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Enigma也得叫主人呢》 chat.001 傻子 ??? 欢迎宝子们入坑~(*`?′*)ノ 希望宝子们用追更和评论猛砸我,让我感受一下被爱填满的快乐~ 李砚凉眼前,是面容丑恶的巨兽。 它的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身边。 那充满贪婪而饥饿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瞧。 仿佛在判断自己哪条胳膊上的肉更香。 光线刺眼。 周围一片人海,却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人的五官。 李砚凉耳朵里,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声,欢呼声,这里的人们如野兽一般咆哮。 今天有新玩物上场。 不是眼前这只狰兽,而是他。 是他自己。 人们都说,他是个华国人类,刚从亚尘星系里逃亡回到银河系。 性别alpha,评级为s+。 长相极其帅气而俊美,身材高大。 但是,他之所以会沦落到斗兽场求生,是因为…… 他来找他了。 但,现在,作为斗兽场的新玩物,他必须成功杀死一只狰兽,才能活着下台。 满眼得意的狰兽,在台上追着李砚凉玩耍。 它知道这猎物没有神智,同时,它也明白人类的一些情绪,显然,台下,它的主人在鼓励它戏耍眼前这个猎物。 只要能照着主人的话做,今晚它就能多吃一顿肉。 狰兽一个扫尾飞向李砚凉,用爪子、尾巴,耍着这个人类左右横跳。 李砚凉惊恐地大叫,急促地闪避,“啊!啊……!” 嘴角还流着口水。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狰兽的攻击捉襟见肘。 死,是迟早的事。 但,谁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戏谑和游刃有余。 台下充满嘲笑。 “哈哈哈哈……真是个傻子!” “猫捉老鼠,哈哈哈!” “再玩一会!不然,直接把人弄死了多没意思!” 然而,他们却看不出端倪。 为什么每次狰兽都恰好要弄死他的时候,他都能躲开? 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希望这只狰兽反客为主,把这傻子玩死。 台下这些人,不是他的目标。 赢下这场胜利,也不是终极目标。 他真正的目标,在二楼。 李砚凉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投向二楼包厢。 二楼包厢里,玩味的笑意,还有期待的目光全部落在下方的舞台上。 贺棋把杯子里的酒补到一半,“霍先生,听闻您放弃了华国保送指挥官的机会,就为了找那个舍身救你的同窗?” 霍峥炎坐在他对面,妖孽的容颜藏在阴影里,薄唇勾起,似笑非笑,“是吗?你们都这么认为?” “看来是谣言。我说呢,还有什么能比商业帝国更重要?毕竟指挥官拿的都是死工资……”贺棋眼里闪烁着精光,“不如还是看看比赛吧,下注了吗?霍先生?” 杯口相碰时,里头,迷人的液体晃荡着,又顺着倾斜的角度滑入霍峥炎的喉头,他望向舞台,眼神深邃。 “嗯。下了。” 贺棋:“我赌他输。” 霍峥炎:“我赌他赢。” 贺棋:“你输了怎么办?” 霍峥炎:“我不会输。” 贺棋:“你就这么自信?” 霍峥炎放下酒杯,笑容满面:“如果我赢了,他就是我的。还有,你们的矿山资源,我占半成。” 贺棋眯起眼,手指交叠着,刚才那玩味的笑意淡掉不少,他打量着霍峥炎脸上这标准的笑容,心中暗暗多了点不安,又望向那场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滑稽的战斗,手指狠狠地扣进掌心,失笑: “没有谁能从狰兽手底下活下来,这几年来,我见过不少s级的alpha。一个两个都狂妄自大,都想要挑战狰兽,但至今没有任何人能成功。” “聪明人都买狰兽赢。”贺棋抬抬酒杯,优雅地抿下一口白葡萄酒。 斗兽场,只剩生死,不成功,就死。 如果没有成功的先例,谁都不想亏钱。 台上,那三人高的巨兽,甩起满是倒刺的硬尾,朝着李砚凉狠狠砸下! 来得好! 李砚凉等了许久,就为了等这一刻! 他唇上扬起自信的笑意。 不断放大的坚硬尾巴,掀起飓风。 李砚凉数着时间。 等待着那一刻,无限贴近死亡,以欺骗所有人的那一刻。 凶残而腥臭的倒刺狠狠砸下! 舞台上方的灯剧烈摇晃,又掀起阵阵烟尘,等烟尘散去之时,一道如流星砸过的深痕出现,其沟壑之深,足以让一个身高达1米8的人站在里头,且不见头顶。 狂暴的喊声停了。 沉默蔓延,如病毒一般快速蔓延。 所有人屏息,暴富就在今夜! “他死了吗?” “死了吧,已经不见人影了。” “刚才没看到他躲开。” 就在这时,狰兽巨大的身子轰然倒地。 一个身影闪过。 李砚凉从顶上跳下。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非凡人所能以肉眼而视。 李砚凉甩甩手中带血的钢筋,用脚尖踢踢狰兽的脑袋。 狰兽的血盆大口开敞着,里头带着倒刺的猩红舌头歪到敞在一边,腥臭的口水夹杂着血液躺了一地。 “呵。”李砚凉背对着所有人,用手背擦擦嘴上的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区区狰兽,也想碰我一根毫毛? 李砚凉垂眸看着狰兽死不瞑目的脸。 要不是为了装傻子,他能直接一拳把狰兽的头打爆。 哦,对了,装傻子。 差点露馅了。 开演! 李砚凉踉跄倒退好几步,惊恐地把铁棍丢掉,惶恐地在台上大喊大叫,抱头乱窜,“啊……啊!阿巴……咔咔咔……啊!” 人们愣住。 愣了很久。 连旁边的管理员都忘了现在该干什么。 李砚凉:? 不是,你们都傻了? 李砚凉蹲在原地,抱头尖叫:“啊啊啊啊!” 一群驯兽师、斗兽场保安冲上台,试图按住李砚凉。 李砚凉心中调皮一笑:趁机报仇的时候到了,嘿! “啊呀!”李砚凉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蛮力把这些人砸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保安们躲闪不及,有人头上顿觉一阵巨力,瞬间软倒在地,滚到一边,不省人事。 “我去……” “按住他!” “锁上!把他给我锁上!”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观众席上,爆发出尖叫。 全场哗然。 “什么?!” “狰兽死了?!” “狰兽……!死了?!??!” “他活着?!”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贺棋大惊失色,“啪”地一下把水杯砸到桌上,猛然站起身,瞠目结舌,“……什么?!” “我赢了。” 霍峥炎优雅站起身,伸手拍拍贺棋的肩,“把他的卖身契过给我吧,贺老板。” 贺棋压根紧了又紧,过了许久,他满脸颓色,整个人都萎靡了,“哎……这就过给你。” “连带51%的星辉矿山股份,一起。” 霍峥炎的薄唇露出微笑。 这是他的标准笑容,平日里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而如今,贺棋竟然觉得背脊发凉。 毕竟,底下那个“傻子”,可跟霍峥炎以前那位不起眼的“同窗”,长得似乎有几分相似。 这傻子已经失去了自我行为能力,对任何人的呼唤都只有“阿、阿、巴、巴、卡卡”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音节,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对于贺棋而言,让这傻子按个手印、扫个瞳膜,签上卖身契,简直太简单。 可现在贺棋却后悔了。 如果他当时,直接把这傻子给霍峥炎,是不是…… 霍峥炎微笑着从平板里签下接替合同,“世上没有后悔药,贺棋。” 说罢,他转身走出包间,带着一众保镖去往后台。 步伐很急。 chat.002 受伤的兽 这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笑容,让贺棋冷不丁连续吞咽唾沫,头冒冷汗。 贺棋懊悔无比,一拳砸烂了桌子,愤愤跟上,心里嘀咕,“妈的,谁知道这傻子这么行……早知道直接带着他敲霍峥炎一笔……现在是损了夫人又折兵了。草。” 最可气的是,贺棋还要陪着笑,带着霍峥炎去见这傻子。 一路上,贺棋心中反复骂着:我他妈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憋屈的生意?! 憋屈得简直都要吐血! 完全就是这傻子的过错! 看着牢笼里如疯人一样大喊大叫的傻子,贺棋眼里冒着火光。 可贺棋不得不重新堆起笑容:“霍先生,这就是你要的那个傻……那个人。” “喀拉喀拉……” “啊!啊——!” 肮脏潮湿的地牢里,放着不止一个囚牢,里头泛着发酵而潮湿的恶臭,让人胃部翻滚。 只见,正中间的囚笼里头,容颜俊美的男子犹如困兽,满眼恐惧,以近乎本能地方式用手砸着铁笼,惊恐地看着周围,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阿巴……阿!阿!啊——!” 锁链疯狂地砸向墙壁、砸向牢笼。 白皮鞋绕开所有肮脏的水渍和血迹,优雅踱步到囚笼前。 霍峥炎垂眸,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眼神幽深,神秘莫测。 牢中人仿佛冻龄,3年来,容颜不曾变过,还保持着曾经的俊美,只是原本阳光的短寸变长了,变得邋遢,头发结在一起,乱七八糟地散落在肩膀上、散落在背上。 李砚凉的肌肉本是健康而精壮的,经常让一些自制力极差的小o光只是看了几眼就馋得乱放信息素。 如今,他身上只剩一层薄肌,甚至瘦的都有点嶙峋。 这使得原本健康的皮肤稍显惨白,身上还全是各式各样的伤痕。 