟悉的子弟,跟在许都时相比变化真不小。 有这些后进之辈在,何愁曹氏基业不兴啊。 “伯权,你小子比先前壮硕不少啊,汝父要是见到了,定会欣慰的,哈哈!” “子宁,你小子躲着某作甚,怎么,见到某就这般怕吗?” “没,没有。” “唉,可惜文烈他们来不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某这心里真欣慰啊,不错,比待在许都要强。” 跟随在曹操身旁的曹昂,看着曹操跟夏侯衡他们有说有笑,这心里还挺感慨的,不说别的,单是在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曹操所拥有的影响力与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撼动的。 这天下谁都会叛曹操,唯独这三族的人不会。 无他。 三族的核心利益,早已跟曹操捆绑的很深了,曹操领着大家走的越远,那他们获取的利益就越多。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在眼下这段纷争时期,各路诸侯并起相争下,宗族力量是最不容小觑的,凡是能割据一方的诸侯,哪个没有宗族力量支持啊。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可不是什么虚假之言。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昂联想到一件事,只怕他今后要迎娶的正妻,在曹操的心中早就想好了。 联姻是必然。 对于这样的事,曹昂是不会抗拒的,毕竟这样做能加强他的地位稳固,不过除了正妻以外,他还有不少选择呢,既然来到这方世界,权力他要拿下,美人他也要得到,这丝毫不影响嘛。 “行了,开宴吧。”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操笑着说道:“今日允许你们喝酒,都干的不错,这家宴,怎么开心怎样来。” “哈哈!!” 聚在一起的曹铄、曹彰等一行人,听到曹操这样讲,一个个都大笑了起来,相较于喝酒这件事,真正让他们高兴的,其实是得到曹操这位父辈(长辈)的认可,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不知不觉间啊,我等也都老了啊。”看着闹腾起来的一众子侄,曹操负手而立,在郭嘉一行走来时,颇为感慨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拼,在前面闯,为的不就是这些小家伙嘛,呵呵。” “明公正值春秋,何来老一说。” 郭嘉笑道:“眼下这乱世,尚需明公领着我等平定,天下安稳了,这些小家伙们,才能好好的历练。” “善!” 丁斐赞许道:“小家伙们是长大了,但他们还需明公来指点,不然啊,一个个想要成才还很难。” “没错。” 典韦紧随其后道:“若无主公在前,怎有他们的今日啊。” “哈哈!” 听到这些的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父亲,来喝酒!” 恰在此时,为曹操斟酒的曹昂,手里拿着酒勺,笑着转身对曹操喊道,见到此幕的曹操生出感慨,脸上笑意更盛了。 而郭嘉、丁斐他们一行见状,这心底的感慨更多,他们庆幸在这乱世下寻得明主,更庆幸明主有明子,这对他们的激励是极大的…… 第122章 袁术称帝,曹氏迎来最大挑战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人的一生有喜悦,就会有悲伤,这是谁都无法免俗的,来南阳的曹操,通过自己一路所见所闻,通过与曹昂谈心,通过跟投效的南阳文武交谈,对于南阳的现状及未来,有了充分的了解。 不过挑战也随之而来。 “典君,这是出了何事?” 去淯水大营巡视的曹昂,被突然赶来的典韦叫回,这让曹昂生出疑惑,随典韦归城之际,曹昂询问情况。 “公子,袁术在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广置公卿朝臣。”典韦脸色阴沉,对曹昂如实道。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曹昂眼神凌厉起来,对袁术称帝一事,曹昂很清楚,他先前在南阳做的种种,不少就是在针对此事。 既然此事如期发生,那就必须要把握好! “走吧,快些赶回太守府!” 想到这里,曹昂挥鞭喝道,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着疾驰飞奔,典韦、典满、许仪一行纷纷追上。 “这是出事了啊。” “看来是的。” 出营相送的魏延、宗预等将,在辕门处没有离去,看着曹昂一行疾行的背影,无不感受到有大事发生。 在曹操将南阳文武招揽后,牵扯到武将的种种提前明确,甘宁领军移驻均县屯建署,一来震慑筑阳等地荆州兵,二来确保均县城池营建,这座建在沔水、均水交汇的城池,真要顺利建成,将确保南阳西北无忧。 担负此重任的甘宁,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如果不是因为信任的话,怎会将此等重担交给他。 此外魏延、宗预等一众将校,有去淯水大营效命的,有去别处效命的。 在这一背景下,领军驻扎舞阴的曹洪,奉曹操之命归许,这使该区域驻防出现变动,许定去了舞阴,傅肜到了博望,自此南阳北部诸地驻防明确。 南阳想要持续发展,是离不开区域安稳。 眼下的南阳,在曹昂的调整下,纵使真有强敌来犯,亦可保所控之地安稳,这给了很多人信心。 在这乱世下,信心是很重要的。 只是纷争不休,会发生的事太多了。 你打我,我打你,此乃乱世的常态,可即便是这样,各路诸侯相争下,或许有些人会动念头,但最多是扶持新君,以占据大义,把持权力,唯独没有人敢僭越称帝。 两汉传承数百载,虽说两汉更迭之际,发生了很多事吧,也有不少人称帝,但刘秀最终笑到最后,使汉室深入人心。 袁术僭越称帝的行为,给天下引爆了惊天巨雷,这造成的冲击与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不说别的。 汉室神圣的光环,就此受到了玷污。 或许各路诸侯会在表面谴责,但同时也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 …… 太守府。 正堂。 “明公,袁术老贼做此天怒人怨之事,势必会给天下带来震动的,只怕此时许都已经生乱。” 满宠表情严肃,朝曹操作揖拜道:“此等态势下,明公当尽早赶回许都,以稳定大局,以震慑宵小,如果此事不能加以严惩,那今后这天下只怕会更乱!” “没错。” 丁斐紧随其后道:“明公,此事万不可小觑啊,当今天下,各路诸侯割据,彼此间交战不断,自明公迎天子归许,这局势才稍稍明朗些。” “倘若此事不能应对好,这不止对明公会有不小打击,对汉室亦会有不小打击,到时局势就不好了。” 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立伪号仲氏,这对曹操的冲击有多大,二人比谁都要清楚,越是这等态势下,曹操就必须要表明态度。 倘若对这件事,曹操没有该有的态度,那先前迎奉天子的行为,就会沦为一个笑柄,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把心思打到曹操身上。 而更凶险的,是各路诸侯看到袁术称帝,曹操要是敢没有反应,或许他们不会称帝,但汉室宗亲可一抓一大把啊。 一旦他们在各自治下扶持新帝,对外宣称是正朔,那曹操迎奉天子的政治优势,将会荡然无存的。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对曹操带来的战略主动与优势,没有人能比曹操本人更清楚了,倘若没了这一优势,那先前所做种种,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许都已经乱起来了。” 在二人讲完后,曹操似笑非笑道:“这人啊,一个个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看不出个所以然,真出现事情时,就原形毕露了。” 迎奉天子归许一事,的确给曹操带来不少优势,但与此同时,也给曹操带来不少麻烦,那帮汉室老臣,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啊。 更别提这帮汉室老臣,一个个都代表有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宗族,他们的利益群体,不可能眼睁睁的看曹操得到一切。 是。 因为你曹孟德迎奉的缘故,天子得以安稳下来,但是你曹孟德不能什么都把持住啊,那就别人怎样办? 在不少人的心里,觉得曹操能有现在的稳定,那纯粹是因为天子的归许,所以就算没有曹操,那天子直辖的这片地域同样能稳固。 可这是何其可笑的想法。 但在利益使然下,人就是会只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 “明公!!” 听曹操这样讲,丁斐、满宠他们急了,反观郭嘉,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他知道自家主公是怎样想的。 “无需担心。” 曹操笑着摆手道:“有荀令君在,那帮家伙掀不起风浪来,近日,某就会归许,不过在归许前,有些事要先明确。” 明白了。 丁斐、满宠听到这里,立时就知怎么回事了,眼下他们主公是在等他们公子,这只怕是想看曹昂怎样想的。 ‘公子,此事您可一定别糊涂啊。’ ‘子修,此事一定不能退缩啊。’ 在想到这里,满宠、丁斐心里暗暗道,在这件事上,如果曹昂敢有所退缩,或者选择坐视不管的话,那先前在南阳所做种种就白费了。 别的事情上,曹操都能允许曹昂出错,可唯独在大是大非面前,特别是关系到曹氏命脉时,他是绝不允许曹昂出错的。 倘若这等事都能出错,那今后如何把曹氏基业交给曹昂?对曹操而言,他不希望他选定的继承者是个软弱之辈!! 这人啊,在达到一定成就后,所背负的就不止自己那点利了,这期间会有很多人的利都捆束在身上,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的确远超曹操的预料,但不管怎样讲,南阳是曹操领兵拿下的,曹昂只是在这基础上,去做种种。 眼下有了抉择,曹操还是想看看曹昂,在出现危机下,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不容有任何马虎的! 第123章 曹昂: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公子!” “子修~” 曹昂赶来之际,明显能觉察到气氛凝重,郭嘉、满宠、丁斐几人起身相迎,曹昂微微点头示意,快步朝曹操走来。 这等境遇下不是寒暄的时候。 “来了。” 曹操平静道。 “来了!” 曹昂点头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典韦见到此幕,心里暗叹了一声,遂退到堂外。 此等形势下,他能做的就是与许褚把守好此处,不准任何人靠近,避免机密泄露出去。 “父亲,孩儿听闻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了?” 见曹操不言,曹昂神情自若,走上前对曹操道。 “是。” 曹操皱眉道:“此事已传到许都,近日某就要离宛归许,对此事,子修是怎样想的?” “打!!” 曹昂掷地有声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盯着曹昂的背影,曹昂此等坚决的态度,让他们暗松口气。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昂表明怎样的态度,是能看出其主张的,倘若在此事上退缩或摇摆不定,那是会叫曹操失望的。 “怎么打?” 曹操看着曹昂,语气低沉道:“暂且不提袁术僭越称帝,与我军僻壤的各路诸侯,一个个是怎样的态度。” “汝可知这一打,会带来什么吗?” “还有就是袁术,此人盘踞在江淮一带,所占之地皆为富庶之地,麾下强将如云,悍卒无算,更别提在袁术麾下,还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汝讲的倒是轻巧,打,谁都能言明,可该如何打?” 曹昂态度坚决的表明要打,这让曹操感到了欣慰,至少曹昂不是软弱之辈,但这同样只是个开始,曹操想知曹昂是有想法呢,还是为了打而打? 若是前者,那曹操会更高兴,这代表他的长子,是有想法,有魄力的继承者。 若是后者,那……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反观曹昂,在听到曹操所讲,他就知道考验来了,这场考验对他而言很重要! “父亲,孩儿以为袁术僭越称帝,不能将其分开想,而应站在更高角度去想。” 曹昂收敛心神,眼神坚毅道:“袁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等事来,任何敢在此事上犹豫者,那都是心有异心,不配为汉室之臣,天下当讨之!” 公子高见啊!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昂,特别是郭嘉,他很清楚曹昂之意,这将政治优势牢掌己部手里! 当今迎奉天子的是曹操,其他各路诸侯盘踞各地,无不是接受了许都方面的册封,谁在此事上犹豫或有想法,那就是不臣! 而曹操的政治主张是什么? 奉天子以令不臣啊!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操是占据主动的,或许这种主动优势不明显,但这也是大义,而对当今乱世而言,什么最重要? 那就是大义!! 有了大义,在汉室遭到威胁,遭到质疑时,曹操就能代表天子,以汉室司空,车骑将军之名表态。 “袁术麾下是兵强马壮,是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更有大批大族豪强追随,但这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袁术是汉臣!”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继续道:“可他现在干了什么?他居然敢僭越称帝,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累世为汉臣,可到袁贼居然称帝了?那他是什么?祸乱汉室的国贼!!!” “对国贼,天下群雄要做的,就是群讨之!” “当初的董贼,不就是这样吗?” “故而袁贼僭越称帝,纵使麾下兵强马壮,但也难以避免内部出现分歧,一盘散沙的势力,这对父亲而言就是机会。” “善!” “彩!”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抚掌赞道。 曹昂的这番话,就直接把袁术给拍死了。 先前你袁公路盘踞江淮,麾下势力强盛,使其他诸侯不敢来犯,那是因为你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大家同为汉臣,你强就不招惹你了,你袁公路能拥有这些,也恰恰是因为汉臣身份。 可现在呢? 你不想当汉臣了,为了自己的野心,要做祸乱汉室的国贼,那你就没了大义,对待国贼,天下的态度就是群讨之。 关键是各路诸侯还不敢不表态。 怎么? 讨伐国贼董卓时,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去了,到了国贼袁术了,一个个却怀揣心思的不来了。 这是有什么想法? 此事要能做好,不说别的,就那些心向汉室的大儒名士,还有万千读书人,一个个都能喷死你们。 而主导这一切的,恰好掌握在曹操手里,谁叫天子在曹操治下呢? “你讲的这些是不错。” 看了眼郭嘉几人,曹操嘴角微扬,看向曹昂道:“但大义归大义,现实归现实,当今天下是怎样的,某不讲,汝也清楚,仅靠这些想叫各路诸侯表态,甚至是出兵讨袁,你觉得可能有多高?” “所以父亲要以身作则。”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袁贼僭越称帝,那我军就要讨之,要发檄文,要叫天下皆知父亲的态度。”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只要这个态度明确了,叫天下知道了,那么在我军讨袁期间,任何敢进犯我军境内的势力,那都是国贼!!” 曹操双眼微眯起来,心底难掩惊诧的看着曹昂。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太惊世骇俗了。 但细想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然,行动归行动,提防归提防。” 曹昂继续道:“父亲离宛归许后,当安排好各方部署,避免其他诸侯有想法,如果此事做不好,那真叫他们趁虚而入,即便骂他们是国贼,可我军地盘没了,这一切对父亲而言都将失去意义。” 你小子。 曹操笑了起来,这股子聪明劲儿,像某! “那依汝之意,某归许部署这些,那谁先行讨袁呢?”曹操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总不能是你小子吧?” “不然呢?” 曹昂反问道:“父亲想号令诸侯,不说促成各路诸侯皆出兵讨之,但至少也要叫吕布、孙策他们出兵讨之,如此我军才能避免独战袁贼。” “所以孩儿领兵出南阳,与姨夫(夏侯渊)汇于汝南,率先对袁贼在汝南营校展开对战,等待父亲统兵到来。” “孩儿与姨夫这两部偏师,要做的就是彻底荡平汝南,将各部势力全给消灭,与此同时对庐江郡展开横扫!!” “口气倒不小。” 曹操冷哼一声,“你领兵出南阳,那如何确保荆州方面,不会趁此机会来犯?别忘了,刘表对我军可是有敌意的。” 曹昂神情倨傲道:“有李典、于禁、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还有满君坐镇宛县,舅父坐镇淯水大营,孩儿实在想不出,荆州方面纵起十万大军,又该如何攻破我军所占南阳诸地?”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听曹昂这意思,是打算将主力都留在南阳,可这样一来领军赴汝南,跟盘踞在汝南的袁术部交战,那该如何保持优势? 是。 汝南是有夏侯渊坐镇,可有不少地方要分兵镇守,那能调遣的精锐可不多,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复杂。 曹操是拿下汝南不少地方,但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仅是解决这些问题,就让历任镇守汝南的人头疼不已。 乱世下,人心是最不可靠的。 针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郭嘉、满宠、丁斐他们识趣的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主公,想以此来考验自家公子。 而在伐袁一事上,曹昂也识趣的没有插手曹操部署,他只是讲明此战必须要打,把宏观层面的战略言明,同时他必须要领兵出南阳,这样才能促成曹操讨袁决心,这场政治获益,曹氏必须先吃到嘴里再说。 至于怎样打,打多久,那是跟袁术交战后要考虑的。 而在这场讨袁之战中,曹昂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分担曹操压力,至少叫曹操不必为汝南、庐江两地担忧,只要能达成这一点,曹昂就占据了大功劳,要是能在进剿袁术老巢时,曹昂敢领兵汇聚,那功劳就更大了。 曹昂能领兵汇聚,这代表着什么? 汝南、庐江两郡皆被拿下!! “汝有把握?” 曹操双眼微眯,盯着曹昂道。 “把握,这太虚了。” 曹昂表情严肃,朝曹操抬手一礼,“但孩儿却知讨袁一战,若父亲不表态,那天下会对父亲有想法。” “既然是这样,那孩儿的态度就一个,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如果父亲能打败了袁术,那天下将知父亲雄威,今后谁敢威胁父亲,进犯我军治下,那他们就要先掂量一下后果!”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吾儿有骠骑之姿啊,奉孝,你们觉得怎样?” “公子之言,对我军而言是最有利的!” “善!”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纷纷表态。 “那就打!!” 曹操拍案而起,神情倨傲道:“区区一个袁公路,还不至于叫某吓得不敢出兵,既然他敢僭越称帝,那曹孟德必讨之!!” 曹昂露出笑意,在讨袁之战中,第一步迈出去了,是,后续可能会遇到各种挑战与凶险,可那又能怎样呢? 讨袁之战的政治获益,必须要抢夺在自己手里,想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必须要最开始时就旗帜鲜明的表态! 更何况讨袁一战,对南阳也至关重要,曹昂要通过此战,将南阳上下的利益进一步捆绑在一起,叫那些投效曹氏的人,一个个都捆死在曹氏这辆战车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讨袁必胜,不然啊,危机就会接踵而至!! 第124章 深明大义属丁氏,曹氏儿郎当自强 曹操做事雷厉风行,此番来南阳,看到他想看的,听到他想听的,得到他想得的,而今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引得局势出现变动,那他就必须尽快赶回许都主持大局。 曹昂的那番言论,特别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主张,对曹操的触动很大,在袁术称帝一事上,任何人都可以不表态,可唯独他曹操不行。 不为别的。 今下天子就在许都,在他曹孟德的治下,倘若在此事上没有强硬表态,那先前奉行的政治主张,就失去了主导优势。 这是曹操绝不允许的。 翌日。 宛县城东外。 曹操一行要离宛归许,南阳大批文武出城相送,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已在太守府传开了,这是曹操的意思。 既然南阳文武选择投效,那么在一些事情上,就必须要有明确的态度,这是曹操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不过曹操没有多做别的,而是将具体事宜交给曹昂,不管怎样,今下的南阳太守是他的长子,何况这批文武的投效,是因为曹昂所写唯才是举令才聚集的,所以曹操没有选择越级干涉。 “母亲,此次父亲急归许都,您不必跟随。” 在一众文武围聚之际,跟曹操表明各自态度时,曹昂却没有理会,他来到丁氏跟前,眉宇间透着担忧道。 既是归许,那定是快马加鞭。 丁氏病情虽说痊愈,可这一路从宛县赶回许都,曹昂是真担心丁氏吃不消,对这位母亲,曹昂是真关心。 “在宛县待的时日够久了。” 丁氏露出笑意,看着曹昂道:“你父既要归许,那我岂能留在此处呢,子修,不必记挂我。” “母亲要归许,不如与玉儿乘车。”曹昂见状,就知无法劝说丁氏,遂道:“孩儿派人护送母亲……” “无需这般麻烦。” 丁氏摆手打断道:“子修既在南阳有大事要做,那就别分心,这骑术,你母还是会的,至于玉儿,叫宿卫一路护送即可。” 对丁氏而言,自家丈夫要面临新的挑战,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会对天下造成什么震动,会给许都带来什么影响,丁氏是清楚的。 这等态势下,她如何能待在宛县,而不随曹操一起归许呢? 何况曹操的脾性,丁氏是清楚的,只怕等回归许都,解决一些事情,安排好各项部署,那定然会领军亲讨的。 曹操不在许都,即便有荀令君在,有一批文武在,但有些事,不是靠他们就能震住的,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必须要在。 行军打仗的事儿,她帮不上忙。 但为曹操看好家,在一些事情上下决断,表明曹氏的态度,是她必须要做的! 这就是丁氏。 古往今来,哪一位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一位深明大义的女人在支持? “哈哈!” 此时曹操大笑着走来,这心里既有欣慰,也有骄傲,但嘴上却对曹昂道:“你这竖子,是真不知汝母之骑术?” 嗯? 曹昂生出疑惑。 “子修,汝母当初在谯县,可没少出城狩猎。” 跟着走来的丁斐,此时笑着对曹昂道,随即朝丁氏一礼,“阿姊,却不知这些年下来,骑术可曾落下?” “汝觉得呢?” 在众目睽睽下,丁氏先是对丁斐说了句,随即在不少人惊愕下,丁氏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玉手一勒缰绳,伸手接过曹操递来的马鞭,“孟德,我等何时归许?” “全听夫人的。” 曹操笑着对丁氏道。 “那就即刻归许吧。” 丁氏骑马而定,英姿飒爽道。 “登马!!”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郭嘉、典韦、许褚一行纷纷上马。 我滴个乖乖! 曹昂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直到丁氏个性鲜明,但在他的记忆里,还真不知自家母亲会骑马,关键是听丁斐之意,自家母亲年轻时,那名气在谯县早就传开了。 可细想下来也对啊,倘若丁氏没点真本事,那如何能吸引到曹操啊。 曹氏跟丁家是联姻,可曹操是什么人啊,一般的女人他能看上? “母亲!” “大母!” “伯母!” “主母!” 而在众人惊叹之际,出城相送的曹铄、曹彰、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夏侯霸等一众子弟,此刻无不围了上来。 特别是曹铄、曹彰二人,眉宇间无不透着不舍。 这些时日,他们没有离开宛县,曹昂觉得叫他们多待几日,这也没什么的,可谁曾想却出现袁术称帝这等事。 “今下曹氏面临威胁,尔等作为后进之辈,当在南阳听从调遣。”看着聚来的一众子弟,丁氏神情严肃,正色道。 “你们的父辈,无不在这乱世闯下名声,眼下也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若是敢叫我在许都知道,你们中的谁胆小怕事,那今后就莫要归许了!!” “喏!” 曹铄、曹彰等一众子弟听后,无不是表情严肃的抱拳喝道,声音之大响彻此间,而这让众人看到后,无不是生出感慨。 特别是南阳的这批文武,继知晓曹昂的风采,曹操的雄姿,他们亦感受到丁氏的气势,作为主母不糊涂,深明大义,这在当今的乱世下,是极其难得可贵的啊。 曹氏当兴啊! 此时此刻,不止是郭嘉、满宠、丁斐、乐进他们,亦或是董厥、李严、魏延他们,无不是在心中生出了感慨。 “诸君,就此别过。” 勒马而定的曹操,在见到此幕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俯瞰着眼前众人,“望诸君在宛能尽心做事,听从子修调遣。” “喏!” 董厥、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满宠、丁斐、乐进一行,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曹操作揖应道。 “子修,南阳就交给汝了。” 曹操扫视眼前众人,目光落在曹昂身上,“莫要叫某失望。” “父亲放心!” 曹昂当即作揖拜道:“孩儿定不堕曹氏之名!” “哈哈!” 随着曹操的大笑响起,此间响起马蹄声,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操一行骑马离去,这一别只怕许久后才能再见。 第125章 留宛与从征,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送别曹操一行后,多数文武齐聚太守府,针对袁术僭越称帝,曹昂旗帜鲜明的表态,如此南阳方面就要做出调整。 太守府。 正堂。 曹昂坐于主位,扫视堂内所聚众文武,此间气氛的变化,曹昂是能感受到的,讨袁一战必然要做,很多人都知此事改变不了,但讨袁一战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众多,所以统一思想的决议很重要。 跟曹操言明各项主张,这是促成讨袁一战的关键,叫曹操对自己刮目相看,但这是属宏观战略层面的。 曹操离开宛县赶回许都,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调整的部署有很多,想要将曹操麾下调动起来,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表态才行。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南阳方面的压力很大。 曹昂必须要承认一点,南阳北部诸地终究是新得,治理南阳才刚开始,投效曹操的这批文武,尚没有经历过这等严峻挑战。 所以针对袁术的征讨,南阳方面是要出动大军,要给袁术麾下一定压力,要叫曹操麾下知晓此战必须打,但与此同时,还要兼顾到南阳的安稳,确保南阳不会因这一战,兴盛之势就此被打压。 这就很考验曹昂的智慧了。 “本想着就任南阳太守,就好好治理南阳,兴盛南阳,让南阳这处帝乡所在,今后不再遭战乱侵袭。” 在沉默许久后,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所聚文武,“不像袁公路这厮,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寿春僭越称帝,此事要不管,那汉室威仪将荡然无存,今后不知又有多少,会被野心蒙蔽双眼,做这等天下共怒之事!” “南阳作为帝乡,在别的事情上可不必理会,可唯独在此事上,帝乡就必须要有帝乡的姿态才行,诸君以为呢?” 这话说的好! 满宠、丁斐听闻此言,无不露出惊喜之色,曹昂以帝乡之名,表明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南阳不能置身事外,这使南阳的这帮文武,清楚的认识到形势,讨袁是大趋势,有了这一鲜明立场,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公子说的没错!” 乐进率先表态道:“袁贼行此举,与国贼无疑!倘若不讨之,天下当怎样看汉室?怎样看天子?怎样看主公?” “讨袁,帝乡必须要表明态度。” 满宠紧随其后道:“调遣大军出帝乡,以讨国贼袁术,是必然,但南阳方面也必须要安稳好才行。” “不错。” 丁斐顺着话道:“南阳有今日之安稳,是来之不易的,在讨袁的前提下,南阳的种种不能受到影响。” 二人讲这样的话,就是说给董厥他们听的,要叫这些人知道,他们讲这样的话,是站在南阳立场上的,但曹昂的主张也必须坚决执行。 “公子!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在此等形势下,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纷纷请战,作为武将,他们能做的就是统兵打仗,至于南阳的种种,自有太守府诸曹掾史来考虑。 “针对讨袁这一战,某想好了。” 在一众将校请战后,曹昂直接表明态度:“某要亲统大军离宛讨之,乐进所部为中军,魏延为先锋,宗预为后军,邓展、吕常等将率部参战,此外从淯水大营抽调一批勇卒,出兵三万讨袁!” “在某统兵离宛之际,满君代某行太守事,舅父统宛县城防,节制淯水大营,于禁、李典、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以确保在某离宛期间,南阳各处确保安稳,不会影响到太守府在南阳推行的诸策。” 军队方面的调整,要率先明确下来,这样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公子,这样以来的话,您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 人群中,李严上前道:“虽说出动讨袁大军有三万,可中军精锐却不过万,如果在赴汝南期间,遭遇袁术所部强军,那……” “公子三思啊!” “公子不可啊!” 董厥、韩暨、樊建、胡济、郭攸之、宗玮、邓芝等一行人,无不是上前劝说,他们知道曹昂要统兵讨袁,这是无法阻止的事,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曹昂统领的大军,居然是这样安排的。 这样一来,南阳各处的安稳是有保证了,但出南阳讨袁的大军,除了乐进一部外,多数都是新卒组成的。 是。 魏延、宗预等将麾下营校,先前是经历了清剿宗贼,但跟宗贼打,跟袁术这等诸侯打,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满宠、丁斐他们也想劝说,可在看到曹昂坚定的眼神时,他们就知这件事定下了,是无法更改的。 “区区袁术,有三万大军足以!”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摆手打断道:“何况有乐进、魏延、宗预等悍将统兵相随,就袁术麾下那帮庸将,怎会是我军对手。” 这话讲出,叫乐进、魏延、宗预等将斗志高昂,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曹昂对他们这般信赖,那他们唯有死战效忠! 可李严、董厥这些人却很担心。 毕竟多数都是新卒啊,他们怕真跟袁术所部交战后,自家公子会面临威胁,万一曹昂再冒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曹昂却不这样想。 三万大军,已是南阳出兵的极限,再多就会出问题,这不止是南阳各处会面临威胁,关键是南阳方面承受不起过多粮草供应。 第一次独立统兵征战,曹昂必然是以稳为主,讨袁一战,没有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毕竟要将袁术彻底打趴下。 想为曹操减轻压力,南阳方面就必须扛起担子! “此次讨袁,娄圭、韩暨、李严随某一同出战。”见众人依旧有忧愁,曹昂继续道:“我军粮草军需供应,由太守府、军器局负责提供,韩暨坐镇堵阳负责调派,此次我军出宛讨袁,各部聚堵阳分批赶赴汝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讨袁一战,某就一个态度,想打多久,要打多久,就看国贼袁术何时覆灭!!” “喏!” 被点名的几人纷纷作揖应道。 但也是因为曹昂讲的这番话,使得所有人都明白一点,讨袁一战持续的时间,可能比想象的要长。 可在这一战中,曹昂没有因为要讨伐袁术,继而想得到种种获益下,就牺牲南阳方面的利益,那对于在场众文武而言,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一句话,讨袁一战要打,南阳秩序要稳。 对于曹昂而言,他就是要通过讨袁一战,彻底将南阳拧成一股绳,叫南阳在这次战争中迎来大改变。 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南阳方面军队变强,南阳治下底蕴增强,如此斩获种种后,曹昂领军返回南阳,就要直面刘表了!! 袁术。 刘表。 这两个盘踞在曹操所部南方的强敌,曹昂要逐一击败,要将江淮、荆州皆揽进曹氏麾下,这件事只要能干成,雄踞河北的袁绍,曹昂倒要看他还怎样嘚瑟! 一想到没几年要发生的官渡之战,曹昂就知事态的紧迫,不管怎样,他都要在这一战到来前,把一些事先做好,至少不让曹操面对这等境遇下,表现得太过被动!! 第126章 地缘博弈,曹子修的大战略推进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参与进来的人都必须听从号令,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背后所牵扯的层面众多。 作为南阳方面的领导者,在敲定大层面的战略后,需要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为此曹昂忙碌了数日。 在领军征讨袁术期间,南阳要如何兼顾战争与发展,太守府的后续治理方针,军器局如何确保前线所需,南洋商会后续怎样发展,亲军校尉部的发展与渗透,南阳时报的发展,卧龙书院的扩建,各地屯驻的军事布防及刺探…… 涉及到南阳的桩桩件件事宜,都必须跟对应的人交接好,明确职责,不能因为要行军打仗了,这些就能不管不顾了。 也是这样的特殊经历,使得曹昂明白统御一方势力,究竟会承受何等压力与担子,这也让曹昂清楚一点。 哪怕促成曹操讨袁决心,使曹氏上下坚决讨袁,恐曹操出动大军,针对袁术展开的军事行动,没有一段时间的筹备,根本就不可能铺开的。 毕竟仅在南阳一地,他都做了大量的准备与谋划,而曹操直辖的地域更广,面临的形势更复杂,僻壤的敌对势力众多,倘若不把这些全都明确好,只怕在征讨袁术期间,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好在对这样的准备与谋划,曹昂并不担心,毕竟在曹操麾下的那帮文武,特别是谋士智囊团,一个个都是很了得的。 与其操心这些,倒不如想好赴汝南后,该怎样与夏侯渊一起,打好跟袁术派驻汝南的第一仗吧。 太守府。 正堂。 “公子,魏延所部开拔离宛,踏上赶赴堵阳的征途。”披甲挎刀的乐进,抬手朝曹昂抱拳行礼,如实禀道。 “此次随公子赴汝南各部,眼下都已经编练好了,只待公子一声令下,就分批离开宛县赶赴堵阳。” “按既定明确就行。” 曹昂听后,对乐进道:“文谦先行领军赶赴堵阳,某还有些事宜要明确,待解决好了就赶去堵阳。” “喏!” 乐进抱拳应道。 对于乐进的能力,曹昂是绝对信任的,有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哪怕在赴汝南期间遭遇强敌,曹昂也绝不怕。 更何况此次随军的还有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在,出动的这三万讨袁大军,等到此战结束后,还活着的,必然都是一等一的悍卒! “还有,子斌他们随军前去,文谦要替某管束好。” 曹昂想起一件事,伸手对乐进说道:“谁要是敢违背军规军纪,谁要敢顶撞文谦,不必顾虑别的,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喏!” 乐进抱拳再应道。 满宠、丁斐见状没有多说别的。 这次领军征讨袁术,在南阳历练的核心二代,除了去虎豹骑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还有在南阳商会的曹震外,其他全都被曹昂集中起来,想要得到历练,得到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讨袁一战最合适不过。 或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年岁还很小,但这都不是理由,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得到了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不劳而获在他们身上不可能。 倘若谁在此战中表现不好,那曹昂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从自己身边剔除掉,他的身边不需要废物,也不允许有废物!! 乐进走了。 作为此次南阳方面的讨袁中军大将,他有太多的事要明确,当前的形势,不允许他浪费任何时间。 “子修,此次领军讨袁,真不需某随军吗?”在乐进走后,丁斐走上前,神情复杂的对曹昂道。 “公子,不如就叫文侯一起去吧。” 满宠紧随其后道:“南阳有卑下在,定能将公子所明种种……” “舅父,满君,此事就不必再说了。” 满宠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摆手道:“讨袁固然重要,但南阳也重要,有舅父与满君在宛县,某才能安心领军讨袁。” “何况在南阳的种种,仅靠一人来办,难免会出现疏漏的,某此次这般坚定的讨袁,为我父先行征伐,这不止为凝聚我军,更为凝聚南阳啊。” “今下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诸族是归心了,但不要忘了,想真正拧成一股绳,是需要经历些事情的,而这次讨袁,在某看来就是绝佳的考验。” “在某领军讨袁期间,南阳势必会出现些事情,不说别的,单单是荆州方面,某就不信刘表会无动于衷。” “谁又能保证在南阳诸族之中,就不会有一些藏有想法的人呢?所以接下来的南阳,要靠你们来坐镇,来安稳!” 丁斐、满宠表情凝重起来。 的确。 别看眼下的南阳安稳了,各地明确太守府各项新规与政策,上下全都被调动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曹氏没有遭遇挑战。 可眼下的曹氏,正在面临一场挑战,如果在讨袁期间,前线出现任何状况,一旦传回南阳的话,势必会起新的风波的。 有他们在南阳,这不止安曹昂的心,更是安曹操的心,既然讨袁一战很重要,那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南阳无乱象。 “子修放心。” 想到这里,丁斐率先表态道:“某会在宛县协助好满君,一起治理好南阳,安稳好南阳,任何宵小胆敢扰乱南阳,那某定会一一解决!” “公子,南阳在,则宠在!” 满宠见状,亦态度坚决道:“南阳不在,则宠死!!” “有舅父、满君在,有诸文武勠力同心,某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曹昂听后,笑着起身道:“国贼袁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举,那某就要随我父一起,将此国贼灭掉!!” 南阳有这么一大批英才在,曹昂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哪怕真出现什么状况,曹昂也相信满宠他们会解决好的。 同样的道理,这次随他一起出战的众文武,一个个能力了得,潜力无限,曹昂同样也不担心。 只要两方都能稳扎稳打,这场讨袁之战带来的考验,曹昂相信不管是留宛的,亦或是从征的,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挑战!! 第127章 一场豪赌,潜龙计划搅风云 数以万计的兵马调动,使得宛县上下众说纷纭,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南阳太守府是都知晓了,但此事尚未在民间传开,此消息仅在小范围内传播。 这是曹昂的意思。 或许说这种刻意地隐瞒,根本持续不了太久,但曹昂仍选择这样做,南阳北部看似一片祥和,在种种新规与政策驱使下,各个群体都被调动起来,参与进南阳的治理与发展。 但曹昂却清楚一点,在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一些人揣着别的心思。 所以曹昂想借此次出兵讨袁,让满宠、丁斐他们仔细甄别一次,对于这些,曹昂没有过多插手,既然将这些跟满宠他们讲了,那曹昂就相信他们能办好。 曹昂有别的事情要解决。 一连多日,曹昂去了很多地方。 太守府的人,很少能见到曹昂的身影。 不过曹昂去了何地,不少人都是清楚的。 唯独去一地,却无一人知晓。 宛县城外。 淯水畔。 军器局。 “要是天下各州郡皆能像眼前这样,有付出就能有收获,那该多好啊。”一处高地,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忙碌的人潮,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 “能吃饱饭,能养活家小,不被盘剥压榨……这些要真能实现的话,属于天下人的盛世就真的来到了。” “可惜想实现却很难。” 贾诩神情自若,言语间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乱世被一些人挑唆起,各路诸侯盘踞各地,彼此间争斗不休,这股势潮既被掀起,想要终结,没有数十载,甚至更久,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惨死。” 曹昂露出复杂表情,他所知晓的那段历史,就像贾诩讲的那样,从群雄逐鹿,到三国相争,到归于晋,这前后掀起的战争无数,终把华夏的元气伤了,使异族趁虚而入,一段至暗时期险些叫华夏亡种!!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 今生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哪怕是背负骂名,也要叫华夏周遭异族逐一击败,要么臣服归化,要么顽抗被杀,在曹昂的心里,没有第三种选项! “公子真要领军赴汝南吗?” 感受到曹昂情绪上的变化,贾诩的眉头微蹙,声音有些低沉道:“即便是袁术僭越称帝,与之一战不可避免,但如此仓促下出兵,这对南阳,对公子,乃至是对司空,都未必是件好事啊。” “先生反对昂出兵?” 曹昂看向贾诩道。 “不是反对。” 贾诩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讨袁是必须要做的,倘若此事不做,那之后必将面临更大被动。” “可讨袁是讲时机的。” “坐山观虎斗的道理,公子不会不清楚,袁术盘踞的江淮一带,北有徐州吕布,南有江东孙策,嗯,刘备亦能算进来,如果能促成几方讨袁,叫他们彼此相争,待各方元气受损,再选择出兵的话,那方为上策啊。” 对曹昂如此急着出兵讨袁,还要领军赴汝南,贾诩知晓此事时,内心深处是无法理解的。 这分明是把优势给舍弃了,不顾一切的跳进泥潭之中。 汝南,是经历很多战乱,从黄巾之乱开始,各方势力就在此角逐,尤其是讨董期间,还有董卓被杀后,汝南遭受的兵乱就无数,这是让汝南伤了元气,但也造就了汝南特殊的形势出现。 更别提袁术所在的袁氏,宗族根基就在汝南,四世三公的影响力,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 贾诩是没去过汝南,但他也知晓一点,今下在曹军控制下的汝南各地,有不少群体仍心属袁氏! 当然这个心属,更多是心属河北的袁绍,可在一些特殊时局下,这些群体一旦做出些事情,是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先生讲的这些,昂都想过。”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沉吟刹那,随即道:“但时间不等人,如果真按先生所言,想消灭掉袁术势力,恐没有一两年很难促成,可先生想过没有,雄踞河北的袁绍,一旦解决了己部烦恼,将公孙瓒给灭了,将黑山军降服了,那袁绍会做什么?” “必是南下。” 贾诩言简意赅道。 “没错。” 曹昂正色道:“二袁或有争斗,可终究出自一族,我父所领势力夹在二袁之间,此外还有别的诸侯势力。” “先生试想一下,如果袁绍横扫河北,选择提兵南下的话,而那时,僭越称帝的袁术没有被消灭,那将会面临什么?” “可这是场豪赌啊!” 贾诩皱眉道:“纵使是急,也不该舍弃优势,公子想过没有,一旦南阳方面的大军抵进汝南,袁术会做些什么?汝南诸族会做些什么?”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更别提在此期间,如果汝南战局陷入僵持,荆州方面得知此事,公子就能笃定靠于禁他们,便能阻挡荆州来犯吗?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啊!” 由于没有投效曹操,贾诩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多是站在曹昂这边的,真出现他讲的这种态势,曹昂所面临的凶险,将超乎所有人想象。 讨袁一战,即便最终让曹操取得大胜,可曹昂所凝势力受损严重,尤其是南阳受损严重,那曹昂的处境就艰难了。 这不在于曹操。 而在于其他人怎样看曹昂。 “这场豪赌,昂愿押上一切来赌。”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眼神坚毅道:“昂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最后真像先生讲的那样,那昂愿意承受,毕竟人终究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付出对应的代价。” “不过昂却坚信一点,最终取得胜利的,势必是我父,而昂也不会在这场战事下,出现像先生想的那种危局。” 讲到这里,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在曹昂的身上,流露出一股自信气势。 贾诩沉默了。 该劝的,他劝了。 该说的,他说了。 最终的抉择在曹昂,既然曹昂这样选了,那他能做的,就是把份内事做好。 “公子放心,在大军赴汝南参战期间,所需一应军械军需,军器局会尽力满足的。”贾诩开口道。 “军器局有先生坐镇,昂是放心的。” 曹昂保持笑意道:“今日昂此来,是为另一件事。” 嗯? 贾诩生出疑惑。 此次领军赴汝南讨袁,曹昂没有把贾诩带上,曹昂是有自己想法的,他要通过这一战,彻底叫贾诩归心。 再一个,军器局太重要了,交给别人坐镇,曹昂不放心,但贾诩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而除了军器局,还有一件事,曹昂思前想后,除了贾诩能办到外,在南阳的一众文武,再无一人能办到。 “这是亲军校尉部的虎符。”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捧到贾诩面前,“昂希望先生在宛期间,能代昂执掌亲军校尉部,将潜龙计划逐步施行。” 潜龙计划? 贾诩不免生疑,他没有急着接那块虎符,仅是通过曹昂所讲,贾诩就猜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潜龙计划是有目的、有组织的向荆州、扬州派遣暗桩,以各种身份扎根荆扬,要实现刺探军情,渗透蛰伏,定向暗杀等诸多事宜。” 曹昂继续道:“具体要做的事,昂都已经明确下来,如果先生愿接下这块虎符,代昂暂掌亲军校尉部,那自会有人来拜访先生,如果先生不愿,那今日之事,就当昂没有讲过。” 贾诩表面没有变化,可心里却生出了惊疑。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昂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下,居然筹建起亲军校尉部这等组织,而该组织要做的事还是这样的。 “你不会是想攻略荆扬诸地吧?”贾诩沉默刹那,直勾勾的盯着曹昂,“这件事情司空不知情?” “北方强敌太多,昂所能做的,就是不叫南方诸敌,对我父造成太大困扰。”曹昂神情自若道。 “孙策及冠之岁,就能渡长江,在江东强势崛起,那昂为何就不能?荆州也好,扬州也罢,终究不配我父领兵亲征,既是这样,昂代为征之即可。” 这话曹昂讲的很平淡,但却又是那样霸气!! 贾诩久久无言。 亦是在这一刻,贾诩突然明白,为何曹昂要舍弃优势,如此急切的领军赴汝南了,自始至终,在曹昂的眼里,就没有把袁术放在眼里,不,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曹昂眼里的,不止袁术这一强敌。 “诩对公子所提潜龙计划,还是有些好奇的。” 想到这里,贾诩伸手接过那块虎符,“既然公子说了,只有暂掌亲军校尉部,方能知晓此计划,那这块虎符,诩就先收下了。” “哈哈!!” 曹昂听后大笑起来。 贾诩还是这样,做事滴水不漏,任何与之有危险的,他是不会涉足的,可贾诩嘴上这样讲,但曹昂却能感受到,自己的野心,已经叫贾诩明确了心中所想,不过对他而言,有这些就够了。 亲军校尉部,有贾诩暂时替他执掌,那潜龙计划就能顺利推行,一切只待他伐袁归宛,有些事就能顺势推行了。 第128章 千军万马汇堵阳,磨刀霍霍赴汝南 “哒哒哒~” 杂乱马蹄声响起,虎豹骑大营,不少在操练的锐士被吸引,可很快,道道喝骂声就响起了。 “看!再看!抻着你那狗头使劲看!” “给老子集中精力!” “你他娘的找抽是吧!” “看哪儿呢!你个狗日的!” 分散各处的虎豹骑将校,一个个瞪大眼睛怒骂不止,手里的马鞭不时挥去,一些倒霉的家伙,硬挺着挨了一马鞭,表情狰狞的继续操练。 烈日炎炎下,在大营各处,虎豹骑所辖各部按操典展开操练。 “看来是真要打仗了。” 某处。 骑马而定的曹休,看着眼前在操练的虎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对身旁的曹真说道:“近来汇聚堵阳的兵马,规模都超数万众了。” “是啊。” 曹真有些感慨道:“前两日我去中军帅帐时,无意间听到将军提及袁术僭越称帝,只怕这些聚集的兵马,是征讨袁术的吧。” “真的假的?” 曹休脸色微变,诧异的看向曹真。 “多半是真。” 曹真看了眼左右,随即对曹休道:“我是不可能听错的。” “要是这样,只怕大兄要领军讨袁了。” 曹休皱紧眉头道:“只是这等大事,将军为何不对我等讲,难道讨袁一战,虎豹骑不参战吗?” 讲到这里,曹休看向一处。 曹休所看的,正是虎豹骑中军帅帐。 彼时的帅帐内。 “子修调集如此多新卒,这真出兵赴汝南,恐难以打开局面啊。”曹纯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舆图,声音低沉道。 “三万多兵马,真正能倚重的独乐进所部,可袁贼若知南阳出动大军,赶赴到汝南一带的话,势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将军,不如我虎豹骑也参战吧。” 在旁的将校听后,朝曹纯抱拳行礼道:“这次公子集结数万大军,各部汇聚于堵阳,势必是得主公允准的,不然断不会这样。” “可公子麾下的兵马,多数又是在南阳募集的新卒,真要跟袁贼所部打起来,恐占不了便宜啊。” “此事只怕很难。” 曹纯轻叹道:“没有主公的同意,虎豹骑不能擅离堵阳,更何况虎豹骑分流,分设虎骑与豹骑,对具装骑兵的操练及各种技战术,眼下仍处在摸索境遇下,即便是真出兵参战,虎豹骑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自曹昂来了趟堵阳,赶赴虎豹骑驻地参观,曹纯统领的这支虎豹骑,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了。 尽管规模依旧是那些,可虎豹骑内部的很多都变了。 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哪怕麾下集结的都是悍卒,可是从筹建到成型,这没有数年的沉淀是不够的。 “可是真跟袁贼交战,就公子统领的大军,只怕在战场上不占优势啊。”那人听后,面露忧色道。 “公子在南阳是调集数万大军,但将军您也知道,在战场上,人数不代表一定会赢啊,万一……” “你说的这些,某难道不知?” 曹纯眼神凌厉,盯着那人斥道:“但没有主公的调令,纵使子修统领的大军,在汝南遭受重创,我虎豹骑也不能轻动!!” 那人沉默了。 军令如山倒,这绝不是空话。 “涉及堵阳的种种,还有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严禁在营传开。”曹纯沉吟刹那,语气冷冷道。 “此事由你负责,谁要是知晓此事,敢对其他人传,一律逮捕起来重惩,虎豹骑眼下要做的,就是操练,玩命操练!!”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子修,赴汝南这一仗,你到底想怎样打啊。’只是在曹纯的心底,却充满了担忧,‘即便是要讨袁,也不能就抽调这点精锐啊。’ 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曹纯是没有独自统兵,可经历那么多战事,曹纯却也清楚,麾下集结的新卒太多,纵使是在一场大战中能取胜,那伤亡只怕也不小。 可眼下的曹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把虎豹骑操练出来。 …… 同一片天地间。 堵阳城外。 临设曹军大营。 “拜见公子!!” 在中军所在,道道喝喊声打破平静,帅帐内,赶至堵阳的曹昂,看着眼前斗志高昂的一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军心可用啊。 曹昂生出感慨。 “公子,眼下我军各部皆至堵阳。”负责中军的乐进,在道道注视下,抬手朝曹昂抱拳一礼道。 “在赶赴堵阳之际,各军麾下没有出现逃卒,自抵堵阳以来,各军都在加紧修筑营寨,现各处营寨皆已建成。” 三万大军齐聚堵阳,不可能都涌进堵阳城,这不知会闹出多少乱子,最好的办法,是一部分进驻堵阳城,一部分在城外扎营,如此互成掎角之势。 堵阳,这处去汝南的必经之地,在接下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赴汝南讨袁的南阳曹军粮草军需中转重地,从南阳各地筹措的粮草,以及前线所需的军械军需,都将汇聚于堵阳后,再分批转运去汝南境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大军出动征战,倘若连吃的用的都解决不了,这还打个屁的仗啊。 “韩暨何在!!” “卑下在!” 在道道注视下,穿儒袍的韩暨走出,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皆归你节制。”曹昂朗声道:“我军后方粮草军需调动,就归君来执掌,这副千斤重担,君定要扛起来。” “喏!” 韩暨作揖道:“公子放心,卑下定不辱使命!” “邓展何在!” “末将在!” 邓展从人群中走出,朝曹昂抱拳行礼。 “某拨你五千新卒。” 曹昂正色道:“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归你驻守,凡事皆听韩暨调遣,我军粮道转运,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喏!” 邓展朗声喝道。 尽管在邓展心底有遗憾,此次赴汝南讨袁他不能随军,可邓展却也清楚,自家公子将这等重担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赖。 不是谁,想负责粮道转运,就可以领军负责的。 这非信任之辈不可。 “诸将何在!” “末将在!” 在安排好堵阳留守诸事,曹昂的目光看向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有些事该明确了。 “袁术老贼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藐视天子威仪,藐视汉室威仪,在寿春僭越称帝,我等该怎样做?” 看着帐内众将,曹昂掷地有声道。 “灭之!!” “灭之!!”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无不厉声喝道。 “说得好!” 曹昂拍案而起,眼神凌厉道:“自今日起,某将统领尔等赴汝南,我等要叫袁术老贼知道,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在帐内站着的曹铄、曹彰等一众人,还有娄圭、韩暨、李严等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备受感染。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流露出的气势太强了,这让他们无不坚信一点,此次南阳出动的大军,在赶赴汝南之际,与袁术所部展开交战,所部必然能迸发出超强斗志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眼下出动的讨袁大军,斗志正是最高亢的时候,那就不能有丝毫拖沓,在明确各部职责后,要做的就是抓紧奔赴汝南!! 第129章 八方风雨,趁此战一举荡平! 汇聚于堵阳的讨袁曹军,是成规模的奔赴汝南,故而想出南阳,必走方城夏道,这规模一旦上来,就必须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前锋开路架桥,中军压阵行进,后军殿后护卫,诸军各部每日行进多少,各军间保持联系互通,在何处安营扎寨,在何处布兵屯驻,明确沿途粮道路线等等,有太多的事需要在战前明确。 对于初次统军出战的曹昂而言,以上有太多需要有人来帮衬,好在此次讨袁中军,有乐进这员大将坐镇,有娄圭、李严辅佐,这才让曹昂没有闹笑话。 在书本上学的,终究只能算作理论。 而实践是与理论有出入的。 这次兵出汝南的经历,对曹昂而言是难忘的,哪怕很多事情的明确,是由乐进他们建议的,可也是这次经历,使曹昂明白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对麾下有才能的文武,做到绝对的信任与倚重。 所以在兵出堵阳之际,曹昂就把曹铄、曹彰这帮子弟,悉数派到乐进他们麾下,在旁边看着,听着,远没有亲身去经历些,去做些,要来的要实际,对这些核心二代,曹昂就一个要求,绝对服从! 谁敢仗着身份,做任何违背军令之事,严重的话,砍脑袋也不是不行,不这样震慑,无法避免一些意外发生。 看似此次兵出汝南讨袁,承受压力最大的是曹昂,但曹昂承受的是战略层面的,而真正承受压力的,实则是乐进。 追随曹操这般久,这还是乐进首次独当一面,统领着数万大军出战,很多事他必须要想到前面,避免大军还没赶到汝南郡治,后方或大军就出任何差池。 尤其是大军行军数日后,曹昂这位主帅,为解决赴汝南后的诸多事宜,先行统玄甲卫秘密离开中军所在,乐进的压力更大了。 这挑子撂的,叫乐进既意外,又不意外。 这点曹昂跟曹操很像。 在一些大战开启之际,曹操亲统大军出战后,在明确各项事宜后,为抢夺一些战机,就会秘密离开中军,交由心腹代统,这种事乐进是经历过的,可真到他扛起这一切时,这种心境上的变化是不一样的。 也是有了这等经历,乐进才真正明白,那些代自家主公统领中军的将校,一个个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止。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唯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数日后。 汝南郡治。 平舆城。 烈日炎炎下,太守府与往常一样,进出的人很多。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从江淮传播开后,影响最大的地方不是别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汝南郡! 在这段时日,就任汝南太守的夏侯渊,是丝毫都不敢懈怠,尤其是对实控诸地的各族提防,特别是汝阳及周遭数县,夏侯渊特意派遣心腹监视,为的就是诸族之中,有在本地聚众哗变时,能给太守府反应的时间。 只是在今日,太守府内院却有几分不同。 这是外人所不知的。 “……自袁术僭越称帝以来,汝阳、西华、召陵等地形势就起变化了。”披甲挎刀的夏侯渊,伸手指着眼前舆图,眉头紧锁道。 “以上诸地名义上归太守府直辖,可实则皆为自治,特别是治下不少豪右,他们建坞堡,聚流民,储粮草,对太守府及县衙之令置之不理,稍有触碰他们利益的事,那上述诸地必起叛乱!” “此外我军所辖汝南诸地,有不少归顺的所谓渠帅,他们占据一些地方,名义上归我军调遣,可实则却都是有利的听之,无利的拒之。” “汝南的复杂,除了上述提及的这些,还有横行地方的郡贼,他们多是地方大族豪右,且多数跟袁氏关系匪浅,不少还占据险峻要地,想要征剿这些郡贼,没有足够震慑各方的兵力是不行的。” “先前某赴任汝南之初,也想过清剿一些郡贼,以震慑各方宵小,可此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这些郡贼多与汝阳、西华等地豪右有联系,且与那些渠帅,乃至袁术窃据的汝南诸地保持有密切联系。”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的手紧攥起来。 这种憋屈的感觉,对夏侯渊而言太难受了。 而聆听这些的曹昂,此刻眉头紧锁,难怪在曹魏麾下中,得到重用的汝南籍文武会那般的少。 原来根子是在这啊!! 一直以来,世人都存在一个误区,在曹操麾下有两股势力为核心,一股是谯沛武将集团,一股是汝颍谋士集团。 汝颍,让人错以为投效曹操的,是汝南与颍川的俊才,可实际上,这股势力,投效最多的,其实来自于颍川。 其中的杰出代表即荀彧。 正是有此人的存在,使得颍川不少俊才,被举荐到曹操麾下,并得到了曹操的重用,反倒是汝南,却没有多少人,尤其是荀彧在举荐时,还刻意的回避汝南。 这就跟一个事实相关。 汝南郡,作为袁氏经营的要地,即便袁氏的杰出代表,袁绍与袁术,一个在河北,一个在江淮,可这依旧不妨碍汝南诸族,其中有不少在明里暗里与之保持密切联系,他们中的不少人,听从袁绍或袁术的号令,在汝南给曹操制造各种麻烦! 对曹操这样的性格,如何会重用汝南的人。 “姨夫在汝南不易。”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郑重朝夏侯渊一拜道:“甥儿本想着汝南的情况,到现在会好一些,却不想依旧是这样混乱。” “子修何须这样。” 夏侯渊见状,忙上前搀扶,“汝南一直被乃父记挂,某既然来了汝南,那就要把份内事做好,不然乃父在许都,如何能心安?” 这就是夏侯渊。 论及关系,他二人绝对是过命交情。 “今日知晓汝南种种,甥儿明白,接下来在汝南的境遇,只怕没那么好应对。”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正色道。 “眼下袁术僭越称帝,已在汝南各地传开,而到现在,却不见声讨袁术的,反倒有不少声援袁术的,只怕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已经想好要针对我军的阴谋诡计了。” “这也正是某最担心的。” 夏侯渊皱眉道:“虽说在汝南一带,有某统领的大军,还有李通驻扎在汝南西界,可汝南治下势力驳杂,敢有异动的话,必有宵小趁势而起!” “还有孙香!” 曹昂接着话茬道:“此人出身富春孙氏,尽管孙策与袁术已几近决裂,可依旧能统兵驻扎汝南,可见此人不容小觑。” “的确。” 夏侯渊点头道:“先前汝南治下有几次动乱,就与此人有密切关联,此人用兵极其狡黠,这点与死去的孙坚,还有盘踞江东的孙策有很大不同。” “一旦袁术知晓子修统兵来汝南,那势必会派人对孙香下令的,到时这仗该怎样打,要好好斟酌了。” 此间气氛微变。 在旁站着的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此刻皆流露出复杂表情,似乎这次赴汝南参战,跟他们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要好好斟酌。” 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嘴角微扬,“不过正是借着此次讨袁,我军要彻底荡平汝南宵小,叫汝南真正归我军实辖!” “那些个心属袁氏之徒,要么就滚出汝南,要么就臣服我军,除此以外,谁敢继续负隅顽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夏侯渊脸色微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一刹,夏侯渊有些恍惚,此刻的曹昂为何这般像曹操啊! 尤其是那气势。 还有那笑。 对曹昂在南阳的种种,夏侯渊是知晓的,当初他就任汝南太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曹昂,只是在夏侯渊心底,仍把曹昂当做是先前,能在南阳折腾起来,不代表在汝南就能折腾起来。 毕竟南阳、汝南虽都久经战乱,可汝南治下的复杂程度,可比南阳厉害太多了,但在这一刹,夏侯渊却有了新的想法,或许汝南许久没解决的顽疾,真能因曹昂的到来,顺势就给解决了。 第130章 许都暗涌,曹操的两手准备 相较于南阳、汝南的形势,数百里开外的许都,形势却显扑朔迷离了。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传到许都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令群聚的许都,一时间不复当初了。 许都。 司空府。 压抑的氛围笼罩。 “明公,今下与江淮保持密联的人,私下联系愈发密切。”郭嘉表情凝重,朝同样凝重的曹操如实道。 “特别是许都的一些人,得知袁术称帝后,欲与吕布联姻,那一个个的想法是愈发明朗了。” “真真是可笑。” 曹操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某,他们还不知在何处颠沛,这才过了多久安稳日子,一个个就又不消停了!” “他们不会真的觉得,离开了某,一个个面对各路诸侯,就真能保天子无忧,保汉室安稳吧!!” 讲到这里,曹操怒拍眼前桌案。 郭嘉怅然。 曹操讲的这些,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尽管很可笑,但那些人真就天真的认为,身逢此等乱世下,即便是靠他们自己,也必然能确保天子无忧,确保汉室安稳。 这一切都是权力惹得! “陈珪老儿的要求,某答应了!!” 在郭嘉怅然之际,曹操紧皱眉头道:“派可靠之人密赴徐州,袁术跟吕布联姻一事,必须要阻止,倘若他二人真联姻了,那讨伐袁术就更难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道。 自从南阳归来,曹操一直在谋划讨袁一事,曹昂讲的那些,特别是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对曹操的影响极大。 有些事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算计他,他要是敢败了,那必将万劫不复! “还有,对江淮的刺探要加快。” 曹操伸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袁术老贼正处意气风发之际,越是这等境遇下就越是要弄清楚一点,在他的麾下,究竟哪些真心顺从袁术称帝,又有哪些是反对袁术称帝的。” “弄清楚这些,就有办法从内部进行瓦解了。” “袁术这个人,某太了解了,刚愎自用,骄傲至极,他看重的东西,别人要是敢唱反调,那势必会怀恨在心的。” “此事嘉在筹划。” 郭嘉微微低首道:“明公放心,一旦有消息传来,嘉定会第一时间禀明的。” “嗯。” 曹操点点头。 对郭嘉,曹操是信任的,别看郭嘉投效时间短,但却很对他脾气,也正是这样,麾下最重要的一支暗探,就由郭嘉亲掌。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暗探最初是由戏志才提出,并筹建起来的,对此人,曹操不止是信赖,更多是欣赏。 可戏志才却壮年而逝,这对曹操的打击很大,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他那样信赖与倚重的谋主,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戏志才的死,让这支暗探由曹操亲掌,直到得荀彧举荐的郭嘉,出现在曹操的视线内,这一局面才得以改变。 “主公,荀令君来了。” 在外宿卫的典韦,此刻持双戟走进堂内,朝曹操低首禀道。 “快请。” 曹操伸手道。 “明公,那嘉就先告退了。” 郭嘉起身,朝曹操一礼道。 “嗯。” 曹操点头应道。 在荀彧进来之际,恰好看到这一幕,郭嘉转身离去,对走来的荀彧微微点头示意,荀彧露出淡笑,二人遂擦肩而过。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对曹操麾下造成的影响太大,以至曹操麾下那帮谋士,有着各自的事要做。 曹操身边凝聚的智囊团,对曹操起到的帮助很大,也恰恰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操在面临一次次挑战时,得以坚定信心面对挑战。 “荀令君,来找某何事?” 看着荀彧,曹操露出笑意道。 “明公,各处钱粮,彧都盘算清楚了。” 荀彧抬手一礼道。 曹操收敛笑意,有些紧张的看向荀彧,真的要对袁术展开征伐,粮草是他必须考虑的事。 这一战,跟以往的仗都不一样。 袁术盘踞在江淮一带,虽说势力大不如从前,可这都是富庶之地,哪怕是要设法联合吕布、孙策等诸侯一起伐袁,但在这场征伐下,主力势必是他统领的大军。 这等境遇下,要是因粮草不济,而导致最终战败,这是曹操所不能接受的。 “此战可打。” 尽管曹操没有说话,但荀彧怎会不知曹操所想,遂在曹操注视下,神情自若道:“除主公所统大军外,尚有一部分可接济公子所统南阳大军,这一战即便打上一年,我军也能维系下来。” “当真?” 曹操双眸微张道。 “当真!” 荀彧态度坚决道。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这话要是别人讲,那曹操可能不信,但从荀彧口中讲出,曹操却绝对相信,甚至曹操还知,即便超出这一期限,己部也能坚持一段时日。 无他。 因为这是荀彧讲的。 对荀彧,曹操太了解了,有把握的事,向来不说的很满,没把握的事,只要荀彧讲出口,那就有办法渡过危机。 想当初吕布肆虐兖州时,打的所部仅剩下几座城池,其中之一,最为重要的那座,就是荀彧镇守的。 也恰恰是这样,这给了曹操喘息机会,最终将吕布给赶出兖州了。 “只是主公,我军一旦跟袁术交战,那其他地域就不能再起战端。”荀彧此刻皱眉,看向曹操道。 “此次讨袁非同小可,主公必须要谋划好,特别是济阴郡等地,必须要确保安稳,还有荆州,不可不防。” “荀令君放心,此事某都谋划好了。” 曹操笑着对荀彧道:“跟妙才等人,某都派人送去书信了,特别是关中一带,断然不会出任何差池的。” “至于荆州,荀令君无需担忧,某相信子修会谋划好一切的,这一战,我军既然要跟袁术打,那就打到他服为止!敢僭越称帝,他眼里可还有汉室,可还有天子,可还有某!!” 荀彧默言。 只是在荀彧的心底,却生出一丝担忧,对曹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他选择追随的明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是最清楚的。 可对曹昂,荀彧却有些担心,讨袁一战太重要了,如果在南阳方面出任何差池,或者是在汝南出任何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但眼下曹操既然这样讲,他也不好多说别的,只是在荀彧的内心深处,却对一些事要提前谋划了,以避免出现突发状况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第131章 讨袁檄文,合纵伐谋破国贼 对一方势力而言,选择向另一方势力开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开战就即派大军出战的。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政治层面的手段,没有完全用完之际,战争永远是排在最后的,这既是为己部争取有利局面,同时是在积极备战。 一连多日。 许都涛声依旧。 许都某处。 “袁术行此僭越之举,可即便是到现在,司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间正堂,一中年情绪激动道。 “难道是畏惧袁术之威,不敢出兵讨之?倘若是这样,天下该如何看待天子,又该如何看待汉室?” “不错!” 另一人听后,拍案而起道:“他曹孟德既得天子信赖,得授司空,行车骑将军事,那就该为天子分忧才是。” “而今袁术僭越称帝,倘若许都没有任何表示,那今后将不知有多少人将效仿,一旦此风助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是啊!” “而今要做的,就是讨袁!” “他曹操究竟在怕什么!” “要是……” 此人之言,使堂内所聚众人,无不是情绪激动起来,而跪坐在一旁的伏完,在看到眼前一幕时眉头微蹙起来。 作为外戚,作为朝中重臣,他受邀参加此次宴席,可在听到席上之人所讲,他的心情却很沉重。 无他。 他看出有太多的人,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有着太多的算计与想法了,尽管他对曹操很看不惯,但在这件事上,伏完却没有对外发表任何态度。 别的,还能设法掣肘曹操。 可涉及到征战,尤其是关乎汉室这等征战,伏完却比谁都清楚,而今的许都,除曹操能解决这股风潮外,再无他人了。 毕竟曹操的那帮骄兵悍将,除了曹操能调遣统御外,靠别人,那纯粹是可笑的想法。 “檄文!!!”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匆匆从堂外跑出,这让怀揣着各种想法的人,无不一愣,看向跑进来的那人。 此刻的堂内安静极了。 “司空府颁讨袁檄文了!!” 那人举起一封竹牍,难掩惊意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先前毫无作为的曹操,居然在毫无征兆下,就对外发了讨袁檄文,这让不少人暗惊之余,无不好奇这篇檄文内容。 惊疑的,又何止是眼前这帮人。 此刻的许都,不少地方都知讨袁檄文。 这就是曹操。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 司空府。 今日的正堂,与以往不同。 曹操坐于主位,看着眼前齐聚的众人,在将种种谋划逐一促成,曹操召开了眼前这场决议。 司空府诸曹掾齐聚,他们表情各异,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他们是有各种想法的,究竟是打,究竟是和,这私底下的讨论就从没听过。 人群中站着的郭嘉、毛玠、程昱、董昭等一行人,此刻无不眼观鼻鼻观心,尽管他们很早就知自家主公,对袁术是何等想法,甚至先前已在做种种事宜,可眼下这场决议,是针对整个司空府的,所以有些事啊,还是需要曹操来讲明的。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想必诸君都听说了吧?” 曹操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此事在许都众说纷纭,某也知,在别地,只怕闹出的动静更大。” “哈哈,这是何其的可笑。” “四世三公的袁氏,累世为我汉室之臣,今却出了袁术这等大逆不道之辈,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 “他凭什么?!” 曹操的话回荡此间,那言语间透着的不屑,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只是这在每个人的心里,却生出了各异情绪。 恰恰是袁术僭越称帝,恰恰是袁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此事才异常棘手,尽管袁术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可盘踞的江淮之地,那绝对是富庶之地。 关键是袁术麾下兵强马壮,麾下猛将如云,这件事传到天下各处,对各路诸侯的冲击必然是极大的。 在当今乱世下,各路诸侯相争,这些年来打的仗不计其数,如果这件事,使一些人起了想法,那今后的局势只怕会更乱。 “袁术此举与国贼无疑!!” 在堂内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操拍案怒道:“想当初董贼祸乱朝纲,兵乱雒阳,惹得天怒人怨,天下各路志士群起讨董,为汉室伐国贼。” “这次袁术要做国贼,那某作为汉室司空,就绝不允许此等事发生,某已决意联合吕布、孙策等部合伐袁贼,为我汉室荡平不臣!!” 一言激起千层浪。 堂内的不少人,流露出惊诧的神情,由于在此之前,曹操没有流露出丝毫姿态,以至于不少人都在心里揣摩。 可而今曹操言明种种,关键是还提出要联合吕布、孙策等人一起讨伐袁术,这让很多人都很震惊。 吕布他们愿意一起讨伐袁术吗? 这是很关键的。 也是很现实的。 “明公,嘉以为当派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向吕布、孙策等人言明朝廷主张。”在此等态势下,郭嘉上前作揖道。 “国贼袁术,此举不止是对朝廷的挑衅,更是对天子的蔑视,如果身为汉臣,却对此事无动于衷,那何以以汉臣自居?” “善!” 郭嘉之言,引得程昱、毛玠等人附和,直到现在,堂内不少人这才明白过来。 “这正是某所想。” 曹操扫视堂内众人,语气低沉道:“眼下要明确的,就是派遣何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宣读朝廷主张。” 这也是曹操召开这场决议的关键。 檄文已经颁发。 谋划已经促成。 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在司空府统一想法,叫司空府诸曹掾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 与此同时曹操也要通过这件事,叫司空府上下知道,讨袁之事已成定局,伐袁之谋已经促成,这是很关键的。 司空府的人不知,那如何叫许都上下知晓? 许都上下不知,那朝中的那帮人,一个个又怎会生出别的想法呢? 这就是曹操,在做一件事时,往往是走一步看三步,在许都,一场不寻常的暗涌,正在被曹操一手推动…… 第132章 袁术:区区小儿,岂敢与朕争锋! 密簇的阴云间,一道电闪划过,天地骤亮,豆大般的雨珠倾泻,在天地转暗之际,惊雷自天际炸响。 雨幕下的寿春城,多了几分萧瑟。 阴了数日的天,这场雨终是下了。 仲氏皇城。 大成宫。 正殿。 “哈哈!!” 歌舞齐鸣的大殿内,响起袁术爽朗笑声,坐于龙椅的袁术,扫视殿内列席的文武,心情极其高兴。 汝南袁氏终因他而将名留青史!! 尽管称帝已过去很久,可每每想到这些,袁术心情就大好,那个卑贱的庶子,到底是被他压了一头。 这种心情是无人能理解的。 没有! “陛下,当今仲氏风调雨顺,治下富庶,汉室气数已尽,失去人心,待到徐州吕布遣女归都,各路诸侯必将大震。” 席间,韩胤露出笑意,端起眼前酒觞,朝袁术举觞道:“此次联姻得成,则我仲氏之威必将遍传天下,臣在此恭贺陛下,定能一统寰宇,使天下归心!!” “哈哈!!” 袁术抚掌大笑起来。 这话,他爱听! “臣恭贺陛下!” “臣恭贺陛下!” 殿内所聚众文武见状,无不是举觞恭维,只是在这些文武中,有些人的笑,是那样的勉强。 袁涣、阎象、师宜官这些人,对于袁术的称帝,是有着担忧的,当今这等乱世下,称帝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汉室气数是快尽了,但终究是没有尽啊。 在这天下强如袁绍,都没有想过称帝,汉室在天下人的心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不是谁说破就能给破的。 特别是阎象,在袁术听信术士张炯之言,决意称帝,麾下不少文武恭贺,他却站出来劝谏袁术,惹得袁术大怒。 阎象的劝谏,终究没起成效。 二人出现隔阂。 尽管此次袁术设宴,阎象也来了,但自始至终袁术就没理过他,这叫杨弘等人暗生喜意! 袁术称帝,麾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毕竟不做汉臣,改做袁臣了,谁要是能得袁术宠信,那到手的权力将极大,继而所在宗族都会占优。 这不,眼下的大殿热闹极了。 “报!!!” 在殿内众文武饮酒作乐之际,一道身影匆匆跑进殿内,这使杨弘、韩胤、纪灵等一众文武,无不是皱眉看去。 “何事?” 袁术不悦的看向此人。 “陛下,汝南密报!” 那人不敢迟疑,当即捧起书信,对袁术禀道。 嗯? 听到此言,殿内众人无不生疑。 这好端端的,汝南何来密报? 在众人生疑下,袁术身旁的侍从,快步朝那人走去,随即在众人各异注视下,快步朝袁术走来。 袁术皱眉接过。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难道是孙香有反意了?” “这不可能吧。” 殿内聚集的文武,不少交头接耳起来,即便是到现在,袁术麾下这帮文武,也没人想到别的。 反倒是孙香,这个富春孙氏的子弟,却引起不少人警惕。 是。 孙香是很厉害,但孙策在江东,混的是风生水起,甚至与袁术决裂,这也让不少人向袁术提意见,尽快将孙香给换了。 不可否认的一点,袁术在这乱世崛起,离不开富春孙氏的投效,孙坚这位江东猛虎,给袁术的惊喜太多了。 尽管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在初期的袁术,对其是颇为倚重的,不然像南阳这等富庶之地,袁术根本不可能实控起来。 可惜孙坚意外战死,使袁术麾下凝聚的一股文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孙策尽孝归来后,就逐步的散掉了。 “可恶!!!” 袁术的怒吼声响起,让殿内不少文武心下一惊,他们无不惊疑的看着左右,随即目光皆聚焦在袁术身上。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很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然而在这文武之中,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表情凝重,一个不好的想法,已经在他们心底生出。 “曹昂这小儿,居然敢提兵来犯汝南!!” 袁术的话响起,使不少人都露出惊疑之色。 这其中就有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 居然是曹昂? 曹操之子? 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想的,江淮出现这等大事,远在许都的曹操,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当今天子就在曹操的治下,江淮这等事传至天下,倘若曹操没有反应,那各路诸侯必对曹操心生不屑,关键是这件事,只怕会有诸侯效仿的,这等境遇对曹操太被动了,奸诈如曹操,怎会没有反应。 可汝南的密报,提及的不是曹操,反倒是曹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是谁!!” 在众人惊疑之际,袁术怒摔手中书信,拍案怒道:“一个奴婢生的卑贱货,居然敢离开南阳,领兵到了汝南,怎么,他觉得靠南阳那点兵马,就能跟朕争锋不成!!” 袁术是真怒了。 曹昂领南阳太守一事,很早就传到寿春了,袁术知晓此事时很不屑,连曹操,他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曹昂呢。 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这种骄傲,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 别看汝南多地,今在曹操治下,但不管是袁术,亦或是袁绍,在汝南的影响力,都是很强的。 这就是豪门的底蕴! “主公,此事不可不防。” 此等形势下,阎象起身作揖道:“象听闻曹昂治南阳以来,招揽了不少人,此次曹昂领兵进抵汝南,必然是有企图的。” “何况当今在汝南的,还是曹操麾下最倚重的夏侯渊,此人与曹昂关系匪浅,如果……” “哼,这又能如何。” 袁术生出不悦,打断了阎象,冷冷道:“别说是此小儿,即便是乃父亲抵汝南,朕也不惧!!” 对阎象,袁术是有不满的。 他都称帝了。 可到现在,都还没称他陛下。 要不是阎象先前立有功勋,麾下众文武之中,有不少与之交好,袁术早就把阎象给抓起来了。 “陛下何其神武,区区曹昂小儿,根本就不足挂齿。” 袁术话音刚落,杨弘就站了出来,神情自信道:“依臣之见,陛下只需向汝南颁旨,叫孙香他们领军进逼,汝南诸族必将群起,届时汝南全境将归我仲氏治下,甚至陛下可遣将领兵,待曹昂他们兵败之际,杀进南阳,夺汉室气运!!” 杨弘此言一出,让阎象脸色微变。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袁术称帝,最骄纵的不是袁术,而是麾下不少文武,他们觉得仲氏既成,那天下必将悉数归顺。 这不,在杨弘话音刚落之际,殿内不少文武纷纷起身,有附和的,有请战的,丝毫没把曹昂放在眼里。 曹昂是谁? 很有名吗? 而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助长了袁术的信心,阎象见到此幕想要劝说时,可袁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针对汝南发生的事,袁术当即便做出指示,阎象再想说时,袁术连理都没理,殿内的歌舞再度起来。 仲氏长久不了啊。 在旁跪坐的袁涣,见袁术如此,这心底是暗叹不已,只是眼前这些事,又岂是他所能左右的…… 第133章 顺昌逆亡!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顺昌逆亡!这就是讨袁一战中,我军必须要做的!!” 汝南郡。 汝阳县。 城外大营。 曹昂眼神坚毅,扫视帐内所聚众文武,曹昂所讲之言,使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露出各异神情。 “公子,真就不考虑了?” 乐进有些犹豫,在看了眼左右,皱眉对曹昂道:“此事我军真要做了,势必会让汝南各地生乱。” “是啊公子。” 娄圭上前劝道:“我军此番出南阳,辗转进抵汝南,主要是为讨袁,可眼下却要做这等事,这……” 讲到这里,娄圭停了下来。 其露出的复杂表情,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旁站着的曹铄,此刻皱眉上前:“大兄适才讲的多明确,汝阳、征羌、西华、召陵、定颍等地治下,有不少豪右不服汝南太守府调遣,甚至还杀过所派县官,更与群贼、黄巾余孽不清不楚!” “这算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先前出于种种缘故,我军没有对这帮奸佞严惩,眼下袁术都在寿春僭越称帝了,他们不是与袁氏相熟嘛,好啊,那就趁势一股灭掉!” “铄公子,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简单。” 娄圭听后,轻叹一声对曹铄道:“这些豪右根基浑厚,在各地据坞堡,揽流民,一个个都不好对付,更别提他们之间还有联系,铄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曹铄皱眉道:“意味着他们该死!!这等心藏歹念之辈,要不把他们铲除掉的话,今后这汝南说不定要大乱。” “够了。” 曹昂的声音响起。 “大哥。” 曹铄开口道。 “叫你们进帐,是听,是看,不是叫你们搅扰军议的。”曹昂看了眼曹铄,语气平静道,那股不容拒绝的态度,让曹彰忙上前去拉曹铄。 丁仪、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站在原地。 “诸君的顾虑,某清楚。”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拔刀,横指身旁舆图,众人见状,无不皱眉看去,曹昂朗声道:“我军一旦在汝阳有所行动,势必在最短时间传至各地,这就会给各族反应时间,那我军将面临两个情况。” “一个是负隅顽抗,上述诸地会在最短时间内生乱,届时我军将直面这种乱局,甚至严重的话,还将影响到颍川郡南部、东部安稳,继而使许都出现变动,而真发生这种状况,则代表汝南各处都乱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一行无不表情严肃,这正是他们担心的事,干掉汝阳等地的豪右,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会引起连锁反应。 但凡汝阳等地豪右,不服曹军统治的规模少点,那他们绝不会劝曹昂三思,可问题时,这清剿的规模太多了。 也恰恰是这般,曹昂才要这样做。 不为别的。 如果不趁着此次讨伐袁术,将曹军所控汝南郡,仔仔细细的清理一遍,把那些刺头,顽固派全给干掉,今后不管是进取荆州,亦或是官渡之战,汝南一旦掀起风波,必将影响到曹军部署。 曹昂正是知晓这些,关键是曹昂还有他的谋划,所以领军来汝南郡,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哪怕是背负骂名,那也在所不惜!! “一个就是归顺,但这种可能不大。” 曹昂说道这里时,嘴角露出一抹嗤笑,看着眼前所聚众人,“先前,我父给予了他们多少善意,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不屑,是拒绝,是作乱!” “汝南郡的一些人,不是心属袁氏吗?” “好啊!” “要么就被我军干掉,要么就彻底滚出汝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某的态度就是顺昌逆亡!!” “可是公子,您想过一点没?” 李严上前作揖道:“我军一旦在汝阳等地这样做,且不说会给汝南带来什么,给许都与颍川带来什么,就说您的名声,势必是会受损的啊。” “毕竟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汝南的这帮大族豪右,一个个没有公开支持袁术啊,这不可不考虑啊。” “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要复杂,这里的人有不少赴各地投效,关键是他们与汝南的人还保持密切联系,这……” 自投效曹氏以来,李严就有归属了,是,他的确是拜曹操为主了,但在李严心里,他跟曹昂更亲近些。 毕竟他当初赴宛县,是受曹昂所颁唯才是举令的影响,是受曹昂所创南阳时报的影响,在李严看来,曹昂不该为这些而连累自己名声。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样讲,这个能控制住吗?”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李严道:“正方,你以为某不做这些,在各路诸侯中跟汝南密切相关的人,他们就会说曹氏的好话,说我父的好话吗?” 李严沉默了。 这就是汝南最特殊之处。 四世三公的袁氏,根基就在汝南,哪怕袁绍、袁术他们的主要势力,已然不在汝南这边了,但是袁氏在汝南的影响力依旧在。 这也是曹操在领军夺得汝南多数地域后,依旧要派遣大军屯驻,派遣心腹坐镇的根本原因。 甚至围绕汝南的毗邻地域,也有不少曹军屯驻,这为的就是避免汝南一旦生变,会导致被动境遇发生。 但凡这一格局能改,那么上述提及诸地曹军,是有一批可以调往别地的,这将会释放多少战争潜力啊! 曹昂就是要借着此次讨袁之战,把这一被动局面改变。 大破,方能大立!! “对于名声,某向来不在意,某想叫汝南上下,今后彻底远离战乱侵袭,就像南阳一样。”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掷地有声道:“哪怕是背负骂名,但只要汝南能变好,那某愿意背负这骂名!!” 此事难以再改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暗叹一声,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他们能做的,就是尊曹昂之令,对既定事宜展开行动了,这一刻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 曹铄、曹彰、丁仪、夏侯衡等一众核心二代,无不敏锐察觉到帐内气氛的改变,对曹昂讲的这些,在他们心底产生了涟漪,这次的讨袁之行对他们而言,势必会成为很重要的经历…… 第134章 魏延扬威,横扫汝阳不臣之辈 汝阳治下地势平坦,沙颍河、汾河、清水河等穿境而过,如此优势下,使得大批土地被诸族兼并,特别是每逢战乱或兵灾,往往极低的价格,就让自耕农贱卖土地。 连命都保不住了,哪怕对土地再不舍,也要忍痛贱卖。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寥寥数字,道尽了底层的不易。 汝阳城。 某处酒馆。 “这曹昂够有意思的,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做他那太守,偏要跑来汝南,还在咱汝阳驻扎下来了,咋,这是想做些什么?” “呵呵,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就是!即便曹孟德当初领军来咱汝南郡,那也要把翘起的尾巴夹起来,不然汝南会有今日?” “说的对!一个阉宦之后生的庶子,真以为被人给认作儿子,就成嫡子了?可曹氏又算得了什么?哈哈!!” “某倒是要好好瞧瞧,他曹昂来咱汝南能做什么,毛还没长齐呢,讲出的话真够胆大的啊,讨袁,他配吗?!” “呸,什么玩意儿!?” 聚在这里的酒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于曹昂所领曹军,屯驻于汝阳城内外一事,他们是不屑的。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的乱世下,能在外饮酒会友,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特别是在这兵乱不断的地方。 汝南郡的名声,一点都不输于南阳郡。 也就是南阳是帝乡,使得天下第一郡的名号,被南阳拿下了。 如果不是占着这层优势,继而有不少惠政倾斜到南阳,那谁是第一,还真是不好说呢。 此类想法,在汝南是很盛行的。 经历数十载的战乱,有些想法已经在悄然改变,正如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许都,在颍川,在南阳,在很多地方都引起争议,掀起风波,甚至是有不少骂袁术国贼的,但在汝南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公开场合下,不赞同,不反对,这是汝南郡治下的常态,但往往是这样,反倒是最可怕的。 “快点!” “跟上!” 酒馆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马蹄声,期间夹杂有喝喊声,脚步声,这让原本人不多的街道,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 伴随着酒馆内响起一道疑惑声,不少人影开始朝馆门跑去,就见大批穿简易衣甲,持长枪的曹军将士,成群结队的在街道上奔跑,队伍两侧,有不少骑马的曹军将校,一个个冷着脸喝喊。 这!!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不少都生出了惊意。 直觉告诉他们,这肯定是出事了。 尽管眼前这批曹军将士,没有先前进驻汝阳城的曹军将士,穿戴的甲胄要更精良,所持兵器也不丰富,不过这两股曹军将士,一个个流露出的气势都一样。 经历过战乱的人都知道,那股气势是手上沾着血,杀过人才有的。 汝阳城的人不知道,在南阳屯驻的曹军各部,是按两种标准列装各式军备的,如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部将士,无疑是久经沙场的悍卒老兵,那他们列装的必然是最精良的。 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部将士,皆是从淯水大营筛选的勇卒,尽管先前在南阳清剿宗贼中,各部的表现很不俗,以上将校麾下所统将士,无一例外全都沾了血,杀过人,但跟乐进他们所统终究差些意思,所以列装的也就差些。 这就是乱世下该有的。 真正的悍卒就拥有各种优良之物,他们的命更精贵,死一个那都是损失,所以每逢大战开启,最先投入战场的必是炮灰,待到战局到了最焦灼,最激烈之际,才是真正的精锐登场之事。 打仗是有章法的,更是有规矩的。 这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想活下去,你要有资本才行!! “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匆匆跑来,神情慌张道:“袁氏在城内不少产业,都叫曹军的人给围起来了!!” “什么?!” 一些酒客听到此言,无不震惊的看向那人。 这一刹,不少人明悟了。 曹昂这是要玩狠的啊!! “快去看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聚在馆门的人群,立时就朝外跑去,这惹得酒馆掌柜立时急了,“都还没付酒钱呢!!!” 可却无一人理会他。 与这家酒馆一条街道上,占地最大的一块铺面,此刻热闹极了。 “你们想干什么!!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在铺面外,一肥头大耳的中年,领着数十名奴仆,拦住了前来的曹军将士,趾高气昂的斥道:“你们来汝南,干什么都成,但就别在汝阳造次!!” “是吗?” 恰在此时,骑马赶来的魏延,听到那人所喊,勒马持刀,冷峻目光透过眼前曹军将士,朝那人道。 “将军!” “将军!” 聚集在此的曹军,无不是朝魏延抱拳行礼。 “汝又是何人?” 看着红脸的魏延,那人露出不屑,“适才那话,某讲的很清楚,别觉得来了汝南,一切就真由你们说了算了!!” “哈哈!!” 魏延持刀大笑起来。 围聚在不远处的人群,此刻骚乱起来。 不少人的眼神带着不屑。 “那你可以死了!!” 在这等境遇下,魏延骑马怒喝一声,随即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甩蹄就朝那人驰去。 “汝!!” 那人惊恐的指向魏延,但话还没讲完,一颗硕大脑袋就腾空而飞,紧接着,那具无头尸体就摔倒在地,鲜血从断颈处喷出,很快就染红了一片。 “啊!!!” 此幕,让不远处的人群惊呼起来。 这就给杀了? 那可是袁氏的人啊!! “把这家粮店,给老子封了!!” 骑马而定的魏延,一甩手中长刀,冷冷看向为首曹军将校,“敢少一粒粮食,汝提头来见!!” “喏!” 那曹军将校当即抱拳喝道。 “走!” 魏延喝喊一声,便骑马朝前驰骋,麾下亲卫无不快步跟随,至于此处的善后,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对魏延而言,他今日很忙。 汝阳城各门及城墙,被乐进麾下精锐接管,而在一些事明确后,汝阳城内的清理,就落在魏延身上。 今日魏延所部麾下勇卒,要将汝阳城内对曹氏不服者悉数逮捕,名下产业悉数查封,期间敢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差事派给了魏延。 魏延明确各部职责。 有南阳清剿宗贼的经历,魏延及麾下将校很快就上手了,只是魏延仍有些不放心,在汝阳城内各处展开行动后,他就领着麾下亲卫,开始在各处巡视了,期间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实在太猖獗了!!” “叫曹昂来,他就不怕汝南上下皆反吗?” “去你娘的,公子名讳也是你这狗贼敢直呼的!” “给老子拼了!!” “围杀这帮逆贼!!” 此时此刻,在汝阳城内各处,各种冲突与对峙出现,分守在汝阳城各处的乐进麾下各部营校,在城墙上见到这一幕幕时,不少都生出了感慨,这魏延麾下的儿郎,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嗜杀啊! 这些来自各地的曹军悍卒,先前对南阳所募勇卒是瞧不上的,毕竟南阳真有悍勇之辈,那又怎会乱那么多年? 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鄙视链都是有的,哪怕是在曹军的内部也不免俗。 对于这些,曹昂很清楚。 所有有件事,曹昂要做,那就是消除这种心理,他要逐步将曹军拧成一股绳,使曹军上下不分彼此,尽管此事做起来很难,但曹昂愿意去尝试! 但是做这些的前提,必须要在军中树立威仪,一股不输于曹操的威仪,唯有这样,针对军队做出调整时,底下的人才会信服。 这也是曹昂为何要留在南阳,为何要征讨袁术,今后还要征讨荆州,甚至是扬州等地的原因所在。 第135章 曹昂: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 汝阳城内冲突不断,汝阳城外肃杀环绕。 “咚咚!!” 擂鼓声响彻云霄,乌泱泱的人潮涌动,清风徐来,吹动阵中旌旗飘飘,大战一触即发!! 数千曹军核心所在。 “汝阳境内坞堡林立,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使此地动乱不休!” 曹昂骑马而定,神情冷漠的看向前方,“聚流民,结私兵,造兵器,储粮草…这俨然成了国中之国,想要彻底终结乱世,叫天下再度归稳,严厉打击坞堡营建,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在南阳郡,太守府已颁布限坞堡令,先前已建坞堡可存,然今后敢有任何人,以各种形势私建坞堡,都将为之付出代价! “公子!” 在二人思虑之际,宗预骑马驰来,朝曹昂抱拳行礼道:“袁氏坞堡上下,拒不向我军开门归降,该堡内私兵拒堡而守,这架势,摆明是要顽抗到底!” “那就攻破此堡!!” 曹昂冷哼一声,盯着宗预道:“给他们脸,他们不要,那就叫他们知道,对抗我军的下场是什么!” “喏!” 宗预抱拳喝道。 汝南动乱必起啊。 娄圭、李严听闻此言,无不在心里暗叹,此处乃袁氏在汝阳最大一处坞堡,周遭万余亩良田皆为袁氏持有,仅是在这汝阳境内,袁氏还有二十余处坞堡,而在汝南郡多地,袁氏还置办众多产业,凡是被袁氏所倚重之处,皆营建有坞堡。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声,那绝不是讲讲那样简单。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该处聚集的曹军开始动了。 而这也引起袁氏族军的警惕。 “管事,这曹军是打算玩狠的啊!” 堡墙之上,一披甲挎刀的壮汉,俯瞰堡外曹军有异动,皱眉对眼前中年道:“咱们该怎么办?” “据堡而守!” 中年冷哼一声,不屑道:“某就不信了,区区数千曹军,能攻破我等所受坚堡,这个曹昂,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曹昂亲临的这处坞堡,规模都快赶上汝阳县城了,作为袁氏在汝阳最核心之处,该堡聚有数千部曲,每年周遭所收粮食皆聚于此,此外在堡内还建有工坊,从冶炼,到锻造,可谓样样精通。 三国演义也好,三国志也罢,道尽了这段时期的荡气回肠,言明了各方英杰事迹,却对一些事情涉及极少,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及。 其中之一,就有东汉末年林立的坞堡庄园经济!! “咚咚咚!!!” 擂鼓声急促起来,坞堡外曹军阵线动了,这使坞堡上所聚袁氏族军,一个个警惕的坚守各处。 “杀曹兵一人,奖粮千斤,赏田十亩!” “杀的越多,奖的越多!” “曹贼挟天子,不臣之心已明,我等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族军,定要叫曹贼知晓我等厉害!!” 伴随着气氛陡然而变,在坞堡各处响起道道喝喊,分守各处的袁氏族军,一个个听到这样的话,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 杀一人就有此等厚赏。 那岂不是杀的越多,赏赐就越厚重? 这是能传家的产业啊!! “杀!!!” “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坞堡各处响起喝喊,声浪传递到堡外,让聚集在外的无数曹军将士,一个个冷冷的看去。 “先登者,连升三级!!!” “破袁贼,灭坞堡!!” 分散于各处的曹军将校,此刻无不传达宗预之令,两军大战将至之际,鼓舞麾下士气与斗志,是必不可少的。 “砰!!!” 在此等态势下,数道巨响在曹军中骤现,旋即,在空中有数道黑影飞袭,速度极快的朝坞堡而去。 “这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坞堡上响起道道惊呼,据堡而守的袁氏族军,无不是带着震惊的抬头看去。 近了。 近了。 那黑影的体积在变大。 “杀啊!!!” 可在此等态势下,响彻云霄的喊杀声骤响,乌泱泱的人潮向坞堡奔去,而在这批曹军将士出动之际,遮天盖日的箭雨出现。 “咻咻咻~” “咻咻咻~”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在此间响起,这一幕叫观战的娄圭、李严见后,无不是生出了惊意,宗预所部非凡啊。 作为唯才是举令颁布后,第一批投效曹氏的南阳才俊,彼此间是怎样的,那或多或少都很清楚。 而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一众新投将校,麾下统领的将士怎样,娄圭他们是清楚的。 原以为随曹昂来汝南的魏延、宗预等部,在此次讨袁中更多是作为辅兵,毕竟他们麾下的将士,尽管经历了清剿宗贼洗练,但终究无法与乐进所领精锐相比。 可事实却非是这样。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出现,娄圭、李严他们的脸色变了。 “公子,这抛石机怎这般大威力。” 李严惊疑的看向曹昂道。 “此乃回回炮,是军器局督造的。” 曹昂神情自若道:“原本是想等攻打袁军坚城时,再拿出来震慑袁军,但眼下,为了横扫汝阳等地负隅顽抗者,某就叫它们提前问世了。” 回回炮?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脸上的惊疑更盛了。 别看他们一直随军,可对于一些机密,那是不知晓的,乐进统领的中军所在,可藏着不少机密。 “既然要横扫负隅顽抗者,就当以快刀斩乱麻之势破之!” 看着前方混乱的一幕幕,曹昂掷地有声道:“只是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袁氏累世在汝南经营,名声更是遍传天下,接下来的境遇,才是最考验我军的时候。” “杀啊!!!” “杀啊!!!” 不绝喊杀声,在曹昂耳畔响起,对于战争,曹昂是不喜的,但身处在这乱世下,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想要终结这场乱世,就必须发动战争征讨,讨袁一战,是曹昂独当一面的首战,无论如何,曹昂都要打出他的气魄出来,他要叫天下人皆知,他曹子修不畏惧战争,谁敢挑衅那只管来就是,他定会奉陪到底!! 第136章 汝南大震,夏侯渊的隐忧 似是杀伐太多的缘故,这几日的汝阳城内外,总有股血腥味儿环绕,怎样都挥散不去。 “这还只是镇压顽贼,直娘贼的,真要上战场的话,那场面该多大啊。” 城外曹军大营。 曹铄难掩兴奋,紧攥腰间所配战刀刀柄,边走边说道:“魏延、宗预、邓展、吕常他们真够悍勇的,麾下勇卒也是了得,短短数日间,汝阳近半顽贼皆被清剿,所据坞堡亦被我军占领。” “是啊。” 夏侯衡感叹道:“这几日我等随军观战,有几处进剿的坞堡都赶上小城了,堡内所据顽贼众多,更有强弩劲弓,可即便是这样,也愣是让宗预他们给攻破了。” “他们统兵真是了得,以回回炮、霹雳车震慑,以箭雨强压,以刀盾兵先登,以……” “唉,可惜大兄不叫咱们上啊!!” 夏侯衡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彰给出言打断了,“哪怕是叫咱们拉弓也成啊,这看的,叫我都感到心急!!” 曹铄、夏侯衡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就大笑了起来,爽朗笑声在此间传递。 “仲兄,你们笑什么啊!!” 曹彰见状,皱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小子才多大。” 曹铄走上前,伸手狠狠揉曹彰脑袋,“张口喊打,闭口喊杀的,你小子,想上战场再等几年吧,哈哈!!” “人甘罗……” “得得,这话别跟我说,要说找大兄讲去,别说是你了,就连我等想上战场,也要大兄准许才行。” 曹彰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行了,快点去帅帐吧。” 丁仪见状,上前道:“汝阳不少顽贼被剿,我军斩获是不少,只是汝阳的事,势必传到邻近几地了。” “对,快去帅帐。” 夏侯充点头附和道。 这几日的进剿是很快,但在汝阳不服曹氏者太多,加之各族皆有坞堡据守,但难免也有漏网之鱼,在此动荡时局下逃离汝阳。 彼时的中军帅帐。 “都言南阳乃天下第一郡,这汝南也不弱啊。” 曹昂感慨的声音,在帅帐内响起,“仅是汝阳一地,这清剿至今还没有结束,我军就俘虏各族部曲两万余众,缴获粮草三百余万石,甲胄数千具,弓弩数千张,刀枪无算,这还真是叫某开了眼!!” “公子,我军在汝阳的斩获,超六成皆来自袁氏。” 李严上前道:“袁氏的根基在汝南,而汝阳乃根基中的根基,尽管袁绍、袁术等多脱离了汝阳,可这里的人,却依旧围着袁氏而转。” “据严所查,这些年仅从汝南各地,秘密输送到河北、江淮的粮草就不计其数,他们以行商的身份穿境而过,即便我军盘查,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可惜了。” 曹昂皱眉道:“要是能早些清剿,那斩获说不定会更多。” 娄圭:“……” 李严:“……” 在汝阳都斩获这么多,居然还不满足,这些都够所部在汝南作战许久了,至少粮草,无需从南阳调拨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跟汝南各族撕破脸了,特别是那些心属袁氏的大族豪右,等消息传开后,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传令下去。” 在二人思虑之际,曹昂伸手说道,而在此时,曹铄一行先后进帐,曹昂看了眼他们,随即对二人道:“叫驻守各处坞堡的营校,抓紧筛选那批俘虏的部曲,凡是有家眷的,筛选后押至汝阳大营,将他们的家眷集中于那几处坞堡看押。” “至于别的,特别是冥顽不灵之辈,分批押至南阳去,叫满宠他们处置,眼下南阳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开挖矿藏,还有军器局这边,都是急缺人手的,叫他们吃最少的,干最累的活,不归顺我军,那她们这辈子就干到死吧!”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曹昂的人生信条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眼下这等境遇,曹昂敢圣母心泛滥,坑害的就是他自己。 在汝阳的斩获是大,但威胁与动荡也伴随而至。 汝阳的进剿仍在继续,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统领各部活跃在各处,乐进领兵镇守汝阳城,然而汝阳以外却已起风波。 特别是汝南郡治。 平舆城。 太守府。 “子修糊涂啊!!!” 夏侯渊紧皱眉头,“即便是进剿汝阳不服之辈,也不能轻易动袁氏啊,这不是逼着汝南各族反嘛!!!” “府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前中年表情复杂,看向夏侯渊道:“汝阳的事都传到平舆了,只怕西华、召陵、定颍、南顿等地早就传开了,如此要不了多久,汝南各地都将知晓此事,眼下这等境遇,讨袁之势尚未完全展开,汝南就因公子此举将要大乱,这要传至许都的话,定会叫司空大怒的!!” “你问某,某问谁!” 夏侯渊瞪眼道:“难道依着汝的意思,是叫某派人去许都,将子修做的种种,全都禀于孟德不成?” “卑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当即摆手道,只是他想讲的话,但在看到夏侯渊的表情后,却怎样都不敢讲出来了。 他怕他讲了,自己被夏侯渊给砍了。 ‘子修啊子修,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啊。’ 此刻的夏侯渊,心里暗暗道,知晓汝阳发生的种种,夏侯渊是真后悔,叫曹昂离开平舆,又赶去汝阳了。 他要知道曹昂做这些,那势必要把曹昂留在平舆的。 即便是做,那也该是他做,毕竟他才是汝南太守,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但曹昂却不一样啊。 曹昂不止是南阳太守,更是曹操嫡长子,背负了骂名,这叫天下怎样看待他啊。 在夏侯渊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之事,继而对曹昂生出恼怒,这种事他早就想做了,只是局势不允许。 现在有曹昂所领数万大军来汝南,这形势就不一样了。 “传令下去!!” 想到这里,夏侯渊冷声喝道:“自即日起,平舆城全面戒严,任何但敢私议汝阳事者,一经查出即刻逮捕!” “此外派人给郎陵、新蔡、固始、细阳、城父等地传令,命他们全面戒严,尤其对李通言明,要提防各处情况,敢有异动就出兵镇压!” “喏!” 那人作揖应道。 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种种,使得汝南局势悄然而变,作为汝南太守的夏侯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稳定住汝南各地情况,与此同时,提防袁术在汝南的势力异动,夏侯渊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啊,这看似平稳的汝南局势必将迎来大变!! 第137章 风云变幻,汝南群贼揭竿起 夏侯渊的担忧很快应验,汝阳治下发生的种种,在汝南多地传播开,汝南与南阳最大不同,就在于各族间的联系更紧密。 特别是与袁氏有牵扯的各族,从他们跟袁氏捆绑在一起,哪怕袁绍、袁术等人主要势力不在汝南,他们也不能轻易改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就是二重君主制的威力! 或许这些人不愿离开汝南,但想要叫他们选择臣服,除非是将袁绍、袁术给击败了,否则有些事就不好改变。 袁术姑且不提。 就说袁绍,雄踞河北诸地,治下的确有些麻烦,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袁绍绝对是当今各路诸侯中,势力最为强劲的,没有之一! 有这等影响力在,各路诸侯都会忌惮。 一场大雨悄然而至。 汝南郡西界。 阳安县境。 瞿氏坞堡。 “这曹昂,真是连死字怎样写的都不知!” 正堂内。 瞿恭冷笑不止,盯着堂内众人道:“连曹孟德领军来汝南,都不敢做这等事,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居然敢在汝阳做这等事!” “把汝阳各族的坞堡全给攻破了,关键是连袁氏的坞堡都没有幸免,好啊,他这是逼着汝南各族的人反啊!!” “没错!!” 江宫紧随其后道:“连袁氏,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他了,讨袁,哼,老子看他就是以此为由头,其真正想做的,就是跟当初西凉兵一样,趁乱洗劫我汝南各地!!直娘贼的!!” 堂内气氛陡然而变。 南阳也好,汝南也罢,作为汉室最富庶的地域,人口稠密的大郡,在乱世到来之际,就被各方势力盯着。 从黄巾之乱,到讨董之战,到各方混战,南阳与汝南两地,都未能从这些兵乱下逃脱一劫,也恰恰是这般,使得两地境内坞堡林立。 尤其是汝南郡各地,那各族为了自保,是发了疯一般扩建,为的就是能避免兵乱到来时,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也恰恰是这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一些人的想法与心思,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不似先前那般纯粹了。 割据一方,这对谁而言都是具有诱惑的。 “只是当下这等境遇,我等又能做些什么?” 沈成轻叹一声,看向瞿恭他们道:“当前汝南局势已变,就说曹军,不止有嗜杀的曹昂恶贼,更有夏侯渊、李通所领大军,特别是李通,自投效曹操以来,仍盘踞在郎陵一带,麾下部曲及悍卒众多。” “我等真要做些什么,恐无需曹昂领兵前来,只怕李通知晓后,定然会提兵进犯的,毕竟此贼是一心想建功立业,继而得到曹操的重用啊!” “唉~”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人轻叹起来,一个个的表情都露出愁容。 众人口中的李通,就是个传奇人物,此人是江夏平春人,年轻时为游侠,其名遍传江汝两地,后在郎陵聚众,引得无数人来投,此人干了很多猛事,也恰恰是这般,使得其在郎陵根基浑厚,直到建安元年,见天下形势有变,李通遂弃郎陵,竟率部北上去投效曹操了,这诚意不可谓不大。 连老巢都不要了。 可曹操呢,在知晓李通之事后,也很给力,拜李通为将,命其率部屯驻汝南郡西界,李通跑了一圈,不仅找到了靠山,得到了重用,关键是又回到郎陵了,这找谁说理去啊。 “李通或许难缠,但诸君不要忘了。” 见到此幕的瞿恭,忍着心中的怒意与不满,看了眼沈成后,遂露出笑意,对堂内众人道:“因为曹昂在汝阳做的事,这已在汝南引起公愤,据某知晓的情况,黑闾涧等地盘踞的势力已经要反曹了!” 这!! 江宫、沈成等人脸色微变,这对他们还真是意外惊喜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形势就不一样了。 “不止是这些。” 瞿恭继续道:“据某探查到的情况,先前归顺曹操的刘辟、龚都等部,近来在各自治下也不消停。”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要反?” 江宫惊诧道。 “多半是这样。” 瞿恭嘴角微扬道:“刘辟、龚都他们是怎样的货色,诸君难道还不知道?叫他们老老实实的统兵,诸君觉得可能吗?” “那不可能。” 张赤嗤笑道:“说来,自他们归顺曹操以来,表面是不敢违背曹操之令,可私底下干的勾当还少?” “哈哈!” 张赤这一讲,惹得不少人大笑起来。 在这小小的汝南郡,怀揣各种想法与算计的人太多,他们看似在汝南很老实,很安分,实则却不是这样。 兼并土地,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买卖人口……各种恶事他们是没少干,只是想解决掉他们,没有很强的决心不行。 奈何先前的形势,使得曹操只能选择看不到,毕竟有太多的大事,比一个汝南要重要太多了。 曹操当初领军离许来讨张绣,继而想将南阳多地拿下,这其中就不无想解决汝南顽疾的想法。 毕竟解决汝南的前提,是周遭必须要安稳才行,倘若连这些都保证不了,一旦汝南生变的话,那毗邻的诸侯势力,必然是会趁乱而入的,这对曹操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诸君可愿随某一起反曹!!” 见时机成熟了,瞿恭起身举觞,扫视眼前众人,朗声道:“这曹昂来我汝南,是不安好心的,是想领兵洗劫我汝南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知晓我汝南的厉害!!” “反了!!” “愿往!!” 一时间堂内附和声不绝。 堂外的雨下的更大了。 在这等境遇下,其实不止阳安一地有,在汝南的不少地方,类似的场景也在私下上演着,先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可现在呢,因为一场讨袁,曹昂领着大军来汝南了,上来就在汝阳干这等大事,这让不少人的心都紧张起来。 大乱已不可避免。 只是有些浓疮,若是永远不挤破的话,那带来的危害实在太大了…… 第138章 让狂风来的更猛些,以杀止杀!! 召陵生叛! 西华生叛! 征羌生叛! 南顿生叛! 定颍生叛! 黑闾涧生乱! 上蔡生叛…… 随着曹军在汝阳攻破的各族坞堡增多,汝南郡的形势急转直下,一桩桩不利的军情汇聚于汝阳。 连日来攻破各族坞堡,继而斩获颇丰的曹军,早已没了先前的兴奋与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汝阳城外。 曹军大营。 “哈哈!!” 一道爽朗笑声响起,齐聚帅帐的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曹铄、曹彰、夏侯衡等核心二代,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都这个时候了,公子\/大兄还能笑得出来。 知晓各地发生的情况,帐内之人无不生出担忧,即便是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也能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 处在这等境遇下的曹铄一行人,早就没了最初的兴奋,出现叛乱的地方实在太多,这闹不好是会出大问题的。 直到现在。 曹铄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乐进、娄圭他们会那样劝谏,当初他们不理解,可眼下却理解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真正领教到袁氏的底蕴,知晓了汝南郡的复杂程度了,可眼下说这些都迟了。 面对这等境遇,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办。 “公子,因我军在汝阳清剿,眼下汝南多地生叛。” 此等境遇下,乐进走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声音低沉道:“末将以为这种势潮,接下来只会愈演愈烈,当前对我军而言,除了要坚守汝阳,还应确保召陵等地安稳,不管怎样要确保南阳至汝南粮道安稳!” “公子,时下出现这种乱局,我军必须要稳住阵脚!” 娄圭紧随其后道:“除了文谦将军提及的,要与在平舆的夏侯府君,还有驻郎陵的李通保持密切联系!” “这等乱局下,孙香等袁军贼将定然会趁乱而起,接下来才是关键,唯有在汝南立稳脚跟,方能有取胜的可能!” 既然最担心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此时再揪着过去不放,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如何解决眼前面临的乱局,是乐进、娄圭他们首要考虑的。 这才是肱股该有的表现。 曹昂听到这些时,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更是赞许起来,从他决意在汝阳横扫不臣时,就预料到今下这种境遇了。 有舍就有得。 在过去这些时日,汝阳被他麾下各部横扫,不仅把所有隐患全给扫空,还缴获了大批钱粮,土地,人口。 倘若是这样,汝南各地都没反应,那反倒是奇怪了。 毕竟在汝南的不少大族豪右,跟曹氏是面和心不和的,甚至有些干脆就不鸟,这些人在得知汝阳的种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曹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在憋更大的坏! “乱点好啊,大破方能大立!”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收敛心神道:“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即便他们群起皆叛,那又能掀起什么风波?” “自即日起,乐进领军屯驻汝阳,邓展率部进抵上蔡,吕常领兵屯驻南顿,不管怎样先把汝南北部荡平再说!” “钱粮,我军在短时间内不会短缺,不过讨袁各部所需军械兵器等,需定期从南阳转运过来,所以两地粮道务必要确保好。” “至于别处,某相信姨夫会统筹好的,我军眼下要做的是将门前雪扫干净,别叫汝南北部的这帮叛贼奸佞,影响到平舆等地即可。” 乐进、娄圭、李严他们相视一眼,悬着的那颗心稍稍落下,对眼下的乱局,自家公子有想法,有主张,这比什么都要强。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等乱局出现后,自家公子不复先前那般强硬了,这对所部而言可不是好消息啊。 将为兵之胆! 倘若曹昂面对这等乱局,自己连乱了阵脚,那麾下各部士气必受打击,甚至会影响到夏侯渊、李通他们,到时别说是讨袁了,只怕汝南多半是要丢掉。 一旦汝南丢了,那局势就更凶险了。 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讨不讨袁的问题了,而是许都能否保住了,这等境遇真发生了,那他们就是曹军的罪人,洗都洗不干净!! “魏延、宗预何在!!” “末将在!!” 在众人思虑之际,随着曹昂的喝喊响起,魏延、宗预当即上前,这让曹铄、曹彰他们表情各异的看去。 “汝阳,上蔡,南顿三地要屯驻,但各地的叛贼清剿,却需以你们为主。”曹昂眼神凌厉道。 “待此次军议结束后,某会派人赴南阳,命许定领麾下精骑急赴汝南,在南阳怎样清剿宗贼的,就在汝南怎样做。” “至于据城而守的叛贼,那就留到最后再解决,先把各地治下活跃的清剿干净,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解决了实力弱的,再集中兵力解决强的。” “喏!!” 魏延、宗预抱拳喝道。 “乐进!” “末将在!” 看着上前的乐进,曹昂嘴角微扬,有这位大将在,别管面临怎样的乱局,他都不会惧怕丝毫的。 “汝阳大营,从今日起也归你节制。” 曹昂眼神坚毅道:“先把那批俘虏的历练出来,何部缺少精兵就调拨到何处去,此外在汝南开始募兵,对外就说通过筛选,进汝阳大营为新卒者,就赏五亩良田,若经操练被选为勇卒,到时再赏十五亩!” “直娘贼的!一个个不是想跟我曹氏作对吗?好啊,那老子到时想要看看,究竟是他们拼的起,还是老子拼的起!!!” 一言激起千层浪。 乐进、娄圭他们脸色微变,拿缴获的土地,来刺激更多的人来参军,这势必会吸引到很多人的。 没有人不对土地没有追崇。 只是这样一来,眼下在汝南的讨袁各部,知晓汝南参军的人,一上来就分得土地,可他们却没有,那士气势必会受影响的。 “还有!!”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朗声道:“某要在军中推行杀敌令,凡是在讨袁期间立有战功者,待讨袁一战结束,会赏赐土地,钱财,杀敌越多,赏赐越多。” “把这道军令,给某就这样传下去,都别跟某省,土地,某有大片,钱财,某有大批,积攒传家产业的机会可不多,如何把握,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乐进、娄圭他们露出复杂之色,这道杀敌令一旦传达下去,那来汝南的讨袁各部,接下来不管面对何等凶险境遇,一个个的斗志都差不了,甚至一个个会拼死杀敌。 可这样一来,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后,将会有大批将士要得到土地和钱财,如果满足不了这一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乐进、娄圭他们清楚,真等到那一步时,汝南格局只怕彻底变了,甚至连南阳的格局也会跟着变。 第139章 讨逆国贼,焉能少了汉室宗亲 杀敌令一经诸将传达下去,就使讨袁各部士气大涨,当日邓展、吕常就统麾下勇卒分赴上蔡与南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统兵的将校都懂,趁着当下士气高涨,先行稳定住几地局势,至于肆虐的叛贼奸佞,自会有人去清剿。 晴了许久的汝阳,也下起了雨。 天阴沉沉的。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中军帅帐。 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帐外下的雨,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在旁站着的李严,如何不知自家公子在想什么。 “公子,这雨是会贻误行军。” 李严想了想,遂对曹昂微微低首道:“但这场雨一下,未必对我军就是坏事。” “哦?”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李严道:“正方此言何意?” “今汝南各地有变,只怕多数聚众反叛者,皆是畏惧公子,畏惧我军所致。” 李严开口道:“他们怕的,正是汝阳的事,在他们身上发生,所以才敢这样做,这雨一下,各地的联系必受迟缓。” “反观我军,在公子的统筹下斗志高昂,纵使是在雨幕下行军,各部勇卒也定不会有丝毫怨言。” 那可不。 曹昂嘴角微扬,杀敌令一出,在汝南作战就不同了,这等于为自己创业,只要你付出的越多,就能收获越多。 在南阳所做种种,已使曹昂所言,成为人人皆信的根本,这也是曹昂敢直面叛乱的根本所在。 “我军各部以快打慢下,那些实力弱小的叛贼奸佞,定然不是我军的对手。” 李严继续道:“而等消灭掉这些势力,不止能减轻我军压力,更能震慑到余下各部,如此汝南北部局势就能安稳下来。” “此势一旦形成,我军就占据了优势,期间愿归顺我军者可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坚决铲除!!” 曹昂露出笑意。 李严讲的,正是他针对汝南北部的部署,有魏延、宗预他们统兵清剿叛贼,又调许定率麾下精骑驰援,曹昂实在想象不到,活跃在此的叛贼奸佞,又有哪些能率部击败魏延他们? 开玩笑。 要是连区区叛贼奸佞,魏延他们都无法击败的话,那如何能名留青史啊。 “对于各地叛贼奸佞,某确实是不担心。”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笑意,看向李严道:“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只要我军杀的够多,够果决,那他们就会溃散!” “真正让某担心的,实则是屯驻汝南的孙香等部,只怕他们知晓汝南各地状况,定然会有所动的,这机会他们断不会放过。” 的确。 李严眉头紧锁起来,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倘若袁术派到汝南的孙香等部,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异动,那么就算汝南各族生叛再多,也根本就影响不到讨袁大军,可问题是孙香他们不是傻子。 