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过去的3年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能让各项综合能力都是s+的alpha伤成这样,恐怕每次都遇到了致残或致命的打击。 还有一些伤痕,刚愈合,其中几道则是刚才战斗时因为奔逃、躲避留下的,还在往外汨汨冒血。 笼子里的困兽怔怔地凝视着霍峥炎,甚至连表情都僵住了。 李砚凉从来都没想过,再次见到霍峥炎时,他的所有伪装都在此时变得苍白,一切都在崩溃。 刹那,他的眼眶发酸,瞬间,一股股眼泪汇集在眼前,他忍耐着,把它们一次又一次地逼回眼中。 李砚凉心口颤动,那种呼之欲出的想念,由他死死地压制在喉头以下。 此时,只要他没忍住,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可以做到无情,可以做到冷漠,可以做到完全毫不在意。 可如今,他胸口里的颤动,使他深感挫败:你真的很想念他。 但不管如何想念,他都必须得忍! 忍耐! 他怔怔地望着霍峥炎。 3年后再见,少年气已褪。 那满身凌厉和冷漠的压迫感,以及干净到脚边的白西装,都让李砚凉明白,此时的霍峥炎,已和曾经那青涩而温柔的大男孩相去甚远。 他的脸上满是微笑,可眼里的目光却血腥无比、残忍无比。 是当年嗅到的那股深埋于愈创木之下的血腥味,它如今成了他的目光外露。 那白发……那满头白发,是为了潮流染的颜色吗? 犹如胆汁与心脏错位,心里的苦涩,竟然使他想要流泪。 李砚凉明知道,如果他再这样看下去,很可能会暴露自己,可他却不愿意移开目光。 这是他用心爱过的人,用命换回来的人。 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用同样深邃而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砚凉终于忍不住夺目的泪珠。 它们一滴滴地往下砸。 贺棋见两人都不说话,心慌:这傻子恐怕真认出了霍峥炎来……难道这傻子真是霍峥炎的同窗? 还有,那可是狰兽…… 不仅如此,这傻子身上,还隐隐地在往外冒出让人难受无比的信息素…… 完了……万一这傻子恢复神志,记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他的战斗力,岂不是随时可能会找上来? 关键是,作为一个s级的alpha,贺棋压根就没闻到李砚凉身上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就已经被李砚凉压制得腿软。 贺棋看到李砚凉眼眶猩红的模样,心中隐隐多了不少慌张,刚才心中那报复的欲念,立刻因直面顶级产生战斗力的天然恐惧,散了大半。 贺棋赶紧挥手,对手下人咆哮,“快点啊!给霍先生把门打开,放人!” “是!是!” 手下人面若菜色。 他们虽然等级也都没有低于b级的,可是,在这种信息素压制下,实在是难以行动啊! 之前这傻子明明连怎么放信息素都不记得了,以至于他们早就忘了s+alpha的真正实力。 现在突然感受到了天然的压制,自然是恐惧地差点当场跪下,更是连走都难走上两步。 霍峥炎轻松地从旁人手里夺过钥匙,又走到牢笼前开锁,锁链噼里啪啦落地,他把手掌按在李砚凉头顶,温柔抚摸: “乖,把信息素收回去,我带你回家。” 李砚凉张嘴嚎啕大哭:“啊——!哇——!”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快速滴落。 李砚凉庆幸,幸好现在在装傻子,还能用傻子的身份大胆哭一哭…… 霍峥炎话音落下后,贺棋等人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几人赶紧把笼子上的电子锁解开,又把套在李砚凉手上的重型手套给解了,接着是脚铐,还有琵琶骨上穿透的锁。 笼子设计的高度只有1米5,在门打开之前,李砚凉只能跪着或坐在里面,不然就只能蜷缩在一角。 如今,他只能半跪着爬出来,跌落在霍峥炎脚边,双手抱着霍峥炎的脚踝,用简单的音节嚎啕大哭。 眼泪、鼻涕、口水,还有鲜血,蹭了霍峥炎一腿。 霍峥炎的保镖们一愣。 他们的老板有点洁癖,最讨厌脏东西碰他的衣服。 何况今天老板穿的还是一套白西装。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把这傻子给拉开。 这一幕,让霍峥炎心口一疼。 李砚凉曾经是多么高傲而要面子的alpha,如今竟然跪在他脚下…… 变成了一只受伤的兽。 chat.003 温柔 霍峥炎弯下腰,轻柔地把李砚凉抱起,他双手按住李砚凉的背,手轻拍着李砚凉的肩胛骨,轻声哄着,“乖,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能感觉到李砚凉的身子在颤抖,而那只满是鲜血和污秽的手指,一直死死地攥着他的衣领不放。 霍峥炎伸出手掌,抚摸在李砚凉的拳头上,轻声喊:“阿凉。别怕。” 李砚凉把头闷在他怀里,心口难受,很是酸涩。 这哪是怕,他这是哭得戏崩了,不敢抬脸,生怕一抬脸就露馅了,只好一直埋头闷着哭。 而且,他压抑了这么多年,确实很久都没有好好哭过,这正巧给了他一个契机,把先前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彻底释放。 两人这宛若情侣的模样,让霍峥炎的保镖们瞳孔地震。 感觉太阳打房间里崩出来了,以前谁见过这种场面? 老板居然……这么温柔!? 这要是在平时,这傻子恐怕连胃都要被踢爆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场景,刚合拢上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却因霍峥炎的动作,又惊得瞠目结舌。 霍峥炎脱下自己的外套,露出里头素黑的衬衫,他温柔地将外套给李砚凉披上,挡住李砚凉身上的伤和血迹,轻声问: “能走吗?跟我走好不好?” 愈创木的气息把李砚凉包围,李砚凉立刻垂下眼,生怕自己眼中的怀念会让霍峥炎发现。 于是,他赶紧从嗓子里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又呆呆地用力狠狠点头,“走……走……跟……” 霍峥炎揉揉李砚凉的脑袋,“嗯,我们回家。” “傻子”露出智障一般的笑,李砚凉像个小孩一样拍手、蹦跳: “回家,回家,嘿嘿。” 看到这反应,霍峥炎眼神一顿,眼里染上些许落寞与空洞。 但他始终温柔,笑着把李砚凉揽到怀里。 李砚凉垂眸,竟觉得此刻多了点心安。 出门之前,霍峥炎眼神幽幽转到贺棋脸上,“合同已经交我手里了,还碰我的人?” 那笑容让人胆寒,完全没了什么……如沐春风。 反倒是像杀人的刀。 贺棋立刻从刚才的恍惚中反应过来,慌忙对着手下人怒吼: “怎么办事的!都说了,这傻子赢了以后,他就是霍老板的人!你们怎么搞的!谁上的琵琶刺?!” 不少人的眼神落在一人身上。 是主管。 他躲在人群后方低垂着头,额上,豆大的汗水滴落,他一声不吭却目光游移,假装能隐入人群。 一人赶紧举手,“大佬,他之前还往那傻子身上按烟头。我让他别搞,他不听我的,还扇我一巴掌,让我别多管闲事!” 前方,拥着李砚凉的人停下脚步。 低气压在快速蔓延。 主管听到这话,“啪”一下跌坐在地,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一般,黄色的液体从裤腿边落下,淌了一地,他上下牙打着颤,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 “piu。” 消音器的声音。 刺耳的惨叫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贺棋手下脸色煞白,纷纷别开眼,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子孙根,连脊椎都在发抖。 霍峥炎收起枪口,笑吟吟地看着主管痛得在地上打滚,“罚你以后不能人道。” 贺棋吞了口唾沫。 霍峥炎又看向贺棋:“我替你肃清军风,你不会生气吧?贺老板?” 贺棋脸扭,“不,不……不会,哪,哪会生气啊,不会,真不会……好事啊!这是好事!快点,还不快谢霍总不杀之恩?!” 主管从嗓子里痛苦地挤出几个字:“谢……谢……霍总……不杀……” 话还没说完,他痛得昏死过去,头一栽,昏迷,不省人事。 贺棋慌了,赶紧叫人:“快,把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到狰兽区喂狰兽!” “是……是……” 看着霍峥炎走远的背影,贺棋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似乎有另一股极其恐怖的信息素压制在贺棋身上,贺棋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妈的,吓死老子了……” “区区华国,就有两个这么恐怖的s+alpha?妈的,这下可怎么办……” 从斗兽场一路到航空港,霍峥炎始终把李砚凉抱在怀里,垂着头打量李砚凉的表情。 他如好奇宝宝一样到处乱看,跟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爱嘬大拇指。 之前李砚凉很爱闻他的信息素睡午觉。 温柔的愈创木味缓缓溢出,把李砚凉包围。 没一会,李砚凉的脑袋里多了点莫名其妙的困意,嗅到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他干脆也懒得再演,整个人缩在霍峥炎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闭着眼就睡了。 霍峥炎收紧环在李砚凉腰间的手,叹气:“好瘦……” 等到回到战舰,霍峥炎叫来随行军医,把李砚凉送进医疗室。 alpha本身自带强大的自愈能力,更别说李砚凉的评级还是最高一等。 