明知从南阳来一支大军,且在汝南搅起动荡,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叫乱局加剧,继而击败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这也是汝南最复杂的地方。 曹昂、夏侯渊、李通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袁军势力,还有众多心属袁氏,不服曹氏统治的各地诸族,与此同时还有大批的郡贼、黄巾余孽势力,汝南局势一乱,那各方势必会掺和进来的。 曹昂所担心的,李严他们同样也担心。 万一在这期间,孙香等部有所动,那局势就被动了,更别提汝南紧挨着江淮之地,谁知道袁术知晓汝南之变后,是否会派兵来驰援啊,真要到那一步,仅靠汝南这些曹军各部,恐很难招架住啊。 “正方,眼下有件大事,某需要你去做。” 在李严思虑之际,曹昂却正色道:“此事能否促成,不仅关系到我军在汝南的处境,还会影响到后续讨袁。” “请公子明示!” 李严抬手作揖道:“但凡是严能办到的,严定不辱公子所托。” 曹昂开口道:“某想叫正方去趟陈国。” “陈国?” 李严露出疑惑,旋即却想到什么,惊诧的看向曹昂,“莫非公子是想请陈王领兵响应讨袁号召?”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 曹昂露出笑意,心里感慨之际,嘴上对李严道:“没错,袁术僭越称帝,此等国贼天下皆可讨之,这可不是一家一姓之事。” “陈王宠,作为汉室宗亲,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待在陈国,看着国贼袁术猖獗?那天下会怎样想汉室宗亲?” 公子够狠啊!! 李严心里却暗道,陈王宠在陈国待着,麾下聚拢不少兵马,尤其是强弩兵,那更是闻名天下。 但这等强兵,却待在陈国,对许都的威胁可不小。 趁着此次讨袁,叫陈王宠统兵响应,真要跟袁术交起手来,只要能设计叫陈王宠与之主力交战,那麾下势必伤亡惨重。 可李严想的这些,却不是曹昂所想。 按曹昂所想,陈王宠麾下那支强弩兵,要设法给夺走了才行,甚至要把陈国也彻底实控起来,最好讨袁一战结束后,叫陈王宠去许都待着,一个没有兵权的汉室宗亲,可远比在外统兵的汉室宗亲,威胁要小太多了。 讨袁一战,曹昂不止想将汝南梳理一遍,也想将豫州趁势梳理一遍,这样埋在曹氏治下的隐患,就能被他趁势消除不少!! 如此不管他今后南下征伐荆州、扬州等地,亦或是曹操北上对抗袁绍,那都不会因为内部出问题,而导致所部谋划受到影响。 “某知此行艰难,陈王宠不好对付,陈国相骆俊同样不好对付。”想到这些,曹昂看向李严道:“如果正方有什么顾虑,那某可派别人去,此事……” “严愿往!” 曹昂话还没讲完,李严作揖拜道:“此去陈国,若严没能说服陈王宠,领军响应讨袁,那严愿自裁谢罪!!” “有正方此去,某定信陈王宠会统兵来汝南!!” 曹昂上前搀起李严双臂,表情动容道:“此去陈国,正方要多加小心,事不可强求,此番讨袁,某还离不开正方。” “公子!” 李严眼眶微红,心底生出一股暖流,与此同时,在李严心底暗下决心,此去陈国定要将此事促成! 反观曹昂,在瞧见李严的表情,强压心底喜意,有李严去陈国说服陈王宠,他相信事情肯定能办成,哪怕期间有坎坷,但最终结果一定是好的。 只要陈王宠能领兵离开陈国,那么有些事就跟着在变了!! 第140章 机会只有一次,曹昂的撒豆成兵 是夜。 中军帅帐。 “肉!?” 曹铄的惊呼声响起,让帐外站着的曹彰、夏侯衡一行,无不快步朝帐内走去,来中军之际,他们嗅到弥漫的肉香味,这心里就生疑了。 毕竟来汝南这么久,军中还真没吃上几顿肉,在外打仗,每天能吃两顿干饭,叫敞开了造,那都算是奢侈的事情了。 可眼下,就在这帅帐内。 众人看到满满几盆肉,一个个的眼神全变了。 “咕嘟~” 炭火炙烤下,盆内肉汤发出声响,不少人抿着嘴唇,喉结上下蠕动,这肉闻起来真是太香了! “都傻愣着作甚?” 曹昂见众人这般,笑骂道:“这肉煮的恰到好处,再不吃,可就煮柴了。” “快!” “拿碗筷!” “哈哈,终于能吃到肉了!” 一时间帐内响起各种声音,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摇起头来,这哪里是贵公子啊,这分明就是饿死鬼托生。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件奢侈事情的乱世,却有一批批特殊的群体,他们无需对吃的喝的犯愁,甚至身边养的猎犬,吃的都要比一般人要强太多。 世道就这样残酷。 对曹铄、曹彰这帮人而言,在许都,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至于这炖的肉,他们连瞧都不瞧一眼。 但眼下却不一样。 自来曹昂麾下历练后,吃穿用度全用月钱解决,至于在军中,将士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曹昂可不会给他们特殊照顾。 军队是最不能有特权的地方,一旦特权开始横行,那军队就慢慢变质了,曹昂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伯颜,伯堂,你二人杵在那里作甚。”看着抢肉吃的那帮家伙,曹昂余光瞧见典满、许仪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没好气的对二人道。 “公子,我二人还在当值。” 典满抿着嘴唇,对曹昂说道,但他还眼神,却始终没离开那肉。 “快去抢吧!” 曹昂没好气道:“再不抢,就真没了!” “给俺留几块!!” 曹昂这话刚落下,典满就快步跑去了,许仪犹豫刹那,见曹昂笑着看向自己,遂快步朝前跑去。 “别抢!” “给大兄留几块!” “真香啊!” 听到这帮家伙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期间有曹铄、曹彰几人捧着碗走来,但曹昂都拒绝了,这肉是给他们备下的,自己吃不吃都成。 在一行人争抢肉吃时,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盘腿坐到木榻上,看着身旁所铺舆图,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没了。 曹昂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这在先前是没有的。 然而对大快朵颐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察觉到这些,肚子里没油水的他们,没有什么比吃肉更具吸引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帐内是一片狼藉。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吃的油光满面,一个个撅着肚子而立,去南阳历练以来,这是他们吃的最爽的一次。 “大兄,您怎想着给我等炖肉吃?”伸手去扣牙缝里肉丝的曹铄,边扣边对曹昂道:“这可不像您的做派啊。” “是啊。” 曹彰紧随其后道:“此次领军赴汝南之际,您不是强调要严守军纪吗?这私下炖肉,要是叫将士们知道,那会有非议吧?” “这是某自己花钱买的。” 曹昂没好气道:“汝等不会真的以为,某会为了你们私开小灶吧?这种事,你们想都不要想。” “嘻嘻~” 帐内响起不少笑声。 “行了,肉也吃完了,眼下就说正事吧。”看着发笑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 “今夜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们讲,当然想不想做,全看你们自己,毕竟这事儿还是有危险的。” 本发笑的众人,听到曹昂所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 “大兄,要聊什么正事?” 曹铄生疑道。 “汝南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 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撩袍道:“眼下各处生叛的众多,尽管有乐进、邓展、吕常他们领军屯驻各处,还有魏延、宗预等将领兵进剿各处。” “不过这效率在某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太慢了。” “毕竟我统军来汝南,是统军讨袁的,不是光进剿这些叛贼奸佞的,所以我军在汝南遭遇的境遇,国贼袁术麾下在汝南的文武,一旦知晓这些,定然会有所行动,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军进剿各处。”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这种事情,连他们都觉得会发生,更何况是那些久经沙场的人了。 “所以我打算叫你们中的一些人,各统一部勇卒到魏延、宗预麾下驱使。”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伸手道。 “当然,此事是有危险的,毕竟刀剑无眼,战场上,不会因为你们出身尊贵,就会躲着你们……” “大兄,您说的是真的!?” 曹昂话还没讲完,曹铄就兴奋的大喊道。 “大兄,我愿去!” “大兄,我愿去!” 跟曹昂想的一样,这帮核心二代听后,没有一个是胆怯的,哪怕是丁仪这帮书生,一个个也都跃跃欲试。 这反倒是曹昂最担心的。 “想去可以,但我要约法三章。”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起身道:“第一,不管把你们分到何处,都不能违背军令,谁敢违背,军法从事!!” “第二,到了魏延、宗预麾下,要听他们的号令,他们的话,等同于我的话,谁敢违背,谁敢顶撞,军法从事!!” “第三,如若在此期间,遇到强敌,断然不可与之硬撼,要知保存实力,方能与敌斡旋交战!” 曹昂的话,曹铄他们听后,一个个都点头表示会遵从,可看一个个的神态,曹昂就知他们之中,有些人只怕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所以怎样将他们进行搭配,叫他们既能经历战场残酷,又能在进剿叛贼奸佞中不会出现意外,是曹昂必须考虑好的事。 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有些事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毕竟曹铄他们是不一样的,今后注定要独当一面的。 倘若不把他们历练出来,那他们就对曹氏无用。 “此次领兵进剿,子文你们几个不在其列。”想到这些的曹昂,瞧见曹彰几人摩拳擦掌,立时就道。 “为什么啊大兄!!” 曹彰立时上前道:“凭什么仲兄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啊。” “伯颜他们也要去,某身边没有人宿卫。” 曹昂没有直接讲他们岁数小,反指着典满他们,对曹彰一行道:“你们几个留在某身边宿卫,怎么?难道你们想叫某身边,连可信的人都没有吗?” “我…” 曹彰、夏侯称、夏侯楙几人沮丧道。 “子文,你们几个就好好在大兄身边待着。” 曹铄笑着走来,伸手去揉曹彰脑袋,“打仗的事儿,有我们就行,别沮丧,等我等回来后,给你们讲进剿的事。” “哈哈!!” 夏侯衡他们纷纷大笑起来。 还是太年轻了。 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一个个对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境遇,这心里都还没有充分认识。 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这对魏延、宗预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可对这帮二代而言,那绝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但也恰恰是看到这些,曹昂也坚定了派他们去进剿的决心,这人啊,想要真正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为了叫这帮家伙,能够感受到战场的残酷,曹昂下定决心叫他们去统兵进剿,不过为确保他们的安危,曹昂也决意将麾下玄甲卫,分派到曹铄他们麾下去,这样就算遇到强敌,也能有机会脱离险境。 第141章 曹操: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当曹昂在汝阳,为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为接下来的讨袁蓄势谋划,为历练曹氏核心二代,为……而做种种部署之际,汝南郡大变的消息,也传到了许都。 司空府。 正堂。 压抑的气氛笼罩此间,在外宿卫的典韦等一行人,无不清晰感受到这些,直觉告诉他们必然是出事了。 在过去这些时日,他们的主公为了讨袁,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在几次朝议上,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时下的曹军,已然被调动起来。 “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堂内突然响起的怒喝,使典韦他们收敛心神。 “明公,您先消消气。” 郭嘉眉头微蹙,看向曹操道:“公子这样做,或许是有他的谋划,毕竟汝南郡的情况本就复杂,何况袁术僭越称帝,在别处都引起不少震动,可唯独在汝南却没有任何状况,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奉孝,你休要为那竖子开脱!!” 曹操摆手打断,眼神凌厉道:“先前在宛县时,那竖子是怎样讲的,可到了汝南又是怎样做的?” “连强敌是谁都没分清楚,他统的是什么兵,讨的是什么袁!!” “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务必要将地方安稳好,不叫麾下大军被地方乱象牵绊,可他倒好,大军一到汝南,就对汝阳下手了。” “我曹孟德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麒麟儿啊,袁绍、袁术是不在汝南,袁术是称帝,可四世三公的袁氏,岂是他想拿捏就轻易拿捏的?” 讲到这里,曹操呼吸急促起来。 从汝南传回的消息,叫曹操知晓后很是气愤,曹昂在汝南这样一搞,直接把他的部署全给打乱了。 像汝南的那些大族豪右,曹操难道不知他们不服曹氏统治?不少都心属袁氏?甚至在私下跟袁绍、袁术有联系? 曹操当然知道! 倘若连这些都不知道,他该争个屁的锋啊。 郭嘉麾下的那帮暗桩,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 之所以没有铲除这些大族豪右,是因为在曹操眼里不值得,有太多的事,比解决这帮冥顽不灵之辈要重要的多。 “明公,嘉到时觉得公子没做错。” “嗯?” 曹操皱紧眉头,看向了郭嘉,但当见到郭嘉严肃的表情时,曹操就知郭嘉这不是为曹昂开脱。 “明公,您想想看。” 郭嘉正色道:“在过去这些时日,就汝南治下各族中,有多少在背地里干了多少龌龊事?这不止是跟袁绍、袁术及麾下文武有联系,甚至跟许都的一些人也有联系。” “他们这样做为什么?不就是想推翻明公吗?” “先前出于种种考虑,明公没有选择对他们下手,嘉也觉得时机不成熟,可眼下,袁术僭越称帝,这反倒时机成熟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 曹操皱眉道:“那竖子把袁氏在汝阳的产业都给端了,这件事姑且不说袁术怎样想,要传到邺城去,袁绍会怎样想?” “万一因为此事,惹得袁绍大怒,继而统兵进犯我军的话,那合纵讨袁一事,必将会出现变数啊。” “可是公子也仅仅是端掉袁氏他们的产业,却没有对袁氏的祖宅,祖坟有丝毫不敬。”郭嘉开口道。 “袁术僭越称帝了,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在这等境遇下,我军难道还要保护袁氏产业不成?” “你知某不是这意思。” 曹操有些烦躁道。 “嘉当然知明公之意。” 郭嘉微微低首道:“袁绍即便真知晓,可他真会舍弃先前所谋,放弃对公孙瓒的围剿,继而对我军展开攻势吗?” “这骂名,他袁绍背负的起吗?” “他那大将军之位,不是白领的,他要怎敢这样做,天下人会怎样看他?即便袁绍真放弃攻打公孙瓒,可公孙瓒会放弃抵抗吗?” “奉孝的意思是哪怕袁本初知晓此事,也会当做不知晓?”曹操双眼微眯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有先前的讨董,到现在的讨袁,只要阵仗摆的足够大,就没人敢逆大势而为的。” “这等道理他袁绍不可能不清楚。” “何况袁绍、袁术本就不和,眼下袁术却抢在袁绍前面称帝了,明公,您觉得袁绍心里会没有气?”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对袁绍的性格,,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看似很随和,很大度的一个人,实则却很斤斤计较,关键还格外爱惜自己的名声,这样拧巴的一种性格,也就袁本初有了。 袁绍有这种性格,曹操知道怎么回事,这跟他幼时的经历有关,也跟他庶生子的身份有关。 “这样说来的话,那竖子在汝南做的事,非但不是错的,相反还是对的?”想到这些,曹操看向郭嘉道。 “正是。” 郭嘉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竖子如此做,势必会加剧汝南动荡。”本带着笑意的曹操,此刻却皱眉道。 “如此一来,妙才的压力只怕很大,在汝南的袁术部将,尤其是那个孙香,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嘉也是这样想的。” 郭嘉点头道。 “看来我军讨袁要加快了。”曹操皱眉道。 “明公,嘉以为不可。” 郭嘉却反对道:“眼下正值破坏吕袁联姻关键时刻,吕奉先是什么性格,明公您也是知晓的。” “越是这等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一旦吕袁交恶,那便是我军起兵讨袁,届时得封的刘备与孙策,便能在我军有所动下,一个个被裹挟着起兵伐袁。” “可是汝南的情况,某也不能坐视不管。” 曹操皱眉道。 “明公,这个时候嘉以为要信任公子。” 郭嘉抬手作揖道:“明公您想想看,自公子就任南阳太守以来,经历的风波还少吗?可哪一次不都平稳度过了?” “何况有乐进在公子身边,真要出什么大事,嘉以为乐进也能顶住压力,更别提在汝南境内,除了夏侯渊以外,可还有李通他们。” 李通。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时,双眼微眯起来,对曹昂,他是很关心的,别看嘴上一口一个竖子,但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曹昂在汝南出意外。 可在听完郭嘉所讲种种,曹操却知道自己可能关心则乱了,的确,当初南阳的情况,可一点不比汝南简单,更别提留宛的那批文武,表面对曹昂很尊重,可实际上还是有种种顾虑的。 自己麾下文武是什么样,曹操是知道的。 但在这等境遇下,曹昂不止安稳住了南阳,还叫那帮文武心服口服,由此可见能力是何其了得。 “既然是这样,那一切就听奉孝所言。” 曹操沉吟刹那,遂看向郭嘉道:“不过汝南各地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传回到许都,此事不可大意。” “明公放心。” 郭嘉当即表态道:“嘉会做到这些的。” “嗯。” 曹操点头应道。 人在处在一定的地位时,做任何决定与行动,都必须要将方方面面考虑到,眼下的曹操啊,需要兼顾的太多了,毕竟这次讨袁非同小可,他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战败,所以在曹操的心底有着极大压力。 尤其是知晓汝南的种种,曹操就知道一点,汝南的事情,不能叫丁氏知晓,不然她必然会担惊受怕的…… 第142章 既然无法得到,那索性就扬了吧 汝南治下变幻的紧张时局,注定让很多人忐忑与记挂,领军讨袁的曹昂种种所为,是将某些不可言明的潜规则挑破了。 这就注定汝南的人或事,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汝阳大营。 “杀!” “杀!” 校场上,数以千计的兵卒,穿着各色衣衫,拿着各式兵器,分为十数个兵阵,在所属将校的督促下操练。 与最初的涣散相比,眼下这些兵卒变化不小。 “有文谦在,某还能睡个安稳觉。” 校场某处,负手而立的曹昂,看着眼前分散的兵阵,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些在各处俘虏的族兵,再加紧操练一段时日,便可以派到各处去参与征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族兵固然在各族是自幼养育的,但他们成了家,有了子嗣,这心就不止有所谓宗族了,也有他们的小家了,只要能在战场上立功,就能得到奖赏,土地,粮食,甚至是钱财,某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公子所言甚善。” 随同的乐进出言道:“据末将了解的情况,从各族俘虏的这些族兵,其实有不少在各族过得并不好。” “打骂是常有的。” “今下公子明确杀敌令,此令在讨袁各部奉行,这些打散编练的族兵亦能参与,有不少族兵是斗志高昂。” 曹昂嘴角微扬。 在这乱世下,对个人而言,所求不过是个安稳罢了,能叫双亲无忧,能娶个妻,生几个孩子,一家老小能吃饱饭,这日子就有奔头。 但这是很奢侈的。 对于其他群体,曹昂不能保证绝对实现,但有几类群体必须实现,这其中之一就是麾下军队!! 曹昂要是能在曹氏麾下逐步实现,叫军中的每个人,特别是底层将士,顿顿吃饱饭,给足盐,发满饷,有功赏,有过罚,那么曹氏麾下各军,势必会把命卖给曹氏,即便战死沙场,他们也绝无怨言。 “所募新卒操练也要抓紧。”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乐进道:“汝南滋生的动荡,短时间内恐是停不了,既是这样,某就叫那些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悉数荡平!!” “再者汝南出现这等境遇,国贼袁术及麾下定不会坐视不管,趁着清剿叛贼奸佞,要通过以战促练,培养出更多敢杀敌的将士才行。” “依着某来看啊,接下来在汝南势必要爆发大战,甚至会延伸到别处去,我南阳来汝的讨袁大军,必须有足够的兵力才行。” “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乐进当即抱拳喝道。 今下汝南的形势怎样,乐进再清楚不过,就靠南阳来的两万余众大军,就想对汝南产生大影响,这是不现实的。 (ps:曹昂在南阳征调的3万大军,有5千屯驻于堵阳一带,归韩暨调遣输送粮草军需,赴汝南途中所辟粮道要地,皆分派有兵卒屯驻维系。) 因为出兵清剿了汝阳各族,乐进知晓这跟汝南治下不少群体,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在汝南这片土地上,要么曹军取得终胜,荡平一切兴风作浪者,要么败退汝南,前者还好,即便付出再大代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要是后者的话,那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公子,叫铄公子他们领军参与清剿,此事就不能再商讨吗?”在乐进思虑之际,一旁沉默许久的娄圭,此刻开口道。 “召陵等地清剿叛贼奸佞是急,可还没有到铄公子他们出动的地步吧,万一这期间发生任何……” “此事不要再说了。” 娄圭的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挥手打断道:“今下汝南出现这等危局,即便他们选择随军参与讨袁,那就要担起应尽职责。” “他们是年幼,但这不妨碍他们杀敌!!” “某不能叫别人戳脊梁骨,别人家的好儿郎,都能为我曹氏出战,那凭什么他们就不能了?” 娄圭沉默了。 就连乐进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让曹铄他们领兵参与清剿,此事在曹昂麾下争议极大,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稳妥,毕竟曹铄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万一在此期间,敢出任何意外,那影响就太大了。 但曹昂对此却表明强硬态度。 玉不琢不成器。 既然曹铄他们选择离开许都,前来南阳历练,那他们就要有所改变才行,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今后势必会掌握大权,在各个领域发挥作用,倘若他们没有历练出来,就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废物,那曹氏基业就完蛋了。 曹昂可不愿看到这一幕。 “眼下汝南北部局势动荡,这期间要跟平舆保持密切联系。”见娄圭、乐进他们不言,曹昂撩袍道。 “召陵等地的清剿要抓紧推进,但在这期间也不能忽略汝南别处,某跟姨夫写的书信态度很明确,既然汝南诸族中,有不愿接受我曹氏统治的,接着我军在汝阳清剿不臣,在各地兴风作浪,那索性就跟他们斗到底!!” “这些人就不能给他们脸,一味地退让与妥协,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某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军的刀硬!!” 娄圭、乐进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各异表情。 今下这等局势下,需要的就是强硬态度,而曹昂自始至终就一个态度,那就是不再妥协了。 这就表明一点,汝南能当家做主的,只能有一个。 说起来,对汝南各处的曹军势力而言,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态度,今下在汝南的,是曹昂,这态度就代表曹操的态度。 有了这态度,那他们才敢拼命。 曹昂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才会做这么多,在曹昂看来,不把汝南治下给狠狠地清洗一遍,不把汝南的大族豪右彻底打服,那么汝南就不可能安稳。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不愿归顺曹氏麾下的,索性就像沙一样扬了,而不是费尽心思攥在手里,即便是攥的再紧,那他们也会不断地从手里溜走的…… 第143章 孙香提兵聚新蔡,妙才出兵驻葛陵 召陵、西华、征羌、南顿、上蔡等地皆有叛乱,搅的汝南多地局势动荡,参与其中的有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等各方势力,此势不可避免的让袁术麾下在汝各部知晓,而孙香是知晓最快的。 “快点!” “跟上!” “哒哒~” 嘈杂的声响不绝,汝水畔,大吕亭一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缓慢前行,在涌动的汝水上,随水而动的浮桥上,有数不清的人或车在行进。 “太慢了!!” 在此间的一处坡地,着银甲,持长枪,骑马而定的英俊青年,俯瞰着前方渡河各部的进展,剑眉紧蹙的沉声喝道:“如此渡河下,要多久才能与我军前锋聚于新蔡!此时,只怕平舆已知我军先锋抵进新蔡了!” “将军,这已经够快了。” 身后聚集的众将中,一人骑马上前道:“当下曹军所控汝南多地皆有动荡,即便在平舆的夏侯渊知晓,我军先锋已抵新蔡,那也不敢轻易出兵,毕竟汝南有此变故,与那曹昂息息相关。” “而据末将所知,这夏侯渊乃曹昂的姨夫,曹昂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却跑来汝南捅下这等娄子,只怕夏侯渊也头疼不已啊,哈哈!!” “哈哈!!” 左右将校听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孙香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自袁术在寿春称帝,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领兵在外的武将,无不生出骄纵之意,特别是在汝南这边,不少武将都觉得在自家主公称帝后,这汝南各族必然有所动,特别是在二袁间摇摆不定的,势必会选择投效仲氏的! 无他。 袁绍纵使雄踞河北,在各路诸侯中实力强悍,但袁绍终究不过是汉室大将军,能给的,岂能有袁术多啊!? 今下袁术已然称帝,那跟在许都的汉帝已并驾齐驱,同为天子,汉帝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汉帝不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 当今天下乱成这样,汉室气数早已尽了,有仲氏取而代之,势必会引来大批人来投,这从龙之功的诱惑,谁能抵御住? 这种想法在袁术麾下很普遍,真正清醒的却是少数,在寿春的阎象、袁涣这些文武,在地方的孙香等文武,可他们在袁术麾下是有一定地位,但跟更多出身大族的文武相比,他们的影响力终究是差些。 更何况袁术已彻底的认为,他就是天命所归,仲氏势必可以取缔汉室,成为这天下唯一正朔! 这等态势下,即便袁术麾下有清醒者,可他们能唱反调吗?即便有唱反调的,可谁又会在意呢? “不可小觑曹昂。” 孙香压着心头怒意,声音低沉道:“此人深得曹操宠爱,及冠之岁就领南阳太守,使曹军新得南阳诸地安稳,今下他统兵来汝,在汝阳做那等事,看似是惹得不少人皆反,但别忘了,此人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 孙香的话叫左右所聚将校,一个个收敛心神,表情各异的盯着孙香背影。 这其中有警惕的,有不忿的。 别看袁术派遣孙香在汝南坐镇,但因为孙策的缘故,使得麾下有不少人,对于孙香始终是有提防的。 作为富春孙氏的一员,孙香的经历很丰富,早先追随在孙坚麾下,因为骁勇,所以深得孙坚重视,后其名被袁术知晓,就从孙坚手里要来,再然后,孙香留在汝南一带,而孙坚去征讨荆州了。 结果是孙坚意外战死。 这出乎很多人预料。 其中最受不了的,莫过于袁术了。 靠着收服孙坚这头江东猛虎,哪怕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富春孙氏的人,还有与之交近的几族才俊,用起来实在太顺手了。 以至袁术对这一切选择视而不见,靠粮草供应来钳制孙坚这头猛虎,可孙坚的死,却打乱了很多人。 再然后就是孙策守孝结束,赶来寿春投效袁术了,只是此人比其父野心更大,在袁术麾下驱使时没少折腾事,这其中就包括跟在汝南的孙香写信,想叫孙香设法脱离袁术,只是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孙坚死后,孙香在袁术麾下就微妙了。 最终的结果,是急着聚势的孙策,到底是没有等到孙香脱离袁术,他就领着一帮子人,在江东干起来了,也是这样,彻底绝了孙香脱离的想法,在这过程中,孙香依旧被袁术重用,但他的亲眷皆在寿春。 “传某令,命各部加紧渡河!” 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孙香,没有理会身后诸将,而是朗声道:“尽快赶赴新蔡,今下汝南各地生变,这对我军而言是机会,断然不能等曹昂他们解决各地动乱,我军才有所动!” “喏!” 麾下众将轰然应诺道。 不过孙香却能听出,一些将校虽然应下,但他们心底却有不屑,对此孙香没有多说别的。 眼下对他而言,是趁着汝南局势有变,尽快促成大军聚有新蔡,以此刺激到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孙香是有他的骄傲的。 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孙香如何能不骄傲呢? 其实在孙香的心底,是想过回归孙策的,但孙策的一些做法,却让孙香生出失望,孙伯符做事太急,又太骄傲,以至在一些事情上,其根本就不考虑别人感受,更不考虑别人处境,这在当今乱世下,的确是能起势的根本。 但那也要看对谁了。 孙香是很重亲情的。 叫他抛弃妻儿,去追随孙策,这事他干不出来! ‘伯符,希望在这一战中,汝别领军来犯。’思绪万千的孙香,盯着前方杂乱的大军,心情却有几分复杂。 促成孙香领兵进抵新蔡,继而对在汝曹军各部展开刺激,除了有汝南各地有变,还有一个原因,是孙香从没有在人前提过的。 他不想跟孙策对战。 袁术在寿春称帝,只要有人来讨,势必会引起群讨,今下曹军已有动静,那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别的势力来,会有谁,孙香没有预判过,但有一个人,孙香知道他肯定会有所动。 那就是在江东的孙策!! …… 当新蔡南境的汝水畔,有大批袁军有所动之际,远在平舆的夏侯渊,已然知晓有袁军进抵新蔡了。 “孙贼!!!” 平舆。 太守府。 夏侯渊拍案怒起,盯着堂内所聚众将,厉声道:“敢趁着汝南有变,犯我新蔡,他真以为我曹军麾下无敢战之将!!” 气氛陡然而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众将见状,无不朝夏侯渊抱拳喝道,作为追随夏侯渊许久的部将,这帮曹将没有一个是畏战的。 今下汝南局势变成这样,这帮将校虽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汝阳折腾那等事,以至汝南多地生变,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讲这些已没用。 这段时日下,平舆早就戒严了。 作为汝南郡治所在,平舆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地要敢有变,那局势对曹氏就更不利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葛陵不容有失。” 此等态势下,夏侯渊恢复冷静,眼神凌厉道:“新蔡保不住了,我军要稳住汝南局势,不能进一步乱下去,孙香此番提兵来犯,那其他袁将定然会有所动……” 堂内众将听到这里,一个个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是啊,在汝南的,可不止孙香一部,还有别的,如今孙香有动,那其他袁将呢? 要是他们都有所动,接下来的汝南会怎样?很多人在这一刻,无不在心底生出了担忧,毕竟汝南实在是太乱了…… 第144章 局势动荡,对上位者的考验 曹袁两股势力在汝南之地,终是不可避免的起了风波,这也标志汝南的形势,正朝向更危急的境遇发展。 只是这仗究竟何时打起来,是谁都无法预判的。 新蔡、葛陵一带的紧张氛围,随着孙香所领大军,夏侯渊所领各部的汇聚,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对于这些变故,远在汝阳的曹昂,是隔了数日后才知晓了。 可知晓了又能怎样? 城外。 汝阳大营。 “大兄,您是在担忧新葛一线吗?”曹彰跟在曹昂身旁,见自家大兄沉默不言,犹豫许久后,才抬头对曹昂道。 “怎么会不担忧呢。” 曹昂轻叹一声,盯着前方人潮汹涌的校场,眉头微蹙道:“孙香领兵进抵新蔡,这分明就是想刺激我军在汝南各部,更是在刺激那些作乱的各方势力,说不定,在我等交谈之际,新葛一线就可能有变。” “那大兄为何不派兵驰援。” 曹彰不解道:“今下在汝阳大营,招募的新卒已然破万,有这些人驰援葛陵,即便孙香有异动,那我军也不至于……” “哈哈~” 曹昂的笑声,使曹彰停了下来。 别看曹彰想做统兵将军,可他终究还是太小,对于军队,特别是打仗,有太多一知半解,甚至根本不了解的地方。 “派他们去干什么?添乱吗?” 在曹彰疑惑的注视下,曹昂低头对曹彰道。 “怎么会是添乱呢?” 曹彰皱眉道:“有这破万新卒,即便不能上战场杀敌,但至少也能吓唬孙香所部,叫他们知晓我军在汝南兵锋!” 曹昂反问道:“那你可曾想过活跃在南顿、上蔡一带的反叛势力,知晓我军派遣这股新卒南下,会做什么吗?” “袭扰?” 曹彰下意识道。 “没错!” 曹昂朗声道:“会有无休止的袭扰,一旦叫他们得逞了,那这支新募之军将四散而溃,这将加剧汝南北部局势动荡。” “可是在南顿、上蔡等地有我军派驻的营校啊。” 曹彰回道:“且在过去这些时日,不止邓展、吕常他们,还有魏延、宗预他们,可都在上述之地取得不小战绩,破袭不少反叛势力啊。” “那又怎样。” 曹昂道:“在上述之地的反叛势力,没有被彻底清剿前,随便一支势力,不用多,数百众就行,他们敢不断袭扰所募新卒,那就会在军中闹出哗变了。” “你别忘了,眼下在汝阳大营的这帮新卒,是因为我军给田才蜂拥来的,他们是被选进汝阳大营了,但他们在某眼里,就是一帮刚丢掉农具的农夫罢了,连军规军纪都不知晓,你觉得他们遭遇突袭时会有什么反应?” 四散奔逃。 曹彰在心里暗道,他虽然没有讲出来,但他的表情已出卖他的内心。 “想真正改变他们,除了在汝阳大营操练些时日,就要分批派到各部麾下去,叫那些杀过人的勇卒,领着他们,提防着,弹压着,叫他们提前适应战场氛围。” 曹昂继续道:“只有适应这些了,那今后真上战场了,见到那极其残酷,极其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他们才不会因为胆怯而溃。” “战场不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双方拼到最后,谁剩下的兵力多,就取得最终胜利的,倘若真那样简单,根本就无需狠狠操练,更无需豢养悍卒,只需无脑招募大批新卒就行了。” “可惜这样不行。” 讲到这里,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决意促成这场讨袁之战前,他就预感到在汝南的处境,绝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这期间会遇到各种问题与挑战。 可眼下所经历的,远比他预感的要艰难的多。 与此同时,也叫曹昂知晓一点,越是局势动荡之下,就越不能轻易越级指挥,一旦敢这样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也是为什么,在曹昂明确各项部署后,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比谁都忙,甚至顶着很大压力,反倒是曹昂,现在却无所事事了。 这可不是曹昂偷懒。 实则是该他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眼下,是他那帮文武,在领了各自差遣后,在履行各种要做的事,此等态势下,曹昂要是不能沉得住气,去干涉,去插手,这是会打乱那帮文武的部署的。 这种心情,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那大兄,眼下我等什么都不做吗?”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彰抬头询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新葛一带的形势,眼下还不到我等插手的时候。” 曹昂收敛心神道:“如果姨夫真的顶不住,那自会派人来的,可到现在,某都没有收到前线急报,那就代表一切还都可控。” “这个时候,我军要做的就是清剿召陵等地反叛势力,至于我等,就老实待在汝阳大营即可。” “可是……” 曹彰欲言又止,这跟他理解的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打仗,不该是荡气回肠的吗?为何现在却是这样? 在曹彰的心底,总觉得有些太憋屈了! 仗要都是这样打,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子文,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揉曹彰脑袋。 “在该势如破竹时,参与其中的各部要以雷霆之势压上,但在决战没到来之前,参战双方就会有无数试探,这为的就是在试探中,发现敌军的弱点在何处,一旦发现,那就会猛攻猛凿,以求决战促成。” “所以对统兵将校,特别是统将之帅而言,要比谁都要沉稳,力争麾下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一旦出现差错,即便先前取得再多胜利,那终究是功亏一篑!” 曹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现在,曹昂才真正明白,为何他知晓的那些仗,为何动辄就是一年半载,才会分出来胜负了,在这期间是会有不断的冲突与对战,可真正决定战役走向的决战,却是在这一次次冲突与对战下,才在一方出现致命弱点后,在另一方坚决推动下才促成的!! 第145章 陈到来投,白毦精兵当峥嵘 打仗其实挺无聊的,至少对统军主帅而言是这样,在决定战役走向的战机没有出现前,每天要做的事,是带有一定重复性的。 获悉前线战况。 知晓各部战况。 了解粮草消耗。 洞察各方反应。 …… 这也从侧面反应一点,麾下智囊团是否可靠,一旦在繁琐驳杂的来源中,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那形势就可能急转直下。 随曹昂来汝的智囊就两位,一个娄圭,一个李严,至于韩暨,那是分管后方粮草军需调配的。 可眼下就娄圭在曹昂身边,李严被派去陈国,以说服那位兵强马壮的汉室宗亲,让其来汝南参与讨袁。 不过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一个娄圭够用了。 讨袁一战的名号,是曹昂促成的不假,可眼下曹昂直面的,是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那帮反叛势力,至于因汝南局势有变,而有袁军出现动静,这压力是被夏侯渊扛着的,所以需要曹昂做的真不多。 “公子,据堵阳传回的消息,军器局加急赶制的军械兵器,已在堵阳完成检验,韩暨已安排好各项事宜。” 汝阳大营。 中军所在。 娄圭表情严肃,向曹昂禀明在汝所需各项军械兵器,在南阳调配的情况,这对讨袁大军是至关重要的。 “衣甲呢?” 曹昂开口道:“今从汝阳等处所募新卒增多,不少新编营校连衣甲都没有,此事要加急解决才行。” 在一支军队中,连最基本的衣甲都不能做到统一,那如何能叫麾下将士凝聚起来,这怎样看都是凑数的。 “太守府在协调此事。” 娄圭如实道:“军器局在加紧赶制两当甲,不过布料太缺,且需求太大,染料一时难以筹措,所以……” 讲到这里时,娄圭停了下来。 说实话,娄圭有些不太理解,在当前这等形势下,能把各式军械兵器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衣甲,特别是两当甲,没必要给新卒发放,这在娄圭看来是本末倒置的,毕竟新卒在战场上死伤本就大,即便是发放,真能减少伤亡,可汝南治下不缺青壮啊。 但娄圭哪里知道,曹昂是想借着在汝之战,通过前线各种急需的诱惑,以促成南阳治下工坊的发展。 至少在宛县一带,要催生大批工坊,此事要能办成了,那将增强南阳的底蕴,农耕的确要大力发展,但工商业也要发展! 这是在培育战争潜力,更是在进行利益捆绑! 曹昂要叫南阳各族的人都知道一点,唯有紧跟在曹氏这辆战车上,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叫满宠他们督促好此事。” 在娄圭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坚毅道:“如果缺钱的话,就派人来汝南,缴获的那些,分出一批给南阳,专司前线各项军需所用,此事马虎不得!” “喏!” 娄圭当即作揖应道。 “大兄!有好事!!” 娄圭话音刚落,曹彰兴冲冲的从帐外跑进来,兴奋的看向曹昂,见曹彰如此,曹昂眉头微蹙。 “何事?” “陈到率众来投!!” “谁?!” 这下,曹昂坐不住了,起身看向曹彰道。 “就是先前大兄去平舆,派人去寻的陈到啊。” 见曹昂这样,曹彰忙道:“陈到现在汝阳大营辕门,领了数百众来投…大兄,您要去何处?” “自是去见陈到!” 曹昂难掩喜色,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等等我!” 曹彰见状,忙转身去追。 这…… 反倒是娄圭见到这一幕,一时竟有些错愕,这陈到是何许人也,居然叫自家公子亲自去迎? 很有名吗? 只是娄圭所想种种,此时的曹昂却不知晓,眼下的他,只想尽快赶去辕门,去见见这个陈到!! 此君可是位猛人啊!! 陈到,表字叔至,汝南人士,此君在史料记载不多,但却掌着一支精锐,名曰白毦,对曹昂而言,他此来汝南,一个是讨袁,一个是肃清反对势力,还有一个,就是多多吸纳在野文武! 在南阳,他就吸纳不少文武,将他们聚在曹氏麾下,这其中有不少,那都是刘备要招揽的,可惜被他截胡了。 一时截胡一时爽。 一直截胡一直爽!! 趁着眼下曹氏势力,还没有跟袁绍翻脸,把一些本该属蜀汉、东吴的文武提前揽进曹氏麾下,叫他们在后续讨伐荆州,讨伐扬州崭露头角,继而提拔到该提拔的位置,这就是曹昂要做的事。 曹氏麾下不能只有汝颍、沛谯两股势力,还应有更多才行,这样各方势力才能彼此制衡,继而为曹氏开辟新天地!! “陈到何在?” 汝阳大营辕门处,突然响起的喝喊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叫挎刀而立的陈到,皱眉看去。 却见曹昂骑马驰来,身后跟着曹彰、夏侯楙一行人。 曹昂的到来,使领兵值守的守将,还有不少曹军将士,一个个大惊,无不朝驰来的曹昂抱拳行礼。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一勒缰绳,忙翻身下马朝陈到走去,只是这一幕,却吓住陈到所领部众了。 他就是曹昂? 这么年轻? 那帮部众有惊疑,有震惊,反倒是陈到,却表现得很平静。 “汝南陈到,拜见府君!” 在曹昂走来之际,陈到不慌不忙的抬手一礼。 “无需多礼。” 曹昂忙快步上前,伸手托起陈到双臂,“原本某以为叔至不会来了,某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哈哈,但叔至此来,某是很欣喜的!” 在乐进代指各部赴汝,曹昂提前赴汝去平舆,一个是为见夏侯渊一面,以知晓汝南种种实况,一个就是想收服陈到,只是他却没有寻得,但曹昂不死心,就派人去四下打听,而打着的旗号,正是汝南太守夏侯渊举荐,为的就是不太显突兀。 “到此来汝阳,就是为响应讨袁!” 陈到见此,低首道:“如若公子不弃,到愿为公子先驱,征讨国贼!!” “好!!好!!” 曹昂大笑道:“有叔至来投,征讨国贼定能取胜!!” 人都那样说了,曹昂必然要表明态度的。 陈到听曹昂这样讲,这心底生出了感慨,看来他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对陈到而言,今下汝南乱成这样,投效到曹氏麾下,其族就能得到庇佑,毕竟跟那些大族豪右不同,他陈氏只是豪强,在承平时期还能确保安稳,可在乱世下,尤其是现在这等态势是不行的。 所以在知晓曹昂派人寻他,陈到也是犹豫了很久,可随着汝南各地局势动荡,陈到也下定决心了。 对陈到所想,曹昂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来了,这样在小沛苟着的刘备,潜在势力就又被削弱了,甚至陈到的到来,叫曹昂决意把白毦兵也搞出来!! 这是曹昂近来最高兴的时刻!! 第146章 捷报频传,强龙须压地头蛇 似与陈到投效相关,没过几日,汝阳大营就热闹起来,自召陵、南顿、上蔡、定颍等地先后有骑兵赶回,这也使所募新卒斗志高涨! 中军所在。 “大兄!又有捷报传回!!” 曹彰难掩兴奋,拿着许定所部传回的军报,快步朝帐内跑来,乐进、娄圭、陈到几人侧首看去。 “何处的?” 反观曹昂,没有抬头去看,盯着眼前舆图,对走来的曹彰询问道。 “许定部的。” 曹彰咧嘴笑道:“军报提及,所部在隐强一带,破袭数股北窜叛贼,斩贼800余众,虏2000余众……” 在曹彰讲这些时,乐进、娄圭、陈到一行看向舆图,他们的目光很快聚焦一处。 “肆虐在此的叛贼奸佞,是想将战乱引至许都啊。” 曹昂盯着舆图,似笑非笑道:“可惜有许定率部游弋各地,想趁乱离开汝南,这对他们难如登天!” “大兄说的是。” 曹彰保持笑意道:“在这段时日,我讨袁大军派出的各部,在召陵、南顿等地皆有不小斩获,现在打不过了,就想闹着一出,哼,那他们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今下在汝南北部诸地,小股的叛贼奸佞基本被扫平。” 在曹彰讲完后,乐进伸手指向舆图,“剩下的多是势力较大,其中以征羌、定颍、黑闾涧、上蔡盘踞的最多,但这些时日清剿下来,诸地局势不似最初那般动荡,这对我军而言是好事。” “没错。” 娄圭点头道:“接下来对我军而言,只需调动在各处清剿主力,对这些叛贼奸佞展开清剿,期间从汝阳大营抽调新卒,派至各处参与清剿,最迟月余,北部诸地动荡定能悉数荡平!!” 帐内气氛变了。 这段时日从各地不断传回捷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所统营校,在此次清剿中也有不俗表现,这让乐进、娄圭他们的心定了下来。 地方出现大规模叛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遏制乱势,这必将加剧地方动荡,如此想彻底平定地方,安稳地方,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何况地方的动荡,是会影响到别地局势的。 对于乐进、娄圭而言,他们最担心的有两方面,一个是影响到曹袁在汝南接壤之地,特别是夏侯渊、孙香对峙所在,一个是影响到毗邻汝南的颍川郡,尤其是在腹地的许都,倘若汝南的乱局加剧,不管是反馈到哪一方面,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在清剿叛贼奸佞期间,还有一批批新卒不断抽调,更有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参与其中,万一这期间敢出现任何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好在以上担忧没有发生。 “汝南郡的特殊形势由来已久,也恰恰是这样,就注定各大族豪右之间,还有那些郡贼、黄巾余孽看似联系紧密,实则却是各自为战!” 在几人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未战先怯是要不得的,看起来我军跟这些势力相比,占据的优势不大,但有一点,某自始至终却都认为,相较于那些各自为战的叛贼奸佞,我军作为一个整体,是能把他们击碎的!!” “更何况许定、魏延、宗预、邓展、吕常这帮将校的统兵能力是极强的,这点在南阳清剿宗贼所取战绩,就得到了验证。” “即便活跃各地的叛贼奸佞,有些势力的确是强,聚拢的人也很多,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许定他们的对手!!!” 乐进、娄圭几人露出笑意。 的确。 这些不服曹氏的势力,看起来是很唬人,可真打起来了,跟许定、魏延、宗预他们交手,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先前在乐进的心底,还有些担心魏延、宗预他们会吃亏,毕竟在南阳能取得大胜,那是占据着优势的,这来到汝南后,人生地不熟的,难保期间不会吃亏,可事实上乐进的担心完全多余。 “汝南的这帮地头蛇,一个个是那样自负,觉得他们在汝南根基浑厚,这才选择跟太守府,跟许都叫板!” 看着发笑的几人,曹昂缓缓站起身,眼神凌厉道:“好啊,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支讨袁大军,作为强龙,就要好好压压这帮地头蛇!” “某的态度始终不变,顺者昌逆者亡!只要还在地方作乱,一旦我军把他们清剿了,那连同他们的亲族在内,都要被悉数逮捕,他们名下的一切全都查抄!!” “公子英明!” “大兄威武!!” 帐内响起乐进、娄圭、陈到、曹彰他们的声音。 英明不英明。 威武不威武。 曹昂并不在意。 既然最艰难的时刻,眼下算是度过了,那么后续要做的,就是把先前积攒的优势,持续保持下去。 对于曹昂而言,他从来没把汝南的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放到眼里过,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特殊存在罢了。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那他们的影响力会很大。 可现在是乱世! 兵强马壮者,是为雄! 领着讨袁大军来汝南的曹昂,要是连这些小喽啰都解决不了,那就什么也别做了,毕竟比这些强的可太多了。 “文谦,接下来各地清剿,就由你来掌管与协调。”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看向乐进道:“先前取得的优势要保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帮叛贼奸佞悉数铲除,留给我军的时间不多了。”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请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看来公子是担心前线战局啊。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暗暗道,相较于汝南北部频传的捷报,围绕葛陵、新蔡一带的情况就没有那样好了。 “都去忙吧。” 在娄圭感慨之际,曹昂道:“某有些事要想。” “喏!” 众人抱拳应道。 与娄圭想的一样,曹昂将召陵等地清剿,交由乐进全权负责,他是担心汝南前线的情况,今下汝南的局势,还远没有到曹昂放松的时刻,还有很多事需要曹昂去了解,继而设法干预才行! 第147章 汝南烽火遍地,两军对垒争雄雌 汝南北部的乱象,已有趋于明朗的态势,然在汝南其他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乱象却在持续蔓延。 葛陵。 曹军大营。 “哒哒~” 不时有马蹄声响起,打破此间平静,屯驻在此的曹军各部,别管是休息的,亦或是轮值的,就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警惕。 “可恶!!” 愤怒的声音响起,中军所在,紧张的氛围降临,使值守在此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提着心站于各处。 “汝阴怎能丢掉!!” 帅帐之内。 带着怒容的夏侯渊,重拍眼前木案,“全都是废物,当初某就派人传令,叫他们警惕城内大族,提防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眼下好了,汝阴丢了,我军在汝更为被动!!” 帐内所聚众将无不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霉头,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汝阴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些人都是清楚的。 自孙香提兵进抵新蔡,己部屯驻于葛陵,尽管双方没有爆发大战,但小规模冲突却从没有断过。 特别是在这期间,汝南多地知晓汝阳之事,又获悉孙香北上消息,在山桑、城父、细阳、新阳等地皆有叛乱发生,甚至有些郡贼跟着起事,这使曹军在汝南的根基,遭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等境遇,使得在葛陵与孙香所部对峙曹军将校,有不少在心底对曹昂产生了质疑。 不是统兵来汝讨袁吗? 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是。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早先就传到汝南了,可眼下这等危局乱象,却是曹昂在汝阳一手促成,哪怕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也难保会被人质疑啊。 公子你没来汝南前,或许汝南各处是有状况,但至少却维系着相对平稳,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眼下呢? 到处都是叛乱,到处都是乱象。 关键是在这期间,袁术麾下部将在汝也动作频频,继孙香领军进抵新蔡,眼下李丰等人又把汝阴夺了。 倘若汝南乱局没有被终结,还进一步的恶化与糜烂,甚至导致汝南多地皆失,这传到许都后,该算谁的啊! “将军,今下汝阴丢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名将校走上前,朝夏侯渊抱拳道:“这消息是否派去汝阳,叫公子知晓此事,孙香这厮极其难缠,我军与之对峙于此,可汝阴却不能就这样丢了,公子既在汝阳募兵,那是否能统兵赶去汝阴?” 夏侯渊眉头微皱起来。 在听到那人所讲,又看到帐内诸将表情,夏侯渊就知他麾下这帮将校,有不少对曹昂有很大质疑。 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在汝南这场动荡下,曹昂的表现不足以震慑住所有人,那汝南发生的种种,势必会在传开后,让曹昂遭受更多质疑。 曹昂在南阳做的再好,有汝南这一遭,那在很多人的心里,难免会以为这是曹操替其打下的,这要是还做不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眼下,曹昂是独当一面,领军来汝发起讨袁了,先前做的再好,可眼下却不行了,那代表着什么? 曹昂能力不够啊!! “这……” “报!!” 就在夏侯渊打算呵斥此将之际,帐外却响起声响,很快一人跑了进来,眉宇间透着焦急。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跑到跟前,在众将注视下,朝夏侯渊单膝跪地道:“孙香尽起麾下大军,朝葛陵一带进发了!!” 什么?! 帐内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脸色大变。 在过去的对峙中,双方虽说小冲突不断,但孙香却极其谨慎,没有选择出兵进逼葛陵,而在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投奔孙香,这使其麾下部众增多不少。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反观夏侯渊,此刻却眉头紧锁起来。 他在葛陵,是秘密赶来的。 为的是安稳前线将士。 原本按夏侯渊所想,等召陵等地局势稍稳,就派人叫曹昂领兵驻平舆,这样他才能安心来前线。 可来葛陵才几日啊。 先是汝阴丢了。 后是孙香进犯。 直觉告诉夏侯渊,定是有人搞背刺,而夏侯渊首先想到的,就是汝南郡治平舆城内的那帮家伙!! 因为汝南多地生乱,对平舆,夏侯渊没有采取过激行为,只是令全城戒严了,毕竟平舆作为郡治,其他地方都乱了,若平舆也乱了,那曹军在汝南的根基,就进一步遭到动摇了。 对平舆城的那些大族,尤其是不服曹氏统治的,夏侯渊都派人去紧盯着了,这期间谁要有异动,那就有理由动手了。 夏侯渊的这一决定,就那时的汝南形势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显然,夏侯渊低估一些人的下限了。 明面上的对抗是没有。 但暗地里使绊子,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将军!!” “将军!!” 此等态势下,帐内众将无不看向夏侯渊。 “都喊什么!?”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拍案喝道:“不就是孙香领兵来犯?某就在葛陵,汝等乱什么?怕什么?” 众将无不低下脑袋。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在曹军的威望是极高的。 打仗,他夏侯渊还没怕过谁! “即刻传某军令,命各部戒严。”夏侯渊缓缓起身,扫视帐内众将道:“既然他孙香敢提兵来犯,那某就叫他有来无回,命前线骑兵集结,直娘贼的,老子叫他知晓我曹军铁骑的厉害!!”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孙香领兵来犯,那平舆是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脸色凝重,心里暗暗道,不过平舆这等要地,断然不能失,要尽快让子修去坐镇才行。 此刻的夏侯渊,已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跟孙香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但前线战局焦灼,后方断然不能有失,平舆要是丢了,那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在帐内众将离开没多久,几名夏侯渊麾下亲卫,就悄悄离开了帅帐,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骑马驰出中军所在,就朝汝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148章 颍川三骏,多域作战清积弊 打仗就是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对峙拉扯,下一秒就可能全面开战,哪怕经验再丰富的武将,都无法确保面对的仗,都能取得最终胜利,毕竟每场仗是不一样的,对手,环境,兵力……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这世上哪有百战百胜啊,想要在战场上破敌取胜,能做的就是确保每步都不错,设法引诱敌军犯错,这样在必要时就果断出击! 武将是好战,但绝不会滥战。 打仗是会死人的,死很多很多的人,即便再铁石心肠之辈,见到横尸遍野的战场,都会受到极大冲击的。 “三位辗转赶来汝阳,愿响应某讨袁,某这心里甚是欣慰啊。” 汝阳大营。 中军帅帐。 曹昂露出久违的笑意,看向从南阳赶来的杜袭、赵俨、繁(po)钦三人,这内心还是不平静的。 这三位乃颍川人士,天下大乱特去荆州避难,这种现象很常见,在北方的不少人,或去荆州,或去江东,或赴交州,为的就是避免在兵乱下遭难,在上述之地,去荆州避难的最多了。 相较于江东、交州这等偏远之地,荆州的位置就凸显出来了,关键是底蕴要比两地强太多了。 对底层群体来讲,他们到这些地方是逃难,是为了活命,可对避难的士族、豪门、豪强、庶族等群体而言,他们是躲避战乱,避免叫自己或宗族遭难,所以他们对居住环境,甚至出仕是有一定要求的。 所以荆州就是首选之地,再不济还能去江东或交州,只是荆州素来排外,特别是荆州的那些大族,对这些避难的群体多有提防,权力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你们来了,那我们的如何保证?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就代表在荆的一种现状,即去了荆州避难后,没有在荆州得到重用,时间短了还好,只要有机会与希望,一切都是能接受的,但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人离开荆州。 有的重归北方。 有的去了别处。 “我等在襄阳就知府君大义,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藐视汉室,藐视天子,此等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在曹昂的注视下,杜袭上前作揖道:“我等本想归南阳,看能否做些什么,却不想到了南阳后,才知府君领兵赴汝南讨袁。” “原本府丞是想叫我等暂留太守府,可我等商榷一番后,还是决意来汝南到府君麾下驱使!”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多好啊。 对这三位来汝南,曹昂是知晓目的的,说是从荆州北归南阳,倒不如是想在投效曹氏之前,先到自己这里积攒些功绩,这样今后被吸纳进来后,得到的赏识与提拔必然是不一样的。 曹昂没有点破这些。 人之常情嘛。 何况这三位有大才,今下汝南局势动荡,有他们到自己麾下驱使,曹昂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揪着这些不放? 见曹昂不言,杜袭、赵俨、繁钦反倒有些忐忑,在荆州的区别对待,叫他们心理上有不小变化,他们怕曹昂会像刘表一样,对他们不重视,真要这样的话,那他们在曹氏麾下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说起来,他们是能直接去许都的,可杜袭讲的一番话,却得到赵俨、繁钦认可,今下袁术僭越称帝,曹氏必然有所反应,如果能在这期间有所表现,那他们必然会得到重用,也正是这样,他们才忐忑啊。 在曹昂这里没得到重视,即便去了曹操麾下就能得到重视? 真不见得了。 曹操不可能因为他们这些外人,丝毫不考虑曹昂的感受,何况他们当初在颍川时没有投效,而是选择去荆州避难了,即便今下颍川有不少人,在曹操麾下得到重用,甚至他三人还跟其中有联系,但是跟锦上添花相比,明显是雪中送炭更击人心啊!! “几位初来汝南,想必对汝南情况不了解。”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缓缓起身,朝杜袭他们走来,“几位不妨先看看舆图,这里还有不少军情急报,等几位了解了汝南情况,我等再聊别的。” 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很明显,曹昂的态度是很重视他们。 不然涉及这等机密,不会叫他们看。 这叫三人忐忑的心,立时就平稳下来了。 曹昂之所以这样做,是源自于满宠的信,这三人的家眷亲族,眼下全都在宛县城安置下来,且在信中,满宠还极为推崇三人,再结合自己了解的,曹昂没必要防着杜袭他们。 这就是曹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简单寒暄过后,三人就去舆图处,仅是看了舆图各处标示,三人就对今下的汝南有了基本了解。 真乱啊!! 这一路赶来汝南,本以为就召陵等地有乱,却不想汝南其他地方也都乱成这样了,这又是反叛的,又是郡贼的,还有孙香领兵进抵新蔡,夏侯渊派兵屯驻葛陵,这让三人的心再度忐忑起来。 这哪是讨袁啊,这分明是被限在汝南了。 ‘看来今下在汝各部,只怕质疑自己的不在少数。’ 反观曹昂,在见到三人的表情时,心里感慨道,‘也就乐进他们坚定的相信自己,这场危局要不能破解的话,即便讨袁最终取胜,那也达不到预期成效了。’ “公子!出大事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乐进的声音响起,娄圭紧跟在乐进身后,进帐的那刹,二人没有理会杜袭他们,快步朝曹昂走来。 嗯? 杜袭、赵俨、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 “出去!!” 本想向曹昂禀明情况的乐进,见到三人生疑,立时皱眉看向杜袭他们道,要禀明的事情太大,这消息绝不能外泄。 “文谦无需这样。” 曹昂摆手道:“这三位是来投效我父的,今下暂来汝南为某分忧,出了何事,文谦快说吧。” 乐进再看三人时,心底的戒备少了不少。 反观杜袭三人,这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接下来要讲的事,必然牵扯很大,但曹昂却没有因为他们新投,就对他们有所提防,这心胸是那刘表所不能比的。 “公子,葛新一线有变,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葛陵。”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道:“今妙才将军就在葛陵,平舆怕是回不去了,特派人来汝阳,想请公子领军镇守平舆,他好在葛陵与孙香斡旋。” 这!! 杜袭、赵俨、繁钦面色大变,就他们适才看到的种种,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这对曹军而言绝不是好事啊。 “不止是这样,汝阴城丢了!” 娄圭紧随其后道:“这也是孙香尽起大军的原因,今下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已驻汝阴,且山桑、城父等地叛乱加剧。” “公子,您要尽早移驻平舆啊。” “圭担心夏侯渊与孙香交战之际,李丰他们定然不会按兵不动,不管是北击山桑等地,亦或是赴葛陵,再或是袭平舆,这都对我军极其不利啊!” 曹昂眉头紧皱起来。 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就当下这种形势,尽管召陵等地乱象趋缓,可对曹军而言,却到了四面皆敌的境遇,那些反对曹氏的群体,全都跳出来了。 如果在此期间,平舆要敢有任何闪失,那么在汝南各处的曹军,就被彻底各自为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也正是这样,乐进、娄圭才会这样着急。 帐内气氛有些微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表情凝重,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初到汝阳,这形势就变化这么快。 这跟他们最初所想完全不一样啊!! “公子,别在犹豫了。” 见曹昂不言,乐进急道:“召陵、征羌等地清剿,如若公子信任就交由末将来办,您统许定、魏延、宗预等部急赴平舆,不管怎样,此地断然不能有失啊!” 乐进是真的急了。 本以为汝南北部的形势,稍稍有些好转了,只要再给他们些时间,那针对汝南别处的乱象,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可孙香、李丰这帮家伙,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的情况,不是要清剿汝南北部诸贼了,是务必要确保平舆的安稳,这样对于分处各地的曹军,是有莫大好处的。 “对文谦,某又怎会不信任呢?” 在乐进、娄圭几人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道:“只是某在想啊,这平舆某不能去,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军在汝南的征伐之势,就彻底受限于人了!” 嗯? 乐进、娄圭几人生疑,他们不明白自家公子\/府君是何意,都这等危急时刻了,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今下在这汝南治下,该叛的都叛了,该动的都动了。”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负手而立道。 “这代表着什么?最凶险的时刻,直到眼下才真正到来!” “如果某领军去平舆的话,的确能确保平舆安稳,但想在短时间内平息汝南之乱,只怕是不现实的。” 乐进、娄圭他们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这平舆城,某不能去。” 曹昂语气铿锵道:“某想好了,就叫杜袭代替某去平舆,文谦从麾下拨三千精锐,随其一同去平舆。” “公子不可啊!!!” 这下,乐进、娄圭他们惊呼起来。 这杜袭是谁,先前听都没听过,如今这等乱象下,坐镇平舆这等重担,岂能交给这等来历不明之人。 震惊的何止是他们。 杜袭、赵俨、繁钦几人也惊了。 尤其是杜袭,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来汝阳,就被委以此等重任,这要是没守好平舆,叫平舆有任何闪失,那他就是曹氏罪人,甚至将连累他的宗族。 “子绪,这重担汝可敢扛起?” 曹昂没有理会这些,反是看向杜袭道:“某知汝初来汝南,就叫汝去平舆坐镇,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时势造英雄,平舆你敢去吗?” “某愿往!!” 见曹昂如此,杜袭沉吟刹那,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这!! 乐进、娄圭站不住了。 “好,那平舆就交给子绪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托起杜袭双臂道:“有汝在平舆,某相信平舆定然无碍!” 对杜袭的才能,曹昂是知晓的。 所以其去平舆,断然不会有失。 如果杜袭他们没有来汝南,那面对这等处境,曹昂还真要大费周折一番,毕竟他谋划的那一战略,是需要有人来执行的。 这次来汝南,他麾下文武不算少,可为了把浓疮都挤出来,曹昂是下了狠决心的,所以这人是不够用的。 但杜袭他们到来,却为曹昂解决了烦恼。 “文谦,自即日起,汝身上的担子就重了。” 在跟杜袭讲完后,曹昂转身看向乐进,“接下来不止召陵等地清剿,包括平舆以西的清剿,也要由我讨袁大军来解决。” “前线战局如此焦灼,无论如何,不能叫汝南北界、西界有任何人去响应孙香他们,不然局势才叫对我军更加不利!” 乐进迟疑了。 不是他不敢接此重担,实则是透过曹昂所讲,他看出曹昂要离开汝阳。 “公子难道是想去前线?” 乐进上前道。 “不!某要去郎陵!” 曹昂眼神凌厉道:“前线有姨夫领军足以,某去与不去影响不到战局。” “公子,您不会是想领兵奇袭孙香等部后方吧?” 娄圭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倨傲道:“就许他孙香、李丰等将来袭我军所控之地,就不许我军其反袭他们所控之地了?今下他们提兵来犯,主力必聚于前线,后方必然空虚,有李通这员虎将在,某就不信打不穿他们!!” 自此,针对汝南乱局的多域作战,算是正式问世了。 这段时日,曹昂一直在完善这一战略。 既然麾下的人值得信赖,关键有不少能独当一面的,那就大胆给他们放权,叫他们扛起该抗的担子,曹昂不是曹操,二人做事风格不一样,曹昂倒是想要看看,如此作战下,袁术在汝南的余部怎样抵御。 当然这样做的话,在汝南的重重压力,就传导到每位肩负重担的人身上,但曹昂却无比相信他们,在这等乱象下,这些被他们委以重任的人,是能抗住这些压力的,而他也要为表率,以此激励在各处奋战的人! 第149章 见李通,东袭弋阳抢战机 想要考验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是否有担当,就是要在大变故下考验,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究竟怎样。 眼下的汝南就是这样。 乱成这样。 威胁重重。 挑战众多。 曹昂就是想要瞧瞧,在汝南各地活跃的曹氏文武,面对这等凶险局面,一个个是怎样做的。 朗陵。 将军府。 “末将李通,拜见公子!” “无需多礼。” 这一路从汝阳疾驰赶来,曹昂双腿间是火辣辣的疼,但此时的曹昂,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有太多事要做。 “某这一路赶来,吴房、阳安等地叛贼肆虐,反倒是来了朗陵,却是没见到叛贼踪迹。”曹昂面露笑意,对李通道。 “果真如我父讲的那样,文达有大才,让其领兵屯驻汝南西界,定能确保我军在汝南安稳,今日看来,我父说的没错。” “公子~” 李通思绪有些复杂。 对于曹昂突然领兵来朗陵,李通是错愕的,汝南北界、西界治下叛乱不断,按理来讲曹昂应待在汝阳一带,尽快荡平北界各地叛乱,继而驱使讨袁各部南下,以确保西界各地安稳。 这样跟袁术麾下诸将交战,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别看曹昂夸赞不断,可眼下的李通,想的却是曹昂为何此时来朗陵?难道北界诸地叛乱皆平? 这未免太快了吧。 有这种疑惑的不止李通,在这堂内的诸将也有。 “某也不赘言了,直说此来目的吧。” 见到此幕,曹昂开口道:“在赶来朗陵之际,我军所控汝阴丢了,孙香尽起大军直逼葛陵,汝南中部及东界叛乱未平,可以这样说吧,汝南治下危局持续加剧,闹不好,我军恐要丢掉汝南!” “什么!?” 此言一出,堂内众将皆惊了,而发出质疑的,乃李通麾下大将吴霸!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这还了得。” “公子,那北界叛乱平了吗?” 在吴霸惊呼之余,其他将校纷纷出言,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不就全乱了? 果然。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生出感慨,先前在汝发生的种种,在汝各处的曹军上下,对自己质疑的不在少数。 “都闭嘴!!” 李通的喝喊响起,叫吴霸他们都闭上了嘴。 “公子,您此来郎陵,是想叫末将等做些什么?”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神情严肃,抱拳行礼道。 “很简单,跟某离开郎陵。” 曹昂正色道。 “离开郎陵?” 李通皱眉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此等交由赵俨坐镇,某所领三千精兵,会归其统辖,如此可保郎陵无忧。” 在这等氛围下,站于曹昂身后的赵俨,此刻走了上来。 就他? 一个书生?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看到赵俨的那刹,一个个在心底生出质疑,当今郎陵治下没有叛贼肆虐,那全是靠李通的震慑。 现在曹昂一张口,就叫李通率部跟他离开郎陵,这要是在周遭传开,那活跃的瞿恭、江宫、沈成、张赤等部势力必会进犯郎陵的。 “敢问公子,叫我家将军随您离开郎陵,是要急赴葛陵一带驰援吗?”这等境遇下,吴霸上前道,这话带有质疑。 曹昂身后站着的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大汉,这态度可不算好啊。 特别是娄圭见到此幕时,心底难免生出担忧。 就靠李通所统大军,真的能扛起这等重担吗? “当然不是。” 反观曹昂却没有气恼,笑着看向吴霸道:“某叫你家将军统兵离开郎陵,是某准备袭孙香等部老巢!” “弋阳就首当其冲!” “今下汝南北界有乐进统兵清剿,待解决北部诸贼后,所部会南下镇压西界诸贼,至于葛陵前线,有某的姨夫领军坐镇,哪怕孙香尽起大军来犯,某也觉得不会有任何状况。” “那平舆呢?” 李通却皱眉道。 “原本某是要去平舆的。” 迎着李通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但某觉得这样太憋屈了,凭什么孙香他们想进犯我军就进犯,难道我军就不能反袭他们?所以某叫杜袭统三千精兵,代某前去平舆坐镇。” 杜袭? 李通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人不是在荆州吗?” “是,但眼下其已投效我军。” 也是李通这样一问,曹昂却对其高看很多,难怪李通当初率部投效,曹操不仅给予了官职,还叫其还军郎陵坐镇,这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打荆州的主意了。 郎陵,是汝南西界,跟荆州多地接壤,尽管不少被群山峻岭阻挡吧,但也有一些地方,是能跟荆州有联系的,不过以大军出动颇为不便罢了。 “他们值得信赖?” 李通看了眼赵俨,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某觉得值得信赖。” 曹昂自信道。 赵俨听到此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即便是繁钦也一样,想他们是新投的,但曹昂却这样重视他们,这可不多见。 一个去了平舆,一个来了朗陵。 这可都是曹军在汝南的要地。 如果不信赖的话,怎么可能叫他们去呢?关键是还拨了不少精兵,这可是乐进麾下的精锐之士。 “公子领军袭弋阳,是想叫孙香等部知晓后方生乱,继而收兵回撤?”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又问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汝南这等乱局,如果不主动出击,那只会越来越乱,为今之计,只有先迫使孙香他们收兵,这样我军所临压力才能减轻。” 你也知道啊。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无不在心里暗暗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汝阳折腾那么大事情干什么! “末将愿统兵离朗陵,随公子去袭弋阳等地!” 而李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吴霸他们都震惊了。 “将军!” “将军!” 堂内响起道道惊呼。 这下娄圭、赵俨、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却露出惊奇,他们都没有想到李通会那般爽快应下。 “此去可能危险重重。” 曹昂走上前,看向李通道:“文达可想清楚了?” “公子都不惧,末将又有何惧?” 李通眼神坚毅道:“袁术既在寿春僭越称帝,那就要讨之!!” “说得好!” 曹昂伸手重拍李通手臂道:“有文达相助,区区弋阳等地断不再话下,那文达就去准备吧,明日我等就出兵离开郎陵!” “喏!” 李通抱拳喝道。 随即,李通便转身朝堂外快步走去,反观吴霸等将,一个个尽管有担心,有疑惑,可他们都跟李通走了。 与其他曹将不同,李通在曹军麾下是很特殊的,其麾下的那帮将校,都是其当初或降服,或招揽的,也就是说,李通在郎陵统领的大军,是保有一定独立性的。 是个聪明人啊。 看着李通一行离去的背影,曹昂心生感慨,这份果决,可不是谁都能具备的,但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能做此决断,这让曹昂对此人的想法都变了。 这样的大才,应该得到更大重用才行。 当然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切等讨袁一战结束后,该论功行赏的时候,曹昂会表明自己态度的。 “伯然,郎陵某就交给汝了。” 想到这些,曹昂转过身,看向赵俨道:“郎陵有多重要,汝应该清楚。” “公子放心!” 在曹昂注视下,赵俨作揖拜道:“有俨在,定保郎陵无忧!” “有伯然这句话,足以!!” 曹昂露出笑意道。 杜袭也好,赵俨也罢,他们的才能,曹昂是知晓些的,既然他们弃刘表转投,那就要有亮眼表现才行。 不然如何崭露头角? 现在曹昂把舞台搭好了,班底给给了,这场大戏他们能否在平舆,在郎陵唱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如果唱好了,那他们就有了战绩。 如果没唱好,那会叫曹昂很被动,但有乐进他们在,曹昂也不是特别担心,无非是从汝南讨袁不似预期那样顺利了。 “诸位,都抓紧时间休息吧。”曹昂看向娄圭他们,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这仗有的打了。” “喏!” 几人当即应道。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了,眼下,曹昂不会再考虑这些了,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他这一支队伍了,接下来的硬仗可不少!! 第150章 曹昂: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战争一旦开打,吃不好,睡不好才是常态,打仗了,一切都紧紧围绕打败敌军而转,想别的,你是嫌死的太慢。 曹彰很不好。 从汝阳一路骑马赶至郎陵,还没有休息住,就又要骑马奔弋阳了,他双腿内侧全都磨破了,血肉沾到布料上,疼的他几次都想落泪,但他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这跟他想的行军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何自家父亲每次得胜归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啊? 甚至每次回来都精神抖擞的,打起他来力气那叫一个大。 曹彰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还小? 可是渐渐的,曹彰开始麻木了,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了,他太累了,累到连对疼都失去感觉了。 弋阳。 淮水畔。 “还疼吗?” 直到李通所领先锋,伪装成一部袁军溃败,一部曹军追兵,朝弋阳城赶去,曹昂此刻才有心情,去关心曹彰他们。 原本这次领军南下,曹昂是不想带曹彰、夏侯衡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他这一部注定要奔波作战,这苦可不是他们能吃得了的。 不过曹彰他们却坚持行军! 理由也充分,这苦大兄能吃,我们就吃不得? 也是这话,让曹昂带上他们了。 “不疼…嘶!!” 曹彰挤出笑容道,可话还没说完,许是牵扯到伤口,疼痛加剧下,叫曹彰忍不住叫了一声。 “都在忍忍。” 曹昂宽慰道:“等我军拿下弋阳城,某就叫人去寻医匠,来给你们诊治,骑马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磨伤。” 其实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是敢叫嚷一声,叫麾下那帮人怎样想,特别是李通麾下那帮将校。 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就敢领着我们来袭扰袁军后方? 质疑一旦加剧,军心就散掉了。 孤军深入下,最怕的就是军心涣散。 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没有叫嚷一声,即便再难受,他们也都在咬牙坚持。 这是极好的。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曹昂不叫嚷,势必会转移到曹彰他们身上,很显然,这些都没有被用到。 “大兄,李通真能诈开弋阳城吗?” 夏侯楙忍着难受,面露忧色的看向曹昂,“这要是没能夺下此城,我军再攻打弋阳,可就丧失优势了。” “是啊大兄。” 曹彰紧随其后道:“父亲当初就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李通没有把握住,那弋阳守军可就有防备了,我军这一路奔袭赶来,本就人困马乏,之后要再打的话,就难了。” “何况除了弋阳,袁军还占着安阳、新息等地,一旦此地袁军知晓,势必会派兵来驰援的,到时我军遭遇前后夹击,那就更不利了。” 嗯? 本在担忧的娄圭、繁钦听到这些,无不诧异的看向曹彰、夏侯楙他们,如此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这真不简单啊。 曹彰他们是没有打过仗,更没有统过兵,但自幼接触的环境就不同,耳濡目染下,也是知晓这情况的。 今下随曹昂一同出战,又处在这等危局下,所以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要是打败了,那就该被袁军追杀了。 “若是别人,某自不会这样做。” 在几人注视下,曹昂神情倨傲道:“但是李通,一座小小的弋阳城,那自是不再话下的!” 还算会说话。 在不远处,一些李通麾下武将,特别是那个吴霸,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却舒缓开,曹彰他们质疑自家将军,那是有不满的,可曹昂的话,叫他们心情立时好了。 质疑谁不好,质疑他们的将军? 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吗? 见曹昂这样讲,曹彰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 等待是极其难熬的。 尤其是有重大事件时,想知晓成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都极其艰难,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知道度日如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李通麾下来人报捷。 不知过了多久。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牵动很多人的心,曹彰、夏侯楙他们,娄圭、繁钦他们,甚至吴霸一行,无不紧张的看向驰来的骑卒。 弋阳城究竟是打下了,还是没打下?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 “报!!!” 在这等注视下,骑卒很快驰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弋阳城已被我军攻破,现各门皆被我军拿下!!” “善!!!” “哈哈!!” “打下来了!!” 报捷骑卒的话刚落下,曹昂身边就响起各种声响,尤其是吴霸一行,一个个兴奋的大笑起来。 区区弋阳城,又怎能抵挡他们将军呢? 反观曹昂,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但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诈开弋阳,夺下此城,这开局是很鼓舞士气的。 “传令下去,进城!!”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李通攻破弋阳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部传开了,这让各部士气立时高涨起来。 离开他们熟悉的郎陵,一头扎进袁军所控地域,对于底层将士而言,那一个个是紧张的,说到底,他们很少离开郎陵,特别是李通从许都回来后,在郎陵新募的那些兵卒,他们所求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没经历过大战的他们,面对未知的战局如何会不紧张呢? 但也恰恰是这样,又反应出李通的魅力所在,这一路从郎陵奔袭弋阳,各部居然没有出现逃卒,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拿下了弋阳,危机就算暂时接触了。’ 朝弋阳城进发之际,曹昂的心情不一样了,‘不过眼下还不能松懈,趁着这股气还在,要把周遭都给横扫了才行,也不知陈到他们做的怎样了。’ 此刻的曹昂,思索的不是怎样镇守弋阳,有李通在,这等事无需他考虑,眼下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眼下曹昂要考虑的,是如何继续扩大战果,继而刺激到在前线的袁军!! 第151章 连下三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早在南阳之际,曹昂决意领兵讨袁之际,他就给自己明确了要做的事,即领军奔赴汝南后,他只负责战略层面的谋划,具体如何执行战术,那是麾下武将要做的,他要给予麾下武将一定裁断权。 是。 在他的记忆里,是对武事了解些,特别是兵书,但真正的仗他却没有打过一次,那短处去拼长处,这等蠢事曹昂可不做。 曹昂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凝聚好麾下武将及各部将士,叫他们按自己的意志来打,剩下的就是绝对信任。 打仗所牵扯的实在太多了。 数日后。 弋阳城。 将军府。 “公子,那个陈到可靠吗?” 李通紧攥刀柄,皱眉看向曹昂道:“如果他们在安阳、新息、期思城内没有能夺取城门,助我军杀进城去,那我军的伤亡只怕不小。” 在这乱世下崛起,李通经历的事太多。 诈城这种事,只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想要多用,这不可能。 可在拿下弋阳没多久,曹昂便命李通挑选得力干将,命他们各统一部杀奔安阳、新息、期思而去。 对此李通提出反对。 孤军深入下,贸然分兵攻打各处,此乃兵家大忌,真要这样做,是有获胜的可能,可一旦败了,那后果却不堪设想。 但曹昂态度异常坚决,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也不好顶撞曹昂,为此李通选了吴霸他们统兵,分赴安阳、新息、期思等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地无一处传开消息,这叫李通难免紧张起来,曹昂不心疼,他可心疼啊。 吴霸他们统领的将士,是他一点点在郎陵招募的,甚至是一点点练起来的,如果就这样在安阳等地遭到重创,李通是受不了的。 这些人见到他时,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将军,绝大多数看他的眼神,那都是带着崇拜之色的。 在曹军麾下,李通尚未崭露头角,更未跻身核心圈,但在郎陵,在他麾下的各部,那他就是最大的! “文达,如果陈到不可靠,其麾下白毦兵不可靠,你觉得我会拿我军儿郎的命,来当儿戏吗?”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神情自若,迎着李通的注视,缓缓道:“别忘了,这些儿郎要是遭到重创,那我军在汝南就彻底被动了,你觉得我今后还有脸去见我父吗?” “公子~” 这下李通不知该说什么了。 的确。 在别的事情上,曹昂或许能不在意,可眼下是什么境遇?汝南各地的动乱,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在汝南之乱上,曹昂没有亮眼表现,甚至导致汝南丢掉,哪怕他是曹操长子,也必然会遭到重罚的。 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没有多说别的,其实在他们心底同样紧张。 真输不起啊!! 拿下一座弋阳城,这无法影响到汝南战局,但想要一股气拿下安阳、新息、期思三地,这的确能影响到前线袁军。 可这难度太大了。 陈到是得曹昂重视,可问题时先前陈到并无战绩啊,在这等特殊境遇下,将如此重担交付给他,如何能不叫人担忧呢。 这几日,不止李通担忧战局,娄圭、繁钦他们同样担忧,他们都发现自家公子用兵,喜用奇。 这是能打敌军出其不意。 可赌的成分太大。 万一期间出现差池,那损失实在太大了。 “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这让李通、娄圭、繁钦他们的心立时提起,他们无不看向堂外。 是报捷? 还是…… 他们没有敢想下去。 曹昂的手紧攥起来,那双眼眸盯着堂门,很快,见到是陈到麾下白毦兵来报,立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在赶去郎陵前夕,曹昂命陈到统麾下白毦兵,秘密赶赴到安阳等地,叫陈到派得力之人,在别处渗透进去,如果后续有兵来打,就设法在城内制造混乱,继而夺取城门,取胜了,就让他们的人来报捷。 这一约定,陈到牢记在心里。 是何处被拿下了? 松口气的曹昂,此刻在心里暗道。 “公子!!安阳城夺下了!!” 在李通、娄圭他们各异注视下,那白毦兵难掩激动道:“吴霸统兵夺占此地,斩敌八百余众,虏敌近两千,卑下离开安阳城时,四门皆被我军控制起来。” “好!!” 曹昂拍案而起道。 李通诈开弋阳,夺取此城时,曹昂还能压制住情绪,但现在却不能了,毕竟攻打安阳、新息、期思三地,不是李通统兵去的,而是其麾下将校去的。 对李通,曹昂能做到绝对信任,但他麾下那帮将校,就真不一定了,毕竟眼下的局势太危急了。 但曹昂不得不这样做。 一个是弋阳绝不能有闪失。 一个是曹昂要通过此战,叫李通麾下那帮将校对自己信服!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娄圭、繁钦他们此刻作揖拜道。 “大兄,您真神了!!” 而曹彰更是激动,笑着对曹昂道。 反观李通,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家主公的影子。 “报!!!” “报!!!” 在李通恍惚之际,又有声音从堂外响起,这下娄圭、繁钦他们无不转身看去,同样是陈到麾下的白毦兵来报。 稳了!! 彻底稳了!!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继安阳被拿下后,新息、期思也拿下了,曹昂知道这一战各部肯定有伤亡,但跟他谋划的大局相比,死再多的将士,这城必须一座不少的全都拿下!!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在留守宛县,就任南阳太守以来,曹昂就明白这一道理,那么多人的生死,皆在自己一念间,任何优柔寡断,都可能会带来巨大风险。 所以宁愿背负再大骂名,但该做的事必须要做成,不然死掉的人会更多,这乱世已经死太多人了,曹昂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乱世下,真要到那一步,即便曹氏最终一统天下,可想要对外征战就难了…… 第152章 出了何事?袁军为何全撤了 当曹昂统领李通等将,趁敌不备席卷汝南郡南部之际,地处汝南腹地的葛陵,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这仗不好打啊。” 曹军大营。 某处。 几名伤兵聚在一起,脸上无不带着忧色,其中一人轻叹道:“这孙香不为人子,提兵来犯也就算了,居然还领不少族兵来。” “谁说不是啊。” 另一人道:“原本双方相差不大,这下好了,有这帮心向袁术的郡贼在,人家比咱多太多了,这还打个屁啊。” “关键是孙香统领的大军,居然有如此多弓弩手,娘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要被射成筛子了,哎哟!” 讲到激动处,伤口被扯动,那人神情狰狞起来。 “哈哈!!” 见到这一幕,其他几名伤兵都大笑起来。 “他还好意思说反应快,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是啊,一直躲在咱们后面,撅着个腚,来,叫俺瞅瞅腚咋样了。” “滚一边去!!” 一时间这里笑闹起来,但纵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此间的低迷。 在曹军大营上下,似被一股低迷气氛笼罩。 这与最初的气氛完全不同。 在孙香没有尽起大军来犯前,尽管多次派遣队伍来犯,但驻扎在此的曹军各部,就没有一个惧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渐渐不一样了。 中军所在。 “将军,仗不能这样打啊!!” 帅帐内,一魁梧壮汉情绪激动,紧攥手中刀柄,瞪眼对夏侯渊道:“这段时日厮杀下来,我军在葛陵诸部伤亡不小,反观孙香,与我军交战之际,每战必派郡贼部曲先战,待消耗我军后,其才派遣主力来战。” “长此以往下去,我军必被孙香耗死,眼下这等战局,将军还是尽快修书一封,派人送抵许都吧。” “是啊将军。”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汝南可不能丢啊,如果在我等手里丢了,那倒是主公怪罪下来,这可实在太冤了。” “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 “将军,实在不行,您派人去汝阳也成,请公子领兵来援,只要能将孙香击败,那叛贼奸佞日后再剿也是。” 这人说到这里,帐内不少将校的脸色都变了。 夏侯渊见到此幕时,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些时日与领军来犯的孙香所部交战,优势渐渐被抹平了,甚至麾下伤亡增多,这也导致在军中上下,出现一股质疑曹昂的态势。 没办法。 当今汝南各地有这等乱象,形势变得如此危急,正是曹昂统兵赴汝讨袁后,非要在汝阳干那等事,继而才逐步导致的。 对于麾下这帮将校,在心底生出这等怨言,作为夏侯渊能说什么?眼下这等战局是何其焦灼,倘若为了偏袒,维护曹昂,继而惩罚这些心有不满的将校,那只会叫事态变得愈发危急。 ‘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道:‘叫你去平舆坐镇,就是为了扭转这等境遇,你可倒好,派了杜袭去平舆,自己却又领兵奔赴郎陵,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这段时日与孙香交战之际,夏侯渊知晓平舆、汝阳等地情况,而在得知曹昂没有领兵去平舆,而是叫不知来历的杜袭去了,夏侯渊是震惊的。 还有就是汝阳,眼下是乐进在坐镇,这段时日汝南北界各地是杀疯了,反倒是曹昂去了郎陵却音讯全无。 这叫夏侯渊最担心一点,曹昂可千万别折腾别的事了,眼下汝南这副烂摊子,就已经够乱的了。 为了不影响前线士气,夏侯渊对知晓的种种,没有对麾下这些将校讲,夏侯渊比谁都要清楚,这消息要叫这帮将校知晓,那必然会更质疑曹昂了。 “不就是区区孙香,用得着惊动许都吗?”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渊收敛心神,冷哼一声扫视诸将,“怎么?想叫司空知晓我等驻守汝南,最后却叫孙香裹挟大批郡贼来犯,被打的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汝等不嫌丢人,某还嫌丢人呢!!”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板起脸来,帐内诸将无人敢反驳,一个个无不是低着头,只是这心里却暗暗吐槽起来。 汝南今下的情况,又不是他们不尽职尽责所致,而是自家公子在汝南胡作非为,才导致这等危局出现的。 当然这等话,他们却不敢讲出来了。 “行了,某决意今夜向袁营发动夜袭。”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冷冷道:“孙香所部是规模不小,但如此多郡贼从之,使得其营凌乱,眼下袁军上下骄纵,万想不到我军会在此时对他们发动夜袭,如此就能设法重创他们!” “将军不可啊!” “是啊将军,如今我军士气低迷,若发动夜袭,恐难以达到成效啊。” “将军三思啊!!” 岂料夏侯渊话音刚落,帐内这帮将校纷纷反对,夜袭这等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眼下各部麾下士气低迷,这要真发动夜袭,只怕胜少败多啊。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那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汝等!!” “报!!!” 见众将这样,夏侯渊拍案怒起,正要呵斥之际,帐外却跑进一人,而这一幕,叫夏侯渊一行无不皱起眉头。 又出了何事? “将军!!与我军对峙的孙香所部撤了!!” 而那人接下来讲的话,却叫很多人都震惊了。 “汝在胡言什么,孙香所部怎会撤!!” 一将震惊之余,瞪眼朝那人骂道。 “是啊。” 紧接着,又有一将怒道:“今下孙贼占优,他怎会轻易撤兵?” “可孙香所部真的撤了。” 那人哭丧着脸,对眼前将校道。 真撤了? 这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撤啊。 这叫帐内众将生疑了,这不合理啊。 “走,去看看。” 反观夏侯渊,却皱起眉头道。 言罢,夏侯渊便快步朝帐外走去,诸将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忙快步去追夏侯渊,这事透着太多古怪了…… 第153章 谁?是公子!?诸将心生敬畏 事实上孙香真的撤兵了,甚至为提防曹军来袭,其率本部压阵殿后,这叫夏侯渊一行知晓后,反倒是生出更多疑惑。 明明占据着优势,为何就突然撤兵了? 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 为此也有将校请战,趁机袭扰一番孙香,但夏侯渊却拒绝了,若是放在从前,他早领着兵去追击了,可眼下汝南各处局势动荡,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失去控制,为保郡治平舆安稳,这葛陵是断然不能有失的。 夏侯渊担心这是孙香的计谋,目的就是想叫所部主动出击,这样好杀一个回马枪,殊不知领军撤离的孙香更郁闷,更抓狂!! 孙香万没有想到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城尽数丢掉,明明汝南各地乱成这样,曹军居然还敢如此冒进。 关键是从几地逃至褒信的溃兵,只知道是曹军来偷袭攻打他们,却根本不知是何人统辖的队伍。 孙香知晓此事后大惊,当机立断便下令撤回新蔡去,弋阳几地皆丢,作为屯粮要地的褒信却彻底暴露,一旦葛陵所屯曹军,跟袭占弋阳等地的曹军,向他们发动攻势,那不止首尾不能相顾,甚至还会腹背受敌!! 夏侯渊一行疑惑袁军为何撤。 孙香一行疑惑何人如此胆大。 就这样,在葛陵出现了诡异一幕,而让夏侯渊一行没有想到,孙香居然是真领兵撤回新蔡了。 两日后。 “孙香为何就撤了呢?” 去往中军帅帐的途中,一瘦高将校至今想不通,对同行袍泽道:“明明是占着优势的,只要在这样打下去,我军想要抵御袁军攻势,除非有援军来,否则很难挡住啊。” “你这厮,孙贼领军撤了,你还不乐意了。” 那人瞪眼骂道:“当初叫嚣最厉害的是你,叫将军搬救兵的是你,现在质疑的还是你,你到底想咋?” “我这不是奇怪嘛。” 瘦高将校讪讪道。 与此同时。 在数步外。 “你们听说没有,就在我军跟袁军对峙时,平舆城内出现叛乱了。”长相粗糙的将校皱起眉头,对左右说道。 “竟有这等事?” 身旁之人诧异道:“为何没听将军提及啊,平舆城没事吧?”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别葛陵没丢,最后平舆丢了,那我等先前在此与袁军交战,意义何在?” “都小点声。” 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平舆城没事,叫那杜袭领兵镇压了,甚至还杀了不少人呢。” “真的假的?” 身旁的人难以置信,“就是公子派的那个杜袭?” “不可能吧。” 另一人也不敢相信,“我可听说那人就是个书生啊。” “骗你们有何好处?” 那人瞪眼道:“这是我乡党押运粮草,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讲的,别动不动就书生,人可一点不怂。” 这…… 二人露出惊愕之色,这还真是出乎他们预料了。 诧异之际,一行来到了帅帐。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众将朝夏侯渊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还带着些悔意。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难道又出事了?” “不应该吧?” 帐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露出疑惑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说着,眼下的他们,是一点都受不了刺激。 这仗打的既惊心动魄,又莫名其妙。 “孙香所部撤兵的原因查到了。” 在这等氛围下,夏侯渊声音低沉道。 “将军,孙贼为何撤兵?” 一将瞪眼上前,看向夏侯渊道。 “是啊将军。” “究竟为何撤兵?” “难道真是想引诱我军?” 帐内,跟着响起无数道声响。 这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汝南各地局势危急,孙香所部撤退的又莫名其妙,他们之中早就有人请命,领兵去探查了。 “是子修。”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渊开口道:“知晓前线战局危急,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平舆坐镇,而是赶赴郎陵,是与李通所部汇合,趁着孙香所部进犯,继而涉险奇袭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地,以迫使孙香所部回撤。”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双拳紧攥,倘若早些知晓此事,那他必尽起大军追杀孙香,哪怕麾下受损严重,但若能令孙香所部溃散,那汝南危局就能解除多半了。 可夏侯渊是这等反应,但帐内众将却个个错愕,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 “公子!?” “这不可能吧。” 一些人下意识惊呼起来。 这实在叫他们难以置信。 毕竟曹昂当初来汝南后,折腾了那么多的事,然后在各地局势紧张之际,就待在汝阳不动,这让很多人都对其产生质疑。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备受他们质疑的公子,在他们毫不知情下,居然涉险奔赴弋阳、安阳等地奇袭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是子修亲书。”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拿起一份竹牍,冷冷道:“眼下子修就领兵驻于弋阳,他令我军屯驻在葛陵即可,这期间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给孙香所部施压,今弋阳四城被我军拿下,那孙香见此情况定会领军东撤!” 不少人眼睛瞪的更大了。 “先前孙香聚拢郡贼来袭,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军,眼下他是自身难保了!”见众将不言,夏侯渊冷哼一声。 “如今汝南郡南界局势明朗,在子修领军驻弋阳各地期间,我军务必要压迫住孙香各部,继而迫使所部动撤!” 对曹昂的提议,夏侯渊是认可的,只有这样,孙香才不敢出兵反攻弋阳等地,双方在此长时间拉扯下,孙香定然会坚持不住,毕竟汝南形势这样,谁能确保许都方面不会出兵呢? 一旦许都方面出兵,那他们困守在新蔡、褒信等地,即便粮草充足,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想要避免这等境遇,唯一能做的就是东撤,与李丰等部汇合,趁着许都方面还没有出兵,尽快将汝南郡东部拿下,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在夏侯渊思量这些之际,帐内这帮将校一个个神情都变了,此刻的他们,对在弋阳的曹昂,那无不是生出敬畏…… 第154章 开仓放粮,曹氏恩德遍地传 战争总是充满未知性,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再骁勇善战的将校,都无法确保面临的战争,就能像先前一样取胜。 倘若这都能预判的话,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逆风翻盘的战绩了。 打仗,的确是拼国力,拼后勤。 但在前线,拼的又不止这些。 环境。 时局。 胆量。 智慧。 这些都是有一定概率,去影响到前线战局走向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战争没有到终结那刻,就骄傲的说此战必胜。 有说过这样话的人,最终的结局,怕多半是惨败而归,哪怕在先前取得如何骄人优势。 汝南郡。 弋阳城。 “都别抢!” “排好队!” “还跟昨日一样,一人领一斤粮!” 在城内某处,百余众曹军负责发放粮食,而在他们之前,则早早就聚拢着大批百姓,他们一个个的情绪都很激动。 尽管一天只能领一斤粮,可对他们而言这够了,够他们活命了,在乱世下,最无助的莫过于这些底层。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一处,挎刀而立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忍不住轻叹道:“如果没有这场乱世,只怕他们也不用这样了。” 跟在身旁的曹彰、夏侯楙、李通一行,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都发放数日了,规矩早就跟他们讲了,为何一个个还是这样。”曹彰眉头紧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道:“要是一个个排好队,只怕这粮都发不少了。” “你不懂。” 曹昂看了眼曹彰,“你不懂饿肚子的滋味,所以你才会这样觉得,而他们,更担心我军发着,发着,就不给他们发粮了。” 曹彰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挨饿的滋味,即便是在家里做了错事,被罚不准吃东西,可依旧会有人偷偷给他送。 “这孙香也够狠的。” 一旁的夏侯楙皱眉道,“就为了攻打我军,妄想将葛陵攻下,继而威胁到平舆,使我军在汝南大乱,居然在弋阳等地这样搜刮,关键是搜刮的还是平头百姓,城内的那些大族,一个都没有搜刮!” “谁说不是。” 曹彰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军攻克这几城,只怕弋阳、安阳等地粮价,还会被那帮贪心的家伙继续哄抬,赚着钱,他们就拿着不烫手吗?” “贪欲一旦生出,想要再收回去,就难了。” 曹昂双眼微眯道:“这乱世,对于底层而言就是末日,但对于那些大族就是狂欢,他们能有最低的代价,甚至什么代价都不付,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至于孙香,他只怕也是被逼的了,孙策在江东折腾那么大的事,其固然留在袁术麾下,但难保不别提防,这个人不简单啊。” “公子英明。” 李通此刻开口道:“孙香之才,之勇,在末将看来不在孙策之下,即便是这样,仍被袁术放在汝南,可见此人之厉害。” “但正如公子讲的那样,此人虽留在汝南,但在他的麾下,甚至是汝南别地,那些袁将却对此人多有提防,甚至是不服。” “可纵使是这样,弋阳等地在此人看顾下,愣是没有一处丢掉,这也为庐江郡确保了安稳。” “所以我军要持续发粮,且要每天一发。” 曹昂双眼微眯道:“即便姨夫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而我军则固守在弋阳等地,不到最后时刻,断然不能有任何松懈。” “孙香真要提兵来犯,不顾忌其他的话,那城内是否安稳,将关乎到我军能否把夺得这些城守好。” 原来是这样。 李通眼神微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将从各族查抄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日日发粮。 原本他以为曹昂这样做,是为了到孙香领兵来犯时,以招募城中青壮一起守城,继而叫他们消耗孙香所部。 却不想自家公子是这样想的。 “如此一来的话,我曹氏仁德之名,就在弋阳等地传开了。”而在李通思虑之际,曹彰却咧嘴笑道。 “即便孙香不率部东撤,而是对弋阳等地展开攻势,我军也能在各城招募青壮,这样以来就能跟孙香所部僵持。” “在此期间,葛陵所部大军去攻打新蔡,那孙香就面临腹背受敌之势,大兄,您说我说的对吗?” “对。”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伸手轻敲曹彰额头,随即却叹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不希望招募这些青壮守城的。” 但凡是有的选,曹昂不希望这场乱世,长时间在这片土地降临,毕竟这样以来,有太多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乱世下,这也给了异族可乘之机。 对曹昂而言,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提前终结这场乱世,不叫所谓的三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毕竟一旦这样,就代表着会持续的僵持,持续的交战,这打到最后,消耗的还是华夏的元气。 “走,到别处去看看。” 想到这里,曹昂转身道。 既然发粮了,那就要确保城内的每个人,都能领到他们应得的粮食,此事不止在弋阳做,在安阳、新息、期思也在做。 “大兄,你说我军做的这些事,远在寿春的袁术会知晓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这老贼真知晓我军做的事,那老贼会是什么反应,哈哈!” “不清楚,应该会知道吧,毕竟弋阳等地被我军攻克,先前的优势没了,此事孙香恐不敢隐瞒。” “那就有意思了。” “大兄,你说那老贼,因为这件事气到吐血,这会不会发生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疼,疼,大兄!” 随行的李通,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被曹彰这样一说,他还真有些期待,如果在寿春的袁术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气吐血倒不至于,但愤怒是必然的,毕竟弋阳等地被拿下,不仅能改变汝南形势,而会威胁到庐江!! 第155章 败绩传寿春,袁公路暴跳如雷 汝南的乱仍在持续上演,然而与之僻壤的九江,却不似先前那样平稳,特别是寿春,因为一件事,尽管过去了很久,可仍被阴霾所笼罩。 寿春城。 大成宫。 正殿。 “杨奉、韩暹真真贪得无厌。” 难掩怒意的袁术,盯着眼前所站几人,咬牙切齿道:“孤命他们率部去讨吕,那是孤瞧得起他们,想当初他们如丧家之犬般,一路难逃到江淮一带,是孤收留了他们。” “现在倒好,他们居然敢要挟起孤了,真以为孤不敢灭掉他们是吧!?” “陛下,末将愿率部镇剿杨韩两贼!” 一魁梧大汉见状,忙上前抱拳请战道:“君辱臣死,杨韩二贼如此猖狂,竟敢在陛下旨意颁下之际,向陛下讨要封赏,此等恶贼若不镇剿,今后定为大患!” 袁术不似先前那般生气,甚至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他麾下大将纪灵,从不会叫他失望的! 可袁术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太久。 “陛下不可啊。” 杨弘焦急上前,忙朝袁术作揖拜道:“吕布公然悔约,扣留韩胤,今下张勋、桥蕤等将领兵奉旨讨吕,对我朝而言,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吕布,以彰显我朝威慑!” “此等态势下,如果贸然出兵镇剿杨韩二贼,恐寿春一带会生动乱,这对我朝而言是不利的。” “臣附议!” 李业紧随其后道:“吕奉先骁勇善战,虽徐州诸族中,有不少厌恶甚至敌视此獠,可麾下强将不少。” “今我朝既已派兵讨吕,当以雷霆之势镇之,如若出兵徐州,而未能将此獠击败,恐天下会为之嗤笑。” 袁术皱紧眉头。 尽管对杨韩二贼要挟一事,袁术心底厌恶至极,可正如杨弘、李业他们讲的那样,今下的重中之重,是讨灭吕布! 在汝南乱局持续之际,袁术、吕布间发生件大事,原本要联姻结盟的二人,甚至连吕布之女,都被袁术派去的使者韩胤接走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待吕布之女从徐州赴寿春,那两家联姻结盟意愿就真正达成。 在寿春的袁术,在得知韩胤派人所传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可谓是夜夜笙歌,吕布跟他联姻结盟后,有这员猛将在徐州待着,仲氏基业就愈发巩固了。 高兴的不止袁术一人。 麾下多数文武也都高兴。 因为此事一旦促成,那么纵使曹操真领兵来犯,还真就没有什么可惧的了,讨袁檄文传到寿春时,还真叫不少人心惊,甚至生出担忧,檄文一颁,那兵戈比起,可没过多久,汝南的乱局传到寿春,却叫不少人笑了。 曹操最看重的儿子到了汝南,居然敢干那等丧心病狂之事,致使汝南各地生乱,如此这檄文就算颁了,那曹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真恼怒。 那就是袁术。 他最瞧不起的一个人,居然敢将袁氏在汝阳基业给剿了,这让袁术知晓大怒,当即就要调兵赴汝南,誓要叫曹昂付出代价! 可这兵还没派出呢,徐州就传回坏消息,吕布悔约了,不仅亲自领兵,将其女给带回去了,还把韩胤给抓了,这是传回寿春时,袁术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啊!! 这是袁术从没有想过的情况。 此事折腾到最后,是暴怒的袁术派兵征伐徐州,誓要灭掉这背信弃义的边陲胡儿,如此出兵汝南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此势形成后,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那帮大族,不少都为此忧心忡忡,他们担心的不是仲氏基业怎样,他们是担心仲氏要完蛋,毕竟吕布太强了,哪怕近些年吕布在徐州不显山不露水,可吕布的悍勇早就深入人心了。 跟吕布交恶,这不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有些人,在知晓吕布将擒获的韩胤,派人送到许都去,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多半是曹操捣的鬼!! 正是这样,没有人关心汝南了,他们关心的是讨吕一战,倘若前线一旦失利,那他们就要提前做准备了。 “既……” “报!!” 就在袁术想说些什么时,殿外却突然响起声音,打断了袁术所言,这叫袁术眉头紧锁起来。 “陛下,孙香急报!!”在袁术冷冷注视下,跑进殿的那人,脸色慌张道:“曹军趁乱袭占弋阳、安阳等地!!” 一言激起千层浪。 纪灵、杨弘、李业等文武听后,无不脸色大变的看向那人。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不对啊。 先前孙香派人来报,已聚拢汝南诸族,起兵威逼葛陵一带,就连汝南太守夏侯渊都赶去了。 何况在此期间,李丰等将还夺占汝阴,关键是汝南各地都生乱了,曹军哪里来的兵,去袭占弋阳、安阳等地啊。 要知道这些地方,一直都在孙香的控制下啊。 曹军岂能说占就占。 “废物!!!” 在众人震惊之际,袁术却怒了,拍案怒骂道:“他是怎么带的兵,当初还说能趁乱一统汝南,现在弋阳、安阳等地都叫曹军给占了,他怎么有脸派人来寿春!!” 殿内气氛紧张起来。 纪灵、杨弘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了。 当前这等氛围,仲氏上下都聚焦在讨吕一战上,甚至因为此事,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可偏偏在这等态势下,最不该出状况,最不因出状况的汝南,却传回这等噩耗,这要是叫寿春上下知道,那还了得? 袁术这次是真怒了。 眼下的他,是一门心思想灭掉吕布,继而叫丢失的威仪找补回来,甚至已在心中有了准备,要许诺杨韩二贼一些重赏,等解决了吕布以后,就设法把二贼给除掉! 这一心理准备已经构成,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孙香在汝南传回这等消息,这又让时局变得动荡起来,这如何会不叫袁术愤怒呢? 可袁术这样暴跳如雷,在杨弘、李业他们看来,这心底却生出了担忧,局势对仲氏愈发不利了,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啊…… 第156章 仲氏迎来最大挑战,恐此战无力回天 曹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寿春,此等机密按理不该这样,但架不住袁术麾下太复杂,一时间寿春城诸族暗中联系起来。 “唉~” 寿春城。 阎府。 一声叹息打破平静,持敕来访的袁涣,看着面露愁容的阎象,他就知,当前所遇局势恐难以斡旋了。 “今下之局,已至凶险之下。” 想到这里,袁涣撩袍道:“领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乃是李通,此人投效曹操之前,就扬名于江汝之地。” “而在投效曹操后,被曹操委以重任,甚至还派其回驻郎陵,此人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可在……” “只怕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并非是李通所为!” 袁涣话也没讲完,阎象却叹息道。 嗯? 袁涣生疑的看向阎象。 不是李通所为。 那又是何人? 在袁涣注视下,阎象幽幽道:“若某猜的没错,真正领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恰是置汝南于危境的曹昂,曹子修!” “曹子修?” 袁涣生疑道。 “看,就连你都没想到,觉得自曹子修领军赴汝以来,致汝南生此大乱。”阎象轻叹一声道。 “此后更不顾汝南多地生变,就待在汝阳一带,使汝南太守夏侯渊独面此等凶境,而这些,你想过没有?” “这是曹子修有意为之?” 袁涣双眼微眯道。 “多半是这样。” 阎象皱眉道:“在过去这段时日,汝南传至寿春的消息不少,哪怕被讨吕一事遮挡,可此事仍在做。” “可据某知晓的种种,涉及汝南的种种,很少谈及一个人,那就是曹昂,即便是有谈及,也是带着不屑。” “一人喜恶,是会影响很多的。” 袁涣听后叹道。 曹昂在汝南的情况怎样,袁涣或许不清楚,但在寿春,因为袁术的那次评价,使得其在寿春,乃至是江淮多地都臭掉了。 想想也对,在袁术麾下的那帮人,多数都是出身大族,有没有本事另说,但骄傲却是位列翘楚的。 其实在很多时候,想要了解一方势力究竟怎样,只需看上位者即可,毕竟底下的人,都是根据上位者需求而动的。 “因为弋阳、安阳等地生变,主公对孙香生厌!” 在袁涣感慨之际,阎象皱眉道:“今下寿春皆已知此事,只怕要不了多久,必有大军会赴汝的。” “这不能吧。” 袁涣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阎象:“今下张勋、桥蕤等将领军讨吕,前线战况怎样,到现在还不清楚。” “如此境遇下,若贸然分兵赴汝,那岂不犯了兵家大忌吗?” “你不懂,你不懂。” 阎象苦笑着摇起头来。 对他效忠的那位,他太清楚了,汝南之事发生这等变数,关键是还发生在这等特殊时期,如果没有丝毫动作,那反倒是奇怪了。 没有称帝前还好些,至少会听些劝。 可自从称帝后,一切都变了。 眼下的阎象,在袁术麾下的地位已经很微妙了,甚至有几次阎象想见袁术,都被袁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仲氏恐将危矣! 在袁涣的注视下,阎象苦笑连连,心底暗暗道,其实对袁术称帝,阎象是没有意见的,只是眼下不是时机。 即便是要称帝,也要等局势明朗,至少要灭掉孙策所部,尽管这很难,但想称帝,这是必须要做的! 这样就算称帝,会招来诸多麻烦,但至少所部退守江东,凭借天险,行割据之实,只要能坐稳江东,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天下称帝者必不少。 待到该势出现,那独称帝的凶险就度过了,在此期间,如若能横扫江东各地,甚至兵指荆州,将天险以南尽数南下,到如此境遇下,仲氏未必就不能一统天下! 可袁术根本就不愿等。 “家主!!出事了!!” 在此等境遇下,一老仆匆匆跑来,阎象心生警惕,看向跑来的老仆。 “是何人赴汝?” 阎象皱眉道。 “是杨奉、韩暹他们!” 老仆激动道。 咯噔。 阎象听闻此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万没有想到,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主公糊涂啊。 怎么会派他们赴汝啊! 见阎象如此,袁涣心里轻叹一声,当今在这仲氏上下,若还有谁是真心对袁术,那阎象绝对算一位。 当汝南之变传至寿春各处,阎象就第一时间进宫,可换来的结果,却是袁术不见的旨意,哪怕阎象说了很多,可依旧没用。 为此阎象黯然归府。 袁涣此番前来,就是不忍这样一个人,遭遇这种境遇,所以才持敕来访的,对阎象这个人,袁涣是打心底里敬佩。 “这是杨弘他们进谏的吧?” 在袁涣思量之际,阎象却强压怒意,看向老仆道。 “正是。” 老仆点头道:“此事在寿春已经传开,陛下许诺杨韩二人,一个出任豫州牧,一个就任兖州牧,待将汝南曹军击溃,仲氏便出大军西进,直进许都!!” 无力回天了。 阎象听到这话,他就知晓这必是杨弘他们所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杨奉、韩暹赴汝杀敌,以为讨吕争取时间。 可殊不知这等事一旦传开,那人心就跟着乱了。 “糊涂啊!!” 想到这里,阎象身躯晃动道:“怎么能做这等事情啊。” “……” 见阎象如此,袁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袁术决定的事,那就没有改变过,尽管他也知道,当前这等形势下,派遣杨韩二人赴汝,这明显是错误的决策,可于事无补了啊。 何况他在袁术麾下,看似得到了重用,实则却不得袁术看重。 “不行,某要进宫!!” 在袁涣感慨之际,阎象却皱眉道:“即便是要派兵赴汝,也断不能派此二人,不然许都方面一旦有变,则汝南必有变动!” 见阎象离去,袁涣伸手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停住了,眼下劝说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阎象离去的背影,袁涣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轻叹一声,有些事若真那般容易改变,就不会是当今境遇了…… 第157章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风起。 风落。 陈国。 宁平。 “这个竖子,怎如此喜行险棋!”城外某处坡地,曹操骑马而定,看着湛蓝的天,想起不久前获悉之事,忍不住骂道。 “在南阳郡是这样,到汝南郡还是这样,妙才也是,先前明知汝阳之事,也不知派人去申斥,相反却为这竖子拒险!” “都惯着吧!” “文侯如此,伯宁也如此,现在又多了个妙才,一个个在某面前都那样据理力争,可到那竖子跟前,就知道偏袒!”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露出了淡淡笑意。 别看自家主公这样讲,可他们却都知晓,眼下的曹操,这内心深处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在许都调兵遣将之际,知晓曹昂派李严去陈国,说服陈王刘宠,打出的旗号,是国贼人人得以诛之,汉室宗亲岂能落后? 曹操知晓此事时大笑不止。 刘宠作为陈王,在陈国聚拢不少兵卒,这一直被曹操所忌惮,为此还调派不少将士,就是为避免某些事出现。 可袁术这一称帝,曹昂又来这一出,反倒是这遗留问题,得到了解决的突破口。 正是这样,使得曹操改变计划,麾下调派的多数队伍,改道陈国,没有告知陈王宠,陈国相,就大张旗鼓的进了陈国。 而当曹操离开许都,率部赶赴陈国之际,得知曹昂离开汝阳,赴郎陵与李通汇合,要袭占弋阳、安阳等地时,急的曹操下令命麾下加急赶赴陈国! 还好有郭嘉劝说,不然曹操直接就想穿陈国奔赴汝南,先去解决葛陵之危,可如此一来的话,先前所做种种恐将有变。 “明公,嘉倒不觉得这是偏袒。” 郭嘉笑着看向曹操,“公子做事无迹可寻,这使很多人对公子所为,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的,就像今下汝南之局,看似混乱,实则已然明朗。” “在公子领兵离开汝阳,赶赴郎陵之际,不说别的,单是乐进、魏延、宗预等将在汝南北界所为,就足以看出汝南之变,尽在公子掌控之内。” “何况铄公子等一行,亦在公子这一动下,表现得极其沉稳,所以今下之局,嘉以为公子当立首功!” “奉孝,你就夸他吧!” 曹操冷哼一声,看向郭嘉道:“要是敢叫这竖子知道,不知他那头要仰到何处去!” “哈哈!” 典韦、许褚忍不住大笑起来。 作为曹操身边宿将,二人对汝南种种是清楚的,尤其是知晓自家子嗣,被曹昂放出去统兵清剿叛贼,二人是感激的。 这等机会太难得了。 看似汝南北界动荡危险,可被派至魏延、宗预等将麾下驱使,那一切就不危险了,毕竟当初再赴南阳时,他二人是见过魏延、宗预等将的。 “说到这,某到时很想知道,袁术在寿春知晓此事时,会作何反应?”曹操突然笑了起来,看向郭嘉道。 “吕布悔约,吕袁联姻被破,韩胤还被某在许都给杀了,袁术恼怒下,派麾下大将领兵讨吕了。” “多半会震怒。” 郭嘉顺着话道:“若嘉猜的没错,此时,只怕赴汝大军,已从寿春急赴汝南了,袁术不想叫汝南乱局终结。” “可他却没想到,某在知弋阳等地变数后,就加急调遣麾下各部!!”曹操冷笑道:“赴汝好啊,他要不派人赴汝,那某如何叫他……” “报!!!” 曹操的话还没讲完,一道喝喊声就响起,典韦、许褚警惕看去,却见一名骑卒快马驰来。 “主公!!” 那骑卒赶至,在众人注视下,忙翻身下马道:“城父诸贼已被肃清,今下城父已牢掌在我军手中。” 好! 程昱果真没叫某失望。 曹操双眸微张。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郭嘉抬手恭贺道:“自汝南生变以来,城父治下诸族就多有异动,甚至还跟几部郡贼暗中联系,纵兵袭扰谯县南境,今下我军拿下此地,肃清城父叛贼,不止使汝南东境趋稳,更使谯县无忧。”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谯县,是具有特殊含义的,这不止是对曹操是这样,对麾下部分文武亦是一样,其实在汝南生乱加剧之际,压力最大的非曹操莫属。 特别是许都治下,不少人知晓汝南实况后,一个个就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想干什么,曹操再清楚不过了。 但越是这等境遇下,就越是不能心急。 “有些人总是那样自以为是。”曹操大笑之余,却收敛笑意道:“觉得自己知晓的,就一定能改变什么,殊不知,正是有这种可笑的想法,才使得时局如此乱,不然,汉室也断不会这样!!” 郭嘉听后,心底生出感慨。 即便是到现在,郭嘉也依旧没有忘记,在自家主公统兵离许前夕,许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那件事出现后,所谓的暗涌就瞬时消失了。 这乱世,终究是强者为尊! 也因为那件事后,使得曹操出兵所需粮草更充沛了。 “报!!!” “报!!!” 而就在此时,又有数道喝喊响起,典韦、许褚循声看去,见到数名骑卒,从不同方向驰来,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所部是在宁平驻扎多日,可此次参与讨袁的,可不止他们中军一部,为了此战,根据各地形势变幻,他们主公可是做了诸多筹备。 特别是在陈国一带。 “主公!!思善已定!” “报!细阳已平!” “报!宋国肃清叛贼!” “报!新阳……” 随着一名名骑卒翻身下马,禀明各自所部情况,曹操脸上笑意更盛,就为了今日,他忍耐了太久。 尽管在葛陵前线局势最危急时,曹操都没有出兵去驰援,他等的就是此刻,既然曹昂统兵去袭占弋阳、安阳等地,那他就要等这一消息传回寿春,这样袁术受到刺激下,势必是会派兵的。 这样由他发起的讨袁之势,就能以全新的境遇展开,此次讨袁他要一举荡平国贼袁术!!! 第158章 土鸡瓦犬,兵聚龙亢邀诸贤 宁平。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真真是一帮土鸡瓦犬!” 曹操获悉种种战况,看着眼前众文武,露出不屑道:“本以为派遣李整等将赴汝,不管怎样,也会叫他们遇到些烦恼,这样某也好领军进汝,现在倒好,就这样把细阳、山桑、城父、思善、宋国、新阳、宜禄等地给平定了。” “早知是这样,某就领着诸君赶赴汝南,不在这宁平待着了,这真真是某的过错,叫诸君没有功去抢了。” “哈哈!!” 相较于郭嘉、荀攸这帮谋士,那帮武将一个个都大笑起来,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人就站了出来。 “主公,既是这样,何不趁势兵出汝阴!” 曹洪抱拳喝道:“今汝南东界各地,皆已被我军各部平定,那些叛贼奸佞多数被我军镇压,似那些余孽,只需派遣小部追剿即可。” “而在汝阴,尚有袁贼麾下李丰等部将,如若我军强攻此城,不止能将所部攻灭,亦能合围孙香所部,还能震慑国贼袁术!”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曹洪话音刚落,不少将校纷纷站出请战。 军心可用。 曹操看到此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才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毕竟叫这帮悍将待在宁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汝南生乱,甚至看着李整他们率部出击,这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但显然曹操驭人之术,是有一套的。 “不可!”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人站出来讲的话,让不少人皱眉看去。 “这汝阴可打不得。” 迎着道道注视,郭嘉神情自若道:“若真是打了,那袁术派遣的大军,还怎有胆来汝南啊。” “这不更好吗?” 一将生疑道:“拿下汝阴,叫袁贼所派援汝大军生畏,待我军荡平汝南全境,便可进抵袁贼老巢!” “是啊!” 此言赢的不少将校附和。 真要这样,那如何趁乱荡清向袁诸族? 真要这样,如何能蓄势一举歼灭袁术! 对于这帮将校的想法,郭嘉是不认可的,打仗是靠他们,但谋势却不行,当下这等形势太微妙了,最初就连他都没有想到。 在徐州,吕布跟袁术打起来了。 在汝南,动荡在持续进行。 在不知不觉间,袁术已然两路作战了,可这想一举荡平袁术,还是差点火候的,所以讨袁一战急不得。 “奉孝说的是。” 在这等境遇下,曹操扫视诸将道:“这汝阴,还是留给妙才他们吧,诸君随某赴龙亢,某要在此设盟!” 嗯? 曹洪等将听后,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主公英明。” 荀攸此刻上前,“国贼袁术猖獗,今我军奉旨南下讨逆,自要与各路诸侯一起,共灭国贼!” “陈王宠,玄德公皆为汉室宗亲,此番国贼袁术至今仍如此猖獗,倘若他二人不领兵来讨,那天下人当如何看待?” 这是没憋好屁啊。 曹洪他们听到这话,立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什么样的人待一起久了,那做事风格怎样是最清楚的。 虽说汝南东界局势已定,但汝南别地的形势,还没有彻底安稳,按着正常逻辑,就是要先解决好汝南动乱,这样才好兵合一处。 可曹操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汝南东界局势安稳就够了,至于别处,交给夏侯渊他们各自解决就是。 这是一种自信。 自信夏侯渊他们定能解决这些。 “公达此言,深得某意。” 在诸将注视下,曹操露出笑意道:“讨袁是要有汉室宗亲响应,但其他豪杰亦要参与才行,吕奉先,孙伯符皆为汉臣,当今国贼袁术称帝一事,在天下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各地讨袁之风盛行。” 曹操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的确是产生不小影响,特别是在士林中,不少都指摘袁术此举,但在这乱世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产生多大影响呢? 在各路诸侯之中,尽管多数已知袁术称帝一事,但一个个的态度却很含糊,甚至是装作不知。 为何会这样。 他们无不是想看曹操怎样做。 “某作为汉室司空,得天子信任,此次讨袁,就要遍邀诸贤一起讨逆!”曹操掷地有声道。 “此战,某要拿国贼首级还都,以叫天子心安,以叫天下知我汉室之威!!” 奉天子以令不臣。 这是曹操执掌的大义。 自天子归许后,曹操做的每件事,都是围绕这一大义做的,为此这叫曹操吃到太多的甜头。 所以这次曹操也绝不会放过。 何况他决意去龙亢设盟,还掺杂有别的想法。 比如刘宠领兵赴约,那陈国就可以变变了,当然这事做起来,是要讲究时机的,所以曹操把程昱派去城父了,这就是打算叫程昱在合适的时机,在对陈国有所进展。 “主公,若是这样的话,那是否派人去弋阳,叫子修亦赶赴龙亢?”曹洪听到这里,知晓这机会难得,特意上前对曹操道。 如若曹昂能去龙亢,那就能趁此机会彰显名望。 “他去与不去重要吗?” 曹操冷哼一声,“他不是喜欢折腾事吗?那就叫这竖子待在弋阳一带,继续折腾吧!” 这…… 曹洪却傻眼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郭嘉、典韦、许褚几人听到这里,无不低头笑了起来,别看曹操嘴上这样讲,但在各地情况明朗后,就已然派兵去弋阳了,那为的就是叫曹昂知晓消息后赶去龙亢。 毕竟等到所部在龙亢设盟,一旦刘宠、刘备等人赶去赴约,不管这仗打起来没有,但也必将会吸引到天下的注意。 在这等形势下,只要曹昂讲一些话,做一些事,顺带着就能将名传遍天下,为了这竖子,曹操可谓是煞费苦心。 尽管是这样,但表面依旧表露出不满,毕竟曹昂在汝南做的事情,跟当初在南阳说的有太多不同,特别是汝阳之举,这让曹操想借此来杀杀曹昂的锐气,即便是要做,也要会审时度势才对。 第159章 奔庐江,把战火引进敌军中 “老登!你总算是出兵了!!” 弋阳。 将军府。 众目睽睽之下,曹昂重拍木案,难掩兴奋道:“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即横扫汝南东界诸地,汝南之局得破,机会终于来了!!” 噗嗤~ 曹昂话音刚落,堂内就响起笑声。 “??”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几人,看看兴奋的曹昂,瞅瞅憋笑的曹彰,无不是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这是什么…… 只是他们却没敢想下去。 “诸君!我等不必再待着了。” 反观曹昂,没有察觉到众人异样,举起所持竹牍道:“今下汝南东界诸地已定,我部到了该动的时候了。” “公子所言甚善。” 娄圭压着复杂之色,上前作揖道:“汝南东界被明公率部平定,此消息定已传到新蔡一带,恐孙香得知此事,必然将引兵东撤,去与李丰等部汇合。” “不错!” 李通紧随其后道:“我部的确要动,必须赶在孙香有所动之际,抢先在所部撤离汝阴之地设伏。” “与此同时,派人加急奔赴葛陵,与夏侯太守明确诸事,在我部设伏之际,领军奔袭合围孙香所部!” “公子,此事如若能促成,则汝南南界,乃至腹地乱局必稳!”繁钦笑着上前,对曹昂作揖道。 “一旦此势促成,汝南北、西两界动乱必稳,到时公子引军与明公汇合一处,即可对国贼展开猛攻!!” 来自平舆的这封急报,使得娄圭、李通等人的担忧,转瞬间就消散掉了,尽管在过去这些时日,他们一直驻扎于弋阳等地,退守新蔡等地的孙香,面对夏侯渊所派骑兵袭扰,一直在苦苦支撑着。 哪怕孙香没有派兵袭扰弋阳等地,这使得以上诸地短暂安稳下来,可汝南持续的动乱尚未平定啊。 尤其是汝南北、西两界叛乱究竟怎样,娄圭他们至今都不知晓,这不是乐进不想派兵来通禀情况。 实则是在此之前,曹昂讲过一句话,汝南西、北两界诸地叛贼奸佞,没有被悉数征剿镇压前,就不要派兵来通禀情况。 这无形中给了乐进一行极大压力。 但这恰是曹昂想要的。 压力,就要传导下去,不能什么都自己扛着。 既然麾下有一批文武,且个个都能力极强,关键是还忠诚可靠,那不给他们上压力,又该给谁上压力?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特别是在局势凶险紧张下,是可以迸发出极强斗志,继而激发无穷潜力的! “领兵设伏孙香?” 看着眼前亢奋的众人,曹昂却不兴奋了,“谁说某要设伏他了?” 嗯?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几人生出疑惑,不出兵设伏孙香,难不成公子是打算一路北上,去跟讨袁主力汇合? “公子若想尽快与明公汇合,这也不是不可。” 想到这里,娄圭上前道:“不过弋阳等地要留可靠之人驻守,毕竟今下汝南之局得破,但孙香还是不容小觑的。” 其实对这种想法,娄圭是理解的。 毕竟今下僵局得破,对曹昂而言,尽快北上跟曹操汇合,这样他先前所做种种,就能公之于众了,如此不利一面,就能在悄然间破除了。 “弋阳等地,的确要留大将镇守。”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几人道:“不过我等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一言激起千层浪。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无不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这反转的太快的,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这完全不在他们预料之内。 “大兄,您不会是想攻打庐江郡吧?” 见几人如此,曹彰忍不住开口道。 “没错!!” 曹昂眼神凌厉道:“为了今日,某一步步谋划,坐视一些事发生,既是讨袁,那就要这国贼彻底打倒!” “一战定乾坤!!” “袁术既如此猖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称帝,不将其一战打倒打死,反留余孽在世挣扎,那天下该怎样看待汉室?又该怎样看待我父?”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早在南阳时,针对于讨袁一战,他就给自己定了目标,要想尽一切办法,将盘踞江淮的袁术彻底打败。 在这场讨袁大战中,曹氏必须夺取江淮! 别的地方都好说,庐江、九江两郡必须拿下,而且还要是彻底掌控,唯有这样,曹氏才能占据主导优势! 曹操既已调兵遣将,针对讨灭袁术展开行动,那么留在汝南,或者随曹操东征,获益就无法最大化。 “公子不可啊!” 李通上前规劝道:“今下汝南局势虽明朗,但国贼袁术麾下将校仍在此地,且汝南多地仍有大批心属袁氏者,如果叫他们知晓,公子率部南下庐江,只怕其中会有些人选择铤而走险。” “至于庐江,太守刘勋深得国贼信赖,在庐江聚兵数万,可谓是兵强马壮,何况庐江治下复杂,如此凶险之地,公子断然不能轻赴啊!” “是啊公子。” “公子三思啊。” “公子…” 李通的话,引起众人强烈共鸣。 在他们看来,当前这等形势,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只要讨袁大军齐聚寿春,国贼袁术倾覆,那么庐江就能轻松拿下。 但这不是曹昂想要的。 曹昂想彻底掌控庐江、九江两郡,而非名义上归顺曹氏,这样在遇到状况时,上述之地是会出动乱的。 一旦如此,在江东的孙策,乃至是荆州刘表,势必会有所行动的,届时两地动荡下攻占是大概率的。 “汝南有姨夫、乐进、魏延、宗预、杜袭、赵俨他们在,更别提还有我父派遣的一批文武,区区孙香、李丰之流纵使想掀起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起身,语气铿锵有力道:“至于庐江,某就是知刘勋有兵数万,却治下复杂,某才要与诸君奔赴庐江,讨袁,有我父率部开启,那我等所要做的,就是削弱国贼势力,叫其首尾不能兼顾!” “庐江,某是去定了,既然讨袁已生出战乱,那某就要将其引到庐江去,某要将此前的憋屈,全都原封不动的叫袁术也尝尝其中滋味!!” 此事恐难以再改。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一行见曹昂如此,心中无不明白一点,在这等境遇下,领军南下庐江,这是既定的事实,甚至他们还看出来了,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家公子就明确这一想法了。 可是北上与主力大军汇合,跟独统大军南下庐江,所面临的境遇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这一路会凶险重重啊。 第160章 偶遇奇人,再添一位猛将 曹昂决意率部南下庐江,以最快的速度明确并执行,留守弋阳等地的,是新投过来的陈到,除了所统白毦兵外,曹昂命李通拨数千兵士,还命陈到在几地募集新卒,以构建弋阳等地驻防。 特别是弋阳、安阳、新息三地,曹昂给陈到的严令是不容有失,胆敢丢掉任何一城,那他此生将不见陈到。 这叫陈到立下军令状。 城在人在。 城丢人死! 有陈到如此表态,曹昂不再担心几地,之所以要这样,是上述几地太重要了,甚至还关乎曹昂谋划的不少部署。 而在李通所部开始聚集,携带奔赴庐江各项所需,曹昂命人给乐进等将都派去一道军报,他要去领军打庐江了,这等消息,曹昂甚至没有给夏侯渊、曹操派人去通禀,他要以这等形势,给奋战在汝南西、北两界的一众文武,乃至那帮二代极强的紧迫感。 你们的公子去庐江了,为了讨袁去的。 你们的大兄去庐江了,为了讨袁去的。 你们心里要真有这位公子或大兄,就别忘了当初给你们交代的事,万一在庐江出现任何意外,想叫你们来驰援之际,你们都来不了,那咱们就此别过了。 曹昂这手段太狠了。 但他不得不这样。 在曹昂的眼里,讨袁一战,必须要叫一些人积攒战功,继而在曹氏麾下强势崛起,这样他才能等讨袁一战结束,真的将庐江、九江等地实控起来,顺势在某些事上产生影响。 甚至曹昂心里还明确一些人的位置。 李通要任汝南太守,乐进要任庐江太守,至于九江,他可以不举荐,但上述两地他必须举荐,此外像赵俨、杜袭、宗预、邓展、吕常等文武要分散到汝南、庐江等地去,他要支撑起今后征南的外围屏障,甚至是联防体系才行。 所以讨袁这一战,不止曹昂要强势崛起,在他麾下或新投的,都必须要强势崛起,这样才能不影响到他谋划的种种。 时间太宝贵了。 容不得曹昂去浪费。 好在曹昂明确的那帮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所以该刺激他们就刺激,这样才能叫他们真正扬名与聚势! 一连多日。 庐江境内。 安风一带。 “大兄,还真跟您讲的一样。”某处偏僻之地,曹彰抓挠着手臂,对聚精会神观察舆图的曹昂道。 “庐江外紧内松,我军此番南下,选择昼伏夜出,避开人口密集之地,今下赶至安风一带,这袁军竟毫不知情。” “这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 曹昂满不在乎道:“眼下这等形势,在袁术麾下聚焦的不是汝南,就是徐州,反倒是别处,他们都无暇他顾。” “庐江毗邻九江,当初为拿下此地,袁术派孙策来征,尽管将此地拿下,但也留下不少隐患。” “庐江郡诸族有不少,是敌视袁术的,甚至在庐江郡不少郡贼,据险而守者,对袁术感观也不好。” “刘勋这个庐江太守,固然麾下有数万大军,可却要分驻不少要地,继而维系住庐江郡的安稳。” 曹彰张大嘴巴,有些错愕的看着曹昂。 对自家大兄所讲,他很多都没有想过,可是这对他的冲击是不小的,这让他知晓打一场仗,需要考虑的不止是敌军,对各方势力的掌握,甚至对局势的了解,都是能影响到最终一战的。 别看曹昂表现得很轻松,但他的压力是极大的。 说到底。 这次领军南下庐江,那就是孤军深入,如果在此期间,敢有一步走错的话,对他而言就是满盘皆输! 哪怕曹操在此战终灭袁术,可他要身处绝境下,最终战死于庐江治下,这一切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老实点!!” 在曹昂思量之际,一道喝喊响起,这让曹昂皱起眉头,今下他们秘密行军到安风一带,最怕的就是打草惊蛇。 在奔袭庐江前夕,曹昂就下达严令,任何人不得违背昼伏夜出的原则,且在昼伏期间必须保持默声,而在行进期间,谁要是跑散了,跑掉队了,不是选择去找寻队伍,而是把甲胄兵器隐藏好,伪装成流民在迷失地待着。 尽管曹昂知道这期间会有意外发生,但只要他能领军赶到想要的地域,即便真引起些警惕与风波,那都是无所谓的。 可眼下。 “公子,末将在巡察期间,发现一人。”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面露疲态,快步朝曹昂走来。 “此人行踪鬼鬼祟祟,在我军蛰伏外围察看,末将察觉到后,就……” 听着李通所讲,曹昂警惕的心稍落。 这一路南下,若无李通坐镇,想有惊无险的行至安风一带,这是极难的,也是有此人,才笃定曹昂要南下庐江的决心。 “直娘贼的,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琅邪徐盛是也!!”在曹昂思虑之际,被捆束的壮汉,听到李通所讲,怒目圆睁道。 “有本事就放开某,用这等卑鄙手段,把某抓了,这算什么本事,真要有能耐,就跟某大战三百回合!” 徐盛讲着,奋力挣扎,这叫左右曹军将士,无不咬牙去控制。 要说徐盛,他是真憋屈。 这一路辗转南下,这才赶到安风一带,却不想意外撞上曹昂所领大军,这让徐盛生出了惊骇。 如此偏僻之地,怎会有大股军队啊。 也是好奇害死猫,徐盛要是离开这里,不跟这股古怪的势力接触,那他就不会落得这一下场。 可来都来了…… “汝是徐盛?” 在徐盛怒瞪李通之际,曹昂的声音却响起,“表字文向?” 嗯? 徐盛惊疑的盯着眼前青年。 他不认识此人,为何此人却知自己表字? “说话!” 见徐盛如此,李通却皱眉斥道:“我家公子的话,汝没有听到?!” “正是某!” 徐盛冷哼一声,但心底惊疑更盛,公子?在这等偏僻之地,却有如此规模的大军,关键是还有李通这等悍将,徐盛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哈哈,没想到此次南下,还有意外惊喜啊!” 在徐盛惊疑下,曹昂却抚掌大笑起来。 徐盛,表字文向,江表之虎臣之一,能够位列其中的,乃是富春孙氏在不同时期下,表现极其突出的存在。 在曹昂记忆里,这十二位江表之虎臣,只有少数几位,不是江东及江淮一带的,这其中就有徐盛。 关键是此人投效江东,就是在袁术称帝前后!! “徐盛是吧。” 高兴之余,曹昂走上前,盯着徐盛道:“某乃曹昂,表字子修,汝既被我军擒下,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投效,要么死!” “曹操之子?” 徐盛震惊的看着曹昂。 他这一路南下何其艰难,对一人之名是如雷贯耳,那就是曹昂,没办法,其先前在汝南做的种种,已然在周遭传递开了。 徐盛怎样都没有想到,应该在汝南待着的曹昂,居然领着这么多人,就出现在庐江治下了。 转瞬间,徐盛就猜到曹昂一行所为。 “你们是想攻打庐江?” 徐盛皱眉盯着曹昂道。 “没错。” 曹昂神情倨傲道:“选吧。” 徐盛南下是想到江东的,看能否争取到机会,可眼下,他却因为一桩意外,被迫要做出选择了。 关键是眼前这人,先前就不再他考虑之内。 可当今这等形势,容徐盛做别的选择吗? 特别是看到李通缓缓拔刀,徐盛就知他要做抉择了,适才李通虽用了些手段,但对此人,徐盛还是颇为忌惮的。 “末将愿投!!” 想到这些的徐盛,当即道:“只是今下庐江也不太平,公子,您不该领兵来此啊。” “是吗?” 曹昂眉头微挑道:“不过某既然来了,那接下来如何度过危局,可就多仰仗文向了,呵呵,快松绑!” 对徐盛的投效,曹昂知道有被迫成分,毕竟是意外下的惊喜嘛,但既然投了,那他就有法子叫徐盛忠于曹氏。 对不起了孙仲谋! 看着被松绑的徐盛,曹昂脸上笑意更盛,没想到领兵来庐江,却把你的爱将给夺了,一想到这里,曹昂就更高兴了。 在南阳、汝南两地,他截胡了不少文武,对不起了刘玄德,现在又多一位,曹昂一旦负罪感都没有。 第161章 夺占六安,广撒英雄帖 “公子,这不好吧?” 庐江郡。 六安城外。 徐盛骑马而定,听到传来的喊杀声,表情露出复杂之色,看向曹昂道:“末将终究是新投,今已奇袭夺占六安,不管是震慑庐江各地,亦或是震动寿春,都当以文达将军之名,与公子合兵来庐江。” “眼下文达将军,顶着末将名号,即便真凭此战夺下六安,恐刘勋他们得知此事,定会派遣大军来犯的。” “那要是孙香转投呢?”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徐盛道。 “可此人没投啊。” 徐盛皱眉道:“今下袭占六安,文达(李通)是假借孙香溃败之名,辗转逃奔到六安一带,可真孙香还在汝南啊,等到局势明朗,岂不全露馅了?” “谁说在汝南的孙香,就一定是真孙香了?” 曹昂反问道:“文达既在庐江,那真孙香就在庐江,至于别处的,就是假的,如此文向可还有疑?” 徐盛:“……” 他听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想搅局。 此行将李通的身份隐藏起来,让他这位新投之将,在庐江引起一些注意,仗是不是他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吸引注意。 此等态势下,一个从没有听过的人,跟着曹昂一起,居然深入到庐江腹地,把六安给夺占了。 那肯定会惊动很多人。 别的势力不好说,但刘勋这位庐江太守,势必会调派大军来犯,如此再对外传出孙香已投的消息,期间做出些动静,那事态反而会发生变化。 这是一石多鸟啊。 想到这些的徐盛,心底生出了敬畏,一旦此事能够促成,那能混淆庐江各方势力,继而将庐江局势引乱,而庐江一旦生乱,势必会惊动寿春的,到时袁术他们就会惊疑,孙香为何就投效曹氏了,到时必有变故在汝南发生,即便查清事实真相,可在今下乱局下,庐江早就有大变化了。 因为这件事,庐江敢有任何闪失,即便最后跟孙香无关,可对袁术而言,势必会把一部分怒火,转移到孙香身上,这可能会影响到汝南局势,也可能会影响到讨袁前线战局,但不管怎样,局势都对曹氏有利!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徐盛凭借此战,彻底跟曹氏捆绑在一起,一想到这里,徐盛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看着徐盛的反应,曹昂嘴角微扬。 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领军来庐江郡,初期不在于攻城略地,而在于搅乱时局,让庐江各方微妙平衡顺势打破。 此事只要能促成,那后续很多事就好谋划了。 “大兄,我等进城吗?” 曹彰挠挠头,看向曹昂道。 眼下的他,真的是迷糊了。 又是假扮袁军残部,又是曹军追杀,这想骗过六安守军,曹彰是理解的,毕竟当初袭弋阳,就是这样干的。 但隐藏李通身份,先叫李通假扮徐盛攻城,又叫李通后续假扮孙香,甚至还搞出了真假孙香,他是真理解不了了。 这怎么这么乱啊。 “再等等。” 曹昂露出笑意,“等文达掌控诸门,叫六安城内戒严,我等在率部进城。” “好吧。” 曹彰应道。 通过其兄所讲之言,似对李通率部袭占六安,没有任何的担心,对此,曹彰也没有太多担心。 即便不能袭占六安,但乱势已起,只要能夺占城门,想以此强攻六安,对李通而言也非难事。 事实上也跟曹彰想的一样。 六安终究是易主了。 夜幕降临。 六安城。 将军府。 “这六安的守将,就是土鸡瓦犬之徒,领着数千乌合之众,连我部一轮猛攻都抵御不住,老子是真不明白,为何刘勋会派此人镇守六安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是姻亲吧。” “哎,你还真别说,这要在别处,或许不可能,但在袁贼麾下,这种事情只怕很常见,毕竟这厮就喜欢联姻。”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将军府正堂响起。 以吴霸为首的众将校,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眉宇间的兴奋难以遮掩,遭了那么多的罪,一路渗透进庐江腹地边缘,本以为会遭遇顽强抵抗,在重重凶险下,方有可能在庐江有立锥之地。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把袭占弋阳等地的事,搬到庐江这边再干一次,就这样还真给干成了。 匪夷所思。 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也有他们奇怪的,明明夺占的六安,是他们将军统兵攻下,可对外打出的名号,却是个新投的将校。 不过虽说奇怪吧,但吴霸这些人,也没有多说别的。 毕竟在弋阳、安阳等地时,曹昂做的种种,已然叫这些人心服口服了。 “一个个都挺高兴。” 在此之际,曹昂在李通、徐盛、娄圭、繁钦等人簇拥下,快步朝堂内走来,嘈杂声立时没了。 “拜见公子!” 众将纷纷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一幕,曹昂生出感慨,还好在弋阳等地时,就把李通麾下这帮将校征服了,不然想在庐江搅动风云,恐期间会有波折。 “行了,无需多礼。” 曹昂摆摆手,随即在李通、徐盛、娄圭、繁钦等人复杂注视下,看向众将道:“六安已被我军夺占,不过这动静,某还是觉得太小了。” “所以某打算在六安广撒英雄帖,诚邀一切讨国贼者来聚,庐江是汉室的庐江,不是他袁术的庐江,某就不信在这庐江,就没有心念汉室,心系天下的豪杰!” 嗯? 吴霸他们露出疑惑,对自家公子所讲,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可李通、徐盛、娄圭、繁钦他们却清楚,这是要从眼前这帮武将中,挑选一批人领麾下本部,在持所谓英雄帖诚邀讨国贼者,离开六安,奔赴到庐江各地去。 邀请是一方面,搅局是另一方面。 在曹昂提出此事时,李通是反对的,六安是被夺下,但此地终究特殊,其是处庐江腹地边缘,可却距九江很近,特别是合肥,这还是扬州刺史治所,一旦六安被攻破的消息传开,势必会引来重兵来讨的。 此等态势下,曹昂要在六安分兵,这乃是兵家大忌啊。 可对于几人的反对与顾虑,曹昂却坚持己见,即便真招来大军来袭,那不正好遂了曹昂所愿,叫庐江动荡局势进一步加剧? 而要跑出六安的,曹昂首先想到的就是吴霸,此人被李通降服前,那就是黄巾残余势力,而类似这样的还不少,叫他们撒到庐江各地去,凭借先前裹挟流众的本事,必能将庐江搅个天翻地覆! 第162章 谁?鲁子敬?!这下全乱套了 曹昂搅乱庐江的战略,以挑选出一百零八位统兵者,带走一批将士离开六安,奔赴庐江各地拉开序幕。 这些统兵者具备早年参加黄巾的共性,为首的正是吴霸,除了带兵以外,他们还携带了经曹昂点题,繁钦润笔的英雄帖。 既然要搅乱,那就要做大些! 只是这批人离开前夕,六安治下诸族却倒霉了,凡是投效袁术的,为富不仁,欺行霸市者,悉数被曹军给清剿了,吴霸他们也参与其中了。 这个提议是李通提的。 态度很坚决! 吴霸这批人要离开六安,驻守于此的兵力满不过万,一旦袁军方面有任何异动,那六安治下必起风波。 为了避免内外夹击,对六安展开清洗是必然。 对此曹昂没有任何意见。 如此凶险多变的局势下,对敌人有丝毫的怜悯,就是对自己最大残忍,曹昂可不想折在六安。 就这样过去了数日。 六安。 将军府。 “公子,圭总觉得不太对劲。” 娄圭眉头微蹙,盯着眼前舆图,讲出心中所想,“六安生变的消息,传到庐江郡治舒县所在,据我部所派斥候急递,刘勋是大怒的,且当时就调遣军队,这摆出的架势,分明是要急行军夺回六安。” “可就因为假孙香归顺一事,且跟公子一起来庐江了,也不至于叫刘勋按兵不动吧,这孙香即便再强,也不至于叫刘勋忌惮成这样吧?” “是啊公子,钦也觉得奇怪。” 繁钦紧随其后道:“仅靠孙香之名,就能带来这等变数,钦总觉得这个刘勋,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刘勋这样并不奇怪。” 曹昂微微一笑道:“别只站在我军角度去考虑,也要站在刘勋,乃至庐江的角度,去通盘考虑才对,某问你们一句,孙香是何人?” 嗯? 娄圭、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也是在这刹,娄圭似想到什么,双眸微张,“这刘勋不会是担心,孙策在此时来犯吧?” “正是。” 曹昂笑笑,“孙香是富春孙氏,而今袁术僭越称帝,大层面的讨袁之势,已然是不可阻挡了。” “孙策盘踞江东,你们说,对独镇一地的刘勋而言,他是否要考虑这一变数?他惧怕的只是孙香吗?” “不止。” 娄圭喉结蠕动道。 孙策这个人,在江东崛起之前,可在庐江待过,关键是那一战,对庐江的伤害太大,此人疯起来,比其父还要疯狂。 也恰是那一战,使得庐江诸族中,有一些群体不止敌视袁术,更敌视孙策,且对孙策的敌视,远比袁术要大。 “既然刘勋按兵不动,那我部保持警惕即刻。” 曹昂撩袍道:“今下对我部而言,一个要叫六安大营的诸族部曲编练整饬,一个是提防合肥方向,至于别的,只要没有变化,那我部就不必理会。” 因为清剿六安诸族,在李通的指挥统筹下,驻六安曹军以极小代价,就缴获了大批的钱粮,还俘虏不少部曲勇壮。 缴获的钱粮,一部分充当所部军粮军饷,余下的则按在南阳、汝南的模式,在六安也发放起来。 也是这样,使得六安百姓提防变少,继而在六安招募一批新卒,没办法,曹昂给的太多了。 凡是能被选为新卒的,就会发放一笔安家钱粮,这对于人口多的底层百姓,那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也正是因为这样,六安城外的大营顺势筹建,一方面负责整编被俘诸族部曲,操练所募新卒,一方面提防九江方面,一方面与六安城互为掎角之势。 李通就在六安大营坐镇。 至于六安城驻防,则由徐盛统兵负责。 还别说,到现在,六安没有任何变故,当然谁都清楚,这种微妙安稳恐维系不了多久。 “公子,我部在沘水南畔,截下一股从九江而来的流民。”本该待在六安大营的李通,此刻却出现在将军府。 “一股流民,何故叫文达如此?” 曹昂听后笑了起来。 从袁术盘踞江淮以来,对治下盘剥就很厉害,这也导致江淮一带,最不足为奇的就是流民了。 “若是寻常流民,末将断不会这样。” 在娄圭、繁钦注视下,李通表情严肃道:“但这股流民不同,组织太严密了,以至叫散布的斥候多次来报,末将觉得奇怪就派人去截下了。” 嗯? 曹昂收敛笑意,心底生出了警惕。 能叫李通这样,那这股流民真不简单。 “而将这股流民截下后,将所部带回六安大营,末将就愈发觉得不对。” 李通继续道:“在分开安置后,末将命人暗中抓一批人审讯,最终知晓了一个人,正是此人,才叫这股流民不一样。” “谁?” 曹昂皱眉道。 “鲁肃。” 李通禀道。 “谁?!” 这下曹昂却瞪大了眼睛。 这…… 娄圭、繁钦、李通几人见状,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了听到此事,自家公子反应这么大。 “哈哈,此来庐江不亏!!”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居然是鲁肃。 也是这样,曹昂才想起一件事,鲁肃投奔江东,是经周瑜举荐的,而鲁肃决意去江东的时期,恰好是在袁术称帝这一动荡时期。 鲁子敬,这可是位牛人啊。 其最厉害的,莫过于向孙权进献榻上策,可惜鲁肃秉性纯良,太过老实,加上有隆中对这等更耀眼的,反倒是榻上策不那么出名。 可曹昂却知鲁肃的厉害。 “快,去将此人请进城来。”曹昂难掩激动道:“这等大才,绝不能叫他给跑了!” “诺!” 李通当即抱拳喝道,同时在心底生出庆幸,还好自己够警惕,也够小心,不然被公子如此重视的鲁肃,恐会从六安溜走。 曹昂知道,想收服鲁肃,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但不要紧,只要他人在就行,至于收服嘛,今后慢慢来。 也是想到这里,曹昂发现今下的大局全乱套了,但乱点好啊,大乱方能大治,很多事,很多人因他而变,固然会叫他失去些判断依据,可他却能掌握更多优势啊。 第163章 卖身救母,曹昂表示真伤不起 事情跟曹昂所想的一样,鲁肃没有投效之意,鲁肃此次横穿九江郡,前来庐江郡避难,说起来倒与曹昂有些渊源。 曹昂领兵出南阳,赶赴汝南先行讨袁,在汝南折腾的种种,到底是引来连锁反应,在东城而居的鲁肃,深感局势之动,时任东城长戚寄,为了讨好袁术,私下在东城横征暴敛,以出兵、出粮送至寿春,就这样鲁肃才领着族人离开,想着暂到庐江郡避难,在形势明朗后再做打算。 可谁又能料想到本该太平,地处后方的庐江郡,居然会有曹军攻占六安,使得此地也不太平了。 数日后。 将军府。 正堂。 “子敬啊,何须这般拘谨。”曹昂负手而立,看向鲁肃道:“这虽为我军机密,但子敬来听是无妨的。” 李通、徐盛、娄圭、繁钦几人无不看向鲁肃。 鲁肃:“……” 被几人这样看着,鲁肃心情那叫一个郁闷,这几日听到的机密还少吗?这叫鲁肃知道一点,想从曹昂手里逃脱只怕很难。 “我家大兄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见鲁肃不言,曹彰有些不难道:“你不快点过去,我等还……” “子文,不得无礼!” 曹昂斥道。 “大兄,我……” 曹彰却有些委屈,他催促鲁肃,可没有对其无礼,实则是他想快点听,自家大兄后续分析。 被曹昂这样一斥责,曹彰瞪了鲁肃一眼。 鲁肃沉默上前。 见鲁肃过来,曹昂露出笑意,随即道:“吴霸他们经过这些时日,已赶赴到庐江郡各地了,特别是东部一带,如此我军在庐江最凶险时刻,因为刘勋他们没有率部来犯,算是度过去了。” “英雄帖只要分散下去,某相信要不了多久啊,刘勋势必是会后悔,当初没有派兵来征剿我部。” “哈哈!” 堂内响起爽朗笑声。 在六安,本以为会面临围剿之局,可让李通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随军渗透进庐江最大的仗,就是袭占六安城一战。 此战结束后,尽管紧张氛围始终没有结束,可他们担忧的各路来讨大军,却没有一个真出现。 “公子,依着当前形势来看,抛开刘勋他们暂不提,自合肥方面,自寿春方面,至今无一将一兵来犯,圭以为多半是汝南、九江出了大事,以至国贼袁术他们无暇他顾。” 娄圭在笑过之余,讲出他这几日所想。 自曹昂领军潜进庐江郡,虽说留有陈到驻守弋阳等地,但不可避免的,也与外界断掉了联系。 没办法。 毕竟汝南、庐江交汇之处,随着六安被曹昂袭占,这使阳泉、安风、安丰等地袁军都警惕起来。 也就是弋阳等地驻扎有曹军,不然以上这些地方啊,早就有人领兵来犯了,何须等刘勋派兵来剿啊。 “庐江以外发生什么,我等没有判断的依据,所以心中猜想只能作为参考,这心里的警惕不能放松。” 在众人注视下,曹昂平静道:“我部要继续按兵不动,先看吴霸他们在庐江各地,能掀起何等风波啊,据某知晓的,庐江一带不服袁术统治的,就有雷绪、梅乾、陈兰等部势力,他们盘踞在险峻之地,叫庐江太守是头疼不已。” “更别提在庐江治下各族中,有一些仍对袁术抱有极大敌意,局势稍定时一切都还好说好办,可局势一旦急转直下,那就说不准了。” 曹昂所行搅乱庐江之谋,就是建立在讨袁大势下,除了考虑庐江方面外,还考虑庐江以外。 曹昂就赌一点。 鉴于前线各处紧张时局,位处寿春的袁术,根本无暇庐江之乱,只要这样,庐江纵使归属袁术,可在这等特定形势下,却成了一处孤郡,独地! 同样的。 在庐江郡治下,随着一批人分散开,搅动庐江各地局势,这也使庐江各自为战,根本就无法拧为一股绳。 “子修公子,挑起庐江之乱易,可想平息就难了。”在这等态势下,一直沉默的鲁肃却开口道。 鲁肃寥寥数语,就叫气氛微妙起来。 李通、徐盛、娄圭、繁钦他们无不眉头微蹙,这些时日待在六安一带,对庐江各地情况他们也熟悉了。 庐江不像汝南等地,治下地势复杂,且险峻之地众多,在这等动荡之下,势必会有很多人趁势而起的。 “此事,子敬无需多忧。” 曹昂胸有成竹道:“某既有办法叫庐江乱起来,那自有办法令庐江归稳,庐江苦于战乱久已,想使庐江真正大治,使庐江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就必须要大破大立才行!” 讲到这里,曹昂表情严肃起来。 在曹昂的心里,庐江就是曹氏的囊中之物,过去活跃的种种势力,在讨袁之战结束后必须荡平! 一个安稳的庐江,才是曹氏想要的庐江。 “公子,将军府外聚不少人。” 在此时,一人走进堂内,朝曹昂抱拳行礼道。 “出了何事?” 徐盛听后,皱眉上前道。 “是有人想卖身。” 那人有些踌躇道。 “卖身?” 徐盛先是一愣,随即斥道:“想卖身,到别处去,跑到这里算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等小事都惊扰公子!” 随着徐盛接管六安城防,六安封禁就跟着解除了,毕竟短时间这样可以,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状况。 不过在这些时日,曹军每日都在城内发钱粮,虽说少吧,但紧巴些吃用,是不会被饿死的,这也使六安治下底层群体,恐惧曹军的没有太多,相反有大批流民开始朝六安蜂拥了,这也使六安大营近日来又开始招募新卒了。 “不是小的们不想,是此女一来就跪在将军府外,指名道姓要卖身给公子为婢,说要用卖身的钱救母。” 那人委屈道:“先前公子就下了严令,不准各部欺凌百姓,此女长的太美艳了,使得一来就聚集不少人围观。” 嗯? 李通、徐盛几人露出各异神色。 卖身为婢。 卖身救母。 这在先前还真没遇到过。 “派人去拿些钱,打发此女走吧。”曹昂听后,走上前搀起那人,露出笑意道:“此事不怪你们,去吧。” “公子~” 那人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这就是曹昂。 他走的路跟曹操不太一样,虽说对地方士族豪强,其中肆意妄为的极狠,但对底层却很宽容,甚至想方设法叫底层能过的好一些。 “公子,您还是去看一下吧。” 那人感动之余,朝曹昂抱拳道:“那步练师来将军府之际,说不见到公子,是不会离开的,眼下……” 别看那人讲个不停,可曹昂的神情却变了。 谁? 步练师? 曹昂的神情古怪,在这六安,先是截住了鲁肃,后又遇到了步练师,这到底是一处怎样神奇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刻,曹昂生出一个想法,这要是叫在江东的孙权知道,本该属于他的人,一个被他扣在身边,一个要卖身给自己为婢,那会是什么反应啊! 第164章 江淮涌动,周公瑾决意归江东 庐江局势动荡,江淮各地同样不太平。 九江。 寿春。 周府。 “今下这局,对袁术而言,是愈发不利了。”周尚轻叹一声,看向眼前的周瑜,眉头微蹙道。 “自曹操兵聚龙亢,先有汉室宗亲刘玄德响应,后有陈王宠携兵赶来,这使袁术知晓后大惊,调遣大军以固淮河沿岸!” “虽说在此期间,讨袁联军没有出兵来犯,可赴徐州讨吕的大军,张勋、桥蕤等将遭吕布大败,一路逃归钟离。” “这曹孟德到底是狡诈,得知徐州之变后,就统领着讨袁联军离开龙亢,南下攻打向县、平阿等地,这叫袁术调遣更多大军,甚至还派人赴汝南、庐江等地,想以此解决前线所临危局。” “可惜太迟了。” 周瑜神情自若道:“当初既决意攻打吕布,就不该分兵去打汝南,哪怕杨奉、韩暹等将有异心,可他们麾下的兵却不弱。” “曹操一行在龙亢是没有反应,可留在汝南的夏侯渊、程昱等人却动作频频,对孙香、李丰、梁纲等将展开攻势,而本该归寿春的杨韩等部,却一路被李整他们牵制着。” “当初侄儿对此还疑惑不已,为何曹军在汝南是这种打法,知道从庐江传来的消息获悉曹昂竟领大军攻克六安,这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是啊。” 周尚叹道:“当初汝南生变,有多少人鄙夷曹昂,可他这一动,却使得江淮一带的局势都跟着变了。” “眼下的讨袁联军,不止有曹操、刘备、刘宠,还有吕布、陈瑀,讨袁联军各部在各地或对峙,或对战,连带着后方都不安稳了。” 讲到这里,周尚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尽管他知袁术僭越称帝,势必会遭到群雄围剿,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凶险。 这也让周尚想择机脱离袁术,眼下却是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伯父,我等不能再待在寿春了。” 在周尚思虑之际,周瑜却皱眉道:“袁术败象已露,被讨袁各部倾覆,这是早晚之事,今下这等乱局,若我等继续待在寿春,恐难免会受到牵连。” “因为各地紧张时局,袁术近来表现很暴虐,如果不设法脱离的话,恐伯父与侄儿都将会被袁术强征。” 周尚轻叹一声,这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周家在庐江底蕴很深,也恰是这样,周尚、周瑜在来寿春后,尽管袁术多次想征辟,但都被已各种理由婉拒,袁术虽说心中有不满,但也不好在表面表露出来。 寿春,就是个大舞台。 这里聚集着江淮一带,乃至其他各地的大族豪门之人,关键是很多人来此,都只是领了一部分人。 这在乱世下,是很常见的做法。 凡是有底蕴的宗族,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选择投效多股势力,投效过去后,就尽心尽力的去做事,继而争取到更大赏识,从而能获取更大权力,最后,就算有一些势力覆灭了,但只要有一股势力笑到最后,那他们所在家族就没有败! “可眼下寿春城戒备森严,何况袁术还派一些人监视城中各处。”叹息之余,周尚看向周瑜道。 “倘若局势没那般危急,我等还有机会离开寿春,可眼下难啊,只怕我等敢有所动,必叫袁术知晓。” 有周瑜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可他们都跟周尚想的一样。 现在的袁术,被各地传来的消息,搞的是焦头烂额,这也连带着袁术变得愈发暴虐了。 就这前后啊,不知有多少人被杀了,又有多少人被抓。 更叫人震惊的,是阎象居然被看押起来,虽说是在府上被看押,但此事在寿春传开后,依旧叫不少人难以想象。 “伯父,其实离开寿春,并非是没有机会。” 见周尚如此,周瑜表情严肃道:“今下负责寿春城防的,已换成杨弘了,此人贪婪,只要……” “你打算投效孙策?” 只是周瑜的话,还没有讲完,却被周尚打断了。 “伯父。” 周瑜心下一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自家伯父看出来了。 的确。 在过去,周瑜还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投效孙策,虽说他跟孙策关系不错,但他仍有些犹豫。 孙策近年来的表现,的确是很亮眼,在江东强势崛起,但富春孙氏的底蕴太差,江东各族有极度排外。 更别提孙策在庐江时,曾做过那样的事,这使得孙策在庐江各族中被敌视,但在江东各族间也好不到哪儿去。 孙策虽控制住江东多地,但治下的情况不容乐观,除了江东诸族排外,还有很多反抗势力,肆虐的山越各部,当初周瑜跟周尚来寿春,是有再观望的想法的,想看看袁术、孙策究竟谁更好一些。 而随着今下局势的发展,特别是知晓曹昂去了庐江,这让周瑜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孙策麾下。 “袁术败亡已成定局。” 周瑜想到这里,表情严肃起来:“而对我周家而言,想要确保宗族延续,必然是要投效某部的,可侄儿思前想后,除了去江东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吕布、刘备这些人,根本就不再周瑜考虑之内。 至于曹操,周瑜也想过吧,但也仅仅是想过而已。 其实他能选择的面很窄,他的才能他是知晓的,这不是周瑜自负,而是能力所在,他这样的人,是不愿屈居人下的,除了去孙策那边,能得到重用,成为超然的存在,在别处都没有可能。 何况他在寿春期间,与孙策的书信往来就没有断过,如今江淮等地变故,孙策虽远在江东,但也已经知晓,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孙策准备攻打何处?” 听到这些,周尚平静道。 “广陵!” 周瑜言简意赅道。 “汝去吧。” 周尚听后,轻叹一声道:“纵使那杨弘贪婪,今下寿春这等局势,孤身一人离开,远比悉数离开要好,你好自为之吧。” “伯父!” 看着起身离去的周尚,周瑜忙起身,但周尚却没有转身,伸手对周瑜示意,随即便离去了。 周瑜见到此幕,就知自家伯父心意已决,尽管他知这样做会怎样,可现在这等形势,他也无法去改变…… 第165章 这个竖子,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这个竖子,是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淮河北畔。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曹操紧皱眉头,对郭嘉道:“当初派人去弋阳等地,想叫其领兵来龙亢,一方面扭转过去不利名声,一方面就是为预防别处出乱子。” “现在好了,孙伯符这厮,居然兵聚丹徒等地,直娘贼的,这下好了,讨袁各部聚于淮河沿岸,反倒是广陵却空虚了!” 一想到此事,曹操就来气。 合着老子费尽心思,推动讨袁之势,这胜利果实还没吃到嘴里,先叫你孙伯符给咬一口了。 关键是广陵这个地方太特殊了。 得到江东多地的孙策,一旦在此次讨袁中将广陵得到,那就有了桥头堡,立锥之地,今后袁术势力倾覆,江淮一带格局必然大变,得广陵的孙伯符,会满足以只得广陵一郡吗? 更叫曹操担忧的,是孙策定在江淮一带有眼线,不然位处江东的他,如何会对前线如此清楚? 这代表着什么? 孙策的野心很大,并不满足于江东一地,这对曹操而言不是好事。 “明公,嘉倒是觉得公子所为,反倒对先前局势有利了。” 郭嘉沉默许久,在思量所知种种后,表情严肃的朝曹操作揖拜道。 嗯? 曹操心下生疑,皱眉看着郭嘉,若是别人讲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出言呵斥的,反倒是郭嘉,且还如此严肃,这倒叫曹操正视起来。 “奉孝此言何意?” 想到这里,曹操开口道。 “明公,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国贼袁术倾覆是必然,只是这一战会打多久,究竟要怎样打,这尚是无法预判的。” 郭嘉正色道:“但有一点却能预判,即袁术在江淮倾覆后,江淮一带势必失衡,即便我军出动不少大军,可想要将所有地盘都纳归所有,恐是件很难办的事。” “刘宠、陈瑀他们就暂且不说,就说吕布、刘备,这二人势必要得到些什么,否则江淮一带,乃至是徐州一带都会起风波。” “没错。” 曹操点头应道。 这种事他如何会不知,讨袁之战开启,涉及战后的种种分配,就已经在曹操心里想过了。 而且这种分配,是根据不同战果,进行权衡的。 “固然公子当初没有来龙亢,但眼下公子的名声,早就在各部间传开了,特别是公子孤军深入庐江,这可惊动不少人。” 郭嘉继续道:“广陵那处地方,距我讨袁大军主力太远,即便是有公子领兵,前去阻止孙策独吞,可优势不在我军,而在别处。” 被郭嘉这样一提醒,曹操立时想到当初徐州之事。 曹操眉头微蹙起来。 “反倒是庐江,就不一样了。” 郭嘉没有深入讲此事,反倒话锋一转道:“刘勋虽兵强马壮,但庐江形势复杂,且当初孙策在庐江所为,可不止叫他遭到敌视,更叫袁术遭到敌视,庐江,看似掌控在袁术手里,但又能掌控多少?影响多少?” “还有公子这一动,当初随公子赴汝南的各部,一个个在汝南的表现怎样,明公不可能不知吧?” “如何会不知。” 曹操道:“对文谦,某从没有担忧过什么,不过魏延、宗预这帮将校的表现,却是叫某没有想到。” “这就是公子的厉害之处。” 郭嘉微微一笑道:“公子以身犯险,看似将自己处在危险下,可实际却也在极力促成某些改变。” “别的不说,就汝南各地的叛乱,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将平息,何况铄公子他们的表现,也是非常的惊艳。” 听郭嘉提及曹铄他们,曹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不管讨袁格局今后怎样变,有一点是变不了的,那就是庐江必归我军!!” 见曹操笑了,郭嘉语气铿锵道:“汝南各地形势明朗,若嘉猜的没错,公子势必会再出手的,到时横扫庐江之势必成。” “不知明公想过没有,为何当初公子在汝南要那样做?而在该去龙亢时,却先行跑去庐江了?” “这竖子不会是想谋荆州吧?” 被郭嘉这样一提醒,曹操双眸微张,难以置信道:“就凭他一人,敢跟雄踞荆州的刘表抗衡?” “那要是汝南、庐江皆实控在我军手中呢?” 郭嘉反问道:“过去的汝南,虽说控制在我军手里,但实况怎样,恐没有比明公更清楚的了吧?” “可……” 曹操还是感到心惊,谋取荆州一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也仅仅是想想,毕竟难度太大了,操作起来太困难。 “还有。” 在曹操心惊之际,郭嘉走上前,低声道:“明公还记得在汝南之际,所派暗桩中,察觉到的那股暗部吗?” “你不会是想说,这也是那竖子鼓捣出来的吧?” 曹操皱眉道。 “多半是。” 郭嘉点头道:“而据嘉获悉的情况,这股势力在公子领兵离开南阳时,就开始朝荆州方面渗透了。” “甚至在公子没离开南阳时,公子还命李典探查章陵郡,当初嘉就对公子讨袁态度如此坚决有些疑惑。” “现在想来,公子这是想在谋取荆州前,先把一个强敌给打倒,且要在讨袁期间,历练出一批将校与悍卒。” “这竖子,居然想那么远?” 曹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最后真能将荆州拿下,这对曹氏而言,将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哪怕最后不能将荆州拿下,可要是能把章陵郡拿下,那格局也会不一样。 “罢了,这竖子一向如此,他想干什么,就叫他干什么去吧。”想到这些,曹操摆摆手道:“等某见到这竖子,再严惩这竖子!!” 郭嘉露出淡淡笑意,可心里却有想法,对讨袁一战他没有太大担忧,但是谋取荆州,仅靠南阳、汝南、庐江等地,真的能将刘表给击败吗? 尽管刘表跟荆州诸族关系微妙,可一旦有外敌来犯,那肯定是会一致对外的,毕竟荆州也是很排外的,相较于一个刘表,曹氏的威胁明显更大,对荆州诸族而言,他们宁愿刘表待在荆州,也不愿曹军踏足荆州! 第166章 刘勋的哀叹,这仗还怎么打啊 一场成规模的战役打响,影响必是深远的,动荡必是极大的,特别是各个区域的局势,势必会受到彼此的影响。 讨袁一战进行到现在。 汝南的形势在变。 淮河沿岸形势在变。 长江沿岸形势在变。 同样,庐江形势也在变。 庐江郡。 郡治舒县。 太守府。 “如今在庐江各地,不止有曹昂所领大军占据六安,还有雷绪,梅乾、陈兰等贼趁乱而起。” 刘勋忧心忡忡,看向刘晔道:“更别提近来庐江各地,竟新起了不少郡贼,他们对各地进行袭扰,聚拢流众,使得各地诸族是据堡而守,甚至在此期间,还有不少人趁势聚拢起流众了。” “先生,当今这等形势,某该如何处之?” 刘晔沉默了。 如果刘勋当初就出兵六安,对突然来袭的曹军展开攻势,或许就不会有今日境遇,可是刘勋却瞻前顾后,最终错失了良机,今下庐江各地乱象已成,即便刘勋麾下有不少兵力,但也难以稳住庐江局势了。 刘勋要守的地方太多。 他那些兵力,若是聚在一处,的确是很难撼动的,可庐江那么多地方要守,总不能全都丢了吧? 这要这样,只怕败的更快! “还有,寿春又派人催促了。” 见刘晔不言,刘勋继续道:“要庐江出兵出粮,今下在寿春以北的淮河一带,战局是异常焦灼,汝南的形势也不乐观。” “先生说的没错,孙香根本就没有来庐江,更没有投效曹军,眼下仍在汝南一带,跟曹军大将夏侯渊对峙……” 一讲到这里,刘勋露出悔恨之色。 当初要是听了刘晔一些建议,那他也不至于会面临这等境遇,可现在讲这些,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果后悔有用,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府君,当今这等形势,对于庐江而言,是自保,是求稳。”见刘勋如此,刘晔神情自若道。 “府君作为庐江太守,首先要考虑的是庐江,其次才是别的,如果庐江都不安稳,那又如何去想别的?去做别的?” 刘晔的话,叫刘勋稳住心神。 这也是他想的。 但他终究是袁术的部将,且在袁术称帝后,袁术对他的奖赏不可谓不厚,这要是没有任何反应,难免会背负骂名的。 “那依着先生之见,某接下来该如何做?” 刘勋向前探探身道。 “从襄安、临湖一带抽调兵马,向龙舒、居巢、皖县等地增兵,不管怎样要确保舒县的绝对安稳。” 刘晔开口道:“今下对庐江而言,是务必确保舒县安稳,只有这样,面对庐江这等乱局,府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这样一来,万一孙策所部渡江,那……”刘勋却有些犹豫。 唉。 刘晔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叹一声,这就是刘勋最不好的一点,看似骄傲的一个人,实际却瞻前顾后。 也正是这样,刘晔选择暂居舒县,面对刘勋多次招揽,他都无动于衷的原因。 何况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这就更绝了刘晔要在刘勋麾下做事,或者在袁氏麾下做事的可能。 他是汉室宗亲!! 要是在这等境遇下,他选择在刘勋麾下做事,或者袁术麾下做事,那他岂不成了背叛汉室的罪人? 这几次,如果不是刘勋屡次三番派人去请他来,他是断不会来太守府的。 至于刘勋所担忧的,刘晔认为是不可能的。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袁下,即便孙策有所动,那想来的也断不是庐江,毕竟这里的人,对孙策的敌意太大。 反倒是广陵,孙策去的概率极大。 只是这些,刘晔都没有讲。 袁术倾覆,这对汉室是好事,他为何要从中牵扯太深呢? 但也正是刘勋的这种反应,也坚定了刘晔的想法,近期他就要设法离开舒县,甚至要带走他当初的那些人。 “若是这样,晔以为府君可暂时不动。” 刘晔收敛心神,看向刘勋正色道。 嗯? 这反倒叫刘勋生疑了。 不动? 眼下形势都这样了,再不动那岂不更乱了? “造成庐江动荡的根源,是曹昂领兵孤军深入。”在刘勋疑惑的注视下,刘晔表情自若道。 “可直到现在,曹昂袭占六安一来,却没有任何的举动,这代表着什么?他也担心自己这一动,可能会遭到府君围剿。” 刘勋点点头。 “找到了根,那剩下的就明朗了。” 刘晔继续道:“晔叫府君不动,不是什么都不管,对庐江的一些人,府君可派人去拉拢与安稳,与此同时,派人去寿春打探情况,特别是汝南一带的。” “如果汝南有变,孙香他们在此击败曹军,夺回一些地方,那到时府君可以雷霆之势,率部亲攻六安,只要能把曹昂击败,或者驱离出庐江,那么庐江之乱就可迎刃而解了。” “善!!” 刘勋抚掌大笑起来。 听刘晔这样一分析,他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这在刘勋看来,他似抓住了破解庐江乱局的关键。 这个关键就是在六安的曹昂。 可在刘晔看来,这心底却生出悲哀,他实在无法理解,袁术为何要叫这种人,来庐江就任太守呢?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今下这讨袁之势已成,各方势力都参与其中了,袁术能不能扛住这次征讨,还真不好说呢。 对刘晔而言,他眼下所想的,是如何能离开舒县。 不管怎样,舒县这处地方是不能再待了,看似他讲的这些没有问题,可却有一点被他有意隐瞒。 那就是曹昂怎样想的。 敢在局势如此动荡之际,就敢领大军孤军深入,关键是还悄无声息的袭占了六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何况庐江的形势是那样复杂,可即便是这样,曹昂还是来了。 这也让刘晔对曹昂生出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汝南折腾那么多事后,又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派,可却偏偏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如何能不叫刘晔心底生出好奇呢? 第167章 曹昂论战,战争乃政治的延续 “其实庐江的仗,从根子上来论,根本就不在庐江,而在汝南郡,在九江郡,在江淮前线!” 六安。 将军府。 曹昂的一番话讲出,让李通、徐盛、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甚至是在旁的鲁肃,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众人齐聚一堂,是娄圭、繁钦他们看不懂庐江之局,明明各地的动乱增多,甚至一些势力开始肆虐,可偏偏在舒县的庐江太守刘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连带着各地袁军都没有太大动静。 庐江郡的事态演变,跟汝南郡的完全不同。 这种反差极大的割裂感,让娄圭、繁钦他们感到疑虑之际,不免也生出了担忧,他们怕接下来会出现超出预想的事发生。 “某知道,从我部袭占六安以来,特别是命吴霸他们奔赴各地,诸君一直拿在汝南郡的事态演变,来对标庐江郡。”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觉得我部在庐江做这等事,势必会引来极大的敌视与排斥,毕竟不管怎样讲,庐江被袁术纳归麾下也不短了,庐江的诸族,特别是官吏与将校都心属袁术。” 李通、徐盛他们无不点头。 是。 庐江在此之前,是经历很多不好的事,继而产生些不良影响,但是不管怎样讲,庐江太过于重要,特别是对袁术而言,那就是麾下的重要屏障所在,其突出地位,甚至要远超汝南部分疆域,还有广陵郡。 但凡袁术不蠢,都知道该怎样做。 事实上袁术也做了不少事,继而想要笼络庐江诸族,就像周尚、周瑜去寿春,袁术的姿态很明确,要重用。 可是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出身再怎样好,掌握何等权柄与资源,在更大的势面前,有时除了被动选择接受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诸君也都看到了。” 曹昂保持笑意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部在六安,早就遭到袁军各部围剿了,而不是到现在都没有见袁军踪影,哪怕是一部也行。” “公子,我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李通有些奇怪,上前道:“明明在汝南的时候,公子领兵赴汝没多久,汝南就出现异动,特别是公子在汝阳所为,更是挑起了很多叛贼奸佞反叛。” “原因很简单。” 曹昂笑道:“其一,对于我部渗透进庐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六安夺占,很多人是有顾虑与担心的。” “其二,吴霸这些人干的事情,将那些本就对袁术不满不服者,在各地骚动起来,这就加剧了很多人的顾虑。”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那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只要有袁军来犯我部所控六安,此等诡异局势就会破解。” “然而,随着我父聚集讨袁各部,在汝南所做种种,开始传到庐江各地,甚至于在我等不知情下,讨袁规模壮大了,以至讨袁大军与袁术所部,在一些地方展开大战,继而影响到袁军的整体布防,这就又间接维系了庐江的诡异局势。” “这个根,其实出在刘勋身上。” 娄圭听明白了,伸手对曹昂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如果庐江的局,不受层层外因,作为庐江太守的刘勋,会坚决的派兵要进剿我部,那庐江就不是眼下这等境遇。” “在这等大环境下,单拎庐江这盘棋,是很多人都在看刘勋的反应,才选择下不下手中的棋。” “可显然,被很多人关注的刘勋,所想的比谁都要多,这让其难免患得患失起来,而这恰好就对我军有利了。” “因为在庐江这地界,最输不起的不是我部,毕竟讨袁主力不在庐江啊,讲一句不好听的,哪怕我等全都战死于庐江,可讨袁这个大势还在向前推!无非就是庐江这边,无法牵制住兵力罢了。” 李通他们点点头表示认可。 “真正输不起的,其实是刘勋。” 曹昂继续道:“在过去,刘勋在庐江说一不二惯了,麾下又兵强马壮,这导致在突变大局下,刘勋害怕将拥有的都丧失掉。” “还有一点,刘勋除了担心我部以外,他还担心一部。” “公子是说孙策?” 徐盛皱眉道。 鲁肃神情复杂的看向曹昂,在这些时日,曹昂给他的惊喜太多,以至鲁肃的内心深处也无比犹豫。 一方面是曹操那样的做派,一方面是曹昂这样的耀眼,鲁肃真的是太纠结了。 如果没有曹操当初在徐州做的事,或许鲁肃在六安被曹昂截下后,不会因为一些事,选择对曹昂的招揽视而不见。 人活在这世上,都会对自己曾经做的事,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就像袁术与庐江的关系,就注定袁术无法在庐江招揽到真正的大才。 而曹操在徐州做的事,就注定曹氏在徐州方面,会遭到很多人的排斥,尤其是徐州籍的大才。 明明去江东避免,并非是最佳选择,江东太排外了,且孙策也是很激进的,但这依旧让一些人,选择避免的是江东,而非是中原!! “公子,那接下来我部要怎样做?” 李通看了眼徐盛,随即对曹昂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部是不是要动一动,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这倒不急。” 曹昂摆摆手道:“先继续按先前定的来做,该募兵募兵,该操练操练,该发粮发粮,眼下还不到动的时候。” “公子是觉得庐江的乱,还没到预想的程度?”繁钦见状,上前询问道。 “不。” 曹昂摇头道:“某适才就讲了,庐江的局不在庐江,某的确是在等,但等的却不是庐江,而是别处,某知诸君心急,但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要有耐心才行,此役不动则以,动则要将庐江全境拿下!!”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因为曹昂的这番话,使得李通他们的顾虑没了,眼下的他们充满斗志,他们倒想看看庐江究竟会怎样变!! 第168章 终传喜讯,曹昂的高光时刻 转眼又是十多日,庐江愈发的混乱。 将军府。 步练师端着木盘,上面放着几个漆盘,她朝曹昂所在书房走来,但心思缜密的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公子,还要继续等吗?” 书房内。 娄圭脸色凝重,看着曹昂道:“若是继续等的话,那六安城内发放粮食,是否能暂缓发放?” “先前我军查抄六安治下诸族中,那些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恶族败类,今下已消耗近七成了,如果继续发放的话,恐对我部而言很不利啊。” 在随军渗透进庐江郡,所部袭占六安前,娄圭就没有想过出战庐江的兵力,会有大幅度的增多。 哪怕在庐江境内强征新卒,即便能征到不少新卒,但战力定然没有保证,关键是必有大批逃卒。 可让娄圭怎样都没有想到一点。 因为曹昂在六安发放钱粮的缘故,使得周遭流民源源不断的汇聚,甚至在这过程中,一批批新卒被选进六安大营。 今下在六安大营的新卒,规模已然达到近两万众,关键是每日操练下来,居然没有出现过逃卒。 这让娄圭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哪怕这些编练的新卒,到战场上或许不堪一击,可拉出来的阵仗却很足,不知情的怎会不感到心惧呢? “不能停!” 曹昂眼神坚毅道:“一旦把这钱粮发放停了,先前我军在六安积攒的声望,势必会受到影响的。” “别的不说,就六安大营的那些新卒,知道这件事后,定然是会有想法的,这难保会出现士气起伏。” “可是公子,不把这笔钱粮停了,恐我军就必须要动了。”娄圭皱眉道:“不然很难维系这等开支消耗啊。” 透过曹昂适才的神态,娄圭知道所部不会动的,可不动,等到粮草消耗殆尽,那再去动的话,一切就都被动了啊。 怎么还没来消息啊。 娄圭急,曹昂更急。 在六安等了这么久,曹昂等的不是别的,就是来自汝南的战报,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便汝南北、西两界叛贼奸佞众多,可乐进、魏延他们能力了得啊,不应该在这些镇压进剿下出现差池啊。 这又不是打成规模的精锐之师啊。 在曹昂的心底是有大棋的。 这盘大棋能否在庐江下下去,离不开乐进他们率部赶来,他们要来不了,征服庐江或许可行,但这过程势必困难重重。 关键是这无法将庐江实控啊!! “大兄!!” “公子!!” 在步练师站在书房外,犹豫着是否进去,提醒曹昂该吃午膳之际,道道激动之声在身后响起,这让步练师娇躯微颤。 曹彰、夏侯楙、徐盛几人,快步朝书房内跑去,期间根本就没有在意步练师,汝南传来的消息,太令他们振奋了。 “出了何事?” 曹昂见几人如此,眉头微蹙道:“遇到何事,叫你们这样。” 即便曹昂心里再急,但他都没有表露出丝毫,因为曹昂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作为此番来庐江的主帅,他要是乱了,急了,那底下的人又该怎样想? “大兄,好消息啊!!” 不等徐盛上前,曹彰就激动道:“乐进派人传来战报,汝南西、北两界一应叛贼奸佞,皆已被我军清剿干净,今下乐进已统兵朝弋阳进发!!” “快,把战报拿来。” 曹昂撩袍起身,快步曹彰走来。 娄圭难掩激动,汝南之局终于变了。 “公子。” 徐盛见状,忙将所持战报递上,曹昂伸手接过。 “大兄,不止是这些好消息。” 曹彰此刻激动道:“据乐进所传,今下在汝南境内,除了困守汝阴的孙香、李丰等部袁军,余下各地皆被我军实控起来,那些不服曹氏,心向袁氏的叛贼,还有此前活跃的郡贼等皆已被我军镇压!!” “还有。”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由我军、陈王宠、刘备等部组成的讨袁大军,在平阿、下蔡一带多次击败袁军主力。” “今下袁军虽固守在淮水北畔,可势头却大不如从前了,大兄,国贼袁术的气候长不了了,哈哈!!” 娄圭是越听越激动。 原以为庐江这边局势动荡,其他地方的形势好不到哪儿去,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一种走势。 照这等驱使下,国贼袁术在此役中必将倾覆啊。 “为何没有孙策的动向?” 曹昂的话,让曹彰、徐盛他们一愣,这还很重要吗? “大兄,应是乐进他们急着赶来庐江,所以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吧?”曹彰沉吟刹那,上前道。 这场讨袁之战,因为他的缘故,跟原有轨迹上出现大偏差,这等境遇下,好战的孙策,断然不会不参与其中的。 “算了,不讲这些了。” 曹昂摆摆手道,随即在众人注视下,转身朝一处走去,一封写了很久的军令,出现在曹昂视线内。 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下。 曹昂拿起那封军令,心里轻叹一声,随即转过身来,朝徐盛快步走去,“文向,你即刻出城,将此令交给文达,叫他派一支骑队,加急送至弋阳,此令关系到庐江接下来的战局,断然不能有任何差池!” “喏!” 徐盛忙伸手接过,抱拳喝道。 这是要出兵了。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生出感慨,只是他不知道那封军令,究竟涉及到什么,但他却知道一点,庐江要迎来大变了! ‘属于诸将的历练,迈向第二阶段了。’ 反观曹昂,却在心里思量着,‘叫吕常镇守郎陵,跟赵俨配合,邓展镇守安城,宗预镇守安阳,可保汝南西界无忧。’ ‘至于汝南别处,自有人去分管,老登,你居然把程昱留在汝南,看起来是所谋乃大啊,哈哈这样也好。’ ‘如此乐进、魏延、陈到、许定等将,还有曹铄这帮家伙,全都能统兵来庐江,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要在庐江大干一场了!!’ 曹昂的心情很愉悦,他过去的等待与忍耐,没有辜负他的期许,接下来就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第169章 刘晔来投,各方讨袁势已成 实控住庐江,是为后续实控九江,参与讨袁的势力增多,待到国贼袁术被倾覆掉,就势必牵扯到战后瓜分。 刘备、吕布、孙策这些诸侯势力,必然要在讨袁之战中得到什么,别的都好说,唯独一些地盘断不能给。 而在这些诸侯里,让曹昂最警惕的,其实不是孙策,而是刘备,此君的韧性太强了,强到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别管处在何等逆境下,纵使是眼前毫无希望可言,可人家就是能脱离困境,甚至到某地蛰伏起来。 刘备的仁德之名,正是因为其颠沛流离的境遇,今下已在天下传开了,设法除掉刘备,曹昂不是没有想过,但相较于收获的,这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 大到今后再有联盟,有这样的事情摆在眼前,不会有任何一方诸侯势力,愿意再跟曹氏结盟。 所以曹昂要抢占先机才行。 因为乐进他们这一动,连带着屯驻六安许久的曹军,也到了该动的时候。 “…公子,您把一多半的粮食,都分给在六安的百姓和流民,那我军该如何保证军粮啊。” 翌日。 李通听完曹昂所讲,不免有些担忧道:“即便我军要动,可总不能领着大军,直扑舒县而去吧?” “就是要直扑舒县。” 曹昂笑道:“某领着编练的新卒,由文向负责统辖,直奔庐江郡治而去,我军这一动,活跃在各处的各方势力,势必会跟着动。” “在此期间,文达统率本部,南下夺博安、灊县、龙舒几地,只要能夺占这几地,那粮草之忧便可解决。” 这…… 堂内众人无不面露惊疑,自家公子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惊人啊,上来就兵分两路了。 “怎么?文达是担心,所部无法攻克上述诸地?”见李通不言,曹昂眉头微挑道:“要是这样的话,某就……” “末将能攻克!” 李通当即喝道:“拿不下几地,末将就自裁谢罪,只是……”讲到这里时,李通却有些犹豫。 “那就是担心文向,无法率本部统辖好这编练的新卒?”曹昂见状,笑着看向李通反问道。 这话看似是讲给李通听的,实则却是讲给徐盛的。 “公子,末将要统辖不好,您砍末将脑袋!!” 被激的徐盛听后,瞪眼上前道。 李通皱起眉头。 他担心的不是徐盛,他担心的是这些新卒,可被自家公子这样一讲,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万一这些新卒,面临刘勋麾下精锐不战而溃,那大好局势就遭到破坏了,哪怕后续有乐进他们赶来,但这对曹昂的名望,将会是不小的打击。 “行了…” “公子!!有一叫刘晔的汉室宗亲,率众赶来六安来投,说是要响应讨袁之势!” 原本要交代些事情的曹昂,听到从堂外跑来的亲卫所言,这脸色立时就古怪起来。 刘晔也来了? 李通、徐盛几人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 “刘晔不是在刘勋麾下吗?”徐盛疑惑道:“为何会突然来投我军了?” “公子,小心有诈。” 李通紧随其后道。 “快去请。” 但曹昂却伸手道,随即看向李通他们,“你们多虑了,这等境遇下,任何人主动来六安投效我军,说要响应讨袁,那我等的确要警惕,但唯独这个刘晔无需。” “此人是汉室宗亲。” 娄圭的一句话,叫李通、徐盛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啊。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任何人都可以对抗讨袁,可唯独有一类人不能,那就是汉室宗亲,不论远近,汉室宗亲干这等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汉室要不在了,那他们算什么? 汉室余孽吗? ‘庐江局势已定啊。’ 在旁站着的鲁肃,听到这些时,心底生出感慨,先前他还犹豫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不那样犹豫了。 让他投效曹操,这或许过不了心中的坎。 但要是投效到曹昂门下,似乎就没有那样艰难了。 约莫盏茶的功夫。 刘晔就赶来了将军府,而在正堂待着的曹昂一行,此刻已领着人出府,见到刘晔前来时,曹昂便笑着朝刘晔走来。 “早就听子扬之名,今日终于得见。” 曹昂伸手朝刘晔走来,“某知子扬愿率众,在庐江响应讨袁,这心底甚是欢喜啊,有子扬协助,讨袁定然能成,国贼定然能除!” 真年轻啊。 刘晔看着曹昂,心底生出感慨。 这一路辗转赶来六安,刘晔想过很多可能,而最担心的,莫过于曹昂不信任他,所以对他抱有警惕。 可最坏的设想,并没有发生。 “晔拜见府君!” 想到这里,刘晔抬手朝曹昂作揖道。 “子扬无需多礼。” 曹昂忙上前搀住刘晔道:“今下我部在商榷兵讨舒县之事,子扬,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某一起归府,为讨袁出谋划策?” 嗯? 这又出乎了刘晔意料。 此前迟迟没有动静的曹军,今下终于要动了吗? 可在看到李通、徐盛、娄圭一行自信的表情,刘晔又觉得事情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难不成庐江以外有何变动吗? 其实庐江过去的乱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根不在庐江,而在别处,领军屯驻六安的曹昂不动,只怕是在等什么。 “晔愿随。” 想到这里,刘晔当即表态道。 既然设计脱离了舒县,摆脱了刘勋,那对刘晔而言,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尽快叫庐江安稳下来。 毕竟庐江经历的动乱太多了。 对刘晔而言,他不希望庐江再乱了,这样乱下去,庐江的元气就持续被削弱,关键是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刘晔这个汉室宗亲,跟别的还不一样,他只希望在一些地方,能尽早把动荡平息,这样才能免得生灵涂炭。 “走,我等继续商榷讨袁大计!” 听到刘晔所言,曹昂笑着伸手,拉住刘晔便朝将军府赶去,在曹昂的心里,从没有把刘勋放在眼里,他在庐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讨袁!! 第170章 出兵舒县,各路豪杰纷沓至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任何事都将围绕战争而转,在六安待了许久的曹军,在曹昂一声令下动了起来。 曹昂的两路并进之策,随着一部部营校出动,开始在庐江产生涟漪与影响,甚至于曹军要进发舒县的消息,还被曹昂派遣不少骑卒,朝庐江各地传播。 这就是曹昂。 要么干脆就别做,要做就必须做到极致! 一连多日。 曹军一路南下,朝舒县境进发。 行军途中。 “大兄,这屯驻博安、灊县的袁军,还真是够脆的。”骑马前行的曹彰,笑着看向曹昂说道。 “李通所领大军,都是刚赶去没多久,连正经攻城都没有展开,以上诸地的袁军居然就投降的,原本我还以为博安、灊县的仗要打很久呢。” “这就叫借大势而动。” 曹昂微微一笑道:“我军在六安屯驻期间,对庐江以外的局势了解不多,但庐江本土的袁军却不一样。” “特别是江淮一带前线吃紧下,你觉得袁术会更在意庐江呢?还是更在意九江呢?” “那肯定是九江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那毕竟是他老巢所在,九江前线要是丢了,各路讨袁大军必然蜂拥寿春,到时袁术就要直面重兵合围了。” “这就对了。” 曹昂继续道:“所以在此期间,势必有不少军令发派到庐江,以抽调各部赶赴前线,对抗各路讨袁大军。” 曹彰露出了然的神情,这也就难怪了。 促成今日庐江之局的,是多方面因素推动下,才极其巧妙的促成的,这中间敢有任何异动,都会带来极大变数的。 “大兄,我有一点担心。” 想到这里,曹彰却皱起眉,对曹昂道。 “担心什么?” 曹昂反问道。 “您叫李通拿下博安、灊县等地,只留下极少兵力驻扎,押着袁军俘虏奔赴一地。”曹彰讲出心中所忧。 “包括六安,如果在此期间,活跃在周遭的庐江郡贼势力,乃至是一些大族势力,没有忍住攻打上述之地,这万一传到前线的话,恐对我军不利啊。” “哈哈,我巴不得有这种蠢材呢。” 曹昂大笑起来,“真要这样的话,那乐进他们所统大军,在拿下阳泉、安丰、安风等地后,就能毫无顾虑的领军攻打被窃据的诸地,甚至顺势对没有响应讨袁的各部势力,展开镇压与清剿了。” 曹彰眼前一亮。 原来是这样啊。 “这几日我军南下,可有一些势力响应追随了。”曹昂继续道:“这其中有一些,是先前奉命赴各地的统兵者,今下的声势够浩大了。” “但凡在庐江有些底蕴的,想不知晓这些都难,对于我军而言,愿意响应讨袁的诸族,是我军要拉拢的,至于观望和不动的,那就是我军要制衡与打击的。” “那郡贼呢?” 曹彰生疑道:“这些也要拉拢吗?” “他们?” 曹昂冷笑道:“要么归顺于我军调遣,等庐江局势安稳后,一同北上赶赴九江,要么就在这场战事下消失!!” 庐江治下的诸族,曹昂会选择拉拢一批,毕竟孙策做的事情,对曹昂而言就是前车之鉴,想要叫庐江今后安稳,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庐江肆虐的郡贼,不管大小,不管有何来历,必须要坚决的给予铲除,不然庐江大治就是空谈!! 随行的刘晔、鲁肃听到此言,脸上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 很显然,对曹昂讲的这些,他们是有想法的。 但对于这一决断,二人却都没有生出厌恶之色,或许是经历的动荡多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都希望一些地方能趋于安稳。 “公子!!” 在这等境遇下,娄圭骑马驰来,很快就赶到曹昂所在。 “雷绪、梅乾、陈兰几支势力,皆已派兵来禀。”娄圭边走边说道:“愿随我军一起赴舒县讨袁。” “嗯。” 曹昂点头道。 这一路南下之际,每日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对此曹昂已见怪不怪,但对陈兰这几支势力,曹昂心底却有警惕。 这几股势力皆为郡贼,是必须要控制的。 陈兰他们,要么选择归顺离开庐江,要么曹昂就要设法除掉他们,不过此事不急,一切等乐进他们赶赴庐江后再说。 说起来,最让曹昂眼前一亮的,那绝对会徐盛莫属。 此次统辖着两万多大军一路南下,尽管在这期间有刘晔、娄圭他们出谋划策,甚至连鲁肃也指出一些问题,但徐盛却能落实到实处去,让各部大军都井然有序的南下,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且据曹昂的观察,徐盛这一路始终保持着警惕,没有因为统辖的各部兵马出现乱子,就因此生出骄纵心理。 这是很可贵的。 说到底,曹昂是负责战略层面的,但具体到战术层面,是需要麾下的人去落实,去负责的。 可这也是曹昂最可贵的。 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没有选择越级干涉,在战争到来之际,一旦出现这种现象,是很容易造成麾下混乱的。 “大兄,您说龟缩在舒县的刘勋,知晓我军正一路南下,甚至在这期间,还有各方势力不断响应,那他会作何感想?” 在曹昂感慨之际,骑马随行的曹彰,想到所部大军距舒县不远了,遂想到了按兵不动的刘勋,笑着对曹昂道。 “不清楚。” 曹昂摇摇头道:“他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部大军,要尽快赶赴舒县,等到大营安扎下来,再去考虑这些也不迟。” 曹昂心底的警惕,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松过。 哪怕在南下的途中,没有遇到袁军袭扰,更没有遇到袁军设伏,但这并不代表着一切就都安稳了。 没有将舒县拿下前,没有将刘勋控制起来,这种警惕在曹昂的心底就不会消失,这多少仗,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明明占据着极大优势,最后却被逆风翻盘的,这些教训是血淋淋的,曹昂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第171章 乱成一团麻,究竟是战还是投? 随着曹昂这一动,特别是在领军南下期间,麾下李通率部先后攻破博安、灊县两处要地,这让庐江过去诡异的平静被打破。 庐江郡治。 舒县。 太守府。 “这可如何是好啊,庐江多地传回消息,那帮叛贼奸佞皆随曹军出动而动,在各地是烧杀抢掠,甚至有不少都奔舒县来了。” “唉,当初某就说了,要尽快出兵镇压叛乱,这下好了,提防孙贼来犯,到最后,人家没有来,现在却闹出这等境遇,这可如何是好啊。” “哼,不过是帮乌合之众罢了,即便他们都来了又如何?别忘了,舒县城高墙厚,又有近两万精锐坐镇,这帮乌合之众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他们要围而不打呢?” “府君,眼下我等断不能就这样等着,不如派兵设伏吧,只要……” “你是疯了吗?现在分兵去设伏,别敌军没有被拦住,反倒是派出的精锐损失惨重,何况这么多人蜂拥舒县,你去设伏谁去?” “当然是设伏曹军啊,这一切都是他们搅合的!” “那雷绪、梅乾、陈兰等贼呢?别忘了,当初府君没有出兵,有些考虑就在他们身上,你不会真以为只为提防孙贼,只为警惕曹昂,府君就不派兵了吧?” 此刻的正堂,聚集着很多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使得此间气氛愈发凝重,刘勋脸色阴沉的坐着,自始至终就没有讲什么。 今下庐江的形势,早就脱离他的掌控了。 这更在刘勋意料之外。 现在的刘勋,心里恨极了刘晔。 如果不是他,劝说自己静观其变,要派人去拉拢一些人,要派人去打探一些消息,那他也就不会这样了。 可眼下说这些何用? 看着眼前争吵起来的众人,刘勋心乱如麻,面对今下这等局势,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该等来的消息迟迟没有。 不想看到的却就在眼前。 没有人理解刘勋此刻的心情。 这人啊,总是会在局势恶劣时,将一切过错归咎于别人,甚至在潜移默化间麻痹自己,似乎这样,导致更坏的事发生之际,这都不是因为自己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所致,而真是受了别人蛊惑,一时不察下才导致的。 眼下的刘勋就是这等状态。 “都吵够了没有!!” 突地,刘勋愤怒的声音响起,让彼此争吵,彼此埋怨,甚至捎带着将刘勋带上的众人,一个个都停了下来。 刘勋阴沉着脸,扫视表情各异的众人。 “庐江有今下这局面,是某想看到的吗?” 刘勋瞪眼道:“某作为庐江太守,奉陛下之命镇守此地,可先前的局势怎样,汝等不是不知!” “一个个如长舌妇般,在这里聒噪争吵,这样能解决问题吗?要是能,那某就陪着你们一起!!” 刘勋的话,叫不少人都低下头。 不止刘勋不想叫庐江丢掉,毕竟作为庐江太守,刘勋在庐江拥有太多利益了,这绝不止麾下聚拢的精锐,还有先后得到的大批土地,在刘勋的内心深处,已将庐江视为安身立命之地了。 寿春想怎样争,想怎样斗,那随他们的变。 在当今这乱世下,能独镇一地,比什么都来的实际,何况在自己麾下,还拥有不少精锐呢? 而堂内的这些人,想法跟刘勋是一样的。 这些人有庐江本地的,有别的地方的,但他们聚在庐江,在庐江担任要职,那都为自己或宗族,都谋取到了核心利益。 不说别的,就庐江持续居高不下的粮价,在眼下这帮人中,就有一些在暗中推波助澜,为此叫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庐江,作为南下江东的要冲,在今下这等乱世下,有着众多的人,选择经此地渡江去江东,或者转道经江夏进荆州腹地,这其中就有不少拖家带口,为此要聚拢一定护卫跟随,毕竟在乱世下,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可眼下,这种格局被打破了。 “今下曹操之子曹昂领军南下,这也叫不少人想趁势而为,要不了多久,我庐江郡治必云聚大批的营校。” 看着沉默不言的众人,刘勋声音低沉道:“既然汝等有如此分歧,那某就挑明了来讲,究竟是战是投,某叫汝等来断!!” 讲到这里时,刘勋冷峻的目光扫视堂内众人。 这…… 众人一时不知该怎样讲。 局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刘勋反倒是坚定起来,说到底,刘勋不愿在庐江的利益,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吃进嘴里的肥肉,究竟有多香,有多好吃,没有谁能比刘勋更清楚的了。 讲这些话时,刘勋生出一丝侥幸。 还好来的是曹昂,而不是曹操。 如果是后者亲统大军来征,那他是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但曹昂就另说了,是,曹昂先前的表现是好,但跟曹操相比,终究是有差距的。 万一他真能击败曹昂,那庐江岂不还是归他统辖? “府君!我等断不能投!” 在这等境遇下,一中年武将上前道:“曹昂此贼,远比其父还要狠辣,此贼在南阳,在汝南期间,可纵兵劫掠不少大族!” “如果我等投的话,谁能保证此贼夺占舒县后,就不会再纵兵劫掠啊,别忘了,今下生乱的可不止庐江一地。” 此人讲出这样的话,叫一些想投降的人,立时就改变了想法。 人的名树的影。 曹昂在南阳、汝南等地的所作所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在江淮一带传开了,这也让不少人感到忌惮。 曹昂这做派太狠辣了,动辄就是灭族抄家,或许对底层而言,除了感到激动外, 再没有别的了。 可对大族而言,特别是名下拥有很多的大族,在面对曹昂时难免会有顾虑,会有担忧,他们怕曹昂狠起来,哪怕是选择投效曹氏,也敢纵兵劫掠,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恰恰是这样,反倒是叫刘勋麾下这帮文武,一个个都坚定了抗曹决心,他们可不想叫辛苦所得,就这样被曹昂纵兵给劫掠了。 第172章 云聚舒县,曹昂的人情世故 人处在这复杂世间,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是手握大权,让无数人心生畏惧,可在一些特殊时期,也是需要有取舍,有妥协,说到底这世上有太多事,就是因为掺和的人多了,而变得无比复杂。 数日后。 庐江郡治,舒县城外数里处。 “动作都快点!” “抓紧挖!!” “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还敢偷懒。” 喝喊声,怒骂声,夹杂着马鸣声在此间回荡,空中鸟瞰,乌泱泱的人潮,分散在各处忙碌着。 而在人潮分散边缘,是一段接一段的宽沟,数以千计的勇卒在所属将校指挥下,极其卖力的挖着。 “大兄,我部一来舒县就挖设宽沟,这叫其他聚来的势力怎样想?”在一处缓坡上,曹彰有些不解,看向曹昂说道。 “即便是安营扎寨,也没必要挖这么多宽沟吧,我部这样做,不是摆明叫其他人知道,我部闹这么大动静南下,就没打算一鼓作气攻破舒县吗?” “别人怎样想,管我何事。” 曹昂听后,笑着轻敲曹彰脑袋,“你也是想的真多,与其去想别人,倒不如多想想我部的好。” “此次南下的各部营校,多是从六安招募的各地流民,哪怕他们通过筛选,进行了编练操演,但你别忘了,他们可都没有上过战场。” “的确。” 一旁的夏侯楙点头道:“我倒是觉得大兄做的很对,万一在此期间,困守庐江的刘勋所部,选择夜袭我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曹彰沉默了。 这方面他也想到了。 只是在他的心底觉得,先前在六安等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南下了,李通所领精锐先后攻破博安、灊县,打出了曹军的雄威,这来了舒县,他们是要有所提防,是要安营扎寨,但也要保持这种威势才行啊。 不然这仗打的未免太憋屈了。 “打仗,不是你想怎样打,就能怎样打的。” 曹昂瞧出曹彰所想,随即出言点破道:“你想的那种打法,如果没有这么多势力,齐聚在舒县城外,那我部拉开阵仗,去攻打舒县城,也算不了什么,即便攻不破,也能吓吓城内守军。” “可问题是在当下不行。” “你能确保在这些势力中,就没有被刘勋拉拢的?万一在我军攻城之际,他们趁势攻打我部,那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夹击之势。” 曹彰神情复杂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与其那样,倒不如先稳住阵脚,何况在扎营之处挖设宽沟,不止能预防突袭夜袭,更能稳住麾下各部新卒。” “你是听过不少,也经历过一些战事,但你不要忘了,今下我部所聚这些新卒,可有不少是畏战而逃命的,你觉得真要打仗了,他们能堪重用吗?” “不能。” 曹彰回道。 自家大兄讲的这些,很多他都没有想到过。 还是要多历练啊。 看着眼前的曹彰,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他希望曹彰今后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统帅,而非是只讲冲锋的悍将骁将,在曹军上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类武将,随着今后的局势出现大的变故,曹军需要固守的地方增多,那独当一面的统帅就愈发凸显出重要性了。 求稳,这没什么可耻的。 更何况庐江这一仗,曹昂也没想过从速结束,他此时大张旗鼓的赶来舒县,就是为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从而给南下的乐进等将创造时机,叫他们能在一路南下之际,将庐江多地给夺占了!! 只要夺占了阳泉、安丰、安风等地,跟先前所占六安,还有李通夺占的博安、灊县等地连成一片,哪怕这治下仍有不少肆虐的郡贼,或别的势力,可大势就掌握在他们手里,那庐江就反不了天!! ‘舒县一带纵使有变故,可大势却已偏向曹军了。’而在一旁站着的鲁肃,听到曹昂所讲这些,尽管脸上没有表情,但在心底却生出了感慨。 这一路南下的经历,让鲁肃想明白很多事。 连汉室宗亲出身的刘晔,都在庐江这等境遇下主动来投,那他又如何不能做出选择呢? “公子,在舒县城外扎营的各部势力,有不少都派人来寻,问何时攻打舒县。”而在此时,徐盛纵马驰来,在赶来之际,徐盛翻身下马,快步朝曹昂跑来。 徐盛太忙了。 这一路南下,有太多事要他操心,而领军赶来舒县,又有一堆事要他来做,也是这样,娄圭、繁钦、刘晔等人,全被曹昂派去分管一部分,以减轻徐盛的压力。 构建联营,这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伐木安插就算成了,这期间要兼顾的有很多,特别是轮值队伍的明确,这关乎到整个联营的根本。 “这就开始来试探了。” 曹昂听到这里,笑着看向徐盛道:“文向,你觉得某该如何回复呢?” “公子,末将以为此事不急。” 徐盛皱眉道:“据吴霸他们传回的消息,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可都统率不少部众赶来。” “那是肯定的。” 曹昂保持笑意道:“别看庐江一直在乱,可舒县掌控在刘勋手里,这城内可聚集了太多财富。” “特别是从豫州、徐州等地避难南下的,不便于从别处前去,选择走庐江这条线,那也叫不少人会暂住舒县。” 原来是这样啊。 曹彰、夏侯楙他们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恍然的表情,难怪一个个如此积极,有些甚至赶在他们前面进抵舒县。 这是想等舒县攻破后,好趁乱去劫掠啊。 这劫掠一开始,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曹彰他们甚至能想象的到,一旦舒县真的被攻破,那帮聚来的势力,一个个疯狂起来是怎样的,又会给舒县带来什么。 “这样,派人去各部,就说我部一路赶来舒县,需休养几日才能组织攻城。”在几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却伸手道。 “如果谁想提前攻城,那某愿派兵助威,找些能言善辩的前去,对了,把我部离开六安带的酒,都拿出来,既去传信,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样容易叫人说我部不懂规矩。” “喏!” 徐盛当即抱拳喝道。 看着徐盛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露出笑意,这仗谁想先掀起,那就叫他们去掀好了,反正他是不急,相较于这等虚名,曹昂更在意的是实际利益! 因为一件事,而使各方势力凝聚,不用多想,必然是各怀鬼胎的,曹昂可不会叫人拿来当枪使!! 第173章 各方算计,一切难逃曹昂慧眼 一连多日,舒县无战事。 聚在城外的势力,是越聚越多,多则数万,少则数百,在讨袁大旗号召下,源源不断的聚来,这使被围的舒县城内人心惶惶。 然而这等境遇下,像样的攻势却没有展开。 此等态势让人难以猜透。 “来!喝酒!” “救命啊!” “放开我!” “哈哈!!” 舒县城外,梅乾大营,乱糟糟的声音不绝,一些营帐充斥着狂欢声,惨叫声,知道的这是讨袁大军,不知的还道是兵贼祸乱地方。 可这又有什么两样呢? 中军所在。 帅帐内。 “来!” 梅乾端起酒觞,笑着看向雷绪、陈兰等人,开怀大笑道:“今日我等要不醉不归,明日事明日再说!” “善!” “满饮!” 雷绪、陈兰等人见状,各怀心思的看了眼对方,随即就大笑着端起酒觞,跟梅乾痛饮起来。 聚在帐内的各部将校,一个个更是彼此间拼起酒来。 而在这帅帐之内,有着一群眼神呆滞,看不出喜悲的女子,她们被这些人揽在怀里,甚至有些毫无顾忌的揉搓,而她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这个乱世如草芥的世道下,一些事早就没了约束。 “你们说…这曹昂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乾撂下酒觞,眼神略带迷离,看向雷绪、陈兰一行道:“我等是响应他喊出的讨袁号召,这才从庐江各地聚来,为的就是替汉室铲除国贼。” “他可倒好,领军来了舒县后,先是安营扎寨,后有挖起宽沟,就是对我等一起攻城毫无反应!” “谁说不是啊。” 帐内一人听后,立时就附和道:“差人给我等运来些酒,就把我等给搪塞了,早知是这样的话,某还不如待在居巢快活!!” 讲到这里时,那人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实则眼睛却在观察帐内众人,这酒喝的,看似是在喝酒,实则却不然。 “依着我之见,这曹昂怕不是怕了吧?” “怎么说?” 听到此言的陈兰,眉头微挑,看向那人道:“人可是堂堂司空之子,此来舒县,麾下可聚有数万大军,这刘勋即便扼守舒县,哪怕再城高墙厚,真要想将此城攻陷,对人家来说不算难事吧。” “的确。” 雷绪点头附和道:“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在汝南之际,袁氏在汝阳的根底,说给派人给劫掠了,那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啊。”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表情微变。 “还有。” 陈兰向前探探身,看了眼左右到:“自曹军进抵舒县后,是没有出兵攻打,可曹军联营的动静可没消停过。” “看那架势,每天都在操练。” “诸位想想看,这到底是怎样的军队,能做到日日操练啊,要是没点真本事,他曹昂敢孤军深入?” “确实是这样。” 梅乾眉头微挑,扫了眼帐内众人,随即道:“这曹军联营内情况怎样,我等是不清楚,可在联营周遭值守的将士,一个个可都不简单啊……” 别看最初的时候,梅乾说不了攻城,不聊曹军之事,可随着话题的延伸,他所讲的这些是有深意的。 因为攻打舒县一事,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这叫很多人的心底很急,聚在舒县,却迟迟吃不到这块肉,这感觉太难受了。 相较于曹军联营的严守,聚在城外的各方势力,最初时还算警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一些消息的传开,渐渐的就松散下来。 没办法。 聚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这让不少人就愈发没底,连带着,不少人开始聚在一起,看似是在喝酒,实则是在对外产生刺激。 相较于梅乾大营的热闹,彼时的曹军联营却如先前一样。 “杀!” “哈!” 分驻在联营的各处营校,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那些新卒在操练着,处在这等紧张氛围下,抱怨似也不见了。 “一个个的心思倒挺多的。” 中军帅帐。 曹昂笑着摇头,将所持竹牍丢下,看向娄圭、繁钦、刘晔、鲁肃几人,“连日来如此高调的,在各处相聚饮酒,这不就是想逼我表态嘛,呵呵,为了能杀进舒县城,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娄圭几人相视一眼,心底生出各异思绪。 特别是鲁肃,感触是最多的。 今下在舒县一带,有这等境遇,跟眼前这位离不开关系,像越聚越多的讨袁势力,就是其私下联系吴霸等人,叫他们在各部间传递的,传的是绘声绘色,说舒县城内囤着袁术大批钱粮军械。 这刺激着来讨袁的各部势力。 关键是这些消息,不止在舒县一带传,曹昂还命吴霸他们派兵,到临近几地去传,如襄安、临湖、居巢、皖县等地,甚至还派人去龙舒等地,叫李通也命人去所控诸地传,这传来传去,就有了大大小小的势力云聚舒县。 “公子,接下来我军该怎样?” 在这等氛围下,娄圭上前道:“就打探到的各方情况来看,若是接下来还没有动静,恐舒县外的形势必有异动。” “公子,此事不可不考虑啊。” 繁钦紧随其后道:“如果继续这样,那阳泉、安风两地被我军攻陷的消息,一旦李通所部无法遮掩,叫聚在舒县城外的各方知晓,恐……” 讲到这里,繁钦沉默了。 在过去这几日,曹昂所领大军,在舒县是毫无动静,但是在别处,曹军却是动作频频,特别是领军南下的乐进,更是指挥大军攻破阳泉、安风两地。 至于李通本该在拿下龙舒,就要领兵南下与曹昂汇合,但因为舒县一带的形势有变,其奉曹昂之令,领本部屯龙舒,所要做的就是混淆各方势力。 在一些消息四散之际,汝南战局受挫,孙香领兵展开反攻,江淮前线讨袁大军势如破竹,已兵聚寿春等不实消息,也跟着四散开了。 恰恰是这样,使得聚于舒县外的大小势力,彼此间是来回试探,甚至是聚在一起,这都是有目的的。 可也正是如此,娄圭、繁钦他们就愈发担忧,如果真实的情况,叫雷绪、梅乾、陈兰这些人知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今下舒县一带的形势,跟他们当初预想的有极大出入。 聚在此地的人实在太多了。 万一失控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我军是该到了该动动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露出笑意,“明日吧,派人向各方发盟书,某要在此,与讨袁诸杰商榷攻城大计!!” 今下舒县一带的局,短时间维系还好说,靠着满天飞的谣言,还有各方势力的各怀鬼胎,还能对一些真实在发生的事有所隐瞒,可时间要是长了就不一定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当一些人因为利,而选择聚在一起,如果不能叫他们看到希望,而只是一味地吊着他们胃口,那迟早是会生变的。 曹昂正是清楚这些,所以他布的这个局,到眼下必须要有所表态了,不然这局就玩不下去了。 第174章 刘勋投降?利益驱动下的分歧 咚咚咚!! 擂鼓声响彻云霄,曹军联营肃杀一片,数以千计的披甲锐士,一路从前军辕门排至中军所在。 而在中军一带,分属各方的将士分聚在各处,但处在这等境遇下,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 “也不知商榷的怎样了。” “这次是真准备攻城了?” “曹军的锐士真多啊。” “这要是攻破舒县,我等能抢过曹军吗?” “小点声……” 在这些队伍里,不少在交头接耳之际,还不忘去看那些曹军将士,而相较于这些人嘀咕下出现的嘈杂,此刻的中军帅帐却很是安静。 雷绪、梅乾、陈兰等一众人分坐在两侧,这些人无一例外有个特性,即聚在舒县城外的人马,多则数万,少则近万,当然这只是对外宣称的,究竟有多少,恐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而在这些人身后站着的,则是些小势力的头目。 在这看似安静的氛围下,或坐,或站的这些人,彼此间是各怀心思,不时有人会瞥向站于一侧的刘晔。 也正是因为有刘晔的存在,才使得曹昂迟迟没有赶来之际,雷绪、梅乾、陈兰这些人没有过急的去讲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 刘晔设计除郑宝一事,当初在庐江等地传的很厉害,也是因为除掉郑宝,才是刘晔之名传遍江淮。 “咳咳~” 帐内不时响起咳嗽声,对于这些动静,刘晔丝毫没有在意,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就等有人挑起话题。 不过在刘晔的心底却有不平。 即便是邀雷绪他们来此会盟,可算计却依旧没有停,这也让刘晔愈发好奇,自家公子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个…” 在刘晔思虑之际,梅乾看了眼频频示意的雷绪、陈兰等人,伸手对刘晔道,而刘晔听到此言,神情自若的看去。 被刘晔这一看,梅乾不再迟疑,皱眉道:“我等在此静候多时,为何曹府君至今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啊。” 雷绪紧随其后道:“要我等来会盟的,是曹府君,当初叫我等聚舒县响应讨袁的,也是曹府君,为何现在却不见他出现啊。” “难道还真发生什么事了?” 陈兰看了眼左右,对刘晔似笑非笑道。 尽管他们之中,有些人对刘晔有顾虑,可等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见曹昂踪影,又被梅乾他们这样一说,一些就开始讲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舒县到底还打不打?” “要是不打的话,那某就领着部众回居巢了。” “没错……” 随着一个个人开始说话,帅帐内嘈杂起来,而在这些人之中,吴霸他们在各自位置上,也跟着附和起来。 既然是要做局,那就要做全套。 当初叫吴霸他们领着些人手,到庐江各地去挑起风波,出于稳妥的考虑,曹昂特意叫李通选那些曾在江淮活跃的,不管以后有没有用,但至少在挑起风波时,不能叫一些人察觉到什么。 也正是这种稳妥,使得今下派上用场了。 从各地朝舒县聚来的吴霸等人,不少人的身份没有被怀疑,至于那些裹挟流众少的,根本就没有被人在意过。 乱世只以强者为尊!! “诸位,听晔一言。” 在这等境遇下,刘晔没有丝毫慌乱,伸手道:“我家公子处理完一些事,就会赶来与诸位会盟的,国贼袁术在寿春行僭越之事,这对天下造成极大震动,我家公子既领军来庐江,又怎会……” 刘晔在讲这些时,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就开始揣摩了,毕竟曹昂的行为,实在是处处透着诡异。 “司空之子,南阳太守,曹昂至!!!” 可就在一些人,准备讲些什么,以试探刘晔之际,帐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叫不少人心惊之余,朝帐外看去。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在徐盛、娄圭等文武簇拥下,昂首走进了帅帐,这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真年轻啊。 不少人心底生出感慨。 别看曹昂之名,早已在庐江传开,更被雷绪、梅乾、陈兰他们知晓,可各方聚在这舒县城外时,因为曹军一直闭营不出,且各方邀请曹昂饮酒,以明确攻打舒县之事,但曹昂都委婉拒绝了,这使得很多人都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今日得见,看曹昂如此年轻,他们又如何不感慨呢。 “昂有所怠慢,还望诸君勿怪。” 在这道道注视下,曹昂走到帅案前,笑着对雷绪等人道,那客气的态度,叫不少人很是受用。 司空之子又如何? 南阳太守又如何? 见到他们,不还要客客气气的。 “曹府君,究竟是什么事,叫你这么久才来啊。” “就是啊!” “也给我等讲讲。”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帐内响起一些声音,这让不少人的注意,都聚焦在曹昂为何这般迟才来。 “休要聒噪!!” 反观徐盛,见到此幕,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我家公子做什么,不做什么,是汝等所能知晓的!!” 这凌厉之势展现出,叫不少人都警觉起来。 此人不简单啊。 特别是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看徐盛的眼神都变了,徐盛的气势太足了,这叫他们的心底竟生出些许畏惧。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文向,不得无礼!!” 曹昂皱眉对徐盛斥责道:“诸君能来此响应讨袁,那就是心怀汉室,心怀社稷的一世豪杰,汝这般无礼,传出去叫某如何见人?” “末将有罪!” 徐盛忙抱拳请罪道:“请公子责罚。” “退下!” 曹昂摆摆手道。 雷绪、梅乾、陈兰等一行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此幕,如此悍将,在曹昂面前这般,这也让不少人,对曹昂的感观有变。 而这恰恰是曹昂想要的! “其实说出来也无妨。” 曹昂轻叹一声,看向雷绪等人道:“原本诸君来此,某要出辕门相迎的,但就在诸君来之际,在舒县城的刘勋,派人给某送来一封信。” 嗯?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不少人警惕。 “刘勋见在庐江响应讨袁豪杰众多,各部齐聚在舒县城外,就想向我等投降。”曹昂继续道。 “只是刘勋有个要求,只接受对我曹军投降,即便是献城归降,也只让我部进城,不然……” “曹府君,这不行吧。” 雷绪皱眉,起身对曹昂道:“那我等呢?” “是啊!” 梅乾紧随其后道:“那要是这样,我等从庐江各地赶来,响应曹府君所喊讨袁号召,又成什么了?” “这肯定不行!” “这刘勋就没安好心!” “没错!” 陈兰这些人无不表达不满。 开什么玩笑,困守舒县的刘勋,见城外聚集众多军队,被吓得要投降,可只接受对曹军投降,甚至还只叫曹军进城,那合着他们就是白忙活? 事可不是这样办的。 要是这样,就不能接受刘勋投降。 看着眼前激动的众人,曹昂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底却乐开花了,不过是一半真半假的消息,就把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看来这局还能继续下去…… 第175章 直奔皖县,曹军一路势如破竹 “公子这分明是在以身犯险啊!” 龙舒。 县衙。 李通瞪大双眼,举着曹昂亲书密信,看向曹彰道:“这刘勋派人纳降一事,本就是想试探我军态度,即便公子识破此人诡计,也不该叫梅乾、陈兰之流知晓,这帮家伙是因舒县之富而聚,如今……” “将军,大兄知道这些。” 曹彰上前打断道:“接下来舒县周遭必局势生变,或为梅乾、陈兰之流攻城,以绝刘勋投降我军念想,或为刘勋派兵奇袭,以破围城之危。” “甚至梅乾、陈兰之流,会暗中跟刘勋联系,或他们自己串联在一起,对我军展开奇袭也说不定,这些是我赶来龙舒时,大兄特意叫我讲给将军的。” 既然知晓这些,那为何还要这样做啊。 李通神情复杂至极。 明明继续在舒县城外不出,坐看各方势力角逐,等乐进等部横扫庐江北部诸地,继而顺势南下舒县,到时整个庐江都能拿下。 当然李通也清楚这样的变数不小,可就眼前所处的局势而言,这是唯一对他们有利的存在了。 “时间。” 见李通不言,曹彰继续道:“我兄说了,今下我部在庐江的局,唯一紧迫的就是时间,此前以舒县富庶,吸引来了大批势力汇聚。” “到今下,庐江能吸引的已差不多。” “如果我军在舒县一带,迟迟没有动静的话,在梅乾、陈兰他们之中,势必会有回过味来的。”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人是会在一定时期下,被贪欲所冲昏了头脑,可他们想要的,却迟迟没有得到的话,那势必会生出警觉的。” 李通皱起眉头。 他明白了。 的确。 过去在舒县等地的变故,叫有实力,有野心的都给吸引来了,这使得庐江各地的各方势力,郡贼等锐减很多。 因为此事,李通还担忧不已。 庐江各地的势力是少了,但他们没有离开庐江,而是聚在了舒县一带,真要等此地攻陷了,纵使南下庐江各部,拿下了不少城池,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这对庐江又会带来大的冲击与影响。 “真要攻打皖县?” 想到这些,李通眼神复杂的看向曹彰。 “必须打!” 曹彰语气铿锵道:“大兄派我亲赴龙舒,就是为告诉将军一句,别想舒县怎样,更别想别的。” “大兄这次以身犯险,如果将军真的担忧,那就想尽办法从快拿下此地,至于别的,大兄会另派人来传令。” 李通眼神凌厉起来。 “来人啊!!!” 在曹彰注视下,李通朗声喝道:“擂鼓聚将,公子有令,命我部南下攻打皖县,三通鼓未至者,就地格杀!!” “喏!!!” 堂外响起喝喊声。 曹彰在听到这些时,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战争的凶残。 一场战役的胜负走向,从不是只看前线战局的,而是多方因素下汇聚所致,曹彰实在不敢相信,如果李通没有奉令行事,那他该怎么办。 曹昂用他的方式,叫曹彰上了极其生动的一课,作为一方统帅,想要赢的战役终胜,就要给予麾下绝对信任,可这个信任又是以自己身家来博的,在这乱世下,没有什么比信任更贵重了。 闹不好就满盘皆输了。 …… 相较于龙舒、舒县的紧张氛围,彼时的雩娄所在,却呈现在一片欢喜下。 “哈哈!!终于将此城攻破了。” “直娘贼的,给老子杀进去!” “杀啊!!” 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喊,回荡在此间,数不清的曹军将士,朝攻破的城门、城墙涌去,与攻打阳泉、安风等地不同,在此城他们却遭到了顽强抵抗。 这叫乐进、魏延等一众将校,无不是承受了巨大压力。 这一路南下太他娘的不容易了。 “终于把雩娄拿下了。” 城外,曹军中军所在,乐进紧攥着缰绳,遥望前方混乱战场,如释重负道:“此地拿下,我军在庐江的跟脚就站稳了。” “没错。” 许定重重点头道:“付出数千众伤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此地拿下,我军就可以抽调人手急赴舒县了。” 左右聚集的将校,无不是暗松口气。 是啊。 这一路打下来,要说压力最大的,那绝对是他们,自家公子领着一支偏师,一直在庐江这边斡旋。 万一要出现意外的话,即便他们杀再多的敌人,攻再多的城池,那他们根本就没脸去见自家主公了。 “只怕今下的舒县,局势很紧张。” 此等态势下,乐进皱眉道:“不行,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必须要抽调人手南下,许定,你部铁骑先行南下,待雩娄局势稳定,某就命魏延、陈到等将,还有铄公子他们,分批朝舒县进发。” “那雩娄、安风等地肃清一事呢?” 许定听后,没有急着应下,反倒看向乐进道:“虽说这些地方被我军拿下,但是治下仍很混乱……”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乐进摆手打断道:“有我在此坐镇,这些地方就乱不了,现在是要尽快驰援公子,不能叫公子继续以身犯险了,出现任何事,我乐进一人担着!!” 从领军南下庐江,乐进他们就收到一封军令,很简单,就是不必顾虑其他,脚踏实地的将庐江北部诸地拿下,待所破诸地安稳,与六安、博安等地取得联系,在根据情况选择南下驰援。 曹昂越是这样讲,乐进他们就越不敢松懈。 这种信任,叫乐进他们感动之余,一个个也是铆足了劲儿,也要尽快解决眼下诸敌,以最快速度汇聚到曹昂身边。 乐进所领大军,从上到下压力都很大,可压力最大的毫无争议,那就是乐进,这一路南下的城池要攻破,遇到的强敌要打败,还要考虑到舒县等地情况,这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误了曹昂的大事。 眼下,乐进能松口气了,哪怕他还有很多事要解决,但相较于他所面对的,乐进却清楚一点,今下压力最大的是曹昂,毕竟因为大批的势力南下,而曹昂能驱使的精锐太少了…… 第176章 夜袭!刘勋的豪赌,誓要破敌 “曹贼欺人太甚!!” 太守府。 刘勋的愤怒声响彻此间,聚于此的庐江文武,不少表情复杂的看着刘勋,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特别是向刘勋献计,派人向曹昂假意投降,以此试探曹昂底线何在,若能以此挑起城外各部纷争,这对庐江而言是好事。 但这件事过去数日,曹军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今日,以曹军为首的各部,在舒县诸门展开骂战,甚至向舒县攻城了。 虽说展开的攻势不强,守城各部出现些伤亡,但攻城的这些营校,一个个骂起来是真脏啊。 这叫刘勋至今都恼怒至极。 “府君,今下这等态势,想叫城外各部内讧,继而我军逐个击破已不现实。”在这等态势下,一武将走上前,朝刘勋抱拳行礼道。 “我军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等着城外各部攻城,不然这样相持下去,战局只会对我军愈发不利。” “某难道不知这些吗?” 刘勋咬牙怒道:“可汝也不看看,在城外聚集了多少势力,他们又统领了多少兵马,纵使过半是乌合之众,那剩下的呢?” “靠舒县固守的精锐,即便真能击溃一些,可剩下的呢?万一叫其中抓住机会,对舒县展开奇袭,那我军就无立锥之地了。” 刘勋是越说越气。 他是怎样都没有想到,舒县城外的兵马越聚越多,他也算是驰骋疆场许久,可今下这仗他碰都没碰到过。 即便是到现在,刘勋也想不明白一点,为何活跃在庐江各地的大小势力,会蜂拥汇聚于舒县。 “那我军就先行展开奇袭,叫他们无法这样做!” 在刘勋烦闷之际,那人伸手道:“只要此事能办成,纵使不能解舒县之危,但也能叫这帮家伙不敢妄动。” “汝是说夜袭?” 刘勋露出惊疑,看向那人道。 “没错!” 那人重重点头道:“末将在这些时日,一直在观察城外驻扎的各部,虽说他们占据人数优势,但多数安营扎寨散乱,甚至不少连像样衣甲兵器都没有。” “何况在今日的攻城下,也不难看出,这其中有不少根本就没有实力,纯粹是靠拼凑人堆砌起的。” 刘勋的眼神变了。 夜袭一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舒县城外聚的营校太多,刘勋怕派出精锐夜袭,非但没能达到预期,相反却折损大批精锐,这对所部打击太大了。 “府君,不要再迟疑了,末将觉得此计可行,纵使不能趁乱击溃曹昂、陈兰、梅乾等部,可要能击溃大批分散营校,这对我军也是很有利的。” “是啊府君,舒县城外各部聚集,可迟迟没有展开攻势,说不定在庐江之外,局势早已有变数呢?” “卑下也以为可展开夜袭,只要能制造混乱,让城外各部自乱阵脚,这也能叫他们畏惧我军啊。” 随着那人话落,不少文武纷纷上前附和。 相较于刘勋承受的压力,这些人的压力同样不小,毕竟舒县城外聚集那么多人,一旦舒县城破,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何况除了曹昂以外,还有梅乾、陈兰、雷绪等人领兵前来,这帮家伙怎样,这在庐江很早就传开了。 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夜袭也不是不可。” 在这等境遇下,刘勋迟疑道:“但此事也要好好筹备才是,既然决意这样做,就必须要……” “府君,此事宜早不宜迟!” 刘勋的话还没讲完,最初提出此计的那人,上前道:“依着末将来看,不如就今夜展开奇袭,毕竟在今日这些人都展开攻城了,他们万不会想到我军会在今夜就发动奇袭。” “没错。” 另一人附和道:“末将也觉得今夜最合适,倘若拖沓下去,难保期间不出现意外,那样就对我军愈发不利了。” “府君要早做决断啊。” 一名文士上前规劝道:“一旦舒县城被攻破的话,府君必将会背负骂名,何况陈兰、梅乾他们……” 讲到这里时,文士有意停了下来。 可刘勋听到这里,眼神却坚毅起来。 说起来,陈兰、梅乾几人,先前还都在袁术麾下效命,但因为一些原因吧,使得他们都脱离了袁术,在庐江一带肆虐活跃。 刘勋就任庐江太守,之所以能增扩这么多兵马,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陈兰、梅乾他们。 他们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了。 “既如此,那今夜就发动奇袭!!” 在这等氛围下,刘勋拍案起身,冷笑道:“某倒是想要瞧瞧,这帮家伙面对我军展开的夜袭,会如何应对。”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所聚诸将,听到刘勋所言,不少都站出来请战,对他们而言,今下庐江的局势,他们早就没有退路可言了。 而其他人见到此幕,无不暗松口气。 即便这次夜袭,不能将城外各部悉数击败,但至少能叫一些损失惨重,这样就算接下来面对猛攻,那凭借舒县守军也能自保。 只要能保舒县不破,相信持续的时间久了,庐江以外出现变化,那他们面临的危机就能解除。 在不少人的心底,都将希望寄托于庐江以外了。 袁术势力是远不如从前,但其终究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这底蕴还是很浑厚的,即便跟讨袁大军交战,最终以战败告终,可也不至于所部势力倾覆吧? 这一想法,不止这些人如此想,刘勋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保舒县不破,一旦前线战况有变,那局势或许就会好转,讨袁大军是聚集不少诸侯,可他们终究不可能长期讨袁啊,真要是这样的话,麾下势力一旦有变,那他们会怎样抉择? 何况在刘勋的心底,还有一个想法,远在河北的袁绍,知晓江淮一带的事,即便恼怒袁术的做派,可他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见得吧。 只要袁绍有所动,那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曹操,而曹操一旦有异动,其他诸侯势力会没有反应? 这也是支撑刘勋坚持的期许了。 第177章 坐看风云变,妙计独善其身 “公子,真要这样做吗?” 夜悄然而至。 舒县城外。 曹军大营。 娄圭面露愁容,看向观察舆图的曹昂,其讲的话,叫繁钦、刘晔、鲁肃听后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特别是刘晔最为复杂。 他是最熟悉庐江情况的,曹昂所做种种,在他看来无疑是在刀尖上起舞,任何一处敢出现任何差错,产生的风波与影响,势必会对所领曹军造成极大冲击。 甚至闹不好的话,是会身陷凶险境遇的! “你是说哄骗雷绪他们?还是命李通南下皖县?” 曹昂似没有觉察到一般,盯着眼前的舆图,在心里盘算之际,漫不经心的回了娄圭,眼下的他,在衡量整个庐江局势。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乐进他们所领各部营校,能将雩娄等地攻克,那么暗潮汹涌的庐江大局就得以破开! “都有。” 娄圭皱眉上前,撩袍指着眼前舆图道:“本该活跃庐江各地的多数势力,今下就围聚在舒县一带,这是叫庐江各地秩序不会进一步崩坏,但话又说回来,聚在舒县的各部势力,特别是雷绪、梅乾、陈兰等人,哪一个是善茬啊?” “如果在乐进他们南下出现变数,或者李通攻打皖县不利,在这期间叫雷绪、梅乾他们知晓真相,那公子可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公子,此事不可不防啊。” 刘晔走上前,顺着娄圭所讲,道:“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皆为贪婪之辈,纵使在这些势力中,被公子派出的吴霸一行,其身份没有被察觉到异常。” “可我军在舒县一带的兵力还是太少。” “何况还有龟缩不出的刘勋所部,一旦城外有变故,那他势必会有所动的,到时局势凶险下,我军很可能就遭到夹击之势了。” “真要这样,即便李通拿下皖县,可意义就不大了,何况雷绪、梅乾这些人,能力远在郑宝之上,这等……” “我等有的算吗?” 曹昂突然讲的一句话,叫刘晔停了下来,叫娄圭、繁钦、鲁肃无不露出各异神色,他们盯着曹昂。 “从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我领着大军出南阳,赴汝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诸君也都清楚。” 曹昂撩袍道:“讨袁的大旗,是掌在我父手里不假,但吹响讨袁号角的,却是我曹子修,这点诸君应该没有异议吧?” 娄圭一行无不点头。 “诸君是待在我身边,所以在汝南所做种种,诸君也知深意何在,但天下人不知啊。”曹昂继续道。 “行,汝南就不提了,毕竟今下是在庐江,但也正因为是在庐江,如果我不能从快的将庐江平定,将一切袁逆部众横扫,将祸乱庐江的郡贼,甚至是为非作歹之辈,悉数给解决掉的话,那诸君觉得天下人会怎样看?” “何况当初孤军深入,为的还不是上述这些,我是真想将庐江平定下来,叫庐江今后不再遭战乱侵袭!!” “诸君,你们觉得我曹子修背负这么多,不选择用险去博,真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庐江治下平定下来?” 娄圭一行沉默不言。 其实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想干什么,他们都已心知肚明,可真当局势朝他们预想的倾斜,在他们心底却充满担忧。 毕竟太凶险了! 这其中要兼顾的太多。 除了在舒县这边,还有李通所部,乐进所部,他们之中敢有任何一步,没有按曹昂所明去走,那就会发生意外。 在这等凶险境遇下,出现意外,又代表着什么? 娄圭他们无需多想也清楚。 “子修公子不如密赴龙舒统筹全局。” 在这等境遇下,鲁肃看向曹昂道:“今下子修公子促成的局,重点不止舒县一地,庐江北境与南境同样重要。” “没错!” 娄圭眼前一亮道:“子敬……” “停。” 曹昂伸手打断娄圭,随即看向鲁肃道:“子敬,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看待我的?贪生怕死之辈?” “子修公子,某不是这个意思。” 鲁肃忙开口解释,“承蒙子修公子不弃,这些时日某也听到很多,看到很多,子修公子所谋是庐江全局,而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在舒县,远没有在龙舒统筹要好。”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鲁肃的心态已有变化,也是这样,他不希望曹昂身处绝境下,毕竟真要这样,一旦庐江生乱,就分散庐江各处的曹军,将失去主心骨,这会给庐江带来什么,鲁肃不敢想下去。 “某绝不会离开舒县!” 曹昂掷地有声道:“这么多忠贞之士在此,还有诸君也在,若是某偷偷跑了,即便最后庐江全局谋定,那某今后还有何脸面,去见那些忠贞之士?去见你们?” 这局是他一手促成的,其中有多大凶险,曹昂太清楚了,但清楚归清楚,这绝不代表他要做懦弱之辈。 他要真这样做了,叫麾下这帮人怎样想?怎样看? 合着你曹子修是这样的人啊。 人心一旦冷了,想再给暖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袁军动了!!” 在这等境遇下,徐盛神情严肃的跑进帐内,而讲出的这番话,叫娄圭、刘晔他们无不看向曹昂。 “动的好!!” 反观曹昂,却强压心头激动,“这老贼,我还道他会一直龟缩,直娘贼的,老子这次要看看他,能袭杀多少人吧。” “文向,快,按先前所定去办,把大营给某守好,这次夜袭,断不能叫袁军乱了我军阵脚。” “公子放心!” 徐盛当即抱拳喝道:“大营有一贼冲进,您砍了末将脑袋!!” 言罢,徐盛便转身朝帐外快步离去。 “公子~” “公子~” 娄圭、繁钦、刘晔他们纷纷上前道。 “诸君,按计划行事。” 曹昂却道:“无需在此赘言。” “喏。” 众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鲁肃注视下,几人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 而在此时,夏侯楙冲进帐内,但曹昂却没有理会,俯身看着眼前舆图,他的心里在盘算刘勋发动夜袭,会给舒县城外带来什么…… 第178章 损失惨重,各方的不满与猜忌 “杀啊!!” “哒哒哒~” 夜幕笼罩下的舒县城外,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喊杀声,马蹄声不绝,打破了本该平静的深夜。 一股股火光在夜下飞舞。 “这阵仗不小啊。” 赶至前军坐镇的徐盛,在赶来寨墙之地,听到这些声潮后,紧攥刀柄道:“传令下去,命各处戒严,一切听号令行事,敢有贻误者就地格杀!!” 徐盛的怒吼,叫麾下亲卫当即应诺,随即便朝各处急奔传达,这叫负责值守的曹军将士无不警惕起来。 但不少流露出的恐慌,却是怎样都遮掩不住。 聚于舒县城外的曹军将士,多数是没有经历战事的新卒,哪怕前后经过不少操练,但没有上战场见过血,即便战前再了得,但到了战场上后,多数也是会拉稀的。 喊杀声更大了。 黑夜下,一支骑兵队伍驰骋,从舒县城袭杀出来,他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趁着黑夜遮掩冲击曹营。 夜袭讲究的就是时效性,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趁着敌军没有反应过来,趁势冲垮敌军外围防线,继而冲杀进敌军营中去横冲直撞,只要此事能促成,那么在混乱下,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还有生死威胁下,敌军内部必然发生营啸,一旦营啸发生,伤亡势必是惨重的!! 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样。 可一切又跟预想的不一样。 由于是临时决定夜袭,这就导致从舒县城杀出的各部,只要有一部夜袭得手,单单是喊杀声,就势必会让其他势力警觉。 而在围聚舒县城的各部势力,唯曹军是距舒县城最远,关键是曹军所占位置还最特殊,这使得一些夜袭得手,曹军上下早已有所反应。 “将军,这曹军都警觉了,还如何夜袭啊。”在驰骋的骑兵队伍中,一骑将对为首的刘兵喝道。 纵马飞驰的刘兵,听着麾下部将所言,看着前方动起来的火把,甚至还听到了刺耳铜锣声,他就知这次夜袭曹军之事,恐难以奏效了。 “那是什么?!” “快看!!” 而在刘兵思虑之际,在驰骋的骑兵队伍中,却响起了道道惊呼声,就见在远处的黑夜下,突的出现冲天烈焰,这震惊到不少骑兵。 这烈焰出现的地方,正是曹军所在区域。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传令!!止!!” 在这等境遇下,刘兵的喝喊响起,这令左右亲卫立时喝喊起来,而随着递次传喝,令这支骑兵队伍在夜幕下徐徐减缓马速。 这也叫队伍中的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停了?” “不清楚啊。” “难道是有人抢先咱们一步,把曹军给袭破了?” “不可能吧,袭攻曹军乃我部所为。” “但万一真叫别人袭破了,那我等还等什么啊?” 夜幕之下,减缓速度的骑队中,出现各种声响。 “将军。” “将军。” 与此同时,围聚在刘兵身旁的几名骑将,无不是皱眉对刘兵道,可对此刻的刘兵而言,他却没有在意这些。 不知为何在他心底有种紧张情绪涌出。 “传令,去别处!!” 刘兵盯了前方烈焰许久,最终却一勒缰绳,厉声道:“曹军大营已被攻破,我部杀奔雷绪所部去!!” 这…… 而刘兵下达的军令,叫不少人都心生惊意,可在这等境遇下,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别的,无不是勒动缰绳,去追刘兵而去。 而在这一幕发生之际,彼时的曹军大营各处。 “各部约束所属将士,敢有擅动者,就地格杀!” “敢有扰乱军心者,就地格杀!!” “敢有畏战者,就地格杀!” “敢有……” 在曹军大营各处,一支支数十众披甲锐士,提着铜锣,举着火把,在各处传达着曹昂下达的军令,而这叫很多心生畏惧的新卒,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对自己麾下将士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的了。 “大兄,这样真没事吗?” 中军所在,夏侯楙望着远处冲天烈焰,眉宇间透着担忧道:“万一来袭敌军不惧,杀进……” “那就唯有死战了。” 曹昂挎刀而立,神情自若道:“今夜刘勋发动夜袭,舒县内外局势将变,能抗住,于我军而言,优势就更明显了。” “那就死战!!” 夏侯楙听后,眼神坚毅道。 鲁肃看到这一幕,心底思绪万千,对曹昂这种求稳做法,他是认可的,毕竟在舒县一带的曹军,规模看起来是不少,可多数都是招募的新卒,意气用事,只会坏了大事。 而更叫鲁肃敬佩的,是曹昂遭遇抉择时,哪怕知晓己部占据的优势不多,可仍表现出果决的一面,这是极其难得可贵的。 鲁子敬,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不就是你找寻的明主吗? 亦是在这一刻,鲁肃的内心响起一道声音,他是不可能直接投效曹操,哪怕曹操有雄才大略,可在徐州做的事,这在鲁肃心底是根节,但不投效曹操,不代表不能投效曹昂,毕竟当今乱世已成,但凡是明眼人皆知后续会怎样。 谁又不想再这乱世下大展身手呢?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 这一夜注定惊心动魄。 这一夜注定血流成河。 翌日。 拂晓。 舒县城墙上。 “恭喜府君,贺喜府君!” “昨夜我军发动夜袭,令城外各部伤亡惨重,舒县之危必能解除!!” “哈哈!” 在城墙上,响起各种恭维声,还有刘勋爽朗笑声。 顺着一些人视线看去,在舒县城外,随处可见的黑烟盘旋,空气中弥漫着难闻且刺鼻的气味,而在一些地方,更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连成片的焦土下,是呈褐黑色状,在不少地方,有熏黑的骨头,有烧焦的肉,有狰狞的尸首…… 这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谁都没有想到,一直龟缩在舒县城内的刘勋,居然会派遣麾下将士发动夜袭,这让不少势力遭到重创,甚至一些都覆灭于舒县城外。 “可恶!!” “该死!!!” 在距舒县城数里开外,一支残部中响起怒吼声,雷绪在不少人簇拥下,愤怒的拿刀怒劈眼前树木。 刘勋所部发动夜袭,叫麾下损失不小。 “将军,我等接下来该怎样办?”一人忍着惧意,看向暴怒的雷绪道:“昨夜我部遭袁军夜袭,麾下伤亡不小,这舒县我部还要待吗?”