齐文闻讯赶来,看到坐在门口的霍峥炎,松了口气,“霍总,您回来了。李先生怎么样了?” 霍峥炎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始终垂着,盯着地面,低声说,“不太好。” 齐文话语一哽,“……这……”他小心地在霍峥炎身边坐下,“还活着吗?” “活着……但,也不算活着。”霍峥炎看向齐文时,眼里是一滩死水,“他没有神智了。” 没有神智的阿凉,不是阿凉。 霍峥炎双拳紧握。 这时,另一个暴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干的?” “妈的,这到底是谁干的?霍峥炎,你说他没有神智了是什么意思?!” 蒙寄洲冲到霍峥炎面前,咆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齐文赶紧站起来,赶紧制住蒙寄洲:“好了,寄洲,小声点,阿凉需要安静。” 蒙寄洲眼眶通红,伸手指着霍峥炎,“要不是为了救你,他能变成这个样子?!霍峥炎!如果他一辈子都是这样,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齐文赶忙劝道:“得了,寄洲,就当我求你了,我们现在还在公共星海,我们都还没回到华国领地呢,和气一点!” 蒙寄洲暴躁地推开齐文,烦躁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瞪着远处静默如雕塑一般的男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齐文的顺气中缓过来,才能说出话。 “什么原因?怎么失去神智的?失去神智什么意思?!还能醒着吗?还能说话吗?他现在是植物人?!” chat.004 秘密 霍峥炎抬眼:“傻了。他现在是个傻子。忘了很多事。” “傻……!” 蒙寄洲一口气没顺上来,呛了好几口气,惊惧,“傻子?!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齐文安抚道,“不确定。有人说是当时那场星爆的原因。” “星爆!” 蒙寄洲扶着额,差点昏过去。 谁都知道星爆的恐怖。 星爆简直就像是宇宙赏赐给人类的神罚。 所有遭受过星爆的人类,都会失去神智,变成行尸走肉,像机器一样,变成再也无法恢复成正常人的傻子。 沉默在走廊上蔓延,如死寂一般,席卷着每个人的心脏。 “我会治好他的。” 霍峥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里头满身是伤的alpha。 仿佛是在对谁下承诺,他又说了一遍: “我会治好他的。” “不管用何种手段。” 玻璃镜反射出一张妖孽得不像凡人的脸,还有如神只一般的落肩银发。 那妖冶而眼尾有些狭长的星眸,始终垂着,睫毛时不时抖动,谁都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门开了。 “霍先生,请您进来一下。” 医生戴着口罩,但她的眉眼拧成一团。 “嗯。” 霍峥炎跟在医生身后进了房间,把蒙寄洲、齐文两人挡在门外。 良好的隔音把嘈杂的声音全部也挡在了门外。 蒙寄洲气得踢翻了走廊上的座椅,可声音却没有传到病房内。 霍峥炎站在熟睡的人身边,眸光冷淡,“如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医生满面愁容:“他脑子里有很奇怪的东西,是一串碱基链,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人造的,还是外星生物留下的。可能是这个东西使李先生失去了神智。” “实话说,霍先生,我们医学研究组至今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碱基链…… 霍峥炎:“能取出来么?” 医生立刻否决:“不行,绝对不能取出来!如果这个东西取出来,他的大脑会立刻因为碱基链上的解体分子而爆炸!” 霍峥炎薄唇抿起,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里头熟睡的人身上:“那就先留着吧,把他其他的伤都治好,我不想他身上留下任何疤痕。” 医生点头:“明白了,我会给他上最好的敷料。” “他醒了叫我。” - “滴——滴——滴——” 生命体征检测仪非常吵。 把李砚凉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纳米材料制成的天花板。 什么时候睡着了……李砚凉一直对身边的环境很警惕,如果不是在具有安全感的地方,他绝对不会轻易进入深层睡眠,更别提他之前还在公共星海。 啧。 直接在小妖精怀里睡着了吗? 李砚凉的耳根上燃起高温。 多久没有睡过这种好觉了? 这三年来的生涯实在过于动荡,而他的仇人也非常多,也经常有人大半夜摸到他的住所偷袭。 如果哪天不小心陷入深度睡眠中,很可能会被人一枪爆头。 李砚凉抬抬手指,指尖盖住了床侧透进来的光线,转头望去,远处,明明这星系的恒星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点,可光辉却已然落进了飞船内。 李砚凉猛地坐起身,想下床看看现在到哪了,却发现左手上传来重物感。 扭头一看,一个白茸茸的头顶搭靠在手边,手里暖暖的,还有霍峥炎缓慢喷出的呼吸。 温热,给他的掌心带来不少瘙痒。 李砚凉凝视着霍峥炎的睡颜,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该去看看外头的目的,又一次重新躺回床上。 要是动静大了,会吵醒他吧。 霍峥炎的眼下有点青黑,看样子也有一阵子没怎么好好睡觉了。 李砚凉侧过身,右手小心翼翼地勾起霍峥炎的发丝。 真是染的吗?什么时候喜欢白头发了? 李砚凉的指尖上传来发丝骚动的绵痒。 霍峥炎的睡颜让他一时恍惚。 当年,两人还是大学室友的时候,霍峥炎也是如此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枕边。 发丝也时常落在他的手心里,搔得痒痒的。 这场景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两人也是曾经的模样。 “醒了?”霍峥炎抬眸。 “啊!啊——!啊啊啊。” 只见,眼前人痴呆地用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边玩边憨笑,那智障一般的表情让霍峥炎的心情迅速跌落。 “阿凉……” 霍峥炎眼里的失落不减,侧身坐到床边,逮住李砚凉的手指,放在手心温柔的抚摸。 “阿凉,这些年……” “辛苦了。” 说完,他张开唇,如过往那样,低头吻住李砚凉的指尖。 李砚凉:!!! 李砚凉差点戏崩了。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going! 指尖上的温热,让他差点不小心放出信息素! 幸好这些年在组织里接受过系统训练,他比普通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行!!!!!! 忍!耐! “咔咔咔,阿巴,啊——!” 霍峥炎的心凉了一半。 李砚凉像个小孩一样欢笑,手舞足蹈,不仅如此,李砚凉表现得像是……连吻指尖这件对于二人具有特殊意义的事,都成了可以拿来开玩笑的把戏。 李砚凉欢快地坐起身,双手抱住霍峥炎的手指,啃了又啃,仿佛嘴里的不是手指,而是美味的泡椒凤爪。 霍峥炎没有拿开手,由着李砚凉胡闹,低头在李砚凉的额前落下温柔的吻,抱着李砚凉,手指在李砚凉的长发里探到他的颈后,失落低语。 “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阿凉?” 是不是最重要的记忆都忘了,他便在李砚凉的心里消失了? 霍峥炎低头一看,怀里的人跟个宝宝一样,含着他的几根手指硬嘬,仿佛还真嘬出点奶味来了。 他用轻笑掩盖内心苦涩。 “阿凉头发好长,像个小乞丐。” 说完,他拍拍李砚凉的头顶:“阿凉,松口好不好,我帮你剪头发,乖。” 李砚凉一边点头一边松口。 “啵。”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李砚凉觉得自己这演技实在是牛,这么逼真的音效,真是巧合才弄出来的,让他再来一次,还真没办法复刻这等神迹…… 他甚至嗅到了霍峥炎身上隐隐往外冒出的气味。 是夹杂着血腥味的愈创木的气息。 多少高级奢侈品品牌试图复刻出这个气味做香水,却无一款香水敌得过霍峥炎身上的味道。 在两人才认识的时候,李砚凉就一直觉得,霍峥炎身上的味道,得是带着强烈玫瑰气息的烈酒味才对。 或者是闻起来青春活跃的水果气息,又或者是青草什么的。 他不止一次调侃过,霍峥炎明明名字里带个炎字,可性格、信息素,却都是这温柔如水、冷淡薄凉的冷调木的气味。 如水一般的渗透感和侵略感,使李砚凉毕生难忘。 这些年,李砚凉生活动荡,又没有其他对象,自然而然地对这个味道…… chat.005 防备 李砚凉的耳根立刻红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我去,耳朵好烫,霍峥炎肯定知道我害羞了,但我必须得合理化这种完全没办法控制的反应,不然他肯定会起疑心…… “嗷呜!嗷呜。” 李砚凉迷茫地伸出手掌,盖住自己的耳朵揉搓,低头看看双头中间,又困惑地抬头:“嗷呜……” 仿佛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霍峥炎愣了许久,忽然笑了。 转身时去拿剪刀时,他低语:“总感觉这样也挺可爱的……” 可爱?!我可爱你&*……%! 李砚凉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 但现在没办法,戏都演到这了,不演完岂不是暴露了? 