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都看向雷绪。 “老子定要刮了刘勋!” 在道道注视下,雷绪咬牙切齿道:“传令,命各部收拢溃兵,随某投效曹军去,这次刘勋敢干这等事,定要有个说法才行!!” 离开舒县,雷绪是没有想过的。 更别提眼下伤亡不小,不攻破舒县,抢掠城内各族,那今后想在庐江称雄,是断然不可能的。 只是今下所部伤亡不小,该如何攻破舒县,就必须要倚仗曹昂所领曹军才行,与此同时,雷绪也想通过此次,去查探曹昂麾下各部将士到底怎样。 似雷绪这种想法的,在舒县城外方圆数里有不少溃散势力头目,一个个都是这样想的,局势在悄然间再度出现变化。 第179章 曹昂:要打你们打,能奈我何? 刘勋迫于形势发动的夜袭,使得聚于舒县城外的各方势力,或多或少都遭到了折损,这令舒县局势出现大变动。 气势如虹的讨袁各部势力,士气、斗志皆遭到了打击,反倒是困守舒县的刘勋所部,士气高涨起来了。 “还是公子会未雨绸缪啊。” 曹军大营。 徐盛巡视完各处,与同行的娄圭感慨道:“数日前那场夜袭结束,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率部蜂拥,分明是想裹挟我部攻打舒县城,要不是公子沉着应对,只怕这帮溃兵还真能影响到我部安稳。” “是啊。” 娄圭叹道:“公子对人性的洞察,简直是世间少有啊。” 讲到这里,娄圭不由想起数日前,在己部大营外发生的种种,特别是曹昂的沉稳姿态,娄圭至今都难以忘记。 遭到刘勋所部夜袭的各方势力,经一夜的混乱与短暂收拢,先后从各处赶来,在雷绪、梅乾等人鼓动下,要进曹军大营规避风险,甚至以讨袁大义,想叫曹昂出兵攻打舒县,以报刘勋夜袭之仇。 局势之紧张,都惊动了舒县守军。 面对这等境遇,曹昂在徐盛的保护下,领着一支队伍就出营了,就刘勋夜袭一事,曹昂表明了愤怒态度。 对任何想进曹军大营规避的营校,曹昂是表示欢迎的,但进了曹军大营,就必须要守曹军规矩。 在此之际,徐盛宣读了曹军军规,这动辄就军法从事,叫不少人都心生顾忌,本就折损不少兵马,真要按曹军军规来,那他们麾下的兵马,到底是他们的呢?还是曹昂的呢? 乱世纷争下,向来以兵强马壮者为雄! 曹昂就是基于这一所在,赌雷绪、梅乾、陈兰他们不敢率部进营,真要进了,那他们只怕会被曹军吞并了。 真要这样,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而彻底镇住雷绪他们的,是在那场夜袭下,以吴霸为首的那些人,领着麾下幸存的部众,一批接一批的表明要投效曹昂,甚至还当众表态,愿听从曹昂的驱使与调遣,关键是曹昂来者不拒,这深深刺激到了雷绪他们。 “好在这几日没有战事。” 徐盛怅然道:“以吴霸为首的那些人,在庐江各地聚拢的流众,算是初步筛选编练出来了。” “这批流众被打散编进各部,让我军规模又增多不少,也正是这样,不止镇住雷绪他们了,还把刘勋给吓住了。” “万幸刘勋没有趁那场夜袭,在这几日出城攻打我军,或其他势力,不然啊,舒县城外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讲到这里,徐盛心底生出唏嘘,但更多的却是敬畏,没办法,这几日实在是太凶险了,为了度过这场危机,他这几日睡的很少,加起来不到几个时辰,怕的就是这期间会出现突发状况。 “这也注定刘勋会败!!” 娄圭神情倨傲道:“该果决的时候不果决,明明靠着那场夜袭,抢占了一些优势,却因为一些情况踌躇起来,这庐江在他手里,即便没有袁术僭越称帝,也好不了!!” 现在娄圭无比坚定一点,今下混乱无比的庐江郡,定然会在自家公子谋划下,一步步回归安稳!! 说话间,二人赶到中军所在。 进帅帐之际。 就听到刘晔在禀明情况。 “……这几日慰问下来,雷绪、梅乾他们的情绪是安稳了,但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是很明确。” 刘晔表情严肃道:“想以讨袁大义,逼公子尽快表态,以我军为主,各方为辅,对舒县城展开猛攻。” “真叫大兄说对了,这就是帮喂不熟的狼!” 夏侯楙听后,情绪有些激动道:“要不是我军赠他们一批粮草,还出兵帮他们重建营寨,他们能安稳的待在这里?” “这也怪不得他们。” 鲁肃看了眼夏侯楙,上前道:“虽说我军赠给他们一批粮草,但先前那场夜袭,对各方势力造成的损失太大。” “特别是一些小的势力,为了能在攻破舒县之际,能趁乱从中劫掠一笔,甚至都转投到雷绪、梅乾、陈兰等部麾下了。” “今下舒县城外的形势,虽说跟过去不一样了,但也在朝新的境遇演变,他们如此急着想攻城,恐麾下粮草都不足了。” “公子,此事不可不重视。” 刘晔皱眉道:“如果不设法解决此事,等雷绪、梅乾他们彻底失去耐心,或许他们就率部离去了。” 在过去这几日,因为突发的一场夜袭,既然衍生出很多变数,这的确是叫舒县城外各方陷入诡异平静。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甚至刘晔已然预感到雷绪他们,势必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还派人到舒县以外去探查情况了。 一旦庐江各地的情况,叫雷绪他们知晓了,那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 “不必理会这些!”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他们想打,那就叫他们打,他们要想走,也随他们走,反正我就是这个态度,他们又能奈我何!?” “子扬,子敬都不必再去往返各方斡旋了,今下我军各部局势已稳,再去的话,难保雷绪他们会狗急跳墙。” “喏!” 二人当即作揖道。 “行了,就先这样吧。” 曹昂撩袍道:“我倒是要看看雷绪他们有何反应。” 对于今下促成的局,曹昂是比较满意的,又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对他攻略整个庐江,可谓创造了有利优势。 至于被别人骂,曹昂从不在意。 在曹昂看来,骂名只要不传出庐江,那就不算骂名,在曹昂的心里,雷绪这些人就跟死人没区别了。 眼下曹昂在等的,就是乐进所领大军了,只要源源不断的精锐聚来舒县,对他一手促成的僵局,就可以顺势给打破了,甚至会以雷霆之势拿下舒县!! 而曹昂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在不久前,从皖县方向传来好消息,李通率部攻克皖县,恰是这一战,让曹昂的底气更足了! 第180章 虎将纷沓至,庐江迎来大变局 “直娘贼的!难怪曹昂这厮,先前领兵聚于舒县,却迟迟不驱兵攻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愤怒的声音响起,在雷绪所在营帐,气氛压抑且凝重。 被请来的梅乾、陈兰等人,无不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他们被耍了,什么讨袁,什么攻刘,那都是幌子罢了。 人家真正想要的是整个庐江!! 李通攻克皖县的消息,不止传递到曹昂这边,同样因为一些势力的存在,终传到雷绪他们这里。 当初曹昂出六安南下,命麾下李通接连攻克博安、灊县等地,这的确被雷绪、梅乾等一众势力知晓。 但那时他们全被舒县给吸引住了。 何况在雷绪他们心底,还觉得博安、灊县等地叫曹军攻克了好,这不止能分曹昂麾下兵马,还能叫其阻挡庐江北部袁军各部,如此一来的话,等他们聚于舒县攻破城池,就可以从中劫掠更多。 待舒县事了后,大家各自散开,庐江秩序混乱下,哪怕曹昂所部占领些城池,可又能奈他们何? 在舒县劫掠的钱粮,是能叫他们扩张麾下势力的,等到那个时候啊,庐江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 可皖县被李通率部攻克,加之先前发生的种种,这叫雷绪他们回过味来了,这就难怪曹昂过去是那等做派了。 “此事不能就这样作罢!!” 梅乾怒目圆睁,咬牙道:“只怕被曹军攻克的,绝不止皖县一地,现在某怀疑博安以北诸地,恐早被曹军攻克了。” “这不可能吧。” 陈兰惊怒之余,听到梅乾所讲,有些难以置信道:“毕竟先前传的各种消息,不是说汝南……” 可说着,陈兰却停了下来。 既然先前曹昂都能有意蒙骗他们,继而在舒县命李通南下攻占皖县,那为什么就不能散布假消息? “等等!” 而在此时,一人站了出来,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吴霸这帮家伙,不会就是曹昂此前派出去的吧?”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不少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当初某领兵来舒县,就是听了吴霸传的消息,说舒县城内富庶,所以才没有忍住来的。” “我也是,但不是听吴霸说的,而是……” 一些人开始说了起来,可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却越听越惊,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掉进一个圈套中。 而这个圈套就是在庐江亮明讨袁大旗的曹昂!! 随着时间的推移。 谩骂声。 愤怒声。 咆哮声。 在帐内不断响起,而这些声潮下,不乏对曹昂祖宗十八代亲切问候的,怒火已然在众人心中蔓延开。 如果这一切,真像他们想的那样,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都被曹昂当做傻子耍了! 包括手握不少精锐,却只敢龟缩在舒县城的刘勋!! “报!!!” 在这等氛围下,一些人叫嚣着要合兵一处,到曹军大营讨个说法之际,就见一人神色慌张的闯进帐内。 “出了何事!!” 雷绪皱眉斥道:“汝……”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却眼神躲闪道:“您快出去看看吧,曹军大营方向,有大批军队汇聚,为首的是数千铁骑!!” 什么?! 这话一出,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最担心的事,难道是真的? “快!去瞧瞧去。” “不可能,这定是曹贼的诡计!!” “直娘贼的!!” 各种声音响起,只是有些人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 彼时的曹军大营外。 辕门处。 在徐盛、娄圭、繁钦、刘晔、鲁肃等一众文武簇拥下,曹昂骑马而定,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大军。 风在呼啸。 旌旗飘飘。 脚步声,马蹄声,马鸣声交替不绝。 相较于曹昂的平静,徐盛、娄圭、繁钦几人无不难掩激动,即便是刘晔、鲁肃他们,也被眼前一幕所震撼到。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队伍,尽管距他们尚有一段距离,可散发出的气势与威仪,却给人极强的冲击。 这是今下在舒县城外的曹军所不能比拟的。 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啊!! 在这等境遇下,就见数支骑队,速度极快的朝他们驰来,为首的正是许定! “真真是魁梧啊!!” “这才是虎狼之将啊!” 在各种感慨声下,许定、魏延、陈到等将驰来,这帮将校见到曹昂的那刹,无不露出激动的神色。 先前他们奉乐进之命南下,许定是最早启程的,但在行至龙舒一带时,却被等候多时的曹彰给拦住了。 曹彰传达的军令很简单,在他们觉得舒县局势,没有进一步恶化前,不能离开龙舒赶来舒县。 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全套! “大兄!!” 而在许定、魏延、陈到等将准备翻身下马之际,在他们身后,响起曹彰激动的声音,徐盛、娄圭等将无不循声看去。 就见曹彰纵马飞驰,而在曹彰之后,则是曹铄、典满、许仪、夏侯衡等一行人,他们无不激动的骑马驰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骑马而定的曹昂,在看到曹铄、典满、许仪等一行时,这心底不由生出感慨,与最初在汝南时,这些二代的变化太大了。 相较于曹昂的平静,徐盛、刘晔、鲁肃他们看到随曹彰驰来的一众少年郎,在他们的心底掀起涟漪。 毕竟这些少年郎喊的称谓,跟曹昂是那样亲近,他们如何能猜不到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袁下,不止曹昂、曹彰他们来了,还有不少二代参与其中了。 这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刘晔、鲁肃二人,在相视一眼后,那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即便是这场讨袁之战,远在江淮前线的曹操,没有能将寿春攻陷,可曹氏已经得到很多了。 汝南、庐江两郡就不用说了,关键是在这一战下,曹氏的二代恐多数都参与进来,那他们势必得到了历练。 二人甚至不敢想下去,等眼前这些少年郎及冠后,在曹氏中开始崭露头角,那会对整个天下产生何等影响啊。 第181章 群英荟萃,曹氏根基又厚几分 舒县城外。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大兄!终于是见到您了!这些时日我是担心坏了,先前您总告诫我等要谨慎,要量力而为,您可倒好,领那点兵马就敢孤军深入!” “是啊大兄,您就算想攻略庐江,想在讨袁上有成果,那也要多带点人手啊,您先前不是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为何当初去弋阳时,不叫我等跟随啊。” “没错,这样即便遇到险境,也有我等一起陪着啊,别的干不了,但统兵杀敌我等也不差啊!” 曹昂刚从辕门赶回,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就被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围住,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曹昂露出苦笑。 反观帐内其他人,领兵驰援的许定、魏延、陈到等将相视一眼,脸上无不露出笑意,这些话也是他们想讲的。 而徐盛、娄圭、繁钦、刘晔、鲁肃这帮文武,有笑的,有唏嘘的,最大危机得以解除,眼前这一幕是那样温馨。 在今下这诸侯势力间,又有几个诸侯麾下能有这一幕? 像雄踞河北的袁绍,他那几个子嗣争的还少?这连带着麾下那帮文武,又分了多少派系出来。 身逢在这乱世下,最难得可贵的不是底蕴有多浑厚,而是麾下勠力同心,倘若因为一些事而争的不可开交,即便是诸侯间势力中最强的,那也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曹昂作为嫡长子,身份在这里摆着,关键是曹氏麾下的二代,没有不敬畏这位领军存在的。 关键是曹昂的能力在这摆着呢。 曹操所辖势力的确处四战之地,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曹氏上下依旧勠力同心,特别是小一辈的,能够知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那么曹氏所迸发出的潜力,将会是无穷的! 刘晔也好,鲁肃也罢,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无不在心中庆幸一点,当初他们做出的决断是没错的。 “好啦,好啦。”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笑着道:“一个个才多久不见,就变得这般啰嗦了,都说说吧,在汝南清剿期间,在南下庐江期间,一个个的表现都怎样?” “曹铄你先说。” “此前不叫你们跟着,是觉得没有必要,不管是南下弋阳等地,亦或是深入庐江,这仗有文达、叔至他们在,那就出不来差错,更别提这一路过来,还有这么多志士追随,你们说有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的曹昂是高兴的。 自离开南阳算起,这一路他改变了多少,领军在汝南之际,主动来投的杜袭、赵俨、繁钦,还把陈到招揽了,还有改变汝南持续许久的困局,此外离开汝南,转战渗透进汝南,意外截获徐盛、鲁肃二人,刘晔主动来投,还遇到个卖身为奴的步练师,通过此女曹昂还有可能联系到先行去江东避难的步骘! 更别提在这前后,多少地域被曹军控制起来,又缴获了多少钱粮,释放了多少被藏匿人口,而由此又叫乐进、魏延这帮人充分发挥才能,更叫曹铄、夏侯衡这些二代得到历练! 讨袁一战或许还没有结束,但经曹昂而改变的已经很多了,更别提魏延、许定这帮人今下已统兵赶来舒县,拿下庐江只是时间问题,曹昂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大兄,我现在可是别部司马!” 在道道注视下,曹铄露出骄傲之色,“如今在麾下统兵八百众,仲权、伯礼、伯修这几位全都在我麾下就任军侯,眼下是我管着他们,哈哈!!” 帅帐内响起曹铄爽朗笑声。 “是行别部司马!” 可在此时,夏侯衡却上前道:“我这别部司马一职,可是名副其实的,实领,魏延将军,你说是吧?” 讲到这里,夏侯衡看向魏延。 “是,是。” 魏延笑着道。 当初把曹铄这帮二代子弟,派到魏延他们麾下历练,叫他们参与进清剿中,曹昂就赋予魏延他们一项权力,曹铄他们中谁表现的出彩,就以升职、拨兵为主,至别部司马止,军职到顶了,那就多拨兵统辖。 想刺激与调动曹铄他们的积极性与斗志,拿别的根本没用,唯有这些才有用,当然在此期间,要是犯下错,打了败仗,那就降职,收兵,这期间要伴随打军棍,谁要是到最后成一小卒,那就立马送回许都去,连南阳都不用回了。 还别说。 这套针对于曹铄他们的奖惩措施,在先前可谓是起到了极大作用,特别是在南下之际,曹铄他们担心曹昂安危,吵着要先行赶去舒县,被乐进他们呵斥惩处,这才能压制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麾下领多少兵马?” 曹昂看了眼魏延,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看向夏侯衡道。 “不多,不多,才区区千众罢了。” 夏侯衡轻咳两声,故作矜持道:“也是汝南、庐江的贼子太弱了,不然此次随军南下,怎么也要领更多将士来见大兄。” “看来此前斩获不少啊。” 曹昂眉头微挑,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要继续保持,别生骄纵之心,作为统兵者,最忌讳的就是有骄纵!” “喏!” 夏侯衡当即抱拳喝道。 反观曹铄却有些失落。 这风头本该是属于他的才是。 “你也不差。” 曹昂上前轻拍曹铄肩膀,“都做到行别部司马,统八百众将士了,看来在汝南表现不俗啊。” “那是。” 曹铄立时变了神态,“大兄您是不知道,我在汝南进剿叛贼之际,那是……” “大兄,我现在是军侯了。” “大兄,我现在是屯长了。” “公子,我现在是军侯了。” “……” 只是曹铄的话还没讲完,剩下的那帮人都涌了上来,这一刻,他们高兴的向曹昂分享他们所得。 其实对曹铄他们而言,相较于做到什么位置,麾下领多少兵,他们真正想得到的其实是认同感。 曹昂表现的那样亮眼,他们要是没有些表现的话,那今后还怎么在曹昂身边做事啊,所以从一开始时他们都铆足一股劲儿,誓要做出些什么才行!! 帐内的这帮文武见状,无不露出了笑意,特别是许定、魏延几人这心底还生出感慨,毕竟曹铄这些二代,是在他们麾下历练的,一个个表现怎样,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跟在南阳时相比,曹铄他们的变化是真不小! 第182章 商讨攻刘大计,曹子修杯酒释兵权 许定、魏延、陈到等一行率部进抵舒县,在当日就引起了震动,以雷绪、梅乾、陈兰为首的各方势力,哪怕识破曹昂先前所谋种种,可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此番南下而来的曹军太不一般了。 在曹昂决意离开汝阳,急赴郎陵去跟李通所部汇合,准备攻略弋阳等地,继而影响到汝南时局,曾向南阳派去密信。 乐进统辖各部进剿各地叛贼奸佞,期间所需一应甲胄军械等,南阳太守府会同军器局必须全力筹措。 当然,曹昂不会将压力,全都给南阳方面。 在乐进所部进剿期间,所斩获的钱粮等,还有俘虏的从贼青壮,要预留一批押运回南阳去,以减轻太守府压力。 讨袁前线的仗要打,但南阳的发展也要兼顾,曹昂可不想因为一场战争,就耗尽了南阳的潜力。 这么长的时间,南阳郡怎样,曹昂知晓的不多,但在看到许定、魏延、陈到等部列装的各式甲胄军械,曹昂就知南阳必然借此次战争迎来大改变!! 书归正传。 在许定、魏延等部抵达舒县,甚至连休整都没有,曹昂就命各部统筹攻城,阵仗要足够大,就围着舒县城去打,除了不派兵直接攻城外,各种远程攻势敞开造,这不止是打给刘勋看的,更是打给雷绪、梅乾他们看的。 关键是在各部攻城这几日,许定所领铁骑活跃在舒县一带,那意图再明显不过,谁要敢在这期间擅离舒县,结果就剩一个了。 被追着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雷绪、梅乾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曹军连着攻了几天城,他们也连着骂了几日。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有一日,曹昂派人传达消息,要共商讨刘大计,诚邀各方豪杰来营,舒县的僵局有了改变。 曹军大营。 前军辕门。 “这帮家伙够警觉的,即便是来营赴约,一个个带的兵士真多啊。”骑马而定的曹铄,看着络绎不绝进营的队伍,似笑非笑道。 “没有胆子,何须来营共商讨刘大计,又没有人逼着他们来,闹这一出,分明是没想好好谈嘛。” “是没人逼他们来,可眼下这局势,他们不来能怎么办?” 一旁的夏侯衡笑道:“要说还是大兄高明,连着几日攻城彰显我军军威,而这帮家伙先前遭刘勋所部奇袭,麾下所携粮草被毁不少,这几日别的我不清楚,可逃来我军投效的人可不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大兄!” 曹铄昂起脑袋道:“这招用的属实是高,叫雷绪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偏只能忍受着。” “这次他们来,一个个也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还真有些好奇,大兄见到他们后会讲些什么,要不……” “别。” 夏侯衡忙伸手道:“我等接到的军令,是在前军一带严守,等这些家伙都进去了,还要老实待在这里,我可不想违背军令。” “瞧你那怂样儿!” 曹铄冷哼一声道。 夏侯衡不为所动。 别看今日是邀雷绪、梅乾、陈兰等人来共商讨刘大计的,但在曹军之中,有不少都知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中军帅帐内。 别看聚集的人众多,但却很是安静。 雷绪、梅乾、陈兰这帮人聚集,不少人的脸色阴沉至极,毕竟被逼到这份上,论谁都高兴不起来。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 帐外,响起曹昂的声音,这叫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皆循声看去,就见在许定、魏延、陈到、徐盛等将簇拥下,曹昂快步走进帐内,脸上带着笑容,进来就抱拳致歉,“军中杂务太多,耽搁了,还请诸位勿怪。” 帐内众人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这一幕,许定、魏延、陈到、徐盛等将无不皱起眉头,那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叫一些人心颤。 即便是雷绪、梅乾、陈兰几人,无不警惕的盯着许定他们,同为武将,究竟有没有真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今日邀诸位前来,是为解决舒县之事。” 对于这些,曹昂没有在意,在众将簇拥下,曹昂坐到帅椅上,保持笑意道:“这天是愈发冷了,来,我等边喝边聊,某相信,今日定能就攻破舒县,擒下刘勋,商讨出良策的。” 曹昂话音刚落,帐外就涌进不少人。 他们有抱酒碗的,有抱酒坛的,也不管雷绪、梅乾他们是何反应,见人就塞酒碗,见碗就倒酒。 “曹府君,这酒先不急着喝。” 雷绪拿着手中酒碗,看向曹昂道:“攻打舒县一事,某已无力继续,趁着今日,某要告知曹府君一声,明日,某就准备率部离去了。” “某也一样。” 梅乾紧随其后道:“先前遭刘勋所部偷袭,独曹府君麾下受损最小,我等不像曹府君那样,有个好爹,粮草军需敞开供应。” “是啊。” 陈兰似笑非笑道:“曹府君在舒县耗得起,我等耗不起,不如好聚好散,今后还好相与一二。” 三人把话挑明后,帐内其他人都跟着叫嚷起来。 今日他们领着麾下精锐赴曹营,可不是为了共商讨刘大计的,他们是要表明态度,要率部离开舒县的。 “诸位全都要走?” 曹昂见到此幕,脸上笑意不减,在讲完这话后,迎着道道注视,曹昂端起眼前酒碗,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错!” 雷绪冷声道:“明日我等就要率部离开!!” 这态度再明确不过。 要是敢阻拦的话,到不了鱼死网破。 “诸位想走可以,但却不能拦着麾下有想参与讨袁的义士!”曹昂将酒碗撂下,扫视帐内众人道。 “这几日,来转投我军的义士不少,文长,有多少人了?”讲到这里时,曹昂特意看向魏延。 “禀公子,五千余众!” 魏延冷峻的眼眸,扫了雷绪、梅乾他们一眼,随即朝曹昂抱拳道:“今下这些人全都安置在新兵大营,每日三餐供着,一个个斗志高昂,叫嚷着要攻破舒县!” 气氛悄然而变。 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听到这就清楚了,曹昂这是盯上他们麾下兵马了,这叫不少人的表情都变了。 要是麾下兵马被夺走,那他们算什么? “想走的,昂绝不强留。” 曹昂缓缓起身,看向雷绪他们道:“但想留的,谁要想强行带走,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对雷绪、梅乾这帮人,曹昂一点招揽的心思都没有,但他们麾下的兵马,曹昂却起心思了。 将被裹挟的群体都扣押下来,这今后就是在庐江军屯的主力,对庐江今后的治理,曹昂已经想清楚了,就以军管为主,毕竟庐江这一位置太特殊了,仅靠太守府来治理,是无法确保安稳的。 毕竟庐江乱了那么久,这不是朝夕间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的,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想叫乐进来庐江的原因。 “曹府君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难掩怒意的陈兰,紧攥手中酒碗,死死盯着曹昂道:“打着讨袁的旗号,却行此等卑鄙之事,汝……” “你找死!!” 魏延眼神凌厉,抽刀怒瞪陈兰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帐内不少人纷纷抽刀,而许定、陈到、徐盛等将见状,一个个也是丝毫不含糊。 局势立时紧张起来。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话乃我父讲的。”而在这等境遇下,曹昂却笑着看向雷绪他们。 “某就是借着讨袁之事,来诓骗汝等来此,那又如何?你们过去在庐江都干了什么,一个个心里最清楚,也别在我这里抱屈。” “讨袁,我要做。” “但庐江,我也要定了!” “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想走,可以,叫想留在舒县的人留下,领着想走的,趁早离开舒县,别影响我军攻城。” “谁要是想较量较量,好啊,那某也奉陪到底,大不了晚些时日攻破舒县就是,汝等不会以为我曹子修真惧怕这些吧?!” 曹昂当然知道,放眼前这帮人离开,会给庐江带来什么,但曹昂依旧选择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在庐江的一些群体,没有在先前的那场动荡中,被彻底的清理干净! 大破方能大立! 不把庐江打扫干净,就想着如何治理庐江,那今后会时常遇到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有乐进、魏延这帮悍将在,曹昂怕什么? 大不了就晚些时日再治庐江就是了。 何况今下的机会难得,各方势力都聚焦在讨袁一事上,不趁着此等机会,把浓疮全给挤破了,等日后再想去挤破,那其他势力会坐视不管? 不见得吧。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截了当些,等到庐江问题彻底解决,今后谁想染指庐江这等要地,那要看驻守此地的精锐之师答应不答应!! 第183章 两个选择,刘子扬意气风发 相较于曹军大营的剑拔弩张,彼时的庐江太守府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万一曹昂他们真联合起来攻城,即便是征召城内青壮,只怕也坚守不了几日啊。” “是啊,当初某就说了,要尽快出城交战,特别是那次夜袭后,就该乘胜出击才行。” “少说几句吧。” “不如就献城投降吧,曹军主力都杀来了,恐不止是汝南一地,九江那边也岌岌可危了。” “这不可能吧,不管怎样,寿春方面可豢养不少精锐啊,更别提纪灵等将,都是极其悍勇的。” “那又如何啊,你又不是不知,陈王宠,吕布都起兵响应了,对,还有刘玄德,其麾下关云长、张翼德都极其了得啊。” 正堂内。 娄圭、刘晔跪坐于锦垫上,看着聚集的那帮文武,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少眉宇间透着忧色。 回想起初进城之际,所遭遇的种种,二人心底生出唏嘘,就像这等险计也唯有自家公子能想到了。 趁着雷绪、梅乾、陈兰等一行人,被邀请去共商讨刘大计之际,他们则进舒县以大势迫刘勋一行归降。 其中之凶险,即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到。 刘晔扫视众人之际,他感受到一道冷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刘晔知道,这是难掩杀意的刘勋。 刘晔表情自若,迎着刘勋杀人的眼神,朝刘勋微微点头示意,对自己的决定,刘晔从没有后悔过。 庐江在刘勋手里,只会衰败下去。 即便这次没有曹昂统兵来伐,那也会有别的势力来,更别说刘勋虽在庐江聚拢不少能战之士,可对肆虐的郡贼视而不见,就这样的人,他这位汉室宗亲,又怎么会在刘勋麾下驱使呢? 反观刘勋,见刘晔像没事人一样,那股怒意再也忍不住了。 “都给某闭嘴!!” 刘勋的愤怒之声,叫堂内众人立时安静,谁都能感受到刘勋难掩的杀意,众人无不看向刘晔。 被道道目光注视下的刘晔,非但没有丝毫慌乱,相反却表现得极为镇定,就好似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汝…” “报!城外所聚各方,皆齐聚于曹军大营!” 就在刘勋拍案准备质问刘晔,为何要背叛他之际,一道身影匆匆从堂外跑了进来,而讲出的话,叫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刘府君,情况既跟某讲的一样,接下来就该做出选择了。” 娄圭暗松口气,当即起身看向刘勋道。 他是真怕刘勋所派之人,探查到城外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太守府,刘勋就忍不住心头怒想杀人。 对刘勋、刘晔的关系,他是知晓的。 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觉得刘晔做错什么。 毕竟从一开始,刘晔就对刘勋的招揽,没有任何的表态,之所以留在舒县,是因为天下局势不稳。 这在乱世下,不是很正常的选择吗? 再一个,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刘勋作为袁术部将,而刘晔是汉室宗亲,哪怕他这一脉已经衰落,可但凡正常些的,都不会选择接受刘勋招揽的,哪怕没有直接投效袁术,这也是不行的。 至于这次进城,在曹昂提出以后,刘晔是最先请缨的,但曹昂不同意,毕竟刘勋对刘晔有恨意,刘晔要进城迫降,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但刘晔态度坚决,给出的理由叫人无法反驳。 对舒县城内的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可曹昂就是不同意。 在这等境遇下,娄圭提出同行,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叫刘晔出任何意外的,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过去怎样,眼下再说毫无意义。” 娄圭语气铿锵道:“今下在城外聚集多少人马,某不赘言,刘府君也好,诸位也罢,只怕都心知肚明吗?” “在此前,以雷绪、梅乾、陈兰等为首者,可不止一次想我家公子提出联合攻城,他们为何这么急着攻城?” 讲到这里时,娄圭特意停顿下来。 而这一听,不仅叫刘勋冷静了,更叫堂内众人神情有些慌乱。 曹昂怎样暂且不说,但雷绪、梅乾、陈兰这帮人怎样,那在场的没有不知晓的,一个个急着攻城,不就是为尽早攻破城池,好统兵杀进来抢掠吗? “现在不止是这样了。” 此等态势下,刘晔撩袍起身,盯着刘勋他们,“从汝南一路杀来的悍将猛卒,以许定、魏延为首的将校,一个个都向我家公子请战,前几日的攻城,还是我家公子压着,没有叫他们派兵直接攻打。” “我家公子不忍舒县遭此大变,但江淮前线的战局已有反复,国贼袁术麾下损失惨重,前线多次派人来,急召我家公子奔赴寿春。” “这次某等进城,带来了公子提出的两个选择,其一诸位可继续负隅顽抗,到时城破后发生什么,我家公子是不会约束的。” “别!!” 有些胆小者,一听到这话,立时就发声了。 真要是这样了,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就算趁乱能逃出生天,可他们累世积攒的家财,还有他们的亲眷,岂不是都将被劫掠,被杀了?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还有一个选择。” 看着惶恐起来的众人,刘晔眼神冷厉道:“那就是献城归降我军,城内守军接受我军编练,城内诸族拿出一半家财!” “对此,我家公子愿做出承诺,只要诸位做此选择,那他必保舒县无事,如若违背此誓,愿受天谴严惩!!” 有了最坏的结果对比,刘晔谈及的第二个选择,反倒是叫不少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甚至是想表明态度。 “我舒县有数万大军在!” 刘勋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盯着刘晔,“某就不信他曹昂能有本事数日攻陷舒县,再者言,江淮战局究竟怎样,我等是不知晓,但也不至于溃败的那么快!” 刘晔提出的选择,对眼前这帮人是能接受的,但刘勋却无法接受,要叫他将麾下精锐全都拱手相让,那他今后如何立足? 按着刘勋的想法,投降可以,但这庐江太守必须他来做,麾下的兵还要由他来投。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刘晔一甩袍袖,冷冷回了句,随后对娄圭道:“子伯公,我等出城吧。” “站住!!” 在刘晔、娄圭二人准备离开之际,刘勋却拍案怒道:“汝等当我舒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刘勋讲这些话时,堂外立时涌进数十众刀盾兵,他们一个个提刀怒视刘晔、娄圭,堂内气势立时变了。 反观刘晔、娄圭表现却很平静。 “刘府君是想杀了我等?” 在此等态势下,刘晔缓缓转身,看着怒目圆睁的刘勋,语气淡然道:“在来之前,某就做好被杀的准备。” 这话一说,反倒叫刘勋皱起眉头。 而堂内其他人,也都诧异的看向刘晔。 “杀某可以,但请放子伯公离去。” 刘晔继续道:“不然我家公子知晓此事,定会率麾下精锐踏平舒县!!” “刘勋,你最好想清楚!” 见刘晔这样讲,娄圭立时上前,语气冷冷道:“在来舒县之际,我家公子特意交代过,谁敢杀汉室宗亲,那不止舒县上下全都要死,这城内诸族,凡是在庐江有姻亲的,还有分支,我军只要在庐江一日,就必然全部逮捕处决!” “特别是你琅琊刘氏,哪怕眼下青州在袁绍麾下,但早晚有一日,我家公子会提兵攻下青州,到时你全族都将被屠!!” 这话一出,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这是要屠戮啊。 “府君!” “府君!” 因为刘晔、娄圭先后讲的话,叫不少人纷纷上前对刘勋道,反观刘勋,被刘晔、娄圭的气势所震。 尤其是娄圭讲的那些,要将琅琊刘氏全给杀了,刘勋怕了。 他赌不起。 也不敢赌。 “三日后,如果刘府君没有开城,那我军就视为舒县上下要负隅顽抗,到时就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看着踌躇起来的刘勋,刘晔冷冷说了句,随即对娄圭眼神示意,二人转身朝堂外走去,期间所阻刀盾兵,无不忌惮的向后退去,可见自家府君迟迟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走出堂的那刹,刘晔也好,娄圭也罢,他们心底无不暗松口气,他们知道,刘勋怕了,三日后的舒县就将易主了。 第184章 盆满钵满,兵不血刃夺舒县 江湖啊,不止是打打杀杀,更有人情世故,即便是刀兵相见,那也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怎么就愿舍弃麾下多部,灰溜溜离开舒县了?” 深夜下的曹军大营。 中军一处营帐。 本躺着的曹铄,突然坐起身来,皱眉道:“明明他们麾下所聚兵马不少,还裹挟那么多流众,真要是联合起来跟我军对战的话,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原本我还想着,他们会假意敷衍,等他们回到各自大营,就集结大军跟我叫交战,可结果居然是真放人了?” “是挺匪夷所思的。” 曹泰裹着棉被道:“他们的顾虑到底是什么?论起来,我军在舒县一带的兵力,没有他们加在一起多,真要打起来,即便能击败他们,恐我军伤亡也小不了。” “再一个,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可肆虐庐江许久,一个个的威名可不低,做这样憋屈的事,他们居然就忍了?” 被曹铄、曹泰这样一讲,本就没有睡意的其他人,无不坐起身来,不少忍着寒意,有些哆嗦的看着其他人。 “这件事我一直在想,或许有不对的地方。”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霸皱眉道:“最终决定他们这样做,无非有以下几种考虑,其一在我等赶来舒县前,各方遭到刘勋所部夜袭,以至各部损失较大,特别是粮草,真要跟我军打起来,除非是速战速决,否则他们胜算很低。” “其二是在过去,他们所关注的一直是舒县,想攻破城池继而劫掠,故而对舒县以外的形势关注不多,所以他们有顾虑。” “其三跟我等来舒县有关,庐江北部情况怎样,汝南情况怎样,我等是知情的,可他们却不知道啊,在局势紧张之下,人难保会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曹铄、曹泰、夏侯衡他们听到这里,无不是点头表示认可,仔细琢磨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其四,是他们心中有怨恨,他们不甘心就这样了。”在旁坐着的曹彰,此刻却缩缩脖子道。 “你们是不知道,大兄把他们骗的有多惨,明知负隅顽抗是必死之局,倒不如舍弃多数部众和裹挟的流众,先离开舒县再说,等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那势必是要跟我军对抗的。” “他们敢!!” 曹铄瞪眼道:“一个个要真不老实,那我军就出兵清剿,这种事干的多了,在南阳这样干,在汝南这样干,大不了在庐江继续这样干!” “这次恐不好对付了。” 夏侯霸皱眉道:“虽说我军已控制住不少城池,但庐江郡治下的地形复杂,特别是在庐江东部,更是有险峻群山,他们真要躲进这些区域,无疑会加大进剿难度。” “这些因素,按理说大兄该想到的,为何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如此是能加快舒县收复,可接下来的庐江秩序,恐短期内难以平稳啊。” “你懂什么啊。” 夏侯充白了夏侯霸一眼,“不放走这些家伙,这舒县到底要何时攻陷?即便是真攻陷了,混乱战场上,谁能确保这帮家伙,不会一拥杀进城内取劫掠?” “后续清剿或许会遇到困难,但不管怎样,舒县能被我军拿下,那在庐江的根基就更稳了。” 帐内这帮二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彼此间是越聊越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所住营帐外,有人在站着聆听。 披着大氅的曹昂,听到帐内的这些议论声,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心底更是生出了欣慰之意。 虽说这些二代子弟,有不少年岁还很小,但是在汝南、庐江经历不少,使得他们学会思考了,这是曹昂最想看到的。 古代的人都早熟,这跟恶劣的生存环境有关,所以曹昂的二代养成计划,就要从小就要开始。 等到曹铄、夏侯衡这些人都长大及冠了,有先前所经历的种种,特别是跟一帮英杰麾下学习,真需要他们独当一面时,就不会因为意气用事,而坏了大势! “走吧。” 想到这些的曹昂,转身对典满、许仪道。 性子沉稳不少的典满、许仪没有多说别的,跟在曹昂身后就离开了,人的成长,就是要多经历,没有经历,何来变化? 身边凝聚这帮二代子弟,只要他们愿意听从调遣,曹昂就有信心将他们历练出来,而这些人一旦被历练出来,那就是曹昂的心腹班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 一夜无言。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打破了一夜沉寂。 舒县城外肃杀之气环绕。 数以万计的曹军将士,以整齐方阵出现在舒县城外,而在舒县南城门处,则聚集着不少人。 为首的正是刘勋。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尽管心底有万般不舍,但被麾下那帮文武相劝,特别是每每想起刘晔他们所讲,刘勋这心底也知道,除了献城归降以外,他没有别的路可选。 “哒哒哒~” 在刘勋一行思绪各异,等候曹昂一行的到来时,杂乱马蹄声打破了平静,叫不少人循声看去。 就见一支数百众骑队朝他们驰来。 为首的正是曹昂。 而在曹昂身后,则是娄圭、繁钦、刘晔、鲁肃、徐盛、陈到等一众文武,在这些文武之后,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 真年轻啊。 不少人看到曹昂之际,无不在心中生出感慨。 相较于众人的感慨,刘勋却有些恍惚,说起来,他跟曹昂之父曹操,先前的关系还挺不错,只是他后来追随袁术了,二人就渐行渐远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以这种方式,去见曹操之子。 “叔父愿弃暗投明,实乃汉室之幸,庐江之幸啊!”在刘勋恍惚之际,曹昂已翻身下马,在道道注视下,快步朝刘勋走去。 而曹昂讲的这番话,叫不少人表情都变了。 特别是刘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昂。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都要夺人家的地盘,吞人家的兵马了,讲些客道话又算得了什么? “叔父,侄儿在庐江待不了几日,如若叔父不弃,可愿随侄儿一起奔赴寿春,响应我父讨袁?” 见刘勋不言,曹昂继续道:“我父若知叔父响应讨袁,那定然会亲自出营相迎的,讨灭国贼,乃我汉室儿郎皆该做的事。” “愿随,愿随。” 刘勋见状,除了附和外,他还能讲什么? 败了就是败了。 庐江已不属于他了,留在这里,岂不是徒增伤感吗? “走,我等一起进城。” 见刘勋这样,曹昂伸手搀住刘勋,笑着道:“今日我等定要一醉方休!!” 娄圭、繁钦一行见到此幕时,无不是生出了感慨,即便是进城,自家公子还是这样的谨慎。 但庐江郡治从今日起易主了!! 第185章 运筹帷幄,庐江将面临新挑战 庐江郡治被曹军顺利接管,曹昂也跟着变得忙碌起来,城内诸族的一半家资要收缴,刘勋所部兵马要收编,城内哄抬粮价要打压,舒县城防要调整,盘点郡库各项储备……各种事宜都需要曹昂拍板来做,好在曹昂身边有一帮文武相助,不然仅靠曹昂一人啊,即便是把他给累死都干不完。 根本就干不完! 数日后。 庐江太守府。 “公子,今下在舒县大营的刘勋所部,已完成初步筛选与甄别,手上沾有无辜之血的,已被单独编练起来。” 魏延表情严肃,朝曹昂抱拳禀道:“余下的那些将士,已按公子吩咐,单独分为了四部,原先那帮将校,有能力的留下了,且都得到提升,能力不行的,全都剔除出营了。” “这些单独分出的营校,暂驻在舒县大营操练,此事就由你来负责。”曹昂听后,看向魏延道。 “把他们尽快操练出来,接下来庐江这边,还会有不少仗要打,雷绪这帮家伙贼心不死,已在各地勾结不少人,看这架势是准备反了。” “喏!” 魏延当即抱拳喝道。 堂内一众文武,无不表情凝重。 尽管此事在最初,他们就有心理准备了,但真当此事发生,他们还是有想法的,毕竟庐江的地形太复杂了,特别是西部一带。 “公子,对庐江郡库的盘算,舒县诸族的收缴,眼下皆已结束了。”想到这里,娄圭上前道。 “所缴粮草足以供在庐兵马近一载所需,庐江无需从别地调拨粮草,此外在接收舒县之际,我军还缴获千余众战马,近三千众驽马,这对后续向龙舒、皖县等地转运粮草,无疑减轻不少压力。” 既然庐江接下来要面对各方郡贼反叛,那么对于驻庐曹军而言,如何确保各地所驻粮草供应,就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这倒真是意外惊喜啊。” 曹昂笑笑,看向娄圭道:“将战马悉数拨给许定所部,至于驽马就集中起来,从新兵大营抽调一批人手,组建专门的粮草转运队,每有粮草转运任务,就从各部抽调精锐,护送这批转运队来输送粮草。” “喏!” 娄圭当即抱拳道。 “公子,先前在城内哄抬粮价的,末将已摸查清楚了。”陈到此时上前,朝曹昂抱拳行礼道。 “主要以李氏、许氏、薛氏几族为主,他们族中的偏脉是大粮商,在舒县被围期间,他们一次次的哄抬粮价,从中牟取暴利。”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带着这些证据,去以上诸族要人。”曹昂听后,眼神凌厉道:“某最厌恶的就是趁乱搜刮钱财,而不顾他人死活者!” “公子,此事是否缓一缓再做。” 刘晔忙上前道:“毕竟雷绪、梅乾他们在庐江各地磨刀霍霍,就探查到的情况来看,他们反叛只怕不远了。” “这个时候要跟这些人交恶,恐舒县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啊。” 刘晔终究在舒县待的时间久些,对陈到查明的这些人,他们背后的宗族有多厉害,还是清楚的。 “此事要没有查明,那某不好做什么。” 但曹昂的态度却很强硬,“可眼下查明了,若某还视而不见的话,那过去被盘剥,甚至被逼死的人,他们的利益又该谁来声张?” “某这次只要求他们把人交出来,过去牟取的私利,可由我军支出解决,要是这样,他们还推诿的话,那就别怪某不讲道义了,毕竟此事错的是他们,而不是某!” 先礼后兵。 这就是曹昂的态度。 曹昂也知道,即便是派人去找这些大族要人,那一个个肯定是不会放的,毕竟真要是放了,那他们今后的脸面何在? 可这正是曹昂想要的! 当初为了收复舒县,曹昂是做出了许诺,但这许诺并不代表要包庇啊,既然庐江眼下归曹氏了,那就要守曹氏的规矩。 这次成规模的逮捕,就是曹昂在给舒县各族立规矩,一个个要好好做人,守规矩,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谁要是敢私下做些什么,那不好意思! “公子说的没错。” 魏延此刻上前道:“对待这等人,就必须要抓捕,不然如何叫舒县民心归于我军?这几日我军一直在发粮,可舒县的百姓呢?一个个仍对我军带着畏惧。”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刘勋他们先前在舒县做的恶事太多,这次要是我军没有逮捕这些人,那舒县百姓何时能归心?” “没错!” “就该这样做~” 许定、徐盛等将听到这里,无不是站出来表示认可。 在一些事情上,文臣武将的处置方式是不一样的,在许定、魏延他们看来,舒县终究是刚收复,尽管大局已被他们掌控,但立规矩,树威仪的事,该做还必须要做,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恰恰是因为庐江接下来会遇到新的挑战,如果不把舒县上下震慑住,将舒县民心给收复了,那接下来真要发生什么,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 见这帮将校态度如此强硬,刘晔心里轻叹一声,不过也没有多说别的,尽管在他看来这有些激进了,会叫舒县诸族有别的想法,但想到接下来庐江会发生的事,适当的有些震慑也是很好的。 刘晔不是迂腐之辈。 “既如此,那就按某说的来办。”见刘晔不言,曹昂眼神凌厉道:“叔至,此事就交由你来办,这两日,要把此事办好!” “要是诸族之中,敢有不交人的,敢推诿的,就领兵把他们全给抓起来!!” “喏!” 陈到当即抱拳喝道。 在不知不觉叫,曹昂先后招揽的这批文武,已然是凝聚成一条心了,他们聚集在曹氏这一羽翼下,一个个都愿尽其所能的做事,这让曹昂感到欣慰与高兴,等到讨袁一战结束后,这些人得到相应赏赐,那他们就更加忠于曹氏了,这对曹昂而言是极好的,后续的谋划也能按部就班的推行了。 第186章 乐进归来,事了拂衣去 天愈发的冷了。 “公子!文谦将军来了!” 典满的声音响起,叫伏案忙碌的曹昂抬起头,就见披甲挎刀的乐进,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末将乐进,拜见公子!” 在曹昂注视下,乐进抱拳行礼道。 “文谦,你可算是来了!” 曹昂笑着起身,快步朝乐进走去,“这些时日,我是日日盼,夜夜盼,终于是将你给盼来了。” 说着,曹昂搀住乐进手臂。 “末将也想早些赶来舒县。” 乐进同样有些激动,“只是灊县、龙舒、六安等地要好好安排,没有将这些事做好,末将不敢轻易离开。”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心底生出赞许之意,对曹昂而言,乐进就是他最属意的庐江太守,有乐进领军在此坐镇,定可保庐江无忧。 甚至曹昂连庐江郡丞、长史人选都想好了。 在平舆的杜袭就任郡丞,召韩暨就任长史,有这三位在庐江坐镇,再让几名将校在庐江历练,曹昂实在想象不到,纵使真有数万大军来犯,庐江会轻易丢掉? 当然在此之前,有件事要尽快解决。 那就是已在庐江各地造反的雷绪、梅乾、陈兰等部势力了。 当初放他们离开舒县,叫他们麾下多数兵马都留下,曹昂就知会有这种结果,这股恶气终究是要出的。 而追随他们离开的部众,无一例外全都是死忠派。 这或许清剿他们的难度,远比清剿在南阳、在汝南的叛贼奸佞要大不少,毕竟庐江的地势地形太特殊,有不少险峻之地,可那又怎样呢? 只要讨袁之战没有结束,那么眼下在庐的那帮武将,都能暂时归乐进节制,如此豪华团队通力配合,曹昂不觉得会败。 “既然文谦来了,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在赶来舒县之际,庐江各地的情况,文谦都知晓了吧?” “知晓了一些。” 乐进眉头微皱道:“雷绪、梅乾等贼在庐江各地勾结一些大族豪强,要反我军,公子,此事要从快解决才行。” 在灊县坐镇之际,乐进对庐江各地情况,有着不少的了解,特别是庐江各地地形,那更是搜集不少。 作为武将,每到一地的反应,势必是知晓这一带地形地势,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不至于说太被动。 “此事的确要从快解决。” 曹昂点头道:“不过要解决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文谦。” 嗯? 乐进心中生疑,透过曹昂所讲,乐进猜到了什么。 “难道公子要离开庐江?” 乐进压着疑惑,看向曹昂道。 “没错。” 曹昂正色道:“讨袁的旗号是我父发起的,但最先响应讨袁的事我,先前为解决汝南隐患,为夺占庐江,我才没有赶赴前线。” “眼下庐江已夺,虽说治下有雷绪、梅乾、陈兰等贼反叛,但某相信,有文谦在庐江坐镇,节制诸将各部,定然能叫这些宵小之辈荡平!” 因为自己的缘故,讨袁已有很大改变,既然庐江已经得到,那曹昂就要促成九江郡也被曹氏拿下! 庐江太守,曹昂属意的是乐进。 汝南太守,曹昂属意的是李通。 但想要促成二人就任两郡太守,曹昂必须拿出更多的功绩,来叫曹操知晓此事后,能同意这一任命。 所以拿下一个庐江还不够。 曹昂要赶去寿春,设法将九江郡拿下才行。 至于拿下的九江太守人选,曹昂不准备插手了,毕竟他做以上安排,是为后续攻略荆州,攻略江东准备,但曹操所站高度,必然会通盘去考虑的。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哪怕是父子之间。 “公子离开庐江,的确是要做的。” 乐进听后沉吟刹那,神情严肃道:“请公子放心,庐江有末将在,定然是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这就是乐进,不管遇到何等境遇,他都会勇于承担的,而不是为了些算计,就去权衡利弊。 “此次离开庐江,某会带走徐盛、陈到二将,还有曹铄他们。”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剩下的将校,包括在庐江收编的降将降兵,招募的新卒,皆归文谦节制。” “此外某已给李通去信,命他领军镇守皖县、居巢等地,配合文谦解决在庐江活跃的各方反叛势力。” “对了,某还会叫娄圭、刘晔他们留下,负责协助文谦统筹平叛诸事,某对文谦就一个要求,在讨袁之战结束前,必须要把庐江肃清!!” 曹昂是要离开庐江,但不代表他就撂挑子不管了,在乐进没有来舒县前,曹昂一直在谋划不少事宜。 特别是给李通的去信,曹昂叫其好好配合乐进,甚至还点明,等到庐江肃清结束,他就举荐李通就任汝南太守。 这种事是不能提前说。 但那也要分对什么人。 毫无疑问,李通是个很理性的人,关键是能力也很强,经过这一系列的征战,就凭李通所立战绩,足以跻身曹氏核心了,更何况他还跟曹昂一起共事,得到了曹昂的青睐,就曹氏的那帮核心文武,谁敢小觑李通呢? “公子,你此去寿春,就带这些人太少了吧?”反观乐进,却有些担心的看向曹昂道:“末将在庐江负责清剿,其实……” “此事就这样定了。” 曹昂摆手打断道:“我这次离开庐江,赶去寿春,又不是一路攻城略地杀到寿春去,而是要一路急行军赶去寿春,麾下有徐盛、陈到足以。” “庐江的情况终究复杂,特别是庐江治下地势,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奸贼,先前就在庐江活跃,人少了,不足以短时间内镇压他们。” 叫魏延、许定他们留在庐江,就是为进一步积攒军功,这样他们才能在曹军内得到该有的提升。 至于叫曹铄他们跟着,而不是留在庐江参与清剿,是曹昂觉得有必要叫这些二代子弟,去经历下更大的场面。 眼下的庐江,充其量只能算扫尾。 反倒是寿春那边,才是讨袁的真正核心所在。 曹昂做事就是这样,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确保身边的人,都能在合适的位置,得到相应的历练。 等到这次讨袁之战结束,曹昂坚信一点,曹铄他们的眼界势必会被打开,这才是他们眼下要做的,而不是叫他们去斩获军功,年少成名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第187章 寿春风波,孟德醉酒论大势 寒风呼啸,吹动着旌旗飘飘。 延绵的营寨一眼望不到尽头。 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寿春,自淮河两岸的下蔡、平阿、当涂等地,历经大战被讨袁联军先后攻破,原有的繁华热闹不再。 曹军大营。 中军所在。 “明公,想以大势逼降袁术,恐很难促成了。” 郭嘉表情严肃,看着曹操道:“尽管先前在几次大战中,讨袁联军力挫袁贼各部,亦伤到袁贼元气,但寿春城高墙厚,今下袁贼没有投降之意,想拿下此城,就必须要攻城了。” “孙伯符还没领军赶来?” 曹操紧皱眉头道。 “没有。” 郭嘉摇头道:“孙伯符趁各方交战之际,渡江强攻广陵郡,期间虽遭抵抗,但袁贼主力皆聚于江淮前线。” “此人是瞧出所部赶来,未必能斩获太多好处,故而一直屯兵淮陵不出,这看似是在观望,实则是在消化所夺新地。” “这样以来的话,恐吕奉先势必要撤兵啊。” 曹操声音低沉道:“这猘儿,比其父要难对付的多,直娘贼的,大好的灭袁之势,今下却僵持在这里!” 讲到这里,曹操向前探身,拿起酒觞就喝了起来。 郭嘉见状,心里轻叹一声。 处在今下这等局势,自家主公承受着什么,他是最清楚的,看似讨袁各方汇聚于江淮,特别是不少主力,都聚集于寿春一带,可各方皆有算计,皆有利益要顾及,作为讨袁盟主的曹操要权衡,要安抚,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小。 在过去讨袁期间,除了孙策趁势袭占广陵全郡,下邳国南境诸地,为安抚不满的吕布,避免徐州军离开,以钟离为首的地域,曹操全叫吕布占了,这就引起了刘宠的不满,是,讨袁之事,汉室宗亲是要参与其中,那也不能什么便宜都不能得吧? 为此曹操做了些退让,这才叫刘宠满意了,不再多说别的。 但刘宠却不知,曹操的退让只是暂时的,他的封地,他的军队,早就被曹操惦记上了,只等讨袁一战结束。 当然,在这期间还有一人,表现得却是不争不抢的态势,那就是刘备。 反倒是这样,曹操出于种种考虑,将平阿、下蔡几地交给刘备,哪怕刘备再三推诿,反复强调此次讨袁,是为汉室荡平不臣,可曹操还是硬塞给刘备。 不给不行啊。 别的势力都有,唯独刘备没有。 且不说传出去怎样吧,单单是讨袁联军内部,必将会埋下隐患的,这是曹操绝不愿看到的。 既然能一鼓作气灭掉袁术,关键是这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曹操就绝不允许这等良机,在他手里断送掉。 “还好,我军不是没有喜事。” 曹操放下酒觞,看向郭嘉道:“困守汝南的孙香等部,终是被妙才他们解决,汝南乱局算告一段落了。” “我军是在江淮前线,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但汝南能经此一战,真正掌握在我军手里,这就是大赚!!” 在曹操的眼里,他从不在意一城一地得失,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局,如果于大局有利,即便割舍些什么,那他也丝毫不带犹豫的。 汝南郡从过去的表面掌控,到现在的彻底掌控,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则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说别的。 汝南郡是仅次于南阳的存在,是,经历了长久战乱后,汝南各地有不少衰败的,甚至人口锐减严重。 可在经过这一战后,汝南心向袁氏,不服曹氏的诸族,多数都被解决掉了,在此期间被解决的还有各地郡贼,甚至是黄巾余孽。 如此干净的汝南,被曹军掌控在手里。 “如果庐江能被公子率部夺占,那对我军而言,今后在汝南治下就能兴屯。”郭嘉露出笑意道。 “只要汝南能休养数载,不管是产粮,亦或是募兵,我军都将会多一块宝地,这对明公大计至关重要。” “谁知道这竖子能办到不能。” 曹操却有些怅然道:“从孤军深入庐江,就断掉了音讯,甚至在这期间,乐进他们还急赴庐江。” “好的不学,乐文谦是何等严禁之人,可领军去了庐江后,也跟那竖子学,以至庐江究竟怎样,我等知晓的不少。” 讲到这里,曹操又端起酒觞。 在讨袁这期间,他不止顾及各方,以促成江淮前线讨袁之势,还心忧曹昂一行,毕竟这庐江不一样啊。 除了庐江复杂地形地势外,还有庐江诸族,关键是庐江太守刘勋,麾下有着数万大军,更别提庐江还活跃着众多郡贼,这其中就有袁术原先的部将,如此犬牙交错的局面,那远比在汝南还要凶险。 不管怎样,汝南有夏侯渊他们在,真要遇到突发状况,还有驰援的机会,可庐江就不一样了。 “当初叫这竖子来龙亢,这竖子就是不听,非要跑。”喝罢酒的曹操,忍不住怒骂起来,“也不知这脾气像谁,直娘贼的,还不够叫人担心的。” “明公,就当前所处境遇来看,嘉倒是觉得公子当初决断没错。” 郭嘉见状,上前道:“公子深入庐江的意图,也是想叫我军能实控此地,只有拿下此地,那汝南的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奉孝,某难道不懂这些?” 曹操皱眉道:“如果真能将庐江南下,不止汝南的优势能凸显出来,甚至能与南阳连成一体,天下最大的两个郡,皆掌控在我军手中,关键是没有任何掣肘,不说别的,只要兴屯休养数载,我军底蕴势必会增强很多。” “优势还不止这些。” “南阳、汝南皆实控在我军手中,这对于许都,对于天下,都将产生不小影响,今后袁绍若敢再威胁我军,那过去谈绍色变之势,恐将一去不复返啊。” “恰恰是某知晓这些,所以某才更担心那竖子,某怕他为了这些,就让自己在庐江以身犯险啊!!” 有好几次,曹操都想抽调人手赴庐江,继而确保曹昂的安全,但心底的理性,却硬生生压住这念头。 庐江形势是多变紧张。 可江淮前线也好不到哪儿去。 参与讨袁的势力多了,这想法就多了,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原本有利的局势,就可能倒向不利。 毕竟刘宠、刘备、吕布、孙策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对付,更别提在汝南负隅顽抗的孙香等部了,曹操所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郭嘉沉默不言,静静的看着曹操,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别看曹操张口竖子,闭口逆子,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曹操对曹昂的重视与关心。 这可是曹操认可的继承者。 如果曹昂在庐江出现任何意外,这不止对曹操打击很大,对麾下打击也不小,不过郭嘉却始终坚信一点,自家公子在庐江会给很多人一个大意外,甚至会震惊不少人,这种想法近来愈发强烈。 第188章 枭雄末路,袁公路吐血怒骂 相较于曹操所忧,寿春城内的忧愁就更多了,以曹操、吕布、刘宠、刘备为首的讨袁联军汇聚,将寿春城团团围住,这期间是没有展开攻城,可先前在江淮前线,在下蔡、平阿、当涂几地展开的攻势,却叫很多人感到忧心忡忡。 太强了。 太狠了。 如果就跟曹操所领大军交战,或许还有斡旋的可能,但偏偏在这场大战中,还有刘宠、刘备、吕布等部先后响应讨袁,以上势力有哪个是好招惹了? 更别提双方在江淮前线鏖战之际,位处江东的孙策,还趁势渡江夺占了广陵,这可是九江的重要屏障! 要只是这样就罢了,关键是另一处屏障庐江郡,袁术多次派人命刘勋驰援,可谁都没有想到曹操之子曹昂,居然还领兵杀去了。 这还怎么玩? 被围殴了。 即便是再强的人,面对围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即便前期还可以相持,可拖得越久,优势就越不明显。 寿春城。 周府。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周尚轻叹一声,看向袁涣道:“今下所处的这等境遇,寿春城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即便有纪灵节制诸将守城,可曹操、吕布、刘备、刘宠他们真要联合攻城,哪怕寿春城高墙厚,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袁涣点头表示认可。 周尚所讲的这些,他不知在心底想过多少次了。 “曜卿公,救阎象一事,不要再想了。” 见袁涣如此,周尚继续道:“处在这等境遇下,你觉得宫里的那位,真要是被刺激到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阎象他不该被这样对待啊。” 袁涣皱眉道。 “是不该被这样对待。” 周尚怅然道:“要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眼下曜卿公要不去刺激那位,或许阎象还有一丝生机,可要是不听,那就只能给阎象收尸了。” 对袁涣,周尚是敬佩的。 当初阎象知晓江淮前线岌岌可危之势,丝毫不顾及别的区骂袁术,想以此骂醒袁术,继而挽救这不利大局,换来的结果,是袁术暴怒,下令将阎象逮捕,要不是有些人劝说,阎象只怕要死。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袁涣多次仗义执言,想将阎象给救出来,在袁涣看来,像阎象这种人不该有此一难。 可换来的却是自己一家,被袁术派兵驱逐出府了,叫其流落街头,也就是袁涣的身份特殊,不然被各种坏消息不断冲击的袁术,早就想杀人泄愤了。 这才多久啊。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在江淮苦心经营的势力跟地盘,就这样四分五裂了,到现在,袁术还能控制的地方很少了。 更别提寿春城被重重包围,这叫袁术跟外界已经断掉联系了。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被周尚这样一提醒,袁涣想到了什么,尽管内心有不甘,可却也只能接受现实,长叹一声道。 眼下的寿春太乱了。 先前还能维系住表面平稳,可现在啊,就连这表面平稳都没了,粮价被哄抬,一些人嚣张跋扈,曾经,富庶繁华的寿春城,今下却显得有些萧瑟。 …… “滚!” 愤怒的咆哮声,在大成殿内响起。 袁耀、黄猗几人神情慌张的从殿内跑了出来,一想到袁术那愤怒的表情,他们内心恐慌的离开此地。 他们来此,是想劝袁术去帝号,跟城外讨袁各部洽谈,不管怎样,也要争取各部能够退兵吧。 尽管这希望很渺茫吧。 可眼下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可选的? 真要等城外讨袁各部杀进寿春,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他曹阿瞒算什么东西!!” 殿内的袁术,愤怒到极致,看着跪倒一片的内侍,怒目圆睁道:“不过是一阉宦之后,如此卑微出身,居然还妄想叫寡人向他投降?他算什么东西!!!” 跪地的内侍,无不瑟瑟发抖。 在过去这段时日,宫里不知有多少人,被愤怒的袁术给杀了。 憋屈啊。 没有称帝之前,袁术雄踞江淮一带,或许势力是不如从前了,但依旧能影响到很多地方,像徐州,像江东,只要袁术想,那还是能起到些影响的。 可现在呢? 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麾下这片最富庶的地方,居然被打的七零八散,麾下精锐更是被消灭不少。 最令袁术愤怒的,是他跟曹操等部交战之际,当初叛他的孙策,居然丝毫不顾及别的,渡江去袭占广陵。 要不是当初他心软收留,那有你孙伯符今日啊?! 因为前后得到太多不利消息,这让内心极度骄傲的袁术,根本就不愿接受这一切,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袁术想的是他在寿春称帝,天下各路诸侯或选择臣服,或选择效仿,只要这股势头能促成,那天下只会更乱,一旦如此,那他就可以出兵征剿曹操,先灭掉曹矮子,再把汉帝虏获了,只要能办到这些,天下将没有人敢轻易挑衅他。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太骨感了。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袁术太骄傲了,以至他错判了形势,也低估了汉室在天下人心中的份量,哪怕汉室权威不在,哪怕汉帝威仪严重削减,但仍有大批的人,愿意在汉室统治下生活,即便这只是名义上的。 可那又怎样呢? 至少汉室还在。 “还有背信弃义的孙策小儿,三姓家奴吕奉先,织席贩履刘大耳,一个个竟然会这般的猖獗!!” 越想越气的袁术,气到额头青筋暴起,“别以为这样,就能叫寡人屈服了,不可能,这一战寡人还没有败,还没有!!” 可说着,袁术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胸口憋闷,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但旋即,一口血就从袁术嘴里喷出。 “陛下!!” “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吓坏了跪地的那些内侍,他们无不露出慌张之色,殿内响起的这些喊叫,很快就惊动了殿外的禁军,一些人从殿外冲了进来,但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第189章 大摆宴席,各方角逐为夺利 袁术吐血昏倒一事,很快就在寿春城内传开,本就人心惶惶的时局,这下变得更微妙了。 面对这等境遇,作为袁术麾下大将的纪灵,派兵镇守各处,尽管纪灵也很慌乱,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一连多日,寿春内外风平浪静。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平静,风雪下的曹军大营,与以往没有分别,虽说雪下的很大,然值守各处的曹军将士,依旧坚守在各处。 “真真是不凡啊。” 勒马而定的刘备,扫视眼前种种,心底生出感慨,“有此雄军在,何愁灭袁不成!” “大哥,我军也差不到哪儿去!” 并肩而立的张飞,冷哼一声,不屑的扫视左右,“真要是雄军的话,为何至今还没有攻下寿春,擒杀国贼袁术!” “三弟!不可无礼!” 刘备皱眉斥道。 “大哥,三弟说的没错。” 关羽持青龙偃月刀,那双丹凤眼掠过一道精芒,倨傲道:“若此雄军,能在大哥之手,寿春早破了。” “二弟~” 刘备看向关羽,但心底却轻叹一声,他这两位兄弟,一个太傲,一个太冲,今下这等境遇,岂能讲这些话啊。 可他又能多说什么? 说多了,伤情谊。 眼下的他,虽说在这场讨袁中,是得到了一些地盘,但刘备却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真等讨袁结束了,平阿、下蔡几地恐将易手。 原本在刘备内心深处,想通过这次讨袁,看能否得到广陵郡或是庐江郡,可广陵郡叫孙策给占了,而庐江郡有曹昂领军杀去。 这也让刘备生出深深无力感。 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安身立命之地。 一想到这些,刘备就想到丢了的徐州。 “走吧。” 刘备翻身下马,怅然的朝中军赶去。 “大哥!” 见刘备这样,张飞不明所以,原以为自家大哥,要再啰嗦几句,可突然却这样了,这反倒叫他不适应了。 张飞、关羽相视一眼,忙翻身下马去追。 风雪下,哥仨朝前走去,身后跟着一队亲卫部曲,今日曹操摆下宴席,诚邀讨袁各部来,但谁都知道曹操是有事。 “哈哈!!” 赶至中军所在,帐内响起爽朗笑声,可听到这笑声,刘备、关羽还没有反应,但张飞却咬牙切齿起来。 “三姓家奴!!” “三弟!!” 听到这话的刘备,皱眉看向张飞,低声斥道:“到了别人的地盘,收敛下你的脾气,莫要惹是非。” 张飞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关羽拉住,微微摇头示意,这叫张飞停顿下来,刘备看了眼张飞,这才朝帅帐走去。 “孟德,有汝之言,当满饮此觞!” 帅帐内,吕布露出笑意,拿起跟前酒觞,对曹操道。 “满~” 曹操笑着拿起酒觞,但话还没讲完,从帐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主公,刘备他们来了。” “玄德来了。” 曹操听后,忙伸手道:“快请进来。” “诺!” 在那人应诺之际,坐着的吕布、刘宠却露出各异神情,在旁坐着的郭嘉,看到这一幕时露出一抹笑意。 不多时,刘备在关羽、张飞簇拥下进帐,哥仨进帐之际,立时就让不少人纷纷看去。 今日的这场宴席,是曹操邀请的,为了表示诚意,此番从军出征的文武皆至,刘宠、吕布先后赶来,也都领不少人来,唯独到刘备这里,就张飞、关羽跟着,至于麾下别的文武,要么留在军中,要么在下蔡、平阿等地。 在这讨袁各方中,刘备的势力无疑是最单薄的。 “玄德,你可算是来了。” 见刘备一行来,曹操放下酒觞,大笑道:“我等可就等你了。” “备见过曹司空,见过陈王,见过温侯。” 迎着道道注视下,刘备不急不躁,抬手一礼道:“备来迟了,还请……” “哈哈,来了就好。” 曹操笑着摆手道:“一会儿玄德可要多饮几觞才是,陈王、奉先觉得呢?” “没错。” 不等刘宠答话,吕布就笑着道。 只是吕布却不知,刘宠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这个吕布,是真不会做人啊。 曹操保持笑意,可见到此幕时,心里却生出感慨,谁能明白我的不容易啊,这帮家伙,没一个是善茬!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曹操那叫一个心累。 一方面要压着好战的众将,在减少己部伤亡的前提下,要叫其他势力都参与其中,另一方面还要安抚并刺激刘宠、吕布他们。 刘宠脾气火爆,吕布也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不脾气爆的刘备,可偏偏他麾下的关羽、张飞,一个说话能噎死人,一个说话能气死人。 关键是刘备也非什么好鸟,蔫坏蔫坏的那种(曹操视角)。 在这等态势下,还有个好战的孙策,不省心的曹昂,处在曹操的位置,既要确保讨袁稳步推进,还要平衡各方,更好兼顾到别的,这一路朝寿春进发,曹操瘦了不少。 “今日某摆下宴席。” 见刘备一行落座,曹操轻咳两声,笑着扫视帐内众人,“其实是有件事要说,据某知晓的情况,国贼袁术在数日前被气到吐血昏迷了……” “什么?!” 曹操的话还没讲完,张飞就瞪眼给打断了,“这是真的?” 这话一出,叫坐着的曹洪一行,无不皱眉看向张飞,自家主公都这样讲了,你这样问是何意? “孟德,此事为真?” 吕布向前探探身,看向曹操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寿春城必已生乱。” “自是真的。” 曹操保持笑意道:“这是城内死间飞鸽传书送出的,诸位就不觉得奇怪,近几日寿春城守军不一样吗?” 还真是! 被曹操这样一提醒,吕布、刘宠、刘备几人相视一眼,无不在心里暗道,在他们所屯之处,的确察觉到守军有异动。 但他们是警觉袁术可能有异动,所以命麾下严守各处,避免被袁术所部偷袭。 至于攻城,即便是到现在,那还是在推诿的。 讨袁之战进行到现在,江淮一带形势发生巨变,各方势力齐聚于寿春城外,但至关重要的利益分配,到现在还没有敲定,这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猛冲猛打了。 这世间的事,只要牵扯的人多了,那无一例外就会出变数,讨袁的关键,从来都不是战争,而是战争以外的。 对曹操、吕布、孙策、刘备等各路诸侯而言,哪怕是对刘宠而言,他们都想通过这次讨袁得到自己想要的。 讨袁是曹操发起的不假,可参与的各方势力,没有一个是善茬,哪怕是刘备,尽管势力是最弱的,但先前积攒的名望,使得其影响极为特殊。 第190章 真够热闹的,不才曹子修是也 “明公,此等机会难得,当尽早明定攻城大计!” 这等气氛下,毛玠撩袍起身,在道道注视下,朝曹操作揖行礼,“讨袁早已天下皆知,如今的国贼袁术犹如困兽,若能一战攻破寿春,擒杀国贼,则定能震慑宵小,涨我汉室威仪!!” “明公,该攻城了!” “善!” “主公……” 毛玠的话,引起不少文武附和,见到此幕的吕布、刘宠、刘备几人,包括各自麾下文武,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过去兵围寿春,斗志最高的非曹操麾下文武。 对吕布、刘宠、刘备所想,他们如何会不清楚? 可凭什么啊! 寿春城还没攻克呢,一个个就算计这,算计那,真以为我曹军是好欺负的啊,真想得到这些,那战场上见真章啊。 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此前经历的不少大战,出力最多的是他们,可到现在呢,除了汝南全境安稳了,在数次大战中,虏获了不少袁军将士,但别的地盘都没有实占,尤其是广陵郡叫孙策袭占了,恼怒的可不止吕布,还有曹操麾下这帮文武。 什么狗屁的江东小霸王! 分明就是个贼! 趁着袁军主力被他们牵制,说好听点叫渡江响应讨袁,说难听点就叫趁火打劫,把本该属于讨袁联军全体的,被你一家给占了。 所以在寿春这边,曹操麾下不少文武就一个想法,谁想得到更多,可以啊,那就看谁先攻进寿春去!! 可显然他们想的,不是曹操想要的。 真这样做的话,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还真是够热闹的啊。” 而在这等境遇下,帐外响起的一道声音,却叫不少人的脸色变了,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典韦、许褚二将,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操。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怎么了? 反观吕布、刘宠、刘备一行,见曹操麾下这帮文武,一个个的表情都变了,他们心底却生出疑惑。 帐外之人是谁? 为何他们反应这般大? 也是这样,不少人都看向一处。 “来的还真是时候。” 在道道注视下,披甲挎刀的曹昂,器宇轩昂的走进帐,在讲这些之际,曹洪他们无不睁大眼睛,还真是啊!! “子修!!” “公子!!” 帐内立时响起道道声响,原本坐着的不少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老登这是要谋事啊。 反观曹昂,见到帐内种种时,心里就知晓怎么回事了,而在他朝前走之际,曹铄、曹彰、夏侯衡等一众人紧跟在后,反倒是鲁肃、繁钦、陈到、徐盛等文武则在最后,不过他们都在观察帐内所聚众人。 ‘公子来此,难道庐江已定?’ 看着涌进的一帮人,郭嘉思量起来,但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鲁肃一行上,‘这些都是公子新招揽的人?乐进他们呢?’ 熟悉的人,郭嘉是看到不少,可都是二代,反倒是鲁肃、繁钦这帮生人面孔,更能吸引到郭嘉。 “子修,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来寿春了!!”兴奋的曹洪,此刻已朝曹昂跑来,难掩笑意的看着曹昂道:“比在南阳时壮实不少啊,是不是庐江平定了?” 而在曹洪讲这些时,不少人都跟着走来。 “子廉叔父,要是庐江没有平定,您觉得我家大兄会来寿春吗?”不等曹昂说话,一旁的曹铄,嘴角微扬道。 “就是!” 曹彰紧随其后道:“我等能随大兄一起来,那肯定是把庐江给平了!!” 曹铄、曹彰讲这些时,在后站着的夏侯衡、夏侯霸等一行人,无不是露出骄傲的神情,这种瞩目的感觉,他们期待很久了。 乖乖! 曹洪他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内心生出惊意,如果这话是曹昂讲的,那他们或许还不会这样。 但这话被曹铄、曹彰他们抢着说了,特别是这帮二代,一个个脑袋都快昂上天了,那冲击就不一样了。 庐江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是知晓的。 “刘勋的几万大军都被灭了?” 人群中,出现一道惊呼声。 “那是自然!” 曹彰一甩脑袋道:“在我家大兄运筹帷幄间,区区刘勋何足挂齿,何况此番在庐江,我家大兄解决的可不止…哎哟!” 本说着的曹彰,怪叫一声。 “说的就好像这是你打的一样。” 曹昂没好气的踢了曹彰一脚。 “哈哈!!!” 曹铄、夏侯衡一行见到此幕,无不大笑起来,可他们这一笑,却叫一直在看的吕布、刘宠、刘备几人,心底生出别样情绪。 这就是曹昂,曹子修。 尽管他们知晓曹昂之名,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曹昂。 最关键的,不是曹昂的年轻。 而是跟在曹昂身后的这帮家伙,一个个都这样年轻,甚至有不少还没及冠,但在他们流露的表情,吕布他们看到了骄傲。 听称谓,这些人跟曹昂很近,这就是曹操的子侄辈。 曹操发动讨袁,居然叫这么多子侄都参战了,这就不简单了。 这冲击是很大的。 这代表着曹操的底蕴很强。 吕布、刘备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主,是不是打了胜仗,一眼就能看出来,曹铄、曹彰他们那毫不遮掩的骄傲,无不验证了一点,被曹洪他们提及的庐江郡,在此前,被曹昂所领大军拿下了,关键是拿的还很彻底。 这一系列的猜想,叫他们的想法也跟着变了。 既然庐江拿下了,那是否在他们不知情下,已有大军从庐江出兵,对九江郡所辖诸地展开攻势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在这等氛围下,曹昂穿过眼前人群,笑着朝曹操走来,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抬手朝曹操行礼道。 “你还知道回来!” 曹操冷哼一声,怒瞪曹昂道:“某还以为你这竖子不知道讨袁大计了!” “孩儿这不是回来了。” 曹昂听后,笑了起来,“孩儿这次回来,还给父亲带回一位故人。” “嗯?” 这下曹操却生疑了,故人,他在庐江有什么故人。 “孟德公。” 而在此时,刘勋从帐外走了进来。 “刘勋!!” 随着刘勋的出现,帐内响起惊呼声,这下生惊的就更多了,刘勋随曹昂北上,这无疑是庐江郡被平定的最有利佐证!! 讨袁之势就此出现变动了。 第191章 斗志高昂,讨袁迎来新变局 曹昂的归来,让宴请各方的酒宴,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特别是刘勋的出现,更让不少人心态全变了。 夜无声而来。 曹军大营。 中军所在。 “我就说嘛,公子在南阳做事那样果决,怎么领数万大军去了汝南,却是那样,当初我就说不应该啊,肯定是公子有大事要谋,看看,叫我猜对了吧。” “公子,您领兵奇袭弋阳等地,这招简直太高了,断了那孙香退路,不然啊,想将此獠擒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哈哈!” “何止是这件啊,领军深入庐江,那才叫高呢,当初在江淮前线与袁军交战时,我就奇怪,为何出这么大事,却没有庐江兵的身影,我那时还想呢,刘勋这家伙,不会趁着前线生乱,他也在庐江称帝了吧,这要叫袁贼知道,必然气的吐血。” “嘿,现在想想啊,说不定袁贼得知庐江之事时,就已经被气到吐血了,还是被公子给气的,哈哈!!” “来来来,我等一起敬公子!!” 相较于帅帐外戒备森严的氛围,彼时的帅帐内却笑闹声一片,随军统领各部的不少武将齐聚于此。 别看中军所在在进行酒宴,但曹军上下的戒备很高,甚至有一批心腹将校,被曹操安排去各处巡营,为的就是避免给曹昂接风洗尘之际,发生什么变数。 经历过宛县那一遭,曹操的警觉性变得极高。 在曹铄、曹彰这帮核心二代,绘声绘色的讲述下,跟随曹操一路讨袁的那帮文武,将曹昂这一路的种种都知晓了。 可知晓的越多,这帮文武就越心惊。 特别是有些人,他们敏锐的觉察到一点,从讨袁开始之际,他们面临的种种境遇,或直接,或间接的都受到曹昂所为的影响。 正是这样,叫不少人不时就向曹昂敬酒。 对此曹昂也是来者不拒。 当然在这次接风宴下,曹昂获悉的一些事,叫他很兴奋,其一被孙策抛弃,被袁术提防的孙香,已在汝南被夏侯渊俘虏,如今已秘密押送回许都。 对孙香这个人,曹昂一直很看重。 别看此人在史料记载不多,但透过只言片语,依旧能瞧出此人的不俗,如果能将此人收服的话,那曹氏武将班底又将多一猛将。 当然想收服此人不容易,唯一能拿来做文章的,就是被袁术扣押在寿春的家眷了。 其二本该去徐州的杨奉、韩暹所部,因为他的缘故去了汝南,在这里,两部遭到了重创,得程昱相助的夏侯渊,不仅击败了他们,还俘虏不少部众,这其中有一将,叫徐晃,今就在汝南。 其三,被他派去陈国的李严,没有叫他失望,陈王宠不顾骆俊劝阻,尽起麾下精锐响应讨袁了,这岂不代表等讨袁结束,就能设法吞并陈王宠麾下精锐,将陈国彻底实控起来,当然要做这件事,必须要想好名头才行。 其四,因为汝南之地的变动,使得曹氏所辖势力的南部区域,正在进行一次秘密调整,决断是曹操做的,具体执行是程昱负责的。 其五,讨袁进行到现在,许都已有一批人被抓了,负责此事的是荀彧…… 讨袁进行到现在,尽管还没有攻破寿春城,但带来的影响与改变,是很难进行评估的,曹氏势力的潜力被发掘很多,关键是根基还跟着牢固不少。 当然有高兴的事,就有不好的事。 孙策这厮居然渡江奇袭了广陵郡,还占了下邳国南部诸地,更叫曹昂警觉的,是孙策领军屯驻临淮前线之际,在广陵郡坐镇的是周瑜,知晓这件事,曹昂就知一点,江东北上的桥头堡,怕是很难从其手中丢走了。 这改变太大了。 甚至闹不好的话,会改变江东的策略。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主公,如今庐江郡已被我军实控,子修北上之际,还命乐进、李通他们领军坐镇,纵使庐江仍有一些郡贼肆虐,可有乐进、李通他们在,这庐江断掀不起任何风浪。”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洪放下酒觞就起身,斗志高昂的朝曹操抱拳行礼。 “既然是这样,我军没必要再等下去了,汝南诸贼被扫荡了,庐江也安稳了,我军何不趁此大势,一鼓作气攻克寿春啊!!” 曹洪这话讲出,叫帐内站着的众将无不兴奋起来。 “是啊主公。” 李整紧随其后道:“我军在此许久,吕布、刘备他们各怀鬼胎,还有那该死的孙策趁乱夺占广陵。” “对我军而言,该尽快夺占寿春,趁势抢占九江各地,如此九江、庐江皆被我军拿下,则在江淮一带,我军就有了根基啊!!” “主公打吧!” “别等了,吕布他们不敢打,那我军打,到时夺占寿春、九江等地,他们谁敢说什么,那末将等绝不会容他们放肆的!” “主公……” 被李整这样一讲,其他将校更激动了。 郭嘉、毛玠等一行人见到此幕,没有急着说什么。 而徐盛、陈到、繁钦、鲁肃这几位,看到斗志高昂的一众曹将如此,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 特别是徐盛、陈到二人,他们不时就看向坐在曹操身旁的曹昂。 “是啊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 如此境遇下,曹铄穿过人群,朝曹操走来,“有您跟大兄在,这寿春城高墙厚又如何,袁贼麾下精锐众多又如何,孩儿觉得打下此城,对于我军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说得好!!! 一些将校见曹铄这样讲,一个个眼眸中闪烁着精芒,这才是曹氏子弟该有的表现。 “父亲,孩儿愿为先驱!!” 曹彰亦不甘示弱,上前道:“您可别想大兄那样偏心,有什么仗,都叫仲兄他们去打,就叫孩儿跟子林他们拴在身边。” “你这家伙!!” 曹昂听到这,指着曹彰笑骂道:“告我状是吧,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叫你去打仗,不知情的,还道我曹军无人可用了。”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帐内不绝。 曹氏当兴啊!! 见到此幕的鲁肃,此刻心情很复杂,好战的将校如云,谋士一个个却很冷静,关键是自家公子的根基已稳,而曹氏麾下的二代也都经历了战事,这样的一方势力,还掌握在曹操这等枭雄手里。 真把袁术给灭掉,曹氏势力扩张到江淮一带,鲁肃根本就不用多想,这会给天下格局带来多大改变。 “行了!!” 而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本嘈杂的帐内立时安静下来。 鲁肃见状,表情也严肃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曹操的威望极高,这麾下没有不敬畏的。 “仗,有你们打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神情自若道:“但怎样打,某还要想想,有一点李整说的没错,庐江既被我军拿下,那这九江,绝不能叫旁人拿下!” 听到这些的诸将,一个个眼神热烈起来。 曹昂看着帐内众将,他也知道一点,讨袁之战随着他赶来寿春,过往的大局,势必要用变化。 第192章 各方云动,关张斗志极其高昂 讨袁之战推到现在,各方势力汇聚寿春,但却没有发动终战,说到底是算计太多,牵扯到的利益,涉及到的层面太多。 战争的本质,就是政治的延续。 任何牵扯进战争的一方,无一例外都是在政治层面,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故而才选择了战争。 只是战争不是儿戏,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在这背后需要顾及的太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满盘皆输的境遇。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各方势力汇聚寿春,将袁术给围堵在寿春城内,却迟迟没有将袁术灭掉的原因。 然而曹昂的意外到来,却隐有打破这种僵局的趋势。 同一夜。 当曹军大营一片高亢之际,彼时的吕布大军所在。 “…温侯,这件事必须要警觉。” 帅帐内。 陈宫表情严肃,看着持觞饮酒的吕布,皱眉道:“这个曹昂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赶来寿春,还将原庐江太守刘勋一并带来,依着宫之见,这定是那曹操所谋!” “公台未免太谨慎了吧?” 吕布听后笑了起来,满不在乎道:“他曹子修就算是来了寿春,又能如何?文远不是已派兵探查清楚了。” “此次随曹子修来寿春的,兵将满不过数千众,怎么?就靠这点兵将,他就能让孟德不顾别的,对寿春发动猛攻?” 吕布的话,叫陈宫眉头皱的更紧。 他不知道,为何曾经壮志凌云的吕布,如何却变成这样了,控制住徐州是不假,可徐州就真的安稳吗? 远的不提。 就说先前郝萌兵变,错非有高顺领兵阻击,后叫曹性临阵起事,终叫高顺所杀,徐州会怎样,这还真说不好。 可这场变故,却没有叫吕布警醒。 帐内站着的张辽、高顺等将,此刻也流露出各异表情,对于曹昂,他们是知晓些的,但风评不怎么好。 特别是曹昂领兵去汝南的种种。 可在曹军大营时,曹昂的突然出现,曹操反应怎样暂且不提,但麾下的那帮文武,特别是武将,一个个都异常激动,这就叫他们生疑了。 毕竟这一路讨袁,曹操麾下那帮将校,一个个是怎样的,他们是心知肚明的,能叫这些人如此,这曹昂只怕不像传闻的那样不堪。 “温侯~” “好了,不提这些了。” 在陈宫准备说些什么时,吕布却摆手打断道:“寿春谁爱打谁打,反正某是不打,等寿春城破,我部在寿春得到该得的,那就即刻起兵奔赴下邳!” 讲到这里时,吕布眼神变了。 “直娘贼的!” 吕布眼神凌厉道:“孙伯符那厮趁着我军精锐多出,竟敢抢走广陵郡、临淮等地,此事绝不能就这样了,这些地域皆是我徐州的,某必须要全都夺回来才行!” “奉先!广陵是重要,但九江绝不能叫曹操得了!” 听吕布这样讲,陈宫心急道:“一旦此地叫曹操得了,那曹军势力就涉足进江淮,这对……” “够了!” 见陈宫如此,吕布重顿酒觞道:“公台说的轻巧,对我军而言,这九江即便夺了,就真能守住?” “广陵一带被孙策占了,青州方面是袁绍之子占着,对,还有个臧霸,如此境遇下,我军能守住多少地域?” “何况就按你说的那样,我军要趁势夺占九江,那你告诉某,广陵郡、临淮等地皆被孙策占了,沛国多地掌控在曹操手里,即便夺占了,又该如何守住这块飞地?!” 讲到这里,吕布冷冷的看着陈宫。 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根本就无法解决,想解决,就必然会跟曹操交恶,可眼下这等形势,他如何会为了九江,去跟曹操交恶。 按着吕布所想,先把眼前的解决再说。 被孙策占的广陵郡、临淮等地必须夺回来,不然徐州就真的四面皆敌了,何况在吕布的内心深处,他只想割据徐州,多了,根本就掌控不过来。 经历很多的吕布,早就不是先前的那个吕布了。 “你!” 见吕布如此,陈宫难掩怒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吕布居然会如此目光短浅,特别是看到吕布的眼神,这叫陈宫受到刺激,到嘴的话没再讲出,甩袖就朝帐外走去。 “军师!” “军师!” 张辽等将见状,无不开口道。 “都别管。” 吕布冷哼道,看着陈宫离去的背影,吕布也是一肚子气,这个陈宫,没事就喜欢出言教训,这是他最不喜的。 何况陈宫与曹操的恩怨,吕布是清楚的。 在并州长大的吕布,对曹操的那番言论,非但没觉得厌恶,相反却很是认可,这乱世下不就是如此吗? …… 相较于吕布大军的凝重气氛,彼时的刘备大军却是另一种态势。 “云长,翼德,某还是太无能了。” 帅帐内。 刘备眼眶微红,掩面道:“国贼袁术如此猖獗,就连曹司空之子,及冠年纪,都能为了汉室尽自己一份力,凭借一己之力攻克庐江,断国贼底蕴,可某呢,虽统万余众大军,但却……” 关羽、张飞见到此幕,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自离开曹军大营,刘备就是这样,他们劝了,也说了,可他们这位大兄,反倒是愈发伤感了。 甚至在这期间,张飞那对曹昂颇为不屑,讲明曹昂攻占庐江,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干的,这必然是得曹操相助,对此刘备却进行了反驳。 总而言之一句话,眼下的关羽、张飞是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这也叫他们心底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反观在旁站着的孙乾见到此幕,他就知接下来出现的变数,己部势必会参与其中的。 没瞧见关羽、张飞那无处发泄的表情,接下来真要有仗打的话,那势必会战意高昂的去打。 而这恰恰是刘备想要的。 曹昂的突然到来,叫刘备敏锐察觉到不对,接下来寿春一带的局势必然有变,不管怎样,寿春一战必须参与其中,这样才能从中得到好处,继而壮大麾下势力,寄人篱下的日子,他过够了,他必须要把失去的一切都给夺回来!! 愈挫愈勇,这就是刘备立足于乱世的根本!! 第193章 进击的曹军,这一打全乱套了 雪无声而下。 寒风凛冽。 寿春城内外披上一层银装,连日来的沉寂,突的被响起的擂鼓声打破,空中鸟瞰,风雪下,在延绵的军营中,疾驰的战马,驮着骑士不断涌出,马蹄声回荡此间,这些骑兵在军营外围驰骋汇聚。 大地在轻微颤抖。 与此同时,各处军营的人潮,就是蚂蚁般在迅速集结,先是分散的点,后是零散的面,最后连成片!! 喝喊声。 脚步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有将擂鼓声给遮掩之势。 从各处汇聚的兵阵,竖起的杆杆旌旗随风飘动,肃杀之气笼罩此间,在缓缓行进的兵阵中,最为抢眼的莫过于一座座攻城器械。 冲车。 云梯。 抛石机。 …… 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绝对是百十众赤膊壮汉,怒吼着去推的井阑,在这一座座井阑之上,站着不少持弩握弓的锐士,置身于这等环境下,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悲,他们的眼睛是那样深邃,甚至带着冷漠,他们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看着寿春城墙上出现动静的袁军将士。 “这才叫打仗啊!!” 行进的兵线中,某处,骑马缓行的曹铄,盯着眼前一幕幕,忍不住激动道:“数万大军齐出,只为击败眼前强敌,直娘贼的,跟父亲统属的军队相比,咱们先前在汝南领兵清剿,那就像大兄讲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是啊。” 一旁的夏侯衡紧随其后道:“这才出动了数万大军,就闹出这等动静了,这要是将留守大营的都拉出来,那动静该多大啊。” “这跟在庐江郡治相比,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现在我算是明白,啥叫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了。” 同行的一些将校,瞧见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兴奋的说着,他们的脸上露出倨傲的笑容。 能被抽调来讨袁的,哪一支不是精锐之师? 先前一直被压着不叫打,眼下可以放开手脚了,那他们一个个是兴奋的,忍耐了这么久,终于能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了!! 还好将他们从庐江带来了。 而在这等境遇下,被簇拥着前行的战车上,曹昂陪同曹操,在听到左右所讲,看到曹铄这帮家伙兴奋的模样,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这帮二代子弟,在汝南郡经历的,在庐江郡经历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中低烈度的仗,甚至更准确的来讲,那叫冲突,真正的仗一旦打起,无时无刻都是在死人的,可即便是这样,投身战场的将士除了向前杀,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退缩就代表战败,而战败的下场是怎样的,每个久经沙场的都清楚。 赢! 赢! 这是每场大战开启后,参与厮杀的双方将士,在心底想的更多的,甚至连想都无需去刻意,这就是近乎本能的存在。 “子修。” “孩儿在!” 本在沉思的曹昂,听到曹操所喊,立时抱拳作揖道。 “先前为父没有真正带你打过仗。” 肩披大氅的曹操,挎剑而立,那双冷眸死死盯着前方,语气低沉道:“你的悟性不错,知道为帅者要沉稳,你在汝南、庐江的表现不错,但你所做的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偏军之将该做的。” “真正的统帅,是需要放眼全局的,而这些是别人教不了的,需要自己去领悟,去琢磨。” “今日为父要教你的,是如此指挥决定全局的战役攻城,打仗,攻城为下,但伐谋、攻心都是讲究时机的,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当攻城成为唯一时,你不仅要学会调动麾下各部,更要懂得以所部来调动别部。” “父亲教诲,孩儿定谨记于心!!” 曹昂当即抱拳喝道。 曹操瞥了眼曹昂,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别看他平时动辄就骂曹昂为竖子,可在他的心底极其看重他这个长子。 尤其是知晓在汝南、庐江的种种后,这种欣赏与喜爱更盛了,他有这样一位继承者在,那绝对是惊喜中的惊喜啊。 随行的郭嘉、毛玠、荀攸等一行人,听到父子俩所讲,无不是生出各异想法,特别是郭嘉,这心底是格外感慨。 他知道自家主公,之所以讲这些话。 是察觉到自家公子,等讨袁一战结束后,想对荆州有所进取,甚至想对江东有所进取,不然为何要夺占庐江,甚至把乐进安排到庐江去,关键是这次讨袁,于禁、李典这帮将校一个都没有带,这意图多明显啊。 事是好事。 但有些事,必须要提前谋划好才行。 所以才有了适才的那番话。 跟曹昂比起来,曹操当初可没人教,没人带,一切都要自己去摸索,眼下到自己孩子了,还是他最看重的长子,曹操可不希望有些坎坷,再叫曹昂经历一遍。 当然了。 曹昂想攻略荆州可以,甚至攻略江东也没意见,但一切都要靠他去承受了,毕竟曹氏这盘大棋,不可能都围绕一个人,一片地域去转,即便底下的人都愿这样做,但唯独曹操不会这样做。 没办法。 强敌在北方呢! 随着曹操麾下大军出动,摆出了要攻城的架势,这不止惊动了守城袁军,更叫在各处屯驻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惊动了。 彼时的刘备大营。 “大哥,您还犹豫什么,出兵攻城吧!” 张飞环眼怒睁,手持丈八蛇矛,沉声喝道:“曹操这次尽出大军,摆明就是想趁其不备攻破寿春,这要是叫曹军先行杀进城去,擒获国贼袁术,拿到传国玉玺的话,那曹操就更不得了了。” “三弟说的没错。” 关羽平静道:“不管怎样,我军既然杀到寿春,就绝不能空手而归,若大哥能趁乱夺得此物,也总好过叫曹军得了去。” “传令下去,出兵!!” 一直沉默的刘备,谁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在关羽话音刚落,刘备的眼神变了,随即厉声喝道。 “哈哈,这才对嘛!!” 张飞大笑起来,眉宇间透着难掩兴奋,他先前可憋屈坏了,这次不管怎样,他都要好好发泄一番!! 因为曹操这一动,叫刘备率先有反应,刘宠得知此事,亦是尽起麾下精锐出动,这也叫吕布不再犹豫,先前各方僵持的局面,在这一刻悄然被打破了,讨袁也在无形中,转变成了灭袁!! 第194章 这仗打的,真叫一个过瘾啊! “砰砰砰!!” 巨石撞击城墙发出的巨响,令人只觉得耳鸣不断,然对守城袁军而言,他们却无暇顾及这些。 “咻咻咻~” 随着第一波抛石机抛出的巨石,呈分散状砸向寿春城墙,在其后,是遮天盖日的箭雨袭来,破空声不绝。 “箭袭!!!” “举盾!!” “躲开!!” 遭遇远程压制的袁军各部,不少将校在各处怒吼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尽管多数将士都躲在各处,可依旧有少数倒霉的人,被飞溅的碎石,袭来的箭雨命中,他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意识就被无尽黑暗给吞噬了。 城外聚集的曹军各部,发动的远程攻势太强了,以至于在该处的守城袁军,连展开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快点!!” “架梯!!” 与此同时在寿春城墙与曹军之间,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在快步奔行,当行至宽大的护城河旁,这些将士变得异常忙碌,尽管他们心跳的很快,但在此刻,他们除了相信身后袍泽,会帮他们压制住城上守军,以便于他们截流护城河,继而将阻挡己部攻城器械的宽沟填上,根本就没有想别的。 而他们只要能办成此事,那在此战中就立下大功了。 看似混乱的战场上, 一切却又显得那样井然有序。 关键是出战的曹军各部,都严格执行所领军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带来的视觉冲击是极强的。 “天啊,这仗打的真真了得。” “是啊,原来仗是这样打的。” “这跟咱们在兵书上学的,根本就不一样啊。” “融会贯通你不懂?当初大兄不是给咱们讲过。” 彼时的中军所在,骑马而定的曹铄一行,透过眼前一道道人影,看见前方出战各部,配合缜密的协同攻城,这叫他们经历短暂震撼后,一个个情绪难掩激动的说着,今日这场攻城战对他们的冲击太强了。 相较于曹铄一行的激动,彼时被他们所围的战车上,曹昂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一幕幕,心底生出了感慨。 难怪说,先登、破阵、斩将、夺旗乃战场上的四大军功,而先登更被列为头筹,这他娘的太震撼了。 正经八百的攻城战,尤其是像眼前这等规模的,曹昂别说是亲自指挥了,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当初在庐江时,曹昂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围绕着攻心展开,意在以身入局,能够搅动庐江局势。 这期间是发生些攻城,但都是麾下武将打的,打的最出彩的,非乐进、李通二将莫属,可问题是曹昂没有位处战场啊。 文字上描述的,终究没有亲眼看到的强烈。 至于说舒县聚集的规模是很大,但问题是像样的攻城战,根本就没有展开过,反观在寿春一带,这还是曹军主要聚集的一面,所展开的攻城战都如此了,曹昂很难想象,如果寿春真要曹军一部去攻打,那到底要多少兵马啊。 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真正理解了,为何攻城军队要远超守城军队。 毕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全都叫守城军队给占了,想把坚不可摧的城池攻破,除了拿人命去填,那斗志去拼,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报!陈王宠所部已展开攻城!!” “报!!刘备所部已展开攻城!!” “报!!吕布所部……” 而在此期间,一道道身影从各处驰骋奔来,在向曹操禀明各处战况之际,他们又不加停歇的离开了。 得知这些消息的曹昂,在脑海里开始浮现一副副画面,这座袁术在江淮的老巢,在今日迎来了规模极大的攻城,也是想到这里,让曹昂再度看向城墙上的守城袁军,眼下他们不再是被动承受了,一轮轮的反制也已然开启。 喊杀。 惨叫。 破空。 撞击。 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片天地间,而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城墙或地面,那一抹抹红显得是那样刺眼。 每分每秒都有人永远倒在这片战场之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在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作为统帅,一旦决定胜负的大战开启,人命在眼里就是最不值钱的。”曹操低沉的声音响起。 “或许这是很冷酷的,但作为统帅必须这样,慈不掌军,要是因为这点而起了反应,那就会有更多的人会死,终结战争的唯一手段,就是将一切强敌打败,只有这样,才会死更少的人。” “孩儿明白了。” 曹昂微微低首道。 看着曹昂的表现,曹操还是很满意的,他知道,曹昂过去在南阳,在汝南,在庐江是促成不少仗,这种仗是也会死不少人,可跟真正的大战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想要叫曹昂在今后的战场上,能够取得更多的胜利,就要叫他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战场。 一想到这里,曹操就联想到讨董之际,他所经历的种种,那遭遇的强敌,才叫一个凶悍,才叫一个狠辣。 战场之上,汉胡夹杂的西凉大军,特别是成规模的铁骑,如洪流一般的从各方涌来,置身于这等环境下,除了绝望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讨董一战,看似是以董卓迁都长安,从而落下了帷幕,但是参与讨董的各路诸侯,无不心惧董卓麾下的西凉兵。 能打的太多了。 特别是曹操,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初他费尽心血招募的部曲,一场仗打下来,所剩无几的感受。 那些可有不少是他熟悉的人啊。 可那又能怎样呢? 战争就是这样的无情。 老登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啊。 瞧见曹操露出的复杂表情,曹昂这心底生出感慨,真要细想下来,曹操这一生遇到的挫折可不少,但世人记住的,似乎只有颠沛流离的刘备,是愈挫愈勇的,可在很多次下,曹操也是险些一败涂地。 吕布主导的兖州之乱。 与袁绍的官渡之战。 …… 在赤壁之战爆发前,曹操统领的大军,就是在这种境遇下,即便是战败了也不气馁,最终在曹操的运筹帷幄下,才取得了一场场终胜!! 第195章 人间修罗场,人想割草般就没了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进行。 “砰砰砰!!” “咻咻咻~” “杀啊!!” 各种声响交织不绝,甚至在不少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升空,一些倒霉的将士,被引燃的猛火油泼洒到,惨叫着挣扎,来回在地上翻滚,想以此滚灭身上火焰,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从过去单一的血腥味,渐渐变得复杂起来,那气味混杂有臭味,烧焦味,烟火味,让人闻到后直犯恶心。 “哕~” 曹军中军所在,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终于是没有能忍受住这种气味,加之前线战场那惨烈一幕,叫不少人都呕吐起来。 是。 在汝南郡、庐江郡的时候,他们是统兵参与进剿,可跟在地方活跃的郡贼,甚至是宗族势力交战,即便是再惨烈,那又能惨烈到什么程度? 可眼下在寿春城,他们见到太多先前没有见到过的。 明明就快攀爬到城墙上了,却被守城的袁军将士泼洒下的火油,直接就给附身燃烧,从云梯掉下之际,那怒吼声,挣扎的动作,叫他们难以忘记。 还有被射成刺猬的,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还都挣扎着跑了很久,才死绝身亡。 还有被滚石直接砸下,除了飞溅的血肉,再没有见到其他。 还有…… 在这战场上,只有他们想象不到的死法,却没有不能发生的,可即便是这样,攻城的曹军各部,守城的袁军各部,仍忘却其他的在厮杀。 这视觉冲击简直太强了。 曹昂努力压制想吐的感觉,尽量不去看趴在马背上呕吐的曹铄一行,而聚在左右的曹军将校,此刻却都大笑起来。 似乎眼前的这一幕,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可怕的。 “知道为父领军上战场,何时有这种想吐却必须忍着的感受吗?”在曹昂努力平稳情绪之际,曹操沙哑的声音响起。 “讨董之战?” 曹昂听后,有些疑惑的道。 “呵呵…在讨董的时候,为父的确也有过这种感受,甚至还生出深深的恐惧。”曹操似自嘲般的笑着。 “毕竟在那之前,为父也算经历不少事,也杀过不少人,可在直面西凉铁骑时,所部触之即溃,而后被杀红眼的西凉兵追着杀,追着砍,那种威胁,就好似一面大山,直直的朝你压了下来。” “可强如西凉兵这般,眼下不还是衰败了。”曹昂听后,开口道“这……” “西凉兵之败,可不是败在我等之手的,而是败在内讧上的。” 曹操怅然道:“如果董卓最初没有一味地拉拢关东诸族,从而叫麾下众文武不满,就靠王允,那如何能将董卓除掉。” “如果董卓不死,雄踞关中的西凉兵,未尝就没有反出关中,横扫各路诸侯的机会。” “如果董卓死了,遗留下的各部没有相互猜忌,而是推举出一人统之,天下格局就不是眼前这样了。” “当然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呵呵,子修,你要始终牢记一点,没有谁能一直强下去。” 难怪老登一门心思想筹建虎豹骑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里却暗暗道,原来是被西凉军给吓得啊,也难怪,汉末是没有骑兵三宝,骑兵是不算主流兵种,可在西凉一带,杂胡林立的境遇下,特别是羌乱,几近把汉室拖到崩溃的边缘。 董卓就是在这等境遇下崛起的,其麾下的汉兵也好,胡兵也罢,多数都是骑射无双,这等环境下历练的骑兵队伍,真杀进中原腹地,那造成的颠覆是极强的。 曹昂也很难想象,如果曹操说的那些没有发生,这天下又将走向何等境遇下,可不管何种境遇,只怕死的人会更多吧。 也是这样,让曹昂愈发坚定一点,等到各路诸侯被扫平后,以北疆的诸胡异族,必须要给他逐一击败才行! 除了草原势力以外,还有长江以南,必须要设法打服他们,叫他们融入进华夏体系,逐步汉化才行。 “首次叫为父有这种感受的,是张角掀起的黄巾之乱。”见曹昂沉默,曹操言语间带着几分感慨。 “为父以骑都尉之职,到皇甫嵩麾下进剿颍川黄巾军,不得不说,张角笼络人心的手段太高了,高到明明多是些乌合之众,可一个个却悍不畏死,即便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可依旧敢拿命搏杀。” “长社之战,是为父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颍川黄巾军首领波才,这厮是为父平生遇到过,最为疯狂,最为难对付的强敌,如果不是得上苍眷顾,使得火攻之策得以施展,皇甫嵩、卢植、朱儁、刘备、孙坚这些人,包括为父在内,恐都将折在这长社。” 曹昂脸色微变,有些惊诧的看着曹操。 黄巾之乱他是知晓,可像曹操讲的这些,他是没有料想到的,毕竟后世对这场动乱,真正着墨的地方不多。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战事,曹昂还真无法想象,十余万人,几十万人被杀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火攻有悖人和,但火攻却也是最奏效的。”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操有些怅然道,可也是在这一刻,曹操的手动了,一直站着的许褚,见到曹操挥手,立时就挥动手中旌旗。 曹昂见到此幕,心底忍不住生疑,可没过多久,在曹军兵线之中,曹昂就见到一道道燃烧的黑影腾空而起,速度极快的朝寿春城上飞射。 “是火攻!!” “天啊,这有多少啊!!” “这还怎么守啊。” “我的天啊!!” 在曹昂的耳畔,响起道道惊呼声,本在呕吐的曹铄、曹彰一行,见到此幕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突然发现,自己跟父辈们打的仗,那完全是不一样的,跟父辈们打的仗相比,他们那就跟笑话一样。 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冲天烈焰在寿春城墙上燃烧,战局到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密集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第196章 袁术:天要亡仲氏?可寡人错在哪儿了! 冲天烈焰在城墙燃烧,在烈焰间,曹昂似看到跑动的人影,可很快就消失了,甚至在这期间,还有数不清的人,不断从城墙上跳下…… 曹昂嘴巴微张。 他看着眼前一幕幕后,最后扭头看向曹操,此刻的曹操,神情看不出喜悲的盯着前方,似乎这对他的触动不大。 老登,你可真够狠的啊!! 曹昂的心跳加快不少,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适才给他讲的那些话,是在告诉他,什么才叫真正的打仗。 那就是机会来了,别管有多伤人和,该狠下心时就必须狠下去。 这也是在告诉他,你在汝南,在庐江打的仗,的确是很出彩,但你打的那些仗,全都是借了大势,才能促成那种结果的。 真到有朝一日,需要你独统大军征战时,你就是大势的主导者,那就没有这等投机取巧的机会了。 也是想明白这些,曹昂无比庆幸一点,他是曹操的长子,是整个曹氏毫无争议的继承者,不然,真跟这样的枭雄为敌,哪怕占据一些先知优势,就一定能击败这等强敌吗? 曹昂知道现在才明白,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就是占了他庆幸的优势,不然就那些骄兵悍将,就那些才俊英杰,凭什么会听他的话? 曹氏基业的领军人物,是曹操,而不是他曹昂!! “子修,作为主导大战的统帅,你要始终牢记一点,慈不掌兵!!”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曹操神情自若道。 “为父知道,你在汝南,在庐江做的种种,其实是想攻略荆州,是想攻略江东,但你在心里真做好准备了吗?” “父亲~” 曹昂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曹操道。 “这话暂且不说。” 曹操却摆手打断,“先把眼前这一仗打好再说。” 曹昂沉默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领教到什么叫强者,是,老登是好色些,但在更多时候,老登冷静的叫人感到心寒恐惧!! 哪怕是遭遇再大的挫折,再大的困境,都没有人能击垮他,也正是这种心性,才使得曹氏在这乱世下崛起啊。 ……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 可在寿春城内却乱做一团。 以曹军为首的讨袁联军,想发疯一般的展开猛攻,这叫城内的不少人都惶恐难安,特别是从寿春城上跑去皇宫求援的将士,这些动静叫城内各族知晓,那就更加惶恐了。 明明僵持了那么久,为何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明明在城内有不少守军,为何就不能压制住攻城各部啊。 相较于城内的惶恐,彼时的仲氏皇宫却一片压抑。 大成宫。 不少人都跪倒在地上,他们神情各异的跪着,而在殿前,袁术两眼发呆的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为他最信赖的大将,负责守城事宜的纪灵,就在讨袁联军发动猛攻之际,不断地朝皇宫传来急报。 一批批守城军被袁术派去,叫麾下各部将校统辖,可即便是这样,城外敌军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相反却愈发强势。 甚至在寿春城墙上开始燃起烈焰,以至守城将士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这仗还怎么打啊。 这是曹军主攻的地方。 因为这一幕,使得城门攻破,就成了双方角逐的重点,聚集在甬道里的袁军,拼死不叫曹军冲破城门,但牢不可摧的城门却摇摇欲坠。 “难道这一战是要败吗?” 不知过了多久,袁术才失神的说道:“他曹阿瞒凭什么能这样,我仲氏大军究竟是差在什么地方了!!” 跪地的杨弘等一众文臣,在听到袁术讲这些时,他们的心底生出了焦急与担忧,坏了,自家天子是被杀破了胆了。 可这等境遇下,万万不能有这等想法啊。 对于袁术麾下的文武而言,仗打到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但凡这等规模的猛攻没有开启,他们能劝说袁术开城归降,那或许还能免于一死,甚至确保自身及宗族利益不受侵犯。 但高傲如袁术,怎么可能会投降啊。 不是谁都能像阎象那样,如此顶撞袁术下,依旧能活着,是,阎象是被关在大牢里,但至少命还在啊。 在这期间,又有多少因为一些事,被袁术说杀就杀的。 “陛下,我军不是没有机会。” 杨弘颤抖着作揖拜道:“陛下,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眼下对于我军而言,最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气,臣恳请陛下……” “寡人究竟是错在哪里了?” 可此刻的袁术,根本就没有听进杨弘讲的,“汉室气运已尽,在许都的那个傀儡皇帝,有什么资格继续统御天下。” “寡人在寿春称帝,那就是顺应天道,顺应民心,曹阿瞒他们不束手就擒,却如此大逆不道的来犯,这分明是想给天下为敌!!” 坏了。 殿内跪着的那些人,见到袁术这样,他们就知自家陛下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陷入到了怀疑之中。 可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都火烧眉毛了。 不想着如何解决眼下困局,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正是这样,让一些人的心底生出了怨气。 如果不是你袁术非要称帝,何至于会遇到这种事啊。 只是这些人却忘了一点。 正是他们当初不断劝谏,叫袁术顺应大义称帝,才会有今下的事情,但凡袁术没有称帝,就他盘踞的江淮之地,又有谁敢轻易来犯啊? 即便是曹操,如果袁术没有称帝,引得天下厌恶,他都没有想好究竟要怎样去对付袁术这一强敌。 在跟袁绍彻底撕破脸之前,曹操必须要解决一些强敌,而袁术无疑是排名最靠前的。 人心啊,一旦散掉了,想要在凝聚起来就难了,眼下的袁术,正在经历这种事,面对曹操、吕布、刘宠、刘备等一众强敌联合攻城,哪怕占据着城高墙厚的优势,哪怕守城大军的规模的确不少,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这些强敌,没有一个是善茬,他还招惹来这么多…… 第197章 灭袁进行时,寿春城终是破了 人活于世,都有遇到抉择时,而当做出一个决断,就必然要为之付出对应代价,任何人都无法免俗。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 “太强了,真是太强了。” 曹军中军所在。 鲁肃看着眼前一幕幕,他此刻的内心无法平复,如果在庐江郡时,他见识到曹昂的厉害,而在这次攻城战上,他领教到曹操的厉害。 关键是曹操的领军风格,是跟曹昂完全不一样的,这种狠辣的攻势,鲁肃在随曹昂初抵寿春时就想到了。 城高墙厚的寿春城想要攻破,还有那么多的袁军守军,除了拿人命去填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法子。 而且填人命归填,如何能顺利攻破寿春城。 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也是在那时,鲁肃想到了火攻。 但是这太有悖人和了。 可他能想到的,别人会想不到吗? “是啊,真没想到主公统帅的大军,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听到鲁肃的惊呼,徐盛双眸微张,死死盯着眼前的战场。 “可惜这场攻城战,某不能参与其中,这要是能参与其中,即便是战死在此,那也是值得的!!” 寿春城攻城的规模极大。 数万曹军将士参与其中,而这还仅是其中一面城墙,在别的城墙,还有吕布、刘崇、刘备他们展开的猛攻。 而对于武将而言,能够参与进这等规模的战事下,即便真的战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值得的。 “只怕今日就能攻破寿春城。” 寡言的陈到,在观察四处之际,眉宇间透着兴奋道:“一旦寿春城破,则国贼袁术的气数就尽了。” 作为曹昂先后招揽的武将,他们在此之前,是在汝南,在庐江都经历过战事,可跟眼前的大战相比,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先前在他们的心底,还有些担忧,投效到曹操麾下,究竟能否得到认可,可在看到眼前的大战后,他们没有这种担忧了。 可在看到眼前种种时,他们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曹军将士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早已将生死度之身外,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曹操极其重视军队。 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今后,只要他们能在战场建功立业,那势必能在曹军中崛起的,何况他们追随的还是曹昂,这种担忧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寿春一旦攻破,曹氏能顺势夺占九江,则根基必将稳固啊。’而听到这些的鲁肃,此刻有些感慨,‘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即便不能投效曹操,但在公子麾下做事,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鲁肃看向一处。 “嘿呦!” “砰!!” “嘿呦!!” 热浪不断袭来,寿春城门,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在将军李整的统领下,组成一严密的兵阵,刀盾兵在外围,长枪兵、铁戟兵居中,弓弩手在后,而靠近城门处,是百余众壮汉,分队聚在破门车周遭,怒吼着撞击着城门。 “守住啊!!” “别叫曹军冲进来!!” 而在城门内,则是数不清的袁军将士,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在坚持,而在这些人的脚下,还有被踩踏至死的将士。 曹军展开的猛攻,远超其他诸侯,这也导致该处城防及城门守军,无不是紧绷一根弦,可越是坚守,绝望就越强烈。 太强了。 太猛了。 攻城的曹军将士,一个个像极了疯子,他们似将生死抛之脑后,在他们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件事。 攻破寿春! 杀进寿春! 斩杀国贼! 像这样打起仗来,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强军,似乎除了曹操能约束与震慑外,其他人都不够资格。 眼下的这些攻城将士,一个个如此疯狂,就是接到曹操攻城的军令,不顾一切的也要杀进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不知统兵将校明白,包括底层将士也都懂,讨袁之战打到现在,这次要攻破不了寿春,那仗就没法打了。 “给老子加把劲!!” 红眼的李整,突然夺过一把大盾,持刀就朝前冲去,在怒吼之际,一道道目光聚来,就见披甲持盾,握着把卷刃战刀的李整,动作矫健的登上破门车。 “破门!!” 李整的怒吼响起,但手上也没有停,他那把战刀顺着缝隙,就怒劈而下,这让城门内惨叫不绝。 “破门!!” “破门!!” 负责破门的壮汉见到此幕,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吼叫着,所推破门车一次接连一次的朝眼前城门冲击。 而站在破门车上的李整,就好似长在上面一样,每每朝城门靠近之际,就朝门缝劈砍而下。 惨叫不绝。 “将军!!” 但在这等态势下,一杆杆带着红缨的长枪,也参差补齐的插出,这惹得李整麾下部曲怒吼起来。 可每一次,李整都靠那面大盾挡住,这生死威胁下,让血朝脑袋上涌,李整怒目圆睁的怒吼着,怒劈着。 将为兵之胆。 李整如此悍勇,连带着麾下将士斗志高昂,特别是那些推破门车的壮士,不少都有力竭趋势,可他们现在却涌出使不完的力。 “砰!!!” “砰!!” 在一次次撞击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最终是扛不住,一面巨大城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就缓缓朝甬道内倒去。 “快逃啊!!” “城门倒了!!” “啊!!” 城门内的袁军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混乱不可避免的出现,推搡,踩踏,惨叫在这一刻不断上演。 “城门破了!!” “杀进去啊!!” 反观城门外的曹军将士,看着城门缓缓倒下,在李整激亢的怒吼下,前仆后继的朝城门内涌去。 “城门破了!!” “杀进去!!” “铛铛铛!!” 而城门坍塌的一幕,随着李整所部发出怒吼,吸引到更多的曹军将士,杀红眼的他们,听到这些怒吼后,一个个没有任何的犹豫,疯了一般的朝城门汇涌。 这座袁术作为称帝的城池,在此之前不知修缮了多少次,终究是没有能抵挡住曹军的猛攻,破了…… 第198章 真正的较量,可寿春是属我曹氏啊 “报!!城下城门破了!!!” 寿春城墙上。 在一众亲卫簇拥下,组织人手抵御城外曹军远程攻势,想尽快扑灭城上火势的纪灵,突的听到这声怒吼,他呆愣在原地。 什么?! 而左右聚集的袁军将士,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话时,无不震惊的看向那人。 这怎么可能啊。 那可是城门啊。 怎么会被攻破啊! “将军,已有曹军杀进城了!!” 而报信的那人,见纪灵不言,情绪有些激动道。 “快!!出兵把曹军驱逐出去!!” 纪灵回过神来,立时怒吼道,这可不能叫曹军杀进来,尽管还有一道瓮城挡着,可要曹军杀上城墙,那一切就都完了!! “将军,这火~” 一名部曲听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火你娘!先驱曹军!!” 纪灵瞪眼怒吼道。 城墙上的火,的确是要尽快扑灭,不然放任其这样烧着,早晚是要把城墙烧毁的,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赶走曹军!! 只是在纪灵的心底根本就没底。 寿春城被围这么久,早就让城内守军士气大跌,关键是围困寿春的各部,有哪个是好对付的? 曹操。 吕布。 刘备。 刘宠。 作为袁术麾下的大将,纪灵太清楚这几位的厉害了,曹操狠起来,是敢屠城的,吕布呢,那辕门射戟至今叫他难忘,至于刘备,或许纪灵瞧不上这家伙,可问题是他麾下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啊。 “杀啊!!” 怒吼声不绝。 领军杀进甬道的李整,恢复了冷静,在看到眼前的瓮城时,李整果断放弃去攻,而是将主攻放到城阶上! “聚阵!!!” “攻城!!” 李整的怒吼响起,叫杀红眼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本能的聚集起来,作为李整麾下的部曲,这些兵反应的很快。 几乎是没有太多迟疑,在李整的指挥下,他们就朝城阶展开猛攻,只是在此之际,城墙上开始落下滚木礌石,甚至还有滚烫的金汁! “砰砰!!” “啊!!” “杀啊!!” “稳住!!” 一时间各种声响不绝。 而相较于此处的惨烈厮杀,彼时的曹军中军所在。 “父亲!请等一下!!” 曹昂眼神坚毅,看着难掩兴奋的曹操,伸手喊道:“不能发这道军令,眼下我军要做的,是尽快将城门破的消息,传给吕布、刘备他们。” 嗯? 本兴奋的曹操,听到曹昂这样讲,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眼下是什么时候,己部主攻的城门已破,这正是一鼓作气杀进寿春城的绝佳机会,此等态势下,任何耽搁都会叫战局失控的。 可偏偏,他最看重的长子,却讲出这番话来。 “滚一边去!” 曹操压着怒意,冷哼一声道,随即便转过身,准备下达军令,这也就是曹昂,但凡是换任何一人,敢在这等态势下讲这种话,早就被曹操下令砍了。 杀进寿春城,杀掉一切阻挡者,这才能确保袁术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聚集在左右的曹铄一行,郭嘉一行,甚至是鲁肃、徐盛、陈到他们,无不是表情各异的看来。 “父亲,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寿春城吗!?”而在这道道注视下,曹昂却丝毫不慌乱,眼神坚毅的沉声喝道。 曹昂当然知道,他刚才讲的话,是犯了大忌的。 在各方势力猛攻下,谁能率先攻进城去,那就能抢占绝对先机,这不止是眼下的攻城,还包括战后的种种分配。 可在曹昂看来,寿春城是否能完整的被己部大军接管,最好是叫其他势力朝一处杀去,迅速掌控住寿春城内各处,这才是最关键的。 一座完整的寿春城,如果能被己部拿下,那么九江郡的多数地域,就能绝对掌握在曹军手里。 关键是不止能掌控住,还能叫根基在九江便牢靠。 “你是在贻误战机!!” 曹操眼神凌厉,盯着曹昂道。 “孩儿知道。” 曹昂语速极快道:“我军此时一鼓作气,的确是能杀进寿春城,甚至是能迅速围堵住国贼袁术,可如此一来的话,吕布、刘备、刘宠等部势必会趁此机会,先在寿春城内展开劫掠了。” 曹操沉默了。 这他早已想到了。 如果仅是他一部攻打寿春,或许还能避免某些事态发生,可偏偏在寿春城外,聚集的不止是他这一部势力。 攻城,他还能约束住麾下本部。 毕竟这次讨袁,曹操没有带青州兵,这帮兵士打起仗来是狠,但搞起破坏同样也很,更何况在当初的宛县一战中,青州兵差强人意的表现,已叫曹操的心底,下定决心要放弃这支军队了。 世人皆知征伐徐州时,是他所领大军屠戮劫掠的,但却没有人知道,那时他麾下的青州兵,已经处在暴动的边缘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就不是征伐徐州失利那样简单了。 “可对于我军而言,今下的当务之急,是尽量确保寿春城的完整。”见曹操沉默,曹昂继续道。 “只有寿春完整,且被我军掌控起来,哪怕损失首擒国贼袁术的战绩,甚至包括传国玉玺被别人得到,但拿下寿春,我军才能真正在九江站稳脚跟,把根基扎下来啊!!” 对于曹昂而言,他不在意名声,更不在意传国玉玺,他在意的是九江能否被曹氏真正占着。 只有把九江占了,那么他先前攻略下的庐江,两地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佳的屏障作用。 他知道这个时候讲这些,势必会引起曹操的不满,甚至是怒气,可曹昂必须讲出来,但凡孙策没有夺占广陵郡等地,他也不至于会这样在意九江。 可偏偏孙策占了广陵郡等地,如果九江不能叫曹氏实控起来,并且有一定的根基,那依着孙策的脾性,势必会设法去夺占的。 一旦出现这等态势,万一他在南阳组织攻略荆州,而曹操归许后被别的所累,到时九江、庐江先后叫孙策攻略下,那无疑是给曹氏引来比袁术更难缠的对手,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第199章 曹操的抉择,舍袁术而救万民 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面露担忧的看着曹操、曹昂父子,他们不知道,自家大兄为何要讲这些话。 即便是实控寿春城,这对己部大军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只要抢在各部势力前,把各处控制起来,这不就行了吗? 可事实并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 杀红眼的曹军各部,真要没有约束的杀进城内,那势必会展开屠戮的,甚至会对城内进行劫掠。 一旦在这前后,吕布、刘备他们杀进城内,那麾下各部肯定会跟着效仿,等到这一切做完,再去围攻袁术所在皇城,那一切都完了。 说到底,吕布、刘备、刘宠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得到此地,要么是不想要,要么是没实力得到,反倒是曹操,是既想要又有实力得到,但寿春城被劫掠的话,那非但不能作为依靠,相反还要花大代价修缮。 这对曹氏而言损失太大了。 “明公,公子说的没错。” 在这等紧张氛围下,郭嘉上前道:“我军攻破城门,只要杀进城墙上,那其他城墙上的守军势必溃散,到时吕布、刘备他们趁势杀进城内,一切就都失控了。” “这些某难道不知吗?” 曹操皱眉冷哼。 “明公别把孙策忽略了。” 郭嘉继续道。 可就是这一句话,叫曹操愣住了。 是啊!! 怎么把这猘儿给忘了!! 见曹操这样,一直沉默的鲁肃,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明白一点,被袁术占着的江淮,多数要被曹氏接收了! “典君,快!” 在鲁肃思量之际,曹操却厉声道:“派人去给吕布他们传信,就说我军已攻破城门,谁先杀进城去,擒获国贼袁术,缴获传国玉玺,天子必有重赏!!” “喏!” 典韦当即喝道。 “等一下。” 就在典韦准备转身之际,曹昂却道:“除了讲这些话,还多说一句,机会给你们了,到时论功行赏时,我曹氏得了重赏,你们没有在伐袁一战中做到这些,就别讲什么别的。” 这竖子! 曹操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但看曹昂的眼神已经变了,的确,要不是他这长子拦着,他就要犯下大错了。 擒获国贼袁术的名望,缴获传国玉玺,对他而言是重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站在江淮一带安稳,没有太大威胁的大势下展开的。 如果让曹操去选的话,那他宁愿先前被袁术占着的广陵郡等地,被占据徐州的吕布得了,也不愿叫孙策得到。 孙策比吕布太年轻了。 这支势力崛起的太快了。 反观吕布,看似威胁很大,可实际上吕布的斗志,已不比前几年了,哪怕在吕布身边,还有怨恨他的陈宫,那也好过叫孙策得到。 再不济,广陵郡等地被刘备拿下也行。 尽管此人野心很大,可根基终究不牢靠。 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都过来!!” 在曹操思虑之际,曹昂的声音却响起,这叫曹操皱眉看去,曹昂此时已从战车上下来,朝曹铄他们走去。 “竖子!你要干什么!” 曹操皱眉斥道。 “父亲,你抓紧发号施令,命各部杀进城内,控制住各处,但千万别叫他们屠戮,一切等这一战打完再说。” 曹昂转过身来,眼神坚毅的看向曹操,“孩儿领着他们去控制四门,控制城防,还有为了吸引吕布他们去攻皇城,而不是到城内劫掠,您要尽快领兵进城,摆出攻打皇城的架势才行。” 讲到这里,曹昂朝曹操一礼,随即便朝曹铄他们走去。 曹操听到这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但却也没有多说别的。 “都过来。” 反观曹昂,却没有想别的,而是领着曹铄他们朝一处走去,这等态势下,他要设法将诸门给夺了。 这样就算吕布他们真攻破了皇城,抢到了大批钱财,甚至趁乱擒获国贼袁术,得到传国玉玺,对曹氏而言还是有得赚的。 毕竟叫他们知晓诸门被抢占了,那他们心有忌惮下,就不敢派兵去城内劫掠了。 “大兄,您还真是够厉害的。” 曹铄此刻生出唏嘘,对曹昂说道:“这等态势下,您都敢劝阻父亲,乖乖,刚才我可是吓坏了。” 讲到这里时,曹铄抬头看向曹操所在方面。 此时,郭嘉、毛玠等一众谋士都聚去了,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对曹操讲着什么,曹铄知道,这肯定是在商榷攻城大计。 自家大兄这一劝阻,肯定是要打乱很多部署的。 “分什么神!!” 可还不容曹铄想下去,曹昂就狠狠的去拍曹铄,随即便斥道:“你负责带队,去绕到吕布所部阵后,别惊动到吕布,等到所部攻进城去,就给我控制住所在城门城防。” “喏!” 曹铄当即抱拳喝道。 夏侯衡他们憋笑之际,一个个也都摩拳擦掌起来,先前他们一直在观战,根本就没有机会参与其中。 眼下有机会参与了,那一个个肯定是兴奋啊。 “还有,别他娘的给我惹是非。” 曹昂看着这帮家伙,眼神凌厉道:“控制住城门城防后,就命麾下固守,要是敢叫我知道,谁敢擅离职守,那就不止是滚回许都那样简单了,我还要砍他脑袋!!” “喏!” 曹铄一行听后,立时就抱拳喝道。 而鲁肃、繁钦听到这些时,那悬着的心无不落下。 尤其是在听到曹昂安排徐盛、陈到二将,分别去别处,而他则准备亲自坐镇,由曹军攻破的这处城门城防,二人就知道寿春的大局已定。 擒获国贼袁术,虏获传国玉玺,这固然是很重要的,但跟一个完整的寿春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毕竟这关系到后续能否从快接收九江郡。 眼下唯一的难题,就是曹操能否约束住麾下本部了。 而想到这里的鲁肃,此刻却抬头看向曹操,特别是看到一名名骑卒,在曹操讲完军令后,速度极快的朝各处跑去,鲁肃的心底生出担忧,如果这件事做不好,那自家公子所谋的将大打折扣。 第200章 你打你的,我抢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战争一旦打响,战前所明种种,只要大趋势没有变动,那作为统军主帅,是不能轻易更改的。 毕竟在混乱的战场上,即便是更改先前所定,这极有可能会叫占据优势的局势,转瞬间就变得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提出不同想法时,曹操是那种态度了,可偏偏曹昂所讲,加之郭嘉的提醒,叫曹操改变了想法。 鲁肃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曹操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乱世之枭雄!更别提此次讨袁,随他来的还有郭嘉、毛玠、荀攸等一众谋士,虽说要更改些调令,但有这几位在旁查漏补缺,这大方向是能稳住的! 当然鲁肃不知道,曹操在下这些军令时,在心底庆幸一点,还好此次讨袁,没有调遣青州兵前来,否则是会出大乱子的。 即便是到现在,曹操麾下的军队,还是比较复杂的,真正令曹操整合麾下军队,达到他所预期的,是等官渡之战结束后,他才有余地去这样做。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一战中,一批将校涌现了出来,使得曹操可做选择的空间大了,不怕麾下会出岔子。 然而曹昂的存在,却使得这一切都提前了,且在曹昂的心里已经想好,等到讨袁之战结束后,有些事就可以提前促成了。 整合曹军各部,是必须提前干好的。 …… “子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寿春城外,曹昂领着一部等待接管城门城防,曹洪领着本部就赶来了,见到曹昂时,曹洪就提出心中所疑。 “主公为何叫我部来此,不是说等攻进城去,就命我部去控制寿春城武库吗?这是出什么事了?” “叔父,情况有变。” 见曹洪过来,曹昂露出笑意道:“眼下对我军而言,当务之急是实控住寿春城,叫吕布他们杀去皇宫。” 嗯? 曹洪听到这里,露出疑惑之色。 但旋即他想到了什么。 “主公是想以袁术为饵,叫吕布、刘备、刘崇他们都聚于皇宫外,而不对城内展开劫掠是吧?” “可以这样理解。” 曹昂听后点头道:“寿春城对我军而言太重要了,这是我军接下来掌控九江郡的根基所在,断不能叫兵乱给洗劫了。” 曹洪听到这里,尽管心底生出遗憾,不能趁乱去劫掠各族了,但这军令是曹操下达的,他也不敢违背。 反观曹昂,在看到曹洪的表情时,这心底忍不住感慨起来,这也就是曹操,但凡是换一个人,敢在这关口更改军令,那势必会引发大乱的。 至于他,是在汝南、庐江取得些战绩,是叫曹氏麾下这帮文武都生出敬佩,但想达到曹操这等威望,他还差的远呢。 曹操这威望,是过去十余载征战,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他曹昂想靠先前做的那些,就达到曹操这等威望,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吧,那我等何时进城?”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洪轻叹道。 “不急。” 曹昂笑着道:“等到各部调整好,先后进城后,我部在进城控制该处城门城防,叔父可先安抚麾下,等此战结束,我父会论功行赏的,断不会少一人。” “好。” 曹洪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 在城外发生一系列变故时,率先杀进城内的李通所部,已然是顶着压力杀上城,而紧随其后的几部,也都在各部将校指挥下,杀上城去,今下在此处坐镇的纪灵,已然是呈现节节败退之势。 看着城墙上仍在燃烧的烈火,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 难怪到三国鼎立时,华夏人口会锐减到那种程度,哪怕有大族藏匿人口,可这锐减的也太大了。 动辄就火攻,要么水淹,即便是再多的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造啊。 但也恰恰是这样,才给了草原异族可乘之机。 但凡那时候的人口能多些,但凡最终问鼎华夏的不是弱晋,或许那至暗时刻就不会再这片土地上降临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公子,寿春一战结束后,您可想过如何平息吕布他们的怒火吗?”在曹昂感慨之际,鲁肃此时上前,“毕竟……” “他们有怒火,我军还有怒火呢。” 曹昂听后满不在乎道:“国贼袁术窃据江淮以来,不知劫掠了多少钱财,哪怕他僭越称帝以来,是遭到讨袁各部围剿,可依着他那吝啬的性格,肯定不会拿老底去犒赏三军的。” “在那皇宫里的钱财,指定不少,多数都叫他们劫掠了,我军就要寿春这座城,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讲这些时,曹昂观察着鲁肃。 鲁肃哪儿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明明是个战略家,可偏偏就因为这性格,使得其惊世骇俗的才能,硬是被遮掩了不少。 好在,他把鲁肃给截胡了。 不必叫其跑去江东了。 在自己麾下做事,总好过在那孙十万麾下做事强。 至少他能给鲁肃绝对的信任与倚重!! 既然在这次讨袁之战中,他截胡了这么多俊才,还有在南阳也截胡不少,那曹昂就必须将这些俊才的能力都发挥到极致才行。 “子敬,你觉得我军夺占寿春,拿下九江后,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江淮变局呢?”想到这里,曹昂看向鲁肃道。 讨袁之战终有结束的那日,等此战结束了,就要面对全新的局面,孙策所领江东,把广陵郡等地抢占了,这一变数他必须要设法围堵好,不能因为这一变数,从而影响到他的整体谋划。 “肃~” 鲁肃眉头微蹙,这件事他还在想,眼下问他这些,尽管他心中有些想法,但还不是特别的完善。 “此事不急,等何时想好了,子敬再讲给某就是。”曹昂见状,遂开口道:“江淮这一带必须安稳,不然对我军而言,所取得的优势就无法全部发挥出来了。” “肃明白。” 鲁肃听后,当即作揖道:“肃定会想出万全之策,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见鲁肃如此,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他知道,鲁肃彻底归心了,这对他而言是极好的事情! 第201章 负隅顽抗,这是何其的可笑 战事仍在进行。 随着曹操统领的大军,不出意外的攻破城墙,李通等数名曹将所统营校,打的纪灵是节节败退,在别处城墙的袁军守军也动摇了,这让吕布、刘备、刘宠所统兵马先后杀进了寿春城。 城内出现动荡。 城内喊杀不绝。 乱象无法避免。 在寿春的大族惊闻此等噩耗,无不封死府门,命府上死士、部曲、家仆等严阵以待,处在这等乱世下,撕破脸的诸侯相争,一旦老巢被攻破会发生什么,但凡脑袋清醒些的都很清楚。 破家。 洗劫。 这是无法避免的。 可在死亡威胁下,又有谁能坦然直面? 别说是大族了,就连小民,尽管惊惧这一切,尽管知道死亡在逼近,可仍有不少人拿起一切能反抗的,护着一家老小在身后,即便是死,那也要他死了以后,他的家人,才能去死…… 或许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但今日的寿春城,却发生很奇怪的一幕。 “快点!!” “杀啊!!” “去伪朝惶恐!!” “跟上!” 尽管寿春城内很混乱,在各种喝喊声、喊杀声下,是有不少厮杀在进行,可从各门冲进来的讨袁联军,却都在朝一处汇聚。 “还好,兵乱没有成规模出现。” 在城墙上,被不少亲卫簇拥的曹昂,看到寿春城内的上空,没有腾起的浓烟,他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 尽管他没有亲身经历的屠城,但是在许都之际,那时他还没有及冠,没有跟着曹操前去南阳历练,他在府上,就听追随曹操很久的亲卫讲过,屠城到底意味着什么。 用他们的话来讲,上战场的人杀红眼后,看似不知恐惧为何物,可朝夕相处的袍泽,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唯独自己还活着,那血就会向头上涌,那时想的就不是死了,想的是怎样杀进敌阵,杀进敌城,真做到这一点,他们甚至都不会多想,见人就砍,见人就杀,特别是杀进敌城,那能做的就更多了。 曹昂知道,这是要宣泄。 人不可能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在死亡威胁下,绷着的时间越久,那是会崩溃的,所以宣泄口一旦出现,就不容易收住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想缔造强军。 因为在曹氏的军队中,有一支军队太狠了,狠到每打一场胜仗,就会做重复的事,那就是青州兵。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曹操在乱世下崛起,身处四战之地能没有被击垮,有几次,靠的就是青州兵。 ‘好在一切在慢慢改变。’ 想到这些,曹昂深邃的眼眸,看向寿春城内那突出的地方,尽管他看不到那里在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这一支支杀红眼的讨袁联军,已经被转移了注意。 …… 彼时的伪朝皇宫外。 厮杀在进行。 “奉孝,现在某真庆幸!” 被重重保护下的曹操,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情有几分怅然道。 曹操没有讲下去,但郭嘉却清楚自家主公,想说的是什么。 庆幸没有带青州兵讨袁! 如果在今日,攻城的有青州兵,不说别的,想叫寿春城幸免于难,多半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只是庆幸的又何止曹操啊。 郭嘉也有庆幸。 庆幸当初劝说成功,叫自家主公放弃青州兵,不然这把双刃剑,真要用顺手了,不舍得放弃,那说不定在未来的哪一日,就会伤到己部了。 没有人知道。 在这次讨袁开启前,曹操没有领兵出动前,已经有一批青州兵将领被抓,被杀,由于这件事,跟许都发生的一些事,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的,这才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而更没有人知道,被曹操放弃的青州兵,今后将逐步淘汰掉,会成为军屯的一员,而这其中不愿如此的,那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曹操能下此决心,跟宛县那一战密不可分。 曹操今后是要对战袁绍的。 这是他一生的劲敌。 更别提今下的袁绍,可是雄踞河北之地的存在,跟这等劲敌交战,倘若连麾下都无法彻底掌控,那如何有机会逆天改命? “杀啊!!” “杀啊!!” 在郭嘉感慨之际,集结于此的曹军阵后,响起道道喝喊声,这让郭嘉扭头看去,就见几支队伍速度极快的杀来。 “这究竟是谁的部将!” 反观曹操,此刻心底却生出惊意。 这几支杀来的队伍,为首的几名将校,有他熟悉的,像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握丈八蛇矛的张飞,这两位有多悍勇,曹操是清楚的。 可问题是,在二人所领队伍前,竟有一支队伍在前,而为首的那人,手持钩镰刀,着甲骑马,速度极快的前冲。 “主公,此人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张文远!!”一将面色古怪,驱马上前,对曹操沉声道。 “真真悍勇!!” 曹操感慨道:“吕奉先冠绝天下,没曾想在其麾下,竟还有此虎狼之将。” 在旁宿卫的典韦、许褚听到这话,无不皱眉看向领兵直冲的张辽,他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极浓战意。 是。 他们是宿将不假,但他们渴望厮杀,渴望建功,但职责所在,使得他们必须压制住这种念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对于任何一位强将而言,谁不想在战场上驰骋? “杀啊!!” 随着张辽率部前冲,曹操的目光,再度聚焦在眼前的皇城,那从各处溃逃的袁军各部,在皇城外跟各部厮杀起来。 血染红了一地。 在此期间,皇城上的袁军守军,不断朝城外展开箭袭,可在曹操看来,这一切是何等的可笑。 就连城高墙厚的外城,都叫讨袁联军给攻破了,战打到现在,胜负已明,眼下在这所谓皇城,想以此阻挡杀红眼的各部,这不是可笑,又叫什么? 甚至在这一刻,曹操在想此刻的袁术,到底是什么状态,愤怒?恐惧?一想到这些,曹操的内心就莫名愉悦,袁术这个自负的家伙,终究要为他的自负,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202章 仲氏被扫进垃圾堆,乱世的狂欢 夜无声而来。 天飘下雪花。 寒风凛冽。 寿春城上,一簇簇篝火飞舞,城墙上,一名名曹军将士分值各处,尽管有雪的遮掩,但仍挡不住在此间,曾爆发何等惨烈的战事。 “都快点!” “抓紧运走!” 在城墙下,不时响起喝喊声,不少将士拖着疲惫身躯,转运着白日战死的袁军,嗯,也只有袁军了。 这是最后被收敛的。 对待这些敌人,负责转运的将士,就不像对待自己袍泽那样,简单,粗暴,甚至在这期间,很多甲胄被扒下来。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骄傲永远属于胜利的一方。 “大兄,这城门还不关吗?” 在城墙上某处。 披着大氅的曹彰,缩着脖子,对负手而立的曹昂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等吕布他们灭掉袁贼余孽,我军……” “你要想找死,别捎带我军。” 曹昂瞥了眼曹彰,“你不会真觉得,留在城外的各部,真就是酒囊饭袋吧?” “我…” 曹彰一时语塞。 一切如曹昂预想的那样,因为己部的种种动作,使得杀红眼的讨袁各部,主力在杀进城后,便蜂拥伪朝皇城而去。 在这等紧张局势下,曹昂派的各部营校,有惊无险的控制住各处城墙,特别是瓮城城墙,但唯独对各门,虽有兵士驻扎,但很少,且自始至终没有关闭城门,这也叫城外的各部营校没有动。 但紧张的对峙却没有停过。 因为这件事,领兵聚于伪朝皇城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都找曹操对峙了,问为什么这样做。 曹操的回答,叫他们一时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 这样做是为了杜绝寿春城内袁贼余孽逃窜。 何况他都领军在此,要真做什么不好的事,你们一个个能饶了他? 一场无形的冲突就此消散。 可也因为这样,使得最初猛烈的攻势没了。 但对于这些,曹操根本就不在意,而是驱使着麾下各部,依旧保持着猛攻,这也让战事拖到现在。 在特殊时局下,针对一些特殊事件,特别是参与的人很多,这恰恰是最考验人能力的时候,而这些对曹操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比之凶险的局面,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更别提曹操对人性的拿捏,那绝对是这天下最厉害的。 “火!!”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这叫曹昂、曹彰等一行人,下意识看向黑夜下,突然出现的大片火光。 成了!! 曹昂在见到此幕,垂着的手紧攥起来,他知道,被各方围攻的伪朝皇城,被攻破了,一场属于各方的狂欢,也正式拉开帷幕。 “大兄成了!!” 曹彰难掩兴奋道:“肯定是伪朝皇城被攻破了!!” “是啊。” 曹昂有些怅然道。 曾经能与袁绍分庭抗衡的袁术,就因为自负,就因为对时局的错判,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是何等的让人唏嘘啊。 自此天下再无袁术这等诸侯了。 而在不远处,听到动静的鲁肃,从敌楼跑了出来,在看到黑夜下的大片火光,他的心底生出感慨。 袁术在江淮的名声,或许早就败坏掉了,不说别的,就说肆意加征赋税,还跟一些势力不清不楚,那就叫不少人生出厌恶。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在江淮这一带,袁术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哪怕是脱离袁术麾下,跑到江东自立的孙策,即便这一路席卷江东,击败不少强敌,掌控住不少地盘,但他或许有反攻袁术的想法,但却没有真正去做。 可这样的一位强者,如今却落得这等下场,这是何其的让人唏嘘啊。 ‘袁术这等强敌没了,接下来的寿春,只怕想平静,也很难啊。’而想到这些,鲁肃又生出感触,‘如何避免吕布等人,跟己部产生冲突,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了。’ 想到这里,鲁肃转身看向一处。 在火光照耀下,曹昂负手而立,盯着黑夜下的大片火光,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同一夜。 “杀啊!!” 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在这片天地不绝,杀红眼的讨袁各部,杀进伪朝皇城,狂欢就此开启。 “明公,我等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警惕四周的典韦,看着不远处聚集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还有身边留下的不少兵士,典韦上前低声道。 跟着曹操经历不少大战,典韦比谁都要清楚,眼前这狂欢开启了,想去约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典韦就担心一点。 曹操会不会在此时,下令进皇城去,真要这样,有些威胁就始终存在,何况己部掌控住寿春城诸门,还有城内不少地方,别看吕布他们没说什么,但这心底是带着怒的,典韦担心这等态势下,吕布他们会有异动。 “不用。” 反观曹操,却浑然不在意,摆摆手道:“某就待在这里,某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的部下,能够擒杀国贼袁术,能缴获传国玉玺!” 讲到这里时,曹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吕布、刘备、刘宠他们,而恰在此时,吕布几人也看向曹操。 几人注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是看到几人眼神,曹操更笃定所想,眼下这等态势下,离开到任何地方,都没有待在这里安全。 何况寿春城不少地方,是被己部拿下了,但这不代表一切就安稳了。 杀红眼的讨袁各部,万一没有被伪朝皇城内的种种满足,趁着这股乱劲儿,在寿春城内又杀起来,那他损失就太大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他在此,牵制住吕布几人,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今夜过去了,那威胁才算真正消散掉了。 对曹操所想的这些,身旁待着的郭嘉、毛玠、荀攸等人,他们是能揣摩到的,所以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多说别的。 博弈,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既然己部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必须要确保自身利益才行,不然为何要放着皇城不自己抢先攻占,这样还能得到更多呢! 第203章 二桥与袁氏,这就有些离谱了 讨袁各部洗劫伪朝皇城持续了两日,不过在最初时,不愿受辱的袁术死了,一把火烧了大成宫。 内心骄傲的袁术,不愿自己以这种状态,见到他鄙夷的曹操、吕布、刘备之辈,这都是他曾经瞧不上的家伙。 他乃是天子。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绝对无法接受,被曹操这帮家伙欺辱。 尽管袁术很怕死,可重病缠身的他,在那夜给自己灌了很多酒,而在那夜的大成宫,还有很多女子,她们是被毒酒毒死的,袁术无法接受他广纳的妃嫔,最后沦为他人的玩物,尤其是被曹操玩弄,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那一夜的火很大。 但也恰恰是这把火,让冲杀进皇城的各部将士,有些杀红眼的跟着也放起火来,这座耗费众多财力、民力修建的皇城,就这样沦为了世间最残酷的地方。 知晓这些的曹昂触动很大。 在这乱世下,别管曾经有多强,可最终走向下坡路,所部势力被其他强敌围攻,昔日辉煌终成过往。 但也恰恰是这样,则更坚定曹昂所想! 不管怎样,这乱世他必须走出条新路才行。 寿春城。 “都警觉点!” “把守好各处!” 在北城门一带不时有声音响起,这叫负责值守的曹军将士,无不保持着高度集中,寿春城内的战事是结束了,但讨袁联军,除了己部大军外,还有吕布、刘备、刘崇几路留到城内的营校。 尽管主力都随他们撤离出城,在各自营地屯驻下来,但有些事没有解决,反倒叫各部之间的关系微妙起来。 为了避免出现新变故,接收寿春诸门诸墙的曹军各部,奉曹操所下军令,不准把城门关闭。 这也导致今下的特殊境遇。 “大兄,阎象这厮还是先前那德性。”压着火气的曹铄,紧攥双拳道:“依着我的意思,干脆砍了算了,何须这样自讨没趣啊。” 袁涣听到这话,立时就紧张起来。 “吃东西没?” 反观曹昂,则表现得很平静。 “吃了。” 曹铄冷哼道:“是我看着他吃的,还是大兄有办法,拿他的妻儿老小威胁,这厮想绝食都难。” “先去巡视各处吧。” 曹昂撩袍道。 “喏!” 曹铄看了眼袁涣,随即便抱拳应道。 对这个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此人,他在先前这两日,也不用看那么多冷脸,就算阎象这厮,先前极得袁术看重又如何? 一个老头,留着还有什么用? 寿春城被攻破后,皇城被洗劫后,袁术麾下的那帮文武,有些死在战乱下,有些则被俘虏了,还有些则失踪了。 像张勋、杨弘、李业叫吕布所部俘虏了,纪灵、苌奴等则被刘备所部俘虏,这场大乱下发生的事太多,这都是不可控的。 还有一些失踪的,如桥蕤、刘偕等人,要么是被烧死了,要么就是藏起来了,不过后者的概率更大些。 在寿春局势稍稳一些,负责外城守备的曹昂派人干了一件事,将一些人请了出来,这其中就有阎象,袁涣,周尚等人。 让曹昂下定决心这样干的,正是因为知晓张勋、纪灵这帮文武被吕布、刘备他们俘虏了,如果接下来的局势有变,寿春城要起新的冲突,他可不希望一些才俊,叫吕布他们得到,特别是刘备。 相较于吕布,曹昂对刘备的警惕性很高。 不然在南阳时,他也不会把南阳籍才俊一网打尽! 刘备的韧性太强了。 别管遭遇多大挫折,那都能收拾好心情迎接新挑战,也就是眼下的形势,不允许他去除掉刘备,不然曹昂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干掉刘备!! “曜卿公,无需担心别的。”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对袁涣道:“既然某派人请了阎象,那就不会让他出意外的,至于是否愿投,这还是看他个人选择。” “公子高义。” 袁涣暗松口气,朝曹昂作揖拜道。 今下所处这等境遇,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他却不知,在曹昂的心里,早就把他跟阎象,看做是今后自己班底的一份子,讨袁到现在算是结束了。 等解决好战后分配诸事,各路势力哪里来回哪里去,曹操把江淮一带安置好,那他就要领着人回南阳了。 如果他的举荐,得到曹操的采纳与认可,那他麾下的人手就会少一批,尤其是文官这方面。 回到南阳的曹昂,要考虑的就是征伐荆州了。 曹昂不想再动用曹操麾下班底,来协助他完成这一战略,他必须要自己聚拢一批人,在投效曹氏后,在自己麾下做事。 征伐荆州说起来容易,但背后要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曹昂需要有一批人,来协助他完成这一战略! 而在袁术的麾下,有一些叫曹昂记忆深刻。 一个是阎象。 一个是袁涣。 这两个人要能在他麾下做事,这是能起到查漏补缺作用的,毕竟要以南阳、汝南、庐江等地,去抗衡整个荆州,哪怕刘表在荆州不是说一不二的,但荆北这边的大族,多数是围绕刘表而转的,说到底他们之间达成交易,谁都不希望外来势力占领荆州,曹昂真要统筹大军征伐,那势必会叫这些人联合起来的。 眼下跟袁涣进行联系,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心,好叫袁涣愿意投效曹氏,而后跟着自己回南阳。 “公子~” 而在此时,徐盛匆匆赶来,本想说些什么,但袁涣还在,表现得欲言又止起来。 “公子,某先退下了。” 袁涣见到此幕,立时起身道。 “那曜卿公先去休息吧。” 曹昂见状,起身笑道:“等到某闲了,再与公谈论江淮。” “喏。” 袁涣作揖道。 跟袁涣进行交流,拉近彼此的心,曹昂也不是只谈论些虚的,这期间,也跟袁涣聊起了江淮。 就江淮的未来进行探讨。 当然在此期间,通过袁涣,曹昂也知在袁术统治下,江淮是怎样的处境,这对于他治理江淮有不少启发。 曹昂准备等眼下的事平稳了,再找机会去跟曹操聊聊这些,毕竟广陵郡等地叫孙策给占了,这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出了何事?” 送走袁涣后,曹昂撩袍看向徐盛道。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徐盛脾性怎样,曹昂是清楚的,错非是有大事的话,那他是不会如此慌张了。 “桥蕤携女来拜。” 徐盛上前低声道。 “谁?” 曹昂眉头微挑,诧异的看向徐盛。 据曹昂知晓的,这个人没有被俘虏,也没有被杀,而是失踪了,现在却又突然出现,这如何能不叫曹昂惊奇。 “公子,是否见他们?” 徐盛询问道:“要是公子不想见,末将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 “既然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 曹昂却道。 “末将这就去领他们来。” 徐盛见状,忙抱拳道。 叫曹昂决定见桥蕤,是因为徐盛适才提到桥蕤,是携女前来的,而据曹昂所知,大小乔就是桥蕤之女,在汉末,乔与桥相通,所以大小桥就成了大小乔。 想到这些的曹昂,心底不免生出唏嘘。 因为自己的出现,这改变的还真不少啊。 不该在此时覆灭的袁术,今下却覆灭了,这也导致他熟悉的一些进程,眼下已经没有了参考价值。 不多时。 徐盛就领着桥蕤一行前来,而叫曹昂诧异的,是桥蕤在跟他介绍时,居然除了大小桥以外,还有一女。 但在见到桥蕤眼神闪躲时,曹昂就知有问题。 “公子,如若您不弃,还请公子收留末将。”桥蕤忍着心底惊惧,在大小桥的注视下,朝曹昂单膝跪地道:“末将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投效我父?” 见桥蕤如此,曹昂负手而立道。 “末将~” 桥蕤一时语塞,他也想投效啊,可先前曹操迎接汉帝时,他跟苌奴等将,曾奉袁术之命阻挠此事。 桥蕤可不敢赌曹操会不会记挂此事。 至于投效别人,桥蕤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不管是吕布,亦或是刘备,那曾经都跟袁术交恶过,关键是他还都参与其中了,他就更不敢赌了。 在知晓根本无法逃出去后,桥蕤才狠下决心来见曹昂的,毕竟曹昂之名,早就在江淮传开了。 “如若公子愿收留末将,那末将愿将三女皆献给公子!”见曹昂看着自己不言,桥蕤狠下心来,朝曹昂拜道。 “父亲!” “父亲~” 听到这话的大小桥,立时就看向桥蕤。 这也是桥蕤唯一的筹码了。 如果这样,曹昂都不愿收留他,那他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何况他这次来见曹昂,还有别的影响。 对大小桥所言,桥蕤没有在意,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二女身旁的那女子。 ‘真是有意思。’ 反观曹昂,听到桥蕤讲这些,心里暗暗道:‘这次讨袁,不仅把步练师拿下了,还把大小桥拿下了,这东吴的美人团,算是叫他全占了。’ 一想到这里,曹昂嘴角微扬起来。 曹昂爱江山不假,但他也同样爱美人。 不过他要把大小桥给收了,那孙策、周瑜这对连襟算是做不成了。 “据某所知,桥将军只有两女吧?”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了眼大小桥,随即俯瞰向桥蕤,语气淡漠道:“这何时又蹦出来一女呢?” 讲到这里时,曹昂看向大小桥身旁的女子。 别看被曹昂盯着,那女子却表现得很平静。 甚至徐盛在听到此话,抽出腰间佩刀,眼神警惕的看向此女,可此女却丝毫没有慌乱。 “公子~” “公子果真与众不同。” 在桥蕤准备说些什么时,那女子却上前,看向曹昂道:“奴乃袁术长女,名华,桥蕤将军此次来投,是奴的意思。” “袁华?” 曹昂眉头微挑,有些惊奇的看向袁华。 对此人,曹昂有些印象,袁术有两个女儿,一个长女似嫁人了,但最后却又回到袁术身边了,另一个则嫁给黄猗了。 而这个记载很少的长女,最后被孙权得到了。 ‘孙权这厮,难不成有什么怪癖?’ 看着跟自己相差不大的袁华,曹昂心里却生出古怪,这个时候的孙权才十一二岁吧,即便后来孙权执掌江东基业,岁数是大一些,但二人的年纪差距在这摆着的。 “那你说服桥蕤携女来投某,不会是觉得某会为了女色,就会放了你一马吧?”想到这里,曹昂看向袁华道。 不得不说,袁华的姿色,跟大小桥不分上下,在女色方面,孙策、孙权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这就不得不提及其父孙坚,可是先后娶了吴家姐妹花的。 “奴当然不会这样认为。” 在曹昂的注视下,袁华平静道:“奴知将军之名,今日来投将军,奴是带着传国玉玺的消息来的,如果将军愿收容我等,尤其是我父幼子(庶生子),使我袁氏一脉,不至于断嗣,那奴愿将此消息告知于将军。” “传国玉玺?!” 徐盛震惊的看向袁华,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 虽说皇城被攻占了,讨袁各部从中劫掠不少金银珠宝,但唯独传国玉玺的消息,却没有人外泄出来。 但作为曹将,徐盛却知杀进皇城的曹军,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你说的可是真的?” 曹昂却表现平静道。 “如若有假,那奴任凭将军处置。” 袁华神情自若道。 曹昂盯着袁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但袁华的表情很平静,这叫曹昂的心底生出古怪之意。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下落不明的传国玉玺,居然会被此女藏起来,袁术就这样信任此女?那此女身上又背负什么秘密? 其实在曹昂的心底,对于传国玉玺看的并不重,的确,此物是被赋予了很多特殊含义,但在这乱世下,相较于传国玉玺,地盘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眼下既然有了此物的下落,那还是拿到比较好。 “既然是这样,某就做出承诺。” 想到这里,曹昂平静道:“只要你讲的是真,那某就允你携幼弟随某归南阳,他们也都跟某同去。” “公子高义!” 袁华当即作揖拜道。 桥蕤听到这话,心底暗松口气!! 第204章 战后再会晤,不欢而散的诸雄 寿春城被讨袁联军攻破,各方都得到部分战后获益,然对曹昂而言,他这次寿春之行赚的盆满钵满。 身边追随的二代子弟涨了见识,让随行文武彻底归心,避免寿春这座城池被洗劫,倘若仅是这些的话,曹昂还不至于这样想。 可在战后,各方相互试探之际,桥蕤的意外来投,将大小桥揽下,关键是袁术长女袁华献玺,这让曹昂觉得赚大了! 美人得到了,玉玺拿下了。 这不就是最意气风发之时? 乱世纷争的汉末争霸,可不止权谋与战争,美人也同样重要,曹昂是既爱江山,也爱美人。 关键是这次得到美人,还是美人主动进献玉玺,没有人能理解曹昂的心情,就像眼下没人能理解曹操一样。 寿春城外。 曹军大营。 身披大氅的曹操,倚着凭几扶额坐着,他的头快裂了,吕布、刘备、刘宠这几个家伙,麾下各部洗劫伪朝皇城,得到了大批钱财奇珍,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不满足,那意思是想把寿春城也给洗劫了。 直娘贼的!! 想洗劫就洗劫吧,还打着什么严惩奸贼逆臣的旗号,一想到这几日经历的,曹操就觉得烦躁至极。 “明公,如若不然,嘉就去见吕布他们…”一直沉默的郭嘉,看着心情烦躁的曹操,上前道。 “不必了!” 曹操冷哼一声,摆手道:“这次他们齐聚,就是想见某,把寿春的事给敲定,哼,既然是这样,那某就没必要躲着不见,典君,去叫吕奉先他们来!” “喏!” 典韦立时抱拳喝道。 “明公~” 郭嘉有些担忧道。 “奉孝不必多言。” 曹操一甩袍袖,昂首道:“一个个都如此了,某也不惧多背负些骂名,想洗劫寿春城,某是断不会答应的!!” 在伪朝皇城被洗劫后,鉴于吕布、刘备、刘宠他们所做种种,曹操没有领兵待在寿春,而是跟着一起出了城。 这为的就是避免灭袁结束,各方因为寿春的一些变动,继而在这寿春厮杀起来,这乐子就大了。 打完仗的军队是怎样的。 曹操太清楚了。 当初要不是想把寿春保下,继而对九江郡展开攻略,曹操就不会放弃洗劫寿春,这可是回血的最佳选择。 但既然这样做了,曹操就不会后悔。 不多时。 冷着脸的吕布、刘宠,神情看不出喜悲的刘备,就在典韦的引领下,来到曹操所在帅帐,几人的表情,曹操都看在眼里。 “陈王,奉先,玄德,汝等不在营待着,怎么想起来见某了?”曹操露出笑意,看向吕布几人,撩袍道。 “这几日,某是忙坏了,灭袁之战,我部麾下儿郎出力最多,可得到的却没有……” “孟德!不说这些了。” 只是曹操的话还没讲完,吕布就冷哼打断道:“先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国贼袁术已然伏诛,可追随国贼的那帮奸贼逆臣,却好好在寿春城待着,如果不对他们进行严惩,那汉室威仪何在?” “没错!” 刘宠紧随其后道:“当初我等响应讨袁号召,为的是给汉室,是给天子铲除国贼,今下国贼是伏诛了,可国贼余孽还没有严惩,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 刘备垂手而立,神情自若的盯着曹操。 几人对先前被骗之事,那心底都是有不满的,合着你曹操把我们当傻子看啊,为了控制住寿春城,特意讲那样的话,把我们的主力都骗取伪朝皇城,以便于你麾下各部控制住寿春要地。 这事儿越琢磨,就越生气。 如果洗劫伪朝皇城,能把传国玉玺拿到,或许吕布、刘宠、刘备几人,不会像现在这样恼怒了。 毕竟传国玉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可问题是他们几个都没得到,且他们几人都怀疑这传国玉玺叫曹操得了,就像曹操怀疑传国玉玺,被吕布他们几人的一位得了一样。 隔阂一旦有了,那想要抚平就不容易了。 “严惩这帮奸贼逆臣,某作为汉室司空,肯定是会做的。”迎着几人注视,曹操神情自若道。 “今下国贼袁术已伏诛,这些小事由我部来做即刻,对几位所立功勋,某已拟疏准备呈递许都,请天子降旨……” “合着孟德是想独占寿春了?!” 吕布难掩怒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操道。 眼下的他,是无比的后悔。 后悔没有听陈宫的话。 是。 在洗劫伪朝皇城,所部是得到不少钱财奇珍,可在寿春城聚集的各族,一个个家底都是很殷实的。 这要是叫曹操独占了,那他岂不是什么便宜都占不了了? 吕布是没有出徐州的野心了,但谁不希望能抢夺的钱财更多些,这样在徐州,就能募集更多兵士,以此震慑徐州诸族。 在这方面,刘宠、刘备的想法也差不多。 刘宠想通过此事,以得到更多钱粮,这样才能再回陈国时,将此番讨袁折损的兵力补充回来,继而确保在陈国的根基。 而刘备就更迫切了。 他不止想得到钱财,更想通过此事以招揽些人手,如此他麾下根基就会牢靠些,但这些话他能在心里想,但却不能讲出来。 “奉先要真这样认为,那某无话可说。”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神情自若道:“寿春既被我军攻占,那就没有放下的理由,何况要不是我军健儿拼死攻破城墙,你们能率部杀进寿春,去围攻伪朝皇城?” “好,要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吕布难掩怒意,冷冷的盯着曹操道,讲到这里,吕布转身就朝帐外走去,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战场上见吧!! 刘宠看了眼曹操,冷哼一声亦转身离去,曹操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不过他没打算当着出头鸟,他要看吕布、刘备是怎样做的,毕竟在此次讨袁下,他麾下精锐折损不少,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弓弩手。 至于刘备,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曹操注视下,轻叹一声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帅帐。 真虚伪!! 见刘备这样,曹操冷哼一声,但他知道,如果接下来不能斡旋好此事,那讨袁大军恐要在寿春城外真撕破脸了。 第205章 携玺见曹操,聚南境以震江南! 曹操、吕布、刘宠、刘备几人不欢而散,使得寿春城内外局势急转直下,明眼人皆知讨袁大军内部出问题了。 夜无声降临。 城外曹军大营戒备森严。 “公子,这边请。” 典韦持戟在前,对曹昂恭敬道。 “嗯。” 曹昂应道,跟着典韦前行。 仅是来大营,感受到笼罩的紧张氛围,曹昂就知因寿春城归属一事,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好,恐会生变故。 这也是他此来找曹操的原因。 在曹昂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的正是传国玉玺。 对于此物,曹昂也想过要藏着,他不想因为此物,叫曹操生出不该想的想法,可思前顾后,曹昂却觉得这件事,不能对曹操有所隐瞒。 不然会叫他父子俩有隔阂。 这是曹昂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在今日,寿春城内外出现变化,更叫曹昂下定决心,要把此物给曹操,他也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讲给曹操。 “主公,公子来了。” 在曹昂思虑之际,典韦的声音响起。 这让曹昂收敛心神。 “叫他进来。” 帐内响起曹操的声音,只是却有些沙哑。 看来老登承受的压力不小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里暗暗道,想想也是,如果仅是直面吕布、刘宠、刘备任何一方,曹操都不会这样,偏偏这几位眼下因为寿春一事,微妙的站在一起了,这要处置不好,是会出大乱子的。 “公子请。” 随着典韦伸手示意,曹昂朝帐内走去,期间对典韦、许褚点头示意,进帐那刹,曹昂就见到曹操倚着凭几闭目养神。 “父亲。” 曹昂走上前,面露关切道:“您没事吧?” “都是你折腾的好事。” 曹操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曹昂道:“不好好在寿春待着,看顾好诸门城防,来此做什么?” 曹操嘴上有抱怨,但曹昂却知,他没有抱怨的意思。 “孩儿这次来,是有要务禀于父亲。” 曹昂表情严肃,对曹操道。 嗯? 曹操眉头微皱,他这位长子是什么脾性,他太清楚了,在今下这等特殊时局下,如果没有要事的话,那是绝不会轻易离开寿春外城的。 “说吧,何事。” 曹操思索刹那,开口道。 “孩儿找到了传国玉玺。” “你说什么?!”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操的惊呼声打断。 曹操不可置信的盯着曹昂。 讨袁各部杀进伪朝皇城,己部没有找到传国玉玺,这让曹操怀疑,此物被吕布、刘宠、刘备几部中的任意一位得到了。 “父亲请看。” 在曹操惊疑的注视下,曹昂将包袱里的传国玉玺取出,双手捧着,“此玺是孩儿在今日找到的,本想直接带给父亲,可不想吕布他们来找,孩儿怕节外生枝,这才等到眼下才……” 可曹昂在将这些时,曹操却已站起身,快步朝曹昂走来。 曹操一把夺过,曹昂识趣的闭嘴。 帐内安静下来。 曹操举着传国玉玺,认真的端详着,尤其是看到那缺失的一角,曹操的呼吸有些急促,是真的!!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几个字的带来的魅力有多大,但凡是有些野心的,那都不可能抵挡住。 “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曹操沉吟许久,这才拿着传国玉玺,神情严肃的看向曹昂,“知晓此事的多否?”讲到这里时,曹操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禀父亲,此物是孩儿机缘巧合下所得。”曹昂丢掉手中包袱,抬手一礼道:“父亲放心,知晓此事的人,孩儿都已妥善处置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话,曹操暗松口气,“此物断不能叫外人知晓,尤其是此等态势下,一旦此事泄露,那对我曹氏而言,不是福,而是祸啊!” “父亲英明!” 曹昂立时道。 “英明个屁。” 曹操却嗤笑道:“因为此物死了多少人,远的不提,就说袁术,但凡没有此物,他就不会干这等蠢事,如若是这样,某还无法灭掉此贼。” “那父亲可想好,如何解决吕布、刘宠、刘备他们?” 对曹操所讲,曹昂却没有接话,反向曹操问道。 “汝是何意?” 曹操皱起眉头,看向曹昂道。 “请父亲责罚。”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撩袍跪下,“在这次讨袁上,孩儿是有私心的。” 曹操静静盯着曹昂,没有说话。 “孩儿在离开南阳,就想做成几件事。” 见曹操不言,曹昂继续道:“孩儿想叫李通就任汝南太守,想让乐进就任庐江太守,但有这想法归有,可他们要先通过孩儿的考验才行,所以……” “汝觉得这些想法,某没有猜到吗?”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曹操似笑非笑道:“你这竖子,胆子还真够大的,说是讨袁,其实你想做的,是征伐荆州,甚至是攻略江东吧?” “父亲早就知道了?” 曹昂故作震惊道。 “你少给某来这一套!” 曹操气急而笑,下意识想伸手去砸曹昂,可想到拿的是传国玉玺,就止住了,接着便道:“从你拒绝去龙亢,反而跑去郎陵找李通,随后又先后奔袭弋阳等地,领军杀进庐江,某就猜到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哼,你真正想说的,其实不是袁术,而是想把荆州、江东给扫平,这样我曹氏就无后顾之忧了,某说的没错吧。” “正是。” 曹昂点头道:“对我曹氏而言,大敌有两个,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集团,一个是聚在许都的汉室老臣。” “父亲若想匡扶汉室,叫分崩离析的汉室基业再度凝一,就必须解决这两个棘手大敌,孩儿不才,想为父亲分忧。” “其实从父亲当初领兵赴南阳,孩儿就看出父亲想一扫后顾之忧,但有些事,仅靠父亲一人不行。” “你这竖子,想的倒挺多的。” 曹操忍不住骂了句,但骂归骂,曹操却走上前,弯腰拉起曹昂,“你真有信心,凭南阳、汝南、庐江几地,把荆州给解决了?” 对曹昂的改变,曹操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曹昂所想,真能实现的话,那就不止是给他解决后顾之忧这样简单了,何况这件事,是曹昂去做,这就不会让曹操多疑。 “这点信心,孩儿还是有的!”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也不看孩儿是谁的子嗣!!” “你这竖子~” 曹操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曹操如此,曹昂跟着也笑了起来,征伐荆州,攻略江东一事,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自信才行,这样他才能叫曹操放心,叫他去大胆去做,不然连这点气魄都没有,曹操肯定是不放心的。 显然曹昂赌对了!! 第206章 开府仪同三司,一代新星冉冉升 父子关系的复杂程度,是任何关系都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当爹的极其强势,关键是真开创一番事业,这对做儿子的而言,或许能享受到同龄人所不能享受的,但与之而来面对的压力与负担,也是远超同龄人的存在。 曹操与曹昂无疑是这一类的。 曹操最不担心的,就是自己长子有野心。 从曹昂被丁氏养在身边,他的责任与担子就已形成,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曹氏基业必然会被曹昂继承! 身逢于乱世下,没有野心,优柔寡断,遇事没有主张,那就等着被其他势力给干掉吧。 曹操的发家史极其艰难,极其坎坷,这一路遇到的强敌众多,面临的挑战众多,但即便是这样,曹操也从没有认输过! 所以在继承人方面,曹操是极度重视的。 丁氏的做法,曹操必须考虑到,他能有今日,离不开丁氏的支持,如果没有丁氏,丁家就不会下重注! 关键是丁家不止跟曹家有联姻,跟夏侯家也有,而曹家与夏侯家亦是联姻,三族都认可的人,岂能没有野心,没有担当,没有想法? 曹昂曾讲过的一句话,对曹操的触动极大,这世上任何人都会背叛父亲,唯独孩儿是绝不会背叛的。 这优势已然加到最大了。 可最让曹操欣慰的,还远远不只是这些,曹昂从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到这次讨袁之战,给予曹操的惊喜太多,也太大了!! 而这次曹昂携玺前来,袒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无疑让曹操十分满意,父子间没有任何隔阂,关键想法是一致的,野心也都有,这简直是曹氏祖坟冒青烟了。 “明公,何事叫您如此高兴?” 被召来的郭嘉,进帐之际,见曹操露出淡淡笑意,不免生疑道:“适才嘉见到公子,可是公子……” “奉孝,你看这是什么?” 郭嘉的话还没讲完,曹操将传国玉玺举起,笑着看向郭嘉道。 “玉玺!!” 郭嘉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朝曹操跑来,“明公,这……” “是子修得到的。” 曹操满脸的骄傲,对郭嘉道:“我曹家麒麟儿,动辄就给某一个大惊喜,哈哈,眼下吕布、刘备他们恐还在猜测,这玉玺究竟叫谁给得到了。” 此刻的郭嘉,一时间不知该讲些什么。 曹操见状,将手中玉玺递给郭嘉。 郭嘉小心的接过。 “某看过了,是真的。” 曹操收敛笑意,眉宇间的骄傲仍在,“当初采纳子修之建,某就没有打算能得到此物,没想到最后得到此物的,还是某,哈哈。” “明公,此物断不可对外公布。” 郭嘉表情严肃,看向曹操正色道:“甚至于要对外散布些消息,最好是几种舆情一起,混淆世人才行。” “奉孝所言,与某所想不谋而合。” 曹操笑道:“此物得到了,那就得到了,但眼下此物不宜公布,甚至我军要以此搅动时局。” “明公高见!” 郭嘉当即道:“此事就交给嘉来办。” 作为曹操对信赖的谋士,很多机密都是郭嘉一手操办,在对曹操表明想法时,郭嘉就已经想好此事怎样做了。 “子修想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想法,在今夜也跟某袒露出来了。”曹操话锋一转,笑着看向郭嘉道:“这竖子,还真是像某啊,为了谋划这等大事,险些把某都给骗住了。” “明公是怎样想的?” 郭嘉听后,没有露出丝毫惊奇,反倒平静道。 “还能怎样想,他既然想折腾,那就叫他折腾呗。” 曹操满不在乎道:“不过这竖子的胆子,还是小了点,既然向某举荐李通就任汝南太守,乐进就任庐江太守,这空缺的九江太守,他也一并举荐了就是。” “毕竟广陵郡等地,叫孙策这厮夺占了,想叫庐江郡安稳,这九江郡就是屏障,没有可信之人坐镇,那如何确保征伐荆州,攻略江东之事圆满?” “明公,公子这是有意为之。” 郭嘉却笑笑道:“依着嘉对公子所想,公子多半是想以现有麾下文武,作为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主力,从而不给明公增加负担。” “毕竟国贼袁术倾覆,这对天下大势必有大的改变,而明公今后将面对的,不止是袁绍了,还有吕布,甚至关中等各方势力。” “这竖子哪儿都好,唯独就是想的太多了。”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郭嘉道:“做老子的,会连这点都扛不住?这是需要他去考虑的?他能把荆州给某拿下,就算他厉害了。” 别看他这样讲,但郭嘉能看出来,曹操是很高兴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郭嘉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然,这也仅限于曹昂和自家主母。 “我想好了。” 在郭嘉思虑之际,曹操伸手道:“这九江太守之位,就叫李整就任吧,至于几郡太守府诸职,就叫子修选派调任,奉孝以为呢?” “主公英明!” 郭嘉作揖拜道:“不过此战毕,公子应该动动才行。” “这个我也想到了。” 曹操不假思索道:“他要是对某袒露所想,就叫他就任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几郡,如此征伐荆州,他也就能有施展的底气了。” 果然。 郭嘉心生唏嘘,自家主公对公子的重视,还真是少见啊,这份殊荣,在曹军上下可谓是独一份的。 这等于将上述几郡交给曹昂了。 “嘉觉得还不够。” 但唏嘘之余,郭嘉却道。 “你还想怎样?” 曹操却道。 “该赐爵!” 郭嘉眼神坚毅道:“此番讨袁之战,公子是立有大功的,若无公子在汝南、庐江所为,恐此番讨袁,想如此顺利倾覆国贼,并非是件容易得事。” “冠军?” 曹操嘴角微扬道。 “善!!” 郭嘉附和道。 “哈哈~” 帐内响起曹操爽朗笑声,相较于得到传国玉玺,曹昂能讲明所谋之事,这才是叫曹操最高兴的,这也连带着曹操的一些想法也变了。 第207章 郭奉孝夜赴刘营,二桃杀三士 奉天子以令不臣,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处于任何境遇下,有任何威胁与被动,一旦明确新的战略,那与之相对的战术调整,就会让眼前的事解决,继而为后续谋势蓄力! 同一夜。 刘备大营。 “大哥,您还犹豫什么啊!!” 帅帐内,张飞环眼怒张,对沉默不言的刘备道:“那传国玉玺定是叫曹贼得到了,不然他为何如此反对严惩国贼余孽,这摆明是想将寿春独占了,如此好叫九江也落在手里。” “此次讨袁,我军付出多少代价,才拿下平阿、下蔡几地,一旦九江落入曹军之手,您以为这些地方,曹贼会任由我军占着吗?” “明公,三爷所讲不无道理。” 孙乾上前作揖道:“今下如若犹豫,那我军将无立锥之地,主公响应讨袁,这是立下大功的,不能说事情到此就结束吧?” 对二人所言,刘备依旧没有说话。 原本按刘备所想,待此次讨袁结束,能够缴获一批钱财,甚至能去广陵郡,那他这次行动就算没有白费。 可半路杀出个孙策,趁乱把广陵郡等地夺占了,这使刘备的计谋被打乱,自始至终,在刘备的心底,还是想将徐州给夺回来。 虽说徐州亦是四战之地,可今下这格局又有哪处地方,是能叫他站稳脚跟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对于今下这等局面,刘备思前想后,唯有设法得到九江郡,那才能实现他所想,但在几方势力中,他所部是最弱的。 在这乱世下,实力弱就是原罪,名望再大也没用。 “大哥~” “主公,曹军郭嘉来访。” 就在张飞准备说些什么时,帐外却跑进一人禀道,而此言一出,叫刘备、张飞、孙乾他们都露出惊疑之色。 郭嘉深夜来访,这是有什么事? 刘备还没有自信到,郭嘉来访是来投他的,直觉告诉刘备,事情肯定不简单。 “快请。” 想到这里,刘备撩袍道。 不多时,郭嘉进帐。 “玄德公。” “奉孝。” 在张飞、孙乾注视下,郭嘉含笑行礼,刘备起身还礼,如此融洽的气氛,叫张飞眉头微蹙起来。 对曹操及其麾下,张飞就没有好脸色,当初曹操领军攻略徐州,如果没有纵兵的话,那徐州就不会元气大伤,如此等陶谦临死之际,将徐州交付给自家大哥,那徐州也不至于说会如此虚弱。 从征讨黄巾以来,张飞也好,关羽也罢,追随着刘备一路颠沛流离,这种日子,说实话他们早就过够了。 能够有一块稳定地盘,不至于再过这等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对张飞、关羽而言都是很想得到的。 “不知奉孝此来,是有何事?” 在张飞思虑之际,郭嘉与刘备简单寒暄几句,随后在刘备的示意下,郭嘉落座,而后刘备就故作生疑的讲出所想。 “此番讨袁,玄德公领军响应,我家主公不止一次向许都递疏,以言玄德公为汉室宗亲表率之意。” 在刘备注视下,郭嘉微微一笑,朝刘备抬手一礼道:“嘉今夜来访,是特传陛下旨意,以叫天下知晓玄德公之名!” 嗯? 此言一出,不止叫刘备心惊,更叫张飞、孙乾露出各异神情。 对此,郭嘉表现的很平静。 今夜他所携圣旨,乃是在讨袁各部汇聚寿春,针对于此战结束后,提前明确的下来的,当然这些圣旨,是根据不同形势定的。 此番领军讨袁之际,曹操是拿走不少空白圣旨的,为的就是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有针对的去解决后续事宜。 郭嘉言明来意后,刘备短暂惊疑后,郭嘉便起身宣读圣旨了,有些流程能免就免了,而刘备听到所颁圣旨,他的心情就更惊了。 凭借讨袁之战,他得授左将军,此外更离奇的,是关羽得封汉寿亭侯,还领广陵郡守,如此事情就有意思了。 今下的广陵郡,是被孙策领军占了,但广陵郡又属徐州治下,而徐州是在吕布掌控下的。 曹操这一动,摆明就是坐山观虎斗。 这搞的刘备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玄德公,今下广陵郡仍未平定,治下仍有国贼余孽肆虐。”在刘备惊疑之际,郭嘉上前道。 “我家主公之意,是全椒、阜陵、历阳几地暂叫玄德公领兵攻克,以此作为进取广陵根基,此外我家主公还言,广陵不平,则讨袁之战就不算结束,为助玄德公拿下广陵郡,我军所虏袁军,可拨出万众交由玄德公驱使。” 张飞听到这话,是难掩激动。 尽管在此次赏赐中没有他,但自家大哥得封左将军,自家二哥领广陵郡守,还封侯了,这等于他们只要能拿下广陵,那就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啊。 只是相较于张飞的激动,刘备、孙乾却有些复杂心情,这等于是叫他们去跟孙策斗,即便真将广陵郡夺占了,可接下来还会面对吕布的虎视眈眈,关键是被击败的孙策,那也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玄德公,嘉还有事,就先就此别过。”对刘备所忧,郭嘉太清楚了,但他却没有在意这些,随即就提出离去之意。 对此,刘备也不好多留。 送郭嘉离帐之际,刘备看到了典韦,这叫刘备心下一惊,他没有想到郭嘉这次来,居然是典韦亲自护送的。 这也叫刘备看出曹操对郭嘉的重视。 “玄德公,就此别过了。” 郭嘉撩袍朝刘备一礼,“那嘉就先行告退了。” “奉孝请。” 刘备伸手示意道。 在一行注视下,郭嘉转身而去,典韦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跟随在郭嘉身旁,就朝辕门方向走去。 “奉孝,那旨意,刘备领了没?” 走了许久,典韦才低声对郭嘉道。 “领了。” 郭嘉嘴角微扬道:“果真如主公讲的那样,刘备亦是不可小觑之辈,接下来这江淮之地,势必会起新的风波。” 如此仅靠李整坐镇,是远远不够的,此事要对公子格外强调才行,只是这句话,郭嘉却没有讲出来。 第20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该享受就要享受 因为曹昂主动进献传国玉玺,袒露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战略设想,曹操以此变动做出让步与调整,寿春内外的形势在悄然改变。 “大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听曲饮酒。”寿春城,曹军临设营地,曹铄面露焦急,拉住曹昂道。 自那桥蕤携女来投,曹昂就像换个人一样,不似先前那样事事紧抓,而是将寿春城防诸事分下去,叫麾下文武及核心二代分管,自己反倒做起甩手掌柜,这让一些人生出想法。 “什么时候?国贼已然伏诛,所部势力倾覆,这仗结束了。” 见曹铄如此,曹昂笑笑,“行了,差事都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去吧,这几日就别叨扰我了。” “大兄!!” 曹铄急道,可曹昂头也不回,转身朝眼前营帐走去,见自家大兄这样,曹铄那叫一个气,可他有什么法子。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铄气到跺脚,随即便转身朝外城而去,这等态势下,曹昂懈怠了,他们可不敢懈怠。 毕竟寿春城内外的形势很微妙。 反观曹昂,朝营帐走去之际,想起曹铄的反应,不由笑着摇起头,这恰恰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传国玉玺上交了,后续战略设想言明了。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这段时日,势必是变数最多的时候,但负责掌控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曹操。 毕竟曹操要立于最高站位,有针对性的解决好讨袁结束后的调整,此等态势下不去插手与干涉,就是最好的选择。 父子之间,尤其是自家事业迎来大调整,做儿子的将所想袒露后,剩下的就是等待当爹的去统筹,去斡旋。 话事人只能有一个,多了那就乱套了。 何况面对的竞争对手,当爹的了解更多,毕竟先前的争斗,一直是他们在主导,在展开,一切已然是明了了。 既然是这样,何不暂时放松下来,待一切调整完以后再发力,这期间把压力,把担子都交给底下的人,这不止能历练他们,还能从中瞧出每个人的脾性与做派,这才叫真正的稳操胜券! “将军~” “将军~” 进帐的那刹,大小桥、袁华无不起身行礼,本随曹昂的典满、许仪识趣的待在帐外,曹昂看着三女,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来,给本将军弹奏一曲。” 曹昂笑着看向大小桥,伸手揽着袁华,就朝席位走去。 人生最圆满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想要叫女人归心,就要先征服了她们,这点曹昂做的就极好,与最初时的生疏相比,眼下三女皆已适应今下身份。 曹昂落座,倚着凭几之际,帐内响起筝声。 大小桥配合默契,合弹古筝。 袁华坐于曹昂身旁,将酒觞递到曹昂跟前,在看曹昂那面庞时,袁华的玉颊微红,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在这营中可还适应。” 见袁华如此,曹昂接过酒觞,男女之事,这袁华还真给他不少惊喜,这点与大小桥的拘谨,体验感是完全不同的。 “回将军,一切都挺好的。” 袁华微微低首,声音勾人的说道。 “那就好。” 曹昂笑笑,遂看向合奏的大小桥。 相较于长相出彩的大小桥,其实在曹昂的心里,这袁华的地位要更高些,无他,毕竟是袁术之女。 袁术固然僭越称帝,固然已经死了,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袁氏在天下的底蕴犹在,而对袁术而言,其在江淮一带,在江东一带,是有着特殊含义在的。 将袁华收了,有些影响就悄然产生了。 尤其是袁术其他血脉皆死,成年的独袁华一人,这对于还活着的人而言,其实是有特殊含义在的。 至于那活着的庶生幼子,曹昂允许其活着,既然答应袁华延续袁术这一脉,这事他是会做到的,不过被隐藏起来,这是必然要做的。 何时长江以南,叫曹铄完全一统,解决掉反抗势力,对于此子的提防就不必有了,毕竟那时曹氏的威慑已然明确。 这就是曹昂。 “将军~” 见曹昂不理自己,而是打量着大小桥,袁华沉默刹那,遂向前探探身,躺到曹昂的怀里,娇声道。 “听曲。” 曹昂放下酒觞,伸手抱着袁华。 固然曹昂会重视此女,但他不会表露出来,相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表露,叫袁华生出危机感来。 女人的心思细如针,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叫袁华放下所谓的骄傲,彻底臣服于他,这样有些事才能防患于未然。 本弹奏的大小桥,余光在见到此幕时,玉颊无不微红起来。 这种事对她们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可今下的这种形势,她们除了选择接受,还能有别的吗? 没有! 乱世是属于强者的,虽说她们的父亲,先前在袁术麾下委以重任,可今下袁术已死,就连袁术之女都要如此。 那更何况是她们呢? 桥家在江淮一带是有些影响力,但那如何能跟袁氏去比啊,看似是简单的男女关系,实则背后掺杂太多层面了。 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叫她们都知道一点,既然做了他的女人,那一切就必须围着他来转!! “善!!”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响起曹昂的赞许声,在帐外站着的典满、许仪二人,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时,下意识看向彼此,随即就扭头直视前方。 作为宿将,最重要的就是警惕一切,确保要保护的人不出任何差池,尽管在典满、许仪心底有些疑惑,为何自家公子会沉迷于女色,即便袁华、二桥的确长的都很美,可今下这种境遇不该这样才对。 但尽管心底有疑,可他们依旧做着各自职责,甚至隔绝内外的联系,不叫外界知晓自家公子做什么。 然而典满、许仪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各自的这种做法,已然是得到了曹昂的认可,既然做了宿将,那就要将本职做好,倘若连这点事都无法做好,那留他们在身边何用呢?这就是上位者,考验永远都在不经意间…… 第209章 刘玄德不辞而别,吕奉先愤怒撤兵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寿春城内外,不知为何,随着天的不断变凉,也跟着冷了下来,明眼人皆能瞧出,这前后势必发生些什么。 “子敬先生。” 寿春城墙。 负责巡视的徐盛,见到鲁肃过来,抬手一礼道:“此地有末将巡视,先生不必来此,有任何状况,末将会派人知会先生的。” “某也是梳理城内诸族累了,故而来此转转。”鲁肃见状,抬手还礼道:“若是影响到文向……” “瞧先生这话说的。” 徐盛见状,咧嘴笑道:“先生能来,末将求之不得呢,刚好,先生随末将一起,看看各处城防安排如何?” 曹昂做起甩手掌柜后,这寿春的外城城防,就悉数交由麾下文武来督,徐盛负责城墙,陈到负责城门,至于曹铄他们,则分派到二将麾下驱使。 鲁肃是总管这一切的,曹昂如此安排,就是加深鲁肃身上的曹氏印记,叫鲁肃除了投效曹氏,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此外鲁肃还有一项重任。 就是在桥蕤的协助下,尽快将寿春城内诸族摸清楚,待到讨袁各部事了,针对这帮大族的处置,也要展开了。 “子敬先生,这寿春城内外的仗,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吧。”去巡视之际,徐盛眉头微皱,对同行的鲁肃道。 “这几日,末将发现内外的气氛,明显有所改变,真要想末将猜测的那样,那我等是随公子归宛?还是留守此地?” “不到最后一刻,这是谁都说不准的。” 鲁肃神情自若,看向徐盛道:“至于我等去留,这不是我等要操心的,将眼下的事做好就行。” 徐盛见状,也没有多说别的。 其实在徐盛心底,是渴望寿春城内外能打仗的,这样他就能凭借此战,立下更多战绩,继而追随在曹昂身边。 随着讨袁之战的深入,今下徐盛的心底,早就没了要去江东的想法,他只想在曹昂麾下多立战功。 特别是此次随曹昂北上寿春,在见识到曹军的强悍后,徐盛这心底就生出了紧迫感,想在曹军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这期间见识到曹洪、李整等将的厉害,徐盛比谁都清楚一点,他想实现心中所想,就必须待在曹昂麾下才行。 曹昂的影响,已在不经意间产生。 与原有时间线上相比,今下曹军的实力与底蕴,不知要增强多少,毕竟有那么一批文武投效到曹氏麾下。 而曹昂之所以将后续战略,定在荆州与江东,除了想为曹操分忧,为曹氏开疆以外,还有叫他凝聚的那帮武将,能够有仗去打,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融进曹军,而不是被孤立在核心之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曹军也不免俗。 看似是一个整体的曹军,实则内部是有派系的,但在曹昂看来,曹军不能只有曹氏与夏侯族,更不能只有沛谯武将集团,更应该在这两个不同群体外,拥有其他的武将队伍,这样才能起到彼此制衡,甚至在此基础上,完成对曹军的规模化,专业化调整,使得曹氏拥有对曹军的绝对掌控才行! 曹昂知道曹军内部有派系之分,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无法杜绝的,但他要叫整个曹军上下,都听从曹氏的号令,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曹军内部会出现分歧或分裂,军队作为暴力武装,必须实现号令一统才行! 似青州兵那样的存在,今后必须在曹军全面杜绝,打仗就打仗,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但动辄就违背军令,喜对地方进行洗劫,这种事断然不能再发生了! “哒哒哒~” “铛铛铛!” 就在此等态势下,马蹄声响起之际,铜锣声就跟着响起,这叫驻守城墙各处的曹军,立时就紧张起来。 本巡视的徐盛、鲁肃已然来到女墙处。 就见瓮城一带,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正源源不断的朝城外进发,而在见到这支队伍中竖起的旌旗,徐盛、鲁肃他们立时知晓这是刘备所部。 “这是出什么事了?” “看架势是离城?” “快,将此事禀……” 各种声响在城墙上出现,守军没有出现骚乱,可这一切,鲁肃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眼眸俯瞰眼前队伍,而在队伍之中,瞧见一道身影时,他就知道寿春内外的仗,不可能再打起来了。 被鲁肃看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 刘备驻寿春城的大军,正是此人负责的,而在此等态势下,关羽所辖兵士毫无征兆下的离城,这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 “你说什么?!” 微醺的吕布,得知刘备所部,从寿春城撤离,甚至所部驻城外大军,也开始撤离,朝九江郡东南进发,怒火在他心底燃烧。 他被哄骗了!! 在他毫不知情下,曹操与刘备达成某种交易,不然刘备如何会不辞而别,这叫吕布本能想到,曹操将九江郡让给刘备了! 肯定是这样的。 “奉先,据某探查到的消息,刘备已被表为左将军,而领军撤离寿春的关羽,被封汉寿亭侯,领广陵郡守。” 愤怒的吕布,看着行色匆匆赶来的陈宫,在听到陈宫所讲后,整个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公台,你说的是真的?” 吕布瞪眼喝道。 “是真的。” 陈宫轻叹道,眉宇间透着失望,“此消息是从陈王所部探得的,在我等毫不知情下,曹操派人去找了刘备,而此期间,陈王被封骠骑将军,不日也将领兵归陈了,甚至陈王宠还打算进许都面见天子。” 这…… 吕布一时语塞。 这些他先前都不知道!! “可恶的曹阿瞒,他怎么敢这样做。”惊愕之余,吕布愤怒到:“合着到最后,就某什么没有得到!来人啊!!” “奉先不可。” 见吕布如此,陈宫忙上前道:“今下不是跟曹操撕破脸的时候,我军该尽快归徐了,不管怎样,这广陵郡必须夺回来,不然今后徐州将无宁日啊。” 知晓曹操的为人,陈宫对这一切都不奇怪。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吕布能听从他的谏言,那不至于落得这等下风。 现在这等态势,不是跟曹操置气的时候,被孙策占领的广陵郡等地,接下来必起风波,与其待在寿春,倒不如尽快返回徐州,就广陵郡等地生出的动荡,看能否从孙策、刘备二人之手夺回! 如果广陵郡等地不能拿下,即便是跟曹军在此展开交战,将九江郡悉数拿下,最终必给他人做嫁衣。 “传某令,撤兵!!” 见陈宫如此急切,难压怒火的吕布,这心底生出了悔意,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就该听陈宫的话,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帐内,响起吕布咬牙切齿声。 陈宫心底暗松口气,还好吕布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如果真在寿春一带,跟曹军展开激战的话,那不止先前讨袁所获种种,尤其是名声会丢掉,甚至闹不好,麾下所部受到损失,那徐州就可能丢掉了。 毕竟跟陶谦、刘备坐镇徐州相比,吕布坐拥徐州,这治下诸族多有对吕布不满者,这就是吕布的短板所在!! 第210章 曹氏南境皆掌之,兵强马壮曹子修 数日后。 “哈哈!!寿春之危得解,讨袁一役算是圆满了。” 爽朗笑声,回荡此间。 寿春城外曹军大营。 曹操心情愉悦,扫视帐内齐聚文武,那是不加丝毫掩饰,为了今日,没有人知道他此前经历了什么。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曹昂笑着上前,朝曹操作揖行礼:“国贼袁术僭越称帝,藐视天子,不顾天下反对,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今在父亲运筹帷幄下,得以将国贼伏诛,所部倾覆,这极大彰显汉室之威!!”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恭喜司空,贺喜司空!” 紧随曹昂之后,是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他们同样是难掩激动,原以为在寿春内外要爆发大战,却不想最后是这等境遇。 刘备舍弃平阿、下蔡等地,领军跑去阜陵、历阳了,这摆明的架势,就是想将广陵郡等地从孙策手里抢回来。 吕布呢,得知这样的事情,愤然领军离开寿春,甚至连钟离等地都给舍了,当然以上诸地被吕布所部洗劫一空,这是想叫驻扎淮陵的孙策趁势夺占,即便不多占,也要叫曹军分兵去占领,这想要的就不言而喻了。 由此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围绕广陵、淮陵一带,吕、孙、刘三方会展开博弈,甚至这会叫曹军也参与进来。 但不管怎样讲,那都是之后要发生的事。 眼下寿春被曹军实控,这是不争的事实。 且九江郡多数地盘,也会被曹军实控起来。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更大的声浪来了,随军参战的一众文武,郭嘉、毛玠、荀攸、曹洪、李整……无不是面露笑意的行礼恭贺。 此番讨袁,对于曹军而言,绝对是有特殊意义的。 在先前,曹军不是没有跟袁术大军交过战,甚至将袁术从南阳驱赶走了,可眼下不一样啊,袁术大军被倾覆掉了。 当今世上最强的二袁,如今已死了一个,独剩下远在河北的袁绍了。 要知道,在讨董之战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天下格局的变动,都是因为二袁之争在展开。 可现在呢? 情况变了!! “区区袁术,还不至于叫汝等这样。”在此等态势下,曹操笑着摆摆手道:“袁术干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败亡是必然的。” “诸君在此番讨袁,立下的种种功勋,某已派人呈递许都,相信要不了多久,诸君的赏赐就能明确了。” “哈哈!!!” 帅帐内响起爽朗笑声。 其实对这帮文武而言,多数都知道他们的赏赐,自家主公已然明确,但怎么说呢,许都终究有个天子在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曹操是多疑不假,但对赏赐向来不吝啬,甚至多数时候是很随和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大批文武,愿意投效追随曹操。 曹昂在见到此幕时,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 曹氏有今日的成就,那离不开曹操这一灵魂核心,其特有的领袖气质与人格魅力,使得曹军上下都愿誓死追随! “说正事。”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操却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这下帐内一应文武,无不是表情严肃起来。 “今下寿春已定,剩下的就是将九江各地收复。” 曹操撩袍道:“子修,对此你是怎样想的?” “孩儿皆听父亲调遣。” 曹昂见状,忙上前道。 如今这等境遇,收复九江各地,这对曹军不算什么大事,但收复九江,是具有特殊含义的,这终究是袁术经营多年的老巢。 曹昂岂能越过曹操去班门弄斧啊。 “这就是镇南将军该有的风采?” 曹操冷下脸,看向曹昂冷哼道。 嗯? 曹昂这下却疑惑了。 镇南将军? 什么情况啊! 疑惑的不知曹昂,帐内其他人也都如此。 “公子,对您在讨袁一战中,所取得的显着功绩,天子已颁旨敕赏。” 郭嘉笑着上前,朝曹昂作揖道:“这旨意是主公代为受之的,今下您已是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且天子赐爵,封地冠军,主公有意将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几郡交由您来节制!”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众人听到这话,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 不管是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 亦或是冠军侯。 这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眼下却聚于曹昂一人之身,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啊。 “大兄,您封侯了!!还是冠军侯!!” “大兄,您能开府了,哈哈!!” “恭喜大兄!!” 相较于一众文武,或许会想的多一些,可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却兴奋的看向曹昂。 曹昂所得到的这一切,他们除了高兴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 这在他们看来,是自家大兄本就该得到的。 而更叫他们兴奋的,是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几郡皆归自家大兄节制了,这代表着什么? 以上之地今后皆归曹昂调遣了。 这在曹氏治下可找不到第二个啊。 反观曹昂,表现得却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先前所讲,赢得了曹操的认可,此事成了,那他在曹氏麾下的地位,就上升到一个高度了。 而等到他领军夺占荆州,攻略江东,那他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父亲,此等封赏,孩儿愧不敢受。”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抬手朝曹操作揖道:“讨袁之战乃是曹军上下勠力同心,才取得的成就,不然国贼袁术断不能伏诛,所部断不能倾覆,孩儿不过是做了些份内之事,如此厚赏,孩儿……” “大兄!!” “大兄!!” 见曹昂这样讲,曹铄、曹彰他们却惊住了,一个个站出来劝说起曹昂了。 “公子!!” 而兴奋的徐盛、陈到同样惊住了。 这等封赏是自家公子该得的,哪里是做些份内事那样简单啊,毕竟这一路的艰辛,他们是知晓的。 在人群中站着的鲁肃,见到这一幕时,尽管脸上没有露出表情,但心底却很是欣喜,自家公子这以退为进,用得好啊。 “子修,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不,曹洪跟着就站出来了,“汝在讨袁一战立下多少战功,我等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封赏是汝该得的,怎么会是厚赏啊。” “是啊公子。” 李整紧随其后道:“谁要敢质疑您,末将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 “就是!” 帐内不少武将,此刻都纷纷叫嚷起来。 这竖子,都会拉拢人心了。 坐着的曹操在见到此幕时,别看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底却生出欣慰之意,这才对嘛,如此不骄不躁,才是他曹操的儿子。 倘若曹昂知晓此事,表现得很坦然,这反倒叫曹操不满了,这等拉拢人心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起来,那还是需要磨砺的。 可眼下,曹操满意了。 甚至是在这一刻,曹操还真在心里想,如果荆州与江东之地,真叫他这长子领军征伐下来,那将会是怎样的存在啊。 第211章 曹昂: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曹昂的主动请辞,都不用曹操去多言,其麾下那帮文武没一个同意,最终曹昂还是领了差事。 收复九江郡余下诸地,曹操干脆就不管,也做起了甩手掌柜,可这却叫曹昂悠闲不了了。 是夜。 寿春城。 “公子,您的想法是对的。” 鲁肃表情严肃,看向曹昂道:“李整凭借讨袁所立功勋,就任九江郡太守,所部要驻扎于寿春,且要接管平阿、下蔡、当涂、阴陵、钟道等地,是不宜再分兵去收复其他地域了。” “而曹公麾下各部,固然有余力驱使收复,但肃觉得派陈到、徐盛领兵南下,这才是最合适的。” “是啊。” 曹昂有几分怅然道:“讨袁之战是结束了,可江淮一带动荡却没有停下,刘备、吕布这两个家伙,领军离开九江郡,却将平阿等地给洗劫一空,甚至有不少大族跟随,这帮家伙是怕被我军清算。” “拿下九江郡对我军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 “如何将九江守好,使其真正成为江淮屏障,这才是关键所在啊。” “从今年起,围绕广陵、淮陵一带势必有仗要打,到时孙、刘、吕三方角逐下,我军想不掺和其中都难。” “所以从眼下开始,九江郡就要明确两个重点,一处由李整领军坐镇,而这处的战略支点就是寿春。” “另一处就是合肥,让徐盛、陈到他们领军去打,就是要叫李整知道,接下来的局势是怎样的。” 鲁肃点点头表示认可。 就他通过曹昂知晓李整是怎样的人,性情如何,以这种方式来叫李整清楚时局,远比直接挑明要好。 “只是公子,您要想好合肥等地拿下后,该由谁来坐镇。”鲁肃沉吟刹那,看向曹昂说道。 “李府君性子直率,徐盛、陈到他们或许是收复九江南境的最佳选择,但却不是镇守该地的选择。” “何况原属九江的历阳、阜陵等地叫刘备占了,即便有朝一日广陵等地被所部攻占,恐想要归还我军也非易事。” 曹昂诧异的看向鲁肃。 “公子,可是肃说的有不对之处?”见自家公子如此,鲁肃却是有些生疑,下意识撩袍道。 “没,没有。” 曹昂笑着摆摆手,随即道:“子敬说的没错,徐盛、陈到他们领军收复合肥等地,至于镇守合肥的大将,某已想好了,就叫在庐江的许定领兵前来。” “当然,历阳等地被刘备占了,那我军还要提防所部奇袭,即便广陵等地最终被其夺占,其所辖地域还是太小,在徐州、江淮这一带的战略空间太小,难保其不会对九江动心思,而一旦九江有失,则庐江必危。” 鲁肃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庐江与九江的关系太紧密了,任何一处地方敢有任何闪失,这对另一处而言,都会产生极大影响。 “鉴于这等形势,我打算派人去南阳郡,请舅父前来九江,让他以镇南将军府长史之名,兼领九江郡丞,来合肥坐镇。” 曹昂思虑刹那,神情正色道:“如此以来,九江固然分为两个重点,但却能因为舅父的存在,将寿春方面与合肥方面紧密结合在一起。” “何况对之后的九江而言,军事层面的担子会很大,李整也好,许定也罢,他们注定要倾斜于这方面,而涉及九江的治理,还是以舅父为主,这样军屯、驰道、水利等事宜,才能极好的抓起来。” “为了确保九江军政皆有好的发展,某决意调董厥来任九江郡长史,如此配制下,可保九江之地无忧。” 曹昂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他清楚这是曹操对他的考验,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不是想领兵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啊,好啊,那就把所节制的地域,一应驻防与调动都明确好,这个考验要是通过了,那曹操肯定是会有所反应的。 曹昂是瞧出这点了,所以他要好好筹备这一切。 而且曹昂要展开的筹备,是依托于他先前聚拢的文武,不再从曹操麾下征调人手,袁术势力被倾覆掉了,这看似减轻了曹操压力,但因为这一切打的太快,以至至关重要的广陵郡等地,叫长江以南的孙策夺占了,这就给徐州、江淮一带带来隐忧了。 何况在这一带,除了孙策外,还有吕布、刘备两方势力,万一这期间爆发的冲突,是李整、乐进他们不能斡旋的,曹操还有余地去介入。 除了以上考虑以外,曹操还有不少方面要兼顾,如青州方面,如河北方向,如关中地区,如许都核心……如此多的压力,都堆在曹操身上,曹昂要是只讲自己,却完全不顾曹操的话,即便他真的有朝一日夺取荆州,攻略江东,可在北方却出现重大失利,那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说到底啊,在东汉末年这一时期,真正的统治核心在北方,而非是南方,今下长江以南很多地方尚没有真正开发出来。 “大兄!!” “大兄!!” 就在此时,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都从各处聚来了,曹昂转身,看到这帮斗志高昂的人。 “收复九江其他地域,我等能参与其中吗?”曹铄有些兴奋,看向曹昂道:“毕竟先前这仗,我等还没有打过瘾呢。” “是啊大兄!” “大兄,您可不能太偏心了。” 曹彰、夏侯衡这帮人,一个个紧随其后道。 收复九江郡各地的调令,曹昂已经派下去了,今下徐盛、陈到他们就在准备,明日就要离开寿春赴各地了。 “仗,有你们打的时候。” 见曹铄他们这样,曹昂笑笑,“不过九江的仗,你们就别掺和了,把寿春给我守好,这就行了。” “等到回了南阳,你们觉得这仗会少吗?” 讲这些时,曹昂看着眼前这帮二代子弟,这内心是极度不平静了,他一直谋划的事,知道现在尘埃落地了,而这帮人也都历练出来了,关键是他麾下还聚拢了一批文武,刘表所据荆州,将会成为他直面的第一个强敌,这是他真正意义上,自己总揽全局要对付的诸侯势力,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尽管曹铄、曹彰他们听到这些,一个个都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但听到自家大兄领军回南阳后还要打仗,那一个个又都兴奋起来。 在南阳打仗,那还能跟谁? 肯定是刘表啊!! 一想到这个,他们就开始议论起来,其实对这帮二代子弟而言,他们想要的就是证明自己,他们不是酒囊饭袋,他们也能像父辈们一样建功立业!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看着兴奋起来的众人,曹昂有感而发道,直到这一刻,曹昂他才算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是怎样的。 而在旁站着的鲁肃,听到曹昂所讲这句话,这内心受到了极大触动,这也让他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第212章 曹操领兵还许都,麒麟儿必震天下 一连多日,寿春城风平浪静。 然九江多地局势动荡。 “哒哒哒~” 马蹄声不绝,回荡在寿春城外。 “父亲,即便是要班师归朝,也不急于这一时。”披甲挎刀的曹昂,看着披大氅的曹操,眉宇间透着关切道。 “您自领军攻打寿春,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今下九江局势已稳,何不多休整几日,再班师归朝?” “是啊父亲。” 曹铄紧随其后道:“您……” 可他这话还没讲完,就被曹操摆手打断。 “汝等的心,某理解,也欣慰。” 曹操笑笑,看向曹昂一行,“不过该走了,此次讨袁离开许都如此长时间,有不少事等着某回去解决。” “平阿、下蔡、钟离等地已被我军拿下,相信要不了几日,合肥等地收复的捷报,就能传回寿春了。” “某在与不在,其实都一样的。” “子修,汝已是镇南将军了,亦是我汉室冠军侯了,南境的这副重担,某交到你肩上很放心。” 左右站着的典韦、许褚、郭嘉、毛玠、荀攸、曹洪等文武,听到自家主公所讲,无不是露出淡淡笑意。 此前针对九江的布防与调整,还有汝南、庐江两郡文武调整,曹昂在呈报给曹操后,得到了曹操的赞许与认可。 尤其是汝南、庐江、九江几郡所辖战略要地,曹昂都考虑到了,并且调派对应将校去率部坐镇,这叫曹操悬着的心落下了。 就像汝南境内,曹昂命吕常守郎陵,邓展镇新息;在庐江境内,曹昂命魏延驻皖县,宗预镇襄安;在九江境内,曹昂命许定驻合肥……这一系列的驻防及调整,能够确保与之僻壤的荆州、江东、江淮等地安稳。 甚至在这份驻防调整下,曹昂还特意强调了进一步加强清剿,全面推行军屯,整饬驰道与水利,力争到今年底,使得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几郡治下安稳,将冲突与战争全部隔绝在外。 这样面面俱到的安排,曹操如何能不满足呢,更别提曹昂调动的文武,其在南阳时都见过了,一个个的能力是不俗的。 “不过此次归都,我军所虏袁军将士,某要命各部悉数带回。”曹操满意的看着曹昂,继续道。 “这次讨袁,我军各部损伤不小,这帮俘虏带回许都,断掉他们的念想,那他们就能好好在我军麾下驱使了。” 老登,关心就说关心,还非要这样讲。 曹昂听后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他如何能不知曹操为何这样安排,这是为了避免留下的袁军俘虏,会因为江淮一带形势有变,继而做出复叛的事儿。 甚至在过去几日,曹操还调拨一批军队,给留守寿春的李整驱使,而在聚集寿春一带的曹军主力,分批回撤许都之际,还会有一批军队将开赴庐江,到乐进麾下驱使。 至于汝南那边,等李通领兵回去赴任太守,同样会留有一批军队,归属到其麾下驱使的。 曹昂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典韦来看典满时,有意对曹昂讲的,曹昂哪里不知道,这是老登的意思啊。 父爱就是这样,厚重且无声。 “父亲,此次班师归朝,陈王宠…”曹昂在感动之余,想起一件事,在看了眼左右,遂上前对曹操低声道。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 曹操却开口打断道:“把你份内事做好就行了。” 得。 刘宠的大军没了。 陈国也会被实控起来。 曹昂一听这话,心里立时就明白了,盘踞在江淮一带的袁术,都叫讨袁大军给灭了,甚至在此期间,面和心不和的汝南,也被全面梳理了一遍,这紧挨着许都的陈国,曹操又怎会允许刘宠这支大军一直盘踞啊。 这不符合曹操的利益。 过去是没有机会做这些,现在机会来了,即便是背负骂名,曹操也绝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还请父亲能允准。” 想到这里,曹昂咧嘴笑道。 “就你屁事多,讲。” 曹操没好气道。 “那个被虏的孙香,父亲能否派人送去南阳。”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笑道:“此人活跃在南阳一带,先前颇受袁术倚重,孩儿想着,若是有此人在孩儿麾下驱使,南阳能尽快凝一。” “你这竖子,真是够贪得无厌的!!” 曹操忍不住张口骂道。 这是什么情况? 聚集在身边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心底不免生疑。 “走了,走了,看见这竖子就烦!” 在众人疑惑下,曹操看都不看曹昂一眼,一甩袍袖便转身离去了,典韦、许褚、郭嘉等文武见状,无不快步去追曹操。 “父亲,别忘了啊!!” 见曹操没给个准话,曹昂伸手喊道:“您要是忘了,那孩儿就去信给母亲,叫母亲提醒父亲。” 曹操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等人忙上前搀扶。 “大兄,父亲这是怎么了?” “是啊,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现在张口就骂。” “真是奇怪。” 曹铄、曹彰、夏侯衡一行围了上来,不明所以道。 “没事,父亲这是不忍离别,所以才这样的。”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抚曹彰脑袋,笑着对左右道:“但越是这样,我等就越是要干出些成绩来!!” “嗯!!” 众人纷纷点头应道。 “我曹氏的麒麟儿,领着一帮幼虎,今后必然会威震天下的!!” 与此同时,翻身上马的曹操,不复适才的模样,转身看向曹昂他们时,眉宇间透着感慨道:“诸君,我等也不能被这帮小辈给比下去啊。” “诺!!” 典韦、许褚、郭嘉、毛玠、荀攸、曹洪他们听后,无不是看向曹昂一行所站,随即便朗声喝道。 讨袁之战是结束了,袁术这个强敌是伏诛了,但迎接他们的,还有着众多的挑战与强敌,如今南境皆归曹昂执掌了,那他们也要做出些新成绩才行。 第213章 镇南之威传诸郡,勠力同心镇南境 “这雷绪、梅乾、陈兰等贼,真是他娘的不经打啊,原本还以为要在庐江多待些时日,可如今看来是待不住了。” 庐江郡。 舒县城外。 在一众将校簇拥下,李通眉宇间透着喜色,对同行的乐进道:“文谦,还是你痛快啊,领军在庐江坐镇,能跟这帮郡贼交手过过瘾,不像我,真赶回汝南去,只怕连这等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 不少将校听到此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达,汝讲这话就不对了。” 乐进指着李通笑骂道:“汝此番归汝南就任,不必为治下郡贼所忧,更无需为治下诸族所累,这在汝南可兴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太守过得那叫一舒心。” “不似我,尽管负隅顽抗的郡贼被剿灭不少,雷绪、梅乾、陈兰等贼也被打的溃不成军,可终究有余孽活跃于庐江西部。” “汝要是觉得在庐好,那某即刻派人,去向公子斗胆请命,看能否与文达对调,这样我等也都无遗憾了。” “还是别了。” 李通忙摆手道:“公子向主公举荐文谦,领军在庐就任太守之职,那是看重文谦的才能啊。” “庐江与荆州僻壤,虽有大别山相隔,但有长江相连,且隔江还有豫章、丹阳两郡,纵使某再想留庐江打仗,可却怕耽搁公子大计啊。” “文达此言差矣。” 娄圭听后,笑着上前道:“庐江固然重要,然汝南之重,君莫非还不知晓?汝南西与南阳相邻,南接庐江,东与沛国接壤,公子向主公举荐,让君赴任汝南太守,且还来信强调赴任汝南,当兴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担子可谓不轻啊。” “恰恰是汝南整肃的最干净,在今岁春耕到来之际,君当尽快组织人手,在汝南各地开辟民屯、军屯才是。” “庐江仍有郡贼袭扰,固然能抢在春耕到来前,在各地开辟民屯、军屯,但论及规模定比不过汝南。” “何况公子给文谦来信,还命庐江太守府效仿南阳之举,在庐江郡治下聚民兴建固始、商城、罗田、广济、安庆、桐城、舒城、无为等城,以重划庐江所辖诸县,加强对庐江掌控力度。” “今后数载,甚至更久些,汝南要多为庐江拨粮驰援,此外九江那边,也需汝南拨粮驰援,若无对文达的信任,这副千斤重担,公子岂会交付给文达啊。” 李通、乐进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自曹昂领兵北上寿春,留乐进、李通他们在庐清剿郡贼残部,这帮虎狼之将聚在一起进剿,见识到彼此间的本事后,那关系可都拉近了不少。 尤其是乐进、李通二人,更是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情绪。 这也是曹昂想看到的。 想要凭借曹氏所控南境诸郡,有目的的对荆州展开征伐,后续对江东展开攻略,那么在几郡治下的文武,就必须要拧成一股绳才行,如此在面对任何挑战或险境,他们才能勠力同心的共同面对。 既然曹昂节制了南境诸郡,他就要凭借镇南将军府这一名号,将归其节制的几郡打造成铁板一块!! “文谦放心,今后不管是庐江,亦或是九江,但凡有需要汝南之处,只要我在汝南在任一日,就断然不会拖后腿的。” 在道道注视下,李通语气铿锵道:“今日离庐,某就尽快赶回汝南去,待熟悉了汝南近况后,就对治下展开兴屯。” “有文达之言,某就心安了。” 乐进上前道:“我等得益于公子,才能有今下之见,希望到今后,我等还能一起追随在公子麾下征战。” “肯定!!” 李通朗声道。 乐进是骄傲之辈,李通也一样,先前他们虽都投效曹操,但彼此接触的不多,甚至了解的不多,但此前在庐江,见识到彼此的实力与能力,那关系早就拉近了,这对接下来一起镇守好南境,是起到积极作用的。 而领军镇守九江的李整,跟乐进就曾多次合作过,有这三位虎狼之将分守各处,再加上一批文武,曹昂无比坚信一点,只要将大方向给他们明确,将各项要做事宜,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下派,那他们肯定会在各自治下好好做的。 这一切也得益于此番讨袁,曹昂在此前后所做种种,曹昂用他自己的行动,来叫曾跟他一起的文武知道,他们的公子不是酒囊饭袋! “珍重!” “珍重!” 随着道道声响出现,在乐进、娄圭一行相送下,李通领着麾下部将离去,他们要尽快赶回汝南去。 这是曹昂的命令。 谁都不敢推诿。 “子伯公,某是真不希望汝离开啊。”看着渐行渐远的李通一行,垂手而立的乐进有些感慨,对并肩而立的娄圭道。 “今下庐江整体是趋于安稳,但仍有部分郡贼残部在,且庐江除了要兴屯,整饬水利与驰道,还要兴建城池,如此重担下,恐靠某是不足以面面俱到的。” “文谦无需这般。” 娄圭露出笑意道:“公子此番已命杜袭、韩暨调任庐江,还留下魏延、宗预等部留驻庐江要地,某坚信庐江在文谦带领下,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且公子还命文谦在庐江聚拢船匠,兴建造船厂,以组建我军在长江水师,如此重任除文谦能肩负起来,某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扛起来。” 乐进露出怅然之色。 自家公子能这般重视他,还给他如此多重任,这固然叫乐进感受到极大压力,但同时也燃起极强斗志。 只要他在庐江一日,就断不会辜负公子期许,更不会辜负主公期许!! 能力越大,职责越大。 这就是曹昂对乐进的评价,这样一位全才,他必须要将庐江交到其手,如此才能衔接好汝南与九江,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上述之地就以发展为主,联防为辅,只要没有来犯之敌,那上述之地就不会轻易动兵的,这就是曹氏南境的定海神针!! 第214章 迁诸族尽归帝乡,败者没有资格拒绝 曹昂升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冠军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等郡的消息,随着一道道调令传达,也在庐江、九江等地传开了,这对追随曹昂的那帮文武,特别是讨袁期间的南阳籍新卒,在汝南、庐江所募新卒,那一个个都是极其振奋的。 对于这些底层将士而言,相较于高高在上的汉室司空曹操,他们对曹昂更熟悉,甚至其中有不少都见过曹昂。 他们追随的公子,都得到了此等厚赏,那他们之中立下战功的,肯定也会在后续得到相应赏赐。 曹昂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南阳、汝南、庐江等地形成影响力,这对后续将几郡拧成一股绳,真正融进曹氏基业中,是起到很积极的作用。 寿春城。 将军府。 “这刘备还真能沉得住气,率部进驻历阳、阜陵等地,一直都按兵不动,看来是准备持续观望了。” 曹昂负手而立,盯着眼前舆图道:“反倒是吕布,领军回撤徐州以来,就沿淮水一带调集不少大军,叫张辽这员虎狼之将节制,依着此等架势来看,若是刘备按兵不动的话,那吕布会最先沉不住气啊。” “公子,此事倒不一定。” 鲁肃眉头微蹙道:“据我军探查的消息,孙策已命周瑜节制广陵、淮陵一带兵力,此人能力极强,面对今下这等境遇,周公瑾断然是不会毫无动作的。” “子敬,你这就是在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李整挎刀而立,瞥了眼鲁肃道:“这周瑜就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孙策命此人坐镇广陵、淮陵一带,定然是江东诸郡出现差池了。” “不,这点汝倒是错会了。” 李整话音刚落,曹昂就开口道:“周公瑾之才,乃世间少有,某此番响应讨袁,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将此人招揽到我父麾下。” “别看周公瑾投效孙策麾下时日不长,但相信假以时日啊,此人在孙策军中的威望,必将不输于孙策。” 李整心下一惊。 如果这仅是鲁肃所讲,那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毕竟这个鲁肃,虽在公子麾下驱使,但却没有向自家主公表明效忠。 可这话,公子又讲了一遍。 李整的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 在此次讨袁之战中,曹昂是没有随主力参战,但在汝南、庐江所做种种,随着战局愈发明朗,一些有想法的人,都瞧出曹昂当初所为之厉害。 袁术被围困寿春之际,曾经复叛频频,心向袁氏的汝南,如今被曹军实控起来,这期间可有不少大族被灭。 而庐江就更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曹昂趁乱渗透进庐江,挑起庐江的风云变幻,恐曹军想要先一步夺占庐江,这期间会出很多变数。 “将九江分为南北两个重点,一处以寿春为核心,以提防徐州方面,甚至在此之际,可驰援九江南域。” 曹昂继续道:“一处以合肥为核心,向东可提防广陵郡等地,甚至对刘备所部进行提防,而向南则与庐江互为掎角之势,对长江以南进行提防,这才是我军在九江的重中之重。” “甚至在此期间,九江还要兴建蚌埠、凤阳、定远、长丰、巢县等地,以重划九江诸县辖地,增强我军对九江掌控,这副重担可不轻啊。” “如果府君不能正视此事,则九江郡危矣,这不止将影响到某征伐荆州大计,更将威胁到我军后方安稳。” “公子~” 李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某讲这些,不是不信任汝。”曹昂见状,上前道:“恰恰是因为信任,所以才希望汝能正视此事。” 李整的能力怎样,曹昂是见识过的。 如果此人没有早亡,那李典就不可能出头。 恰恰是这样,曹昂才会将征伐荆州大计,如数告知给李整,这样才能叫其重视起九江的战略意义! 有孙策、刘备、吕布三方都惦记的广陵、淮陵一带在,九江这边就不可能消停,但也恰恰是这样,曹昂要在临离开前,将一些事明确下来,说到底,九江距南阳太远了,大方向不在当前敲定下来,这一来一回耽搁的就不是时间了,更是九江是否趋稳的先机了。 “还有一件事。” 曹昂沉吟刹那,对李整道:“对九江治下诸族,特别是寿春城内诸族,必须要完成迁移帝乡之事,此事某与派人赴汝南,着李通负责抽调人手接应。” “临近庐江的几地,可转道进庐江,总而言之一句话,九江必须要是一个干净的九江,其过去藏匿的人口,都要趁此机会悉数挤出来。” “公子放心,此事末将会办好的。” 李整当即抱拳喝道:“有我在庐大军在,抗拒迁移者,家产悉数抄没,甚至会遭到清算,这迁移到帝乡,可保留一半家产,甚至名下土地,虽归庐江太守府收缴,但到南阳后,亦能保留一半,这等选择下,多数人或许心中有怨,但他们却不敢不从。” “公子,此事难道不再商榷下?” 鲁肃听后,有些担忧道:“即便将他们悉数迁移到南阳去,恐这对公子的名望,也将会是不小的打击啊。” “他们敢!!” 李整厉声喝道。 “这不重要。” 曹昂笑着摆摆手,“只要九江的诸族能迁移去帝乡,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再者言,作为败者,他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某还是那句话,九江郡必须安稳,任何影响九江安稳的因素,都必须要坚决铲除掉,谁要敢违背这一方针,那在九江的大军,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趁着当前局势僵持,孙策、刘备、吕布三方没有在广陵、淮陵一带打起来,趁着灭袁之威仍在,尽快将此事做下去,这方能将影响与损失降到最低,真要犹犹豫豫,那不止会影响到九江安稳,更会影响到所谋大计。 这等蠢事,曹昂才不会做。 在这乱世下,名声固然很重要,但若背负些骂名,能叫自身实力变得更强,那曹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第215章 携胜归宛群贤迎,大丈夫当如是 建安三年,四月。 寒风不在。 天愈发暖和。 “公子所领大军,不是说今日就能抵宛吗?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先骑来报,难道是被何事耽搁了?” “不清楚啊,按理说不应该,毕竟在数日前,公子所部就从汝南派兵归宛,言明公子会尽快赶回南阳的。” “不过就算迟几日归宛,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公子这一路归宛,先是在九江停留,后是转道庐江,这才赴汝南归宛,这一路必然有不少事要解决。” “南阳上下也是盼着公子归宛……” 在宛县城外的淯水畔,聚集的一支人群,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表情各异的小声议论着。 而在人群前列,站着的正是新任南阳太守满宠,郡丞郭攸之,长史樊建,今下的南阳郡太守府,已不复以往那样人才济济。 除了一批调往汝南、庐江、九江任职,还有一批征辟到镇南将军府担任要职,当然在满宠的带领下,太守府空缺的一应位置,早就从南阳各地补充上来了,或许比不上最初那套班底,但各司其职,治理好南阳郡还是不在话下的。 “府君,对陈国一事的处置,主公表现的还是太急了。” 在等待曹昂大军归来时,郡丞郭攸之看了眼左右,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眉头微蹙道:“即便要解决许都安稳,也应该暂缓对陈王宠的措施,今下陈王宠大军是被主公拿下,但却在许都引起不小的风波啊。” “的确。” 樊建紧随其后道:“此事做了以后,对主公的威望是不小打击,何况在许都的那帮老臣,一个个都死揪着此事不放。” “主公这样做,必有主公的道理。” 满宠表情自若道:“对我等而言,把份内事做好即可,如今公子即将统兵归宛,有些事也要明确了。” 郭攸之、樊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 今下这等境遇,他们讲这些也没有用。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陈国一事解决后,围绕许都周遭的腹心之地,将再没有任何威胁存在了。 甚至据他们所知情况,随着陈王宠这支队伍被吞并,围绕豫州一带的驻防调整,直到今下还在紧密进行。 而受曹昂先前在南阳、汝南等地进剿匪寇、郡贼的影响,在豫州、兖州境内也有类似的行动展开。 影响往往就在不经意间产生。 相较于满宠、郭攸之他们知晓的种种,曹昂要知道的更多些,因为讨袁带来的种种主动优势,使得曹操已在重新构建驻防体系,这期间有一批精锐之师,被调动到了与各路诸侯僻壤之地。 曹操所辖疆域固然是四战之地,但他麾下的精锐真不少,奈何过去的各种因素影响,使得不少精锐皆分驻在各地,可随着袁术的倾覆,汝南的真正实控,再加上陈国这颗钉子被拔除,这让不少精锐都被解脱出来了。 甚至过去备受曹操倚重的青州兵,在先前讨袁结束班师归朝后,就真正淡化出曹操麾下了,除了少数精锐之士,严守军纪的被吸纳进各部外,其他的全都安置到各地进行军屯了,曹昂知晓此事时是格外高兴。 一支军队再怎样能打,可军纪涣散,任意肆虐地方的话,那这支军队终究是不可用的。 “是公子!!!”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让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至近,一支骑队驰骋赶来,为首的正是曹昂。 “终于赶回来了!!” 骑马驰骋的曹昂,看到前方不远处,聚集着大批的人,为首的正是满宠,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这一路太不容易了。 从寿春启程归宛,曹昂这一路上是兜兜转转,去了庐江,去了汝南,这期间见了乐进,李通他们,除了跟他们讲明后续要做的种种外,还对分散在各地的大军进行了调整,曹昂离开南阳讨袁,是统领了三万大军,可再归宛时,带回来的却是近五万大军! 这还没有算上留守南阳的大军。 而在汝南、庐江、九江三郡,隶属于诸将的正规军,规模合计有八万余众,就这还没算上转隶到各地军屯的勇卒。 当然隶属军屯的勇卒,除非是各地正规军出现空缺,否则是不会离开军屯体系的,毕竟如此庞大的军队,是需要稳定军粮供应的。 南阳、汝南这两处要地,今后将肩负起南境各地大军供应,所以曹昂所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渡桥抵进,满宠、郭攸之等一批文武纷纷聚来,相较于曹昂的坦然处之,跟随曹昂提前归宛的曹铄、曹彰、夏侯衡等一众二代子弟,无不露出感慨的神情。 “大丈夫当如是啊。” 曹彰骑马而定,看着跟南阳文武寒暄的曹昂,眉宇间透着感慨道:“不管大兄到何地去,那都能让所有文武如此,有朝一日,我也要像大兄一样,统领着麾下大军,为我曹氏征战各路诸侯!!” “大话谁不会讲。” 曹铄瞥了曹彰一眼,“你还是先等几年吧,即便是为我曹氏征战各路诸侯,那也是我等先上,你这等年纪,就先老实待在大兄身边吧。” “哈哈!!” 夏侯衡、典满、许仪一行闻言,无不是大笑了起来。 嗯? 而本聚在曹昂身边的一众文武,尤其是在宛的曹政、曹震他们,在听到这笑声后,无不看向曹铄他们。 可在看到曹铄他们的那刹,不少人都感到心惊,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人的气质是能感受到的。 在离开南阳之前,曹铄他们仍带有稚嫩,毕竟多数都还没有及冠,即便是被派到各地去历练,但那种稚嫩感犹在,可这次随曹昂归宛,一个个的气质全变了,尽管他们仍没有及冠,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让很多人都生出不小触动。 “一个个傻愣着作甚,随某归城!!”此等态势下,曹昂没好气的转过身,看向曹铄他们道,“还等着某请你们归城?” “诺!!” 曹铄他们立时喝道,随即忙翻身下马朝曹昂走来,可这些人朝曹昂走来之际,满宠这些人内心深处的隐忧,在此刻却消散了不少。 第216章 镇南府群英荟萃,号令一统治南境 携胜班师归宛,沿途的所见所闻,让曹昂感到惊喜之余,也倍感欣慰,留守南阳的那帮文武,没有辜负他的期许与信赖。 宛县。 镇南将军府。 “真是没有想到啊,宛县外城居然竣工了,如此巍峨城墙屹立,加以完善城防建成,纵荆州尽起大军来犯,恐也难以攻破宛县!” “是啊,原以为宛县外城想建成,没有数载恐很难奏效,却不想讨袁结束,我等随大兄归宛,这就给建成了。” “刚才我偷偷问满府君了,外城得以如此迅速建成,与此前押汝南、庐江两地俘虏,是密不可分的。” “那今下在宛县城的人口有多少?” “有近二十万,适才听满府君讲这些时,我都惊住了!” “居然有如此多人口?真的假的啊!” “那还能有假,你们是不知道,眼下竣工的外城内,兴建的可不止有民宅,还有大批的工坊,这宛县城新增的人口,有很多都是诸工坊的匠户与学徒。” 聚在一起的那帮二代子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宛县城改变,而满宠、胡济、宗玮、赵咨这帮人,则立于原地看着他们,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在讨袁之战爆发以来,他们这帮留守在南阳的人,一个个可都没有闲着,除了解决前线各项所需外,他们也加紧对南阳各地的治理,尤其是宛县城的扩建与扩产。 “将军至!!” 一道铿锵声响起,本热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 “拜见大兄!”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在典满、许仪簇拥下,曹昂面露微笑走进正堂,看着堂内众人,曹昂的心情很愉悦。 从当初离许随军历练,到如今独当一面,凭借着自身能力,使得麾下聚拢起一批文武,这种心情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关键是麾下聚拢起的文武,多数是他自己为曹氏招揽的,这最大限度的确保不会影响到曹操在北战略。 曹昂落座,扫视堂内众人,微微一笑道:“此番讨袁,诸君都辛苦了,今见到诸君,昂甚是喜悦,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堂内众人相视一眼,不少都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 这笑声代表何意,唯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在人群中站着的鲁肃、刘晔、阎象、袁涣、繁钦等人,还有孙香,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生出各异思绪。 尤其是阎象、袁涣、孙香他们,见到在堂内所聚文武时,那内心是极度复杂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曹昂响应讨袁之际,南阳竟然还留有如此多人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路从寿春出发,辗转各地回归南阳,阎象他们是随曹昂一起的,这期间与很多文武见面,他们都是跟着的,各地文武对曹昂的敬重,曹昂表现出的自信与信赖,以及曹昂提出种种要求,各地文武的表态,这对阎象他们的冲击很大。 而冲击最大的,绝对是留守九江、庐江、汝南、南阳诸郡的文武,还仅是曹操麾下的一部分,尤其是知晓这其中有不少是新投的,可一个个都在地方位居高位了,这如何能不触动他们? 亦是在这等境遇下,阎象、袁涣、孙香他们皆投效曹氏了。 “庆贺的话,我等今日就不多言了。” 在几人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扫视堂内众人道:“诸君的新职皆已明确,镇南将军府亦是开府,对于我等而言,如何将四郡治理好,安稳好,才是最为重要的。” 满宠一行无不表情严肃。 随着曹昂就任镇南将军,在寿春还没回归时,一系列的任命就被曹昂明确了,并以镇南将军的身份,向许都举荐人才就任新职。 今下镇南将军府的一应属官皆明。 “这一路赶回南阳,诸郡太守府主要官员,还有驻守各地的武将,我都与之探讨了。”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严肃道。 “针对各郡治下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丈量土地,编户齐民等事宜,在各郡基本上都已明确下来。” “但对我镇南将军府而言,需站在更高层次,去统筹协调诸事推进,而当务之急是将上述之事皆能稳步向前推进。” 满宠他们听后无不点头表示赞许。 自家公子就任镇南将军,以开府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这就是要尽快将南境各地整合好。 “邓芝。” “卑下在!” 在道道注视下,邓芝从人群中走出。 “自即日起,四郡治下驰道统筹就交由汝来总掌!” 曹昂表情严肃道:“镇南将军府诸曹掾,该协办者,由汝来统筹,四郡驰道营建,乃重中之重,这关系到我府在四地的联系,职责之重,望君能正视。” “喏!” 邓芝当即作揖:“请公子放心,卑下定会做好此事。” “好!” 曹昂笑着应了声,随即看向刘晔,朗声道:“刘晔何在!” “卑下在!” 在这等场合下,刘晔没想到自家公子会叫他出来,毕竟他是新投的,可讲了驰道统筹总掌,刘晔知道,他也要分管一部分。 而对于这些,有惊的不止是刘晔本人,堂内其他人也都有惊。 按曹昂所讲,各自职责明确下,又有人要统筹总管具体事宜,这代表着自家公子对这些人的重视。 不然就不会这样安排。 对于众人的反应,曹昂都看在眼里,但他就是要这样做,以此明确镇南将军府的内部职权与排序。 就任镇南将军,跟就任南阳太守,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这会使得一种现象出现。 论资排辈! 多少事,坏就坏在这上面了。 曹昂要以自己的方式,打击这种现象,与此同时要让麾下彼此制衡,曹昂可不希望大好局面,被派系之争给毁掉! 继明确邓芝统筹总掌驰道营建,水利交由刘晔,兴屯交由李严,建城交由袁涣,丈量土地交由宗玮,编户齐民交由鲁肃,各郡大营交由娄圭……这一系列的统筹总掌,目的只有一个,使镇南将军府与各郡地方上下一统,具体事宜皆能找到对应的人,继而发挥好统筹的优势,以尽快将各项部署推动起来,而非是推诿不前。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接任南阳太守的满宠,兼领镇南将军府长史的满宠,除了要解决好南阳郡各项事宜外,还要协助曹昂处理好各项事宜。 而针对于曹昂的各项明确,满宠这些人就不多赘言了,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这帮新投文武,无不是生出感慨与唏嘘,如此职权明确下,麾下一众文武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这可见曹昂在此的威望有多高!! 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能够预见曹氏所辖南境四郡,定然能在曹昂的节制下,迎来一次天翻地覆的改变!! 第217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江湖,而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却不知让多少人栽跟头,就如伏诛的国贼袁术。 其实此次随曹昂一同归宛,让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他们无不担心一件事,即曹昂能否平衡好麾下文武,他们能否融进曹昂麾下。 这是很关键的一件事。 特别是阎象、袁涣二人,他们待在寿春,在袁术身边,可见到过太多算计与掣肘,但凡没有这些,盘踞江淮的袁术也不至于倾覆。 而跟随曹昂一路归宛,再加上此次在宛的见闻,阎象、袁涣所忧之事消散了,甚至还感到惊叹,曹操对他的长子太信任了,太重视了。 曹铄、曹彰这帮核心二代就不说了,他们跟随在曹昂身边历练,这无不表明一点,曹昂的地位不可撼动。 而更隐晦的则是沛谯武将集团的认可。 此外是曹操所派文武,那都是听命于曹昂调遣,这可不是嘴上讲讲的那种,而是用实际行动在证明的。 唯一没被曹操派来的,应该就是汝颍群体了。 但曹操的压力太大。 特别是促成讨袁之战,使得袁术势力倾覆后,天下格局就此改变,这也让曹操需要直面更多变数。 但在汝南见到李通他们时,阎象、袁涣他们意外知晓一件事,让他们感到心惊,荀彧、郭嘉他们的子嗣,要来卧龙书院进修了。 说是来宛进修,可实际代表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讲一句不好听的话。 如果许都有朝一日,被来犯强敌给攻破,或许曹氏会伤了元气,但却不至于根基尽毁,因为在许都之外,尚有一处根基在。 那就是帝乡南阳!! 曹氏父子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各自管着一摊子,关键是围绕沛谯、汝颍两个核心群体下,这父子俩还能聚拢别的地域群体,这种优势就让人觉得心惊。 而相较于上述种种,更让阎象他们感到心惊的,实则为曹氏父子的这种默契,还有曹操对曹昂的这种信任!! 纵观天下各路诸侯,谁能做到这一步? 看似曹氏势力一分为二,实则曹操坐镇于许都,直面北方各路强敌,曹昂坐镇于宛县,直面南方各方势力,这究竟能迸发出何等威势,是任何人都无法预判的。 “该明确的职责都已明确,现在聊点别的。” 在阎象、袁涣等人感慨之际,曹昂表情严肃起来,扫视堂内众人道,而此言一出,叫满宠他们心下一紧。 “请公子责罚!” 在阎象等人惊诧下,留守南阳的一众人,以满宠为首,无不朝曹昂作揖请罪。 这是出什么事了。 “在讨袁期间,荆州纵兵来犯,卑下等深知前线之艰。” 满宠作揖道:“特别是知晓汝南种种,卑下等这才决意将此事禀于主公,而不告知公子……” “某想聊的不是这些。” 曹昂起身,朝满宠他们走来,伸手去搀扶满宠他们,搀扶之际,曹昂继续道:“某知诸君这样,是担忧某在弋阳等地时,知晓南阳种种从而分心。” 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孙香他们无不表情微变,特别是孙香,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讨袁期间,荆州刘表居然来犯南阳了。 可这次随曹昂归宛,看宛县城内外的反应,可不像是经历过战事的状态啊。 “荆州来犯一事,我是在寿春被攻破后,我父讲的。” 曹昂开口道:“诸君的顾虑,我父没有多言,但我是清楚的,讨袁,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是关乎汉室威严的。” “这也是我当初让诸君留守南阳的原因。” “恰恰是有诸君勠力同心,才能促成讨袁的终胜,如若不是这样,纵我军能将国贼袁术倾覆,恐也将付出极重代价。” “公子~” “公子~” 满宠、邓芝等一行人,思绪复杂的看向曹昂,可话到了嘴边,他们却也不知该张口讲些什么。 为了讨袁,他们承受极大压力。 在前线战场上,是有很多人浴血奋战,不惧生死的厮杀,可这不能忽略后方,若无后方全力支持,前线聚集的人再多,也没用。 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一行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他们各自内心复杂至极,这对他们的触动是极大的。 特别是阎象他们,针对于荆州来犯一事,曹昂作为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但却没有怪罪满宠他们,相反还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 单单是这一点,恐在袁术那边就无法做到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到此刻,阎象他们才知袁术究竟败在哪里!!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在众人感慨之际,曹昂摆手道,眼神凌厉起来,“就说眼下,某既已就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在我部响应讨袁之际,荆州竟敢趁势袭扰南阳。” “此事某断不能忍!!” “今某既已班师归宛,某就要荆州知晓,要刘表知晓,犯我南阳者,必将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公子三思啊。” 满宠忙上前劝道:“今汝南、庐江、九江新定,治下诸事众多,皆驻扎各部一应消耗,皆需我镇南将军府承担。” “即便是要叫荆州为之付出代价,也应等些时日,待各郡治下平稳,再言伐荆之事,今下对我军而言,这绝非是最佳选择。” “卑下附议!” “卑下附议!” 邓芝等一行人无不附和。 就当前的形势而言,四郡是归曹昂节制不假,但四郡治下情况不一,倘若没有将各郡梳理出来,就贸然起兵征伐荆州,这对镇南将军府的压力太大,甚至闹不好,会导致南阳出现突发状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迎着道道注视下,曹昂掷地有声道:“此事某意已决,诸君无须再劝,将此事,以镇南将军府之名发至荆州,派至诸郡,某要叫世人知晓,荆州所做之卑劣!” 言罢,曹昂一甩袍袖,转身便离开了,此事他必须要表明态度,任何人相劝都是不行的,也是没用的!! 第218章 满伯宁直言劝谏,将寒气传递下去 “公子,伐荆万要三思啊!” 镇南将军府。 内院。 满宠眉头紧锁,语速极快的规劝,“卑下知道公子气恼,荆州此前的那种无耻行径,想以此震慑荆州上下。” “但战事在今下,断不能轻易发起啊。” “即便是想发起,最好等秋收后再言。” “此番公子响应讨袁之战,终致国贼袁术倾覆,在汝南、庐江、九江所获钱粮,明公多没有带归许都。” “可是公子您今下所治不再是南阳一郡,而是节制四郡啊,分驻各地的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是镇南将军府拨付的。” “如此还没有算上在四郡所设新兵大营!” “此外讨袁之战结束,然参与讨袁各部犒赏,许都方面传来的意思,是让镇南将军府来兜底解决的。” “还有以镇南将军府之名,要在各郡兴屯建城,整饬驰道与水利,丈量土地,编户齐民等桩桩件件,哪件不需要钱粮拨付?” 满宠讲这些时,曹昂没有打断,他认真听着满宠所讲。 正如满宠所讲的那样,以镇南将军之名,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以便开启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谋划部署。 那么在今后,围绕这四郡的种种,都是需要他来解决,不可能说,还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遇到些事情就找许都解决吧? 真要这样,那还不如不节制呢,更别开府仪同三司了。 这种压力他必须扛起来。 “满君,来坐。” 见满宠不言,曹昂露出笑意,伸手对满宠示意。 “公子~” 满宠眼神有些复杂。 自家公子还像先前一样,对自己礼遇,这对满宠是有触动的,毕竟讨袁归来,自家公子不再是南阳太守了,而是镇南将军了,敕爵,号冠军,关键还开府仪同三司,这等殊荣别说在曹氏,即便在天下各路诸侯,那都是很罕见的。 也是这样,满宠就怕一点。 自家公子生出骄纵之心。 从过去治理南阳一郡,到今下节制四郡,掌曹氏南境十几万大军,这种变化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曹昂是一路诸侯,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要知道涉及以上四郡种种,曹昂拥有绝对的权势,即便是更换四郡太守,或各地统兵大将,那都是一道奏疏的事。 满宠是真的担心,担心曹昂是为了泄愤而伐荆,这样伤害的就是四郡!! “满君,伐荆之事必须要做,口号必须响亮,旗帜必须鲜明。” 见满宠不动,曹昂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朝满宠走来,“这可不是我为了泄愤,才决意这样做的。” 满宠不为所动。 他既然来找曹昂,就想到会有类似的话。 “适才满君也讲了,今下我以镇南将军节制四郡,涉及地方的军政要务,皆需将军府兜底解决。” 见满宠如此,曹昂遂道:“但满君想过没有,汝南、庐江、九江皆乃新控之地,是,汝南郡过去就被我军掌控,可我所言的掌控,是实控,而非一部分听从,一部分不听。” 满宠点点头。 “所以在这等境遇下,当务之急是什么?” 曹昂继续道:“是将四郡真正拧成一股绳,叫四郡上下皆听将军府号令,知晓后续要做的事。” 满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些。 他听出曹昂话里有话。 “而想要促成这一点,并且是在内部要推行各项新政下,外部有一强敌,跟没有一强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语气铿锵道:“之所以在适才的决议上,某如此强硬的明确要伐荆,要叫荆州为之付出代价,是要叫镇南将军府上下,那根弦继续紧绷着,而不是因为一场讨袁之战就给松开了。” “镇南将军府能如此,这样才能传导到四郡去,如此在四郡的文武才知,除了既定的种种事宜外,在整个态势下,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所以公子近期没想过起兵伐荆?” 满宠有些恍惚道。 “我的满君啊,我何时讲过伐荆,就一定要近期开打啊。”曹昂笑了起来,看向满宠说道。 “把寒气传递下去,让上下皆知此事,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 “至于伐荆一事对外传开,会造成什么影响,出现什么风波,那需要根据事态发展再言才行。” 满宠暗松口气。 只要伐荆之战,不在今下就开启,那对镇南将军府而言就是好的。 “不过对满君,我要交个实底。” 曹昂此时却话锋一转道。 “公子请讲。” 满宠收敛心神,朝曹昂一礼道。 曹昂正色道:“如果荆州治下有变数发生,对我军而言极其有利,即便针对四郡的各项部署,尚没有完全推行下去,某也会根据形势决意起兵。” “所以在接下来这段时间,满君要保持一种状态,让所有人都知道,某起兵伐荆的决心很大,是谁都无法劝说的,这样才能促成紧张的氛围,始终笼罩在镇南将军府上下。” “卑下明白了。” 满宠郑重点头道。 满宠不是迂腐之辈,他也知涉战之事,往往战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出现有利战机,哪怕己部尚有种种问题,也必须坚决的去做,毕竟这战机要错失了,可能会带来的损失是极大的。 “满君,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在满宠思虑下,曹昂却抬手朝其一礼。 “公子不可。” 满宠忙朝旁退去,随即朝曹昂还礼。 对于满宠这一礼,曹昂是发自内心的,他的舅父丁斐去了九江,如今在他身边的,绝对值得信赖的,满宠是毫无争议的。 曹昂就是看重满宠这个性格,所以让其接任南阳太守的同时,还让其兼领镇南将军府长史一职。 接下来的很多事,需要满宠来协调与解决。 