可是要怎么演呢…… 麻了,真是第一次演傻子啊!以前也没学过这个啊! 李砚凉烦躁地抓抓头。 霍峥炎猛地转身。 李砚凉:! “啵啵啵啵……” 但不是刚才那种特暧昧特诡异的音色,只是个普通的、如口水泡泡破碎的声响。 霍峥炎捏着剪刀,眯着眼看着床上的人。 只见李砚凉像个猴一样,一边抓耳挠腮,一边不断把手指塞嘴里,反复试图复刻刚才那个怪声。 刚才那一瞬的感觉,错了吗? 总觉得刚才说阿凉可爱的时候,看到了阿凉那独特的傲娇眼神…… 可床上那人明显是个智障,哪里有什么傲娇。 霍峥炎坐回床边,伸手拉过李砚凉的手腕,轻声哄着,“阿凉,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我替你剪头发。” 看到剪刀上的锋利,李砚凉恐惧地大喊:“啊!啊,啊!” 他朝着剪刀疯狂地挥摆着手掌。 霍峥炎心疼叹了口气,他之前在李砚凉的背上看到过好几道愈合的刀伤,难道都是贺棋那帮人干的? “阿凉,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霍峥炎把剪刀转了个圈,手捏着刀口,把剪刀尾部递给李砚凉,耐心地捏过李砚凉的手指,让他感受剪刀握把的表面,那里有刚才霍峥炎捏握过产生的温度。 “只是工具而已,我不会伤害你。” “呜呜……” 见李砚凉的情绪舒缓下来,霍峥炎坐在李砚凉身边,哄他: “你坐这边这个椅子怎样?这样我可以把你的头发剪成原来的样子。” 李砚凉乖巧点头,像骑着宝宝专用玩具小马那样,抱着椅子背前后摆动,嘴里发出欢笑: “咔咔咔……” 霍峥炎叹了口气,大手按在李砚凉的头顶,“阿凉,跟你玩个游戏。” 李砚凉回头,瞪着双眼,还流着口水,“啊,阿巴阿巴?” “123,木头人,现在是你的回合,谁乱动,谁就输了,等我数到3,你就得坐直,不准动,不然你就输了,听懂了吗?” 李砚凉点头:“阿巴!” “1。” “2。” “3。” 李砚凉猛地转头,双手乖巧地搭在椅子背上,脊椎挺直,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轻笑。 “可爱。” 我可爱你……&*%*&!!!!! 李砚凉面无表情,心中怒吼: 我忍! 快点剪!!!该死!李砚凉祈祷着。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落剪的动静,反而耳边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 “不准动哦,阿凉。” 耳垂上和脖间传来的温热,李砚凉差点肩头一抖。 麻了,霍峥炎,你丫竟然对一傻子下手! 我只是个傻宝宝!我什么都不懂。 李砚凉抿着唇忍着,差点又没绷住,差一点点就把信息素给放出来了,幸好…… 李砚凉鼓着脸,委屈困惑。 “知道刚才这是什么意思吗?” 霍峥炎如此问。 李砚凉下意识摇头。 霍峥炎笑道:“你输了。” “啊呜!” 李砚凉泪眼汪汪地瞪着霍峥炎。 干,坏得很。这人怎么比以前坏这么多?! 他可真是下意识摇头的啊,真不是装的。 霍峥炎看那双桃花眼湿湿润润又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的伸手抱住李砚凉,坏笑,“你知道吗?人类社会是讲规则的。你刚刚被我亲了耳朵,这代表,从刚才开始……” “你就是我的所属物,谁想碰你都不可以。知道了吗?阿凉?” 李砚凉:你&*…*%!真会编!不是剪头发吗?! 但表面上,他双目清澈而愚蠢,疯狂点头。 霍峥炎满意起身:“我帮你剪头发。”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身前闪过黑影。 霍峥炎眼疾手快,赶紧把剪刀拿到一边,“阿凉,这很危险,会伤到你。” 没等霍峥炎想清楚李砚凉要做什么,忽地发现右耳上传来温热。 他心口一滞。 大手犹豫着要不要拂上李砚凉的后脑,霍峥炎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那感觉像是一种契约,有点疼,有点痒,是难以形容的触感。 “阿凉。” 那手还是落在了李砚凉的脖后,肆意抚摸着、感受着。 过了很久,李砚凉直起身,傻里傻气,“啊呜!” 没等霍峥炎行动,李砚凉乖巧坐回凳子上,双手抱回椅背。 等了半天等不到霍峥炎帮他剪头发,李砚凉又困惑地回头看他,“呀?” 他指指自己的长发,又抓起其中一缕,送到霍峥炎手边,笨拙地用发尾戳霍峥炎的手。 霍峥炎哑声失笑,“知道了。” 他眼里多了点湿润感,下巴抵在李砚凉的头顶,轻声问:“你还记得我?” 怀里的人似乎在犹豫,很久以后才点头。 动作轻微得不可查,却还是能让人感知到。 霍峥炎喘出口重重的气息,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落地了,他这才捏起黑发下剪。 耳边终于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李砚凉看着地上多出一缕又一缕的头发,仿佛心中的思绪也如那些头发一般混乱。 怎么会忘呢? 这是他用生命换回来的人,就算是忘了自己是谁,恐怕也忘不掉霍峥炎。 李砚凉的手指悄悄缩起来,藏在霍峥炎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发白,他听到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乱。 那简直是种明明刻意压抑着哭腔,还在试图平缓情绪的呼吸节奏,让李砚凉的心隐隐抽疼。 不一会,头发上,有种莫名的温热渗入其中,接着低落在李砚凉的颈后。 李砚凉试图抿住颤抖的唇,最后不得不上牙咬住下唇,才能克制住想要呼唤那个名字的欲望,指甲更是深入皮肤几分。 面对霍峥炎,他只能用疼痛克制。 这是他不能不防的,如果不小心,可能会全盘皆输。 chat.006 婚约 病房外。 蒙寄洲别过眼,嘀咕,“妈的,明明两人都分开这么久了,还像对小情侣一样,还亲自剪头发……” 他的话中,满是酸涩与失落。 齐文坐在门边,凝视着蒙寄洲的侧脸,一声不吭。 此时, 远处传来一阵阵吵闹。 蒙寄洲一听这动静,烦躁咋舌:“妈的,小少爷又来了。” 蒙寄洲、齐文两人苦涩对视。 齐文起身:“要不要通知他?” “别了吧,给他们俩多点时间,”蒙寄洲回头,再次从窗边往里头望,却眉头一皱,“嘶……” “怎么?” 齐文正想凑到窗边,却被蒙寄洲拦下。 “没什么,我看不惯他们俩这么好,有问题?”蒙寄洲愤愤咬牙。 齐文却总觉得不太对:“啊,是吗?” “不然呢?我也算暗恋阿凉暗恋很久了好吧。” “你一beta,玩哪门子暗恋啊?” “beta不配喜欢别人是吧!狗a!” 说完,蒙寄洲一把抓住齐文脑后整齐竖起的长发,用力地扯着。 齐文哈哈大笑:“配,你配,好了,别斗嘴了,快想想怎么应付小少爷。这人闹起来,可没边。阿凉还是这种状态,恐怕得把阿凉吓到。” “啧。”蒙寄洲烦躁地甩开齐文的马尾,“哪壶不开提哪壶……妈的,要是让小少爷知道,阿炎能为另一个人哭,不得把这战舰的天花板都掀飞了?” 他话刚落,就发现一个大脸凑到了自己脸边,立刻吓一跳:“卧槽,阿文,你要吓死我?!” “寄洲,你刚嘀咕什么呢?我听到什么了?谁哭了?” 蒙寄洲一惊,“草,这你都听得见,你耳朵是窃听器做的?!” 齐文坏笑:“那我自己看。” “卧槽,别啊!” 蒙寄洲想拦,却为时已晚,齐文已经目睹了里头的场景: 银发的男人泪如雨下,怀里紧抱着个短发的乐呵呵大傻子,大傻子正用手掌根给银发男擦眼泪。 两人就跟演电影一样,氛围极其妙,更不用说这两人都是公认的极好看。 这两人配一脸。齐文又磕到了,他满意回头,靠在墙边反复品味: “啧啧,多久没让我看到这种场景了……真怀念啊。” 蒙寄洲瞪他,咬牙切齿:“你怀念你妹!不是你让我想怎么应付姜白灏吗?你自己不想?!” “我?我顺其自然……” 这话音才刚落,拐角就闪出个愤怒的影子。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美少年,冲着病房门口,直直地大跨步。 他身后跟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有的是舰上的巡逻兵,有的是姜白灏自己带来的人,还有一些是闻讯赶来的以前的熟人,这一下,该到的还真都到齐了。 看到门口二人,姜白灏气冲冲地喊: “你们俩又骗我!说好到了狰狞星系就直接过来接我回冥王星看流星雨呢?!啊!?” “这是在干嘛?在干什么?!霍峥炎又瞒着我在干什么!” 那大嗓门喊得蒙寄洲耳朵疼。 他不悦地咋舌:“你一omega怎么嗓门比我还大!快别喊了,烦死人了!” “就喊!”姜白灏气得双手叉腰,在蒙寄洲面前大声吼,“让霍峥炎给本少爷出来!他又放我鸽子!让他滚出来!” 齐文无奈解释:“阿炎现在有要事在处理,姜少爷,您耐心等一等吧。您这样老闹,阿炎会讨厌你的。” 姜白灏脸被说得煞白,“我闹?我堂堂姜家的三少爷,我要什么就得什么,我说风就刮风,说下雨就得下雨,他霍峥炎一次两次拒绝我,这像什么话!” “他和我还有长辈指定的婚约在身,他不依我为先,办什么狗屁公事啊!有什么事比跟我旅游重要!?” 蒙寄洲脖子一缩,翻了个白眼,干脆找地方坐下,“傻鸟。” 姜白灏气上头,竟然没听到蒙寄洲骂他,他对着齐文暴跳如雷:“滚开!我要进去!” 其他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受伤的军人全出来看戏了。 护士长严肃呵斥:“姜少爷,这里是病人疗养区。我们这虽然是民企的战舰,但这一趟接纳了很多在狰狞星系受伤的士兵。请你保持肃静,不要打扰他们休息。这些士兵都是为了国家而战,为了国家受伤,可比你这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重要得多,请你识相点,赶紧离开!” 姜白灏的眼神上下扫了眼护士长全身: “穷酸玩意,你也配说话!滚!不然我让我爹把你开了!再让他丢你到前线受死!” 走廊上,一众伤员面色大变。 场面瞬间寂静。 就连姜白灏带来的人也傻了。 