此次讨袁结束,曹昂身边是有聚拢不少才俊,可他们的资历太浅了,关键是在自己身边,尚没有立下耀眼功绩,想叫麾下文武皆服,除了丁斐,就属满宠了,伐荆的口号喊出来,哪怕眼下不出动,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围绕此事在转,由此可见满宠接下来的压力有多大…… 第219章 亲军潜龙初峥嵘,人才截胡战略开启 从主治一郡之地,到节制四郡之地,面临的压力与挑战巨大,任何一项决策的细微事务,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这是曹昂从寿春出发,一路赶赴南阳时,辗转跟各郡文武会面时,在心底明白的一个感悟。 不说别的。 单说南阳与九江两郡,东西横跨了千余里,如果九江有任何变动,曹昂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兼顾到九江。 所以在人事调整上,在具体决策上,都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尽最大努力确保九江郡不会出变故。 这也是为何李整担任九江郡太守,曹昂举荐丁斐就任九江郡长史,许定领兵屯驻合肥的缘由。 因为新投曹氏的文武,哪怕再有才华与能力,但在影响力方面,话语权方面,在遇到一些小事时,李整或许不在意,但在面临重要变故时,难保李整会一把抓,可李整在一些事上的考虑,真就是完美的吗? 不简单。 恰恰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曹昂愈发明白曹操的不易,这背后要考虑的,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是要跟底下的人保持亲近,但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叫自己所想所做,都能叫底下的人揣摩到,这样时间久了,敬畏感就会降低,由此会带来新的麻烦。 曹昂归宛之际,就明确要起兵伐荆,甚至对外宣布出去,与此同时,还在治下明确各项部署,这对镇南将军府,对宛县城产生极大影响,对此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镇南将军府。 内院。 “在寿春知晓荆州来犯时,某就猜到这可能是老师所为。”曹昂倚着凭几,拿着贾诩汇总的卷宗,在看到所书种种,笑着对神情淡漠的贾诩道。 “渗透进荆州的暗桩,在襄阳等地散布谣言,以此刺激到荆州诸族,继而影响到刘表这个汉室宗亲,不然某实在想不明白,讨袁这等大事下,刘表怎么可能会对南阳展开奇袭,这分明是不智之举。” 贾诩语气淡然道:“讨袁之战促成,只要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出兵响应,灭袁在诩看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袁术所部一旦倾覆,势必会对天下大势产生剧变,而公子想征伐荆州,就必须占据大义才行,所以要叫荆州方面出错,是必须要做的事。” “可老师又如何笃定,灭袁一定能促成?”曹昂笑笑,看向贾诩道:“那时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尚未明确表态。” “这与公子在汝南时所为来判定的。” 迎着曹昂的注视,贾诩平静道:“不过此事诩事先没向公子请示,这的确是诩之责,还请公子责罚。” 曹昂微微一笑道:“某既将亲军校尉部,交由老师节制,那此事就在老师权责之内,老师非但无过,相反还有大功,何来责罚一说?”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 这件事,贾诩做的太好了。 一是检校了所派暗桩,二是磨砺了南阳文武,三是掌握了伐荆大义,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贾诩以此来证明自己能力。 贾诩归心了!! 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则什么都变了。 “公子,今下渗透进荆州的暗桩,荆北一系已初步站稳脚跟,而荆南一系则已安稳下来了。” 曹昂话音刚落,贾诩就开口道:“尤其是近几个月,经军器局研制并投产的南阳纸,已在荆南风靡起来,恰是凭借此物,使得荆北一系与蔡、蒯几族有密切联系。” “以此赚取到的钱财,荆北一系的暗桩,已在暗中接触一帮荆州文武,甚至资助一批避难荆州的才俊。”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强压内心激动,看向贾诩的眼神都变了,别看贾诩讲的如此风淡云轻,但他却知这背后要付出何等辛劳。 荆州素来排外,想在这里做成些事,势必要付出很多代价。 而贾诩对人性的拿捏,放眼整个天下,那都是绝对的翘楚,曹昂现在都无比庆幸,当初把贾诩给扣下了,不然放跑了,或被曹操招揽,那都无法将其才华最大化。 “江东方面呢?”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 “派了一些暗桩过去。” 贾诩不假思索道:“但联系不太紧密,不过此事,今下已在荆州着手解决,江夏郡那边已有人在组建船行了,只要能将黄祖麾下一些将校收买,往返荆州、江东的私下江运就能促成。” 什么叫人才? 这就叫人才! 在遇到一些问题时,他们首先想的不是怎样推诿,而是如何发挥优势,设法去解决实际问题。 “在荆州、江东的渗透还要加强。” 曹昂沉吟刹那,看向贾诩道:“此次讨袁,盘踞江东的孙策,趁乱将广陵、淮陵等地夺占,这对我军的影响不小。” “接下来镇南将军府这边,要逐步调转方向,对荆州展开征伐了,如何平衡好各方势力对我而言很重要。” “公子放心,诩一直在谋划此事。” 贾诩正色道:“孙策不可留,如若有可能的话,要设法将其除掉才行!” 嗯? 曹昂为之一振,因为贾诩讲的这句话,曹昂突然回过味来,或许孙策遭刺之事,从一开始就可能是有意谋划的? 不会真是校事府吧? 亦或是孙权? “公子?” 见曹昂如此,贾诩开口道。 “此事就由老师来办。” 曹昂见状,忙开口道:“孙策跟江东各族的关系,一直是很恶劣的,如果真要动手,可从这方面着手。” 相较于孙权,曹昂更重视孙策。 此人侵略性太强。 如果对此不加以钳制,那根本就无需多想,一旦叫其真正把江东整合好,其势必统领江东大军北上或西进! 可不管是哪一方向,都会与曹昂所谋产生冲突。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手下留情! “还有。” 想到这里,曹昂继续道:“江东治下的山越各部,某觉得也能利用起来,要是派遣的暗桩,能与山越各部联系起来,继而挑起纷争,那是能牵制住江东方面的。” 贾诩眼前一亮! 利用孙策与江东诸族的矛盾,继而寻求机会除掉孙策,此事贾诩心里已有想法,但山越这件事,他还真没有想到。 如果两者能齐头并进,那产生的影响将难以预估。 即便铲除孙策失利,可要鼓动山越闹事,这也能钳制住江东。 “此事需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贾诩微微低首道。 “不急,一切按老师所想即可。” 曹昂淡笑道:“亲军校尉部有老师执掌,某很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就是曹昂的用人准则。 如今曹昂有太多事要做,他不可能什么事都一直盯着,所以要叫信任的人,去合适的位置掌权,就是他要做的。 “还有一件事,某也觉得可以试试。”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抽出一份卷宗,起身朝贾诩走去,“此次讨袁,让某明白一个道理,麾下没有充足的人才,是无法将各项谋划促成的。” “荆州也好,江东也罢,从北方避难的才俊太多,这还有本州不得志的才俊,如果能叫这些人,通过各种方式聚拢到南阳,这对后续的治理与开发,还有征伐荆州,攻略江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老师,这是某拟的一份名单,当然并不全面,某想在荆州、江东两地开启人才截胡战略,此事就拜托老师了。” 讲到这里,曹昂将所持卷宗,递到贾诩身前。 贾诩伸手接过,在曹昂注视下,贾诩打开卷宗翻看起来,上面的名单是按地域罗列的,而看到这些人名时,贾诩的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这计划好啊! 在贾诩看来,如果真能将这些人,分批聚拢到南阳,这对曹昂是极其有利的,如果荆州、江东两地,最后真叫曹昂统领麾下悉数攻占,那曹昂在曹氏的地位,将是无法撼动的,哪怕是曹操都不行! 这才叫安稳啊。 也是这样,叫贾诩决意促成此事,如果上面的人,真有冥顽不灵之辈,那要设法铲除掉,而不叫刘表、孙策驱使,这也间接帮助到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大计! “此事交给诩来办。” 想到这里,贾诩合上卷宗,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如此就辛苦老师了。” 曹昂抬手还礼道。 只是曹昂不知道,在贾诩的心底已经因为此事联想很多,甚至对上述之人,谁要敢不接受邀请,一意孤行的要投效刘表或孙策,那他们的下场,就是面临一次次暗杀,直到把他们给除掉!! 第220章 工商一体化,大杀器必将震四方 离开南阳开启讨袁,曹昂在汝南、庐江、九江经历很多,而在这段时日,南阳也经历了很多,甚至改变也很大。 南阳郡。 宛县城。 “大兄,还好有您领军在前线征战,为南阳输送了大批被俘叛贼叛军,不然宛县城想如此快兴建外城,以增强宛县内外城防,恐是极难的事情。” 热闹的街道上,曹震带有几分激动,边走边对曹昂禀道:“因为建城青壮不缺了,南阳太守府遂向南阳商会追加订单,这让南阳诸族都下了血本,新建了一批工坊,以满足建城的各项需求。” “甚至您先前定的新城,也都跟着加快了营建速度,如今的南阳各地,都呈现欣欣向荣之姿。” 听着曹震所讲,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这纷争的乱世下,除了少数人喜欢外,更多是渴望安定的,毕竟对他们而言,安定意味着没有危险。 南阳郡在过去,经历太多的战乱侵袭,这也导致南阳的情况复杂,可真要能将这些根节梳理出来,南阳迸发出的势头将不可挡! “这几日我简单了解下,在我领军响应讨袁之际,从司隶校尉部避难的群体不少,这些人都是怎样安置的?”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曹震、曹政二人道:“这离开的南阳久了些,对今下南阳的变化,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哈哈~” 二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兄,还是我先讲吧。” 曹震笑过之后,开口道:“您说的那些人,多数都被太守府,给安置到新辟民屯下了,与此同时,在淯水大营所募新卒,有一批转隶到军屯下。” “在您没有班师归宛之际,太守府已然公布告示,格外重视今岁春耕,这叫南阳商会的那帮人,可谓是狠狠赚了一笔,大批的耕具缺口,就因为这,在南阳多地还出现抬价抢人的现象。” “您是不知道啊,此前因为涌进大批避难群体,加之前线在打仗,咱南阳治下多地的粮价又出现起伏,但好在有满君他们在,使得此事很快就解决了,为此南阳商会还剔除了一批家贼呢。” “就该这样!” 曹昂听后,眼神凌厉道:“当初某创设南阳商会,就是为了有钱一起赚,谁要是敢破坏这秩序,那就是贪得无厌。” “南阳想治理好,开发好,规矩就显得尤为重要,倘若人人都不守规矩,那南阳根本就好不了!” “是这个道理。” 曹震点头附和道:“当初处决那批被南阳商会剔除的家贼时,满君讲的跟大兄差不多,这迎来不少人的附和,也是经此一事后,南阳诸族全都老实了。” “现在根本就没人敢违背太守府之令,一个个还巴不得太守府能出些新策,毕竟这样他们就能跟着大赚一笔。” “你这算说到点子上了。” 曹政微微一笑道:“这次子修班师归宛,以镇南将军之名节制四郡,还提出一系列新策部署,在南阳商会的那帮人,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不管是兴屯建城,亦或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都需要大批的工具、耕具,现在有不少人都在鼓捣南阳商会对外扩建呢。” “除了此事,就是跟军器局有合作的,十几万大军的各式军备,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需要更换,这带来的获益都是极高的。” 真的是都改变了。 而听到曹政所讲,曹昂心底生出感慨,随着时间的推移,潜龙计划逐步发威,本负责执掌军器局的贾诩,便将具体事务交由曹政负责,而他将更多精力放在隐秘战线,这对曹政的压力是极大的。 在曹昂响应讨袁期间,别看他所领大军,不是跑去汝南南境,就是渗透进庐江郡,以达到他的战略部署。 但乐进统领的各部,不管是在汝南,亦或是赴庐江,这所需的各项军备军械,那全都是靠军器局供应的。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乐进等将麾下将士不断增加,对于军备军械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增加。 这也好在有战场缴获,分批通过韩暨筹建的转运体系转移回南阳郡,不然南阳也不会有此等改变。 “子修,如今你节制四郡,军器局这边要扩建吗?”在曹昂感慨之际,曹政想了想,还是讲出心中所想。 “毕竟四郡屯驻的兵马众多,这需要更换的甲胄军械等势必是不少的,如果仅靠在宛一地军器局所建工坊,恐很难满足供需吧?” “当然要扩建。” 曹昂微微一笑道:“在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某已让各自太守府寻找合适地域,以筹建起军器局分司驻地。” “堂兄,这段时日你有的忙了,各地分司的人选你要挑好,确保各地分司组建起来,就能尽快运转起来。” “此外在庐江境内,还要特别筹建一处造船分司,今后征伐荆州,攻略江东,没有水军是绝对不行的。” 曹政难掩激动!! 曹昂要他干这些,是对他的信任,对曹政而言,他必然是要干好的!! “大兄,那南阳商会要扩建吗?” 曹震听到这里,当即上前道:“贾穆这段时日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来找大兄,此事我先替他问问。” “肯定要扩建。” 曹昂伸手轻敲曹震脑门道:“四郡是要兴农,但工商也要扶持,工就是堂兄所掌的军器局,还有与之配套的对应领域,而商,那就是以南阳商会为首的存在了。” “多面开花才有利于四郡治理与发展,单一的兴农,或许能叫四郡安稳,但却无法支撑起镇南将军府的各项谋划。” 曹昂知道他做的这些,会叫四郡承受极大的压力,特别是粮食供应,但随着军屯的规模扩大,那在军器局量产的曲辕犁等先进农具,就能成批的运用到军屯上,到时军屯的产粮规模必然增多。 而以上先进农具,曹昂已命人送抵许都,曹昂相信曹操知晓这些后,定然会安排好人手在开辟的军屯使用的。 既然知晓一些事,曹昂就必须将其运用起来,发挥好整合的力量,以叫这些先进技术转化为成果才行。 第221章 赐名建军,迈向强军的关键一步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各路诸侯割据一方,有一个主旋律是不变的,那就是一应事宜,都将围绕着征战展开。 只是情况是这样,但在实际境遇下,却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继而在暗中去掣肘与算计。 而促成这一切的,是底蕴浑厚的世家大族,他们往往会为了宗族利益,从而做出一些抉择出来。 这也让争霸变得更复杂。 可在当今这世上,唯独有一块地域却成了例外,那就是归曹昂节制的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 这四郡皆有一个特点,因为有曹昂的存在,使得治下诸族遭到了重创,不管是怎样促成的,但情况就是这样。 而曹昂能如此年轻,就被曹操委以重任,恰恰是因为曹操看到了这点,自家长子不特别依赖诸族,甚至叫诸族为自己所用,这是他一直想做,但却无法在治下推行的,可在南阳、汝南四郡,因为种种原因下促成了,曹操可不想放过这等机会,他想看看这样的地域,在曹昂的节制下,究竟能迸发出怎样的威势!! “大兄,徐盛、陈到他们统领的大军,如今都赶回南阳了,接下来您打算怎样安置这帮兵马?” 几日后。 镇南将军府。 曹铄难掩心头激动,对伏案忙碌的曹昂道:“当初您可说了,我等随您归宛后,是能统一部兵马的,这事您不会忘吧?” “是啊大兄。” 夏侯衡紧随其后道:“先前我等随您一起讨袁,这前后立下的战功,您是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回来了,您可别因我等年岁,就把此事给搪塞过去啊。” “大兄~” “大兄~” 夏侯霸、夏侯充一行此刻也都上前道。 反观曹彰、夏侯楙他们,无不是带着羡慕的看着,他们也想统兵,可他们的岁数太小,除了待在自家大兄身边继续历练,根本就不可能统兵的。 “行了。” 而随着曹昂讲话,本吵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曹铄、夏侯衡一行,无不眼巴巴的看着曹昂。 这一幕叫丁仪、丁廙、丁谧无不笑了起来,他们已调进镇南将军府任职,他们也从没有想过要统兵,这不是他们擅长的。 “此次由徐盛、陈到带回的兵卒,某打算从中筛选五千精锐,赐号幼军,设校尉一名,都尉若干。” 曹昂撩袍道:“凡是在此次讨袁立功的,都到幼军去任职,曹铄任校尉,余下怎样安排,由你们自行推举,今后这支幼军归我直接节制,隶属镇南将军府中军序列,这样的安排你们可还满意?” 曹铄他们听后,非但没有失落,相反一个个都很激动。 是。 在此前讨袁中,他们的确统领的兵马不少了,但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隶属在其他武将麾下,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曹昂单独设幼军,叫他们到其中去任职,这等于他们拥有了一定自主权。 毕竟曹昂是镇南将军,不可能为了一部营校,就忽略对其他的关注,也就是说,在幼军中所任之职,他们是能按自己想法来操练麾下将士的。 “但我丑话讲到前面。” 见曹铄他们如此,曹昂伸手道:“谁要是在职期间,敢有所松懈,敢使麾下生乱,那就不止撤职那样简单了!” “喏!” 曹铄他们当即抱拳喝道,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一个个离开许都,跑来宛县,不就是想在曹昂麾下历练,与此同时,通过自己的能力,来向他们的父辈证明,他们也不差!! 现在机会好不容易争取来了,他们如何会懈怠呢? 二代子弟也该逐步崭露头角了。 看着眼前这帮家伙,曹昂心里暗暗道,接下来的征伐荆州、攻略江东,曹铄他们必须能独当一面,年岁从不是唯一,能力才是关键,至于忠诚,曹昂从来都不考虑,这世上谁都可能会背叛曹氏,唯独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曹氏基业的一份子!! “大兄,赐号建军的,只有幼军一部吗?”在这等氛围下,曹彰走上前,看向曹昂道。 “怎么可能。” 曹昂笑笑,扫视堂内众人,“这次赐号的,还有十几支,既然父亲让我以镇南将军节制四郡,那在治下屯驻的大军,必须要明确隶属于镇南将军府。” “凡是赐号的营校,皆是我镇南将军府的精锐之师,一应待遇会明确下来,接下来镇南将军府会给赐号营校,分批更换军备军械,使得各部营校战力得到提升,为今后的征战蓄势!!”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铄、夏侯衡他们的表情变了,原本以为他们是唯一的,却不想还有不少营校,会有这样的殊荣。 且听曹昂的意思,被赐号的营校,今后是镇南将军府全力保障的,而没有赐号的,恐多数要分流去新兵大营,或者去军屯。 这一路追随曹昂归宛,曹铄他们是一直在旁聆听的,原本他们心底还有不少疑惑,可如今这疑惑全没了。 “在军功面前,人人平等,谁在战场立下战功,谁就能提拔上来,谁就能得到对应赏赐。” 看着曹铄他们,曹昂继续道:“你们也别因为自己年岁小,就觉得没有机会,但也别因为你们的身份,就觉得什么都紧着你们。” “在别处可以,但在我这里不可能。” “接下来镇南将军府要有战事,你们也是要参与其中的,所以一个个都给我铆足劲,拿出真本事来。”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曹昂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他要维系一个相对公平,他要在四郡构建一个完整的军队体系,以间接影响到曹操,军队就是打仗的,那就要走向正规化,职业化,或许这条路走起来很难,但他必须要走下去。 因为在曹昂的眼里,可不止割据各地的诸侯势力,还有盘踞在边塞的异族势力,不把这些势力打服了,那他们是不会真正臣服的,继而融入进这片土地的!! 第222章 文脉聚帝乡,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曹昂班师归宛后,比领军响应讨袁还要忙,战后赏赐要解决吧,节制四郡军政要处置,跟麾下谈心要进行,因为伐荆口号喊出来,继而衍生出诸多事要解决,看起来曹昂执掌了大权,成为曹氏上下,乃至天下炙手可热的存在,可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啊! 忙。 忙。 忙。 这是曹昂的唯一感受。 甚至在解决一些事情时,尤其是涉及战后赏赐这块儿,曹昂有一个想法愈发强烈,他做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是不是老登将他最头疼的事,分出来一部分甩给自己了。 眼下受曹昂节制的大军有十几万,这其中有追随曹操的精锐之师,但也有曹昂领兵离宛后分批招募的,一场场战事打下来,弱的死在战场上了,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战争就是台绞肉机,这话一点都不假。 “军勋田要单独造册,按战功评级授予对应军勋田,根据每战情况,明确不同期限的免征赋税,最高可免征二十年,但所产粮要优先卖给镇南将军府。” 去往卧龙书院的途中,曹昂倚着软垫,对丁仪、丁廙、丁谧说道:“免征赋税期满,按最低标准征收赋税,总而言之一句话,军勋田是给立功将士的福泽,是对他们战场立功的一种表现。” “军勋田不准买卖,不准侵占,镇南将军府要在一定期限进行筛查,一旦发现有违背此令者,就按律法处置!” “喏!” 丁仪三人忙作揖拜道。 但在三人的心底,却生出了各异想法,尽管他们先前没有做过此类事,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不是不知道赏赐之事。 曹军先前就没有过这种赏赐。 自家大兄在四郡推行的军勋田,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不为过,可是这样做,真能长久维系下去吗? 毕竟今后的仗可不少啊。 如果搞到最后,军勋田规模不断增多,可这种性质的土地,又该从何处去获取啊?治下其他群体又会怎样想?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就是曹昂有意为之的。 军勋田的规模,今后必然会很大,而这部分土地,是支撑曹氏涉军赏赐的根基,继而激励麾下将士奋勇杀敌,与此同时也为遏制土地兼并,只要此策能极好的延续下来,那么曹氏豢养的军队,会绝对效忠于曹氏。 而在乱世纷争下,枪杆子永远是最重要的。 更别提军勋田一事,还关系到后续开发荆州,开发江东,毕竟汉末时期的长江以南,还没有真正开发出来,很多地方还属未开发状态。 等到他所领的镇南将军府,真正将刘表、孙策这帮割据诸侯解决了,战争不再成为主旋律,民生治理就要支撑起来才行。 这些地域的治理与开发,可不是讲讲那样简单的,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服教化的少数民族,都是需要耗费大力气解决的。 “公子,卧龙书院到了。” 车驾缓缓停下,典满的声音响起。 “走吧。” 曹昂撩袍起身,对丁仪三人道,随即便走出了车驾,尽管有众多的事务要处置,但卧龙书院还是要来的。 在曹昂领兵响应讨袁期间,南阳迎来一个战时发展期,从汝南、庐江缴获的钱粮,源源不断的汇入南阳,且前线的各项需求,又让南阳上下铆足劲满足,这让南阳治下是一片欣欣向荣。 此等背景下,也使大批群体选择落脚南阳,这其中就有不少大儒名士,以及大批读书人来到卧龙书院。 “公子~” “公子~” 曹昂走出车驾,负责宿卫的典满、许仪,还有陈祗、张通、陈化等人,纷纷朝曹昂抬手作揖。 在汝南期间,曹昂得到的不止陈到这员大将,还得到了陈祗、张通、陈化这些小牛,固然那时的曹昂,已领兵去奇袭弋阳等地,但负责统兵的乐进,却按曹昂所留名单,将这帮人聚拢起来了。 只不过这几位还没有及冠。 但没及冠又怎样? 先带在身边养着呗,总好过跑到敌方势力下要强。 早在讨袁期间,曹昂就想好后续要做的事,他要凭一己之力征伐荆州,攻略江东,麾下驱使的文武必须足够多。 可另一方面来讲,他不能从曹操麾下去划拉太多,毕竟曹操面对的压力,可要比他大的太多了。 雄踞河北的袁绍,盘踞徐州的吕布,动荡不休的青州各方,还有乱成一锅粥的关中与西凉,就这还没有提到河内的张扬,还有其他势力呢。 如此境遇下,要是从曹操麾下划拉的太多,那整个北方曹氏不参与了?这是典型的舍本逐末。 而曹操派来的文武,也就乐进、李整、丁斐进入到了曹氏核心圈内部,诸如满宠、于禁、李典、李通、许定这帮文武,多数只能算崭露头角了,但却尚未有极大影响力,所以他们在曹操麾下做事,跟在曹昂麾下做事,差别是不大的。 但这些人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所以曹昂能将他们最大化的利用起来,赶在官渡之战爆发前,叫他们发挥出更大作用。 所以这等境遇下,追随曹操麾下的文武,能划拉的就这么多,而别的缺口,就只能想方设法的从别处去聚拢。 如此就有了南阳一系,汝南一系,庐江一系,九江一系,这帮文武因为曹昂才聚拢到曹氏麾下,但他们想要崭露头角,想要跻身曹氏核心圈,那就要凭借各自本事了,舞台曹昂提供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至于曹昂这样做,会不会惹得沛谯一系,汝颍一系的不满,曹昂从一开始就解决了,不,更准确的来讲,是远在许都的丁氏给解决的。 以曹铄为首的核心二代来宛历练。 也正是这样,在后续拿下寿春后,被曹操任为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后,曹昂细想一些事,就愈发敬佩这位母亲。 这政治眼光太超前了。 而是这样,现在不止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来他身边历练了,就连沛谯一系、汝颍一系的核心文武子弟,都来他身边历练了。 当然这也离不开曹操的默许。 这既是一种肯定,又是一种责任,眼下的曹昂,包括帝乡南阳,在曹氏的份量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才多久,卧龙书院就有此等规模了。”被围聚着的曹昂,看着眼前的卧龙书院,忍不住感慨道。 丁仪听后,笑着对曹昂道:“据满君所言,大兄离开南阳没多久,就有一批大儒名士来宛,就是想进卧龙书院。” “也是从那时起,卧龙书院的营建,规格与营建外城是同等级的,大兄还不知道吧,卧龙书院是在内城营建,但在外城,还有不少附属建筑,规模最多的,当属书院老师及学子的居所。” “不止是这样。” 丁谧紧随其后道:“先前大兄叫子宁(曹震表字)暂管的南阳时报,今下在卧龙书院有不少人,都向该报投稿呢。” 讲到这里时,丁谧还特意看了眼左右,见曹震没有在场,这才想到此次来卧龙书院,是自家大兄临时起意来的,所以没叫太多人追随。 “兴教一事必须做好,这是治理地方的关键所在。” 曹昂听后,双眼微眯道:“我军从各郡搜集的典籍、书籍等,要尽快归类移交给卧龙书院管辖,其中的孤本,要跟军器局接洽好,尽快刊印出一批。” “另外记一下,日后提醒某,要跟卧龙书院的人商榷输送教师一事,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的郡学、县学都需要大批人手,不然适龄的学童想进县学,学子想进郡学,根本就无人能授业解惑。” “喏!” 随行的陈祗立时作揖道。 身边能驱使的人多了,的确给曹昂省去不少烦恼,尤其是自家人,像丁仪、曹铄他们,这是能将一些重要事,交给他们去做的。 在曹昂看来,年轻不算什么,做错了事也不算什么,自家人嘛,要多些宽容与包含,但恰恰是自家人,却不能染了明知是错就是不改的毛病。 谁要是有了这毛病,那曹昂是会下狠手整治的。 在许都,曹昂他是小辈,做事不能太霸道。 但在帝乡南阳,他就是最大的,尤其是自家人这个圈子,谁要敢不听话,那曹昂会叫他知道啥叫家法! 而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丁仪、曹铄这帮二代子弟,没有像在许都那样做事随性,一个个在南阳都知收敛脾性。 没办法啊。 一个是他们难得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是紧箍始终在他们头上戴着呢,谁要是惹曹昂不高兴,那是真给送回许都去,可这会带来什么,他们都不用多想都知道。 本来是想离开父辈庇护,叫父辈对他们刮目相看的,这要是送回许都去,别说来自父辈的爱击了,他们自己面子这关都过不去。 “快点!辩论要开始了。” “对对对,抓紧赶过去。” 在曹昂一行走进卧龙书院,就见到不少学子朝一处跑去,这叫丁仪他们不免生疑,这次他们过来,是曹昂临时起意来的,所以并没有通知卧龙书院方面,按曹昂的说法,他不希望有准备的迎接,他想看到卧龙书院最真实的一面。 “走,过去瞧瞧。” 曹昂对丁仪一行道。 卧龙书院占地极大,能同时容纳数千人授业解惑,而为满足不同授业需求,卧龙书院建了很多建筑群。 对教育,曹昂是真重视。 但在曹昂的心里,卧龙书院只留真才实学,至于混日子,钓名沽誉之辈,哪里来就从哪里去。 且在这大背景下,没有潜力的人,要么到镇南将军府或郡县去就任低级职官,要么就去郡学、县学去传授课业。 卧龙书院,就是曹昂给自己定的人才库,是为满足今后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需求,更是为满足后续治理荆州、江东的需求。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曹昂是有试错成本,但他不愿把宝贵的时间,都用在试错上,因为在他的心里,真正的对手,不止是这帮诸侯,还有边疆的那帮异族势力!! 卧龙书院大礼堂。 “今下讨袁已经结束,国贼伏诛,所部倾覆,对我南阳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节制郡县而言,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而非是再起兵戈,对荆州论战,如果冠军侯一味地恋战,那与其他诸侯有何区别?” “你这话讲的就不对了,在讨袁期间,荆州刘表不顾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悍然对我南阳多地展开袭扰,此举与国贼又有何区别?” “话不能这样讲,此事我多少是知道些情况的,这与冠军侯在南阳,在汝南期间,对世家大族多有苛待相关……” “你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难道依着你所讲,不管是谁犯下什么错,只要是他出身世家大族就能够免罪了?” 在这大礼堂内,聚集着众多的人,而在大礼堂核心,有一帮学子分为两派,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着。 在大礼堂的正台,则坐着不少人。 曹昂一行在赶来之际,在典满、许仪的开路下,曹昂进到大礼堂内,他不止听到了辩论双方所讲,还见到了正台上坐着的人。 只是曹昂的眉头却紧蹙起来。 “这是在议论伐荆啊。” 同行的丁仪几人,听到这里时,丁仪小声对身旁几人道,可在讲这些时,他们都下意识看向曹昂。 伐荆的口号,从镇南将军府传出后,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单单是在宛县城内就引起不少议论。 有赞同的。 有反对的。 对于这种舆情,曹昂没有在意,他有太多的事要忙,且此口号传出后,的确给镇南将军府上下,包括各郡治下都带来曹昂想要的影响。 但是叫曹昂没有想到此事居然在卧龙书院引起如此反响。 “看来有些事,要干预了!” 曹昂听着听着,脸色阴沉下来,眼神凌厉起来,卧龙书院的人多了,有些风气就会出现,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第223章 分级分流,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教育发展是曹昂治理地方的重要一环,曹昂要打破教育垄断、晋升垄断秩序,叫更多的人能读书,继而在合适的时机,推动官员选拔制度改革,这才是从根上去解决问题。 经历的多了,看到的多了,曹昂发现汉末各地是庄园经济模式,有底蕴,有传承的宗族群体,在地方兼并大量土地,藏匿人口,逃税避税,继而以族产族学壮大自身,而战乱频发下这种势头愈演愈烈! 曹昂想打破这一切,但他必须要稳着来,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来。 因为他做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了尚且会引来诸多争议与抨击,那就更别提败了会带来什么了。 所以在领军讨袁期间,曹昂做了件事,凡是被攻破的宗族势力,他们累世积攒的藏书,都被麾下各部搜集起来。 支撑教育发展的根本是书籍! 卧龙书院肩负的职责很重,曹昂可不希望一两颗老鼠屎,坏了他精心煮制的一锅汤,任何人都不行! “公子来了?何时的事?” “冠军侯来卧龙书院了?” “走,快去见公子!” 卧龙书院大礼堂的辩论仍在继续,而在卧龙书院各处,一些人神情各异,快步朝卧龙书院核心赶去。 曹昂负手而立,打量着眼前的正堂,对卧龙书院的人,从他班师归宛后就清楚了,满宠将一应案牍卷宗都叫曹昂看了。 起初曹昂还很高兴,他在南阳创办卧龙书院,以官学名义进行扶持,真的做到截胡刘表在荆州发展官学,一批名士大儒没有去荆州,反留在南阳了,但直到今日,听到大礼堂的那场辩论,一些人的言论与反应,叫曹昂生气了。 “公子~” “冠军侯~” “将军~” 不多时,正堂进来不少人,道道声音响起,曹昂缓缓转过身,看着赶来的一众大儒名士,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诸公,诸君,今日昂特来卧龙书院,叨扰了。”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抬手一礼,对赶来的众人道。 尽管曹昂带着怒意,但曹昂并没有就此发作,赶来的这帮人,有曹昂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领军讨袁的这段时期,是卧龙书院发展最快的,毕竟得曹昂的全力支持,南阳太守府全力落实,不然书院在内城扩建,断不可能占地如此多。 今下的南阳郡治所在,尤其是打赢了讨袁之战,将袁术所部给倾覆掉,说寸土寸金这一点都不为过。 许慈、朱野、任健一行,司马徽、刘廙、尹默、李仁、李譔一行,对曹昂的突然来访,是有各自想法的。 但曹昂却没有聊别的,跟在场众人进行寒暄,甚至在此期间提到了荆州州学事宜,卧龙书院的问世,的确叫一批大儒名士留在南阳,但是在荆州的,还有先前避难荆州的,却是没有来。 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宋忠了。 不过不要紧。 能从荆州学派里抢走一批大儒名士,这在曹昂看来就是纯赚,毕竟靠此学派的确使荆州吸引大批人前去进修。 这其中就有诸葛亮、徐庶、石韬、孟建、崔钧等一批俊才,就这还没有悉数荆州本土的俊才。 “…昂此来卧龙书院,的确有几件小事。” 在一番寒暄后,跟众人熟络起来,曹昂笑着说道:“在讨袁期间,昂偶得一批典籍,所以就想将其转交给卧龙书院。” 听到此言,在场众人露出各异想法。 而真正激动的,也就只有许慈了。 卧龙书院是曹昂提出创办的,所需钱粮亦是曹昂直拨的,但涉及筹建种种事宜,却是他一直在操办的。 对卧龙书院,他是真有感情的。 尤其是一批名士大儒携所收门下弟子,还有一大批读书人赶来南阳,使得卧龙书院的规模扩大,这叫许慈是很高兴的。 许慈师从刘熙,钻研《周易》、《尚书》、《论语》等,能够一批大儒名士来,尤其是精通经学的,这段时日可叫许慈收获颇丰。 “不过近来镇南将军府,有诸多事宜要解决。” 曹昂话锋一转,看向许慈一行道:“卧龙书院这边有不少事要做,来进修的学子,要授业的讲师,昂觉得应该进行一场比试,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有真才实学,大家都拿出来。”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曹昂想讲的,一些人听出来了。 司马徽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镇南将军这是不高兴了。 为何? 还不是近期在卧龙书院生起的风潮。 “公子说的不错。” 朱野此时上前道:“师承固然重要,但自身才学才是根本,卧龙书院幸得公子支持,才得以有今日。” “恰恰是因为这样,几乎每日都有大批人来投,然卧龙书院就这么大,这也在宛县引起不少事来。” “这也是昂的意思。” 曹昂微微一笑道:“真正有才学的,就留在卧龙书院授业,注释,撰书,进修,才学差些的,可到郡学、县学去教书育人,当然这也是为自身学问更精进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此方能在学术上有大突破,诸公,诸君以为呢?” 对朱野的率先表态,曹昂是满意的。 但曹昂也知,卧龙书院发展到现在,在内部势必也存在着争斗,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眼下曹昂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问题给解决了。 卧龙书院是曹氏的教育根基,不是某一小撮人的教育根基,谁要是连这个根本都忘了,那干脆就别在卧龙书院待着! 曹昂讲这些话,看似是有商有量,但实则却不容任何人质疑,今下的南阳也好,卧龙书院也罢,早已今非昔比了,谁要是受不了就可以离去。 曹昂的确是缺人,希望有更多人才聚拢到他身边,投效到曹氏麾下,但绝不代表曹昂会放弃底线。 先前曹昂想等些时日,再明确这些事宜,但今日临时起意来卧龙书院,见到了种种之后,曹昂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话,那卧龙书院就失去掌控了!! 第224章 曹子修办家宴,谁言少年无壮志? 五月悄然而至。 天愈发炎热。 “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打破了内院平静,一帮年岁不一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 看起来很融洽。 “将军打算如何安置这些子弟?”正堂内,袁华端着漆盏,朝站在临窗处的曹昂走来,神情自若的开口道。 “阿姊为何这样问?” 曹昂笑笑,看向袁华说道。 “将军~” 袁华玉颊微红,对曹昂道:“能别这样叫奴吗?” “哈哈!” 见袁华如此,曹昂笑的更大声了,这叫堂内坐着的邹氏、大小桥、步练师几女,心底生出各异思绪。 有人的地方,就会掺杂有别的,尤其是在女人堆里,或许最初时没有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就会变。 一场讨袁之战结束,曹昂的后宅多了几位,这对独守空房的邹氏而言,莫名感受到了紧迫感。 或许最初有不情愿吧,但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了。 而大小桥、步练师,乃至是袁华,最初跟曹昂时,这心底或多或少都有想法,但在跟随曹昂回归南阳,见识到南阳的种种,特别是宛县的繁华,一些想法也在悄然间改变了。 对于这些,曹昂都看在眼里,但他却没有多讲别的。 这乱世终究是属于强者的。 今下曹昂的这些女人,哪怕是出身不错的袁华,只能算是曹昂的妾室,至于正妻,那需曹操、丁氏商定才行。 到了曹昂这等身份,婚姻是不受他控制的,正妻必然是精挑细选的,这牵扯到的不止是曹氏,还牵扯到了丁家,甚至还有夏侯一族。 没办法,曹昂的身份太特殊了。 特殊到现在,曹昂的正妻人选,即便是曹操还没有想好。 其实对袁华适才所讲,曹昂如何能没有听出来,曹昂要是没有想到,那就不会有今日的家宴了。 最初在汝南的时候,得知一批子弟要来南阳进修,曹昂想的是不多,一帮核心圈层的子弟过来,这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责任。 可随着这批子弟先后赶来,还有一封来自丁氏的信,尤其是在这信中,丁氏隐晦提及几个人,反倒叫曹昂多想了。 来南阳进修的荀恽、荀俣(彧子)、郭奕(嘉子)、荀缉(攸子)、程武(昱子)、毛机(玠子)、董胄(昭子)、吕翻(虔子)、卫臻(兹子)、枣处中(祗子)、韩荣(浩子)、钟毓(繇子)、戏和(戏志才子)……这都是曹操倚重的文武,或被曹操所重视的。 而在这帮子弟里,丁氏隐晦提及的几个人中,叫曹昂看出自家这位母亲,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关怀。 恰是这样,叫曹昂关注到这几位,一个是卫臻,一个是钟毓,也因为关注到钟毓,又叫曹昂意外发现一女,张昌蒲! 此女或许史料记载不多,但其生的儿子,曹昂却如雷贯耳,钟会!! 此女是以侍女身份,随钟毓一起来宛服侍的。 汉末大族之所以了得,根就在于藏在暗处的联姻关系。 正是这样,让曹昂突然回过味来,这帮子弟来宛进修,除了曹操的肯定与默许外,还掺杂有更深的考虑。 这是把帝乡南阳,当做是质子地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质子,可在这等大背景下,少数安排一些过来,那就是这个政治目的。 这一时期下,钟繇在建安二年,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而在今年,在曹昂班师归宛前后,李傕被段煨等关中诸将除掉了,这标志着董卓残余势力尽无,关中迎来了新的时期。 联想到这些的曹昂,在心底就一个感受,老登太厉害了!! 所有人都在他谋划之下。 或许今下所处境遇,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的改变,但这种大势改变下,自己还没有斩获更多好处时,老登还在寿春时就已想好后续了。 因为这一联想,曹昂明白许都定然会有事发生,关中会有事发生,甚至在今年,老登还会做很多事。 这才把一切都说通了。 看起来他以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是以自身实力赢得老登认可,但实际上老登是在整合麾下,那目的为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乱世枭雄该有的风采啊!! 但也恰恰是这样,也叫曹昂进一步感受到丁氏对他的爱护,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认他做了亲子,那就真的当亲子看待,甚至还担心他看不透一些事,特意写信派人送来宛县,即便是亲母子,也就这样了吧。 “阿姊,有件事需你出面。”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伸手轻抚袁华脸颊,微微一笑道:“某看重一女,你来将其揽进将军府。” “好~” 袁华微微点头。 大族女的眼界与见识,的确不是小门小户能比拟的,尽管曹昂没提是何人,但袁华已经猜到是谁了。 张昌蒲! 可袁华不明白,为何曹昂会对此女有青睐,的确,此女是长的不错,有几分姿色,今下也在此服侍,但一个钟家女婢,还不至于叫曹昂动情吧? 只是袁华哪里知道,曹昂想收此女,可不是因为动情! 在袁华思量这些时,曹昂已笑着离开正堂,在典满、许仪的簇拥下,朝堂外开设的宴席走去。 “大兄!!” “大兄!!” 聚在一起的曹铄、曹彰、夏侯衡这帮核心二代,瞧见自家大兄终于舍得出来了,一个个兴奋的朝曹昂跑来。 而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这些人也都纷纷走来。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伸手轻拍曹铄肩膀,随即把手按在曹彰脑袋上,微微一笑道:“今日是家宴,无需有那么多规矩,即便是在许都,我等也难得聚在一起,不想在他乡,却聚在一起了。” “哈哈!!” 听到这话的核心二代,一个个都大笑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虽然笑了,但跟这个圈子却若隐若离。 这就是老登对他的考验!! 既然你想独当一面,可以啊,那派到你身边的子弟,你就设法将他们调动起来吧,这可不是历练他们那样简单,更深层次的是如何通过拉拢他们,继而叫他们的父辈,在各自领域更有斗志。 这等于是戴着镣铐起舞。 很难。 但却很有挑战。 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未来曹氏的继承者,如果一味地只知打打杀杀,却不知拉拢麾下的人,或者只知重用曹氏、丁家、夏侯三族的人,那就不能被称之为优秀的继承者,因为曹昂的不俗表现,反倒叫曹操对其的要求更严了。 倘若在曹昂身边历练的,只是曹氏、丁家、夏侯三族子弟,不管曹昂讲什么,甚至是对他们有打骂,曹铄这帮子弟,没有一个会生曹昂的气,甚至还怕曹昂把他给赶回许都去,没办法,谁叫曹昂是最大的呢。 但有了别的子弟过来,有些事就要斟酌了,这期间还要兼顾三族子弟的情绪与想法,带头大哥可不是那样好当的。 “来此赴宴的,那都是最亲近的。” 在一番寒暄下,曹昂坐于主座,看向眼前众人,举觞笑道:“既然来了南阳,那就要做出些什么,好叫家中的父辈都知道,我等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到曹昂这样讲,一些人情绪激动起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他们,那下巴都快扬到天上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现在独统一部了。 幼军,这可切实是他们在管着的,曹昂是节制该部不假,但日常操练,乃至是演练,全都是他们做主。 能力是培养出来的。 自信也一样!! “我等父辈在北征战沙场,挥斥方遒,那我等小辈在南也要做出番成就来!”在这等态势下,曹昂继续道:“年岁小的,先在卧龙书院,年岁大的,在镇南将军府上下,记住,不管在任何地方,你们要做的,都是你们想做的,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来找某!” “喏!” 众人齐声应诺道。 在堂外的这一幕,叫聚在堂内的袁华、大小桥、步练师、邹氏她们看到后,无不在心底生出各异想法。 特别是对袁华而言,因为眼前这帮子弟的齐聚,让她看出曹操对曹昂的重视,而这却叫她有些感慨,她的父亲,乃至是在河北的那位,似乎都做不到这一点,但偏偏不被他们接纳的曹操却能做到…… 第225章 最后一棵稻草,桓阶决意游说张羡 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在麾下聚拢的人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权衡,什么样的人适合去干什么样的事,这个人的喜好、关系、出身、背景等等,又跟何人有隔阂,甚至敌意,全都要考虑进来,如若敢有一丝没有考虑到,就极有可能导致要做的事功亏一篑。 关键是这一件事坏了,是否会牵连到别的事,如果没有牵连一切都好说,可万一真有牵连,那该如何进行补救?以避免更坏的局面发生。 这还是一个人,一件事所引发的。 那要是多个人,多件事;甚至一群人,一堆事呢? 这就是今下的曹昂,所要面对的境遇。 而曹操派来的那帮子弟,就是在给曹昂这种考验,既然你想独当一面的去做些事,那就要选择承受这一切! 因为这种事谁都无法免俗。 就像隔汉水相望的襄阳,尽管治下依旧是繁华热闹,可近期却因江夏郡发生的一件事,在无形间产生变化。 襄阳城。 某处民宅。 “校尉,事情已经查实,江夏郡太守黄祖激杀祢衡!”刘崇表情自若,对煮茶的史阿沉声道,然眸中掠过的精芒,却难掩其内心的激动! “据江夏郡暗桩来报,此事在发生之际,不少人都出言劝说黄祖,然黄祖被祢衡所言气到失去理智,就因为此事,还派人抓了些文士。” “难怪近来的襄阳,某总觉得有些奇怪。” 史阿似笑非笑,盯着刘崇道:“这刘表真够心黑的,祢衡赴荆以来屡次指摘刘表,甚至就荆州兵进犯南阳一事,不止一次的骂过刘表,说刘表枉为汉室宗亲,竟为一己私利,罔顾汉室威仪。” “没错。” 刘崇点头道:“据我等所探消息,刘表得知这些极其愤怒,想将祢衡处置而后快,但出人意料的,最后刘表没有动手,反颇为礼遇的将其送到江夏区。” “这就是刘表心黑之处。” 史阿嘴角微扬道:“刘表知晓祢衡名望极高,擅杀此等名士,定会在荆州引起风波的,所以就想借黄祖之手除之!” “关键这还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是黄祖杀了祢衡,恶气是出了,但骂名却背负了,闹不好啊,会叫荆州诸族排斥江夏黄氏。” “此等风潮一旦形成,黄祖为巩固自身权势,保住江夏太守之位,那势必会向刘表舍弃很多的。” 自亲率一批暗桩,渗透进刘表所领荆州,史阿一方面安插人手,叫一应暗桩得以改头换面,以各种身份渗透扎根,一方面在刺探荆州治下种种情况,毕竟想将潜龙计划真正发挥出成效,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亦是在这等大背景下,史阿他们梳理出荆州内部的复杂权力分属,别看刘表是荆州之主啊,可他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要倚重蔡、蒯、黄等族,以出让的权力作为交易,赢取以上诸族的支持。 真要溯本求源下,这是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为了能尽快掌控住荆州局势,所以才在私下做的交易。 荆州素来排外,不是谁想执掌荆州权柄,就可以执掌的。 即便是这样,刘表有蔡、蒯、黄等族支持,甚至跟蔡氏联姻,但依旧有荆州治下的一些人与宗族对刘表有排斥,与荆州州府面和心不和。 特别是荆南一带。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正是长沙郡太守张羡! 如果没有其他诱因的话,大家在面上还能过得去,可偏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山阳刘氏的族人汇聚荆州,除了这些群体的自身需求外,还有刘表有意提拔安插,以增强自身的权势与地位,这叫彼此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甚至支持刘表的诸族中,也有一些人对刘表产生不满。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江湖,而江湖之下必生纠纷,特别是涉及利益方面的,不管是哪方涉足,都不会轻易舍弃自身权益的! 这就是今下荆州的真实情况。 别看荆州以外的疆域,存在着不小的威胁与隐忧,可荆州内部对外之际,也在彼此间消耗着,牵扯着,这才是最真实的荆州!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江夏黄祖就要转投刘表麾下,以舍弃部分权益,而争取到刘表的支持?” 刘崇皱眉道:“如此蔡、蒯等族得知此事,势必会在一些事上考虑刘表更多些,这对我等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要把真相散布出去。” 史阿神情倨傲道:“刘表不是爱惜羽翼吗?好啊,那我等就偏不遂其所想,叫更多的人能议论此事,谈及此事。” 潜龙计划所涉层面众多。 然最终目的就两个。 一个是荆州。 一个是江东! 按曹昂最初所提,亲军校尉部干的事情,就是协助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在这一整体战略下,持续不断的削弱刘表、孙策等部诸侯势力。 看似在荆州、江东两地,势力早已明确了,就是刘表所领山阳刘氏,孙策所领富春孙氏,可实际上不是这样。 在这两股大势力下,还有着众多小势力。 就像曹昂领军离开南阳,赶赴汝南响应讨袁期间,荆州在毫无征兆下,对南阳展开了一次奇袭。 留守南阳文武,有很多并不知晓此事。 但在实际上,这就是在贾诩的操控下,让渗透进荆州的暗桩,去散布曹昂在汝南的一些所为,尤其是对汝南袁氏的做法,这样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放大荆州诸族的恐惧,继而影响到刘表的决策与判断。 只要荆州打了南阳这就够了。 甚至在贾诩看来,哪怕南阳失去些地域,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一旦讨袁最终势成,国贼袁术伏诛,待到曹昂领军凯旋归宛,那南阳就掌握了大义。 大义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唯一叫贾诩感到意外的,是曹昂留驻的于禁、李典、甘宁等将,一个个真的是挺厉害的。 面对荆州方面的突袭,居然没有丝毫纰漏。 关键是这次突袭下的从容应对,竟然也叫南阳上下勠力同心,这对贾诩而言绝对是意外惊喜。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贾诩就是在此时,真正的心属曹氏了,下决心要待在曹昂麾下做事了。 “只是这真的有人相信吗?” 刘崇眉头微皱,看向史阿道:“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不管祢衡怎样指摘,刘表是很生气不假,但却很少对外表露出。” “甚至于祢衡离开襄阳时,刘表还……” “有没有人相信,这不重要。” 史阿笑笑,对刘崇道:“重要的是叫有人怀疑就够了,一旦有了怀疑,很多事做起来就容易了。” “就像黄祖本人,还有其所在宗族,这也包括蔡、蒯等族,甚至还有山阳刘氏,一旦他们彼此间猜忌起来,特别是对刘表有想法,那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要动摇刘表根基啊! 刘崇双眼微张,心底生出了惊意。 甚至顺着史阿所讲,刘崇还联想到很多,这等事一旦发生,刘表势必会有反应的,如此就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现在对于我等而言,最重要的是借着祢衡之死,把荆州看似安稳的局势,给他搅动起来。” 史阿继续道:“除了某提及的以上群体,你不要忘了那些排斥刘表,敌视刘表的群体,在这股风潮掀起时,谁能确保他们就不会做任何事呢?” “张羡!” 刘崇惊呼道。 “没错。” 史阿露出欣慰的笑容,“在诸多排斥刘表,敌视刘表的群体中,就属这位长沙太守的态度最鲜明。” “当初制定潜龙计划时,公子就对荆州、江东治下,特别标注一些人,以设法渗透到他们身边,继而影响到一些事态演变。” “其他地方暂且不说。” “就单说荆州,张羡这个人明显是有野心的,也不甘于人下,关键是此人,对于所在乡党极其重视。” “围绕这一系列变动下,桓阶这个人,我等可以动动了,搅动荆州局势的事,就交由你来做,某要去见见桓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史阿跟过去的改变极大,尤其是史阿被贾诩派到荆州,亲自负责荆州情报体系筹建,这前后经历的种种,叫史阿的想法改变很大。 现阶段亲军校尉部的重心就是荆州! 对于史阿的抉择,刘崇心底尽管有些担忧,但他却也没有多讲其他,毕竟当下的形势而言,该博的时候就要一博。 别看他们远在襄阳,但也知晓自家公子已班师归宛,甚至已在南阳表明态度,要对荆州展开征伐,以表明在讨袁期间,荆州方面的奇袭行为! 隐秘战线看似见不得光,实则在很多时候却起到极大作用,他们这帮人愿意隐姓埋名,冒着一定的风险做这等事,为的不就是今后能光宗耀祖吗? …… 数日后。 襄阳城外。 一处庄园。 “你就不怕某将这些东西,全都上交到州府去?”桓阶沉默了许久,冷着脸,对自报家门的史阿冷冷道。 “襄阳近几日出现这等流言蜚语,州府那位是极其不满的,某要是将你擒获,一并交给州府,那……” “阿相信先生断不会这样做。” 桓阶的话还没讲完,史阿就笑着打断:“如果这是这样,阿在持敕登门之际,先生就不会命人请我进府。” “你就如此笃定?” 桓阶不屑的看向史阿道。 “不错。” 史阿丝毫不受影响,迎着桓阶的注视道:“因为阿知道,先生是能拎得起是非的,今下各路诸侯相争,我主迎天子以令不臣,而在国贼袁术僭越称帝之际,先是我主明确表态,后是我家公子积极响应。” “在天下观望下,最终促成各路诸侯联合讨袁,继而将国贼伏诛,使所部势力倾覆,还我汉室朗朗乾坤。” “阿知道先生是心怀大义之辈,且不说在讨袁期间,刘表为一己私利竟奇袭我家公子镇守的南阳,丝毫不顾汉室宗亲之身份,更不顾汉室之安危。” “就说祢衡之死,荆州上下谁人不知黄祖脾性,可刘表却偏要将祢衡送去江夏,这不摆明想叫祢衡死吗?” 桓阶眉头紧皱。 “再者言,先生在荆期间,别看刘表对先生是颇为敬重,但却丝毫没有重用先生之意。”史阿继续道。 “先生大义,早先因孙坚举孝廉,后才得朝廷重用,以至孙坚在攻打荆州意外战死,先生返乡奔丧之际,得知此事竟不顾个人安危,赴荆去见刘表,以收敛孙坚尸首……” “够了!!” 桓阶低声斥道。 然他看史阿的眼神却带着复杂。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史阿居然对他如此了解。 “先生,这刘表看似很大度,任用贤良。”史阿却丝毫没有在意,看着桓阶继续道:“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刘表是极其小气,甚至是记仇的,而他任用的那些人,多与相熟的荆州诸族有关系。” “至于与其没有关系的,客居荆州的,这些年刘表真正提拔了多少,可谓是少之又少,而这少的可怜的人,不还是他们投效一些人门下,才得以被刘表重用吗?” 桓阶沉默了。 在荆州待的时日不断,他如何不知这些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心底的侥幸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绝望,今下这等境遇,如果一直这样,那他将碌碌无为,而由此引发的是他的宗族要没落,这对桓阶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某知你何意。” 桓阶沉默许久,看向史阿道:“你家公子想要伐荆,即便靠所节四郡也是不够的,如果在此之际,甚至是在此之前,荆州能先乱起来,有人主动站出来反对刘表,那伐荆大计或许可成。” “是必成!!” 史阿起身道:“先生,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望先生为天下,能答应阿所请,赴长沙说服张羡反刘!!” “唉~” 桓阶长叹一声,没有多言其他,但史阿却难掩激动,他知道桓阶同意了,史阿甚至在想一件事,桓阶或许在很早之前就谋划此事了,只是时机不够成熟罢了,毕竟刘表在荆州也是有些根基的,真要做了,万一失败,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第226章 荆州无大将,逆势者必被世道所弃 曹昂经讨袁一役强势崛起,产生的影响是极大的,有时的一言一行,甚至会叫无数人暗中揣摩。 宛县近来就起了风潮。 领兵屯驻前线的于禁、李典、甘宁先后赶回宛县,或许在镇南将军府所辖诸将中,三将所立战功排不上名号,放眼曹昂节制的四郡中,各自名声根本就没有传开,可要单在南阳一郡治下,情况就不一样了。 宛县城。 镇南将军府。 “末将等拜见公子!” 铿锵之言在正堂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曹昂面露笑意,看着眼前抱拳行礼的于禁、李典、甘宁三将,眸中闪烁的精芒毫不遮掩。 “无需多礼。”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搀三将,保持笑意道:“多日不见,文则,曼成,兴霸都愈发精神焕发啊,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 然于禁、李典、甘宁相视一眼,尽管脸上都带着笑意,可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而三将的表现,曹昂尽收眼底。 如若没有荆州来犯一事,或许三将不会有这等表现,但偏就发生那等事了,虽说在此战中,荆州方面没有占到便宜,但驻宛曹军也没有太大进展,这对于禁、李典、甘宁而言是一种耻辱! 没错。 就是一种耻辱! 在曹昂领兵离宛,赶赴汝南响应讨袁之际,在离别前给于禁、李典、甘宁各自写了一封信。 内容很明了,南阳安危就在诸君之手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不是谁在经历大战之际,都能作为留守大将,领兵屯驻后方核心,以确保己部势力安稳的。 在曹昂麾下统兵前,于禁也好,李典也罢,尚没有在曹军内崭露头角,至于甘宁就更不用说了,从益州跑来荆州,遭遇的冷落何其多,而他们在曹昂麾下后,却感受到了尊重与倚重。 尤其是曹昂要起兵响应讨袁,将看顾南阳的重担与职责,交付到三将肩上,或许他们也都想追随曹昂征战,但一个个最终都压制住内心所想,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确保南阳不会有任何威胁。 如果是这等态势的话,即便追随曹昂讨袁的乐进、魏延、宗预、吕常、邓展等将在各地征战立下傲人战绩,那他们或许不会多想别的,毕竟他们所兼顾的职责,可一点不输于在前线奋战的将校。 可实际的情况,是他们领兵屯驻前线要地时,荆州居然敢出兵袭扰,各部是没有叫荆州占了便宜,但这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种耻辱啊。 “某此次叫诸君归宛,是有几件事要明确。”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表情各异的三将,语气正色道:“此番讨袁结束,某班师归宛麾下聚拢不少精兵,某如今领镇南将军,节制四郡,屯驻各处的将校皆已明确麾下建制,某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这要明的第一件事,是要文则、曼成、兴霸在离宛各归所处时,各领一支兵马同归。” 于禁、李典、甘宁听到这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堂内气氛有些微妙。 曹昂察觉到了,但却没有多讲别的。 作为一名成熟的上位者,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也断不能有丝毫慌乱,而最重要的是对所做之事,要保持足够的清醒与定力。 先前随曹昂归宛的大军,曹铄他们合统五千,赐号幼军统辖,徐盛、陈到二将各领一部统辖,这两部兵力为一万五,此外曹昂还给孙香拨兵一万统辖,以上作为镇南将军所辖中军各部。 至于剩下的兵力,曹昂没有丝毫犹豫,分拆开要增补到于禁、李典、甘宁麾下,以上将是后续伐荆,在南阳方面的主力所在。 “请公子责罚末将!!” 在这等境遇下,于禁面露羞愧,抬手朝曹昂抱拳请罪道:“末将辜负了公子期许,在公子领兵讨袁之际,竟致荆州方面出兵来犯,此战未能彰显我军之威!” “请公子责罚!!” 于禁话音刚落,李典、甘宁就跟着抱拳请罪。 真他娘的丢人啊!! 被给予如此厚望,领兵屯驻南阳前线各处,最后却没有彰显所部军威,甚至到最后,自家公子连提都没有提,还要分兵给他们,这对于三人而言是极其羞愧的。 可他们却不知道。 曹昂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讨袁之战结束了,盘踞在江淮的袁术倾覆,威胁曹军后方的诸侯势力,就剩下刘表、孙策了。 对曹昂而言,他肯定要解决这两位的。 相较于距曹氏南疆更远的江东,与之僻壤的荆州就首当其冲!! 在曹昂的伐荆谋划中,于禁、李典、甘宁都是主力大将,而他直辖的徐盛、陈到、孙香等将,同样是伐荆的主力大将,可话又讲回来,伐荆之战说起来容易,实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 要么干脆就别动兵,这样一切还都好讲。 要么动兵了,就必须取得对应成效才行! 在这等大背景下,曹昂需要麾下有些将校,这心底始终憋着一股劲,继而到战场上发泄出来,从而影响到伐荆各部才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昂谋划的伐荆战机,是何等的宝贵与稀少,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下次想要灭掉刘表,真正将荆州征服下来,就真的不一定了。 而一旦首伐荆州失利,这消息要传回许都时,曹昂无法确保这是否会带来深远影响,如曹操派一些人来协助他,这或许不会叫他失去对四郡的掌控,但这绝对会影响到曹操的整体谋划,这可不是曹昂想看到的。 自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横跨千里的四郡,曹昂在考虑一些事情时,会兼顾到很多。 这就是地位带来的改变。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今下的曹昂,愈发明白此言的深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昂收敛心神,故作疑惑的上前,将请罪的三将搀起,在此之际,曹昂说着:“荆州来犯一事,某是知晓的,在我军主力离宛,诸君领兵屯驻各地,以确保南阳安稳,不叫荆州奸计得逞,某初闻时是很欣慰的。” 三将的羞愧更盛。 但凡曹昂见到他们,上来就劈头盖脸骂他们一顿,或许他们还不会这样,但偏偏曹昂没有这样做。 “诸君领兵抵御荆州来袭,保我南阳不失一地,以确保讨袁的顺利,这非但无过,相反还有功啊!” 曹昂见到三将变化,继续道:“如此某不问前因就责罚诸君,这要是传扬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某?” “好啦,此事就休要再提了,对诸君的赏赐,某都已明确了,不过某要强调一点,拨给诸君的兵马,诸君在带回汛地后,要严加操练才行,这可都是此次讨袁下,在战场立有战功的悍卒啊!” 曹昂越是这样,于禁他们就越不是滋味。 尤其是听到讨袁字眼时,那感受怎样,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都是在曹昂麾下统兵,乐进、魏延、许定、宗预他们的表现何其亮眼,反倒是他们,领兵屯驻南阳各处,除了击退来袭荆州兵外,再没有别的亮眼表现。 如果他们没有太大本事,这也就没什么了,可偏偏他们都能力不俗,而在这乱世下,有能力的将校,又有哪个是不骄傲的呢? “某在归宛后,知晓那一战结束后,刘表派文聘统兵驻守新野,节制屯驻各处营校,与章陵郡各部遥相呼应。” 曹昂不再提此事,反提起被刘表重用的文聘,转身朝一旁所悬舆图走去,于禁、李典、甘宁见状忙快步跟上。 曹昂指着舆图道,“眼下刘表对我部提防加重,驻扎新野等地的兵力,相较于先前增多不少。” “和诸君相比,某对那文聘了解不多,诸君觉得这个文聘,对我军接下来的伐荆,会造成大的变动吗?” 伐荆的口号,在曹昂班师归宛没多久,就大张旗鼓的喊出来了,今下不管是南阳,亦或是荆州方面,都已知晓此事了。 特别是在南阳,针对此事而产生的影响很多。 但曹昂却自始至终没有理会。 他想达到的目的,达成了,那就足够了。 而对于禁、李典、甘宁而言,最初得到曹昂的军令归宛时,他们就想到此次归宛,自家公子定然会提及伐荆大计。 按着他们所想,在他们提出责罚,自家公子真的惩罚他们,那他们就能顺势表明态度,要在后续伐荆好好表现! 可事情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文聘亦是南阳人。” 在这等态势下,一向性急的甘宁,此刻却皱起眉头,声音低沉道:“当初刘表单骑入荆州,途径南阳时,得知此人之勇,便将其招揽到麾下,此前一直在襄阳,而在那一战后,此人就领兵屯驻新野。” “此人不好对付。” 于禁紧随其后道:“末将几次与之对战下,发现此人勇武了得外,性情格外谨慎,而想要伐荆,新野必首当其冲!” “在过去这段时日,文聘已整合新野一线各部,今下被荆州窃据的南阳少部,可谓是铁桶一块!”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李典皱眉上前道:“真正致命的,是章陵方面,由于刘表族侄在此领兵,刘虎先前是在新野,但后来去了章陵,而新任章陵太守邓济,亦是刘表很倚重的大将。” “在先前几次交锋下,末将所提这几位,表现得都很是默契,荆州派兵来袭我军所控南阳前线,虽说没有达成目的,但却意外叫刘表整合了荆北前沿各处。” 这才是大将该有的风采!! 见甘宁、于禁、李典三人冷静讲明情况,曹昂表明没有变化,但心底却生出欣慰,他现在不缺战场拼杀的悍将骁将,他真正缺的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如果伐荆一役功成,叫曹昂领兵夺占刘表实控荆北诸郡,这并不代表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位处荆南各郡的一众势力,除了张羡以外,还有各自为政的蛮族,除了这些,荆北各处就真的彻底臣服? 不现实吧。 所以曹昂要分兵屯驻各地,继而解决征服荆州后的各项问题,此外僻壤荆州的江东方面,在这等大变动下,真的会坐视不管? 不管孙策死不死,涉及势力拓展,江东方面肯定有所进展的。 “听诸君之意,某所提伐荆之事,看起来是困难重重啊?”想到这里,曹昂却露出笑意,看向三将反问道。 “公子~” 于禁他们听后,无不开口想讲些什么,以此想向曹昂解释,他们不是惧怕这些,更不是不看好伐荆,但却被曹昂摆手打断。 “在某看来,荆州无大将!!”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掷地有声道:“有诸君在,还有文向、叔至他们在,区区荆州根本就不是我军对手!!” 用人,不能一味地去压,更要扬。 适才曹昂用各种方式,一直在刺激着于禁他们,以叫他们燃起斗志,誓要在接下来的伐荆中好好表现。 但在眼下,曹昂却换了方式。 “更何况刘表身为汉室宗亲,在我军积极讨袁,以正汉室威仪之际,他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袭扰我军,这在某看来,真真是无耻至极!” 曹昂继续道:“在这大义上,荆州就立不住跟脚,某要兴兵伐荆,绝非是某好大喜功,而是某要讨回一个公道!!” “某倒是要瞧瞧,逆势而为的刘表,在面对我军攻势下,究竟拿什么来抵抗,至于文聘、邓济之流,若一意孤行的话,那某定要叫他们知道,逆势下反抗我军,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于禁、李典、甘宁他们的眼神变了。 在他们的心底燃起更强的斗志与战意!! 曹昂见到此幕,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即便伐荆之战尚有很多事要解决,但在态度上,他要藐视对方,他要叫上下都知,荆州必将会为先前做的事付出代价,不过这并不妨碍曹昂在战术上重视荆州,毕竟此战对他而言太重要了,曹昂绝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第227章 时运若来,当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公子,给前线直拨如此多兵卒,这对您而言是否有些不好?” 镇南将军府。 正堂。 满宠眉宇间透着忧色,看着曹昂说道:“汝南、庐江、九江所迁诸族,近来皆已至宛县城安置,想要震慑住这帮群体,叫他们在宛老实,就必然要彰显我军兵威才行。” “可今下直属公子的营校,仅有幼军、白毦、腾骧、武骧四部,即便是算上天策,这兵力还是太少了些。” “自三郡所迁诸族,先前是见识过我军兵威,可难保在迁来宛定居,这之中没有别的想法的人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所迁诸族聚于帝乡,这使三郡格局在讨袁结束后的基础上,又迎来了一次改变。 在三郡治下是还有些宗族在,但曹氏在三郡的根基却更浑厚了,除了各郡屯驻的军队以外,还有大批土地被转为军屯,或许今岁的春耕显得仓促些,可一旦平稳度过今岁,待到来年,那么在三郡将迸发极强的生机! 更别提今岁的三郡,还要完成兴屯建城,营建驰道水利等一系列谋划部署,只要这些能够扎实推进,实现四郡步调统一的整合,即便真出现内外勾结的情况,曹昂所领镇南将军府上下,也定能力保四郡不会有任何闪失。 “满君所忧的真是这些?” 迎着满宠的注视,曹昂却笑着反问道。 别看满宠提及这些,可曹昂却知其真正所忧的是什么。 今下的南阳郡,尤其是宛县一带,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然成为曹氏在南域的核心所在了。 可在南阳这一带,仅是军队方面,于禁、李典、甘宁、傅肜等将领兵屯驻各处,以支撑起南阳外围的驻防安稳,反倒南阳腹地却是一帮新将在镇守,对陈到、徐盛等将的忠诚,满宠没多想过别的,毕竟是自家公子招揽的,可唯独对于能力,满宠却是有些顾虑的。 是。 在先前的讨袁之战中,他们是在征战中立下战功。 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这一切都在曹昂的谋划下,他们到特定地域去征战,此外还有乐进、许定、魏延、宗预、吕常、邓展等将所领各部影响,他们才能取得如此战绩。 可现在呢? 乐进这帮将校被派驻到别地屯驻,无一例外全都独当一面了,陈到、徐盛他们真能独当一面吗? 满宠是有顾虑的。 无他。 南阳腹地太复杂了,尤其是三郡所迁诸族聚来,这无疑又增加很多变数,万一其中真出现变故,这该如何处置? 更别提对孙香这个人,满宠的顾虑最大。 他是投效了,但身份终究复杂,富春孙氏出身,先后在孙坚、袁术麾下效命,现在是转投曹氏了,可谁能确保其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再者言,此番迁来帝乡的三族诸郡中,可有一些跟孙香是旧识,又有谁能确保在这过程中,不会有人暗中联系孙香呢? 毕竟累世积攒的根基,就这样被曹氏给连根拔掉了,被强迁到帝乡一带安置,只怕没有人是满意的。 现在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四郡,明显是汝南、庐江、九江三郡不止减负了,关键是治下没有太多隐患,还有精兵悍将镇守各处,只要按部就班的奉令行事,就可确保三郡在今后是安稳的。 可南阳呢? 可谓将一切不安稳因素全都给吸纳了,这期间可能滋生的任何风险与隐患,全需南阳一地来承担。 偏偏曹昂还要伐荆,如此境遇之下,也难保满宠不多想啊,没办法,他不能叫南阳有任何闪失。 南阳一旦有失,曹氏损失太大了。 看着满宠复杂的表情,但却迟迟不言,曹昂保持笑意道:“满君所忧,昂清楚,但这些都在掌控之中。” “迁来帝乡的三郡诸族,都在亲军校尉部的监视下,他们若有任何异动,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族灭!” 亲军校尉部? 满宠不由心下一惊,这是一支怎样的营校,为何他先前从没有听说过? 曹昂不打无准备之仗。 南阳有多重要,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一旦南阳真有任何闪失,不说别的,就聚在他身边的二代子弟,敢有一些死于战乱,那对曹氏的打击就很大,甚至闹不好会叫曹氏内部混乱。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伐荆,要持续不断的将寒气传下去,这是叫麾下的人都能铆足一股劲儿去做事,叫他们忙各自的事,叫他们感受到自己对他们的重视。 至于孙香。 曹昂从不怀疑,既然选择信任,那就必须重用,曹昂要叫孙香自己去感受,在孙坚麾下,在袁术麾下,特别是孙策脱离袁术之后,他遭到种种掣肘与提防,那种心理变化势必不小,但在他曹氏麾下却没有这些。 这对孙香本人会带来什么? 乱世争霸,争的是地盘,是人口不假。 但真正争的,是人心!! “这是某先前所创。” 看着惊疑的满宠,曹昂不急不躁道:“是一支活跃在隐秘战线的队伍,某既要伐荆,不管是对内,亦或是对外,都不可能放松警惕的。” 亲军校尉部不可能一直隐藏,尤其是在曹氏内部,即便不能人尽皆知,但在核心圈层必须知晓此事。 不然会闹出笑话,甚至隔阂的。 连传国玉玺,曹昂都对曹操毫无保留。 更何况是亲军校尉部了。 而在自己的麾下,也要有一部分人知晓此事,毕竟伐荆是件大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曹昂可不希望自己麾下出现问题。 “公子,亲军校尉部密报!” 就在此时,典满拿着一封密报,急匆匆的走进正堂。 “拿来。” 曹昂伸手道。 可这在满宠看来,一切却有极强的冲击,原来从很早以前,自家公子就想好要凭一己之力伐荆了啊! 过去一些想不通的事,此刻却都想通了。 而这也叫他心底的担忧,在此刻减少很多。 “哈哈,真真是时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而在满宠思虑之际,曹昂却大笑起来,“满君,我镇南将军府的机会来了!!” 嗯? 曹昂如此,反倒叫满宠生疑,究竟是怎样的事,居然能叫自家公子如此失态?可直觉告诉满宠,事情肯定不小!! 第228章 小霸府之威,群贤合谋伐荆大计 大雨磅礴。 宛县城不复往日热闹,这场毫无征兆的大雨,一连下了数日,然而在一处却表现得极其忙碌。 镇南将军府。 “子敬,你也赶回来了?” 沐浴更衣后的刘晔,被天策卫带到一处,走进之际见到鲁肃跪坐一处,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不由有些生诧。 “子扬。” 鲁肃下意识抬头看去,见是刘晔,忙将手中内参放下,撩袍起身朝刘晔抬手一礼。 刘晔见状忙抬手还礼。 “子扬也回来了?” 在彼此行礼后,鲁肃这才开口道:“淮水沿途勘察怎样了?” “还在加紧勘察。” 刘晔皱眉道:“公子如此急着召我等归宛,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鲁肃一时不知该怎样讲。 刘晔见状就知定有大事发生! 自受曹昂征辟,到镇南将军府任职,随曹昂班师归宛,刘晔被委以重任,专司水利整饬一事。 最初刘晔所想整饬水利,仅是将各郡治下的水利整饬,以便于各郡农用,还有兴屯所需这样。 可当知晓曹昂所想,刘晔却发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曹昂提出的水利整饬,可不止上述那样简单,而是以淮水水系为主,诸多水系为辅,在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构建庞大的水利设施,这要满足的不止灌溉那样简单,更包含内河航运、泄洪蓄洪、兴建水库等各项需求。 曹昂太清楚江淮一带,真正的问题出在何处,所以他想做些能改变江淮的事,以确保江淮一带,能在乱世征战下繁荣起来。 可这却把刘晔坑惨了。 知晓曹昂的水利设想后,刘晔就离开宛县勘察各处,这期间他还向各郡转递公函,请各郡太守府出面协调,招募懂得水利方面的人才,毕竟大方面要把控,要核准,要统筹,要协调,但在小方面也要有人落实才行。 而如此忙碌的,还不止刘晔一人。 在镇南将军府任职,专司统筹协调各领域的邓芝、李严、袁涣、宗玮、鲁肃、娄圭等一行人,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如果没有将四郡真正当做一整体发展,曹昂如何会下如此大决心,叫这些极具才华与能力的人,去专门负责一摊子事。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却难。 曹昂就是要从他节制的四郡开始,为曹氏基业夯筑坚实根基,通过一项项具体的政策,要培养与锤炼人才,梳理出对应领域构架,以为后续夺占荆州、江东等地蓄势谋划,甚至在这过程中,会有更多的人吸纳进来,为今后曹氏问鼎天下,针对于治理天下方面,能有别于汉室那种治理观念与方式。 “子扬先生,这是镇南将军府近日军议汇总,还有一些重要内参,公子命末将交给先生。”而在此等态势下,许仪拿着一摞卷宗走进,递到了刘晔跟前道。 嗯? 看到这厚厚一摞卷宗,刘晔想起自己进来前,鲁肃也在看一摞卷宗,此刻的他笃定一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随着造纸术经军备局改良,筹建对应工坊专司生产,在今下的镇南将军府,涉及到军政方面的文书传达,皆以这种在民间还很昂贵的纸来记录。 高效快捷! 这是曹昂提出的,而轻盈的纸张比之竹牍、木牍这类要方便太多,曹昂肯定是要推动改变。 伐荆大计。 当刘晔看到卷宗所写,他心底生出了惊意,难不成今下公子就要开启此事?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在这等惊意下,刘晔不顾其他,便自寻一处去看。 鲁肃也没有多言其他,转身朝自己所坐走去,他还有很多内参没有看。 …… 时间悄然流逝。 夜无声而至。 镇南将军府核心所在。 典满、许仪统领着天策卫把守各处,他们如雕塑般挺立,此等场合下敢有人擅闯,那下场是极惨的。 “快点。” 一道催促声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在道道警觉的目光下,就见曹彰、夏侯楙、陈祗、张通、陈化一行,搬着很多东西快步赶来。 这几日的军议召开,可把他们给累坏了。 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随着曹彰一行到来,约莫盏茶功夫,就见满宠、鲁肃、刘晔、阎象、袁涣、繁钦、李严、胡济、宗玮、赵咨、娄圭、邓芝、杜祺、郝普、王连、贾穆等不分先后,从各处朝正堂赶去,他们的表情出奇一致。 很严肃。 在过去这几日军议下,他们之中有最初就参加的,有中途赶来的,也有今日才赶到的,但不管怎样吧,他们对参与的军议都心知肚明。 变数发生的太快,以至伐荆之事,在悄然间从口号要落于实际了。 这种变动引发的改变极大。 需要调整与兼顾的更多。 所以这场涉及伐荆的军议,一直召开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曹彰、夏侯楙一行坐到角落,负责这次军议的记录,准备各项所需,以确保这场军议的召开。 只是瞧见落座各处的与会人员,一个个凝重的表情,他们就知接下来的军议,势必会有很多事发生。 特别是对曹彰而言,这次军议对他的改变太大。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一场对外之战,居然要考虑如此多的因素,这不是简单的将军队抽调集结,粮草抽调出来,各项战场所需筹备好了,这仗就能打起来了。 原来在看不到的地方,围绕打仗这一件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而这期间敢有一件事坏了,就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诸君都到了,那我等就继续吧。” 而在曹彰思虑之际,曹昂精神抖擞的走进,见众人起身行礼,曹昂伸手示意道:“聊正事吧,伐荆大计关乎的不止镇南将军府一处,更关系到整个曹氏,先前就此战若打起来,涉及后方的种种,该如何安置皆已初步明确。” “眼下要聊的是如何开启此战,诸君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讲出来,某不是独断之辈,对于诸君的意见与想法,某还是极其看重的!!” 第229章 真理越辩越明,求同存异为伐荆 曹昂的话讲完,堂内众人无一发声,众人的表情凝重,气氛微妙起来,这叫在旁的曹彰、夏侯楙、陈祗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 特别是曹彰。 如果是在先前,碰到这种场合的话,定然会站出来讲话的,不就是打仗嘛,有必要如此吗? 聚拢麾下能调兵马,筹措出战所需粮草,选派将校统兵打仗,到战场上战胜对手,这不就行了? 可在跟随曹昂一起讨袁,在汝南、庐江的种种经历,在寿春见到的种种,在悄然间改变了曹彰。 此前曹昂提出的用心看,用心听,曹彰根本就没有理解是何意,但在这几日的军议下他却顿悟了。 而这才是曹昂想要的成效。 今下不止是曹彰、夏侯楙他们,还有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一行,与过去相比多了沉稳,多了思考!! “在过去几日的军议下,针对伐荆可能会对四郡造成的影响,公子及在座诸位,也包括象在内,都或多或少的提出了。” 一道声音的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曹彰、夏侯楙一行收敛心神,立时就忙碌起来,而阎象则在道道注视下,语气低沉道。 “此战尚未开打,但却能够预见一点,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必将出现粮价大幅增长,治下会有骚乱发生,尤其是南阳郡,象从不否认一点,今下公子节制的四郡,乃至主公所辖之地,大局定牢掌在手,不过在这治下仍有不服调遣者。” 满宠一行的眉头微蹙起来,特别是袁涣,他心生担忧的看向阎象,他知道阎象的老毛病又犯了! 适才自家公子讲的多清楚啊。 涉及后方的种种,在过去几日探讨下已明,如今要探讨的,是围绕伐荆展开的,归根到底,是这一仗要怎样打的问题。 想到这里,袁涣紧张的看向曹昂。 反观曹昂,却没有像袁涣讲的那样,流露出丝毫的恼怒或不满,而是认真聆听着阎象所讲。 他不是袁术,不会因底下的人,特别是他敬重的人,提几句反对意见,就恼羞成怒的要惩处。 这样的性格,别管拥有多少,都将会被时代所抛弃! “在先前几日探讨下,是明确了不少事宜。” 在道道注视下,阎象站起身,朝曹昂走来,“公子先前为治理四郡,明确了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清丈土地,编户齐民等一系列部署,的确,按此前所定,靠镇南将军府在各郡所屯粮草,足以支撑这些部署平稳推进。” “且能借着伐荆一战,让在此期间哄抬粮价,推波助澜的宵小之辈,于此战期间主动跳出来,届时各郡太守府及驻军,会在镇南将军府的统筹下,将这部分宵小之辈逮捕,将其赃产悉数查抄,如此不仅能缓解各郡压力,甚至能拿出一部分输送前线。” “象从不怀疑在座诸位,还有在各郡的诸君,能够很好的完成此事,但象有两个问题想问问公子。” 这阎象够猛啊,难怪当初被袁术给罢职了。 负责记录的曹彰、夏侯楙听到这,无不抬头看向了阎象,这心里暗生感慨,毕竟是新投曹氏的,难道就不该低调点? 可偏偏阎象没有这样。 “阎君请讲。” 在满宠、鲁肃一行,曹彰、夏侯楙几人的各异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甚至露出淡淡笑意,看向阎象道。 “其一,公子如何保证,我军开启伐荆之战,经桓阶劝说,或许对刘表有不满的张羡定会反刘?” 阎象正色道:“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法,是荆南一派的人,定然会在荆北出现变故,选择出兵呢?” “其二,不管伐荆一战打响后,我军是否占据优势,公子想过九江没有?毗邻此郡的淮陵、广陵等地,有吕布、孙策、刘备三方势力,他们在得知我军伐荆之际,究竟会做怎样的抉择?” “如果三方选择联手,对李通、丁斐、许定镇守的九江展开攻势,那会对我军伐荆造成何等影响?象要猜的没错,公子所谋伐荆大计,定然是联合诸郡展开的吧?一旦发生这等事情,那李通他们能否挡住此等联攻?” “挡住了,一切都好说,即便在四郡治下出现骚乱,那各郡所留兵卒,足以应对出现的各种风波。” “挡不住,那该如何办?是舍弃伐荆?是舍弃九江?是坐视四郡生乱,一心只为攻占荆州?可荆州方面知晓此事,会选择放弃吗?” “还有……” 见阎象越讲越快,袁涣的心跳的很快,他紧张的看着曹昂,反观满宠、鲁肃、刘晔等人则皱眉沉思起来。 阎象讲的这些,正是他们这些人考虑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好怎样讲出来,但阎象却直接给挑明了。 曹昂没有打断阎象。 “在江淮一带生变下,出现象讲的这些。”见曹昂不言,阎象有几分停顿,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可想到他所忧种种,阎象继续道。 “公子是否考虑请主公出兵,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其一主公出兵了,仓促下调集麾下精锐驰援,若能平稳江淮,一切就归到公子这边了,若是没有平稳江淮,那是否会引起其他诸侯势力有异动,如雄踞河北的袁绍!” “其二主公没有出兵,而是根据江淮、荆州之变,继而选择兵出徐州,亦或别的地方,再或选择按兵不动,对于以上这种变数,公子是否都考虑过?” 曹彰、夏侯楙一行记录之际,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因为一场伐荆之战,极有可能引发如此多变数。 “公子,宠以为您当考虑阎君所讲!” “肃附议!” “晔附议!” 在几人如此变化下,满宠、鲁肃、刘晔等人纷纷起身,抬手朝曹昂作揖附和道,阎象适才所讲,算是将他们所想,所忧基本上都讲出了。 曹彰他们没有想这么多,但满宠他们却不能不想这么多。 因为曹昂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过去领南阳一郡之地的太守,而是今下节制四郡的镇南将军,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能给天下带来影响与改变的! 讲一句不好听的话,说曹昂是一方诸侯势力的上位者,这绝对不是虚的,何况曹昂还是曹操极看重的嫡长子!是受曹氏几族认可,是受曹操麾下多数认可的继承者,这就是眼下的曹昂所背负的。 “阎君讲的很好。”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笑着说道:“既是军议就该如此,阎君该讲的都讲了,诸君,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那就别藏着掖着了,都讲出来。” 嗯? 本忐忑难安的袁涣,听到自家公子所讲,惊愕的看向曹昂,这跟他想的似乎不一样,自家公子似没有动怒。 这让袁涣有些恍惚。 可恍惚的,又何止袁涣一人。 阎象也有些恍惚。 就他讲的这些话,若是叫袁术听到,肯定会勃然大怒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这些刺耳的话,这摆明是在全面否认所提设想! 但曹昂却没有动怒。 这对阎象的冲击是极大的。 只是阎象他们哪里知道,曹昂想掀起伐荆之战,除了要夺占荆州,使曹氏根基更为浑厚外,还有一更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是要借着一场对外之战,将他节制的四郡进一步凝聚起来,将各地聚拢的文武肱股,能够真正拧成一股绳! 毕竟在曹昂看来,一支没有经受过考验的班底队伍,即便迸发出应有的活力,可在遇到一些事情时,内部势必是有极大分歧的。 说到底出身不一,籍贯不一,理念不一,这就代表着他们所想不一,今后真要牵扯到了利益,势必是会出现内耗的。 而这种内耗斗争,仅是在他麾下还好些,可万一影响到曹操麾下呢?这可是整个曹氏基业的核心啊! 所以该打的仗,必须要打! 这样才能叫他麾下的这帮人,对他更加敬畏,如此对待一些事情时,就不敢轻易的掀起内耗。 而此事一旦能够促成,这也将会影响到曹操的感观,更将影响到曹操麾下的感观,如此不仅能叫自己地位更加巩固,更能叫整个曹氏麾下诸多派系,是在一个安稳下的境遇,选择接受对方,使得诸派彼此制衡,这才是一方势力该有的良性循环! 曹昂想要促成的,说是史诗级难度的挑战,这话一点都不假。 毕竟这要兼顾太多,更要确保以他为首的核心谋划,曹氏必将问鼎天下的趋势下,他必须要是继承者,是储君! 这样一切才有意义。 这样曹昂才能在今后一统后,或者攻灭多数势力后,选择对异族势力开战,掀起征服的战略大战,一切资源能够被他调配! 不然这一切毫无意义。 “诸君怎么不说话?” 见众人不言,曹昂笑道:“真理越辩越明嘛,我等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求同存异,明确伐荆这件事。” “当然了,若是到最后,昂没有说服诸君,或者诸君觉得昂所言太虚,那这场伐荆也可以不发起嘛。” 看来公子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啊! 满宠、鲁肃他们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看似曹昂带着笑意讲这些,但眼神是出卖不了人的。 “公子,某还有一言要讲。” 在这等态势下,鲁肃上前作揖道:“如果公子要选择此时伐荆,许都方面会怎样想?又会出现何等影响?” “还有,公子是否清楚许都方面,在江淮一带安稳后,是否又会有新的谋划,而这样是否会受到伐荆之战的影响?” “公子,晔也有一言。” 刘晔紧随其后道:“围绕着伐荆的开启,围绕着许都可能有变动,围绕着江淮可能会出现情况,公子想过没有,即便四郡治下局势最终安稳,甚至我军定然会揪出一帮人,可在这过程中,逸散出去的人丁该如何安置?” “真要疏散到既定各项部署下,依靠现有的队伍,是否能吸纳这么多的人?而更叫晔所忧的,即便是能吸纳这么多人,可万一在这过程中,一些地方的人,背着镇南将军府,背着四郡太守府,从中中饱私囊的话,致使激起民变的话,那对地方的秩序无疑是致命的!” “公子先前讲过一句话,宠觉得极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满宠不再犹豫,皱眉上前道:“宠知道,公子在今下决意伐荆,势必是有种种考虑的,同时也是对卑下等的信任,不然公子也绝不会这样。” “但公子需考虑一点,今下在镇南将军府,在四郡治下,是通过先前公子所颁唯才是举令,聚集起一批人填充上来,可这些人良莠不齐啊,有不少是有问题的,一旦前线开战,甚至出现多线作战,镇南将军府要统筹全局,难免会有兼顾不到的地方。” 我的天啊。 看着一个个站出来的人,听完他们的所讲那些话,曹彰的嘴张的极大,这种情况是他从没有预料到的。 对这些人所讲,曹彰发现他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家大兄,相反却觉得他们一个个讲的都很有道理。 要是照这等态势的话,自家大兄提出的伐荆大计,用自家大兄的话来讲,这是要破产了不成? 只是曹彰考虑的还不够全面。 阎象也好,满宠、鲁肃一行也罢,他们是提出了种种问题,这看似是在否定曹昂的伐荆大计,实则并不是这样的。 对于伐荆大计,他们是认可的。 毕竟从曹昂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四郡,敕爵,赐号冠军已不难看出一点,早已班师归许的那位,对自家公子是极其看重的。 因为看重,自家公子必须要做出成绩才行! 不然就辜负了这种看重。 而他们在曹昂麾下,肯定要为曹昂考虑,在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打上了曹昂的烙印,这是何时都无法更改的。 所以他们的真实想法,是缓一缓,叫曹昂节制的四郡,解决一些问题,积蓄更浑厚的底蕴,这样打起来,即便遇到上述碰到的种种问题,那他们的公子也好,他们也罢,都有更充足的手段去应对,而非是一切建立在赌的成分上!! 自这乱世出现,有多少夺目之辈,就是败在这方面的?真真是数不胜数啊!! 第230章 曹昂论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阎象、满宠、鲁肃、刘晔一行所讲,曹昂都认真的在听,能够在他态度明确下,依旧讲出这些话,曹昂是不会生气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自己麾下的这帮文士谋臣,愿意对他讲这些话,甚至觉得可能会叫自己生气,依旧选择要讲。 这代表什么? 不就代表他们不愿看到自己失利吗? 这可是极其珍贵的。 想要将麾下驱使的文武,真正意义上凝聚起来,这个前提,不就是在任何事态下,他们所考虑的事情,首先是跟自己有关。 没有这个前提。 一切都是扯淡。 随着时间的推移,堂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诸君都讲完了?没有要补充的了?”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看了眼左右,开口道:“谁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趁现在都讲出来。” “公子~” 见曹昂这样,满宠看了眼左右,随即道:“我等讲这些话,不是想……” “满君,若是这些话,就不必讲了。” 在听到满宠想解释什么,曹昂摆手打断道,这叫堂内众人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凝重,一些人也都发现,这先前讲的话,或许有些太重了,作为追随者,即便是为了上位者好,那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才是。 “好,既然没人讲了,那接下来就由某来讲。” 在众人复杂思绪下,曹昂却笑着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朝一处走去,“针对诸君所讲的种种,围绕伐荆大计这件事,其实对某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而言,可大致分为对内,对外两个范畴。” 满宠、阎象一行听这些时,无不是朝曹昂走去的方向聚集。 曹昂站在悬挂的几张舆图前,看着聚过来的众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要是连麾下的人,他都没办法说服的话,让麾下之人,能够理解他这样做的战略意图,那伐荆之战干脆就别打了。 “既然是这样,那某就先讲对内。”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开口道:“针对于节制四郡之地,在伐荆之战开启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某就不过多赘言了,有满君在,有到时留守的诸君在,有先前所定种种部署,某觉得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此言一出,不少人皱起眉头。 尤其是阎象,那眉头皱的更紧了。 合着先前所讲的种种,全都是浪费口舌? 这不跟袁术一样吗? 也是这样,让阎象下意识想上前讲什么,但在开口之际,却被一旁的袁涣伸手拉住,对其微微摇头示意。 这让阎象皱眉看向袁涣。 二人的拉扯,不止曹昂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对于阎象的反应,曹昂太清楚了。 无非是怕自己是另一个袁术。 可他怎么可能会是袁术啊! 他还有太多的事想做,也正是背负了太多,他其实比谁都要谨慎,曹昂可不希望到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样他先前做的种种,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某着重就新提的唯才是举令下,导致镇南将军府及所辖四郡出现的良萎不齐之忧;在决意伐荆下,许都方面会怎样做;还有因伐荆之战,引发更大层次的外部动荡,继而作用到到四郡这几点来讲。” 曹昂笑着说道:“而在讲这几点前,某要先讲一句,某决意发起伐荆一战,此前先明确对内种种,这是相信诸君不管是谁留守,亦或派去别地肩负重担,那都是基于对诸君能力的信任!” “某为何要这样讲,是因为在此前讨袁一战中,以满君为首的诸君,在南阳内外出现诸多情况,仍能确保前线各项所需,确保南阳治下安稳,这一事实去决断的,如果没有这一前提,那就不会有今日与诸君在此探讨伐荆的可行性!” 曹昂的这番话讲出,叫在场众人的表情变了。 特别是满宠。 他能感受到投来的注视。 满宠没有想到,在今日这场重要军议下,自家公子会强调这些,但这却也叫满宠有了些变化。 “除了许都这一层面外,其实其他新提所忧所虑,也是某坚定伐荆的一项考虑。”曹昂转过身,伸手指着四郡舆图,这是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地域。 “某为何要这样说?” 曹昂转过身,又看向皱眉的众人,继续道:“包括南阳郡在内,以上诸地,被我军实控的时间太短,撑死不到两载吧?” “是,通过一些战事与变数,使得治下的一些不服曹氏的群体,或被我军给处决,或被我军所震慑住,但这都是明面上的而已。” “想更进一步的增强掌控,除了一致对外,某实在想不到别的良策。” “正如满君提到的良萎不齐,在没有紧迫甚至危急的态势下,以镇南将军府为首,四郡太守府为辅,的确能依律处置,可诸君想过一点没有?” “在处决一批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之辈时,这是会叫别的这类人,去设法进行伪装的,这会引发什么问题?” 无法依律处置! 满宠双眸微张,在心里暗暗思量,甚至即便查出些什么,但却因为查出的证据不足,而无法进行处决。 可蛀虫就是蛀虫啊! 不处决了,就会产生危害。 可要是因为这一考虑,而直接逮捕的话,那是能消除隐患,可这会叫世人怎样看镇南将军府,又如何看待唯才是举令? 这会引发的问题不少。 “看来诸君都想到了,某讲这些是何意了。”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微微一笑道:“某就是要以这种形势,叫那些良萎不齐的,怀有异心之辈,一个个全都跳出来,这样才能把隐患都拔除掉!!” “这也是为什么某一再强调,伐荆之战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这更是诸君的事,也是镇南将军府上下的事。” “针对这些,某知此担不轻,可正是因为信任,某才不过多赘言,但现在既然讲到这了,那就挑开了讲嘛,这没有什么。” 曹昂讲这些时,依旧是保持笑意的。 可阎象看到时,这心里却有极大变化。 就曹昂讲的信任,阎象能清晰感受到,这是发自肺腑的,而非是虚假之言,这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袁术麾下时,或许最初他感受到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受渐渐就没了,也是因为这种久违的感受,竟叫阎象有了动摇。 “其实在对内方面,某想着重讲的是许都方面。” 在短暂沉吟刹那后,曹昂开口道:“但某想讲的话其实不多,某做什么,不做什么,是基于节制四郡周边形势而定。” “因为伐荆对我军有利,对四郡有利,所以某才如此坚决的要发起。” “同样的道理,许都方面要考虑的更多,某要做的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他们要考虑的其中一环。” “某对诸君都如此信任,那诸君觉得我父在许都,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他们根据这些变动,就不会对我父提出想法跟看法吗?” 曹昂的话,一击直中要害! 鲁肃、刘晔他们的表情又有了变化。 曹昂更深层次的话,其实他们都听懂了,伐荆是我等的事,但伐荆造成的影响,不管忧喜吧,那是其父要考虑的,既然左右不了,那为何要在意? 他要还认这个儿子,那就好好考虑。 他要不认,那在意又有什么用? 这话或许有些不负责任,但做儿子的,今下要针对四郡形势,发起这场很重要的战役,那已经做的够好了。 当爹的,难道要被做儿子的比下去? 可众人听完这些,也看出自家公子与自家主公间,那种复杂却又谁都不能动摇的关系了。 “若诸君对这些无疑,那某就言明对外层面了。”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昂先是讲了一句,在见无人站出来时,他就转身道:“对外层次,其实针对于镇南将军府方面,要考虑的就是荆州,江淮,撑死再加上个江东,但由于广陵、淮陵一带的复杂局势。” “江东方面啊,归根到底还是在江淮,所以某就将其归于一类,而接下来,某先讲荆州方面。” 满宠、阎象他们表情严肃的听着曹昂所讲。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思维,已跟着曹昂所讲在动了。 这一幕被曹彰、夏侯楙他们瞧的真切,一个个无不在心里佩服,先前还是那种形势的,可现在却已在改变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改变的。 “既然是讲荆州方面,就绕不开荆州排外这一事实。”曹昂指着荆州舆图,语气铿锵有力道。 “而在这一基础上,荆州内部的尊卑观念极重,这就使得荆北、荆南两地,存在着不可调停的矛盾,这点诸君都认可吧?” 满宠他们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为什么会这样,某不清楚。” 曹昂继续道:“但某却知道一点,荆北、荆南诸郡各族的矛盾,其实是很尖锐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这一大背景下,又细化到荆北各郡间,荆南各郡间也有着各种矛盾与分歧,这在某看来,等于就是一锅大杂烩!” “这一切是在刘表入荆州前,就已长期存在的。” “而刘表赴任荆州,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在私下跟蔡、蒯、黄等族达成默契共识,继而蔡有了刘表入主荆州。” 满宠他们再度点头。 曹昂讲的这些都是事实。 “所以在这一时期,荆州的格局就悄然在变。”曹昂指着舆图道:“刘表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必须要舍弃一些,而蔡、蒯、黄等族都是荆北一派的,这就势必会加剧荆北、荆南两大派系的矛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呢,刘表为了加强统治,必然要重用他这一派的,不说别的,就蔡、蒯、黄等族会高兴吗?” “恐高兴不起来吧。” “那不高兴下,势必会有隔阂吧?” “这就让荆州的格局,又发生了改变,而在这等背景下,荆南被忽略了,可这从另一方面来讲,是不是又加剧了荆州内部的矛盾?” 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他们此刻心底极度不平静。 他们突然发现,自家公子对人性的洞察,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荆州的种种,都在其掌控之中一样。 “这样一个复杂的地域,面对突发的状况,诸君认为他们真的能勠力同心吗?”曹昂先是反问了一句。 见无人说话,曹昂继续道:“先不分这个派,那个系,就说整个荆州,那么多的人,在这一变数下,就没有算计?没有想法?” “基于这一前提下,再回到阎君所讲的,某所发起的这场伐荆大计,自始至终就没有因为错信一些事,笃定一些人,才决意发起的。” “即便桓阶没有说服张羡造反,可那又怎样呢?荆北与荆南的矛盾,荆北与刘系的矛盾,荆南与刘表的矛盾,这种错综复杂的各方矛盾,是真实存在的吧?” 阎象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曹昂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即便没有张羡反刘,那也会有赵羡反刘,孙羡反刘,当然这一前提,是荆州会遇到大麻烦。 只有这样,一直被打压,被掣肘的荆南诸郡各派,才会下定某种决心做一些事! 这就是外因打破内因!! “某对诸君是信任的,那么同样的,对于禁、李典、甘宁他们也是信任的!”在这等态势下,曹昂语气铿锵道。 “某相信一点,这场伐荆大计真的开启,那他们势必会各显其能的,这点,诸君应该没有异议吧?” 满宠他们沉默了。 在讨袁一战中,乐进、魏延他们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而于禁、李典他们的实力可同样不弱。 “讲完这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再说江淮变局!” 见无人说话,曹昂神情倨傲道:“吕布、刘备、孙策三方,这是何等复杂的存在,各方也都有各方的利益,他们想达成一致,势必要有人舍弃些什么,否则如何能促成三方联合?” “可谁去舍弃?” “被孙策窃据的广陵等地,从法理上来讲,那就是徐州辖地,而吕奉先又是怎样的人?即便其壮志没了,但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会轻易舍弃?” “再说刘备,今下他所占之地,那还是我军暂借的,他拿什么舍弃?他又能舍弃什么?他要真舍了,那他就是无根浮萍!” “孙策,某连提都不提,以上二人谁都能舍弃,唯独他不会,他要是舍弃了,那他过去做的算什么?”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好,就算他们真的都舍弃了,特别是知晓我军伐荆不利,选择对九江等地出手。”曹昂指向另一张舆图。 “可我军在九江、庐江屯驻的大军,即便抽调一部分参与伐荆,但主力那都不是吃素的啊,这其中有不少,都是追随我父征战沙场的精锐悍卒啊!!” “还有,某信任诸君,信任乐进他们,那对李整、于禁他们同样信任,更别提某的舅父还在九江,诸君认为出现这等变数,他们就真的会坐视不管,任由三方杀进来?任由我军疆域被夺占?” 曹昂的话,让满宠、阎象他们不知讲些什么。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眼神凌厉道:“某发动这场伐荆之战,是为了叫更多的人,能够过上安稳日子,而不是久经乱世侵袭影响!!” “所以伐荆之战必须要打!” “某宁愿眼下背负骂名,叫一些人死在战乱下,但却也不愿叫更多的人,持续不断的死在战乱下!!” “诸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汉室的这种动乱,诸君觉得是早一日终结好,还是晚一日终结好?” 满宠、阎象他们看向曹昂的眼神彻底变了。 曹昂最后讲的这番话,无疑是把伐荆之战给提升一个层次,而这个层次,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 哪怕是在许都的那位天子。 他要是敢反驳,那就不配做汉天子!! 这就是曹昂,他想干成的事,绝不是脑袋一热,就下决心要去做的,他必然是建立在大义上,去决意做一些事的!! 伐荆大计,无人能够阻止!! 第231章 杀人要诛心,小曹贼真真可恶至极 在这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但最值钱的却是人心,而跟人心一样珍贵的,就是信任! 曹昂想要通过伐荆大计,实现对这两项的争取,只要他能够办到这点,便能给曹氏基业夯筑坚实基础。 在曹昂言明这些后,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他们就知道一点,伐荆之战不管多难,不管期间发生什么,都必须要打响,也必然要打响。 因为这一情况,在镇南将军府上下已经转变,这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如何能确保打赢的问题。 为此以曹昂所提设想为主,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一行有针对的进行完善,形成一个具体性伐荆方案! 此战对曹昂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一战,这是一次主动发起的独立作战。 期间会遇到很多困难与挑战,但是在心态上不能寻求任何人帮助,哪怕是许都方面,这种有退路的想法,必须要从根上去断绝掉,如此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 忙碌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转眼已是数日。 镇南将军府紧张忙碌的氛围,在悄然间已影响到了宛县城上下,伐荆之战还没有正式开启,然一些变化已经出现。 “先生对那份伐荆作战,还有什么想法没?” 宛县城。 某处。 换了身行头的曹昂,走在这街道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对同行的贾诩道:“此役对我军有多重要,先生是知晓的,所以昂不希望有任何纰漏,此役不止昂败不起,我军更是败不起啊!” 讲这些时,曹昂的心情有些感慨。 不管是先前就任南阳太守,亦或是领军促成讨袁之战,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都是在借曹操的势,以达到他想达成的目的。 而在这过程中,与之有牵扯的各方,不管敌友己,都会基于这一前提下,而去进行权衡利弊,这就给他创造了机会与突破口。 可今下要发起的伐荆之战,是他独当一面要发起的,此战究竟会是何等走势,曹昂能预判大致方向,但想做到绝对掌控,那是不现实,也不可能得。 所以曹昂的压力很大! 但他作为此役的发起者,哪怕心理压力再大,也断然不能流露出来,不然底下的人,会怎样看?会怎样想? 直到此刻,曹昂才真正理解老登。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 连经历都没经历过,就劝说起别人了,这又是何其的苍白无力。 但也是这样,曹昂也愈发敬佩老登了。 不说别的,就他知晓的种种惨败,这换做是任何一人直面,被击垮都是正常的,但老登呢? 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击垮过,相反却有从头再来的心理调整,单单是这点,老登的厉害,就是他无法去比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贾诩神情自若,跟随在曹昂身边,语气淡然道:“公子围绕伐荆大计制定的一系列谋划部署,包括针对伐荆一役,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还明确了对应应对措施,诩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到有任何不胜的理由。” “先生莫要讲这些话,来宽慰昂啊。”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贾诩道:“伐荆之战对我军而言至关重要!” 有贾诩这个毒士在,讲真的,曹昂的心是有些底的。 是。 在他麾下有阎象、鲁肃、刘晔、娄圭、袁涣这等谋士,但他们皆是用在正上,各种计谋策略,都是建立在一定底线与良知下。 可打仗就是你死我活! 当战局焦灼之际,甚至到必须取舍之际,反倒是邪的,可能会改变战局,但这太过伤人和。 被逼到这份上时,曹昂必然会做出抉择的! 在背负骂名,跟斩获实际成果下,曹昂肯定选择后者。 但前提是要有人给他提供切实可行的计谋才行。 贾诩,无疑是这个底。 “公子觉得诩会讲这些话吗?” 迎着曹昂的注视,贾诩露出淡淡笑意,反问道。 其实那场至关重要的军议,贾诩是在的,不过他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听取这场军议。 而在这场军议下,曹昂说服的可不止满宠他们,更说服了贾诩。 满宠、阎象他们的担忧,贾诩同样是有的。 毕竟这太仓促了,也太过急了。 但在听完曹昂讲的种种,贾诩的想法就变了,的确,在这乱世下,各路诸侯间的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 至于汉室? 或许在一些人心里仍有。 但因为袁术僭越称帝一事,这对汉室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而一些思想上的改变与影响,必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变化。 贾诩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他是有自己算计与想法的,不然,早在关中的时候,他就不会做那种事了。 因为他做的那件事,使得汉室葬送了一种可能。 这天下,向来是有德者居! 贾诩从过去不看好曹操,不看好曹氏,到看好,这一系列的转变,无一例外全都是因为曹昂。 “也是。” 曹昂笑了起来,“既然先生都这样讲了,那昂就派人归许,将我军所谋伐荆大计,呈于我父。” 这就是曹昂。 在伐荆一事上,他没有想过要依靠曹操,更没有想依靠谁,但是这等大事,必须要叫曹操知道。 没办法。 这场仗一旦打起来,势必会带来影响与变动的。 曹昂可不希望自己这一动,反倒叫曹操被动了,这就违背他的初衷了,曹氏在乱世下打拼的基业,他在南,曹操在北,那是要各管一摊子不假,各自面对一帮对手不假,但是两方绝不是分割的,而是一个整体下的两种态度罢了! “诩觉得可行。” 贾诩点头道:“此役叫明公知晓,与叫明公帮衬,这是两种概念,毕竟此役造成的影响极大。” 终于是归心了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底生出了感慨。 看起来,贾诩称谓上的改变,是极小的事。 但在今下这世道,一旦拜主,那是轻易不能背叛的,否认必被天下所唾弃,直接社会性死亡的。 贾诩这等大才投效曹操,关键还是通过他投效的,这是曹昂很愿意看到的。 这跟手里有剑不用,与手里没剑可用,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贾诩这种狠人,宁愿是招揽到麾下,不轻易去用所谋计策,那也不能叫其跑到其他诸侯麾下,不然这是对曹氏最大的威胁。 “不过公子,有件事诩可能要越俎代庖。” 在曹昂感慨之际,贾诩语气正色道。 “先生请讲。” 曹昂收敛心神道。 伐荆之战一旦开启,曹昂要兼顾的太多了,所以在一些具体的事宜上,曹昂是要交给麾下信任的人来执掌。 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断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一个人的能力即便再强,也绝不会强过一个集体。 既然选择信任,那曹昂肯定要叫底下的人,去分管对应的事宜,这样既能给自己减负,以促成伐荆之战的终胜,还能叫底下的人对他更忠诚! “针对伐荆之战,公子命繁钦执掌南阳时报,对荆州,对刘表展开批判。”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开口道。 “这在诩看来,是极好的。” “双方接壤之地,这仗还没打起来,先叫对方内部乱起来,仗就该这样打,不过繁钦这个人,太正了。” “对于有些话,讲的或许不够透彻。” “如果公子信任诩的话,请让诩与繁钦一起参与此事,且印刷的南阳时报,可通过亲军校尉部传到荆州去。” “特别是襄阳一带,此地聚拢的人众多,这其中就有不少名士大儒,有些是被刘表所看重,但有些却没有。” “而祢衡被黄祖所杀一事,看似刘表得到很多,可实际上也失去不少,此事要好好利用才行。” “如此就辛苦先生了。” 曹昂没有任何迟疑,开口对贾诩道。 开什么玩笑。 贾诩是何许人。 那可是毒士! 他要专门负责此事,曹昂是一百个放心,何况在曹昂的心里,本将想过要通过亲军校尉部,来混淆荆州方面,甚至是挑起荆州内部矛盾。 现在贾诩主动提出了,那曹昂就可以撒手了。 作为上位者,不是什么都要抓在手里的,更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就本末倒置了,这可是不好的。 曹昂甚至有些期待,贾诩究竟会做些什么。 …… 一连多日,荆州无战事。 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宛县城相距两百多里的襄阳,今下的境遇却显得有些微妙。 “文聘是干什么吃的!!” 荆州牧府。 刘表脸色难看,盯着眼前所摆南阳时报,言语间带着怒意道:“为何在南阳的时报,会成批出现在荆北腹地,这小曹贼真真是可恶,居然如此颠倒黑白,真真是气煞某也!!” 蔡瑁、蒯越、蒯良几人,表情也是难看至极。 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结束讨袁之战的曹军,被曹操授予要职的曹昂,才归宛多久啊,居然就折腾如此大的事。 “使君,此事断不能坐视不管。” 蔡瑁眼神凌厉道:“牧府必须要派人,严禁此类邪物传卖,必要的时候,要派兵去抓捕才行。” “如果任由此等邪物,在荆北腹地横行的话,那我荆州的人心就散掉了,一旦南阳有任何变故,那对荆州是极其不利的。” 在祢衡这件事上,蔡瑁、蒯越、蒯良对刘表是有意见的,特别是蒯氏两兄弟,对刘表的这种做法,是极其看不上的。 因为这件事,黄祖必须要依附在刘表麾下,才能确保在江夏郡的地位,今下的江夏黄氏已背负骂名。 甚至还使黄氏一族分裂开。 在这之前啊,对于刘表的一些话,蔡瑁他们都是有提防的,可现在发生了这等事,他们却齐聚州牧府。 原因很简单。 通过不知如何散布到荆北腹地的南阳时报,蔡瑁他们敏锐的察觉到,领军在南阳的曹昂恐有想法啊!! 这还了得? 曹操所部在此之前,把袁术给灭掉了,江淮一带多地被曹操得到,且都被曹操集中到曹昂麾下节制了。 这个曹昂,已经成为谁都无法忽略的存在了。 “此事某也是这样想的。” 刘表脸色难看道:“此事断然不能助长,必须要严厉打击才行!” 先前的刘表还沉浸在收服黄祖,打破荆北诸族枷锁的喜悦下,在荆州人人喊打的黄祖,今下必须要听他的话了,这对他进一步掌控荆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甚至因为这件事,刘表还在谋划别的事,如果他所谋的能成,哪怕成一半,那山阳刘氏在荆州的根基,将不是谁想动摇,就能轻易动摇的。 谁知在这等态势下,却发生了这种事。 一想到此事,刘表就后悔当初做的决断。 本想着趁曹昂离开南阳,看能否一举拿下南阳,使荆州在北屏障,尽皆掌控在自己手中,这也他在荆州的根底也更牢靠。 可谁曾想在南阳方面,居然还有那么多能打的武将。 而这其中最夺目的甘宁,每每叫刘表想起时就悔恨不已。 早只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因为不喜甘宁高调做派,选择对其视而不见了。 可现在讲这些都迟了。 “使君,牧府这边还要对南阳、章陵两郡,尽快明确些事宜。”在此等态势下,蒯越皱眉道。 “要提防窃据南阳的曹军,密切关注其一举一动,越现在怀疑这个曹昂,恐当初不是讲讲那样简单!” 刘表眉头微蹙起来。 伐荆这一口号,早在曹昂班师归宛没多久,就通过荆州方面的前线各部,传到了襄阳一带。 但却没有谁真的在意。 这也包括刘表。 毕竟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且曹昂节制的四郡,除了南阳一地外,其他三郡都经历了战乱侵袭,这不经数载休养生息,如何能安稳下来啊。 更别提在广陵、淮陵一带,还有吕布、孙策、刘备三方势力在,这曹昂有太多事宜要兼顾了。 但偏是在这等态势下,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越是发生了…… 第232章 三将联手戏文聘,前线摩擦不断 曹昂最喜欢做的事,恰恰是在所有人考虑之外的,他偏是要想方设法的促成,或许这会承受极大压力,可真要取得终胜的话,斩获的收益同样喜人。 正如讨袁一战。 如果说曹昂循规蹈矩,没有一点魄力与野心,真让此战像他所知的那样发展,别说是今下的伐荆了,就连汝南的格局,恐都无法得到本质改变,更别提战略位置极其突出的江淮一带了。 恰是曹昂敢做此事,不止叫曹氏势力提前涉足江淮,更将位处腹地的汝南,真正意义上梳理一遍,这就不说给曹昂带来何等影响与获益了。 只说曹操实控的曹氏基业,就因为这场讨袁的大胜,针对内外的不少格局,都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陈王宠的数万兵马是真香啊!! 而这还仅是其中之一!! 今下的曹操啊,就因为麾下的种种调整与变化,那心态上已然发生改变,甚至对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也增多了几分底气! 说回正题。 随着镇南将军府所主导的南阳时报,一批批的刊印发售出去,这对于南阳诸郡,对于荆州方面,可谓都引起极大的反响。 很多人都瞧出一点,荆州恐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南阳郡。 育阳。 “近期南阳诸地,汝南、庐江、九江等地,包括荆州方面,因为公子明确的伐荆之战,产生怎样的变化,两位也都清楚。” 于禁表情严肃,看着密赴育阳的甘宁、李典二将,“而镇南将军府所派军令,两位也都接到了,接下来就如何联合挑起筑阳、新野、湖阳等地,甚至将章陵郡也裹进来,就看我等的手段了。” “此事还不简单。” 甘宁摩拳擦掌,战意十足道:“我等所统兵马在各自驻地,对所涉诸地展开袭扰,某就不相信那文聘,还有邓济,真能像过去那样稳当。” “再者言镇南将军府派的军令,就是叫我等审时度势下,设法挑起以上诸地的动荡,此事就按莫说的来办最合适!” 伐荆一战在镇南将军府已然明确,对应的安排与部署,在按部就班的推动中,尽管隶属镇南将军府的文武,多数都不知晓具体的情况,但就近来的种种变化,很多人都瞧出是怎么回事了。 文官这边怎样,暂且不提。 武将这边是斗志高昂。 特别是甘宁,终于等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不说讨袁期间,荆州方面袭扰南阳之地,叫他有憋屈了。 就说跟他一起来投的魏延、宗预等将,一个个在讨袁期间大放光彩,今下已被外放各地统兵独镇了,这就很想叫甘宁也展示下自身能力! 尽管甘宁很早就独统一部,被曹昂派去要地镇守一处了,但是在军中,那向来是以军功来论的!! 没有足够的军功支撑,没有傲人的战绩支撑,即便都是独镇一处了,但是这种差异还是很大的。 所以伐荆这一战,就是甘宁这一批大展身手的舞台! 曹昂如果想将麾下节制的兵马,真正意义上的拧成一股绳,叫他们悉数听命于镇南将军府调遣,就不能厚此薄彼,尤其是在打仗方面,必须要做到兼顾各方,只有这样,才能叫麾下武将及底层将士,一个个愿意听命于镇南将军府。 麾下聚集的人多了,在很多事情上就不能率性而为,如果连上位者都不能以身作则的话,那队伍必然是会乱掉的。 “某觉得不能这样。” 李典眉头微蹙道:“尽管到现在,我等不知公子具体所谋,但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公子要发起伐荆之战。” “这点通过新野等地,渗透进荆襄腹地的时报,继而在襄阳及荆北各地,产生的种种变化也不难看出。” “那曼成是何意?” 甘宁皱眉反问道。 “既然是袭扰,那就要讲个章程,分个前后。” 迎着甘宁的注视,李典平静道:“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今下对我等而言,要做的是将提及的诸地都动起来。” “某的意思相较于章陵郡,如何叫文聘所统诸地乱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文聘这个人,是极其难对付的角色。” “这点在过去的交锋下,两位感受是最深的。” 听到这里,于禁、甘宁相视一眼,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文聘这个人,能力很强。 即便是桀骜不驯的甘宁,也不否认这一点。 但也恰是这一点,甘宁很强打败此人,据他所知,文聘是南阳人,如果能将此人打败,甚至是生擒,这对刘表的损失是极大的。 麾下倚重的大将没了,他凭什么叫所控的南阳诸地各族,一个个都相信其一定能守住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军实控的南阳诸地,所带来的种种变化,是产生极深影响的,尤其是同属一郡,却被荆州方面控制的那些地方,有不少大族瞧见这些,这心底是有想法的。 别看他们在刘表麾下,但却根本不受刘表重视。 无他。 刘表控制荆州的基本盘,一个是山阳刘氏,一个是蔡、蒯、黄等族,其次才是别的,现有的这些权力与位置,刘表还不够分呢,又如何会轻易给别人呢? 真要有机会的话,刘表还希望是自己人掌控最好,这样他在荆州的根基,才能愈发浑厚才对。 这点跟曹昂相比,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的做事风格跟曹操很像,甚至在一些地方,表现得比曹操还更大胆,正如讨袁结束以后,一场针对四郡的调动,就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一批南阳籍肱股被外派出去,到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担任要职,以确保四郡的整体安稳与发展。 但在这期间,三郡调进南阳郡的人也不少。 此事若没有别的事压着,势必会在曹昂麾下起些风波的。 可好巧不巧,伐荆之战在逐步拉开帷幕,如此紧张时局下,任何敢阻挠或影响伐荆之战者,都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既然是叫麾下拧成一股绳,那就要见真章才行! 一个个不是都喜欢排外吗? 好啊! 那老子就通过对外战事,叫这种思潮无法持续,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谁要是敢做出影响此利之事者,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想要打破世家大族的影响力,曹昂要在自己麾下节制四郡,更深层次的贯彻异地为官的制度,与此同时,他还要确保地方有司的权势,能够压住各自治下的诸族,而不是说有任何事都有商有量的来。 特别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就更不能如此了。 曹昂要做的事,如果是在承平时期,想要做出成效很难,但好在,曹昂是处在乱世纷争下,这就使得一些事能用特殊手段去做。 乱世下,兵强马壮者为雄!! “某的意思是将各部麾下骑卒撒出去。”李典讲出心中所想,“沿着比、淯、均等诸水展开袭扰,就用公子过去在南阳,在汝南进剿郡贼、叛逆势力的战法,叫以上诸地暂无法安定下来。” “如此在文聘他们眼里,我等就成了贼!” “一旦在此期间,文聘等将派遣麾下将士,以进剿袭扰各地的骑卒,那育阳、均县两地就可根据形势展开攻势了。” “在这过程中,包括某所统本部在内,都要听从育阳方面的调遣,因为在三地中,唯有此地是处在核心下。” “只要我军与荆州方面接壤之地乱起来,那才算真正落实了镇南将军府的军令,这样才有可能达到公子的满意。” 李典想讲的很明确,那就是明确以于禁为主导,针对于这场突发战况,继而展开对应的攻势才行。 于禁有些唏嘘的看向李典。 这也是他想的。 但这样的设想,他直接讲出,跟别人代替他讲出,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的确。 在过去,曹昂是明确了三方联合,也点明要以他于禁为主,但那是在非战时下,可今下真到了战时下,且在此之前的讨袁之战中,不少将校都立下大功,这难保其中不会有人有想法啊。 “行,就按汝所讲的那样。” 在于禁感慨之际,甘宁语气铿锵道:“此战我等不可意气用事,某知晓此战的重要,此战必须要打好才行。” 听到甘宁所讲,李典在心里暗松口气。 他们同在前线,对彼此间的脾性是了解的,对甘宁这个人,李典没有别的想法,唯独那个脾气,让李典总是觉得担心。 他之所以这样强调,就是怕真打起来了,甘宁收不住了。 这样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家公子的决断。 而李典不知的,是这次颁布的军令中,曹昂之所以没有再度强调以于禁为主,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是否忘了此事。 待到伐荆之战,真取得对应成效,针对于荆北、荆南这些地方,曹昂是有不同安排的,内部治理归内部治理,但对内,对外的驻防与震慑,也要有精确的安排才行,曹昂可不希望麾下出现因为抢功,就发生什么对立,甚至是火拼! 真要是那样的话,曹昂先前所做种种,全都白费了。 …… 曹军与荆州在南阳接壤之地,出现的对峙与摩擦,跟曹昂预想的时间相差不大。 “兴霸能压住脾性,接受文则的调遣,某过去还真是错判了啊。” 镇南将军府。 正堂。 收到前线战报的曹昂,在认真看过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三将戏耍文聘,某倒是要瞧瞧,这个被刘表倚重的大将,面对此等态势下,究竟该如何应对。” 满宠听后,神情正色道:“公子,比、淯、均等水沿途出现摩擦,甚至在筑阳、朝阳等地出现厮杀,这对沿线诸地的影响不小。” “对于我军而言,前线的对峙与摩擦,是要持续关注不假,但是对安众、冠军等僻壤育阳等地之处,也要加强监视才行,防止文聘他们效仿我军,将骚乱引进我军所控诸地。” “放心吧,此事某早已安排好了。” 曹昂保持笑意道:“孙香所部近期将离开宛县,赶赴安众一带驻扎,此外徐盛、陈到所部也已做好准备。” “想将骚乱引至我军,那文聘是痴心妄想!” “不过针对以上诸地,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骚乱,如哄抬粮价,散布谣言等事,太守府这边要格外关注下,谁要是跟荆州有不清不楚的,那就别犹豫,趁势拿下!!” “喏!” 满宠当即作揖拜道。 针对伐荆一役,曹昂是有众多安排的,这不是简单掀起骂战,叫双方前线对峙起来,就根据事态发展而动起来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部署都在悄然推行着。 