姜家的管家赶忙上前拉住姜白灏:“少爷,您不要命啦,这玩笑你也敢开!快道歉!” “不!除非这穷女人给我磕个响头!” 姜白灏翻了个白眼,甚至没发现一群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些士兵,严格说,都能算李砚凉和霍峥炎以前的校友,都是在星际军校受过正式训练参军的人,一些还都来自指挥院。 非要去比,还有不少人和霍峥炎同级,甚至还有霍峥炎的长辈,有些人还真认识姜白灏的爹。 可姜白灏眼高于顶,从来不把这些他认为是“耗材”的alpha放在眼里,更别提有些omega还克服了生理差距,也是军队的一份子。 无声的怒火快速蔓延。 姜白灏推搡着齐文:“滚啊!让我进去!” 齐文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我就不,你又能怎样?” “齐老二!你也敢拒绝我!” “咔哒。” 门开了。 “啪!” 一个黑影闪过,在姜白灏的脸上扇出响亮的耳光。 那速度极快,连站在门边的齐文都没反应过来。 “嘿嘿,嘿嘿,好好听,嘿嘿。” 李砚凉原地跳了一圈,一边拍手,一边如瞧着神秘宝石一般,瞧着姜白灏歪斜到一侧的脸蛋上飞起红痕。 李砚凉如仿佛发现神秘天文现象一般激动,欢欣鼓舞拍手手: “红啦~红啦~哈哈哈~好红啊~” 走廊上,严肃的氛围散去不少,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愉悦的欢笑。 姜白灏颤抖着唇,右手捂在脸上,不可以思议地指着门前站着的高大青年,又气又委屈地颤声。 “你……你敢打我?!” chat.007 巴掌 他看清了来人,这俊美的青年顶着一头层次感极好的碎发,容颜惊为天人。 那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让人看一眼就过目不忘,m唇唇形又极性感,水灵灵的,笑起来还是标准的露八齿,牙白得让人觉得他的唇鲜红欲滴。 可偏偏这有点女气的五官,因立体与棱角分明的骨像,变得无比帅气俊美。 姜白灏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颜控,甚至讨厌比他长得好看的,可眼前这人的五官,却依旧让姜白灏多愣了好几秒。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人,却想不起来了。 或者说,这人和护士长一样,和这整个走廊上的人都一样,都是“耗材”,就算长得帅,也不足他姜白灏挂心。 所以他才从来都不记得这类人的名字,因为懒,而这样做会浪费很多脑力,姜白灏不屑于做这种事。 可这人,却敢打他! 还扇他每年花100万保养的脸! 他的皮肤这么好,这么薄,这么娇弱,眼前这粗人一巴掌下来,姜白灏觉得,自己脸蛋上打的玻尿酸和植入体都移位了,现在更是肿得像个馒头一样,一碰就疼! 这人没有半点歉意,竟然还在笑! 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姜白灏含泪咆哮:“你还笑!我弄死你!我要让我爹……” “啪!” 他话都没说完,忽然发现左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旁边的姜管家怂怂地往后站了一步,心想: 反正到时候也是他挨个送礼给小少爷擦屁股,不如干脆让小少爷吃点苦头。 不然,他还得去每个病房,给别人赔笑道歉。 这事保不准压不住,会传到老爷那,与其捂住所有人的嘴,不如先让所有人爽一爽…… 姜白灏气得瞠目结舌:“你敢打我两……” “啪!” “啪!” “啪!” “啪!” 扇完以后,李砚凉笑着原地蹦跳:“太阳出来~红彤彤~红彤彤~”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打得好!” 掌声雷动。 姜白灏晕乎乎地原地转了一圈,往后一躺,直挺挺往后摔倒。 知道真相的姜管家赶紧上前扶住姜白灏的身子,尴尬不已。 蒙寄洲翻了个大白眼:“还挺会摔。四个巴掌就受不了了?” 姜白灏听到这话,刚装晕装一半又气得跳起来:“说什么呢!他这是把我往死里打!” 他刚站起来,就听到走廊上传来哄笑。 “笑什么!不准笑!再笑我叫我爹把你们战舰给炸烂!” 旁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声。 “哈哈哈……” “姜猴屁股!” “姜大苹果!” 有人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四个巴掌就被扇昏了,还敢嘲笑伤员。我隔壁这姐们,可是大半个左胳臂都没了,缝针时刚巧还碰上麻药用完了,我是看着她咬着牙一声不吭扛下来,一直到手术结束都没喊疼的啊,而且还是个omega。” 旁边的当事猛o砸了他一拳:“有什么好炫耀的?又不是把敌人老窝给端了,说出来干什么?拿这个说事也不害臊!” “高下立判。” 姜白灏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的两侧脸颊都肿得像隆起的柯基屁股,如今说话还有点结巴,他转身看向罪魁祸首: “你,你打我!你打我五个巴掌!你叫什么!我记住你了!” 五?买五送一是吧,数都不会数? 李砚凉掰着手指,左右一边各三根,嘴里磕磕巴巴地念叨: “5?6?5?6?” 不一会,他像是找到了玩具一样,玩起手来,对姜白灏的愤怒置若罔闻。 姜白灏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回到华国,我定然不会让你在华国好过!工作你就别想找了!军队你也进不去!除非你给我道歉,跪下来给我当马骑一年,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这层楼都知道这房间里住着个傻子,传闻早传开了。 可当人们看到李砚凉的脸,发现他真傻了以后,刚才的欢声笑语又闷了。 不少人认出他来,又怕姜白灏听到,纷纷低语。 “李将军和萧指挥的儿子?!” “传闻是真的?” “天……当年的天才啊,怎么会这样!” “哎……造化弄人……” “这一家人……太惨了吧?” “老天真是不长眼,为什么就不愿给好人一个公道呢?” 李砚凉歪着头扮傻,却眼眶泛红。 因为他听到了他父母的名字。 姜白灏见状,以为眼前人知道了事情利害,嘚瑟道,“鉴于你看起来像个智障,我决定把一年改成一个月,你让我骑一个月骑着玩,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李砚凉现在脸上的表情压根就不需要再扮傻,他现在整个人的表情都傻了。 李砚凉:? 李砚凉:不是,你哪来的自信?就不怕我一拳给你头都砸成薯片? 蒙寄洲赶紧站起身,走到李砚凉身边,瞪着姜白灏,一副马上就要跳起来打人的暴躁样: “阿凉,别理他!” 齐文同样默默站在李砚凉身前,把李砚凉护在身后:“小少爷,欺负一个残障人士,未免也太过分了。” 其他人更是如此,他们平静地把姜白灏和姜白灏带来的人包围。 这里一群人,都是华国顶尖的各业精英,也还和李砚凉一样,是同为星科大毕业的学生,战斗力不凡。 只要姜白灏真敢闹大,别说这走廊的伤员了,这几个人都不会放过他。 哪怕他现在名义上,是霍峥炎的未婚妻。 未婚妻怎么了?谁敢欺负他们凉哥?! 谁都不准欺负他们阿凉! 一群人盯着姜白灏,虎视眈眈。 好朋友们的反应,让李砚凉的眼眶更加猩红。 姜白灏硬着头皮喊道,“谁让他有胆打我!说话!你们护着他干什么?!他不会说话?!” 他猛然想到,这时候,恐怕只剩霍峥炎会站他这边。 只要有霍峥炎,这群人不敢把他怎样。 这才是姜白灏敢闹的原因。 之前他闹走了每一个霍峥炎身边的鸳鸯。 如今也是,这个肯定能闹走! 姜白灏扯着嗓子吼道:“霍峥炎,出来!老公!” 门开了。 霍峥炎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面色不悦。 走廊上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不管什么情况,霍峥炎都很少生气,待人十分亲和,经常以如沐春风的笑容待人。 如果霍峥炎不笑了,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姜白灏看到门后的男人,赶紧冲上前,“老公!你看他把我打的!” chat.008 都癫了? 然而,姜白灏刚往前走一步,就被蒙寄洲撞开。 蒙寄洲冷哼:“臭不要脸,订婚都没订呢,就叫人老公?你谁啊?” 听到这话,姜白灏泪如雨下,急得跺脚,委屈喊道:“霍峥炎!你看你身边的人都怎么对我的!” 那低沉的嗓音,悦耳的腔调,沉稳又足够响亮,明明没有用很大声,却能让大部分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峥炎:“打疼了吗?” “疼死……”姜白灏正准备装委屈,却又立刻愣住,喃喃地,“我在这呢……” 霍峥炎靠在门边,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双尽显呆愣的桃花眼,捉过李砚凉的手掌,放到唇边吹气,关怀道,“痛不痛?” 护士长立刻了然,拿来酒精棉、喷雾型药瓶,“霍先生,用这个擦擦吧,可以有效缓解疼痛感。” 李砚凉眨眨眼:“啊,啊……” 刚才他听到有人说他爹的名字,一下没忍住情绪,鼻尖酸酸的。 护士长和霍峥炎这一出,强行把他心中的悲伤给打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姜白灏,此时,这两人一个认认真真地帮李砚凉吹手掌,另一个人温温柔柔地给李砚凉的手上喷“祛瘀血”的药。 护士长:“打人太用力,手掌也是会有瘀血的,下次小心点,少用点力啊,小笨蛋。” 霍峥炎:“你看你,连指腹都肿了。” 李砚凉用恰到好处的迷茫,看着二人:……我这该怎么演?没学过这个啊……这戏,让老戏骨来都得笑ng吧? 他本以为演傻子只需要装傻充愣就行,却压根就没想到,霍峥炎会对他这么上心。 以他曾经对霍峥炎的了解,李砚凉原本规划好的剧本,是回到霍峥炎身边以后,因为太傻被关在一个病房里,由护士医生照顾,然后顺利回到华国,并且完成监视任务。 霍峥炎估计也只会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顾,最多给点好药品、好的医疗资源。 于是他便可以顺利地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只要霍峥炎这段时间没有跟那个人见面,他就不用下手。 所以,在混入斗兽场之前,李砚凉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病房里装傻装十几天。 白天装傻,然后晚上溜出去干活。 一般不都这样么? 精神病都是最遭家里人嫌弃的,不是吗?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把他当皇帝一样供着? 而且,这姜白灏可是霍峥炎的联姻对象! 要不是刚才姜白灏说的那些话太气人,他才不会冒着在霍峥炎面前暴露自己的风险,去扇姜白灏巴掌。 他之所以敢扇,也是因为他现在是“傻子”。 傻子,做什么都会合理。 等等!还有!为什么门口站了一堆以前的朋友?! 干,这戏怎么越来越难了啊?! 这趟任务结束,组织不得给他安排一座小金人啊? 算了,摆烂! 傻子人设!越傻越真! 李砚凉嚎啕大哭,“啊呜——!啊——!” 太难了,难哭我也! 比谁声音大是吧!我直接…… 李砚凉:“呜哇——!” 护士长赶紧给李砚凉涂药:“乖哦,乖,再擦一会不疼了,马上就擦完了,乖……” 霍峥炎赶紧把李砚凉抱怀里,轻拍着李砚凉的背,软声哄, “好了好了,乖,不疼了啊。听话,不哭了,好宝宝。” 李砚凉点点头,乖巧抹泪。 护士长一脸慈母笑:“真是好孩子。” 霍峥炎脸上的温柔,让旁人看得一愣愣的。 他们已经,许久都没看到霍峥炎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谁都记得,在李砚凉出事前,霍峥炎是怎样温、柔且具有亲和力的一个妖孽美少年。 这些年,虽然霍峥炎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但谁都看得出,自那以后,霍峥炎的笑里多出了不少沉重感,变得让人难以接近,笑里更是充满疏离。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除了李砚凉,没有人能真正走进过霍峥炎的内心。 没有人知道霍峥炎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的共友都看得出来,霍峥炎不如表面上的开心。 霍峥炎甚至从不承认李砚凉已死,且坚定地认为李砚凉活着。 就连每年聚会和节庆到时候,霍峥炎也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或花园里,手里捏着胸前那枚从未找到机会送出去的戒指,孤独喝酒。 身边长得像李砚凉的人,男的女的,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ta,都出现过,可他们如流水一般,又在短期内离开,从未有人能在霍峥炎身边停留至少一个月。 后来出现了姜白灏。 一个完全不像李砚凉,完全不似李砚凉,完全和李砚凉无关的另一个人。 他们这才以为,霍峥炎终于走出来了。 随后,他们刷到一桩又一桩绯闻。 姜白灏的通稿也是接连买、接连上热搜。 婚约的消息铺天盖地。 似乎姜白灏与霍峥炎之前的婚约,已成板上钉钉。 但霍峥炎从来没有把姜白灏带到圈子里来过。 他还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捏着戒指喝闷酒。 有人猜测,霍峥炎在用这种方式逼李砚凉出来。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李砚凉只是掉进了亚尘星系,虽然生还的几率不大,但…… 既然没有当场死亡,那就很有可能,有很大的概率,真活着。 这也成了霍峥炎苦苦扛下来的唯一希望。 渺茫,但也是希望。 所以,那些人认为,如果李砚凉还活着,看到这种铺天盖地的婚约和通稿,一定会出现。 毕竟曾经,李砚凉是那么地爱他。 爱他爱到能用自己的生命,跟霍峥炎一换一,用自己的死,不,失踪,换霍峥炎活命。 但李砚凉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现在。 如今,旁人竟然有种回到大学校园嗑两人cp的错觉,让人鼻头酸酸的、眼角红红的。 眼前这一幕,让姜白灏头皮发麻。 他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傻子能这么受欢迎?! 这人要是个有背景的人算了,关键是这人只是长得好看的无名之辈。 如果是个明星,他都还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喜欢他。 可是,这可是个一无是处只有外貌的傻子啊! 这帮人颜控到失去理智了吗? 他不就是个私生子,妈妈长得不够好看,所以才需要靠整容提高颜值吗?! 但他现在,还不是靠努力,踹开其他所有私生子,争来了这个老幺的席位! 不如这傻子好看又怎样?! 凭什么这些人瞧不起他?! 何况,这霍峥炎甚至从来都不拿睁眼看他一眼! 姜白灏急得双目猩红: “乱套了,这世界乱套了……你们竟然对一个傻子众星捧月!你们都他妈脑子有病?!你们都癫了?” chat.009 皮球为什么不弹 蒙寄洲冷哼:“你既然都知道他是个傻子,你还跟傻子一般见识。姜老幺,你脑子被黑洞吸走了?你在华国嚣张跋扈惯了,是不是以为这里的人还吃你们那套?” 齐文还以其人之道:“他一傻子,不小心碰了你几下,你就要拿别人当马骑。在座的各位可都听到了。” 一群人一边笑一边喊:“我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旁边看戏的伤员也都叫到:“是啊,我们都看到了!” “姜白灏欺负残疾人!还要拿残疾人当马骑!” “他还想开除护士长,把护士长丢到前线送死。” “姜少爷好大官威。” “当官的是你爹,不是你,姜少爷。平日里姜家名声还算不错,就你最嚣张跋扈,姜家没少给你擦屁股吧!” “我今天可算见识什么叫一颗老鼠屎败坏一锅粥了。” 姜白灏脸上本就红肿,现在又气得把脖子也涨红了,再加上他为了跟霍峥炎炒“情侣发色”,故意去染了银发,因而,他现在整个跟一个通体发红顶部发白的毒蘑菇一样吓人。 姜管家见大家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赶紧出来点头哈腰各种道歉赔笑: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确实是我们姜家管教不周,希望各位别往心里去,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朝着各个方向挨个鞠躬。 比起来姜白灏染白的头发,姜管家的头发是真实的花白,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帮不成器的小少爷说场面话、丢面子,这下旁人是更看不起姜白灏了。 姜白灏倍感尊严尽毁,他心中不禁鄙夷,这老管家什么意思?这下不就是要强行逼自己承认自己是个胡作非为、嚣张跋扈的人吗?! 这不胳膊肘往外拐吗?!这管家到底是站谁那边的?! 姜白灏气愤不已:“老东西,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去死行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忽地觉得胸口上传来一阵猛力。 登时,姜白灏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狠狠地飞向墙边。 剧烈的疼痛从背上、后脑上传来,姜白灏“鹅”地一下昏厥,整个人软倒在墙角。 李砚凉收回脚,乐呵呵蹦跳: “红皮球,飞呀飞~” 他又拉起护士长的手,问问题时,双目亮晶晶: “姨姨,为什么皮球不弹?” 护士长耐心地拍着李砚凉的手背,像老师一样教导: “小李呀,人皮的弹性不如皮球那样好。所以人被你踹倒墙上弹不起来,下次姨姨给你带一个真正的皮球玩,好不好呀?人是不可以踢的哦,会踢出人命的哦。” “啊……呀……咔咔……他……他啊……他刚刚……” 李砚凉困惑又着急。 护士长耐心等候:“你想说什么呀?” “他……他说……死,他说……去死……”李砚凉说到“死”字时,脸色煞白,面露惊慌,浑身颤抖,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画面,立刻双手抱住头,想找地方藏起来。 霍峥炎一把将李砚凉重新按回怀里: “护士长,辛苦你了,麻烦你带姜少爷去做个检查,如果姜少爷受的伤轻于脑震荡,那就请姜管家带他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今天打扰到了很多人。” 姜管家知道这也是给他二人一个台阶下,赶忙道谢,心中又恨铁不成钢。 姜家继承人的位置,除了直系血亲盯着,还有其他私生子在暗处伺机而动,他好不容易替姜白灏争取到了上位的机会,还说服姜老爷帮他和霍家联姻。 这么一手好牌,却因姜白灏这嚣张跋扈的性格打得稀烂。 姜家和霍家的联姻一旦定下来,如果姜白灏没有及时抓住霍峥炎的心,不说眼前这个傻子,其他继承人肯定会如秃鹫争食一般扑过来,和姜白灏去争这个霍家未婚妻的名号。 可偏偏姜白灏却总是拎不清,到处拿乔。 姜管家觉得此事简直是又头疼又丢脸,赶紧抬起昏过去的姜白灏去找护士长要担架。 护士长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姜白灏: “担架都送到前线去了,我们回程这趟已经没有多余的担架了。我只能派人帮你拖着他走。” 