而这些部署,都有对应的有司或人去专管。 大规模的战役发动之际,最忌讳的就是己部出乱,一旦出现这种态势,那即便最终侥幸取得胜利,己部的损失也不小。 曹昂可不会做这等事。 讨袁一战中,他能斩获诸多获益。 那么在伐荆之战下,他也要斩获诸多获益! 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干。 更何况这次伐荆,是曹昂独当一面发起的,是以他为主导的,他必须要打的漂亮才行,如此才能将后续谋划推动起来。 荆州只是个开始。 一旦荆州真在曹昂的主导下,被曹军给夺占了,那么后续曹军的重点对象,就是孙策所领江东了。 而围绕这一大方针下,曹军还要解决荆州内的问题,如荆北、荆南诸族,如盘踞荆南的诸蛮,如与荆州僻壤的交州,如怎样开发与治理荆州全境……以上要做的诸多事宜,都要围绕着如何攻略江东交替展开。 不可能说,先解决一头,再把另外的给解决了,那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这会给后续带来很多麻烦。 这些曹昂都没有讲,但在他心底反复想了很多次,而想要完成以上种种,这对于他麾下驱使的文武,无疑是最大的考验,所以这次伐荆之战,不止是对他的考验,更是对其麾下文武的考验,这会关乎到后续哪些人要外派,哪些人要增加担子,哪些人要再沉淀沉淀…… 第233章 曹操:这竖子总好如此,但某喜欢! 天愈发热了。 热意叫人烦躁。 蝉鸣不绝。 “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在此间响起,垂柳下,倚着躺椅的曹操,盯着所持密报的双眼放光,喜悦之色难掩。 站着的典韦,与坐着的郭嘉,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无声笑了起来。 “这竖子。”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才笑骂一句,显然过去所忧之事,在此刻不再担忧了。 “奉孝。” 曹操将密报放下,一甩袍袖道:“伐荆一役,你是怎样看的?凭那竖子节制的四郡,真能叫刘表丢城失地?” “禀明公,嘉以为可行。” 郭嘉不假思索,露出淡笑道:“且不提近来探的消息,单说公子派人急递,送至许都的那份伐荆详情。” “上面言明伐荆的必要性,还有伐荆一役开启后,前线战场各处,四郡后方的种种谋划部署,嘉就觉得此役我军获胜概率极大。” “尤其是趁伐荆一役开打,趁此良机进一步清筛四郡,嘉将一句明公不高兴的话,纵伐荆一役不成,可公子所节四郡却能成为铁板一块,如此休养生息数载,仅靠四郡之地,就未尝不能再战荆州之地!” 曹操听后,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露出欣慰的表情。 什么叫谋国之士? 无论在何时都敢讲出心中所讲,且所讲确能为己部带来益处,这才是曹操认可与倚重的谋国之士。 “先前某觉得这竖子,如此仓促的就展开伐荆一役,说实话,某是不看好,也不认可的。” 曹操沉吟刹那,看向郭嘉道:“毕竟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多为新得,且无一例外都经战乱袭扰,不是说,四郡上多了个镇南将军府,这些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打仗,打的更是信心。” “不可否认,在此前的讨袁之战中,我军在四郡留有不少钱粮,但这竖子赶回南阳后,就明确如此多新政,那些钱粮不仅要养活众多军队,还要养活众多流民,某想想都觉得头大。” 郭嘉表情凝重,对此他是认可的。 没有伐荆一役前,镇南将军府明确如此多新政,这些传到许都时,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尤其是对荀彧他们而言,在感慨之际,也悄然将一些运用下去了。 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清丈土地,编户齐民这些政策,看起来是极其消耗钱粮的,但若将眼光放的长远些,不难看出这是对治下的一次全面筛梳。 “即便那份伐荆详情,从南阳急递送至许都,某在看了里面的内容,尽管感到惊艳吧,毕竟这仗还没有打起来,就将各种可能详细列明。” 曹操双眼微眯道:“这或许有些纸上谈兵之嫌,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这份详情将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给考虑进来了,为此还制定了明确的应对之策。” “这就很不易了。” “一句话,真要在征战期间出现上述提及的情况,那就能从容不迫的解决,即便有突发状况,没有对应之策,但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公子总能给人惊喜。” 郭嘉笑了起来,“这份伐荆详情,对嘉而言是受益匪浅的,今后明公不管发动怎样的战事,这类详情是要制定的,这对我军而言是有益的。” “别是惊吓就好。” 曹操故意说了句。 一直站着的典韦笑而不语。 别看自家主公,张口竖子,闭口竖子,但作为宿将,典韦哪里会不知道,自家主公最骄傲的就是在南阳的长公子了! 此前那场讨袁之战,在开打的前夕折腾出多少事情来,自始至终只有长公子从一始终的按此前所定在做,那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结果呢? 国贼袁术伏诛,所部势力倾覆。 此战结束,或许有些变数吧,但就总体而言,那绝对是己部获益最大,不说别的,就陈国的数万大军,被己部设法拿下,这得到的可不止这数万大军,还释放不少精锐之士,继而使不少地方都得到增强。 “此前某还担心这竖子,耐不住性子,针对伐荆一役会从急从快,荆州内部纵有各种问题,但也不能小觑刘表,小觑荆州诸族。”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操感慨道:“尤其是对我军而言,还存在一致命弱点,即没有可倚仗的水军,一旦伐荆之战陷入焦灼,荆州气候日益炎热下,这对我军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最初那股势头没了,纵使后续想在荆州僵持对峙,恐也是极难的事。” “明公所忧不无道理。” 郭嘉点头道:“不过就近些时日,从南阳多地传回的消息,不难看出公子对荆州一战,是有足够的耐心与定力的,且麾下文武对公子所明诸事,都是严格执行的。” “如此就能确保对战荆州,我军是不会败的。” “至于荆州气候,嘉现在想想,公子自治理南阳起,就在各部麾下执行严苛的预防措施,为此还撰写一份防疫手册。” “特别是在讨袁之战中,公子领军赶去寿春之际,嘉曾多次留意公子麾下营校,在驻地所做种种,即便是在战时下也都在严格执行,严禁麾下喝生水,不准随地大小解,还定期泼洒生石灰等,这些嘉还在随明公归都后,还特意找了些名医询问,就因为此事,叫这些人无不激动……” “哈哈!!” 听到这里,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眉宇间的骄傲不加遮掩。 今下就这份防疫手册,已在司空府的明确下,开始在军中推行起来了,谁敢违背是要受到严惩的。 甚至于这份防疫手册,也派发到各地去了,为的就是真出现时疫之际,有办法去解决时疫之患。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 曹昂对整个曹氏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悄无声息的展开,关键是这些影响与改变,是能够带来莫大好处的。 正如南阳兴屯一事,不少改进的措施,可是被枣祗、韩浩他们吸纳进来,这期间还有曲辕犁等改良农具,已在曹操治下军屯中推行,同样的土地规模,产出的粮食是不同的,而冠以时间被拉长,这影响与改变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在很多时候,曹操在不同场合下提起曹昂,张口竖子,闭口竖子,但麾下那帮文武却没有一个当真,相反他们都能瞧出自家主公,对于长公子的看重与骄傲,也是这样,叫很多人都庆幸一点,将自家子嗣送去南阳,别管是在长公子麾下做事,亦或是被长公子安排进卧龙书院进修,这都是好的。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在曹氏麾下的影响力,在不断地扩大中,这也愈发坚定不少人的信心与决心!! 第234章 是时候抉择了,攻徐也要抓紧跟进! 身处乱世纷争下,尤其是各路诸侯并存下,对一方势力而言,信心是弥足珍贵的,毕竟这决定着上限。 建安三年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以讨袁之战为分水岭,使得天下格局发生较大变化。 而对位处四战之地的曹操而言,还有麾下追随的一众文武而言,无法忽略一个强劲对手,即雄踞河北的袁绍! 尽管公孙瓒所部尚未被袁绍解决掉,可种种迹象下无不表明一点,公孙瓒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被袁绍灭掉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公孙瓒被袁绍攻灭,那么黑山军就不足为虑了,所以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紧迫感。 “伐荆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曹操从躺椅上起身,表情显得有些凝重,郭嘉见状,立时就猜到曹操所想,撩袍起身跟随在后。 “既然子修对伐荆有想法,那就叫他放开手脚去干,反正四郡之地,某给他了,赢了也好,败了也罢,就看他自己了。” 曹操边走边说道:“家底就这么多,他要真上心,就不会轻易做冲动之举,若是不上心,即便某操心再多也无用。” “奉孝,你觉得公孙瓒能坚持多久?对于我军而言,今下最重要的不在南,而在于北啊,此事近来在许都可出现不少言论。” 看来明公对公子的伐荆一役,已没有任何担忧了。 郭嘉心下暗暗思量,这可不像曹操嘴上讲的那样简单,这表明在之后的谋划中,要考虑到四郡及荆州方面,甚至必要时要考虑江淮及江东,但这有一个前提,在整体大战略上,需兼顾的更多,而不是单纯的倾斜于上述考量。 公子的担子更重了。 郭嘉感慨之余,就曹操所问,开口道:“依着现有所掌情况来看,公孙瓒纵使能撑过今年,但一定撑不过明年,所部人心已散,袁绍麾下兵强马壮,且我军在讨袁一战中,斩获颇丰。” “此事传至河北,袁绍定然是有想法的。” “所以嘉笃定一点,纵使伤亡再大些,袁绍也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公孙瓒,如此河北治下就再无强敌,届时袁绍就将盯向中原了。” “是啊,这也是某所忧的。” 曹操怅然道:“留给我等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啊。” 自始至终曹操也好,郭嘉也罢,就没有提及张燕所领黑山军,因为他们都知晓,在河北诸地尚有其他诸侯时,这股势力是能趁乱做出些什么事的,可一旦河北一统,哪怕仅是明面上的,那这股势力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明公是有什么想法?” 郭嘉想到了什么,看向曹操道。 “奉孝,你觉得我军趁此机会,将徐州拿下如何?” 曹操停下脚步,迎着郭嘉的注视道:“若是能将此地拿下,那今后我军对战袁绍,至少能多掌握些主动,以徐州牵制青州,以兖州直面冀州,这期间再设法扛住并州,如此我军与袁军抗衡,纵使优势不怎样明显,但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郭嘉心下一惊。 这可不是小事啊。 就不说今下的许都怎样,就说伐荆之战已然开启,此等态势下,真要再发动对徐之战,万一这期间有任何变数,己部双线作战下,那到时多半是自顾自了,如果仅是这样也就好了,可偏偏淮陵、广陵诸地又如此复杂,万一在此期间刘备、孙策有任何想法,这仗到时可不好打啊。 更别提与兖州接壤的袁绍所部,别看袁绍主力聚攻公孙瓒,但青州、并州那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啊。 还有河内太守张扬,与那吕布关系匪浅啊,一旦真要攻打徐州,恐河内一带必有异动,到时会连带着司隶校尉部生变,而这是否会对关中造成影响,甚至是西凉那边,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啊!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曹操的真实处境。 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尤其是曹操迎奉天子以来,这早已让曹操成为众矢之的,所部敢有任何异动,势必会引起很多人关注的。 而郭嘉所思虑的这些,还仅仅是外部的种种变数,就这还没有谈及内部情况呢,所以这决定不好轻易去下啊。 “看来奉孝的顾虑很大嘛。” 见郭嘉不言,曹操露出笑意道。 “明公~” 郭嘉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奉孝可知,某是何时有攻徐之念的?” 曹操保持笑意,负手前行道:“说出来某都不相信,正是子修将那份伐荆详情,派人急递送许时,才让某坚定这一想法的。” 郭嘉沉默跟随。 “子修才多大啊,是及冠了不假,但距而立还早啊。” 曹操有些感慨道:“可子修的所作所为,常让某感到惊叹,是,在一些时候,这竖子能把人给气死。” “噗嗤~” 一直跟在后的典韦,此刻没忍住笑出声。 但很快就恢复了。 “你这杀才!” 曹操瞪了典韦一眼,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对同样发笑的郭嘉道:“但不可否认,这竖子有股子韧劲,也有胆魄,这点跟某很像。” “明公所言甚善。” 郭嘉认可道:“公子在过去,给明公,给我等的惊喜太多了。” “是啊。” 曹操怅然道:“小一辈的人,尚能给我等这般多的惊喜,那老一辈的,难道就能什么都不做了?” “典君与奉孝的子嗣,今下都在南阳呢,还有妙才、元让他们的子嗣,也全都在南阳呢,这帮家伙,被那竖子讲的话,一个个弄的斗志高昂,誓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好叫我等高看一眼。” “要是到最后,荆州叫这帮家伙给拿下了,反过来再看我等,除了现有之地外,却无半点进展,奉孝,你觉得我等的脸能挂住吗?” “那不能!” 郭嘉嘴上这样讲,但心底却明白一点。 自家明公对攻徐一战,已然是下决心了。 所讲的这些,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但明知是这样,可郭嘉心底也有别的想法,还真是,真要出现这种事,那他们的脸还真有些挂不住。 “与那袁绍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曹操停下脚步,眼神凌厉道:“从某接纳青州兵起,有些事就无法回头了,更别提迎奉天子一事,所带来的种种改变。” “既然此战无法避免,那就索性放开手脚,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南阳时,子修讲那些话时,某才下决心按子修所讲的来,好在讨袁一战我军取胜了。” “这就是优势,这就是先机!” “趁着袁绍没有灭掉公孙瓒,我军要利用好这一优势,这一先机,子修伐荆,那某就攻徐,某倒是要看看,究竟谁能先做到想做之事!” “如果荆徐两地皆能被我军拿下,那奉孝觉得在今下的一些畏惧想法,甚至是向袁绍低头的言论,还会有立足之地吗?” “没有!” 郭嘉语气坚定道:“明公,请给嘉些时日,攻徐详情,嘉定然会做好的,到时定能叫其他人支持此战!” “有奉孝在,何愁大业不成啊!” 曹操笑着看向郭嘉道。 看来又要打仗了。 典韦听到这些,眼神也跟着变了,但对他而言,自家主公要干什么,不干什么,他只管听令就是,哪怕真遇到任何变故,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忠职守!! 第235章 徐州风波,孙公佑妙计联陈抗孙 在诸侯间相争下,不是你没有准备好,对方就会静等你备战完,才会集结大军发动攻势的。 很多情况下是己部明有各种问题亟待解决,可仗却又不得不打,打了,输赢尚无定数,可不打,必败无疑! 故而在很多时候,明明一场大战刚结束没多久,紧接着就要筹备另一场大战,这就极其考验麾下文武的能力了。 尤其是留守后方的文武。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还需要叫麾下文武看到希望。 这样仗打起来,即便有再大难处与困境,这心才能往一处使,不然啊,心一旦散掉了,那就离倾覆没多远了。 这就是乱世的残酷! 但这也是现实啊! 荆州、许都一带的形势,受到曹昂的影响而不平静,而相隔千里外的江淮,形势同样是不平静。 大雨磅礴。 阴云密簇。 寿春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有几分冷清。 “这雨下的,真是没完没了!” 太守府。 正堂。 李整眉头紧蹙,盯着眼前雨幕,声音低沉道:“这下的,不止寿春城营建停了,多地驰道水利等事全都跟着停了。” “府君切勿动气。” 见李整如此,丁斐关切道:“近来还是要多休养才是,这雨是耽搁不少事,但九江的情况却已趋稳。” 李整心底生出暖流。 这不止是因为丁斐的关怀,更是因为自家公子归宛后,特意请来杏林大家张仲景为他诊断,起初他还推辞呢,自己的身体如何,他如何能不清楚呢。 可在丁斐的坚持下,在一番诊断后,还真发现不少隐疾,按张仲景所言若不好好调养,恐将时日不多。 “这些时日辛苦文侯公了。” 李整唏嘘之余,抬手朝丁斐一礼道:“不过某已觉得身体好不少。” “无碍的。” 丁斐笑着摆手,随即对李整道:“但府君还不可大意,将养好身体为重,说来这江淮一带,还需府君坐镇九江才行。” 别看丁斐领九江郡郡丞,而李整领九江郡太守,可李整对丁斐是极其尊重,一方面是因为丁斐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丁斐的能力。 对于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四郡文武安置,曹昂是费了一番功夫,为的就是让这帮出色的文武,能够彼此相处融洽的共事,确保他所节制的四郡,不会在内部出现问题,全力以赴对外。 “提及此事,某就对淮陵、广陵一带局势有忧。” 李整轻叹一声,看向丁斐道:“自从公子班师归宛以来,吕布、刘备、孙策三方固然在上述之地有冲突,可直到现在却没有将江东所部驱赶出去,这孙策委以重任的周公瑾,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而在不久前,镇南将军府派人传来密令,言明我军已然开启伐荆一役,如果此等消息叫三方知晓,某担心这江淮一带会生变故啊。” “万一吕布他们联合起来,对我九江展开袭扰的话,恐接下来对我军极其不利,毕竟庐江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做,某就在想,是否趁此机会先行收回历阳、阜陵等地,以增强九江东部纵深,毕竟刘备在此前夺占了东城、堂邑两地。” “不可。” 丁斐忙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刘备定会猜到什么,依着斐之见,今下我军不动方为最佳。” 嗯? 李整不由生疑。 在曹昂领兵离开九江没多久,围绕淮陵、广陵一带的风波就起了,不满江东鼠辈窃据徐州之地的吕布,领兵对淮陵一带发动攻势,为此江东兵与之对战,而在此等态势下,一直按兵不动的刘备也参与其中了。 三方在这片区域展开混战,使得九江沿线戒严,期间有一批批流民逃离淮陵、广陵一带朝九江云聚。 乱世纷争下,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在三方势力如此境遇下,李整、丁斐他们明确各项事宜外,还加强对毗邻之地驻防,确保战乱不会引到九江境。 然在此等态势下,徐州治下却出现问题,这导致吕布领军归徐,而留张辽统领几部在此斡旋。 徐州出现状况,江东也好不到哪儿去。 本领军待在江北的孙策,不知何时就离开了江北,而孙策离开,但却对周瑜委以重任,以此人来统辖各部。 事后李整、丁斐他们才通过各方打探知晓,徐州、江东都出现了叛乱,尤其是以江东方面最厉害。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长江南北的局势就是乱。 “在今下的江淮一带,除了我军以外,势力最强的要属江东。”在李整的注视下,丁斐表情严肃道。 “固然吕布麾下兵强马壮,可他对徐州而言终究是外来,其想确保徐州不丢,必须要驱使麾下主力震慑才行。” “公子叫我等知晓伐荆一役,是想叫我等做到心中有数,但却不能受伐荆影响,就更改在此的策略。” “那依着文侯公之见,我军就按兵不动?” 李整听后,皱眉讲出心中所疑,“可某这心底多少有些担忧啊。” “府君无需忧愁。” 丁斐微微一笑道:“在此之前,某已派人秘密渡江,与此同时,在庐江的杜袭也得乐府君默许,筛选一批人秘密渡江。” “孙策固然纵兵夺占江东多地不假,然在江东治下,尤其是丹阳、豫章等地仍有大批不服富春孙氏者。” “今下的江南一带骚乱不断,孙策麾下主力被牵制于丹阳、豫章等地,故而在江北的江东兵虽强,但却没有后援策应。” “文侯公的意思,是我军按兵不动,其实是给刘备创造机会?”李整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的对丁斐道。 “可以这样讲。” 丁斐点头道:“公子对我等讲的,是确保九江不失,做好庐江的屏障,在此之际要治理好九江,确保我军在此根基浑厚。” “公子还说宁叫淮陵、广陵等地叫刘备占了,或叫吕布占了,也断不能叫江东方面长期把持。” “而今这种格局下,张辽固然很强,可其终究要受吕布影响,但刘备就不同了,此人比谁都迫切想夺占安身立命之地。” 李整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如果在此等态势下,所部贸然出兵收回历阳、阜陵等地,这势必会刺激到刘备,甚至会影响到江淮一带格局。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恐三方都会生疑的。 为何曹军会有如此举动? 万一叫他们任意一方,刺探到荆州一带变局,难保江淮这边不出现情况啊,要知道曹军在九江、庐江两地还在梳理下。 一想到这些,李整就顿感后怕。 他要真按自己所想来办,恐会使得一些变数出现,九江等地若没有闪失还好,一旦有了闪失,那他就真成罪人了! “若无文侯公在,某险些犯下大错!” 想到这里,李整抬手朝丁斐一礼道。 “府君也是心忧江淮。” 丁斐见状,忙抬手还礼道。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丁斐早已摸清李整的脾性,是桀骜些,是火爆些,但其却不独断专行,且此人敬佩有本事的人,所以只要能坦诚相对,那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也是这样,丁斐才明白自己来九江的意义。 在曹昂的麾下,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那文侯公以为接下来刘备这边会有动作吗?” 李整收敛心神,看向丁斐道。 “会有。” 丁斐正色道:“若某猜的没错,刘备定会设法联系陈瑀。” 李整诧异道:“就是在讨袁中畏畏缩缩,而后跑回海西的陈瑀?” “没错。” 丁斐点头道。 “就他?” 李整却有些不屑,这样一个胆小如鼠之辈,仅占着海西的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啊。 “府君可别忘了。” 见李整如此,丁斐却道:“祖郎、焦已、严白虎等人反孙就是此人一手谋划的,这才迫使孙策回援的,而刘繇残部就是趁此势活跃于豫章一带的,据某所知,刘繇残部的统领者叫太史慈。” 受曹昂提前伐袁的影响,使得一些进程在无形中发生改变,如孙策领兵夺占了广陵、淮陵一带,如太史慈尚未被孙策收服,如刘备跑到了历阳等地,如袁术提前倾覆等等,而在这片区域,恰恰又是曹昂节制四郡毗邻之地。 更别提在这前后,曹昂还截胡了大批文武,这些人按原有时间线的轨迹,本该是投效江东或刘备的。 但在今下,他们却被曹昂凝聚起来,且有些要参与到伐荆之战中,而一旦伐荆之战奏效取得终胜,这种改变与影响会更大! …… 说来这人就是不受念叨。 当李整、丁斐二人,在寿春探讨江淮变局之际,彼时的阜陵一带,刘备则聚集麾下谋士商讨要务。 “今下这等态势,张辽所部时打时停,我军若想夺回广陵郡,恐单靠所部时不行的。”简雍眉头微蹙,看向沉默的刘备道。 “而窃据广陵等地的江东兵,在周瑜的统辖下愈发稳固,主公,如若长期如此的话,我军恐将困死在此处啊!” 刘备眉头紧皱。 这种格局他当初是预料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被动,原本他以为吕布断不能接受广陵等地,被孙策领兵夺占,势必会对江东展开攻势的。 最初的确是按这种形势在走,可让刘备怎样都没有想到,在双方交战之际,吕布居然领兵跑了,就留下张辽镇守。 事后刘备才知徐州出现了叛乱。 这让刘备嘴上没有讲什么,但心里却暗骂不止,如果是他统辖徐州的话,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也通过这件事,让刘备看出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州诸族对于吕布的不满是愈发强烈了。 这也让刘备生出希望。 如果他能够夺占淮陵、广陵等地,把江东兵驱赶回长江以南,派遣大将坐镇于此,那他不是没有机会,从吕布手中重新夺回徐州啊! 固然刘备知道,把吕布给赶跑了,自己夺回徐州,会在袁绍、曹操、孙策几部夹击下,且曹操绝不允许他在徐州,可只要能坚持到曹袁大战,那未必就不能有变啊。 今下的各路诸侯中,谁不知道曹操、袁绍之间必有一战,尤其是曹操一战灭掉袁术,这受刺激最大的,必然是在河北的袁绍。 “明公,万莫再犹豫了。” 见刘备不言,孙乾此刻起身,朝刘备作揖道:“就按乾所言,让乾尽快密赴海西,说服陈瑀与我军联合起来,如此才能将周瑜所部驱赶走啊!” “可如此以来,公佑此去将凶险异常啊。” 刘备双眼微红,神情动容道:“备不能叫公……” “明公!!” 孙乾感动之余,有些激动道:“些许凶险,跟明公匡扶汉室之志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此间气氛微妙起来。 对于刘备而言,他迫切的想尽快夺占广陵等地,如此才有机会对徐州展开谋划,如果广陵等地都夺不回来,那徐州也就别想了。 至于他借来的历阳等地,刘备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归还,这要是归还了,那之后的局势就更被动了。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太频繁了,以至在刘备的心底几度生出绝望,让他不知道这般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最终都叫他扛过去了。 见刘备再度不言,简雍、糜竺几人无不劝说起来,甚至糜竺还提出愿随孙乾一起,毕竟对海西,糜家虽说已离开了,但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如此就拜托二位了。” 在这等态势下,刘备起身朝孙乾、糜竺作揖行礼,这叫二人见后,立时就作揖还礼,叫刘备放心,他们定然会办成此事的。 别管刘备处在何等境遇下,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还就是愿意听刘备所言,为刘备所忧。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若无刘备长期所维持的仁,且其名已传遍天下,恐刘备这支屡战屡败的势力,早就不知在何时彻底散掉了,在这乱世下,似刘备这等势力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了,但刘备依旧在坚持着…… 第236章 内乱不休,江东恐无安宁之日啊 身处乱世纷争下,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怎样争,如何争,固然有人为一面,可天时却也显得尤为重要。 正如刘备,从黄巾之乱中脱颖,凭借镇压起义谋得官身,在过去十余载,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日子,要多过独守一处,即便最辉煌时,曾占据一州之地割据,但也终难坐稳,被人驱赶走了。 归根到底是刘备底蕴太薄了。 哪怕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号,可在刘备崛起的初期,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认这一套,这才使刘备必须坚守一个东西。 继而在辗转各地间,通过他的行动与言谈,以叫更多的人知晓他,认可他,直到大势降临那日,便到了厚积薄发之时! 而在纷乱的乱世下,还有一股势力与之很相似。 那就是孙策! 不过孙策投身这乱世下,跟刘备走的路完全不同。 广陵郡。 广陵城。 雨依旧在下。 “唉~” 将军府。 一声轻叹,打破平静。 周瑜眉头微蹙,盯着所持竹牍,他的心情就跟堂外的天一样,阴沉沉的,显然竹牍上所书,叫其感到忧心。 “将军,可是出什么事了?” 堂内站着的凌操,见周瑜如此,上前询问道。 “丹阳郡平贼出现反复。” 周瑜轻叹道:“豫章郡又出状况了,刘繇残部在太史慈的统领下,在多地展开袭扰,这使豫章出现不稳。” “这……” 凌操闻言心惊不已。 早先传回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如果丹阳、豫章两郡迟迟不定的话,这对己部而言可不是好事啊。 “还是太心急了。” 在凌操思虑之际,周瑜却叹道。 对于今下这等境遇,他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最初时,孙策能够听从他的建议,不以夺占广陵郡为主,而是以积极参与讨袁为主,或许己部大军就不至于这般被动。 奈何孙策没有听从。 毕竟那个时候,孙策已统领大军,趁乱袭占了广陵、淮陵等地,对于孙策而言,江北之地有多重要,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了。 如果所部势力,能够在江北立稳脚跟,那就能以此作为前驱,在江淮、徐州等地发生任何变故,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可孙策的想法,周瑜尽管认可,但是却觉得不合时宜。 “将军,出事了。” 就在此时,挎刀赶来的周泰,人还没到,声音就已传进堂内,“海陵出现骚乱,我军在此驻扎将士遭到袭击。” 凌操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起来。 又出现骚乱了。 这都多少次了。 自讨袁之战结束后,吕布统大军屯驻,刘备领兵驻阜陵等地,淮陵、广陵一带的局势就出现反复,尤其是跟吕刘两方交战之际,淮陵、广陵一带就频出骚乱,这给江东带来不小的困扰。 “海陵丢了?” 周瑜表情凝重,盯着周泰沉声道。 “没有。” 周泰忙道:“公覆将军领兵弹压,海陵局势虽不稳,但我军仍占着优势。” 周瑜听后暗松口气。 没丢就好。 在周瑜看来,今下己部所占淮陵、广陵等地,就像是一堆干柴,敢有任何的火星,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这也是为何周瑜反对孙策占领上述之地的原因。 是。 在过去的征战中,孙策统领的大军席卷江东,拿下很多城池与地盘,但是孙策的根基太薄弱了,富春孙氏的底蕴太差了,想要把江东真正整合起来,除了要征战以外,还要展开怀柔之策,但孙策显然没有这样做。 不是孙策不想,实则是江东诸郡各族中,有太多根本就瞧不上他,以至于孙策为了掌控这些地域,就必须表现出霸道一面。 只是江东实在太复杂了。 复杂到除了诸郡各族外,还有大批的宗贼,活跃各处的山越各部,以至江东各地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往往都会形成连锁反应。 这也是周瑜初投孙策时,规劝其放弃袭占的广陵等地,参与到讨袁之战的原因,获取名声,获取职官,远比掌控一块飞地要强太多,这样江东的局势才有可能安稳下来。 不过孙策没有听取此建,相反却留下不少悍将兵士,在丹阳出现叛乱时,让周瑜坐镇此地,但周瑜也能理解。 除了对江北之地的重视外,还有一层考虑,周瑜猜到了,也看出来了,那就是孙策想以他为主,将一批新投的文武,能够在广陵等地站稳脚跟,继而在其麾下,能够起到制衡其他势力的作用。 这也是周瑜为何愿意坚持的原因。 没有投效孙策之前,周瑜想到了孙策麾下会很复杂,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复杂到这样,以程普、黄盖为首的元从派,以吴景、孙贲为首的吴孙亲族,此外还有些别的派系。 这些派系群体,因为孙策而凝聚在一起,但他们又都拥有不小的权柄与部曲,对于孙策而言,他除了表现更强势的一面,才能将各派凝聚起来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显然,孙策看出了其中的危害。 江东本就复杂,麾下又各成一派,如果不能改变些什么,那今后必然会出大问题,所以孙策很重视周瑜。 这是可以继他以后,能够帮他分忧的肱股。 只是重用周瑜,也叫孙策在思索,该如何能叫二人的关系更紧密些,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将周瑜真正捆绑在富春孙氏这辆战车上。 周瑜看出了这些,但他没有多讲别的。 周瑜是骄傲的。 他认准的事,就不可能改变。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内乱如果不停的话,那江东就没有安定之时,广陵等地根本就守不住。” “将军~” “将军!” 一直盯着周瑜的凌操、周泰二人,突的听到周瑜所言,无不是心下一惊,二人表情各异的看向周瑜。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但此刻的周瑜,根本就没心思跟二人讲什么,“某要谋划些事情,没有要紧事,不要来打扰某。” “诺!” 二人思绪各异的抱拳应道。 对于周瑜而言,他今下要考虑的不止是淮陵、广陵一带,更要考虑孙策所领江东,看如何能寻求到一个平衡,确保江东整体的安稳,不然这样消耗僵持下去,江东这点家底迟早要消耗一空。 第237章 张文远之忧,徐州将会何去何从 周瑜的烦恼无人能懂,哪怕是孙策,其也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通盘考虑问题,故而要懂周瑜的不是孙策,而是周瑜要懂孙策的烦恼! 这点倒与今下的张辽与吕布是极其相似的。 甚至于说,在讨袁之战结束后,孙策所领江东,吕布所领徐州,所处的境遇是很相似的,两个人的处事风格也很相近。 徐州。 下邳国。 睢陵。 “将军,您吃些东西吧。”张忠面露忧色,看着伏案忙碌的张辽,见自家将军没有反应,这忧色更盛了。 连着几日了,自家将军都没好好吃饭了。 “将军,您要是这样,身体是会吃不消的。” 张忠犹豫刹那,但随即却走上前,对张辽道:“即便是想为主公收复广陵等地,把江东兵驱赶走,可……” “某知道了。” 张辽皱眉道。 今下的他,所忧的并不是广陵等地,而是徐州,这些时日收到徐州的军情,张辽的心情就很不好。 在徐州多地治下出现了叛乱与骚乱,这使徐州局势很不安稳,尽管出动的大军能够将这些叛乱镇压下来,可张辽在知晓些情况后,反倒是愈发担忧了。 “唉~” 看着眼前的舆图,张辽轻叹一声,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想不明白,为何徐州会是这种境遇。 明明在讨袁之前,徐州的形势还算安稳,可偏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本该安稳的徐州,居然又动荡起来。 就因为这一变化,使得己部在讨袁之战中所获种种,有一部分已消耗掉了,长此以往的话,这凭借讨袁积攒的优势就没了。 “将军,军师来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叫张辽露出惊色。 张辽抬头看去之际,就见陈宫神情复杂的走进。 “军师,您怎么来此了。” 看清来者真是陈宫,张辽起身朝陈宫走去。 陈宫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张不开口。 张辽见状,立时就知怎么回事。 “文远,某此次来睢陵,是奉温侯之命,助你尽快收复广陵的。”不知过了多久,陈宫这才开口道。 但陈宫这一讲,张辽笃定心中所想。 果然是这样。 只怕自家军师在徐州时,定然是讲了些什么话,惹得那位不高兴了,所以才打发到睢陵来的。 可今下的徐州,如何能离开陈宫啊!! 原本在张辽的心中,就担心徐州会生变数,可今下陈宫还离开了,这就更叫张辽担心了。 是。 在吕布的麾下,是有一帮文武在,可在张辽看来,真正算尽心为吕布谋划的,那真的只有陈宫了。 像陈珪、陈登他们,还有陈群他们,固然是在吕布麾下做事的,可他们根本就不跟吕布一条心啊。 “今下广陵等地怎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宫皱眉道:“周瑜、刘备他们有何动向?与之毗邻的九江,时下又有什么变动?” 对广陵一带的情况,陈宫是知晓的,但在此之前,其主要注意都聚焦在徐州方面,毕竟治下多地的动荡,实在是透着太多的蹊跷,以至于陈宫不得不多关注这些,以确保徐州局势能安稳。 奈何啊。 陈宫的脾气太执拗了,以至于几次顶撞吕布下,使得吕布对其格外不满,这才导致陈宫被派来睢陵。 “回军师。” 见陈宫如此,张辽收敛心神道:“今下广陵一带还算安稳,刘备自出兵夺占东城、堂邑以来,所部就不按兵不动起来。” “而我军与江东兵交战多次,迟迟没有能打开局面,所以末将一直在思索,究竟该如何破局。” “不过近来刺探到的军情,江东兵窃据的广陵等地,有不少地方出现骚乱,这对我军而言是有优势的。” “九江呢?” 陈宫听到这里,皱眉看向张辽道。 对于江东窃据的广陵等地,治下会出现骚乱,陈宫是不奇怪的,毕竟孙策在江东所作所为,很早就传到了江北一带。 何况对广陵等地诸族,有不少对孙策是极其排斥的,所以就算短时间内安稳,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乱子。 “九江没有太大变动。” 听到陈宫所问,张辽开口道:“自那李通就任九江太守后,就在沿线各处调动兵力,但却没有太大动作。” “不过在九江治下,却在聚民兴屯。” “而据末将探查到的消息,在不久前,九江境内的诸族,先前投效袁术的诸族,凡是没有被逮捕的,悉数都迁移到南阳去了。” 曹贼的野心不小啊。 陈宫听到这里,眉头紧皱起来,其实随吕布归徐后,陈宫对九江、庐江等地,就一直是很关注的。 而这次通过张辽所讲,他就愈发坚定一点,曹操将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四郡交由其子曹昂节制,那不是对江淮一带不管不顾了,实则是想以此来转移注意,好叫其子整合四郡后,对江淮一带发动攻势。 “广陵的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想到这些,陈宫皱眉道:“必须要尽快解决此战,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在后续占据主动,不然等到曹军恢复元气,那我军就将遭遇大危机啊。” 对曹操这个人,陈宫太清楚了。 向来是野心很大。 也恰恰是这样,陈宫才会选择离开曹操。 有野心这在乱世下很正常,但是曹操的做派,是陈宫所不能接受的,尤其是曹操杀了边让,这明显是触碰到陈宫的底线了,所以他才会叛曹迎吕,可惜曹操的韧性太强了。 只是陈宫在讲这些时,张辽想的却是别的。 广陵的仗,是拖不得了。 但是那周瑜明显也不好对付。 在几次交手下,他根本就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广陵的仗,真的能像陈宫讲的那样,能尽快将江东兵驱赶走吗? 如果不能的话,就别说曹军是否恢复元气了,只怕在之后的战事下,徐州的元气会被更进一步的消耗。 而想到徐州今下正在经历的,张辽心中的忧愁更盛了,徐州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第238章 变数既出,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在这乱世纷争下,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昂贵的是人心,可恰恰是人心,往往又推动着局势动荡。 身处在局下,不是一切谋划都能奏效的,哪怕再怎样缜密,都有可能因为一些细微变化而改变。 充满未知。 这也恰恰是乱世最大的魅力所在。 就像身处南阳的曹昂,积极地推动着伐荆的各项部署,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淮之地,除了极少数人知情外,更多却困在所处的局下,而为了能够破局,他们在各显神通的积极谋划,以便最终能够取胜的是自己,而非敌对势力!! 只不过在一处地方,却呈现另一种境遇。 荆南之地。 长沙郡。 “这怎么可能?!” 桓阶面露惊疑,难以置信的看着所持南阳时报,随即抬起头,看向表情淡漠的刘崇,“冠军侯果真发动伐荆之战了?” 刘崇听后,迎着桓阶注视道:“先生是觉得我家公子,会为了叫荆南乱起来,不惜调动麾下各部营校,甚至调动镇南将军府全体,还有所节制的四郡,来让先生身处险境,继而哄骗张羡反刘吗?” 桓阶沉默了。 他没有这个意思。 可他知晓的消息,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 曹昂居然就敢发动伐荆之战。 的确。 在桓阶的心底,对刘表有种种不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表在荆州的根底,在不断地夯实下。 尽管在荆州内部,确实存有各种问题与矛盾,可想要推翻刘表在荆州的统治,这也不是说说那样简单的。 “某不是这个意思。” 沉吟刹那的桓阶,努力平稳心神,对刘崇道:“某是觉得讨袁之战才结束没多久,即便是要伐荆,也要等麾下休养些时日,待各部好好休整后,如此再发动伐荆之战,才更为稳妥一些。” 当然。 在桓阶还有一番话没讲出。 那就是曹昂真要发动伐荆之战,最好是等到荆州内部生乱,待刘表为解决内部之乱,到那时再出兵才更明智。 只是今下的境遇,明显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这也让桓阶心底生出担忧。 他怕曹昂是为了扬名,是为了博取重视,才一意孤行的发动这场伐荆之战,继而巩固自身的地位与权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桓阶反倒担忧了。 “讨袁之战是结束没多久,但先生不要忘了,我家公子所节制的四郡,固然是经历了战乱袭扰,可在讨袁之际,南阳却一直在休养生息。” 刘崇语气平静道:“其他三郡固然损失不小,可我军在这前后所缴所获,我家主公多数并没有携带归许,而是留给我家公子驱使调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等道理,我家公子还是知道的。” “至于各部营校休整,此番参与伐荆之战的,乃是我家公子讨袁之际,留驻南阳各处的强兵悍将!” “先生还有所不知吧,在我家公子班师归宛以来,这些留宛将校频频向我家公子请战,那斗志是极其高昂的。” 听到这里,桓阶脸色微变。 是啊。 固然说曹昂节制的各部营校,有很多是经历了讨袁之战,可留守在南阳的各部,并没有经历太多的战事。 这股势力亦是不容小觑的。 何况在赶来长沙前,桓阶在襄阳时,就听过甘宁、于禁、李典等将的大名,能够在曹昂领军离开之际,面对荆州方面的袭杀,没有叫荆州讨到任何便宜,甚至还叫荆州出现些损失,这本身就是不易的。 曹昂选择此时发动伐荆之战,或许是看起来有些仓促,但是其麾下节制的各部,准备的并不仓促啊。 更别提除了上述诸将各部外,跟随曹昂一起归宛的,只怕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此兵力下要发动伐荆之战,哪怕不能杀到襄阳去,但是想夺回荆州控制的南阳之地,还有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这不是什么难事啊。 联想到这些的桓阶,再看手中南阳时报时,他突然就明白了,曹昂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先生来长沙郡,也有些时日了。” 见桓阶如此,刘崇上前道:“这张羡为何会这样,想必先生也清楚,为了能促成先生所谋,我家公子可谓把诚意提前释放了。” “伐荆之战,我军是势在必得!” “如果说这样的话,张羡还不打算起兵反刘,那我家公子的态度也很明确,哪怕今后张羡再起兵,但想要获取在荆利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此番我家公子发动伐荆之战,是尽起麾下精锐参战的,更别提在镇南将军府之后,还有在许都的司空府,先生觉得区区刘表,能够抵挡住我军攻势吗?” 讲这些时,别看刘崇表面没有变化,但心底却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讲的这些,是否能说服桓阶,让其以强硬态度去见张羡,以叫荆南之地生乱。 毕竟今下的荆北,固然出现一些动荡了,但那更多是双方的试探,这也使得刘表的注意,今下都集中在此。 反倒是荆南之地,刘表关注的极少。 说到底在这片地域,刘表固然安插了些人手,可论及掌控,还真不及荆北之地,在伐荆之战中,荆南占据了很重要的作用。 听刘崇讲这些,桓阶陷入到沉思下。 “某这就去见张府君。” 不知过了多久,桓阶开口道。 而听到这话,刘崇暗松口气。 “如此,某就静候佳音了。” 刘崇露出淡淡笑意道。 如果荆南的事能促成,那他潜伏在荆南的使命,就算达成一半了,一旦长沙郡太守张羡决意反刘,那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比如在荆南散布荆北失利的消息,继而搅浑荆南时局,毕竟刘表在荆南这边,也是安插有人手的。 如在攸县的刘磐、黄忠,如在醴陵的袁龙。 没错。 刘表即便是安插人手,也多集中在长沙郡,在很早以前,刘表就对张羡有提防了,毕竟张羡表现得太强势了,这让刘表不得不如此。 第239章 广邀义士反刘,魏文长渡江袭下雉 伐荆一役不是曹昂脑袋一热,就拍脑袋决定发起的,此战一旦打响,会有海量的钱粮,还有大批军队开赴前线,围绕攻打荆州而展开。 曹昂是积攒了名望,更夯筑了底蕴,但他还没有奢侈到为了打,而叫自己的筹码,全都浪费到无用的征战下。 伐荆。 是曹昂看出荆州内部,存在着难以调停的矛盾与问题,这早晚是要爆发的,张羡起兵反刘只是个具象体现罢了。 机会就可能只有一次。 如果曹昂不把握住,那可能想夺占荆州的战略窗口,就可能消失了,毕竟在江淮一带还有很多威胁,在其他地方也存在着威胁。 错过这一机会,曹昂会后悔一生的。 数日后。 长沙郡。 郡治临湘城。 “快点!” “跟上!” 先前还很宽松的氛围,就在今日突然紧张起来,一批批披甲锐士出动,甚至连出城各门都戒严了,这让城内很多人都不知所措。 这是出什么事了? 在面对此等态势下,是很多人都想弄清楚的事。 城内。 某处。 “都尉,成了!!” 壮汉难掩激动,跑进正堂内,看到跪坐的刘崇,语气亢奋道:“张羡已对外发檄文,派人赴武陵、零陵、桂阳三郡,邀荆南义士共同反刘了,不仅如此,张羡还派遣麾下大将赴醴陵,这是想先行夺占此地,以提防在攸县的刘磐、黄忠等部!” 够果决的啊! 刘崇听到这里,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在过去几日,他一直在等此消息,如果张羡没有被桓阶说服,那他就要设法将此消息传回南阳。 毕竟伐荆的重要一环,极有可能出现问题,如果自家公子不知晓此事,可能会影响到后续谋划。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煎熬的。 可当刘崇听到这些,在感慨张羡果决之余,还对自家公子愈发敬畏,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虽处在南阳,但对荆州各处情况掌握如此清楚。 甚至这也叫刘崇想到密赴江东的鲍出,其作为渗透进江东的潜龙,那可是执掌着分赴各地的暗桩的。 潜龙计划,尽管在很早就执行了。 但在那时候,其实在很多人的心底,根本就没有太大底气,觉得即便是渗透进来了,也很难在短期内见效。 然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 讨袁之战结束才多久,荆州这边就起变化了,或许远赴江东的潜龙暗桩,一个个还没有领教到这种运筹帷幄的冲击,但是在荆州的一众潜龙暗桩,却深深的感受到这种震撼了。 “按计划行事。” 刘崇在感慨之余,随即便对那人道:“给城外的人飞鸽传书,叫他们赴各地去散布消息,还有,命成武即刻赶回襄阳,将荆南的消息,尽快传给校尉。” “诺!” 那人当即应道。 既然荆南的变局已经出现,那么一切就要按预定计划行事,毕竟这次伐荆之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只是此刻的刘崇不知,在同一时刻,有变化的可不止是荆南。 …… 庐江郡。 寻阳。 “将军,我等真要渡江奇袭下雉?”长江畔,一支集结的队伍中,一魁梧壮汉,神情严肃的看向魏延道。 “近来受豫章郡治下动荡的影响,那长沙太守黄祖增派精锐坐镇,还命麾下大将苏飞镇守此地,此次我等即便是趁其不备渡江,可想要夺占下雉,恐非是件容易的事啊。” 此言一出,叫聚在左右的一些将校,无不露出复杂的神情。 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袭扰江夏啊。 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毕竟今下的庐江,治下局势是安稳了,但是自家公子在离开庐江时,曾强调要以安稳为主。 这个时候有此动静,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可他们哪里知道。 自家将军之所以要渡江袭下雉,那是收到镇南将军府的密令,目的就是为了叫江夏郡紧张起来。 伐荆一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在南阳一带紧锣密鼓的展开,这消息也在快速传递到别的地方。 当然知晓此消息的仅是少部分。 伐荆之战,既然是磨砺麾下文武的,固然主力是在南阳这一边,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地方的文武,就不参与其中了。 曹昂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叫麾下各处的文武,都能先后参与到这场大战中,继而达到他的目的。 “怎么?这是都怕了?” 此等态势下,魏延眼神凌厉,扫视眼前诸将道:“当初追随公子讨袁,局势不管有多危急,某也没见你们惧怕什么,现在屯驻庐江了,一个个都升职了,反倒是惧怕了?” 此言一出,叫左右将校都低下了头。 魏延知道他这次统兵渡江去袭下雉,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眼下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毕竟在南阳那边,真正的大战还没有打响。 不过对魏延而言,既然他在江夏有部署,那他就一定要做好,即便在镇南将军府的密令下,不一定非要将下雉拿下,最重要的是挑起江夏的紧张时局,但在魏延心底,他一定要将此地拿下!! “你们的担忧,某明白。” 想到这里,魏延继续道:“不就是觉得此时袭扰下雉,万一叫江对岸的豫章郡知晓了,是否会派兵进犯,一个个都把心给某放到肚子里。” “豫章郡还不可能这样做。” “某这次要袭下雉,就是要趁着豫章郡生乱,狠狠的挫挫江夏郡,对了,这次我军出动,不是以庐江的名义出动,而是以孙策的名义出动。” 一言激起千层浪。 本就心思各异的诸将,在听到魏延所讲之言,一个个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行了,都准备吧。” 对此,魏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朗声喝道。 “诺!”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是想搅动江夏局势,以牵制住被刘表拿捏住命门的黄祖,那就要叫黄祖真正忌惮才行,而江东的名号,明显要比曹军更好使,毕竟在江东崛起的孙策,其父就是战死在江夏郡的…… 第240章 黄祖:这仗咋打我头上了,使君救我 近来的黄祖很烦,因为南阳前线的袭扰与对峙,他所领江夏郡就要调兵拨粮,以驰援前线所需。 对此黄祖是很不愿意的。 “父亲,这样真的能行吗?” 江夏郡。 太守府。 黄射表情凝重,盯着一言不发的黄祖,“即便豫章郡真有骚乱,但想以此搪塞刘表,恐叫刘表知晓后,定然会对父亲不满的。” “今下是能拖一日,算一日。” 黄祖听后,轻叹道:“总不能真按州牧府所言,调近万精锐,拨数十万石粮草,去驰援南阳前线吧?” “真要这样,我江夏郡怎么办?” “如今我江夏郡的境遇可不比先前了,汝南、庐江两郡叫曹军占了,豫章叫那孙策给占了,一旦有任何变动,那……” 讲到这里,黄祖讲不下去了。 他现在是愈发后悔,当初为何要杀祢衡啊。 但凡没有做此事,当时能压住火的话,也不至于会是今下这种处境啊。 见自家父亲这样,黄射露出复杂之色。 对于刘表所想,他看的很清楚,即便南阳前线战况焦灼,那也不至于紧急到从江夏郡调兵拨粮啊。 毕竟南郡一地就够满足前线所需了。 荆州因一条长江,而有荆北荆南之分,而荆州的核心是在荆北,刨除长期在外的南阳郡,一个南郡,一个江夏郡,那都是很富庶的地域,以一郡之地比下荆南四郡,这话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可现在南阳有状况,刘表做这种事,无非是想趁此机会,进一步削弱黄氏在江夏郡的根基罢了。 一想到这里,黄射的心情就不好。 当初祢衡来江夏郡,他就看出不对,故而才选择与之交好,希望能以此来避免一些事发生。 但他的父亲,脾性简直太强硬了。 其实黄射也能理解,毕竟在此之前,其父凭借与刘表的合作,促成刘表入主荆州,如此江夏郡就归黄氏了。 在江夏郡,其父就是说一不二的,连带着黄氏在江夏,甚至在整个荆州,一跃成为了顶流存在,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直到祢衡被杀,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曾经与之交好的诸族,纷纷跟黄氏断了联系,甚至就连黄氏都分裂了,这对黄祖的打击是极大的。 关键是从那以后,黄祖的名声臭掉了。 黄祖想保住权势,想保住地位,迫于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向刘表低头了,这在过去,是从没有过的。 “吾儿,为父是真悔不当初,没有听你的规劝啊。” 黄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黄射的思绪。 可听到这话的黄射,忍不住轻叹一声。 今下讲这些何用啊。 一切都太迟了。 过去的黄氏,跟今下的黄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某早就该想到的。” 黄祖却眼神凌厉道:“刘表为了入主荆州,当初能与为父,能跟蒯越、蔡瑁他们达成那等共识,那如何会是良善之辈啊。” “其实从山阳刘氏及与之交好的诸族,逐步迁移到荆州时,为父就该猜到,刘表会为了荆州,必然会做一些事的。” 讲这些时,黄祖双拳紧攥。 没有杀祢衡之前,他在江夏郡时说一不二的,对于刘表所讲种种,高兴了,他还乐意听听,不高兴,谁去理会啊。 毕竟大家都心照不宣就行了。 可在杀了祢衡后,一切就都变了。 不仅背负了骂名,还使黄氏分裂开,当初交好的都耻于跟他一起,这一系列变故,使得江夏郡局势动荡,甚至江夏郡还出现一些叛乱,迫于种种现实下,使得他不得不向刘表低头了。 不然他下场会很惨。 关键是黄氏也会很惨。 “父亲,今下说这些已然没用。” 见黄祖如此,黄射上前道:“且孩儿觉得,一直推诿搪塞,也绝非长久之计,毕竟今下父亲想在江夏坐稳,是离不开刘表的。” “不如再过些时日,如果南阳前线的局势不定,孩儿自领一部,携数万石粮草,沿汉水北上赴襄阳。” “不行!!” 只是黄射的话,还没有讲完,黄祖就出言打断道:“吾儿断不能去襄阳。” 对粮草,对兵马,黄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黄射。 黄射要是去了襄阳,想再回江夏就难了。 经过祢衡一事,黄祖彻底看清楚刘表了,一旦黄射去了襄阳,势必会被扣押下来的,到时江夏就彻底归他刘表了。 “可是父亲……” “报!!下雉急报!!” 而就在黄射想继续规劝之际,堂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黄射,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黄射皱眉看去。 就见一人快步跑进正堂,“主公,出大事了,孙策在豫章出兵,渡江奇袭下雉,我部不敌江东兵,下雉丢了!” “什么?!” 不等黄射反应过来,黄祖大惊道:“这怎么可能,下雉有苏飞坐镇,麾下有数千精锐,如何能叫那孙策夺占。” “主公,这就是苏飞将军派人传回的。” 那人有些紧张的说道:“今下苏飞将军领残部退守蕲春,夺占下雉的江东兵,没有继续追击。” “这不对吧。” 可此人话音刚落,黄射皱眉道:“豫章郡的骚乱尚未平定,他孙策怎敢分兵袭占下雉,其就不怕我军顺江西进?” “公子,这……” 那人却一时不该说些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黄祖此刻皱眉道:“下雉断不能叫江东兵夺占,不然我江夏郡会不稳,快,传某令,命张虎,陈生,邓龙,张硕等将即刻来见某。” “诺!”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江夏郡郡治就在西陵,沿途仅有邾县、鄂县、蕲春、下雉几地,而下雉乃是前沿,此地一旦丢了,对江夏影响极大。 出现这样的事,黄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父亲~” 见黄祖如此,黄射仍有顾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黄祖摆手打断,“此事对江夏而言是不好,但对我黄氏而言却是好事,吾儿,你即刻派人去襄阳,就说孙策集结大兵,欲趁南阳生乱,而袭江夏,请使君分兵驰援!!” 这…… 黄射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黄祖,这仗到底怎么回事,今下还没有探明,自家父亲就这样做,万一叫刘表察觉到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对黄祖而言,他已顾不得这些了。 第241章 心烦的刘表,噩耗接踵而至 相较于黄祖的心情不好,远在襄阳的刘表,这心情就更不好了。 南阳前线袭扰不断,坐镇前线的文聘,被甘宁、于禁、李典等将接连袭扰,这扰乱的屯驻前线的各部士气起伏。 而因南阳的状况,还有那屡禁不止的南阳时报,襄阳一带,甚至整个荆北诸地,私下议论的众多。 正是这些情况,导致荆北不少地方,竟然出现了粮价哄抬的苗头,刘表太清楚这背后是谁在鼓捣的,但他即便是知晓,也不可能真做什么,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因为此事,使得刘表近来愈发厌恶黄祖。 明明已经向自己低头,州牧府的调令,很早就派去江夏郡了,叫他出兵拨粮,以缓解州牧府的压力,但黄祖却用各种方式推诿,这如何能叫刘表高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为何要将祢衡哄骗去江夏? 原本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可因为南阳时报,这其中所书的一些东西,使得近来的风向,开始出现些变化了,声讨黄祖的声音小了,反倒对他有质疑的出现了。 这是刘表所不能接受的。 襄阳。 州牧府。 “末将无能,请明公责罚!” 王威单膝跪地,面露羞愧的朝刘表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奉令搜查,没能查获散布谣言的,究竟在何处!” 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啊。 心情烦躁的刘表,皱眉看着王威,但心底却在思量,为何此事查到现在,甚至出动不少兵士,却迟迟没有揪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散布南阳时报的。 这第一时间叫刘表想到蔡瑁、蒯越他们,甚至是一些跟他关系不怎么好的人。 “起来吧。” 过了许久,刘表才开口道:“此事不怪你。” 王威见状,低头站了起来。 但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本以为这件事很容易,没想到会是眼下这样。 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揪出这些魑魅魍魉的。 可残酷的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此事不用再查了。” 刘表语气低沉道:“派出的兵士悉数召回。” “可是明公~” 听刘表这样讲,王威却道。 “听某讲。” 刘表皱眉道:“你在暗中筛选可靠之人,在暗中密查此事,某现在怀疑,在襄阳,甚至是南郡等地,可能有跟这帮魑魅魍魉有瓜葛的人。” 王威双眸微张,他明白了,这是叫他迷惑一些人,然后在暗中去细查此事。 刘表在讲这些话时,心情更烦躁了。 他为何要掌控荆州,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荆州排外太严重了,即便他是荆州之主,可在很多时候,也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一旦荆州有任何风吹草动,那先乱的必然是荆州内部。 正如今下南阳前线的骚乱,已经影响到荆州的安稳,至少荆北是这样的。 让刘表感到意外的,是荆南居然没有任何变故。 但意外归意外,可在刘表心底总有警觉。 可今下的境遇,使得刘表对荆南虽有警觉吧,但他的注意与精力,全都聚焦在荆北,特别是南阳。 刘表总觉得南阳前线的骚乱,肯定不会这样简单,只怕在南阳的曹昂,喊出的所谓伐荆之事,不止是说说那样简单。 “还有一件事。” 想到这里,刘表看向王威道:“等你归营后,去找吕介,命他携心腹赴江夏,今下南阳出现这等事,黄祖作为江夏太守,却一直在推诿州牧府之令……” 咯噔。 可王威一听这话,这心里不由一紧。 自家主公是怎样想的,他如何会不知道啊。 这分明是想借着此次机会,来进一步削弱黄祖。 可这件事,叫襄阳城的一些人知道,那一个个心里会怎样想? 但这些话,他却不敢讲。 “报!!”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叫王威皱眉看去,就见一人匆匆跑进正堂,见到刘表后便道。 “主公,出大事了,文聘将军派人传来急报,曹昂已尽起麾下大军离宛,朝新野一带进发了。” “什么?!” 听到这话的刘表,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曹昂居然真的敢起兵来犯荆州。 他怎么敢真打啊。 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南阳在那一战可是消耗不少钱粮的,曹昂他到底哪来的底气,敢领兵来犯荆州啊。 刘表根本就不愿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 “有多少兵马?” 可事情已经发生,却又由不得他不行。 “曹昂对外宣称十万大军!” 那人忙道。 刘表的手微颤,理智告诉他,曹昂不可能有这么多大军,可即便是按一半来算,这出动的大军也不少啊。 “小曹贼!!” 想到这里,刘表忍不住怒骂道。 曹昂这一出动不要紧,整个荆州都要因为前线而动起来,可是对刘表而言,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毕竟他先前所谋划的种种,今下还没有达到他所想的。 如果没有南阳前线的乱象,那他应该从江夏郡这边谋取到好处,继而影响到南郡,以迫使一些人做出让步。 可现在就因为曹昂这一闹腾,使得刘表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明公。” 在王威的呼喊下,刘表回过神来,冷静下来的刘表,立时皱眉道:“快,去叫蔡瑁、蒯越他们来见某!!” 看似冷静的刘表,实则内心是很乱的,以至直呼起蔡瑁、蒯越他们的大名,可对今下的刘表而言,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荆州所控南阳之地,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襄阳就暴露在曹军兵锋下了。 也是这样,叫刘表心底生出悔意。 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曹操领兵进犯张绣时,他就不该听一些人规劝,应该起兵,这样即便是张绣败了,那荆州还能趁乱夺占些地方,如此在今下这等境遇,就不至于会这样了。 可现在讲这些何用,曹昂都已领大军来犯了,对于刘表而言,他要解决的是怎样击溃,甚至击败曹昂,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第242章 千军万马聚新野,意气风发曹子修 战争机器开启,对于一方势力而言,任何事都将围绕战争而转,今下被曹昂所节制的四郡,就处在这种境遇下。 南阳郡。 新野。 与往日不同,肃杀之气已笼罩此间。 “快点!” 淯水畔某处,喝喊声不绝,涌动的人潮分散各处,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忙碌着。 挖土的。 转运的。 搬卸的。 尽管在此间聚集很多人,但一切却显得井然有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动员,让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各部营校皆知,他们又能打仗了!! 在这乱世纷争下,打仗是最不奇怪的,不管是在何处何地,战争都会伴随左右,可像曹昂麾下这样,一个个非但不厌恶战争,抗拒战争,恐还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在底层将士之中,就更是如此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境遇,与此前的军功赏赐密不可分。 军勋田的提出与推动,已然让一些变化产生并发酵。 相较于此间的忙碌与喧嚣。 彼时的伐荆中军所在。 帅帐内。 “不管接下来的仗,究竟会怎样打,参与伐荆的各部营校驻地,必须严格按镇南将军府所定规格修筑!” 披甲挎刀的曹昂,表情严肃的扫视帐内众人,语气铿锵有力道:“天愈发炎热了,仗打的好不好另说,但要敢叫军中出现时疫,哪怕最后真打到襄阳,杀穿荆北诸地,最后都必然会败!” “此事容不得半点商榷,更不准有任何含糊,镇南将军府直属宪兵队,如果在此期间查到什么,不管牵扯到谁,某绝不姑息!!” “喏!” 帐内一众人,无不抱拳喝道。 尤其是于禁、李典、孙香、徐盛、陈到这帮将校,仅是透过自家公子所讲,便感受到不容商榷的坚定。 其实对这种事,他们是理解的。 毕竟在打仗期间,最怕出现的就是时疫了。 一旦发生这种事,影响麾下战力是必然,但更危险的,是叫敌军抓住机会,哪怕此前有再多优势,都将在转瞬间消散掉。 不过对镇南将军府制定的驻地规格,不少人却觉得这有些过于苛刻了。 驻地饮水必须烧开,才能叫口渴将士饮用。 严禁驻地随地大小解,想要解决,必须到定点之地解决。 营校驻地必须定期撒生石灰。 驻地…… 诸如这些要求,以手册的形式发放,这仗还没开始打呢,就已经有一堆事要做了,这让一些人感到不理解。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曹昂的态度很明确,谁违背就严惩谁,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荆州的气候环境,对于曹军的影响有多大,毕竟他所节制的大军,不少将士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是必然的。 原有时间线上,曹操统领大军征战荆州,后续跟孙刘联军交战,明明是占据主动的,占据优势的,可最后却败了,这其中有一项原因不容忽视,那就是曹军内部发生了大规模的时疫。 习惯的养成不是靠笑脸相迎,靠的就是强硬态度,尤其是在军中,必须要以军规军纪来贯彻落实,不然就会有人不重视,甚至是钻空子。 曹昂就是要通过这次伐荆之战,先将这类规矩在其麾下大军养成,后续在四郡治下常态化保持,如此方能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步推广到曹军上下。 只有这样,后续在地方发生时疫,或者是灾情时,曹军才能有效介入其中,以赈灾的名义与形式,尽可能的减少这类伤亡。 曹昂太清楚,汉末下的灾情有多少。 而有大灾,必伴生有大疫。 别的事或许能慢一点,但唯独此事不能慢,曹昂可不希望这片土地上的人,就因为出现的大疫而持续削减,这伤害的是这片土地的元气。 “这次我军各部齐出,不少更是汇聚于新野一带。” 严肃的话题讲完了,看着眼前众人,曹昂的语气轻松了,“据各部探查的情况,不止刘表所控南阳、章陵两地,还包括南郡在内,都跟着有不小的变化。” “伐荆的前期筹备,在诸君的勠力同心下,完成的很好,只怕这个时候,在襄阳的刘表知晓我军齐出,要攻打他所领的荆州,只怕都坐立难安了。” “哈哈!!” 曹昂的话,叫帐内气氛轻松下来,众人无不跟着大笑起来。 固然说伐荆之战,今下尚没有实质性的作战,但战前的紧张氛围营造,这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有些仗肯定要打,但有些仗,完全是能避免的。 作为曹氏的继承者,曹操嫡长子,汉室冠军侯,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的曹昂,他在很早之际,于无形间就已背负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他的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就会叫很多人的命,跟他紧密捆绑起来。 “公子!末将请战!” 此等态势下,徐盛上前抱拳道:“今下我军主力聚于新野,此外尚有几支偏师分聚南阳各处,以文聘为首的荆州贼将,一个个畏不敢战,这是被我军浩荡军威吓破了胆,此时攻城略地,定然能叫荆州损失惨重!” “公子!” “公子!” 在徐盛的喝喊下,不少将校纷纷请战。 聚在一旁的曹铄、夏侯衡等一众二代,见到此幕时,那无不是激动起来,尽管他们也很想请战,但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无他。 在此次伐荆之战开启前,曹昂就对他们约法三章了,仗怎样打,他们听令即刻,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擅自出兵,更不能随大流的请战。 对于曹铄他们,曹昂是重视的。 他需要的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悍将。 随着曹氏基业的扩张,麾下军队势必扩张,但想确保这支军队听从号令,自家人必须要有,关键是还要能顶起来才行。 “仗有你们打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此等态势下,曹昂露出笑意道,“今下我军要做的,是将前期所定都明确下来,某倒是要瞧瞧,刘表他们能有何等反应!” 听到这话,尽管众将皆有遗憾吧,但却没有人再多讲别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在军中的威望已然竖起,或许跟曹操比还有不少差距,但在他节制的麾下各部,曹昂的话还没有人敢反驳什么的。 第243章 多路伐荆之势,阁下当如何应对? 涉及伐荆之战的前线军议,在曹昂看来是很成功了,由于此战曹昂想要的很多,故而牵扯到的层面与地方就很多。 相较于随军参战的一众谋士,针对统领各部的将校,曹昂希望他们能够观念一致,而非是单纯的各自为战,如此他所谋划的种种,就不能达成预期成效了。 任何事都是开头难,只要能够理顺清楚,后续就能按部就班的展开。 但即便是这样,曹昂也愈发钦佩老登了。 以一己之力掌控全局,统筹全局,调动全局,即便麾下有一帮文武驱使,可其中的压力之大,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连多日,新野前线无战事。 可前线的局势却愈发紧张。 “大兄,还在忙?” 拂晓的天,带有几分凉意。 睡眼朦胧的曹彰,打着哈欠,听到帅帐内的声响,走到宿卫一夜的典满身旁,低声询问道。 “是的,彰公子。” 典满带有倦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回答曹彰所问时,他的手始终紧握双戟,作为宿将,确保自家公子的安危,是典满最大的事。 先前典满无法理解,为何自家父亲归家,不是在睡觉,就是去睡觉的途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常待在曹昂身边,典满理解了。 这世上,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成! “辛苦了。” 在典满感慨之际,曹彰说了句,便朝帅帐内走去。 他记得在昨夜。 自家大兄还在处置后方传来的诸事。 参与伐荆的各部营校,从各地朝前线汇聚,别看这仗还没有打起来,但已经产生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南阳郡,这更是首当其冲了。 曹彰清楚的记得,经阎象禀明的南阳多地出现谣言,已有哄抬粮价之势,在听到这些消息时,曹彰是无法理解的。 毕竟前线的仗,还没有打起来呢。 就有人坐不住了? 可乱世下就是这样,当利益出现时,总是会有些人愿意铤而走险,觉得自己就是例外,所笃定的就一定能成。 而针对这类情况,曹彰想起自家大兄,在听完这些时的表情。 很冷。 冷到他都不敢直视。 而讲的话,更叫曹彰难以忘记。 “既然有跳梁小丑,想挑衅镇南将军府,想挑衅某,那就叫他们知晓何为底线,给满君传令,命其按计划行事,把深藏的魑魅魍魉全都挖出来!另外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给其他三郡传令,凡遇推波助澜,继而想趁乱牟利的,只要查到,一律逮捕抄家!” 曹彰比谁都要清楚,这番话讲出来后,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在接下来一段时日会流很多血,会死很多人。 可规矩就是规矩。 既然有人想破坏规矩,想要维护好规矩,就只能用血来洗涤了! 想到这些的曹彰,进帐后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原本嘈杂的氛围,此刻却很是安静。 曹彰带有疑惑的看去,就见自家大兄站于舆图前,而在左右站着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人。 这是先行随军参战的一众谋士。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守后方的刘晔、李严、袁涣、邓芝等一行人,会随着所辖诸事逐步理顺,可能会收到镇南将军府的调令急赴前线! 曹彰至今都无法忘记,随满宠一起留守后方的人,一个个是何等的状态,那真是将自己紧绷起来了。 毕竟伐荆一役对镇南将军府而言,真的是太意义非凡了。 紧张的氛围传导下去,没有一人敢松懈,敢怠慢的。 此战赢了,一切都好说。 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诸君成了!!哈哈……” 在曹彰疑虑之际,负手而立的曹昂,此刻却难掩笑意的说道,在曹彰注视下,阎象、鲁肃等人都露出了笑意。 这是出什么事了? 曹彰心底疑惑更盛。 这才过去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叫大兄跟这些谋士如此啊? 想到这些的曹彰,下意识看向了陈祗、张通、陈化。 “以襄阳为首的荆北,如今已处慌张下,刘表怎么都没有想到,本占着优势的荆州,为何转瞬间就成这等凶险境遇了。” 曹昂伸手指着舆图,眼神凌厉道:“我军屯驻的前线就不提了,文聘、邓济他们收兵据城,这明显是不敢跟我军主力硬撼。” “而在这等境遇下,在庐江的魏延,假借江东之名袭占下雉,如此黄祖所领江夏郡,就无法参与到前线之战中。” “而荆南那边,以张羡为首的反刘势力,得知先前南阳维系的紧张局势,在长沙郡这边起兵了,不管荆南接下来怎样,刘表过去派驻到荆南的己部势力,无法独善其身了。” “甚至闹不好啊,刘表还要派兵赴荆南去,毕竟荆南四郡,真要叫张羡一统了,那必然会渡江北上的,这就能牵制住不少兵马!” “诸君,荆州最动荡的时刻,终于被我军等来了,哈哈,某倒是要好好瞧瞧,刘表该如何应对!!” 曹昂的心情好起来了。 在没有得到各处军情前,曹昂的内心是煎熬的,如果有任何一处,没有按着预期进展的那样推进,这场伐荆之战就是不完美的。 而不完美,就代表会死很多人。 这种压力叫曹昂难以入眠。 直到此刻,曹昂才突然明白,为何老登在一些关键时刻,会找女人风流了,这他娘的是排解压力啊!! 质疑老登,理解老登,成为老登,超越老登! 反观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一行人,尤其是阎象,此刻看曹昂的眼神都变了,过去对这次伐荆之战,他的反对声是最大的,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担忧的种种,非但没有出现,相反却朝着曹昂预判的那样呈现,这种冲击是极大的。 今下的刘表,处境不是一般的差。 前线的仗固然没有打起来,但紧张氛围却一直在持续,在传导,可在这等境遇下,江夏郡、荆南先后出事,特别是张羡这股势力,已然在长沙有所反应了,如果刘表没有动作的话,那谁都不知张羡会怎样。 “好了,诸君也一夜未睡了。”在阎象想说些什么时,曹昂却突然转身,笑着看向眼前众人道,“都先回营睡一觉吧,某也困了,一切等睡醒之后再说。” “公子~” 阎象、鲁肃他们见状,无不是上前说道,眼下怎么是睡觉的时候啊,可对他们的反应,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 现在着急的,坐不住的是刘表。 既然大势已经促成,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曹昂要再等等看,反正优势已经朝他倾斜了,审时度势下做出调整,细化部署,这才是最有利的。 第244章 大势已成,声势浩大的攻城 “不是,这怎么一夜间,荆州就大乱了啊!” “是啊,为何某感觉像做梦一样?” “子文,你确定没有听错?” 在曹昂补觉之际,彼时的中军一带,幼军驻地内,一处营帐内,气氛却显得很微妙,只不过一人讲的话,却打破了这种微妙。 “我是小,但耳朵还没聋,更不背!” 曹彰眉头紧皱,盯着夏侯霸喝道:“今下荆州的局势,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已经全都乱了!!” “瞧你,还生气了。” 夏侯霸见状,忙堆笑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所以才讲了这话,子文,你可莫要生我的气。” “哼!” 曹彰冷哼一声,别过头没有理夏侯霸。 夏侯霸讪讪笑着。 曹彰的脾气怎样,这可不知他一人知晓,别看小,真倔起来,就算是曹操动怒了,曹彰也敢顶嘴。 为此曹彰可没少挨罚。 真正能叫曹彰听话的,不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兄曹丕,而是被曹彰唤作大兄的曹昂。 尤其是从许都来宛县后,为了能不回许都,曹彰对曹昂的话,那更是到了说啥是啥的地步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 与曹昂有几分酷似的曹铄,此刻却皱眉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是荆州为何就这副摸样了?先前大兄针对伐荆之战,明显是极其重视的啊,要是这样,当初大兄也不会如此啊。” “兄长,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 曹彰听后,看向曹铄道:“荆北这边乱,我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大兄调集的大军,汇聚于南阳前线,哪怕荆州屯驻的兵马不少,可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了。” “至于在庐江屯驻的魏延,伪装成江东兵袭扰江夏,这虽说有些惊奇吧,但这一部的出动,却牵制住了江夏郡,更给了黄祖不驰援的理由,所以也不算太奇怪。”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一行,听到曹彰分析的种种,无不是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镇南将军府发动的伐荆之战,他们的大兄所节制的四郡,都参与到这场征战中,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即便四郡相隔的距离远,但有快马急递下,围绕荆州这边的战局,汝南、庐江想要掺和进来,这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因为他们的掺和,会间接影响到前线战局的走向,特别是对荆州腹地的震慑与冲击。 但这张羡真的反了,这算什么啊。 “在伐荆一役明确前,在将军府召开的那场军议,我自始至终都有参与。”在此等态势下,曹彰继续道。 “尽管大兄讲的,说服了很多人,但是对这个张羡,亦或是整个荆南,我却觉得那阎象讲的没啥错的。” “确实是这样。” 夏侯充点头道:“人都不是傻子,即便荆州内部有矛盾吧,可荆南那边,凭什么在南阳前线出现动荡,我军决意伐荆之际,就跟着一起反刘呢?” “他们就不嘀咕?嘀咕仗打到最后,我军携大胜之威,捎带手把荆南给收拾了,真要那样的话,就跟大兄当初领军讨袁之际,讲过的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样。” 曹铄、曹彰他们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 这里面有太多他们看不透的地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对他们的影响是愈发大了,特别是牵扯到军事方面,曹昂过去讲的那些话,这帮二代全都记在心里了。 复盘推演。 换位思考。 情报分析。 敌我…… 或许说这些东西,对如今的他们来讲,还没有真正触碰到核心吧,毕竟他们还小,尚没有独当一面。 但是有些观念一旦被他们接受了,那就会产生影响。 独当一面的大才,不是朝夕间就能培养出来的,这需要数载,甚至更久,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并且在这过程中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在不断地失败与教训下,才能一点点的成长起来。 如果在这期间人死了,一切都等同于零。 好在曹昂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去根据自己所遇到的情况,有选择的去叫曹铄这帮二代子弟去经历。 这是他的基本盘。 曹昂如何会不重视呢? 如果说从许都赶来宛县历练,是叫这帮二代脱离羽翼庇护,那么讨袁之战,就是叫他们沉下了心,不会以身份的特殊而再觉得骄傲了,而这次的伐荆一役,曹昂想要的,是让他们学会独立思考。 这件事要能促成,那曹昂就赚大发了! “算了,别想这些了。” 此等态势下,曹铄摆摆手道:“不管怎样,荆州是乱了,这对我军而言是有利的,即便大兄眼下不打,可要不了多久,就该攻打新野了,据守此地的文聘,那可是刘表麾下大将,要是能将此人俘虏或击杀,这对荆州的震动会更大。” “说的对!” 夏侯衡摩拳擦掌道:“说不定在这一战中,我幼军也能捞到仗打!” “走,巡营去!” 曹铄拍了拍所穿甲胄,扫视帐内众人道:“越是这等态势下,就越是不能松懈,省的叫大兄知道,我等懈怠了,那即便是有仗打,只怕也轮不到我等了。” 曹铄的话,引起不少人响应。 他们斗志高昂的挎刀离营。 站着的曹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的眉头紧蹙起来,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促成的啊。 可想着想着,曹彰也走了,朝中军帅帐赶去。 他有些疑惑想解开。 其实不止是曹彰,包括去巡营的曹铄一行,都是有这种疑惑的,而这种疑惑,会一直在他们心中思量。 不管在任何时候,人想要真正成长,除了要经历事以外,更要有思考的能力,倘若过去的经验教训,不通过思考去总结,那今后再经历时,依旧是会犯错的,如此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补觉的曹昂,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一些改变已经在悄然间改变了,正如荆州生乱的消息,在迅速的向曹军上下传递一样。 …… 一连多日。 南阳郡。 新野。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肃杀之势弥漫此间。 “快点!” “跟上!!” 在新野城墙上,不少披甲将校,一个个表情严肃的喝喊着,麾下将士无不循令而动,但在跑动的将士中,值守各处的将士里,有不少都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将军,曹军这是想趁势攻破新野啊。” 在北城敌楼处。 一名将校,皱眉盯着城外方向,看着聚集的曹军兵阵,声音低沉道:“此战对我军而言,多半是场硬仗啊!” “那也要打。” 文聘紧攥刀柄,眼神凌厉的盯着城外,“今下这等态势,新野断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叫曹军攻破此地,局势将对我军更加不利!” 荆州出现动荡的消息,在过去几日迅速传递开。 这其中,固然有襄阳方向传来的消息。 但更多却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比如蛰伏的亲军校尉部潜龙暗桩。 在曹昂看来,打仗不能只局限于前线,能动用的手段都要动用,尤其是在特殊时期下,就更是如此了。 正是如此,不止是荆州所据南阳驻地,还有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今下都在疯传荆州动荡的消息。 这个时候,曹昂才不会去想刘表会怎样,既然局已乱,那他就要叫这种乱,传递到荆州延伸的每处地方才行!! “进!!” 在急促的擂鼓声下,聚集于城外的曹军兵阵,道道言简意赅的军令喝喊,在各处兵线不断回荡。 脚步声。 喝喊声。 马鸣声。 在此刻交织在一起,无不叫此间气氛愈发的紧张。 一名名披甲的曹军将士,或持枪,或握盾,或攥刀,或挎弓,或举弩……在这等氛围下徐徐推进。 而在兵线之中,一台台引人瞩目的战争机器,被数不清的赤膊将士推动着,缓慢的朝前行进着。 兵线的核心所在。 被簇拥着的一架战车上,曹昂披甲挎刀的站着,他那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新野守军,还有那条很宽的护城河。 骑马随行的阎象、鲁肃等一行人,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盯着前方。 荆州生乱的消息,在此之前被己部一些弓弩手,将绑着密信的弓箭、弩箭持续抛射进新野城内,可即便是到现在,领军据守新野的文聘,却没有丝毫投诚的迹象,亦或领兵撤退的态势,那就表明新野一战不可避免! 既如此那就打! 趁着当下占据优势,尽可能快的拔除掉荆州在南阳的据守之处,甚至设法促成章陵郡的易主,这对后续的伐荆之战是极其有利的。 “公子,要不要派人去劝降?” 随着大军抵达战前位置,骑马随行的鲁肃,看了眼左右,随即抬头对曹昂道:“如若能将文聘……” “不必了。” 鲁肃的话还没讲完,曹昂摆手打断道:“没有诚意的归降,某不需要,传令下去,命孙香组织攻城!!” “喏!!” 在战车旁的天策卫,立时就有人抱拳喝道,随即便纵马向前驰骋。 “传公子令!攻城!!!” 驰骋下的天策卫,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很快。 负责中军戒严的曹铄、夏侯衡一行,就听到了这道军令,但他们却极其羡慕的看向前方,这次攻城,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 尽管在过去几日,他们向曹昂请战了, 甚至于幼军上下也是如此,不过对于这些,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 仗,有幼军打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传公子令!攻城!!!” 攻城的军令仍在传递着。 “将军,公子下令攻城了!” 位处曹军前线的一处,一名将校情绪激动,在转身看到奔来的天策卫骑卒,随即对骑马而定的孙香道。 孙香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对孙香而言,这一战不好打啊。 其实此战开打前,孙香没有想到,自己是作为主力,去攻打新野城的,而徐盛、陈到等将所部,固然领兵分攻新野,但他们的攻城,是为了配合己部的。 “传公子令,命孙香部组织攻城!!” 在孙香唏嘘之际,一名天策卫骑卒纵马驰来,在行至孙香跟前时,他一勒缰绳,控制着胯下坐骑,对孙香喝道。 既如此,那就打!! 听到此令的孙香,眼神凌厉起来。 作为投效曹氏的首战,他必须要打出风采来才行,毕竟曹昂对他的重视与信赖,孙香是能感受到的,这是过去他不曾拥有的。 这就是曹昂的用人态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或许在曹昂节制的曹军中,有不少是半路投效的,但那又能怎样呢?发动伐荆之战的核心目的之一,就是要通过此战,来叫麾下这帮文武,包括节制的各部营校,都能凝聚成一股绳。 伐荆之战胜了,则一切后顾之忧皆无。 伐荆之战败了,那暗藏的隐患就会爆发。 可在曹昂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败这一说。 “砸!!” “砰砰砰!!!” 随着一道道声响出现,在孙香统领的营校上空,一道道黑影攒动,它们速度极快的朝新野城飞去。 “敌袭!!” 扼守城墙的荆州守军中,一些将校瞪眼怒吼起来。 聚于各处的荆州将士开始躲避。 可在此之际,在这道道黑影后,遮天盖日的黑影出现,破空声在此间响起。 “还真是够稳的。”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看着炮制的一轮石弹攻势,紧跟着是数轮箭雨攻势,依稀间他看到城墙上的荆州守将,慌乱的躲避,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伐荆一役的首战,终于是打响了。 不过对曹昂而言,今日是否能攻陷新野城,不是他迫切需要的,他所想看到的,是据守此城的荆州守军,是否能被孙香、徐盛、陈到等将统领的大军有效杀伤,攻城略地固然重要吧,但能否在进取襄阳前,持续不断的让刘表麾下大军折损,这才是根本所在。 不然就算汉水以北诸地,全叫他领军夺占了,可这里的大军,却汇聚于汉水以南,那之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第245章 孙香用兵,这仗打的真痛快 “砰砰砰!!” “咻咻咻!” 以新野城为主体的战场上,一轮接一轮的石弹,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玩命的朝荆州兵据守的城墙招呼。 坚不可摧的城墙,承受着袭来的石弹冲击,一时间城墙上是飞尘环绕,碎石飞窜,而袭来的箭雨,或钉进城墙,或没入建筑,当然,也有一些倒霉的人,被刺成了刺猬,比之更倒霉的,莫不过是那一滩滩血肉了。 “啊!!!” “躲好!!” “别他娘的乱动!!” 面对城外曹军,如此汹涌的攻势,不少躲在各处的将校,无不瞪眼怒吼起来,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是经历过战场的,但像今日这等汹涌攻势,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将军,先避其锋芒吧。” 与此同时,在敌楼下。 一名将校压着惊惧,不时看向文聘麾下亲卫,举起大盾抵御来袭箭矢,语速极快的对文聘喊道。 他想到城外汇聚的曹军,有朝一日必会攻打新野城。 但却没有想到,曹军是不动则已,一动竟如此惊人啊!! 这是准备了多少啊! 新野城值得曹军如此? 而对文聘而言,此刻的他,眉头紧锁的站在原地,手紧攥着刀柄,他没有被眼前的攻势所吓住,但在听到各处的声响,文聘此刻却生出担忧。 他怕城外聚集的曹军,主攻的不止他所在的这面城墙啊。 如果别处城外的曹军,也是如此凶猛的攻势,在此等合围猛攻下,新野城恐今日就将破城啊。 文聘在思索着如何御敌。 然此刻的城外。 曹军兵线中。 幼军所在。 “我的天啊,大兄这是给孙香拨了多少军需啊。”骑马而定的夏侯霸,盯着眼前不断遭受打击的城墙,瞠目结舌的说道。 “这石弹跟箭矢,孙香是玩命的造啊,照这打法,恐放主力去攻城,这城上荆州兵怕是没剩多少吧?” “那倒不至于。” 曹铄表情严肃,双眸盯着前方战场道:“这荆州兵也不是傻子,不会傻站着,被我军抛射的石弹跟箭矢重创。” “但这个打法,只怕荆州兵士气必将遭到重挫!” “快看!” 曹铄话音刚落,一旁的夏侯衡激动道:“是猛火油,还有火箭,乖乖,孙香这是想烧了新野城啊!!” 顺着夏侯衡所指方向,曹铄、夏侯霸、夏侯充一行,在看去之际,脸色无不是大变,这太震撼了。 半空中。 数不清的火点,速度极快的朝新野城袭去。 很快。 新野城上火光四射,浓烟骤升,而一些眼尖的人,甚至在火势中,看到人影在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威!!” “威!!” 伴随着此幕的出现,聚集在新野北城外的曹军兵线中,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喊,在此间回荡着。 置身在此等氛围下,血是沸腾的。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此刻的脑袋是空白的,他们想到攻打新野城的攻势很猛,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猛。 这比当初攻打寿春城还猛啊。 要知道,寿春攻城一战,对他们这帮人的冲击是极大的,在那一战下,他们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攻城。 也是从那时起,他们收起了所谓的骄傲。 战场上的骄傲,那是拿命去换来的。 他们还不配!! 也是从那时起,一颗种子播撒到他们心头。 在伐荆之战开启前,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证明自己,尤其是在幼军创设以后,他们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而今日的这场攻城战,却叫他们心底的种子萌芽了。 战争从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他们需要学的太多太多了。 这恰恰是曹昂想看到的。 打仗跟治政是不一样的,在地方治理牧民,即便是真犯下错误,或许这期间会闹出人命,但跟战场上死的人比起来,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曹昂之所以压着曹铄他们,那就是不想叫他们在战场上犯错,任何一名将校想要成长起来,这手上不仅要沾血,身上还要背负很多人命,而这个人命,不是敌军的! “不愧是富春孙氏的儿郎啊。” 与此同时。 在中军所在。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有感而发道:“这仗打的,真是够稳的,也够凶的。” 在旁的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人,听到曹昂讲的话,无不是生出了感慨,今日的攻城战,孙香给了太多人惊喜了。 尤其是阎象,那感触是最大的。 想当初,孙香在袁术麾下驱使时,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其打法,有孙坚之凶狠一面,但却也有他的沉稳,正是靠着此等打法,使得其纵横南阳、汝南一带,甚至在孙坚战死荆州后,被袁术委以重任,就任汝南太守。 可是这一切,随着孙策脱离袁术,在悄然间发生改变,曾经备受信赖的孙香,被边缘化了,尽管依旧在汝南待着,但在他的身边却多了很多掣肘,阎象比谁都要清楚,孙香遭受了多大的憋屈。 但也是到此刻,阎象知道,孙香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自己,此前在汝南诸地,跟曹军交战,之所以没有能打出风采,或许从根上来讲,并不是孙香的原因。 “这孙象是疯了吗?” 而在阎象感慨之际,战车旁骑马而定的夏侯楙,皱眉道:“照这个打法,如果我军今日不能攻破新野城,那之后再发动攻城,恐就没有远程打击优势了啊。” “你懂个屁啊!” 曹彰听到这话,瞪了夏侯楙一眼,“你觉得大兄过去聚集大军,却迟迟没有对新野发动攻势,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夏侯楙不解道。 “当然是为了多设转移寨地啊!” 曹彰无语道:“没有讨袁之前,大兄就创设了军器局,后来有了讨袁之战,军器局那可谓是火力全开。” “你不会以为,今下的军器局,还是当初在宛县城外那一处驻地吧,听清楚了,眼下军器局有十余处驻地!” “有这么多工坊在,还聚集着众多的工匠与学徒,再配合上南阳商会的那帮群体,名下拥有的工坊,你觉得我军会缺军需吗?” 夏侯楙张大了嘴巴。 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被曹昂派去干别的事了,直到伐荆之战确定打起来,他才回到曹昂身边。 二人的对话,引起不少人注意。 尤其是阎象、鲁肃他们,在听到这里时,心底无不生出感慨,这个军器局,他们是了解的。 不仅出产的军械品质极高,关键是出产效率也很快。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军器局所需的各项原料,诸如生铁之类的,军器局是不直接冶炼的,也是以订单的形式,派到南阳商会去,以叫在商会的群体去抢,继而叫名下的工坊去生产。 只有通过检验的,那才会交割尾款。 这就太狠了。 以此不仅能减轻军器局负担,还能将一批人紧密的捆绑在曹氏身上,在曹昂节制的四郡中,或许有一些想要推波助澜的,但也有坚定支持的,没办法,他们的核心利益转移了,他们希望曹军能对外取得大胜,这样他们能得到更多。 “知道为帅者,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转过头去,阎象他们发现,曹昂在对曹彰他们讲些东西。 “对麾下将校在战场所为,有质疑,有顾虑。” 在道道注视下,曹彰抬起头来,看向自家大兄道。 “没错。”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仗怎样打,在战前既然定下了,那就要贯彻下去,出现突发状况,可根据战场形势决断,但是在仗打起来之际,不管底下的将校怎样决断,要始终坚信一点,他们做的就是对大军最有利的。” 曹彰、夏侯楙他们似懂非懂的听着,可阎象、鲁肃他们的眼神却变了。 尽管他们知道,自家公子讲这些话,是有所保留的。 但对曹彰他们这个年纪,讲的太多反倒是不好,可这件事对于他们的影响,却是很大的。 甚至有些人,在想到这些时,下意识看向前方。 透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的目光定格在幼军所在。 这些跟自家公子有血亲的子弟,凡是有意愿领兵打仗的,可全都在麾下驱使啊,或许他们现在没有资格上战场,但以后呢? 一想到这些,那些人的情绪全变了。 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等到荆州真被自家公子统领的大军夺占,这帮子弟直面一场场战争后,究竟会有怎样的改变。 他们更不敢想,等到这些子弟长大了,开始在军中凭借自身本事崭露头角,那又将会是怎样的存在。 到那时,天下诸侯间,真有能与己部抗衡的吗?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一些人的心底涌出这等想法。 “杀啊!!” “杀啊!!” 突然响起的喊杀声,叫这些人回过神来,就见前方战场,孙香统领的大军,在殿后的抛石机,还有大批弓弩手的掩护下,几处兵阵怒吼着朝烈火焚烧的新野城墙杀去。 一望无际的人潮中。 负责攻城的将士分工明确。 冲在最前面的刀盾兵与长枪兵,保持着阵线朝新野城外的护城河逼近,而其他兵种则有序的跟随在后,而在这攻城的兵线之中,还有不少将士扛着云梯,紧紧地跟在最前线的袍泽身后。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太大了。 而随着攻城队伍的快速逼近,在中军前线所在,负责压制城上守军的弓弩手,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发动一轮轮箭雨攻势之际,正在缓慢的朝前移动着,至于负责抛石机的曹军将士,也开始分流展开攻势。 仗就该这样打啊!! 骑马而定的孙香,在见到眼前一幕幕时,内心是难掩的激动,直到此刻,他才算彻底明白,为何当初在汝南,自己会败的那么彻底了。 这败的不冤啊!! 这次伐荆之战中,出动的大军中,固然有不少新卒,至少在孙香看来是这样的,尽管他们见了血,但是正经八百的仗,他们没有打过,只是在汝南等地进剿郡贼叛逆,这固然叫他们不会上战场畏惧吧,但是真正的战场,可不是呈碾压之势的,尤其是在攻城战上,这是最难的。 但统领他们的将校,却都是曹军麾下的百战悍卒,甚至与之并肩作战的一些营校,那都是整建制的精锐之师。 在他们的统领下,在他们的影响下,这些首次参加攻城的新卒,没有出现孙香担忧的畏惧不敢战的情况。 “将军快看!有云梯兵冲到城墙下了!!” 一名将校激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孙香的思绪。 孙香循声看去。 就见横在己部大军与新野城的护城河,有不少被填住了,而数不清的将士,悍不畏死的朝城墙冲杀而去。 即便是到现在,城墙上的荆州守军,连像样的反击都还没有展开。 攻城的曹军,发动的远程攻势实在太猛了。 这叫不少荆州兵被吓破了胆。 “传令,各部压上!!” 看到此幕,孙香不假思索道:“命弓弩手保持,待攻城云梯就位,破城队伍就位,便放缓……” 孙香的军令,被麾下亲卫听到后,立时就纵马朝各处驰骋而去,也是在此刻起,该处战场被推向了高潮!! 一切都在按预想的方向倾斜。 “哈哈!!这仗打的真痛快啊!!” 观察战场的曹昂,此刻抚掌大笑起来,“孙香真乃某之福将啊,今日新野城,必将被我军攻破!!” 曹昂这是真高兴,他发现自己捡到宝了,孙香表现出的能力,简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这样的大才,怎么能泯灭于历史长河中啊。 曹昂发现袁术是真的蠢啊,凡是有本事的,敢讲真话的,最后全被他给疏离了,被委以重任的都是酒囊饭袋,如果袁术能改掉那臭毛病,或许其真的在汉末称帝,还真不是不能成就一番霸业啊,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不过对曹昂而言,袁术的经验教训,他知晓了,就不可能会犯下的…… 第246章 势如破竹下新野,真正杀招才开始 身处乱世之下,聚势割据一方,掌生杀大权于一身,对于绝大多数诸侯而言,难免会生出骄傲之心。 可往往这种心态,或早或晚的就会出事。 曾几何时曹昂亦有这种心态生出,但很快就将其压制下来,即便节制四郡又如何,放眼整个天下而言,仍是有很多不足的。 哪怕此番伐荆一役功成,最终夺占荆州之地,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却难啊,过去刘表要面对的困境与挑战,都将自己去直面。 荆州长期保持的排外思潮。 荆州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 荆北荆南对立的紧张关系。 日趋严重的土地兼并与藏匿人口。 财富与资源集中于少数派手中。 频频出现的灾情与叛乱。 对立严重的汉蛮关系。 …… 一想到这些的曹昂,哪里还有心情去膨胀啊,如果上述问题不设法解决,即便绞尽脑汁夺占了荆州,可迟早荆州还会从自己手中丢掉。 而这还仅是荆州的内部问题。 这还没有提及虎视眈眈的江东,没有涉及拥兵自重的张羡,涉及错综复杂的交州。 这些势力是不会坐视你安心发展的,故而在纾解与铲除荆州积弊之际,区域战争终将无法避免啊。 领军拿下荆州,并不代表曹氏就此增强底蕴,如何妥善解决上述诸事,方能确保曹氏底蕴永铸!! 曹昂在南,曹操在北的本质核心,是尽力避免四战之地的劣势,凝聚一切能凝聚的个人及群体,以达到曹氏虽一分为二,但却始终是一个整体,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割裂开,对立起来。 故而这个使命与重任,除了曹昂能肩负以外,但凡换其他人来,哪怕是曹操别的子嗣,对多疑的曹操而言,也绝不会允许的。 母亲,您在这背后又承受了多少啊。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思索到这些时,看到曹彰的背影时,他那高兴的心情,此刻却生出几分怅然。 如果没有丁氏在他还小时就养在身边,恐他就算是曹操长子,但却没有占据法理上的嫡,更无丁家一族的支持,只怕曹氏与夏侯两族,真正把他当回事的恐寥寥,毕竟丁氏乃曹操正妻啊! 这位奇女子的厉害,是唯一能拿捏住曹操的。 “大兄!!我军攻上城墙了!!” “大兄!!北城门被我军攻破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曹彰、夏侯楙激动的声音响起,叫曹昂收敛循声,在看了眼二人后,曹昂聚神望向前方战场。 就见混乱战场上,攻打新野的将士,有在城墙上结队厮杀,有冲进城门的,曹昂平静的盯着眼前一幕幕。 “报!!西城门已被我军攻破!!” “报!!东城门已被我军攻破!!” 在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陈祗、张通、陈化一行难掩激动之际,在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一行思量之际,从不同地方驰骋的快马奔来,当他们传回捷报之际,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陈叔至、徐文向率部攻破城门,新野之战我军胜矣!!” “一战而夺新野,此战大涨我军之威!” “没错,此战传回襄阳,定能叫刘表他们大惊失色的。” “公子,此战断不能叫文聘跑了!!”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突然骑马上前,对曹昂抬手作揖道,此言一出,叫鲁肃、娄圭等人纷纷看去。 没错。 如若新野一战,能将刘表委以重任的文聘擒获,实在不行将其击杀,那对荆州造成的震动会更大。 “孙香他们知道怎样做。” 反观曹昂,露出笑意对阎象道:“今下战场局势仍乱,某不宜下令干扰。” 曹昂这话,讲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如今这战局,如若贸然下令,是会影响到前方大将指挥的,可阎象他们却隐隐感觉到不对。 为何自家公子对擒获文聘,表现得如此淡定,就好似新野这一战,没有打算拿下此人一样。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曹昂在如今,至少在领军杀到襄阳前,没有打算擒杀荆州大将,真有这样,那如何能有效的杀伤荆州在汉水以北各部? 一旦群龙无首,那汉水以北荆州兵各部,即便有被曹军俘虏的,但更多却是争先恐后的逃回襄阳,甚至是逃往章陵郡。 而对曹昂而言,他这次发动的伐荆一役,可不止他这一路大军啊,在别的地方也有大军在行动。 伐荆一役的初期攻略,是趁着荆州内部生乱,以雷霆之势夺占汉水以北疆域,尽可能多的杀伤或俘虏荆州兵,继而为中期攻略谋势,即全面夺占长江以北之地,此计若成,则伐荆一役的战果,就多数拿到手里了。 对于夺占荆州之地,曹昂是有清晰目标的。 最为富庶的荆北诸郡,必须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样就算荆南诸郡,最后要跟那张羡分治,那也是稳赚不赔的。 毕竟如今的荆南,都是没有开发的地域,甚至很多地方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更别提还有肆虐的蛮夷势力。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此刻盖住了其他声响,杀红眼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疯狂的朝破开的新野城涌进去。 修罗场在今下降临人世间。 曹昂所属中军,自始至终屹立不动,曹昂立于战车上,看着新野城从双方厮杀血拼,到最后独曹军旌旗飘动,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可这造成的冲击与影响是极大的。 在曹昂身边的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一行,在中军前列的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也从最初己部攻破城门,到直面这种惨烈厮杀后,一个个的表情从最初的激动,变成了眼下的沉默。 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一旦开启,就是双方底层将士的炼狱之地,可即便是这样,对于统兵将帅而言,必须要承受着这种巨大伤亡所带来的负担,不然战败的话,将会有更残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最真实的乱世纷争…… 第247章 子修携弟慰伤兵,曹氏根基从小处始 夜无声到来。 新野城内。 伤兵营。 “啊!!杀了我吧!!” “别动!来人啊!!” “我的腿呢!?” “疼死我了啊!!” 怒吼声不绝,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在这黑夜下,置身于此等环境下,即便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公子,此番攻克新野城,我军各部受伤的合计七千余众,其中轻伤的有四千余众,经随军军医团包扎,休养一段时日即可归建。” 伤兵营外,负责统筹此事的鲁肃,表情严肃的对曹昂道:“余下皆是重伤者,其中有不少重伤者,恐难以救回来,他们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这怎么救不回来啊!” 在旁站着的曹彰听到这话,不等自家大兄发话,就皱眉道:“在此次伐荆一役开启前,大兄就命镇南将军府筹措大批药材,还在军器局、南阳商会定制了大批急救之物,这可都分发给几处随军军医团了啊。”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的表情此刻无比凝重,尤其是在听到那些惨叫声后,这让他们心底生出不少想法。 “走吧,进去看看。” 不等鲁肃回答,曹昂低沉的声音响起。 尽管他是在战前做了这方面的准备,但是筹建的随军军医团,这规模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做到最及时的医治。 汉末这一时期,医生属于方技,被视为贱业的一种,固然说在这一时期,是有些名传天下的大家,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出身了得,故而才不被人说鄙夷。 汉末的等级之见,门户之别是极其严重的。 可在曹昂看来纯属扯淡! 然曹昂不认可归不认可,但想要扭转这种观念,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也需要设法扶持才行。 ‘等到荆州之战结束,要设法寻得华佗才行,找了这么久,愣是没有找到这个人。’在去伤兵营某处之际,曹昂眉头紧蹙起来,‘不像张仲景本就是南阳人,可惜二人涉猎的领域存在区别,不过还好,有张仲景在,曹氏麾下一些文武的隐疾,是能得到有效治疗的,这对曹氏是有利的。’ 仅是一场仗打下来,就叫曹昂思索很多事。 处在这乱世下,这仗就少不了,如何减少战场伤员减损,叫他们得到有效治疗,是曹昂必须解决的。 这些伤员要是能活下来,可都是经历过战争,在厮杀中见过血的锐士,这要是多打几场仗的话,一个个全都是百战精兵!! 为了这次伐荆一役,曹昂不止给中军配了随军军医团,还给甘宁、于禁、李典所统大军都配备了,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让受伤的将士都能得到救治。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走进一处伤兵营帐,本叫嚷的一众伤兵,在见到曹昂的那刹,一个个似忘记了疼痛一般,神情激动的喊叫起来,其中有些还想爬起来。 “快躺下!” 曹昂见状,忙上前朝一名伤兵走去,伸手轻抚其肩膀,“眼下汝等最重要的,是把伤给本将军养好!” “来,躺下。” “躺好。” 曹昂一边柔声讲着,一边去拍这些伤兵,而曹铄、曹彰、夏侯楙、夏侯衡、夏侯霸这些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起自家大兄,只是他们,在近距离看到这些伤兵的伤势,一个个的表情很是复杂。 “将军!卑下今后恐不能追随您上战场了!!” 可突然,一个断臂伤兵,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俺今后还能上战场吗?” “将军!” 受到此人的影响,这帐内的一众伤兵,无不是痛哭起来,他们之所以这样,是根本就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镇南将军,冠军侯居然会来看他们。 乱世纷争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史料所记载的,永远是最耀眼夺目的极少数者,可他们的功成名就,却是靠这些默默无闻的人。 “莫哭,莫哭。” 曹昂见到此幕,强压着心头的伤感,挤出笑容道:“不能上战场又如何,某养你们一辈子,还有你们的家眷老小,去军屯,去练兵,去为吏……镇南将军府今后啊,还有很多需要你们帮衬着去做的。” 曹昂不是冷血无情之辈,他是要在这乱世下崛起,是要随曹操一起共成霸业,但他考虑的更多。 军队不止是他的基本盘,更是曹氏的基本盘,如何叫他节制的军队,还有曹操节制的军队,能够朝着他想的方向倾斜,是曹昂必须要做好的。 凭功授赏,这是一定要做的。 但致残将士的安置问题,阵亡将士的善后问题,也必须要拼尽全力做好,哪怕背负再多压力,也是曹昂必须要解决的。 普通人的人生,那也是人生啊。 曹昂的这番话讲出,叫这帮伤兵的情绪安抚下来,而站在一处的鲁肃,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时,他的内心受到极大冲击与震撼。 在这乱世待的时间久了,见惯了生死搏杀,见惯了诸侯的冷血无情,可在见到曹昂这样的,鲁肃却觉得大为震撼。 其实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涉及到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的致残、阵亡将士的安置与善后事宜,就在镇南将军府悄然进行着。 今下在曹昂节制的四郡治下,所开辟的众多军屯驻地,有相当一部分群体,就是致残将士在支撑,当然,他们多数做的都是底层将校,统领与指挥拨进的新卒负责军屯事宜。 在能力范围之内,曹昂一直在努力去做,哪怕在短时间内会背负极大压力,但曹昂却没有任何悔意。 曹氏想在这乱世问鼎,就必须要将方方面面都做好,曹昂不想改变谁,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推动某些事情的改变。 而想要实现这一点,继而把影响力扩大,曹昂就必须要夺占荆州,甚至整个长江以南,唯有这样,他的言行举止就能在潜移默化间,去让很多人改变,继而影响到他们的行为!! 第248章 甘兴霸连破两城,幼军出击镇四方 轰隆~ 伴随一道惊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新野城上空阴云密布,这场雨下的很不是时候。 驻守新野城内外的曹军将士,无不披上蓑衣,尽管雨势下的极大,却无一人敢有所松懈或怠慢。 新野城。 将军府。 “公子,据所派斥候探报,文聘领败兵聚朝阳,在朝阳守将相助下,已与淯水畔修筑营寨,收拢自新野溃逃将士。” “嗯,知道了。” “公子,新野城被我军攻克,湖阳方面已据城戒严,湖阳守将刘虎似派兵传递新野攻克的消息于章陵各处。” “嗯,还有别的吗?” “公子,受暴雨侵袭影响,淯水水位上涨,这对我军粮草及军需转运,造成不小的影响,不过目前正在加紧解决此事。” “要留意好,前线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跟军需,此事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喏!” “公子,襄阳方面近来没有再传密报,卑下怀疑襄阳城全面戒严了,甚至隔汉水相望的樊城、邓县等地,只怕也都戒严了。” “刘表这是坐不住了,也对,又是南阳,又是江夏,又是荆南不分先后的出问题,他要能坐住才怪,哈哈!!” 正堂内,响起曹昂爽朗的笑声。 跪坐的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看着倚凭几发笑的曹昂,他们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尤其是阎象。 这心底是有疑的。 在新野城被攻破后,他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没有派兵追杀文聘残部,携攻克新野大胜之威,趁势将湖阳给夺占了。 一旦该地被夺占,那对荆州的影响是极大的。 可现在。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降下,即便是己部大军想要南下,恐也是很难的事情,这无疑是给文聘赢得了喘息机会。 “新野诸族的甄别怎样了?” 在阎象思虑之际,曹昂想起一件事,看向一旁的孙香道。 “回公子,还在加紧甄别中。” 孙香忙抱拳道:“这期间有些冥顽不灵之辈,不过皆已被擒获,连同他们的家产悉数查抄了。” “此事要抓紧。” 曹昂撩袍道:“此番我军发动伐荆,断不能有任何闪失,凡是与刘表或荆北诸族有联系的,必须都迁移去宛县去!” “喏!” 孙香抱拳应道。 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相视一眼,对此也没有多说别的,这是在伐荆之战开启前就明确的。 凡是曹军所破之地,只要与刘表或荆北诸族有牵连的,必须迁移去南阳腹心,这除了能减少不必要麻烦,还能进一步充实宛县城。 今下的宛县城,依旧在扩建之中。 曹昂要以这种方式,去扩大宛县城这一核心所在,他要将南阳打造成真正的富庶之地,一个今后用于改制的模版。 “公子!!大捷!!!” 堂外,响起典满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 “公子,兴霸将军派人送来消息。” 在道道注视下,典满难掩激动,快步朝曹昂跑来,“酂、阴两县皆被所部夺占,荆州守将韩曦领兵溃逃至筑阳据守!!” 什么?! 一听这话,堂内众人无不心惊。 这跟战前所定不同啊。 当新野攻城之战打响,领军驻于均县的甘宁所部,将对酂县发动攻势,而据守此地的韩曦,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甘宁究竟是如何办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接连下了两城的,要知道曹昂所领大军乃是伐荆主力,这才将新野一地夺占了。 果然。 相较于众人的惊疑,曹昂却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在看到典满所递军报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这麾下能征善战的将校太多,有时也未必见的就是好事。 尤其是颇具个性的将校。 伐荆之战看起来仓促,实则一点都不仓促,尤其是对留驻南阳的统兵将校而言,得知在讨袁之战中,以乐进为首的众将,一个个的表现后,那都是憋着一股劲呢,誓要在伐荆之战中有所表现。 这种情况下,曹昂敢快吗? 根本就不敢! 从伐荆之战开启前,他脑海里就不断浮现他熟悉的赤壁之战,明明曹军是攻打荆州出力最多的,斩获也是最大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是获益最少得,这固然有麾下将士多为北方人,不适应荆州气候水土的原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初期打的太快了,以至于很多隐患都没有拔除干净,荆州素来排外,这可是出了名的。 真正独当一面时,组织与发起一场成规模战役,曹昂过去在南阳,在汝南,在庐江的那种用险之策,他已经在尽力避免了,不能因一时心存侥幸,就将整体战略置于被动下,这样就算局部打赢了,但整体却可能会输掉。 “这个甘兴霸,是将过去积攒的火气,全给发泄出来了。”感慨之余,曹昂将手中军报放下,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笑骂道。 “这样也好,荆州守将韩曦溃逃至筑阳一带,势必会进一步打击汉水以北荆州兵的士气,传到襄阳去,也能影响到刘表他们。” “不过均县等地驻防,我军也不能不兼顾,打仗的事,甘兴霸不能分神,要专注于对付韩曦等将,这驻防的事……” 讲到这里时,曹昂故意停顿下来。 而在堂内站着的孙香、徐盛、陈到等将无不低下了头,心里无不是暗暗祈祷,可别选他们去啊,他们还都没有打过瘾呢。 阎象、鲁肃等将见状,无不是识趣的静等曹昂发声。 毕竟在新野之战开启之际,谁都认为首战会让于禁上,但让谁都没想到的,最后居然是以孙香为主,而于禁仍领兵驻于育阳呢。 “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对参战幼军派去军令,命夏侯霸领本部驻扎均县,命夏侯充领本部驻扎酂县。”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平静道:“以严令传达,所驻城池敢有任何闪失,军法从事,守将斩首!!”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的决断,再度超出很多人预料。 “公子~” 阎象当即发声,想要说些什么。 “此事就这样定了。” 曹昂却摆手打断道。 对于身边这帮二代子弟,究竟该如何历练与培养,曹昂早就想好了,他们是随军参战不假,但不会直接参与前线战争,更多的是待在阵中观战学习,与此同时,等到一处处城池被攻占后,就叫他们派去各地屯驻。 这样既能对他们产生影响,与此同时也能叫他们得到历练,毕竟守城,对于成规模的战役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扛住了,那就有不小的改变,扛不住,那就趁早滚蛋! 第249章 李曼成围而不攻,调兵谴将驰平氏 在一南一北的整体战略下,曹昂所节制的四郡,特别是麾下统领的诸将,绝大多数在曹军之中,那都属于初现峥嵘,在论资排辈的曹军中,他们是新兴一代,而他们能够在曹军崭露头角,都是得益于曹昂。 所以他们聚集在曹昂麾下,非但没有给曹操所节制的大军,造成太大的影响,相反还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 在这种背景下,跟随在曹昂身边的二代子弟,眼下连新兴一代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作储备一代。 如果他们的脚步,无法跟上新兴一代的步伐,那他们就哪里来回哪儿去,曹昂不可能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影响到自己的整体战略。 毕竟在大战略下,曹昂前进的步伐是极快的,建安四年的官渡之战,是曹昂无法忽略的一个关键节点。 在这一年的曹袁大战爆发前,曹昂必须将所谋的种种事宜落实下来,既要确保曹氏后方的安稳,还要切实能帮助到前线才行。 跟不上脚步,除了掉队,就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相较于安稳下来的新野,彼时的章陵郡一带,却一改先前的平稳,局势在悄然间紧张起来。 “哒哒~” 章陵郡所辖平氏,嘈杂的马蹄声不绝。 平氏城外。 一支支曹军将士分散各处忙碌着。 这对平氏城上的荆州守军造成极大影响。 “将军,我军既已出比阳进抵平氏,为何不一鼓作气,拉开阵仗先打一波再说,若能出其不意夺占平氏,这章陵郡就被我军撕开口子了。” “是啊将军,公子所领大军已然攻克新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拿下朝阳等地,到时若威逼汉水以北的邓县、樊城,而我军却连平氏还没夺占,这仗打的岂不是丢人。” “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 在一处坡地上,十数众披甲将士,无不情绪激动的朝李典叫嚷,而对观察战场的李典而言,却好似没有听到这些一般。 他这一部所肩负的重担,一点不比自家公子轻,在整体大战略下,什么时候打仗,不是靠一股气去支撑的,而是靠各方形势推动的。 “一个个都讲够了没?” 不知过了多久,李典才开口道:“讲够了,就滚去各处督察去,过后,某会亲领宪兵巡察各处,何处营寨没有搭建好,到时军法从事!!” “喏!” 一听这话,众将有气无力的应道。 这仗打的一点都不痛快!! 合着别人在别处吃肉喝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感觉实在太憋屈了,但即便是憋屈,他们也不敢顶撞李典。 别看李典年轻,但治军极其严格,何况李典极受曹昂重视,这也是为什么,李典赴比阳统兵后,却没有一人敢扎刺。 ‘公子,您真是高瞻远瞩啊。’ 而在众将各怀心思离去之际,李典却生出唏嘘,看着前方的平氏城,‘在刺探随枣走廊之际,您其实就想好了伐荆一役,为此在讨袁之战中,才会做那么多的事情吧。’ 感慨之余,李典随转身离去。 他还有不少事要解决。 己部出比阳,兵聚于平氏一带,那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相较于城外曹军的忙碌,彼时的平氏城内氛围却紧张起来。 这连带着急报很快就出城。 曹昂所发动的伐荆一役,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整个荆州产生的影响,在持续增强,尤其是处在汉水以北的荆州所控之地,说是人心惶惶一点都不为过。 这又是前线战况焦灼的。 这又是江东兵进犯江夏。 这又是张羡起兵反州府。 对于底层群体而言,这种整体性的大改变,他们根本就无法获悉,但也都因为所在地域产生的变化,而变得惶恐难安起来。 可是对屯驻各地的将校,亦或对治理一方的文官,他们是能通过后方的来报,以获悉到各方面动态的。 尽管刘表牧守荆州的时日增长了,这期间也扶持起一批忠于自己,亲近山阳刘氏的群体,但更多的位置却是属于荆北诸族的,当然,也有极少位置是分给别的群体。 在这等态势下,当危机到来之际,势必会有暗地里的联系,以谋划在乱局到来下,怎样确保自身利益。 一连多日。 平氏一带无战事。 然章陵郡却动作频频。 章陵。 太守府。 “府君,从随县、复阳等地抽调营校驰援平氏,万一江夏郡有变的话,那对我章陵而言不是好事啊。” 正堂内,一名文士面露忧色,看着神情眼熟的章陵郡太守邓济道,“何况我章陵与曹军接壤的,可不止是南阳一地,还有汝南,万一……” “你讲的这些,某难道没有想到吗?” 此人话还没讲完,邓济却满不在乎道:“黄祖是何等人,更别提他把江夏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 “即便江东真的集结大军,想趁乱攻伐江夏,可江夏有长江这一天险,更别提不少要地被黄祖把持着,孙策就算比乃父还悍勇,也不可能杀进江夏郡的。” “况且据某探查到的消息,孙策攻克的豫章、丹阳等地并不平静,此等态势下,孙策怎会派遣重兵攻打江夏,无非是一些兵将袭扰罢了。” 那人听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邓济讲的是实情,在江夏郡那边的战事,被黄祖给夸大了,但也恰恰是这样,反倒是他最担心的。 人心不齐啊! “至于汝南。” 在那人思虑之际,邓济冷哼一声道:“此次小曹贼集结大军来犯,新野等地是被其攻占了,但他能调动的也就这些了。” “至于汝南,就不提有桐柏山相隔了,就说汝南,当初讨袁之战中,那汝南出了多大的动乱,这么短的时日内,汝南如何能恢复过来?” “可是……” 那人有些担忧道。 “没有可是!” 邓济却冷哼打断道:“平氏一旦不保,那李典所统大军,就会在我章陵长驱直入,我章陵有多少地方,能跟曹军酣战,所以挡在湖阳、平氏外,方能确保章陵安稳,这样才能确保襄阳一带的安稳!!” 对那人的担忧,邓济如何会不清楚,可章陵郡的纵深太小了,这终究是从南阳郡析出来的新郡。 之所以这样做,一个是为了更好统辖该郡,另一个是为确保襄阳外围屏障。 现在汉水以北战局如此焦灼,襄阳方向迟迟没有新动作,作为章陵太守的邓济,唯有力保章陵不出问题才行。 邓济清楚此等态势下,自家使君正在设法斡旋,以确保荆州各处都安稳,毕竟这荆州乱局不能只顾一处啊!! 第250章 子修领军下朝阳,荆北大震乱阵脚 大战一旦开启,过得最快的就是时间,尤其是对占据优势的一方,那稍不注意啊,时间就溜走了。 “杀啊!!” “砰砰砰!!” “咻咻~” 振聋发聩的喊杀声,混着碰撞声与破空声,在朝阳城上空回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汹涌人潮,对残破不堪的城墙展开猛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夹杂有烧焦的味道,甚至有一丝淡淡臭味。 尽管隔了很远,却依旧能闻到这些。 “哕~” 在一处兵线内,夏侯楙忍受不了这种气味,趴在马背上就吐了出来,在旁的曹彰见其如此,皱眉斥道。 “瞧你那点出息!!” 尽管他也难受至极,但却一直在强忍着。 今下在朝阳展开的攻城战,比在新野展开的要惨烈多了。 “此战成了!!”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看到己部旌旗出现在城墙上,那紧攥的双拳重砸扶手,情绪难掩激动道。 本眉头紧蹙的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在看到前方战场的种种,这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此次攻打朝阳,比预想的要迟数日。 但就是这数日,却叫己部多伤亡不少人。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有二,在拿下新野城后,本该乘胜追击追杀文聘余部,但曹昂却没有这样做,再加上下的暴雨,使得进攻朝阳被推迟,继而才导致文聘及朝阳守军,在这一带有了较为充分的准备。 其二,负责朝阳攻城的主将,由孙香换成了陈到,与久经沙场的孙香相比,陈到虽说也经历了一些战事,但对于大战、恶战的经验明显要弱于孙香,这才导致此次朝阳攻城会有今日之局。 当然。 以上的这些分析,是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他们,基于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在没有揣摩透自家公子所想,才给予的一种想法。 ‘此战打的不易啊。’ 此刻的曹昂,在看到前方战场时,这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但为了兼顾到其他战场的考虑,确保伐荆整体战略的落实,这种伤亡是必须要承受的,不然,这仗根本就无法更快的推进到襄阳一带去。’ 