姜管家虽然是alpha,但也毕竟岁数大了,平日里姜白灏又胡吃海喝,都靠抽脂维持身材,现在刚好是胖了一圈的时间,着实有点重,他确实有点吃力,只好同意: “行,反正他也不知道……” 护士长冲旁边两人招手。 两个护士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拎住姜白灏的双手,当着走廊上所有人的面,把姜白灏一路拖走。 一出闹剧结束,旁人心满意足。 霍峥炎抱着李砚凉进房间:“探视时间只有30分钟,他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要怪就怪姜白灏占了你们探视的时间。” 一群人呜呼哀哉,怨声连天:“靠,怎么这样!好不容找专艇过来的!” 霍峥炎小心翼翼地将李砚凉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这里病房虽然满了,但客房没满,够你们住。” “好耶!” 几个人冲到李砚凉眼前。 这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们和记忆中的模样比起来,只是老了点,似乎没有其他更多的变化。 如果他现在是以正常的状态见他们,就可以挨个问问他们的近况,问问他们以前的梦想、想要做的事情都实现没有。 可现在…… 李砚凉傻乎乎地歪着头:“呀……” 他指尖点着每个人。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五只羊。” “羊羊羊羊羊!” 五人面面相觑。 蒙季飞挫败不已:“完咯!全忘了,他不记得咱了。” 闻晟哭丧着脸,“是啊,星爆……以前多意气风发的小帅哥,怎么这样了……” 沈从思叹气:“阿炎,真没有救吗?” 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 蒙寄洲低着头,很不是滋味,“大概没有吧。从来都没有救回来的先例。毕竟那是星爆。” 听到这话,蒙季飞赶忙问: “哥,可是,那些不都是小道消息吗?只是说时间对上了而已,谁知道阿凉有没有经历过星爆!对不对?!你们说呢?” 房间里没有人吭声,只有李砚凉的傻笑声和拍手声。 霍峥炎下巴抵在李砚凉的头顶,温柔地瞧着李砚凉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像哄小孩一样跟李砚凉互动。 “不管有没有,我都会等到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天。” chat.010 过去的 霍峥炎的话,让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 他们一直都没有把担忧说出口,正是因为,李砚凉的父母早就死了,死在李砚凉出事的前两天。 李砚凉现在,只是个孤儿。 如果霍峥炎不管他,他之后,也不可能再回到正常人的世界里,只能在精神病院里或者疗养院里过一辈子。 齐文:“阿炎,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做决定。如果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就得因为这句话照顾他一辈子。未来你还可能为了霍家联姻、结婚生子。你确定要带着他?” “联姻和我没关系。我只要阿凉。” 霍峥炎温柔地在李砚凉的耳边吻了一口,“他是傻子也没关系,傻一辈子也没关系,我有能力让他一辈子快乐无忧。” 蒙寄洲心生挫败,他自诩自己没办法为李砚凉做到这种程度,但他心有不甘: “易感期怎么办?你和他都是alpha,你给他找小o解决?总不能靠抑制剂这样过下去吧!” 霍峥炎勾起唇:“大不了我帮他解决。” 他的目光始终凝视在李砚凉的笑颜上,接着,他低下头,像只宠物一样,下巴在李砚凉的颈窝,用脸颊蹭着李砚凉的颈脖,满眼缱绻,对蒙寄洲的话不以为意: “反正,以前和阿凉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此话震惊四座。 闻晟:“哈?!” 沈从思:“我去!你们当时真在一起了?!真睡了?!他睡你?!你们俩双a恋是真的?!” 蒙季飞:“卧槽。” 蒙季飞无助且同情地扫了眼亲哥。 齐文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有这种奸情”脸。 只有蒙寄洲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蒙寄洲的心碎成陨石带,声音颤抖:“你们……多久了?” 李砚凉傻乎乎地比出一个“耶”,嘴里憨憨地说:“2。” 然后又用左手比:“3。” 接着,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又把两只手递到霍峥炎眼前,似乎在询问:“对吗?” 霍峥炎张嘴咬了口李砚凉左手食指,欢喜:“你们看,阿凉还是有点记忆的。” 蒙寄洲彻底崩溃:“你们之前就在一起两年了?!不是,我暗恋他快6年,上了大学以后都还没来得及表白,你就跟他在一起2年了?!凭什么?!就凭你们一个宿舍!?” 蒙寄洲哭嚎:“我真无语,我真宁愿分化成omega,也不想变成beta!不然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李砚凉失踪后,蒙寄洲也这么不对劲。 蒙季飞一直帮腔,说蒙寄洲只是因为兄弟情难过。 谁知道蒙寄洲也喜欢李砚凉啊?! 还是暗恋! 暗恋6年! 沈从思大受震撼:“我去,不会吧,你也喜欢……唔唔!!!” 闻晟赶紧捂住沈从思的唇,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沈从思你这情商什么时候能涨涨啊!闭嘴!” 齐文用手指不经意地勾勾长发,嘴角上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目光到处扫射,终于在角落里盯到一包抽纸,刚打开,似乎才用了几张,满满当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瞒的必要,蒙寄洲烦躁得抓耳挠腮,最终不得已迎上霍峥炎充满打探的目光,破罐子破摔: “以前是喜欢过嘛!现在只剩执念了,就和你一样,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脑子能不能好!” 他无助又悲伤地看向那副傻兮兮的桃花眼,话里话外全是失落,泪如雨下。 “仅此而已了。” “真的。” “不哭……” 李砚凉像个小婴儿一般,往前蹭蹭,从霍峥炎怀里脱出来,伸手拍拍蒙寄洲的脸。 “不哭不哭……” 蒙寄洲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大院好哥们,两人打小就一条心,一起上下学,一起打电动、一起打篮球,两人从小到大都是校友,上的还是同一所大学。 李砚凉知道蒙寄洲分化成beta的时候,还为他难过了好一会,这意味着蒙寄洲没办法按理想中的道路走向战场,只能走幕后当指挥官和决策师。 那是蒙寄洲梦想破灭的时刻,也是李砚凉第一次看到蒙寄洲哭。 这是第二次。 他不知道蒙寄洲知道自己失踪的时候会有多难过,但显然蒙寄洲已经把心里这些事藏了很久,因为李砚凉从来都不知道蒙寄洲暗恋自己。 说真的,这种时候不难过,那真是没有心。 李砚凉只好趁着这股傻劲给他抹眼泪。 一只手擦不过来,李砚凉想两手并用,可抽手的时候,却发现左手上传来一股强势的力道,死死地扣着他的手指。 李砚凉困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霍峥炎脸上保持着方才的笑容,静静地接受这一切的发生,可被单下的手,炙热又不容置疑,像一个锁链牢牢铐着他。 迎上李砚凉的困惑,霍峥炎依旧只是微笑。 好吧。李砚凉只能抓起被子给蒙寄洲擦眼泪。 齐文赶紧挡下,不知道从哪掏出两张抽纸,转手递给蒙寄洲,“被子不合适,阿凉。” 现在大家都确信了,李砚凉真傻了。 蒙寄洲按下李砚凉的手,转身接过齐文的餐巾纸,别扭地走开,坐到墙角的沙发上擦泪,“你们俩居然早就在一起了?把大家骗这么惨……” 齐文跟过去坐下,手里还端着一包鼓鼓囊囊的抽纸。 看到抽纸,蒙寄洲莫名其妙地瞧了齐文一眼,但没问什么,抽过好几张纸巾,继续哭。 沈从思点头:“是啊,我们以为你们只是感情好呢!” 闻晟笑道:“大学条件好,双人宿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嘛。” 沈从思:“谁猜得到啊!这不俩alpha么!” 其实他说这话有点心虚,因为他就是和闻晟嗑这两人cp认识的。 沈从思拉过板凳,在床边坐下,“这样的阿凉真的好可爱,以前小时候就这样吧!小时候肯定特别可爱!” 沈从思滔滔不绝:“说起第一次见到阿凉的时候还是军训那天。哇,那时候阿凉是真帅啊,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之后他说什么,李砚凉一概没听见,他耳朵就只听到了三个字: “好可爱!” 还有四个字: “特别可爱!” 李砚凉:我可爱你*()!&%……#! 李砚凉摆着手,故意把被子拍到空中,然后瞧准时机,趁机把被子扬到沈从思脑袋上。 “啊!”沈从思慌张地扒拉被子。 闻晟见状,朝蒙季飞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冲上前,用床单包起沈从思。 “你们干嘛!喂!” 病房里,一坨白白的被单上不断往外凸出掌印。 “你们不要过来啊!” 沈从思超怕痒,谁都知道。 闻晟立刻开起沈从思玩笑来,手往沈从思腰间疯挠。 “啊!闻晟!我去你丫!啊!哈哈哈!你丫的,哈哈哈哈哈……!” 李砚凉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幕,哈哈傻笑,顺带拍手。 他们以前就经常这样打闹。 