这几日,曹昂的心理压力极大。 有新野首战起的好头,还有甘宁趁势连破两城,此等优势下,就该携大胜之势,对中军所临诸敌展开猛攻才对。 但曹昂却没有这样做。 哪怕阎象、鲁肃他们纷纷劝说,可曹昂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在这次攻打朝阳之战中,叫陈到来负责主攻。 “报!!!”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就见几名身上沾有血迹的骑卒,速度极快的朝中军驰骋,这吸引到不少人注意。 幼军所在。 “这定是攻进朝阳城了。”夏侯衡见状,低声对曹铄道:“就是不知道那文聘是否趁乱逃跑了。” “多半是跑了。” 曹铄皱眉道:“就是不知大兄是否会派人追击了。” “……” 此言一出,夏侯衡、曹泰一行无不露出复杂之色,但却没有一人说话,因为自家大兄的打法,他们现在根本就猜不透。 很快,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公子,您到底是怎样想的!?” “为何要这样做啊!” “这跟伐荆之战开启前,所定的根本就不一样!!” 阎象的声音,从中军传来时,曹铄、夏侯衡他们无不循声看去,在看到阎象激动的神色,一行人的表情更复杂了。 说实话,别说是阎象了,即便是曹铄他们,也不明白自家大兄为何会这样,明明占据着优势呢,可打起仗来却这般的稳扎稳打。 攻下新野城,停歇了许久,才攻打朝阳。 眼下朝阳多半是要拿下,可看架势,却明显还是要停歇。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只是曹昂根本就没有多言,即便有人反对,可依旧按自己的想法来,这使得局势就这样僵持着。 因为这种情况,使得朝阳被夺占的喜悦,似乎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大了。 …… 文聘在朝阳力战来犯曹军数日,最终还是以城破败逃至樊城落下帷幕,而此战的消息迅速在汉水以北传开。 甚至当文聘逃至樊城没多久,就迅速的在襄阳等地传开,这在荆北之地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荆州。 襄阳城。 行驶的车驾中。 “文聘先后在新野、樊城大败于曹军,这对荆州而言影响太大了。”蒯良眉头紧皱,言语间带着难掩怒意。 “今下其是败退到樊城,可战败的消息,却使荆北各地大震,连带着荆北诸地不少宗贼出现!” 一旁坐着的蒯越沉默不言。 然紧蹙的眉头,却能体现出他此刻的内心。 因为曹昂在南阳兴兵的缘故,这前后发生的事太多了,不止汉水以北乱了,就连江夏郡,乃至是荆南都乱了。 在文聘、韩曦、邓济、刘虎等一众将校,对付从各路出动的曹军各部之际,以荆州州牧府为首的,在想方设法的平稳整个荆州局势,为此在荆州各地在频频调兵,当然了,刘表所能控制的,也就是他最为看重的南郡了。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太怪异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蒯越才皱眉道:“某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推动着什么,尤其是曹昂统领的大军,明明在新野,在朝阳之战中,占据着优势,可偏是他这部进取的最为缓慢。” “某也发现了。” 蒯良点头道:“这些时日,来自章陵郡前线,来此筑阳等地的军情,都要比朝阳一带要凶险的多。” “而更为奇怪的,是文聘所部被曹军击败后,曹军是有机会追击的,可偏偏到最后都没有追击,这其中是透着古怪的。” “此子究竟在谋什么?” 蒯越囔囔自言道。 别看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关注着荆州别处战局,以确保荆州整体安稳,但对于曹昂这边,蒯越是一刻都不放松,因为今下荆州所处境遇,简直是太离奇,也太匪夷所思了。 “家主,州牧府到了。” 本行进的车驾,此刻停下,车驾外响起一道声响,这叫蒯越回过神来,与蒯良相视一眼后,便撩袍起身…… 第251章 陵噩耗传襄阳,天欲亡我荆州?! “曹贼!!” “可恶!!” 州牧府的正堂,响起刘表愤怒的声音,聚在堂内的众人,尤其是蔡瑁、蒯良、蒯越几人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遥想刘表入荆州时,所处局势可一点不比今下强多少,可那时的刘表,却表现得很是坦然。 荆州,刘表接管了。 几族获取到新利益。 而在那之后,一批肆虐的宗贼势力被除,一些与之有牵连的群体与宗族被灭,荆州进入到安稳境遇。 可如今的刘表,却全然没有那种坦然了。 “今下荆北出现的乱象,定然是此贼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此等复杂态势下,刘表眼神凌厉,语气冷冷道:“德珪,在荆北各地暗查的结果怎样了?究竟是哪些奸佞在乱传谣言?” “使君,此事还在查。” 蔡瑁看了眼左右,随即抬手作揖道。 刘表的手微颤。 一股怒意在心头生出。 这都查了多久了,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可在此等态势下,刘表却不敢发作,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发作,那局势就对荆州更加不利。 在过去的这段时日,对于刘表而言,那是异常煎熬与忐忑的。 尤其是在汉水以北,曹军从南阳起兵来犯,张羡在长沙郡鼓捣的事,使得刘表不敢不重视啊。 张羡之名,或许在荆州之外知晓的不多,但是在荆州却无人不知,尤其是在长沙举兵叛乱以来,荆南其他郡县多有响应,而那些没有响应的,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围攻,这使得荆南的消息,持续不断的朝襄阳汇聚。 同一时期,即汉水以北的各项军情,但相较于曹昂所部,很明显,张羡所部造成的冲击与影响,在该时期压住了曹军所部。 而在这前后,领兵据守江夏的黄祖,还时不时的朝襄阳城派发军情,以言明来犯江东军的汹涌。 尽管刘表知道,这不过是黄祖推诿的表现,但明知是这种情况,迫使刘表不得不从全局去考虑,去统筹,去调配。 更难的,是荆州各地出现问题,围绕襄阳这一核心所在,整个荆北治下各地,粮价遭到了大幅抬升,这又使得不少地方出现问题,过去被打压的宗贼势力,居然在此态势下冒头了。 难。 难。 难! 这就是刘表在过去所处境遇。 曹昂领兵来犯,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让荆州过去存在的问题与隐患,在极短的时间内全爆发了。 以至于面对这种情况,刘表根本就不敢调动章陵郡的兵马,以去驰援别地,而紧密围绕着南郡,展开了对应的部署与调整。 在这期间,曹昂所领大军进犯之际,刘表也没有派兵渡过汉水驰援,因为刘表不敢,他要立足于整体的安稳。 可好不容易部署了下来,文聘却在朝阳大败于曹军,这叫稍稍安稳些的荆北,立时又跟着乱起来了。 “今下这等危局,我等……” “报!!!” 在这等复杂境遇下,刘表收敛心神,准备对蔡瑁、蒯越他们讲话之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是难掩慌张的叫嚷。 这让很多人的心警觉起来。 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在道道注视下,一人快步跑进正堂,看到刘表之际,立时就叫嚷道:“使君,出大事了,曹军不知从何处杀进章陵郡,今已将随县夺占!!” 一言激起千层浪。 蔡瑁、蒯越、蒯良等人闻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啊,章陵郡的局势是比较危急,但屯兵在此的曹军,一直被堵在平氏、湖阳一带,甚至章陵郡太守邓济还派兵驰援平氏,此等态势下,曹军如何能连破数城,一路杀奔到随县去啊。 “不好!!” 可在这刹那间,蒯越的惊呼声响起,“是驻守汝南的曹军!!” 亦是在这一刻,蒯越突然就明白过来。 为何在此之前,曹昂所领主力大军,在新野、朝阳是打打停停了,这是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在汉水以北的各部注意啊!! “这怎么可能啊!汝南与章陵有桐柏山相隔,即便汝南曹军有兵可调,但他们如何能翻越大山杀进来啊。” “是啊,更别提汝南在此之前,是经历过大战侵袭的,他们这一动,就不怕治下出什么乱子?” 蒯越的话,引起不少人反驳。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如果在章陵郡腹地的随县,真的叫曹军攻占的话,那章陵郡就危矣了!! “咳咳~” 而在这等境遇下,刘表猛烈咳嗽起来,这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两地是有桐柏山相隔,但若只是一支偏师,想要攀山越岭杀进,也不是不可能。”蒯越皱眉道。 蒯越的话,叫堂内众人都沉默了。 “报!!江夏急报!!” 可越是这等紧张局势下,就越是有坏消息传来。 黄祖来捣什么乱啊!! 堂内之人,听到这声音,不少人在心里暗骂起来。 此前,黄祖怒杀祢衡一事,固然是叫黄祖损失很大,甚至连名声都臭掉了,但是因为一些舆情的出现,使得荆州一些人回过味来。 连带着对刘表有了看法。 “江夏急报!” 而对于堂内众人所想,跑进堂的人却没察觉到,其情绪激动道:“汝南曹军趁我江夏迎战江东兵之际,趁势杀进江夏,夺占平春、西阳等地,期间有一支兵马直奔章陵郡而去……” 此人的话讲到这里,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刘表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如果先前黄祖急递的军情,多数是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么这次派人来传消息,尤其是章陵郡之变在前,那这消息就值得信任了。 可是刘表却情愿认为这都是假的。 这一切要是真的,那不止章陵郡杀进了曹军,就连江夏郡也杀进曹军了,这等动荡战局下,有这样的消息,这对荆州简直是太坏了。 “使君~” “使君!!” 刘表恍惚之下,似听到很多叫嚷,可眼下的刘表,却全然没有理会这些,这等危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252章 曹彰:这就拿下了?怎么办到的?! 章陵、江夏两郡杀进曹军一事,在州牧府引起轩然大波,这叫本就汹涌的局势,变得更危急了。 处处有兵乱。 处处要设防。 可对于今下的刘表,他真的无兵可调了,这要调,只能调襄阳、樊城等地兵马,可刘表根本就不敢调。 一个是在汉水以北的曹军,一个是南郡境内出现的宗贼,一个是荆北核心的人心惶惶,一个是荆北诸族…… 没有强敌来犯,荆州内部的矛盾与隐患,就处在一种微妙境遇下,用一个词形容最为贴切。 斗而不破! 可当局势发生改变,势必会带来改变,跟其他诸侯势力比起来,刘表麾下可信赖,可重用的群体太少,太少了。 这也间接反应出荆州本土派的强盛…… …… 相较于荆州州牧府的种种危局,彼时的朝阳却风平浪静。 将军府。 “大兄,今下我军还不出动吗?” 曹彰表情复杂,盯着伏案忙碌的曹昂,犹豫了许久,上前对曹昂道:“阎象他们讲的那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您为何就不采纳呢?” 曹昂依旧在忙碌着。 “仗怎样打,某心中有数。” 在曹彰的注视下,曹昂提笔写着什么,“去,把那副舆图给某拿来。” “好吧。” 曹彰有些沮丧,但没有违背曹昂之意,快步朝一处走去,将那副舆图拿起,便转身朝曹昂走去。 可在曹彰的心底,对自家大兄的疑惑更盛了。 明明自家大兄对整个荆州如此重视,可为什么在打仗这方面,就显得如此慢吞吞的,这跟当初在宛县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兄,您在忙些什么?” 想到这里,曹彰将舆图递上,开口道。 “调整荆州诸郡辖区。” 曹昂漫不经心的回了句,随即便拿过舆图参考起来。 “啊?!” 曹彰发出惊愕之声。 “子文,你能不一惊一乍吗?” 曹昂放下笔,揉了揉耳朵,不满的看向曹彰。 “大兄,此事是否早了些?” 曹彰蹲到曹昂身旁,皱眉道:“今下这荆州,多数还掌握在刘表手中,即便荆南有张羡他们起兵,可也不是我军所控啊,您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尽快杀到襄阳吗?” “一点都不早。” 曹昂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荆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复杂到必须要将一些事做到前面才行。” “一条长江,把荆州分为荆北与荆南,而荆州最繁荣之处,全在江北,可荆北的郡太少了。” “除了南阳郡以外,掰着手指头数,就南郡、章陵、江夏几郡,在某看来,刘表入主荆州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将荆州实控起来,这根就处在郡县上,荆北这几个郡,尤其是南郡与江夏两郡,所辖之地太大了!” 听到曹昂讲的这些,曹彰探着脑袋,就瞧见自家大兄针对荆北这边,对所辖郡县进行的细化调整。 襄阳郡、南郡、江夏郡、宜都郡、建平郡…… 看到这里,曹彰脸色微变。 “大兄,南阳郡呢?” “从荆州析出了。” 曹昂平静道:“该郡不能归荆州,应当归豫州所辖,这样等我军夺占荆州后,才能更好的实控荆州。” “啊?!” 曹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这样一来,豫州所辖郡县,也要做出适当调整。”对曹彰的震惊,曹昂一点都不奇怪,“对于我军而言,如何增强对地方的掌控,是今后必须要做好的事,此事做不好,那刘表就是前车之鉴。” 今下汉室诸州郡的区划,曹昂认为要通过这场乱世纷争,继而逐步的进行一次调整与完善,确保地方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才能叫中枢更好的掌控地方,继而避免拥兵自重的事情再发生。 只是对曹昂所想,曹彰根本就理解不了。 现在伐荆主力停留在朝阳,两翼偏师的进展停滞,照这种打法,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杀到襄阳去。 “大兄……” “大捷!!” 就在曹彰准备开口,想劝劝曹昂尽快起兵,只有这样,其谋划的这份荆州区划调整,才能有实现的可能,但曹彰的话还没讲出后,堂外就响起典满兴奋的声音。 可这叫曹彰听到后,却生出了狐疑? 大捷? 哪里来的大捷? 己部中军主力根本就没动啊。 难道是甘宁那边,把筑阳给夺占了? 自始至终,曹彰都没有想到章陵郡那边,无他,李典在聚兵章陵前沿后,根本就没有任何进展。 “公子!!李典将军率部夺占平氏,后分兵袭攻襄乡!!”在曹彰惊疑的注视下,跑进来的典满,难掩兴奋道。 “今下章陵郡已乱作一团,现李典将军正调集麾下各部,对湖阳展开合围之势,章陵太守邓济按兵不动,今仍扼守在章陵城!!” 成了!! 曹昂听到此言,眸中掠过一道精芒,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在章陵郡这边起变化了,这也不枉他如此啊。 “你说什么?” 可此刻的曹彰,却震惊的看向典满,“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李典夺占了平氏、襄乡两地?现在正合围湖阳?” “彰公子,您没有听错,末将也没有讲错。” 典满见状,咧嘴笑着对曹彰道。 “这就拿下了?怎么办到的?!” 曹彰瞪大双眼,继续道:“这不对啊,先前李典他们送来的军情,不是说平氏等地集结重兵,很难正面攻破吗?” “那要是章陵郡内部出问题呢?” 曹昂笑着看向曹彰道。 “啊?内部出问题?” 曹彰露出错愕的表情,“内部能出什么问题?” 咚,咚,咚~ 而就在此时,堂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都赶来了。 曹昂在听到脚步声,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不过这样也好,全都来了,省的他在浪费口舌,一个个再去解释了。 “公子!” “公子!” 堂外响起阎象等人的声音,李典派人报捷之事,是不加遮掩的,在朝阳城内的曹军全都知道了,这也使得阎象他们知晓此事倍感震惊! 第253章 复盘随枣攻略,多路伐之显真威! 正堂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曹彰、典满并肩而站,看着表情各异的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一行,他们就知一点,困惑他们许久的事,可能在今日有眉目了。 曹昂看着眼前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有些话,今下某可以讲了。”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撩袍起身,朝悬挂的舆图走去,“正如诸君想的那样,在攻打新野、朝阳等地,某之所以打打停停,除了要吸引文聘等将外,对荆州形成既有压迫,但却不紧迫的局面,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为吸引章陵郡方面的守军。” “因为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在逐步攻略汉水以北,被荆州实控的南阳诸地玩,还能将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拿下。” “对于某而言,既然发动这场伐荆之战,就必须要将整个荆州全都夺占,所以一城一地的得失,在整体大势面前,该让步就必须让步!” 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他们相视一眼,过去在心底生出的疑惑,此刻彻底的消散掉了。 “公子,其实您早在新野时,得知荆州的一些变化,就在心里更改了一些部署。”在这等态势下,阎象表情复杂道。 “正是。” 曹昂不否认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阎象继续道:“从攻克新野的那刻起,公子想的,就不再是伐荆的某一路,杀奔到汉水以北,继而对襄阳展开攻势。” “公子所想的,是伐荆各路齐围襄阳腹地,从各方面对刘表展开压迫,这样配合荆南的生变,江夏的动荡,给予刘表最强的打击!” 咚,咚~ 在阎象讲这些时,堂外再度出现脚步声。 孙香、陈到、徐盛等将,曹铄、夏侯衡等二代子弟不分先后的朝正堂跑来,章陵郡大乱的消息,李典率部夺占多地的大捷,他们在知晓之初是震惊的,谁都没有想到李典这边会有这般大的突破。 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些二代子弟,最初得知此事时的反应,跟曹彰是一样的,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荆州的仗,不是某一处的仗。” 看了眼跑进来的众人,曹昂转身指着眼前舆图,开口道:“至少在我军各部,没有从各处合围襄阳前,作为伐荆州的主力,就不可能放开手脚的去打,在这一阶段所起到的作用,是既要吸引到各方,更要叫各方抱有一丝侥幸。” “只有这样,才能使甘宁所领偏师,李典所领偏师,在各自负责的区域,皆能取到对应的成效。” “尤其是李典这边。” “还记得随枣走廊的刺探吧?章陵这个地方,当初刘表之所以不顾反对,也要从南阳析出来,除了想给襄阳等地多一处屏障,更多是为了分化南阳那边。” “也正是这样,使得在章陵的人,不用怀疑,必然是刘表最为信任的,想要把这一屏障给除掉,就必须要内外配合才行。” 曹昂的这番话,对刚来的曹铄、夏侯衡一众二代子弟而言,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他们没有听明白自家大兄讲这些是何意。 但是阎象他们却听懂了。 “所以除了公子以外,其实李典所领偏师,同样是在起到吸引的作用。”在这等态势下,鲁肃上前道。 “让邓济、刘虎等人处在紧张态势下,将注意力全都聚焦在新野、朝阳一线,平氏、湖阳一线,这样屯驻章陵的荆州守军,兵线就不可避免的侧重于北,继而忽略了随县等地。” “不止是这样。” 娄圭紧随其后道:“其实在最初的魏延所部,假扮成江东兵袭占下雉,这就已经在吸引黄祖他们了。” “这无疑给了黄祖一个推诿的理由。” “而在这过程中,还有我军各部在汉水以北的种种,黄祖即便距这一带很远,但这并不妨碍其探查到这些,如此黄祖的注意就聚集在江夏以东,这就使平春、西阳一带处于薄弱境遇下。” “这也就有了吕常、邓展两部分袭章陵、江夏两郡之势。” 曹昂微微一笑道:“而相较于江夏郡,局势紧张的章陵郡,毫无征兆下经历这等事情,那邓济、刘虎他们势必会乱掉阵脚。” 阎象声音低沉道:“所以就有了李典攻克平氏,袭占襄乡,今下合围湖阳之势,公子之谋,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这讲的是什么?” 听到这些的夏侯衡,狐疑的看向曹铄,“为何我没有听明白啊。” “别说话。” 曹铄皱眉道。 对于适才所听的种种,曹铄有些明白了,自家大兄在过去做的,就是彼此吸引,彼此忌惮,继而在这种态势下,让甘宁、李典、邓展、吕常等将所领大军,形成一个微妙的协同配合之势。 看似伐荆主力延缓了横推至襄阳的时间,但是却缩短了整体合围襄阳的时间,只是这对各路的考验实在太高了。 “公子,可今下汉水以北诸地,形势却更乱了。” 在曹铄思虑之际,阎象上前道:“特别是章陵郡治下,我军与荆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李典所统大军,哪怕算上邓展、吕常所部,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平息这种动荡啊,而一旦刘表出兵……” “某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曹昂微微一笑道:“陈到所部即日起开拔,急赴蔡阳保持压迫,孙香所部沿淯水南下至樊城,牵制住文聘所部,至于徐盛,则西进配合甘宁攻打筑阳,这种乱,某要叫他持续下去,以叫我军攻破各地!” “大兄,可这样一来,您所辖中军就空了啊!” 曹铄听到这,立时上前道:“一旦各路有任何一处,出现任何差池的话,那战局就会斗转急下啊!” “你忽略了一部。” 曹昂保持笑意道。 “于禁于文则!!” 曹彰的惊呼声此刻响起。 这让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直到这一刻,阎象、鲁肃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家公子究竟在谋一个怎样的局,可他们却由衷的感到敬佩,这等于是将赌注,全都下到麾下这帮将校身上了。 “没错。” 曹昂伸手道:“一直待在育阳的于禁所部,今下可以赶赴朝阳了,某将继续屯驻在这里,如若何处有任何变故,那便可增兵驰援。” “各部都动了起来,幼军也该动动了,新拿下的平氏、襄乡等地要有人镇守,今下靠的就是勠力同心了,谁要是出现问题,就会使我军陷入被动下。” 曹昂把危机意识传递下去了。 在曹昂看来,伐荆一役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更是麾下一众文武的事,而曹铄他们同样也跑不了。 曹昂就是要有这种方式,来激发出他们的潜力,叫他们在各自的区域,发挥出最大价值。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各路大军解决好各自的事,汇聚于襄阳一带时,那新一阶段的伐荆之战就顺势开启了。 第254章 除贼计划显真威,虎豹之威无人敌 伐荆一役是盘大棋,曹昂作为执棋者,他不可能只把目光聚焦一处,从而忽略整个大局的走向。 曹昂发动伐荆的目的有很多。 干掉刘表。 拿下荆州。 解决隐患。 凝聚一心。 …… 这些曹昂都想要。 但也恰是想要的太多,所以曹昂走的每步路,尤其是在新野之际,知晓到荆州的种种变化,曹昂就在暗暗改变些策略。 比如,最初要动的于禁所部。 可不管是攻打新野城,亦或是夺取朝阳城,曹昂都没有叫于禁参与其中。 因为章陵郡起的风波,一场针对汉水以北及章陵的区域,将会迎来一场大震动,曹昂要以此紧迫感,还有传递的寒气与危机意识,叫参与其中的每名将校,每部营校,都紧绷起一根弦,继而达到他的目的之际。 彼时的育阳,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将军府。 “将军,这几日撒出去的游骑,还有在各处驻扎的兵马,抓到了近百余众形迹可疑之人。” 一名将校,神情严肃的抱拳行礼,“这些人已移交给亲军校尉部了,将军,是不是南阳出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 于禁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人立时低下了头。 “传令下去,命各部提高警惕。”于禁眼神凌厉,看向那人道:“要是敢有一人,通过所设防区,将前线的真实战况,传递到南阳境内,那就等着被连坐吧!”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可他的心底,却生出惊惧。 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伐荆前线,各部频有胜绩出现,可为什么就不把这胜绩,传回到南阳去呢? 这可是绝佳的提振手段啊。 诸如这类想法,可不知此人有,在于禁麾下不少将校中都有,但他们虽说有疑吧,却不敢提出来。 ‘公子这手段,真是高明啊。’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此刻的于禁心底却生出感慨,‘真是没有想到,在南阳境内,在汝南境内,居然会有那么多仍不死心的家伙。’ 原本对于己部留守育阳,不能随中军主力参战,于禁是有想法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事情的发生,却叫于禁改变了想法。 是。 在过去的动荡下,南阳也好,汝南也罢,亦或是庐江、九江之地,有不少宗族跟群体被抓被杀。 可仍有很多没有涉及其中。 这其中,就包括讨袁结束后,从汝南、庐江、九江被强迁到南阳的诸族,他们累世积攒的财富,关键是在当地的人脉网,被曹昂给连根拔起转移到南阳去了,这其中有怨言的不再少数。 但在这乱世下,他们比谁都更懂隐忍。 也是这样,使得没有动荡下,他们是一点事都没有。 但有了事就不同了。 ‘也不知今下的宛县,今下的南阳、汝南各地怎样了?’想到这些的于禁,一想到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他的心难免忐忑起来。 因为有意传播的一些消息,已经使多地人心骚动起来,甚至哄抬粮价、布价等事层出不穷。 …… 于禁所忧的事,依旧在持续着。 与育阳,相隔数十里外的宛县,形势显得是异常紧张与微妙。 南阳太守府。 “西鄂来报,治下粮、布、盐等价再度遭到哄抬,期间被监视的一众群体,在暗中散播我军在前线失利的谣言,致使西鄂人心惶惶。” “博望来报,与十日前相比,治下粮、布、盐等价翻了近七成,博望治下似出现了宗贼迹象,如今……” “顺阳来报……” “冠军来报……” “汝南汇总来报……” 在正堂内,一名名书吏先后起身,如实将接收到的各项实况汇总讲明,而在一处,十余众书吏忙碌着标注。 负手而立的满宠,脸色阴沉的盯着眼前舆图,他想到在这次伐荆之战中,会有一些人坐不住,想要从中谋取私利,但他明显是错估了一些人的下限! 尽管在过去,南阳也好,汝南也罢,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可依旧没有能起到震慑作用,或许更准确的来讲,是这刀没有砍在自己身上,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在特殊的境遇下,就会让一些人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就是例外。 还是公子有先见之明啊。 一想到这些,满宠这心底生出感慨,如果不是因为伐荆一战的打响,这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还不知要蛰伏到什么时候呢。 随着南阳的持续治理与发展,这些掌握着不少资源与财富的人,势必会跟着一起水涨船高,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留着他们,无疑是留下一大隐患! “都退下吧。” 在一道道实况标注清楚后,整个南阳是何种情况,皆在满宠的眼前,可压抑的正堂,聚集的这些书吏,无不是紧张的站着,但在听到满宠所讲,这些人没有任何迟疑,低头就朝堂外退下。 局势愈发危急了。 如果镇南将军府,南阳太守府,不对今下的事做出果断措施,那愈发动荡的局势,将威胁到整个地域的安稳。 这可不止南阳一地。 “文和先生,今下这局势,你是怎样看的?” 这堂内,只满宠一人,可此刻的满宠,却张口道。 此间无声。 但满宠却一点都不急。 过了十数息,一处屏风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贾诩面无表情的走出。 满宠看了眼贾诩,随即又看向眼前舆图。 “火候差不多了。” 贾诩垂手而立,语气淡漠道:“亲军校尉部已将一应群体反复筛查了,上名单的那些人,还有他们的宗族,都是要清理掉的。” “公子领军在前线,取得的进展不错,再继续添柴意义已经不大了。” “满君可以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向各部传达军令了,在各地的亲军校尉部,会协助行动的。” “来人啊!!” 满宠听到这话,立时就转身喝道。 “在!” 堂外立时响起喝喊。 满宠垂着的手紧攥,为了此刻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因为南阳、汝南境内出现的一些事,已经影响到镇南将军府过去的种种部署,甚至有不少人为此派人质问,但对于这些,满宠都没有理会。 他知道,除贼计划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彻底! 只有把贼都除掉,把他们的家产悉数查抄,唯有这样,不管是对今后四郡的治理,亦或是接下来的伐荆之战,镇南将军府都将不会为钱粮而犯愁了。 贾诩站在一旁,听着满宠异常冷静下,所讲明的道道指令,在他的心底生出唏嘘,他是愈发敬佩曹昂了。 即便是领军在前线,可安排在后方的人,依旧能稳定住大局。 特别是满宠这个人,贾诩都生出了警惕,这种警惕,源自于他的处世之道,满宠这个人不狠则以,狠起来,那是敢杀很多人。 “文和,对前线的战况,你是怎样看的?” 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满宠收敛心神,转身看向沉默的贾诩,对于满宠而言,他不仅关心除贼计划,更关心前线战况。 为了配合除贼,自家公子在前线的一些举止,已然是让随军的不少人,这心底都泛起嘀咕了。 “若诩猜的没错,这个时候的章陵,只怕已经乱起来了。” 在满宠的注视下,贾诩神情自若道:“邓展、吕常他们毫无征兆下杀进章陵,不仅会叫章陵大震,甚至还会影响到荆北与江夏,公子的砺将计划,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展开,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刘表这边会做些什么。” “如此一来,于禁所部也该动了。” 满宠听后,眉头微蹙道。 “只怕就在这几日。” 贾诩平静道:“所以这次除贼必须要万无一失,不然敢残留于余孽,势必会影响到后方安稳,到时将影响到前线战局。” “一个都跑不了。” 满宠眼神凌厉道。 为了今日,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甚至为保万无一失,自家公子在领军离宛前夕,还派人去了虎豹骑驻地。 一想到这支机动骑兵,满宠的心底就生出感慨。 自家公子做起事来,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 天渐渐黑了。 在虎豹骑驻地某处。 “也不知前线的仗,打的怎么样了。” “谁说不是啊,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真他娘的难受!” “我虎豹骑也能参与进伐荆之战啊,可大兄就是不允许。” 结束巡察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聚在一起,他们所聊与伐荆之战相关,从曹昂决意伐荆,到动兵,一直在南阳境内驻扎操练的虎豹骑,得知这样的消息时,那参战热情是极其高昂的。 这支经曹昂有意识改变的虎豹骑,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尤其是军器局提供的各项装备,成批的列装进虎豹骑内,这使得如今的虎豹骑,早已今非昔比了。 可越是这样吧,虎豹骑上下就越是想要打一仗,以此来叫世人知晓,虎豹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不管是曹操,亦或是曹昂,就仿佛忘记了这支队伍一般,虎豹骑除了操练,没日没夜的操练,根本就没有其他。 “要不,我等到将军那里,去询问下?”曹真看了眼左右,随即低声对曹休、夏侯尚说道:“我等或许不知前线战况怎样,但将军可不一定不知晓。” “你疯了?” 曹休皱眉道:“你忘了虎豹骑军规了?” “这我如何会忘?” 曹真开口道:“可明明知晓伐荆在进行,但我等除了在此操练,却帮不到大兄一点,这感觉让我很烦躁!” 夏侯尚轻叹一声。 这感受,他太理解了。 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他能进虎豹骑,尽管在这里的日子很苦,但从底层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夏侯尚却愈发明白一点,没有曹昂,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大兄在前线究竟顶着多大的压力,这是谁都不知道的。”见曹休不言,曹真继续道:“如果我等没有能力,那就不提了,可眼下我等在虎豹骑也算站稳脚跟了吧,明明有能力去为大兄分……” “别说了!” 曹休皱眉道:“走,去找将军去。” 曹真听后大喜,随即看向夏侯尚。 “走。” 夏侯尚言简意赅道。 一行趁着夜色,就朝一处走去。 “咚咚咚!!” 可曹休一行刚走没几步,急促的擂鼓声就响起,这令原本寂静的驻地,立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传将军令,虎骑不动,豹骑紧急集合!” 在道道擂鼓声下,急促马蹄声响起,跟着是怒吼声。 曹休、曹真、夏侯尚听后,立时就紧张起来。 直觉告诉他们,出事了! 事还不小!! “快,都别傻愣着了!!”曹休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就朝所部跑去,边跑边对曹真、夏侯尚他们道:“三通鼓落,人未至,立斩!!” 曹真、夏侯尚他们没有犹豫,甩开步子就朝不同方向跑去。 他们同属豹骑序列。 受曹昂的影响,曹纯所领虎豹骑,经历了一次结构性调整,此事是得到曹操的允许,虎骑为重骑兵,豹骑为轻骑兵,而在这两大序列下,还进一步的细分了,虎豹骑的规模在过去经历了多次增扩。 尽管这使曹操压力增大很多,但从曹昂那里,听到关于虎豹骑的种种设想,曹操咬牙坚持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纯所在营帐人满为患。 眼前这帮将校,无不是披甲挎刀,眼神凌厉的看向曹纯。 “接镇南将军府令。” 曹纯挎刀而立,冷峻眼眸扫视帐内诸将,“虎豹骑所辖豹骑全员出动,配合镇南将军府展开除贼,曹休何在!” “末将在!” 人群中站着的曹休,立时就喝道。 “命你部,即刻离营,奔赴博望!” “喏!” “曹真何在!” “末将在!” 氛围紧张的帅帐内,曹纯的声音不断响起,而被点到的一名名将校,无不露出高昂斗志,终于轮到他们了。 尽管只是除贼,这对虎豹骑而言,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可只要能杀人,关键杀的还是趁乱而起的贼,那就算是大材小用,也必须坚决执行!!! 第255章 荆州诸将各自战,刘袁合兵聚醴陵 在悄无声息之间,乱已经席卷整个荆州,这其中就包括曹昂节制的南阳部分,可曹昂面对的乱,与刘表面对的乱,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前者是在有意引导,通过一场对外之战,以更进一步铲除内部隐患,好叫治下被彻底清干净。 曹昂将其称作乱而不破!! 后者是毫无征兆下,因为一场对外战争,使得过去通过妥协与置换,才好不容易维系的大局,只因局势的陡然急转,就逐步朝向失控的境遇倾斜。 同样是乱,但内核不同,就导致结果必然不同。 这也是为何在乱世纷争下,有的诸侯势力能愈打愈强,有的诸侯势力却昙花一现,归根到底是底色所致! 明白这一道理的曹昂,突然就明白一件事,或许曹氏位处四战之地,期间遭遇无数凶险与崩溃,可亦是在这种境遇下,使得曹氏的底色愈发醇厚,似乎在各路诸侯中,在对世家豪族的掌控与震慑下,曹操是做的最好的。 所以伐荆之战,就在无形之中,被曹昂增加一个新内核,即通过这场战争,要清洗掉一部分特权群体!! 南阳郡。 朝阳城外。 “末将拜见公子!” 人潮汹涌前,奉命南下的于禁,强压内心激动,抱拳朝出城相迎的曹昂行礼,于禁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会亲自出城。 “哈哈,某可算将文则盼来了。” 在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一行人注视下,曹昂大笑着翻身下马,快步朝于禁走去,“文则,此番伐荆,诸将皆有战事可打,独你部却留驻育阳,这心里没有怨某偏袒吧?”说着,曹昂早已将于禁搀起。 “公子!末将从无此念!” 于禁忙道:“末将在公子麾下驱使,公子要叫末将干什么,不干什么,末将断不敢违抗军令,更不敢生怨。” “文则啊,你这一来,某就能睡踏实了。” 曹昂笑着轻拍于禁手臂道。 “文则将军,你是不知大兄得知你领军南下,心情是有多高兴。” 而在此时,曹彰已笑着上前,“文则将军还有所不知吧,今下这朝阳没多少兵了,西起筑阳,中至樊城,东到章陵到处都在打仗,就连幼军都被大兄派出不少,大兄就等着文则将军来震慑四方了。” “公子~” 于禁闻之动容。 身后诸将听后,更是如此了。 原来在公子心里,从来都没有忽略他们。 有些事,有些话,通过小孩子讲出来,反倒要比大人要讲合适太多,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 曹昂笑着摆手,看向于禁等一众将校道:“诸君,这接风洗尘的酒宴,今下某就不给诸君摆了,待到我军踏破襄阳,为汉室收复荆州,某必聚荆州之酒,来为诸君庆功!!”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短板补上了。 阎象、娄圭、鲁肃、繁钦见到此幕,无不在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有这样一支斗志高昂的军队在,即便前线各处真出现什么状况,己部也有底气从容应对了。 “公子,今下战况如何了?” 在一番寒暄后,准备归城之际,于禁上前询问道。 奉命南下之前,他是知晓前线的情况,但是最近这段时日,需要他兼顾的太多了,且在他开拔南下前夕,镇南将军府有了动作,别地怎样,于禁或许不知,但南阳多地的情况,于禁却清楚。 过去一批批在各地推波助澜的人被抓了,这期间有些想要负隅顽抗,但都毫无例外遭到了镇压。 “今下的各地战况,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啊。” 曹昂听后,笑着对于禁道:“兴霸、曼成他们在各地征战,以文聘、韩曦、邓济、刘虎为首的荆州诸将,扼守各处跟我军各部展开酣战。” “各地战事能否取胜,就看兴霸、曼成他们能否击败强敌了,某能做的,就是在朝阳不给他们添乱就成,哈哈!!” 这…… 于禁听闻此言,就知前线战况是怎样的存在。 但阎象他们相视一眼,这内心无不感慨,在自家公子身上,他们算是看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信任。 一力促成今下之局,将寒气与危机感传给麾下诸将,把权力下放到每名统兵将校手里,一句话,仗怎样打你们看着办,前线缺什么,某在朝阳给你们协调,给你们解决,这没有大魄力,可是办不到的。 尤其是在如今的乱世纷争下,谁能毫无保留的选择信任啊,还是统领着不少兵马的悍勇之将。 但这就是曹昂。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更清楚麾下文武之才,他所要做的,就是让麾下都调动起来,通过战争来历练他们,磨砺他们,提拔他们。 所以别看曹昂的麾下,是东拼西凑来的,聚在一起的时间短,可偏偏那股凝聚力,已经开始成形了。 曹昂甚至能够预见一点。 等到荆州的仗打完,他麾下就彻底凝聚起来了,今后他们就一个身份,即曹氏嫡长的元从派!! 因为于禁领军南下,围绕汉水以北的地域,新的涟漪在无声掀起,但与之相隔千里外的荆南,局势却愈发危急了。 荆南。 长沙郡。 醴陵。 “磐公子,张贼如今势起荆南,诸郡所辖多地且从之,纵使我部合兵扼守,可终究难抵荆南叛军合攻啊。” 城墙上,披甲挎刀的袁龙,眉宇间透着忧色,尽管扼守攸县的刘磐,主动舍弃攸县,来与他合拒叛军。 可对接下来的战事,袁龙看不到任何希望。 张羡太强了,也太狠了。 在荆南这片地界上,张羡的影响力,真真是远超刘表,这在平日里看不出来,可一旦有任何变故,那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更别提张氏在长沙底蕴浑厚,这积攒的人脉就更是非凡,眼下在荆南诸郡各县中,还愿高举荆州州牧府大旗的,已经是寥寥无几了,一旦解决掉这些隐患,明眼人都能瞧出张羡必将合兵北上,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第256章 张羡席卷荆南地,大将之风黄汉升 刘磐的脸色凝重,袁龙所讲之言,他又如何会不清楚,且不提整个荆州如何,就言今下的荆南之地。 长沙郡本就是人家的,他与袁龙在长沙,是为提防与监视张羡,承平之下一切好说,没撕破脸嘛,尚有斡旋与回转余地。 可现在张羡是反刘的。 这一闹,长沙郡直接易帜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武陵、桂阳、零陵几郡太守府都响应了,甚至几郡都派兵聚于长沙,在这期间张羡调遣麾下将校,针对反对他,不满他的都展开攻势。 毫无意外,那些势力或群体都败了。 这无疑大涨张羡之威。 如果仅是荆南有变,或许会对荆州有影响,但州牧府凭借更富庶的荆北,想要解决荆南危机,过程也许会坎坷些,艰难些,毕竟张羡这个人还是挺厉害的,但耗死张羡所领叛军是能成的。 荆北底蕴比荆南强太多了。 可偏偏张羡起兵反叛,是受曹军进犯的影响,在过去,刘磐一直等荆北派来援军,可左等右等,除了一些军情外,刘磐什么都没有等来。 更别提在期间,江东兵还趁乱进犯了,尽管刘磐清楚,这或许是黄祖为了推诿,才夸大其词的。 可刘磐却知道一点,这场影响荆州的动荡,黄祖多半是会按兵不动的,这对整个荆州而言不是好消息啊。 “磐公子~” 见刘磐迟迟不言,袁龙欲言又止,可想到如今的处境,袁龙最终还是道:“这醴陵是非守不可吗?” “中郎将的意思,是我军弃守?” 刘磐眉头微皱,迎着袁龙的注视道。 不然呢。 见刘磐如此,袁龙轻叹一声,却没有讲什么,就今下这种处境,在此抵御叛军来犯,即便能守一个月,两个月,可时间久了呢?城内粮草消耗殆尽呢?据城守军被持续消耗呢? 袁龙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早先袁龙还盼着州牧府,会调遣平叛大军过来,可等了这么久,袁龙不想此事了,他知道州牧府,多半是舍弃荆南了。 即便有针对荆南的部署,那多半也是围绕长江展开驻防,以确保荆南叛军,真的北上来犯,也不至于叫荆南叛军杀过去。 这代表着什么? 荆北局势必然危机重重! 一想到在荆州北部,还有个比张羡更强的曹军,袁龙就觉得荆州这次啊,即便是渡过了危机,但过程也必然是凶险的。 作为刘表的心腹,袁龙知晓的情况不少,尤其是荆州内部的复杂关系,让他就清楚一点,势必会有人趁乱搅局的。 “弃守一事,某不是没想过。” 在不知沉默了多久,刘磐声音低沉道:“在张羡起兵之初,我军或许还有机会,可今下真说不准了。” “别忘了,我军弃守此地,想一路北上归去,且不说这一路的复杂地势与水情,就说要横穿大半个长沙郡,你觉得张羡会坐视我等这样做吗?” 对袁龙的忠诚,刘磐是知晓的。 也恰是这样,袁龙讲那样的话,刘磐才没有真的生怒。 今下这局啊,对他从父而言,太危急了,太凶险了,他们眼下扼守醴陵,或许也难逃被攻破城的命运,但至少眼下没事,可要是真舍弃醴陵,一旦叫张羡知晓,那势必会调集大军围剿的。 甚至闹不好啊,还会提前叫张羡叛军北上,这无疑会给荆州,给他从父,造成极严重的冲击。 在刘磐的内心深处,已做好战死荆南的准备! 无论如何,能多牵制住张羡一日,那就牵制一日。 哪怕他做的事,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笑话,可对刘磐而言,他除了这样做,还能做些什么? “谁说就一定会死了?” 在这等境遇下,一道洪亮之声响起。 袁龙皱眉看去。 就见一中年神情倨傲。 对此人,他知道。 是在刘磐麾下受驱使的黄忠。 虽被拜为中郎将。 但黄忠这个中郎将,跟他这个中郎将,还是有些不同的。 “汉升将军何出此言?” 在袁龙皱眉之际,刘磐看向黄忠道。 “磐公子,适才袁中郎将所言,末将以为可行。”黄忠走上前,不卑不亢道:“就今下荆南之局,扼守醴陵难逃一死,但弃守醴陵,对我军而言,并非是死局,张羡的确势大,但他绝非不可战胜的!” “那依汉升之见,我军有机会摆脱困境?” 袁龙眉头微挑,看向黄忠道。 “不错。” 黄忠正色道:“只要磐公子能听从末将之见,那末将有把握,使我军摆脱今下困境,顺利回到荆北去,甚至还能令张羡受到不小损失!” “汉升将军,这军中可无戏言!” 刘磐皱眉看向黄忠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 黄忠抱拳道:“如若末将食言,愿受军法从事!” 对黄忠而言,他还不想战死于此,真要战死了,他那一家老小,尤其是那病儿,就彻底没希望了。 当初他愿接受刘表所拜之职,说白了就是想以此方便寻找名医,继而给他那病儿诊治,可事与愿违的,是现实很残酷。 他出身一般,根本就不被荆州主流所接受,而写去的书信,多数都没有了下文,寻名医为病儿诊治,一直就耽搁到现在了。 “好,那某就全听汉升的。” 在黄忠感慨之际,刘磐语气铿锵道。 对黄忠的能力,他是清楚的。 只是在此之前,黄忠却没有多讲别的,直到赶来醴陵,黄忠才表态了,只是刘磐哪里知道,此前的黄忠,是心忧在荆北的家人,可现在这处境,叫黄忠知道,如果不设法脱离困境的话,只怕有些事就真无法避免了。 而刘磐更不知道的,是黄忠下定了决心,待到这一路杀回荆北去,他就准备挂印离去了,既然当初所想无用,那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要带着病儿去寻访名医,只要能把病儿诊治好,把黄氏血脉延续下去,那叫他干什么都可以。 再一个,黄忠有这种想法,也是对刘表失望了,这绝非是明主,待在其麾下没有什么好结果…… 第257章 魏文长另辟蹊径,江夏郡乱上加乱 咔嚓~ 阴云密布的天,一道电闪骤现,使昏暗短暂驱散,随即昏暗再临,暴雨倾盆下了起来,紧接着从天际响起闷雷声。 “这黄祖,分明是没将我等放在眼里啊!” 下雉城。 魏延立于敌楼下,得知城外江夏兵撤走大半,眼神掠过一道凶光,“打了这许久的仗了,下雉城没有被打下来,现在跑了,这下雉是他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名将校听后,当即便道:“将军,城外江东兵撤走大半,多半是黄祖这厮,知晓汝南方面出兵了,不然他们断不会走的。” “末将也是这样想的。”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除了这点,末将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能叫黄祖撤兵的,毕竟在先前,来犯江夏兵折损不少。” “还有一种可能。” 一魁梧壮汉,此刻难掩兴奋道:“公子统领的大军,顺利夺占荆州所据南阳、章陵等地,迫于压力下,黄祖不得不出兵了,毕竟一旦襄阳叫我军夺占,那南郡就不在话下,到时独靠黄祖一人,想凭江夏郡抗衡我军,根本就不可能!” 咔嚓~ 恰在此时,一道电闪再现。 雨下的更大了。 魏延眉头微蹙,看着眼前的雨幕,这些时日他统领麾下精锐,在黄祖所谴大军围攻下,一直坚守下雉,他接到的军令,是要在江夏郡这边搅动局势,待到江夏郡出现变故,可酌情选择顺江撤回庐江。 可仗打到现在,当变故真的出现,魏延却不想走了。 伐荆一役的整体战略,他是知晓的,这是镇南将军府秘密派发的,凡是参与这场伐荆之战的,不管参与程度多少,知情权必须要有,只有这样,才能等到大战徐徐拉开之际,各路将校及队伍,才能知晓是怎么回事。 落后的传讯手段,是曹昂一直苦恼的。 尤其是他节制的四郡,东西横跨千里之远,想要实时了解各地情况,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而坚定曹昂攻打荆州,还有一个原因,是曹昂没有对外讲过的,他要利用好长江,以增强对庐江、九江的联系。 如果仅通过陆上联系,真要两郡出现任何状况,想要及时去干预是不现实的。 有了长江就不同了。 这一路顺江而下,或者顺江逆上,即便是再慢,也比辗转多地,前去庐江、九江要快太多了。 尤其是大规模军队转运,大批次军需转运,这种战略优势体现的就更淋漓尽致了。 被江东窃据的广陵、淮陵等地,一直以来都是曹昂的一块心病,这等战略要地,断然不能掌握在江东之手。 “就这样撤离江夏,你们甘心吗?” 伴随着雨幕降临,魏延突然讲的一句话,叫左右将校脸色微变,他们知道自家将军说这话是何意。 轰隆!! 远处天际响起闷雷。 “将军,您不会是想吃掉城外留驻的江夏兵吧?”一人紧张之余,看向魏延道:“我部在此据守如此长时间,这麾下的损失本就不小,即便是能吃掉,可对我部而言,这有些太得不偿失啊。” “是啊将军。” 听到这话,有人就道:“当初公子给我等派发的军令,是叫我等伪装成江东兵,以刺激到黄祖。” “以利用好江夏黄氏与富春孙氏的恩怨,在荆北局势有变下,有江东兵杀进江夏郡,黄祖必然是以保江夏郡为主。” “眼下,我部很好的完成了公子的军令,城外江夏兵撤走大半,也足以证实江夏郡出现了公子讲的变故,此等态势下我部还是撤退为好。” “毕竟我等离开皖县,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久了,万一在江对岸的江东兵,还像当初讨袁那样,趁着局势大乱之际杀来,只怕庐江……” “是啊将军。”、 “将军三思啊。” 其他将校,纷纷开口道。 要说对黄祖,对江夏兵没有怒气,那是假的,毕竟在过去的战事下,他们麾下的将士战死不少。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能只考虑江夏,更要考虑好庐江。 “瞧你们那点出息。” 魏延冷哼一声,扫视眼前众将道:“这还只是打城外江夏兵,就把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倘若某要领着你们,袭扰江夏郡各地,你们是不是还要被吓死啊!” 咔嚓! 在一道电闪骤现下,聚在魏延身边的将校,无不是脸色大变,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延。 这话,他们是真惊住了。 “皖县镇守之事,无需你们考虑。” 看着色变的诸将,魏延冷冷道:“当初没有告诉你们,是想叫你们有紧迫感,别在江夏兵面前丢人。” “皖县无忧。” “眼下我等要考虑的,是继续留在江夏,某是不甘心就这样撤离,黄祖不过是酒囊饭袋之辈,其麾下的江夏兵更是群乌合之众,这样的人,居然能据守江夏这么久,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某决意了,继续以江东兵的身份,先吃掉城外的江夏兵,待进一步获悉江夏实况后,某决意领兵沿江逆上!!” 魏延的脾性就是这样。 明明还有机会,就这样撤了,他是不甘心的。 何况伐荆之战,这是何等大的事啊,就叫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武将就该驰骋疆场,而不是单纯的待在某地屯驻。 “将军!” “将军!” 眼前诸将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想要劝说,毕竟这事实在太大了,江夏兵可一点都不弱啊。 “某意已绝!” 魏延摆手打断道:“谁要是不想随某前去,待吃掉城外江夏兵,便与城内伤兵一起顺江回庐江。” “这黄祖,某是打定了。” “某就是要领着精锐之士,在江夏搅他个天翻地覆,某倒是要瞧瞧,面对这样的形势,他黄祖还龟缩在西陵?!” 魏延已经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即便是这一战结束,他会受到自家公子的责罚,魏延也是无怨无悔的,只要能叫他打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58章 乐进领军镇皖县,太史慈率部来投 战争一旦开启,这期间会发生很多未知之事,即便再久经沙场的武将,都无法在战前将一切都预判到。 如果真能预判,那就不会有如此多,令人津津乐道的战事了。 从决意发动伐荆一役,曹昂就清楚这点,即便是在战前谋划再多,但也无法确保在这期间,不会出现未知变数。 不过曹昂却知人性,不管是对己部麾下,亦或是对敌军麾下,曹昂都尽可能的去揣摩与复盘,以减少不可控之事发生。 让魏延领军杀进江夏,曹昂就想到魏延杀红了眼,多半是不可能轻易回庐江的,毕竟魏延的性子是很骄傲的。 骄傲的人,难免想证明自己。 对这种性格的人,不能一味地打压,要循序渐进的引导,该夸是要夸,该骂是要骂,这样才是最好的。 对魏延的能力,曹昂还是放心的。 但魏延真要不回去,那庐江南部,皖县这处要地,就断然不能没有人镇守,毕竟真叫江东兵渡江杀来,即便最后把他们赶走了,可损失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曹昂多留了一手。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庐江郡。 皖县。 乐进挎刀而立,站在城墙上,看着下了数日的大雨,眉头紧锁道:“这长江水都比以往汹涌不少,唉~” “府君是担心荆北那边?” 身边亲卫听后,上前询问道。 “如何能不担心。” 乐进轻叹道:“公子这次调集大军,还抽调了汝南、庐江两地驻军,参与到伐荆这场大战中。” “如果这期间有任何意外,对我军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啊,也不知今下的荆北之地,战况究竟怎样了。” “府君何须这般担忧。” 亲卫听后,当即道:“公子一向用兵如神,区区刘表,又岂是公子的对手,说不定这个时候啊,公子已领兵杀进襄阳城,擒获了刘表。” 哪儿会如此容易啊。 乐进心里暗叹,他也希望是这种情况,但他终究是久经沙场,对一些事情看的是很透彻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荆州排外这一项,即便刘表麾下诸军各部,在前线频频失利的话,这前后或许他们会有分歧,甚至会趁乱牟利,可正到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势必会帮着刘表对抗的。 毕竟曹军的凶名,可是传遍天下的。 曹操征伐徐州,在徐州纵兵杀掠,固然叫很多人感到畏惧,但同时也生出了厌恶与抗拒,这也是为什么,在征伐一些地方时,会如此难拿下的根本原因。 “舒县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乐进收敛心神,看向身旁亲卫道:“广陵、淮安那边的动荡,必须要注意才行,一旦九江这边有任何消息,我庐江必须有动作才行。” “府君,暂时还没有。” 亲卫如实道。 ‘好在公子发动伐荆之战前,把庐江境内的郡贼余孽,全都给清剿一空了。’听到这些的乐进,心里暗暗感慨道:‘不然又是伐荆,又是广陵生变,在这期间,境内敢出现任何状况,那就更艰难了啊。’ 因为一场伐荆之战,有压力的不止曹昂一人,随其参战的那帮文武,个个都是有压力的,除此之外,留守汝南、庐江、九江的那帮文武,同样也有极大压力。 在伐荆之战发动没多久,广陵、淮安那边就有异动了,这使得九江太守李整,郡丞丁斐,长史董厥一行都警惕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刘备居然会出其不意的跟在海西的陈瑀取得联系,继而在广陵搅动起一些变化,连带着据守广陵的江东兵,丢掉了几处城池。 而因为这一变数,使得徐州方面,驻守在此的张辽也参与其中,最狠的来了,淮陵这处要地,居然鬼使神差的被关羽夺占了…… 这引发的变动,超出了李整、丁斐一行的预料,为了避免一些突发状况知晓,李整一行第一时间将此等消息传给庐江。 不过关于这件事,李整、丁斐一行也好,乐进、杜袭他们也罢,都默契的没有派人去传给曹昂。 不是他们有意隐瞒,实则是他们不想将这一变数,再增加到曹昂身上,这件事他们打算自己解决。 但是这件事,李整他们都派人去了许都,但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收到许都方面的消息。 “密切关注舒县方向。” 乐进收敛心神,对亲卫道:“一旦有任何消息传来,第一时间送到某这里。” “喏!” 亲卫当即抱拳喝道。 在魏延领兵袭扰江夏之际,他这个庐江太守领兵来了皖县,这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提防江对岸的江东兵。 虽说江对岸的豫章、丹阳两地动荡,到现在还有一些吧,但对孙策这个人,他却不得不提防。 因为在曹昂离开寿春,转道庐江之际,除了讲了很多部署与谋划外,还向乐进强调了孙策这个人。 这样的话,曹昂还对李整讲过。 之所以这样,就是想叫他们重视孙策。 曹昂可不希望自己辛苦谋划的庐江、九江两地,就这样叫孙策给偷走了,那样还争个屁的天下啊。 “报!!!”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叫乐进立时警觉起来。 “府君,从江对岸来了一支队伍,说是要投效镇南将军府的。”在乐进注视下,那人快步跑来,立时便道:“今下就在南城外……” 乐进所处的位置,是北。 “是何人之部?” 乐进听后皱眉道。 “回府君,此人叫太史慈,东莱人士,原是在扬州刺史刘繇麾下驱使。”那人忙道:“在孙策攻灭刘繇所部后,其就一直在反抗,但那时恰逢讨袁之战,孙策就调兵渡江去了广陵,但此人一直在……” 听着麾下所讲,乐进眉头舒展开一些。 太史慈这个人,他是了解一些的,当初征伐陶谦时,刘备领兵南下驰援,就是此人去搬来的。 却不想在此地遇到了。 “走,去看看。” 想到这里,乐进当即道。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乐进一行赶去南城,但他却不知晓,这个太史慈,他那公子眼红很久了。 只是他那公子觉得太史慈,多半是被孙策给收揽了,但奈何因为他的出现,早已使得一些轨迹发生偏转…… 第259章 唯才是举后劲显,江东不过如此啊 真是魁梧! 乐进领兵出城之际,看到城外所聚散兵游勇,却被一人所吸引,人与人是不同的,乐进知晓此人就是太史慈。 “出来了!” “我等有去处了。” “是啊!” 见皖县城内的曹军出来,聚于城外的不少将士情绪有些激动,原本有不少人,觉得他们随太史慈来投,曹军不一定会接容他们。 “东莱太史慈,拜见将军!” 在道道议论与注视下,太史慈不卑不亢,骑马朝乐进一行走来,抬手对乐进抱拳行礼,这期间,乐进麾下亲卫,无不警惕的看向太史慈。 毕竟是从江对岸来的,谁知此人是真投假投。 因为在讨袁之战中,江东兵的卑劣行径,使得曹军之中,有不少人对江东很瞧不上,所为皆是鼠辈之事! 反倒是乐进表现得却很平静。 他久经沙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是真投,是假投,看眼前这一幕就能看出个大概。 “某乃庐江太守,乐进。” 乐进表现平静,对太史慈道:“太史将军无需多礼。” 此言一出。 不止太史慈心下一惊,就连麾下那帮残兵都惊了。 谁都没有想到,今下驻守皖县的竟是庐江太守,不对啊,庐江太守不该待在郡治舒县吗?为何会待在此地? 难道…… “太史将军不是聚拢义士,在豫章等地抗击孙策一行?为刘使君复仇,为何今下却率部来投我军了?” 原本在思虑的太史慈,听到乐进所问收敛心神,但脸上却露出羞愧之色,若非是迫于无奈,他也不会率领残部渡江来投。 在讨袁之战结束前后,丹阳、豫章等地是闹出不小风波,逼的孙策领兵来剿,太史慈便是其中一部,余下的还有祖郎、焦已等宗帅,可这些势力并不一心,被孙策所领江东兵分而攻之。 即便太史慈表现悍勇,奈何凭借一己之力,亦无法对抗大势,在绝对的大势下,个人之力显得那般渺小。 “好叫府君知道。” 太史慈想到这,抬手一礼道:“某是在退至豫章时,得知曹君侯所颁唯才是举令,故而才率余部投效的。” “某等与江东有血仇,奈何所部在丹阳折损太大,即便退至豫章,恐也难以是跟江东抗衡,某是愿以死报效刘使君之恩,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麾下儿郎,就这样被江东悉数杀掉,故而思虑再三,才决意渡江来投。”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乐进双眼微眯,唯才是举令他是知道的,这是自家公子在宛县时所颁,一经颁布,就聚拢了南阳不少文武才俊,今下这批文武可都担任要职。 只是乐进却不知道,即便唯才是举令在南阳名声极大,但也不至于传到江对岸吧? 这其中内情是乐进不知的。 在潜龙计划开始之际,经贾诩提醒,可将唯才是举令一同散布出去,能不能吸引到人才另说,但此举却能叫曹昂名声传开。 此事曹昂同意了。 在曹昂看来,名声啥的不重要,但是能截胡人才,这买卖就不亏,毕竟荆州、江东等地人才不少,这其中就有不少人才,不是一上来就投效荆州或江东的,这是有时间差的,如果他们多了一项选择,难保就不会选择自己。 只是在讨袁之战开启前,讨袁之战进行中,这期间没有人辗转来南阳,曹昂也就渐渐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他有太多的事要做。 没成想,到了伐荆一役进行之际,却有了意外收获,如果远在朝阳的曹昂,得知太史慈来投的话,那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这可是位不可多得的猛将啊!! “既是来投,那就随某一同进城吧。” 乐进收敛心神,看向太史慈笑道:“我家公子说过,不管是谁来投,那都能唯才是举的,断不会叫才俊寒心,来人啊,去准备吃食,叫这些好儿郎果腹。” 讲到这里,乐进对麾下亲卫说道,听到这话,太史慈麾下这帮将士,无不是兴奋了起来。 这些时日辗转多地征战,他们是吃不好,睡不好,真要能让他们像江东兵一样,从容不迫的迎战,那也断然不会是这样!! 看到这些残兵的表现,乐进心底的警惕又放下一些。 一行遂进城。 一路无言。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 乐进在将军府接见太史慈。 “子义,今下豫章、丹阳等地局势怎样?”乐进面露笑意,看向酒足饭饱的太史慈,开口询问道。 适才麾下的亲卫,是陪太史慈一起的,还有跟其麾下残兵一起,这期间的观察,皆事无巨细的告知乐进,这就让乐进知晓,太史慈是真来投的,而非是假意投效,实则为袭占本部所镇皖县。 “府君,今下豫章、丹阳等地局势仍乱。” 在乐进的注视下,太史慈正色道:“虽说在丹阳多地,孙策所统江东各部,接连击溃祖郎等部宗帅,但今下有不少残部,都逃窜进了豫章境内。” “因孙策征伐江东之际,多起杀戮,使得江东诸郡各族多有不满,甚至不少抗拒孙策入主江东。” 乐进眉头微蹙起来。 江东诸郡各族有这种情况,他是知道的,这点自家公子先前就讲过,似富春孙氏在江东的统治,除了一直强压,根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怀柔没有,毕竟间隙已生,又如何能修复呢? 何况孙策的脾性,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而在某领兵渡江之际,退至豫章的祖郎等部,仍在对抗江东兵。”太史慈继续道:“且据某所知,豫章虽被江东夺占,但因孙策析豫章多地,分置庐陵郡,豫章由孙贲领之,庐陵有贲弟孙辅领之,故而惹得豫章诸族多有不满……” 乐进双眼微眯。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乐进的心底生出,仅是听太史慈讲的这些,看似表面强盛的江东,实则内部却暗潮汹涌啊,江东之所以有今下这种局面,那全是靠孙策之凶名在震慑啊,不然早就分崩离析了!! 第260章 合兵渡江夺柴桑,扼江东袭荆州势 “子义觉得,若我等合兵一处,强袭柴桑,胜算大否?” 乐进突然讲的话,叫太史慈脸色微变,随即便抬头看向乐进,当看到乐进坚毅的目光,太史慈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他不知,乐进为何突然提出这等话,但他却知道一点,乐进似不像是在试探他,而是真有这种打算。 只是他不明白,乐进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一路辗转多地的太史慈,今下并不知道曹昂正统兵伐荆。 “有胜算。” 在不知沉默多久,太史慈神情正色道:“据某知晓的,在丹阳出现起兵之势时,豫章这边也不太平。” “孙贲确有大才,然江东在豫章之兵不多,孙贲领兵屯于南昌,以震豫章各地,但此前出现动荡,势必会分兵镇之。” “如此兵力下,孙贲定然会抽调兵马,且不提在某来投前后,还有祖郎等部宗帅逃至豫章,今下之豫章,势必动荡不断。” 听到太史慈所讲,乐进陷入到沉思。 如果豫章郡真如太史慈所言,那这的确是好机会,何况今下荆州多地动荡不断,豫章郡毗邻江夏郡,不可能对这些不了解,孙贲知晓,那孙策必然知晓,这也是乐进想袭占柴桑的原因! 每每想到讨袁之战中,江东这边趁乱袭占广陵、淮陵等地,乐进这心情就不好,如果这些地方,能叫己部夺占,不管是隔江震慑江东,亦或是合围徐州,都将对己部带来极大的优势。 但偏偏这叫江东给占了。 而联想到这些,这就让乐进在所难免的想到正在进行的伐荆之战,如果自家公子真能夺占荆州,哪怕是荆北诸郡,可如果说在这期间,江夏郡要叫江东夺占,这就等于荆州与庐江之间,无法真正连成一片了。 即便己部调集重兵,将江东兵给驱散了,只怕损失也不小,一想到这些,乐进就觉得要杜绝这种隐患。 但真要袭占柴桑,势必会叫孙策引兵来犯,届时不单单是柴桑会遭猛攻,甚至庐江沿岸也会有江东兵来袭,如何妥善的解决这些,是乐进必须要考虑的。 倘若到时江东来了,没有攻下柴桑,反倒杀进庐江去了,这损失也是不小的。 “府君?” 太史慈的话,打断了乐进的思绪。 乐进收敛心神,看着太史慈投来的注视。 在思虑刹那,乐进道:“子义或许不知,今下公子正统领大军,对荆州展开攻势,战局正值焦灼下。” 太史慈闻言大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也是在这一刹,他突然明白乐进为何要攻打柴桑了。 若是这样,柴桑是必须拿下。 此乃进犯江夏之要冲! “府君,若是这般,我军强袭柴桑,就不能独占柴桑而不动。”想到这里,太史慈不假思索道。 “届时一部扼守柴桑,负责遏制来犯江东兵,一部分兵出去,负责联系豫章反孙势力,继而使江东首尾不能兼顾。” “唯有这样,方能确保在孙策得知柴桑之变,提兵来犯之际,动了进犯庐江的念头。” “可是这样一来,分兵出去的人,危险会很大。” 乐进听到这,眼神坚毅的看向太史慈道:“何况要分兵,不仅要熟悉豫章,更要叫那些反孙的人信任才行。” “慈愿领之!” 在乐进的注视下,太史慈没有犹豫,起身抱拳道:“今下君侯既已领兵伐荆,那断不能叫江东扰之,不然江夏一旦叫江东趁乱夺下,恐局势就对君侯不利。” 太史慈比谁都要清楚,他既已决意率部投曹,可想要在曹军中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其实有一点,是别人不知的。 太史慈此番投效,投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昂,曹操过去的种种,特别是在徐州所为,是太史慈所不齿的。 但今下他已走投无路,可对曹昂的一些事迹,他是清楚的,投昂而非投操,这是有一定区别的。 太史慈今后想一直待在曹昂麾下,而不是被调往别处,那他就必须要向曹昂证明自己,让曹昂重视自己才行。 “好,有子义之言,那我军定能伐荆功成,还能叫那江东无功而返!!”对太史慈所想种种,乐进不知,此刻乐进难掩笑意,起身朝太史慈走来,“子义,此番我等就兵出柴桑,将豫章搅他个天翻地覆,叫那孙策含恨而退,这亦能为刘使君复仇!!” “喏!!” 太史慈抱拳喝道。 其实乐进还不知,太史慈对刘繇并没有太大归属感,毕竟他投效刘繇以来,没有真正得到刘繇的重视与重用。 他的出身不好,在这纷争乱世下,即便如何悍勇,也不一定就能遇到明主。 如若不是知晓唯才是举令,太史慈是没有想过来投曹的,一个是曹操的所为,是太史慈所不喜的,一个是曹军麾下强将不少,即便真的投效了,加之他这种出身,恐也难有出头之日。 所以太史慈要考虑的,是他真的投效一处,能否在军中快速崛起,他的年纪不小了,不能再颠沛流离下去了。 直到知晓了唯才是举令,还知晓了曹昂节制四郡,这让太史慈看到了一种可能,他不一定非要跟江东对抗下去,也可以转投到曹昂麾下,而从乐进口中知晓曹昂在伐荆,这就更坚定了太史慈的想法。 曹昂这摆明是要独镇一处的,如果荆州真叫其拿下了,那接下来就是江东了,即便是没有拿下来,那今后还是要伐荆的,不管怎样,只要有仗打,那他就有出头之日!! 辗转多地,这一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太史慈比谁都要明白,选择大于努力的道理!! 现在唯一让太史慈担心的,曹昂是否真的像他所颁唯才是举令那样,对待俊才,会一视同仁。 可现在想这些无用,一切都要等战事结束,见到曹昂后,太史慈才能确定,毕竟能供他选择的,真的是不多了,这对太史慈而言,跟一场豪赌没什么分别,可他除了赌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赌的呢? …… ps: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好点,拜谢了! 第261章 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伐荆一役打到现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是曹昂,毕竟这是他首次组织如此规模的战役,什么都需要他去考虑,去统筹,去分析,仗打赢了一切好说,即便在战争中损耗不小,可扩充了地盘,休养一番就能恢复过来。 怕就怕打到最后,消耗的不少,可地盘也没有得到,这对曹昂的打击是不小的,关键是会折损曹氏底蕴。 不过今下最轻松的,也恰恰是曹昂,该分担出去的压力,全都分担下去了,寒气与危机感都传达到位了。 对于曹昂而言,不瞎折腾就是最好的。 “公子!!山都攻克了!!” 典满激动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叫聚在堂内的众人,无不是循声看去,不少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山都攻克了,那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还控制在荆州兵手里的城池,可就没几座了啊。 一个邓县,一个樊城。 这两处城池要是被攻克,那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就都被己部给收复了。 “公子~” “公子!” 此等态势下,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于禁等一众文武纷纷看向曹昂,反观曹昂却表现得很平静。 “公子!兴霸、文向两位将军大败荆州守将韩曦,杀敌四千余众,虏敌……”跑进堂内的典满,手里举着军报,就兴奋的说了起来。 但说着,曹昂就已走来,伸手拿过那封军报。 阎象一行见状,纷纷就围聚过来。 此刻的他们很想知道攻克山都,甘宁、徐盛所部损失大不大,如果太大的话,那接下来攻打邓县,恐就要抽调兵马了。 “哈哈!!” 曹昂爽朗笑声响起,叫众人不由生疑。 “兴霸与文向,不仅打仗悍勇,还用起攻心了。” 在众人注视下,曹昂将军报递给阎象,笑着说道:“山都一战,我军以极小代价,不仅夺占了山都,还令韩曦所部损失惨重,今已溃逃至邓县了!” 讲到这里,曹昂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新制的沙盘前,将插在山都上的小旗拔掉,换上己部小旗! 在这沙盘上遍插着交错的黑红小旗,黑代表荆州,红代表曹军,此外还有不少白色小旗插在各处,这代表今下或反荆州各部势力,或不愿响应刘表号召的势力,江夏郡是一处,荆南诸郡是一处,有此沙盘便可对荆州时局了然于胸! “山都一下,甘徐两部即可攻打邓县。” 阎象看罢军报,难掩兴奋的走上前,鲁肃一行也跟来,在阎象讲这些时,娄圭拿过那封军报。 “不过扼守樊城的文聘所部,定不会坐视我军攻打邓县。” 阎象继续道:“还有襄阳方向也要警惕,毕竟在此之前,领兵聚于章陵的李典等部,继夺占平氏、随县等地后,也展开了不小的进取,今下各部合围章陵城,此等乱战下,即便荆州再怎样措手不及,也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的。” “那就静观其变。” 曹昂微微一笑道:“仗怎样打,就以奋战前线各处统将来断,将甘徐两部夺占山都,大败韩曦所部军情,以镇南将军府之名,加急派发给李典、孙香、陈到等将处,叫他们知晓汉水以北变化。” “喏!” 鲁肃当即作揖道。 这段时日的前线战事,曹昂做到了不干预,不插手,他镇守于朝阳,一个是解决各部所需,一个是将军情汇总派至各处,与此同时提防着樊城、襄阳方面的荆州守军,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曹昂就会派兵压上,避免各处战场受此变故,使得原本大好的局面,就这样遭到破坏了。 “去,叫夏侯衡统本部,急赴山都接管。” 看着鲁肃的背影,曹昂伸手道:“还是那句话,我军费尽心思,付出代价夺占的城池,在他手里丢了,军法从事!!” “喏!” 典满当即应道。 这段时日各处战场频有胜绩传回,驻守朝阳的幼军就有一部离开,今下在曹昂身边历练的那帮二代,有一部分已分赴各地去镇守了,打仗他们还不够资格,但守城总能守住吧,这要是也不行,趁早滚蛋! 曹昂如此态度下,领命离去的那帮二代,没有一人敢懈怠,事实上他们去了以后,做的还真不错。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先后经历南阳进剿,汝南进剿,庐江进剿,还在寿春观摩了攻城战,此次伐荆之战中,一些战事他们也都经历了,这冲击与影响是极大的。 他们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是这机会,不能轻易给啊,万一要是出现差错怎么办? 可曹昂还是给了。 这就是曹昂的魄力所在! 以上这些,阎象、娄圭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或许最初他们有担心吧,怕这些二代子弟出差错,这会影响到伐荆之战。 但实际传回来的消息,却叫他们生出感慨与唏嘘。 说到底,在伐荆之战中,这些二代子弟比曹昂还要上心,毕竟这是证明他们能力的绝佳机会,只要伐荆功成了,那今后他们才能统兵征战啊。 “大兄!!南阳传回消息了!!” 在众人思虑之际,堂外响起曹铄的声音,这让阎象、娄圭一行纷纷转身,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在这段时日里,自家公子不仅关心各处战场,更时刻牵挂着南阳等地,后方安稳这才是关键啊!! “快拿来!”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快步朝曹铄跑去,曹铄见状,忙将手中公函递上,曹昂压着激动去拆开查看。 只一眼,曹昂双眸微张起来。 这…… 堂内众人见状,无不是屏气凝神。 不会是南阳等地出什么状况了吧? “公子~” “大兄!” 在这种态势下,阎象、曹铄这帮人,无不表情各异的看向曹昂,在此等态势下,南阳等地可断然不能出差池啊,不然这伐荆之战恐无法继续推进下去,毕竟后方一乱,这还如何调集各郡资源支撑前线征战啊。 可自始至终,曹昂都没有说话,逐字逐句的看着满宠详细禀明的情况。 第262章 曹昂:越乱越好,伐荆之势已成! “不容易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才放下公函,在众人复杂注视下,面露感慨的讲了句,直到此刻曹昂才突然明白,为何曹操每逢大战在即,都会将后方交给荀彧,还会给予很重的权力,这后方有没有人坐镇,当真是不一样的。 这也让曹昂总算清楚,为何在他知晓的一些事,曹操对荀彧会如此复杂,可以这样说,曹魏是靠曹操打拼的,但在打拼期间,这根基一直是荀彧在守的,这一对搭档是缺了谁都不行啊! 当然这不是在否认其他文武的功绩。 他们也都立下了功勋。 但是这不一样! “都看看吧。” 想到这里,曹昂将手中公函,递给阎象他们,“在我等奋战于前线时,满君他们在南阳、汝南等地,所面临的压力与凶险,可一点都不比我等要少啊。” “此番我军伐荆一役,将无需再为钱粮所忧,即便是打到明年,我军也能从容不迫的应对。” 听到这话,众人就知一点,南阳、汝南等地在过去出大状况了,不然自家公子断不会讲这种话。 阎象、娄圭、繁钦、于禁一行站在原地露出各异思绪,曹铄见状,遂上前接过那封公函,可看了一眼,曹铄就脸色大变。 “大兄!宛县城竟然发生叛乱了?!” 只此一句,就叫阎象一行围了上来。 “自公子领兵离宛以来,宛县就出现流言蜚语,对伐荆一役忧心者众多,这与公子在战前猜想的一样。” 娄圭伸手夺过那公函,便当众读了起来,此刻众人的心思,全都在宛县城叛乱上,尽管透过曹昂所讲,他们知晓南阳等地无忧,但他们想知晓在这前后,南阳等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从他们随军伐荆以来,这心思与注意全聚焦在前线战场。 “而自公子领兵攻打新野,命于禁率部留驻育阳,以隔绝我军与前线,这期间卑下等知晓前线战况,然南阳诸地各族不知,为此导致流言蜚语加剧,我军在前线失利的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遍地传开。” “甚至在这期间,有迁至宛县的汝南诸族,在暗地里派人将消息传回汝南,致使汝南多地局势动荡!” “可恶!!” 听娄圭讲到这里,曹铄紧攥双拳,厉声道:“当初就不该大费周折的将他们迁去南阳,就应该全都给杀了!!” 娄圭一行神情各异的看了眼曹铄。 但他们却没有多说别的。 这件事真要做了,恐伐荆之战就打不了了。 毕竟在战乱下清除,跟在战后杀戮,这是两个概念。 当初曹操在兖州时,不过是将咒骂他的边让杀了,就险些叫整个兖州丢掉,这背后的关系,是今下的曹铄不明白的。 曹昂若在此事上效仿其父,那就等于将心向曹氏,或者还在下决心的诸族,直接推到了对立面,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即便是要杀这些人,也要站在大义上去杀,要叫更多的人知晓,这些人的死,全都是咎由自取的才行。 “……而在镇南将军府,南阳及汝南太守府,掌握大量罪证,调集大军以清剿这些扰乱秩序,蛊惑人心之辈期间,各地频有战果传回宛县之际。” 娄圭继续读道:“迁至宛县城定居的汝南、庐江、九江三郡诸族,与一些蛰伏许久的魑魅魍魉暗中勾结,妄图想集结府内豢养的死士家丁,对南阳郡治展开攻势,继而想趁乱夺占宛县……” 曹昂听着娄圭的讲述,在南阳、汝南等地发生的种种,似在亲临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其中有多少凶险,他是清楚的。 尤其是宛县之叛,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他在宛县一带还留守不少精锐,甚至宛县大营的新卒,他是没有抽调太多的。 或许说这些新卒,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吧,但在此之前终究是经历过严苛操练,关键是各级建制完整,这可不算什么乌合之众。 跟久经沙场的悍卒厮杀,那他们势必会溃败的。 但要跟别的打,那绝对是能打的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少人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他们秘密谋划的事,就一定能取得成功。 原本这些人是不用死的,包括他们的亲眷家小,全都不用死。 但就因为他们心底的欲望,使得他们除了死,再没有别的,在这乱世下,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 斩草不除根,这乃大忌!! ‘老登有荀文若,我有满伯宁、贾文和,这次伐荆之战,后方剔除的人是多了点,但也令后方真正安稳了!’ 可想到这些,曹昂眼神凌厉起来,‘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愿为我所用,那累世积攒的家财,还有各种珍藏,就化作养料来助我夺占荆州,治理荆州,开发荆州吧!’ ‘过去这局,乱是乱了点,但这样也好,省的还要分出心神来,去不断提防是否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了。’ 曹昂气势上的变化,堂内众人都清晰感受到。 说实话。 他们知晓在伐荆之战开展下,后方势必会出问题的,毕竟受曹昂节制的四郡,多是曹氏新得的,且四郡皆是久经战乱,这不是打几场胜仗,明确一些有利策略,就能让所有人都臣服的。 甚至在伐荆开战之前,他们都提出了想法,这些都被曹昂采纳,命人拟出了对应的预定方案,以确保在出现问题下,镇南将军府及几处太守府不会手忙脚乱。 可在实际情况下,南阳、汝南等地发生的很多事,其实并不在预料之中,甚至一些不该反的人都反了,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就是利益动人心啊。 而在这场动荡之下,满宠抓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这也超出了阎象他们的想象,满伯宁狠起来,真是令人胆寒啊。 “诸君,满君他们在宛县,为我等创造这等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了。”在众人感慨下,曹昂眼神凌厉道:“为此满君他们是背负了骂名,以助我等促成伐荆大势,这一战,若我等没有攻破襄阳,没有拿下荆州,那我等就对不起他们的付出!!!” 满宠他们付出了什么,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了。 杀这么多人,即便全都该杀。 但杀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在所难免的会叫一些人抨击,可即便是这样,满宠依旧是这样做了,这是为了什么,曹昂心领神会。 满宠他们都能做到这一步,以促成伐荆大势终成,那他作为曹氏嫡长,镇南将军,又有何理由不攻克荆州?!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63章 各路英杰纷沓至,兵聚襄樊围攻势 随着南阳、汝南的实况传至前线,追随曹昂伐荆的一众谋士,藏在心底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己部后方趋于安稳,不会有叛乱或隐患爆发,如此前线战事别管有多焦灼,都不会再担心别的。 不过后方所传实况,作为伐荆主帅的曹昂,却没有如实的派至前线各处,而是以内外出现勾结,致使南阳、汝南多地出现骚乱,幸得镇南将军府上下勠力同心,方将此次骚乱镇压下来为由,派发到甘宁、徐盛、孙香、陈到、李典等部,继而喊出复仇的口号,刺激着统兵诸将展开反扑! 一时间汉水以北南阳诸地及章陵郡治下战局激荡! 兵者诡道也。 对于执掌大军的主帅而言,攻心之策不仅要用到敌军身上,更要用到麾下将校身上,如此才能起到积极作用。 南阳郡。 朝阳。 “这一路都辛苦了。” 在不少人簇拥下,曹昂面露笑意,对风尘仆仆赶来的李严、邓芝道:“正方、伯苗此番率宛县大营新卒,押运大批粮草及军需前来,可谓是解了某的心头之患啊。” “公子,这都是卑下等该做的。” 在道道注视下,李严忙作揖拜道:“卑下等解决好各自事宜,就马不停蹄的向宛县赶去,此次虽统着不少新卒押运粮草及军需,然此功却是满君操劳所聚,卑下等不过是做了份内事罢了。” “不错。” 邓芝紧随其后道:“此前若无公子运筹帷幄,若无满君坐镇宛县,恐在南阳、汝南各地搅动是非的魑魅魍魉,必将会叫两地失去安稳,届时公子所谋伐荆之战,纵在前线取得不小进展,恐也将受挫啊!” “哈哈,不提这些了。” 曹昂大笑着摆手,“走,我等归城后再详聊。”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南阳、汝南等地除贼计划圆满落幕,分散于各地的一众英才,有不少在解决手头事宜,明确后续要进行的部署,便按战前所定急赴伐荆前线。 今日抵达朝阳的,是李严、邓芝二人,他们在宛县统领数千新卒,押运着大批前线所需粮草及军需赶来。 而在此之前。 刘晔、袁涣、赵咨等一行人,先后从各处赶到伐荆前线,这使曹昂身边的智囊团,终于达到了完美状态。 而在此等境遇下。 还有一人。 秘密赶来了。 那就是贾诩! 有这样一位狠人在身边,曹昂对这场伐荆之战,心底是愈发的有底了,毕竟南阳、汝南等地除贼一事,贾诩是功不可没的。 在迎李严、邓芝归城后。 被打断的军议继续。 “在诸君先后赶来之际,伐荆之战的局势变化很大。” 曹昂负手而立,扫视堂内众人道:“今下围堵在樊城的有于禁、孙香两部,这使得龟缩于樊城的文聘所部,此前面对南阳前线、章陵等地战况,却不敢轻易派兵驰援。” “也是受此影响,沿汉水一线南北两畔,荆州兵规模增多不少,在襄阳的刘表恐已知晓汉水以北诸地恐无力回天。” 李严、邓芝有些惊诧,他们谁都没想到伐荆前线的战况,居然会变化的那么大,这跟先前知晓的不太一样啊。 反观阎象、娄圭、鲁肃、繁钦几人,此刻情绪是感慨的,是复杂的,毕竟这前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最清楚的。 而刘晔、袁涣、赵咨一行人,则认真聆听着曹昂所讲,虽说他们比李严、邓芝早来些时日吧,可这战局打的,明显是超出他们预料的。 “邓县已在数日前,被甘宁、徐盛所部攻占了。” 曹昂继续道:“但为确保汉水以南荆州兵,不会经此地袭扰我军所控之地,某决意叫兴霸领兵驻邓县,一方面休整,一方面提防,至于文向所部则领兵东进,跟于、孙两部汇聚于樊城下。” 不少人听后点头认可。 这无疑是最好的。 “而在章陵治下,这仗打的就更痛快了。” 曹昂露出了笑意,“曼成他们今已将章陵全境夺占,其中曼成已统兵聚于蔡阳,而叔至他们则分散各处,对这前后溃败的荆州兵,没有逃回荆州的残部进行剿聚。” “随某一同伐荆的幼军,在此之前已被某拆成各部,由各级将校统领进驻各地,以稳定住各地秩序,这期间会甄别敌我。” “诸君,到今下,挡在我军面前的,就是文聘所扼的樊城了,此地想要夺占,对于我军而言是一大考验啊。” 讲到这里时,曹昂脸上的笑意没了,却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公子说的没错。” 阎象上前道:“虽说在此之前,我军在各地战果斐然,夺占了不少城池,可韩曦,邓济,刘虎等将,却都没有被我军击杀。” “在过去动荡战局下,他们皆逃回了樊城。” “这些将校究竟是留到了樊城,还是被刘表抽调走一部分,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毕竟对襄阳而言,樊城一旦被我军夺占,那接下来他们将会直面我军兵锋。” “但是考虑到先前的战局下,襄阳方面却没有派兵驰援,我等现在就怀疑一点,荆北其他地方的局势,甚至是荆南方面,同样叫襄阳感到危机重重。” “这的确对我军有利,但摆在我军的挑战也不小,樊城,这是拱卫襄阳的屏障,如果此地难以攻克,那必将影响到我军进取!” 今下的战局战况,对曹昂他们而言,已经是非常明朗了。 待此次军议结束,所部从朝阳移驻樊城外,这是必然会做的事情,毕竟各部开始收拢与进发了。 可有些事,必须要在此之前明确。 接下来的仗究竟该怎样打,这是谁都绕不过去的。 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考验麾下能力。 毕竟对于刘表他们而言,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曹军一路杀去,所以曹昂召开这次军议,就是想明确接下来的樊城之战,还有在樊城之战外,是否要再开辟新的战场,以此让优势继续保持下去! 第264章 鲁肃献策夺江夏,孙香东进报血仇 伐荆之战在该慢时必须慢,毕竟要趁势铲除后方隐患,要以此历练麾下将校,要以此维系复杂战况,要叫各方都牵扯其中,这才有了曹昂所统主力,在正面战场慢吞吞的境遇,以达到曹昂所想所谋。 事实上曹昂做的没错。 可伐荆之战进行到现在,到了必须快的时候,以确保在过去慢战下,曹军在各部,各方所取得的优势。 所以仅一个樊城之战,是远远不够的。 “有一个不争事实,是我等必须要考虑到的。” 在这等境遇下,鲁肃从人群中走出,表情严肃道:“历经此前诸多战事,这其中不乏攻城战,尽管我军夺占不少城池,也趁势俘虏不少荆州兵,可奋战于各地的营校,麾下折损的也不少。” “不说别的,今下从各地集中到朝阳救治的伤兵,加起来就超过万余众,所以接下来的樊城之战,不管是从我方角度,亦或是敌方角度,都注定是一场难打的仗。” “的确。” 袁涣紧随其后道:“尽管在南阳、汝南等地骚乱镇压后,从宛县、平舆两处大营,抽调不少新卒进抵伐荆前线,这规模大概有两万余众,但他们终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战,叫他们看押俘虏,负责巡察等事,或许不会出什么差错,以减轻参与伐荆州主力各部的压力。” “但叫他们直接参与攻城,尤其是樊城这等坚城,只怕伤亡大是一方面,但我所担心的是他们一旦败了,是否会影响到我军士气。” 曹昂沉默了。 这些他不是没考虑过。 为了这场伐荆一役,他几乎将能抽调的主力精锐,全都给抽调了,除了南阳,还有汝南、庐江两地,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曹昂再心疼,他也必须咬牙坚持,至于抽调别的,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毕竟伐荆之战搞到现在,曹昂不相信孙策他们不知道,荆州要设法夺占,但其他地方也要确保安稳。 “这些时日我就一直在想,樊城之战能否慢点打。”在此等态势下,鲁肃表情严肃道:“只有这样,我军或许有十足把握,在荆州有准备下,甚至是谋划别的为前提,能够取得最终胜利。” “可伐荆到现在却慢不得!” 阎象皱眉道:“刘表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过去能取得如此进展,一方面是公子谋划得当,另一方面是荆州各地危急,可现在我军推到了樊城,把刘表他们逼到死角了,进是死,退是死,那为何就不能奋起反抗?” “更别提在这期间,围绕刘表的荆州诸族,心态上是否有新的变化,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如果他们选择支持刘表,那根本就不用想,接下来的伐荆之战,势必会比我等想象的要更凶险。”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站着的其他人,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尽管阎象的话不好听,但这就是现实。 优势,你能占据一时。 但不可能一直占着。 真要这样简单,那天下早就一统了。 “所以想解决这一情况,想叫樊城之战维系住,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继续搅动荆州乱局才行!” 鲁肃的声音回荡此间。 “子敬的意思,是江夏郡?”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鲁肃道。 “公子英明!” 鲁肃抬手作揖道:“不管荆州内部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表他们势必会严防死守我军的,樊城必将是难打的。” “甚至某还有个不好的想法,或许在章陵等地动荡之际,襄阳方向没有派遣援军,恐就是想叫我军分散开,这样在合适的时候,他们在以雷霆之势展开反扑,真要是这样,局势将急转直下。” “可要真是打江夏,那不正中荆州下怀?” 刘晔皱眉道:“我军打到现在,以对樊城展开合围之势,于禁他们在樊城外,甘宁领军驻邓县,李典率部守蔡阳,这是绝对不能动的兵力,可各部麾下折损都不小,即便有一批新卒派去,可真论及战力的话,肯定是比不上战前的。” “选择在此等态势下分兵,这不是削弱我军战力吗?更别提章陵等地固然夺占了,可各地秩序仍要安稳啊。” “所以即便要开辟新战场,能够带走的兵不能多。” 鲁肃开口道:“但是将必须要够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统领着麾下各部,弹压着俘虏的荆州兵,在江夏搅动变化,继而叫荆州秩序持续动荡,使得刘表他们不敢轻易出动聚集的主力。” 一言激起千层浪。 鲁肃的话,叫不少人都惊住了。 这明显是一步险棋啊。 真要出差错了,那极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某想到了一人。”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笑着说道。 鲁肃听后,跟着露出笑意。 “公子不会是想叫孙香携将统兵奔袭江夏吧?”阎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富春孙氏与江夏黄氏的仇,能报的不止孙策一人,孙香也是能报的,只怕此事,在他心里也是一根节。” “所以没有比孙香更合适的了。” “而鉴于今下的特殊境遇,某决意让徐盛、陈到、邓展、吕常等将跟随孙香,但他们麾下精锐要抽出一半,补充到蔡阳、章陵、樊城、邓县几地去,等到伐荆之战结束,再重回他们麾下。” “樊城之战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此战又必须要打,为了确保此战能成,孙香他们就要开辟新战场才行。” “那公子想过没有,抽调如此多将校离开,章陵怎么办?”阎象皱眉道:“这些新得之地并不安稳啊。” “那是幼军要考虑的。” 曹昂神情倨傲道:“为了这一战,我军上下都在付出,为何他们就不能付出?还是那句话,丢了地方,导致混乱出现,某可不管他是谁,只要影响到伐荆之战,某都立斩不赦!!” “此事就这样定了,接下来要尽快完善细节,同时开始移驻到樊城去,这些就辛苦诸君了。” 这是一场豪赌啊!! 堂内众人听到这,不少都脸色大变,可曹昂态度如此坚决,他们也知劝说无用,可对于这样的决策,他们是有担忧的。 但事情到这一步,曹昂是不可能退让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65章 于禁挂帅攻樊城,刘景升急火攻心 随着樊城之战与开辟江夏战场的设想被曹昂明确,针对曹昂提出的各项部署,聚在身边的一众谋士,有针对性的,有计划的进行完善。 这期间所敲定的种种事宜,所展开的各项调整与调动,再次让曹昂感受到谋士班底的重要性。 尤其是发动大规模战役下,没有各管一摊子的谋士,没有擅长某一方面的谋士,哪怕麾下猛将如云,也不一定能取得最终胜利。 打仗打的确实是钱粮不假,这拼的就是双方战争潜力,在这方面,曹昂节制的四郡跟刘表所领荆州相比,占据的优势并不突出。 还好荆州内部出现问题,加之曹昂先前在南阳推行各项新策,使得双方的距离被无限拉近,甚至曹昂方面隐隐占优。 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曹昂敢一意孤行的伐荆,结果必以惨败收场,甚至闹不好啊,曹昂节制的四郡都要丢掉。 这等机会难得,可谓是难得一遇。 也恰是这样,曹昂麾下这帮谋士,尽管有顾虑,有担忧,但依旧选择支持曹昂,且这个态度,是随着一场场仗打下来后,变得愈发坚定了。 这也是曹昂伐荆开启之初想达到的。 不过目的是达到了,但麾下这帮谋士却没有一个敢懈怠,敢放松的,因为伐荆之战到现在,算是迈向新的关口了。 一旦敢有任何疏漏,必将会面临巨大挑战。 闹不好先前所取优势都将丧失掉。 一连十余日。 局势紧张的汉水以北,今下局势更加紧张了。 樊城。 “砰砰砰!!” “咻咻咻!!” 交替不绝的撞击声、破空声响彻云霄,荆州兵扼守的樊城,遭受着曹军组织的一轮轮远程打击。 “有文则挂帅攻打樊城,某坚信此地定能被我军夺占!!” 城外,曹军中军所在。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观察着前线战场实况,神情露有几分轻松,“为了有效吸引荆州注意,为我军各部完成调防,如果没有文则在此统筹攻城,只怕扼守汉水一线的荆州兵各部啊,势必会展开反扑的。” “公子说的没错。” 在战车旁骑马而定的鲁肃,露出几分怅然道:“文则将军接连不断地展开攻城,固然使我军麾下军需折损不少,但却有效帮助各部完成调防,关键是叫拨到其麾下的部分新卒,都逐步适应了战场氛围。” “不止是这样。” 阎象双眼微眯道:“在樊城一带战局紧张下,荆州上下注意皆聚焦在此,这使甘宁所驻邓县,李典所驻蔡阳,不仅完成了兵力调整,还加强了城防修缮,如此能确保荆州即便展开反扑,我军依旧能扼守各处,以确保收复的南阳旧地,章陵郡不会遭到突袭,这对我军加强对上述之地掌控,亦是起到了积极作用啊。” 阎象的这番话讲出,让聚在此的一众人,无不生出各异思绪,尤其是袁涣,他知道阎象讲这些话何意。 但凡当初的袁军,能够想自家公子所领大军,麾下将校及各部,彼此间没有算计与掣肘,能够绝对服从统一调令,那么袁军势力断然不会倾覆的。 调麾下精锐增补别处,徐盛、陈到、邓展、吕常等将没有丝毫犹豫。 叫孙香挂帅去攻打江夏,孙香非但不推诿,相反还甚是激动。 让幼军全体赴各地驻扎,曹铄、夏侯衡一行绝对服从,甚至还斗志高昂。 叫攻打江夏的各部,带走俘虏的荆州兵参战,以减轻樊城前线压力,没有一个推诿的。 叫轻伤的归队,叫伤势有些严重的,调往粮道各处边养伤,边协助转运,那就没有一个叫苦的。 就为了伐荆这一战,曹昂算是将能利用上的力量,全都给高效利用起来,这本身就是不简单的。 见识到这些的阎象、袁涣如何能不感慨?如何能不多想?这也叫他们明白一点,曹昂能取得今下的成就,那靠的可不单单是身份那样简单! “大兄,既然我军已完成各项调防,孙香所部也已通过章陵各地杀进江夏,那接下来的樊城之战,是不是该真打了?” 此等态势下,曹彰看着前线战场,在听到鲁肃一行所讲,遂抬头看向曹昂道:“我军如此大费周折的展开远程打击,却迟迟没有派兵攻打城池,甚至连樊城外护城河都没有填上。” “即便有后方输送大批军需,可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啊,即便眼下不真打,至少也要叫护城河给填上吧?” 樊城外修建的护城河,不仅宽且深,关键是引的水是来自汉水,这导致寻常手段想堵住护城河极难。 曹彰的话,叫不少人看向曹昂。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被派往各地镇守,今下仍待在曹昂身边的,就剩曹彰、夏侯楙等少数,这也是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不然也会被曹昂给派出去的。 “樊城的仗怎样打,看文则的想法。”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却表现平静道:“既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向某提出攻城,那就代表眼下还不是时候,等等再看吧。” 曹昂的话,叫不少人暗松口气。 尽管眼下的战况很急,但越是这等态势下,反而要越沉稳才行,尤其是在筹谋种种调防与部署时,曹昂明确叫于禁挂帅负责攻打樊城。 那就很忌讳一点。 随意插手和干预前线。 毕竟在汉水以北战线,可不止于禁所领大军,还有甘宁、李典所统大军,如果上述两部知晓这些,那是否会想别的呢? 军队是讲规矩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想要做到令行禁止,那作为战役的发起者,指挥者,就必须要先做到以身作则才行,否则底下的人,如何会坚决服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曹昂断然是不会去做的。 …… 相较于汉水一线的种种,彼时的襄阳却是另一番场景。 襄阳城。 荆州州牧府。 “你说什么?” 刘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吕介,言语间带着颤意道:“曹军杀进江夏郡了?这怎么可能!!” 堂内坐着的蔡瑁、蒯越、蒯良几人,无不露出各异神色的看向吕介。 “这绝不可能!曹军哪儿来的兵,能调集起来杀奔江夏去!?”蔡瑁一脸难以置信,盯着吕介道。 “且不提今下曹昂调集重兵,围攻文聘所据守的樊城,还命甘宁、李典分驻邓县、蔡阳等地,以提防我荆州军趁势展开反扑。” “就说被曹昂趁我荆州势弱之际,抢占的南阳诸地,章陵全郡,想要叫这些城池与地盘安稳,那曹军势必要分兵驻扎,不然治下断然不会安稳。” “如此态势下,曹昂哪里带来的兵杀进江夏,别告诉某,他从南阳、汝南等地调兵了,真要这样,那些地方的秩序安稳,曹昂不要了?” 曹军杀进江夏郡,这在蔡瑁看来是不可能的,也不切合实际的,即便曹昂胃口极大,但现实问题他不可能不考虑。 “这点某就不清楚了。” 吕介闻言,先是看了眼刘表,随即道:“据江夏传回的消息,称统兵杀进江夏的是孙香,传消息时南新已被攻破,如果江夏方面没有抽调兵力,恐与之相距不远的安陆,恐也被曹军夺占了。” “孙香?!战死在江夏郡的孙坚从子?!” 刘表难以置信道。 “是的使君。” 吕介忙点头道:“此人正是富春孙氏,黄太守甚至怀疑,在很早之前,曹昂就跟孙策达成共识了。” “这绝无可能。” 蒯越皱眉道:“早先曹操发起讨袁之战时,孙策趁乱夺占广陵、淮陵等地,使曹军蒙受不少损失,何况他们相隔如此远,如何会真的联系到一起。” 这简直愈发离谱了。 如果这是真的。 这代表什么? 在很早之前,曹昂就谋划了伐荆之战,甚至为了此战,江东方面甘愿做脏活累活,继而出兵袭扰江夏郡,今下流窜江夏各地的江东兵,可给黄祖带来了不少烦恼,甚至叫黄祖损失不少粮草与兵士。 可此刻的刘表,却颓然的倚着凭几,他的眼前只觉得一阵眩晕。 当初曹军攻打章陵等地时,刘表就想着要调兵驰援,但考虑到所处境遇,他被迫选择调动兵马,加强对汉水一线的安稳,与此同时还对南郡各地,以及长江沿线展开驻防,以确保他所控核心之地不受损。 等到做好这些了,曹军基本夺占了汉水以北诸地,刘表准备听从蒯越、蒯良所献之计,对跟脚不稳的曹军展开反扑。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席卷整个荆南的张羡,居然尽起大军来犯,一部进驻长沙郡下隽一带,以震慑秩序混乱的江夏郡,一部聚集于洞庭湖一带,一部汇聚于孱陵一带,拉开架势要渡江北上。 这叫刘表知晓后,被迫放弃袭扰曹军之策,转而调集部分将校增强长江沿线,这才给了曹昂展开调整的战略时机。 今下在长江一线,有刘磐、黄忠、袁龙、刘虎、邓济等将校屯驻于各地,为的就是阻挡张羡领兵杀进荆北之地。 一旦叫张羡杀进来,那在汉水以北战况打的再好,终究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就是刘表处境最难的地方。 往往北边刚安排好,南边又出问题了。 这让刘表麾下的优势,根本就不可能发挥出现。 可就在这般危急下,本就混乱的江夏郡,突然又杀进曹军了,这无疑对刘表而言,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哪怕他没有实控住江夏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江夏郡是襄阳的重要屏障,尤其是在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章陵全郡叫曹军夺占后,这就显得愈发突出了。 如果在这期间,江夏郡敢叫曹军夺了,那仗干脆就别打了。 绝望! 此时此刻的刘表,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刘表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在此之前,他在荆州占据着优势,甚至在逆转一些被动境遇,为何转眼间就成这样了。 “即便曹军真杀进江夏郡,也断然不可能有太多兵马。”在此等态势下,蔡瑁紧皱眉头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先解决一部才行,只有这样,围困我荆州的危机,才有可能解除掉。” 只是讲这些时,蔡瑁的底气很不足。 解决谁? 是曹昂所领大军? 是张羡所领大军? 这就没有一支是好对付的。 而听到蔡瑁所讲这些,蒯越也好,蒯良也罢,表情无不凝重起来,荆州是有不少大军,可现在却被限制到各处了,根本就抽调不了精锐之师了。 想要在这等危局下,优先去解决一部威胁,势必要调集大军才行,以雷霆之势解决所临之地,可抽调这里,那么另一处势必会有危险啊。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这种境遇是最难受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当初对待荆南就不该那样,或许这样的话,那荆州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的别动。 可是在这世上没有如果啊,更没有后悔药啊! “使君出大事了!!” 而当正堂气氛凝重之际,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宜城、编县等地出现骚乱,有宗贼余孽死灰复燃,致使地方出现大乱……” 当这些话,叫刘表听到后。 “难道是天要亡我荆州?亡我山阳刘氏?” 刘表颤巍巍的站起身,可说着,刘表却眼下一黑,竟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使君!!” “使君!!” 本就大惊的蔡瑁、蒯越、蒯良等人,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慌张朝刘表跑去,眼前这等境遇下,谁都可以倒下,唯独刘表不行啊。 刘表要是倒下的话,那接下来这危机四伏的局势,根本就没有人能支撑起来。 直到此刻,蔡瑁他们才突然明白,荆州有过去的安稳,那靠的就是刘表啊,固然他们掌握着不小的权势,但是这都一个前提,那就是荆州安稳,如果没有这一前提的话,那他们固然得到很多,可谁又能确保战乱下,他们所得到的一切就不会丢掉呢?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好一些,拜谢了! 第266章 江淮与徐州,曹昂修书劝老登 身处乱世纷争下,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不管面对何等局面,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一旦有这种表现就丧失了战略主动,特别是有来犯之敌威逼时,这会将内部的矛盾与问题无限放大。 今下围绕荆州展开的战事,刘表就是一再错估了形势,导致己部势力一步步陷入被动,直至当前这种四面楚歌之势。 “难怪我军在汉水以北、章陵郡等地调动之际,刘表没有调遣麾下精锐展开破袭,原来是为加强江北沿线驻防,以提防一统荆南的联军啊,这也就难怪了。” “不止是这样,过去围绕江夏郡这边,受魏延没有收兵归庐江的影响,在江夏展开大规模游袭,这不仅迷惑了黄祖,还把刘表给迷惑了,看来荆州对江东的提防与忌惮,我等最初都低估了。” “也难怪会这样,孙策在过去崛起之势太快了,以至在极短的时间,就把江东诸地基本夺占了,即便江东内部存有问题,如不少大族敌视孙策,排斥孙策,时不时在地方会出现叛乱,甚至有山越肆虐各地,但总的来讲,孙策是掌着江东大势的,对刘表,对黄祖而言他们肯定提防孙策。” “的确是这种情况,正如此次伐荆,担任长沙太守的张羡,在荆南所迸发出的威势,所表现出的影响,可直接使刘表陷入被动下,我军过去在汉水以北之地,在章陵诸地的攻势,有部分就得益于荆南变数。” “但荆南的变数,又何尝不是受我军影响?” “现在这等局势下,对我军有利,对荆州不利,樊城之战怎样打,是重要的,但孙香他们在江夏郡的攻势,同样重要,甚至要高过樊城之战,江夏若能被我军夺占,那整个局势就为之而变。” “江夏必须拿下,不然这次伐荆之战,就对我军而言是巨大损失,一个张羡,一个孙策,都是我军必须要重视的。” “今下对于我军而言,必须要考虑一件事了,那就是除了刘表所部外,还要把张羡、孙策所部考虑在内,我军所展开的种种,必须抢在他二人前面推进,不然极有可能造成的威胁有二。” “其一江夏郡会被张羡或孙策趁乱夺占,如此荆北诸郡就不能实控到我军手中,这就不利于在荆州立稳脚跟,其二荆州最富饶,人口稠密的南郡,断然不能叫张羡给夺占了,特别是江陵城,真要是这样,那我军势必会跟张羡爆发冲突!” 原本热闹的帅帐内,随着阎象将一些担忧讲出,渐渐安静了下来,聚在帐内的鲁肃、刘晔、袁涣、娄圭等一众人,无不露出凝重的表情。 随着章陵郡被逐步攻克夺占,这让过去被堵住的情报输送,再度发挥重要作用,故而在攻打樊城,以配合孙香所部攻略江夏郡期间,关于襄阳方面,荆北方面,荆南方面的种种情报与动态,源源不断地汇聚樊城外的曹军主力。 这也就有了适才的探讨。 但也正是这些情报汇总,使得阎象、鲁肃这帮谋士,无不对曹昂生出敬佩,甚至是别的情绪。 无他。 在伐荆的几次重要转折下,曹昂无一例外的全都精准预判,看似近乎豪赌的举措,到最后都是有把握的,而非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 可在提及今下的荆州时局时,曹昂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公子?” “公子~” 这让阎象也好,鲁肃一行也罢,在等待了许久都没见曹昂讲什么,帐内一行人无不看向曹昂。 “诸君适才讲的,都是我军接下来伐荆要考虑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语气平静道:“特别是从庐江传回的消息,乐进、太史慈率部袭占柴桑,以遏制江东兵可能来袭一事,此事要告知给魏延、邓展、吕常几人,一旦江夏郡打开局面,他们要尽快回援柴桑。” 对于曹昂而言,意外得知太史慈来投的消息,这本该是高兴的,毕竟太史慈是有大才的,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将!! 但在收到这一消息时,曹昂得知了江淮、徐州的情况,就没有那样高兴了,固然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跟战略纵深比起来,明显是战略纵深更重要。 公子这是怎么了? 帐内众人见状,无不在心中生疑。 这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的确。 今下围绕荆州所产生的种种变数,交给他们来完善,来解决,这的确不算什么难事,可曹昂的态度,让众人有一种直觉,肯定还有大事发生。 “有件事情,某不想瞒着诸君。” 看出众人的变化,曹昂想了想,还是决意讲出来,“在我等针对荆州展开攻势之际,江淮那边也没有消停,根据前线传回的消息,今下刘备已占领淮陵、堂邑、舆国、江都等地,跟周瑜所领江东兵对峙。”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的这帮谋士,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对淮陵、广陵的情况是知晓的,就刘备麾下那点实力,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啊?! “公子,这可是真的?” 鲁肃率先发问道:“这按理来讲不太可能吧?即便刘玄德有借我军阜陵、历阳等地,可面对士气正盛的江东兵,也不可能夺占如此多城池吧?更何况在淮陵、广陵一带除了江东外,还有吕布啊。” “某最初知晓时,也是感到惊奇的。” 曹昂听后,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便道:“但有一股势力却被很多人都忽略了。” “陈瑀!!” 阎象突然惊呼道。 而听到阎象所讲,不少人有了变化。 “没错,就是此人。” 曹昂双眼微眯道:“正是因为此人,使得此前淮陵、广陵一带的僵局,在局势紧张下被打破了。” “那吕布呢?” 袁涣皱眉道:“即便那时,受到徐州治下生变的缘故,可吕布还是派遣张辽等将留下,甚至连陈宫都被吕布后续派来了。” “淮陵、广陵一带对徐州有多重要,这两位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刘表联合陈瑀,把江东兵给驱赶到江对岸去?” 帐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就是真实的乱世纷争。 在天下崛起的各路诸侯势力,彼此间的牵扯很深,羁绊很大,任何一个决策都必须要考虑到各方。 如果敢有一处出现纰漏,那可能就会置身于被动下。 都言曹操所领之地是四战之地,吕布所据徐州也好不到哪去,固然这处地方,在陶谦的治理下发展不错,但存在的屏障太少,使得徐州一旦经历大战,治下势必会受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徐州南北两处屏障,就显得格外重要,在北的泰山郡、琅琊郡,在南的广陵郡,如果这两处屏障,不能掌控在徐州麾下,那么徐州就是三面临敌,即便发展的再好,也终究无法摆脱被破坏的命运。 “张辽、陈宫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轻叹一声道:“在淮陵、广陵一带开始有变数时,尽管他们没有预判到刘备所谋,但还是很快就做出了调整,甚至还有意将我九江郡拉下水,以进一步增加该地的混乱。” “那个时候,九江郡面临的压力不小,但李整他们,还有我舅父,都没有将此事加急传递到前线,因为那时我军已对荆州展开攻势。” 这叫不少人听后紧张起来。 如果在淮陵、广陵出现变数下,九江郡有任何闪失的话,即便他们将荆州全境夺占,可对整体战略而言不是好事,毕竟九江是曹军南域的重要屏障,不管该地叫谁夺占了,那势必会威胁到汝南与庐江安稳,这样两地的发展与治理势必受到影响。 关键是镇南将军府在此之前,是明确了大量的部署与谋划的,为此已经付出了很多,一旦有变,这损失太大了。 但在场之人也都清楚一点,九江一定没有出现问题,不然自家公子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了。 这也让很多人生出好奇,在九江郡、淮陵、广陵郡一带,甚至是徐州那边,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才导致今下这种境遇? “这种局势一旦持续下去,九江只怕将掺和进这场乱局下。”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严肃道:“但也是在这种事态下,我父在许都集结调兵遣将,对没有防备的吕布展开攻势,具体的战况,某就不过多赘言了,今下的形势是吕布只有下邳国一地了。” “!!!” 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娄圭、繁钦等一众谋士听到这,无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显然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下决断去做的事。 毕竟在那一时期,曹昂正领兵攻打汉水以北、章陵郡诸地,紧密围绕伐荆战略展开各项部署。 曹操在当时那种局势下,做出攻打徐州的决断,这摆明是相信曹昂一定能夺占荆州,所以才没有留下后手。 可万一呢?! 凡事就怕万一,如果荆州没有被曹昂拿下,那么整个曹氏势力就将面对双线作战的不利战况,亦或荆州拿下了,但徐州这边却不顺利,同样是这种境遇,如此其他势力就可能会趁虚而入啊。 可也是这样,使得帐内众人有不少,这心里对曹操的状态有了变化。 整个徐州,就剩下一个下邳没有夺占。 那吕布被合围覆灭的命运,多半是无法摆脱了。 这也就反映出广陵一带,刘孙两部对峙,而非继续交战的原因。 “这也是某适才为何要说,诸君所提的我军必须要考虑到,甚至要考虑到柴桑,因为伐荆之战关系重大。”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表情严肃道:“荆州的仗必须速战速决了,至少荆北是这样,只有这样,我军在后续才不至于像刘表那样四面楚歌。”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局下,某希望诸君能谨慎再谨慎,在速战速决的大环境下,还要稳扎稳打,避免踩空,对于我军而言,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出错!!” “喏!” 众人当即作揖应道。 自家公子为何讲这些,他们心知肚明,因为他们不仅要考虑自己,更要考虑在徐州的情况。 但他们却不知道一点。 这也恰是曹昂想看到的一点。 通过这场伐荆之战,隐晦的叫曹操看出,曹氏在如今的乱世下,就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展开攻略,既要各自为战,又要联合作战,唯有把这点做好了,曹氏才能把优势真正发挥出来。 曹操为何在此时出兵攻打徐州,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了,这或许是受伐荆之战的影响,亦可能是受淮陵、广陵一带的影响,但曹操真正想谋的,是在跟袁绍那场大战开启前,尽可能的拔除掉周边势力,避免曹袁大战爆发之际,再出现什么变数或意外。 曹昂力排众议发动的伐荆之战,又何尝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呢? 雄踞河北的袁绍,势力实在是太浑厚了。 “子文,你可要想好了。” 在一众谋士离开后,早已准备好的曹彰,无声走进了帐内,曹昂此时拿起一封信,起身朝曹彰走来。 “这一路要辗转多地,才能赶去下邳,将这封信送到父亲手里。”曹昂伸手轻拍曹彰肩膀,“这是很辛苦的,你要是……” “大兄,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曹彰抬起头,笑着对曹昂道:“何况我也知道,大兄给父亲写的信,肯定很重要,不希望中间出任何差池,所以我去最合适。”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曹昂听后,也不再多说别的,将信递给了曹彰,“等到了徐州,把信送到了,待徐州战况结束了,你再回来也不迟,那个时候,荆州的战况或许也该结束了。” “一切都听大兄的。” 曹彰郑重接过书信,小心的揣进怀里,随即抬头对曹昂道:“大兄,您要照看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 曹昂笑着道。 “那我走了。” 曹彰抬手一礼,“大兄珍重!” “一路小心些。” 曹昂伸手道。 曹彰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遂转身朝帐外快步走去,在帐外等候多时的许仪等人,见曹彰出来,一个个无声跟在曹彰身后。 “彰公子此去徐州,必然是受益匪浅。” 而在此时,贾诩从屏风后走出,看着曹昂的背影道。 “该历练,就要历练。” 曹昂听后,言语间带着感慨道:“作为我曹氏的子弟,处在今下这种动乱下,就不能只想着享乐,这次徐州之行,会叫子文知晓什么叫紧急军情,更会叫他知道,沿途地势地形的勘探有多重要。” 曹氏何愁不兴啊。 贾诩有些感触,看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吧。” 尤其是听到曹昂讲的这句话,贾诩的感触更盛,明明给曹操写的那封信,是如此重要,可曹昂依旧选择叫曹彰他们去。 给曹操的信,曹昂提及了几点,希望老登能采纳,其一不要纵兵屠戮,其二不要杀陈宫、高顺,其三要提防刘备,其四要慎重考虑镇守徐州主将,其五若有可能别杀吕布…… 这些建议,老登能采纳多少,曹昂也没有底。 毕竟他考虑的这些,不代表曹操想的种种。 真要论及压力,曹操的压力,可比他大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派曹彰去的原因,一个是历练,一个是希望曹操能够重视他的建议。 尤其是提防刘备,在知晓刘备与陈瑀联合,曹昂就知道一点,陈瑀在海西的那点班底,最后多半要被刘备给接盘了,毕竟刘备的发家史,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接盘他所驰援的势力,刘备的这个仁,在这一时期的天下,作用与影响还是极大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希望本书成绩能好一些,拜谢了!! 第267章 孙伯符领兵来犯,柴桑血战令人畏 战争的偶然性与突发性,对今下这纷争乱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各路诸侯间的征伐,尤其是临近诸侯势力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都是极其正常的现象。 这也导致一种现象。 一旦有诸侯想兴兵征伐,只要对一处算计不到,那在彼此征战之际,必有第三方诸侯势力择机介入。 毕竟你所领势力,真要吞并其他势力,麾下必会增强底蕴与根基,那岂不就叫我部势力置于被动下了? 也恰恰是这样,才让汉末纷争满是荡气回肠! 一时强盛不叫强,唯有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赢家。 咔嚓~ 电闪在密簇阴云间骤现,磅礴雨势倾盆而下,似乎连老天都看不惯此间惨烈,在降下大雨冲刷之际,闷雷便炸裂响起。 哗哗~ 大雨不停地浇下,布有沟壑与裂痕的城墙,沾染的血迹被冲刷下去,城墙下,本有些刺眼的红被冲散,冲淡。 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难闻气味儿,随着这场磅礴大雨降下而消散。 豫章郡。 柴桑。 这座不怎样起眼的小城,在过去经历着惨烈战况,经年累月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想到会经历这些。 “咚,咚~” 倾盆大雨下,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平静。 “好在此前我军袭占了柴桑,不然真等孙伯符解决丹阳、豫章两郡叛乱,其定然会统兵逆江而上!” 披着蓑衣的乐进,紧攥手中刀柄,眉宇间的疲惫不加遮掩,声音有些沙哑道:“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我军驻扎庐江沿岸,获悉江东北上消息,就依着孙伯符的脾性,哪怕我军渡江杀进豫章郡,其也断然不会轻易收兵的。” “的确。” 同行的太史慈听后,有些感慨道:“孙伯符在江东强势崛起,尽管在江东治下仍有敌对群体,可孙伯符想要的不止一个江东。” “从当初讨袁时就不难看出,孙伯符的野心有多大,趁乱占据广陵、淮陵一带,若真能在当地立稳脚跟,那江东就多了一处前驱要地。” “同样,此番公子发动伐荆之战,依着孙伯符的脾性,断然不会舍弃这等机会,如果能趁乱把江夏夺占,哪怕豫章郡被我军搅个天翻地覆,可这对孙伯符而言也是稳赚不赔的。” “一处广陵,一处江夏,就使江东占据极大主动,不管是北上伐徐,亦或是西进夺荆,都能在战前掌握优势,这期间在内部掀起镇压敌对群体,进剿肆虐江东的山越各部,只要不出大差错,那孙伯符能得到的就更多了。” “是啊。” 乐进露出怅然之色,停下脚步道:“如果我军真没有袭占柴桑,敢叫江东兵趁势杀进荆州去,即便我军渡江杀进豫章,但孙伯符也未必不会利用我等,将豫章郡不利于江东统治的势力给剔除干净。” 经过此前这一系列战事,在乐进的内心深处,对孙策这个人,有了不小的改变,尤其是孙策的年纪,跟自家公子相差不大,这更叫乐进感到忌惮! 这样的一号人物,麾下凝聚大批精兵悍将,扼守在江东之地,这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哪怕在今下所处的境遇,自家公子发动的伐荆之战,是己部取得了终胜,通过荆州将南域各郡紧密联系到一起,可也不能有丝毫的小觑。 孙策的进攻性太强了。 一旦己部大军对江东完成地域上的合围,孙策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破局,不然江东早晚会被曹军困死。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感到绝望。 但对孙策而言,这只会激发他的斗志与战意! 短短数载下,就将秩序混乱的江东给一统了,这样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敌对势力给困死吗? 答案显而易见。 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 乐进生出感慨,立于女墙处,眺望着城外的江东联营,对于今下所处的境遇,乐进生出些许担忧。 “府君,今下这种境遇,我等需请援兵才行。” 太史慈沉默许久,对乐进低声道:“孙策所领数万大军,固然在此前的攻城下,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战死的那些,多数是其俘虏的人,其麾下精锐损失并不大。” “更别提还有孙贲、孙辅他们,一旦等他们解决豫章、庐陵两地叛乱,届时孙策定然会抽调他们过来的。” “反观我军,虽说有柴桑城防作为庇护,但在过去的战事下折损不少,即便将城中青壮集结起来,恐……” “子义之言,某何尝不知啊。” 乐进叹道:“可问题是根本就无兵可调啊,庐江沿岸的兵马,断然是不能被抽调的,不然孙策一旦获悉此事,定然会派遣一部偏师渡江,真要出现这种态势,即便我军最终击退了江东兵,可这损失实在太大了。” “那九江呢?” 太史慈开口道:“毕竟从先前所传军情,广陵、淮陵一带秩序已稳,刘备、周瑜他们展开对峙,李府君他们在九江那边……” “这件事就不要想了。” 乐进皱眉道:“实话讲给子义吧,广陵、淮陵一带秩序是暂时稳了,但那是因为徐州出现变数了,主公调集重兵进剿吕布,今下已将吕布困于下邳一地,这也是为何刘备、周瑜他们会停下对峙的原因。” “九江的一兵一卒都不能调,这是提防孙刘两部的,如果刘备、周瑜敢有任何异动,李整必然要出兵震慑的,不然就将影响到伐徐之战。” “!!!” 太史慈难以置信的看向乐进。 这他还是不知的。 至少先前不知道。 “子义,别怪某先前没有讲。” 乐进转过身,看向太史慈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此事在军中传开,那麾下势必会出现些变动。” “毕竟双线作战乃是大忌,今下公子领兵伐荆,主公领兵伐徐,成了没什么可说的,这对我军而言是极其有利的,但要是期间出任何差池,这对我军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太史慈下意识点头。 乐进讲的这些,他如何能不明白。 真要是这样的话,九江的兵,肯定是不能调了。 至于伐荆的兵,那就更不可能了。 尽管在此之前,趁乱袭占柴桑的消息,是传进了江夏郡,但这是为了增强己部警惕,可如今荆州的局势,如何从快攻占整个荆北,这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席卷荆南的张羡,已然对荆北多地展开攻势了。 哪怕现在没有夺占一地吧,但至少这种大势已凝聚好,一旦叫张羡杀进荆北,那伐荆之战的最大获益者,也就成了张羡。 这对己部是极其不利的。 毕竟吃进嘴里的肥肉,想叫人吐出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庐江、九江的兵调不来,伐荆的兵更不用想,至于更远的,太史慈连想都没有想,毕竟伐荆是很重要,但与之同样重要的还有伐徐啊。 对于曹操而言,为了能够攻破徐州,击败吕布,那势必会做出种种部署,以确保其他地方不出现任何差池。 所以今下柴桑的局势,只有靠他们自己来解决了。 可…… 一想到这些的太史慈,眉宇间透着担忧的看向城外江东联营,这要是扛住了,一切都好说,可要是扛不住,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子义,如果柴桑真叫孙伯符领兵攻破,你就即刻率部渡江北上,替某守好庐江。”在太史慈担忧之际,乐进却道。 “府君,你这是何意?” 太史慈闻言皱眉道。 “子义这等大才,断不能折损在此。” 乐进正色道:“至于某,抗击江东,为公子分忧,以解决伐荆之战的种种隐忧,乃是某……” “府君就如此看某?!” 太史慈声音低沉道:“某虽是败军之将,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乐进沉默不言。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太史慈是怎样的人,乐进如何会不知晓,也是在柴桑征战下,使得乐进的提防与警惕彻底消除。 但越是这样,乐进就越不希望太史慈出意外。 自家公子麾下需要这样的忠义之士。 甚至乐进都想好了,如果他还活着,他定然会写信言明太史慈之才,希望自家公子能够重用。 “呜呜呜!!!” “咚咚咚!!!” 就在乐进想说些什么时,城外突的响起道道声响,这叫驻守在各处的曹军将士,无不是警惕起来。 “敌军要攻城了!!” “警惕!!!” 道道喝喊声不绝,甚至在这喝喊下,还有不少咒骂声。 “这该死的江东鼠辈,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下着雨还要攻城,干他娘的!!” “直娘贼的,老子就不信了,江东鼠辈都是铁打了,跟他们干!!” “发他娘的什么愣啊,快去准备!!!” 乐进、太史慈听到这话,眼神凌厉起来,看着城外江东联营,斗志再度腾起,这柴桑的仗,还要继续打!! …… 相较于柴桑城内的曹军,出现的各种动静,彼时的城外,即将出战的江东军各部,却无声的在雨势下集结。 尽管不少将士都没有想到,他们要在大雨下攻城,但仗打到现在,他们就一个想法,攻破柴桑,杀光里面的曹军!!! 中军所在。 “主公,真的要打吗?” 一中年不顾雨势,骑马跟在孙策身旁,“我军连日来征战,迟迟没有攻破曹军扼守的柴桑,这在我军麾下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雨下的,固然不是时候,但对于我军而言,却是次难得的休整机会的,待雨停下,我军休整好了,定然能一鼓作气夺占柴桑。” 聚在孙策左右的将校,无不皱眉看向眼前中年。 这一仗为何要打,他们的主公已经讲明了。 眼下这仗就要打起来了,却讲这样的话,这不是扰乱军心嘛? “这仗,某等不了了!!” 反观孙策,眼神凌厉的直视前方,“曹军这次又是攻打徐州,又是攻打荆州,即便不是针对我江东,但真要叫曹氏父子将徐州与荆州夺占,这对我江东而言太不利了。” “更何况在我江东出现些状况时,曹军却趁虚而入,夺占柴桑要地,如若不给曹军些教训,那他们就以为我江东好欺负!!” 对于中年的劝说,孙策根本就听不进去。 是。 在当初进剿丹阳、豫章反叛势力时,己部是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可在当今这乱世下,不能只看顾这一亩三分地啊。 一场讨袁之战,叫曹军夺占了江淮要地,这等于是遏制住了江东一处。 孙策根本就不敢想下去,如果徐州与荆州两地,全都叫曹操、曹昂父子给夺占了,那江东今后将何去何从? 更别提此等消息,真要传回江东去,那表面臣服于自己的那些群体,一个个又会在背地里干什么? 孙策不敢赌。 也不能赌!! 他在这乱世下,能够在取得今日成就,靠的就是一股子血气,如果这次不敢直面曹军的话,那江东除了被曹军步步蚕食,孙策想不到别的。 至于向西发展,孙策不是没想过,但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除了荆北之地,诸如荆南、交州之地,那还比不上江东呢。 即便是夺占了,又有什么用? 根本就没用! 所以他要在此战中,不仅要夺回柴桑,并且要携大胜之势,逆江而上夺取江夏郡,如果此地能够夺占,那还能占据主动。 “传某令!!” 在此等态势下,孙策无惧所下大雨,朗声喝道:“各部有序出营,随某攻破柴桑,擒杀曹军大将乐进!!”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中年见到此幕,脸上露出复杂表情,他知道,不管自己怎样劝说,都无法阻止这一战了,只是这一战,即便是将柴桑攻破。只怕此战损失也不小,真要这样的话,到时想趁势攻打江夏郡,只怕麾下损失也不会小。 可要是这样的话,即便真拿下江夏郡,就一定能守住吗?固然说曹军是大威胁,但除了曹军以外,在荆州这地界上,还有一大威胁啊,那就是一统荆南的张羡啊,人家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夺占江夏吗? 答案显而易见……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更好些,拜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