一时间,他竟然有点恍惚,坐在人群里,像是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不知何时,他已经忘了拍手,这时,掌心里传来痒意。 李砚凉猛然回头。 霍峥炎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从来没有移开眼。 坏了,不会被发现了吧……李砚凉一惊。 那种宛如穿透时间的注视,使李砚凉心口有点压抑,又有点震颤,差点下意识叫出这人的名字,唇角张张,又闭上,眉头皱着,似乎有点头疼。 “想起来什么了?” chat.011 好吃吗 霍峥炎声音音量不大,却让病房陷入寂静。 中间打闹的五人也停下动作。 沈从思拍开床单,头发凌乱,却也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去找闻晟的麻烦,反而看着床上的人,眼里多了点期待。 “啊……” 李砚凉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 仿佛要念出两个字,却很困难。 所有人都在等着。 李砚凉知道这是叫他名字的好时机。 他已经很久没有念出过这两个字。 明明“阿”和“炎”两个字分开念都念过很多遍,当它们俩组合在一起时,却如晦涩的魔咒一般难以顺畅地说出口。 李砚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演戏,可他知道自己真的很难把这两个字给说出口来。 好像一旦开了这个先例,那他藏好的所有念想都会瞬间决堤。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霍峥炎那双妖冶的眼眸,还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死死地盯着他。 算了不管了,不一定非得要说话的嘛! 如果这样,会让戏变得更真一点的话…… 李砚凉伸手拉过霍峥炎的颈脖。 霍峥炎瞳孔快速收束。 房间更静了。 沈从思愣愣地喃呢:“卧槽!” 蒙季飞、闻晟微张的嘴都忘了合拢,两人的手搭靠在沈从思的腰间,像静止的照片。 蒙寄洲低语,“草。”他那眼泪才下去一点,现在又一次决堤。 齐文递出抽纸:“诺。” 蒙寄洲飞速扯出来好几张:“呜呜……” 星际游舰刚好经过一片彩色星云,那华光挤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二人身上,一时间,时空好似陷入静止,停滞在了这一刻。 李砚凉已经忘了以前两人是怎样接吻的,如今是半点技巧都没有,逮到什么嘬什么。 毫无演技就是最好的演技,毕竟他一直都不怎么会。 霍峥炎的气息还是这么温柔,好像要溺死在他怀里。 如此想着,李砚凉不禁闭上眼。 主动权被迫交到了霍峥炎手上,李砚凉腰间多了双大手,那手钳制着他的皮肤,好像要将他的腰给捏成薄片。 他只好双手撑在床边,试图用这种方式离霍峥炎更近一点。 霍峥炎的唇好像比印象中更软了,吻技还是这么娴熟,又从哪无师自通了新技巧? 想起霍峥炎的联姻,李砚凉睫毛轻颤,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按理来说,李砚凉不应该感到不爽。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可他竟然还是会觉得不爽。 明明这个人爱怎样怎样,可当李砚凉知道霍峥炎有联姻对象时,他还是会感到难过。 并试图用拙劣且带有疼痛感的吻,来发泄不满。 忽然有人撞开病房门,弄出不小的轰响,门外嘈杂的声音顺势一同冲进房内。 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喊道: “老大,我来啦!” 骆司铭提着一堆好吃的好喝的,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但,他很快发现气氛有点怪。 为什么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瞪着自己? 还有,这两股恐怖且压根闻不到味道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骆司铭的怂怂地放下手,把门关上,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划过,最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霍峥炎。 他听说老大从斗兽场里赎回来了一个武力值极强的傻子,现在正躺病房里,像个嗷嗷待哺的巨婴,于是赶忙带了不少老大爱吃的糕点过来慰问。 打开房门时,他本兴致勃勃。 这意味着他可能多了一个同事,一个可能是傻大个,但很强、很乖、很听话的同事。 可当他看清老大怀里,抱着一个陌生瘦削大帅哥以后,心中的快乐瞬间沉落到谷底。 这就是那个傻子? 为什么长这么帅? 还有,为什么老大这么多朋友都来了? 为什么我看起来好像跟做错事了一样? 骆司铭有点委屈,可当他发现霍峥炎跟李砚凉两人举止亲昵时,心中除了委屈,又多了许多酸楚。 他这些年跟老大出生入死,竟然敌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傻子吗? 他们俩人为什么抱在一起? 骆司铭看着李砚凉的眼神多了不少敌意。 齐文接过骆司铭手里的袋子,出言打破尴尬,“司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这么多?” “哦。”骆司铭低声说,“带了很多点心过来,还有饮料之类的,怕老大想吃东西,吃不着。” 沈从思笑着接过袋子,身影把李砚凉挡住,“这么多,阿炎一个人哪吃得完,不如我们帮他解决解决。” 蒙季飞、闻晟两人也围到茶几边上,“是啊,好多吃的,这给阿炎一个人,起码得吃三五天吧,别浪费了。” 骆司铭本能地觉得这氛围很不对劲。 为什么这几个人,都试图把他和那边的两个人隔开? “好啊好啊,反正下午茶嘛!”骆司铭“啪”一下把手里的三五个大袋子丢到桌子上,趁几人翻食物的空档,抓起一盒抹茶味的绿豆糕,冲到病床边,双手递给霍峥炎: “老大,这是龙井公司最新款抹茶绿豆糕,限量尝鲜款,你要不要尝尝看?” 这是平日里霍峥炎吃得最多的一款口味。 因此,骆司铭本能地认为,这是霍峥炎最喜欢的口味。 “有心了。” 霍峥炎双手抱着李砚凉,完全不打算避讳,他接过精美的包装盒,打开盒盖。 一阵清香而不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李砚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那糕点是做得精致无比,糕体形状是一片茶叶状,连边角的细节都很完美,翠绿色的表面上,还用深色的抹茶粉末勾勒出茶叶的脉络,很是诱人。 修长的指头捏过金属叉,照着一块绿豆糕挖下来一大半,递到李砚凉嘴边。 霍峥炎温柔哄到:“尝尝看?抹茶和绿豆。” 李砚凉“嗷呜”张嘴,把勺子上的绿豆糕一口吞进嘴里,“吧唧”嚼两下,囫囵吞下肚。 香是挺香,就是好像没尝出什么味来……哎,为了演傻子,我真是付出了太多。 李砚凉内心叹气。 好想再吃一口啊…… 那绿豆味还挺香的,抹茶味还没尝出来。 恰好两个味道都是他爱的。 李砚凉眼巴巴地看着另一半绿豆糕。 霍峥炎轻笑着把剩下的一半叉起来,又一次递到李砚凉嘴边:“诺。” 两人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实在是刺眼得很,骆司铭抿抿唇,细声问,“老大,你……你不尝尝看嘛?” 霍峥炎甚至没给骆司铭一个眼神,专注地看着李砚凉嚼绿豆糕,还伸手帮他擦擦嘴角的口水,“阿凉说好吃,那就是好吃。” 霍峥炎:“好吃吗?” chat.012 团宠 李砚凉“嗯”、“嗯”、“啊”、“啊”几下,拍着手点头,示意再来一口。 这一次,霍峥炎直接用手捏起绿豆糕,递到李砚凉嘴边。 李砚凉张大嘴,把小绿豆糕一口吞下肚,但中途受到不少阻力。 霍峥炎的食指和拇指捏着的部分,和整体分离了,于是,他手里还捏着一小块。 李砚凉假装不知道,认真品味嘴里香香的抹茶和绿豆味,不由得觉得这些年他过得简直不要太惨,连吃的东西都这么像猪食。 他都整整三年没吃过甜食了,更别说做得这么精细的绿豆糕。 李砚凉不舍地把最后一口绿豆糕吞下肚,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这时,他忽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两只手指,绿油油的糕点夹在两只手指之间。 也就是说,如果要啃掉这一块,要么霍峥炎直接把绿豆糕推出来放李砚凉嘴里,要么李砚凉直接连霍峥炎手指一起吞。 李砚凉:…… 李砚凉:坏了,怎么感觉是故意的。 李砚凉:你不能自己吃嘛?就这么一小口了?!还喂我?你看你下属都伤心坏了。 见李砚凉没动静,霍峥炎干把两只手指伸到李砚凉嘴边。 李砚凉:……行。 他张开血盆大口,把霍峥炎的指头、连带小糕点一起含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嘬。 再抬眼一看,霍峥炎简直是笑得一脸满足。 李砚凉:……真故意的?! 两人亲密互动,骆司铭心口抽痛。 这么多年来,他都从来没有看到老大这么温柔地笑过! 可他不能当着两人的面发作,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大,我需要跟其他人提这件事吗?” “哪件?” “额……这位……智障人士。” 霍峥炎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骆司铭身上,却没了笑容。 骆司铭忽地觉得背脊有点凉,赶紧低头。 霍峥炎严肃而认真:“这是我的伴侣,你可以叫他李先生。” 李砚凉假装听不懂,搁一旁玩手指。 骆司铭猛地抬头,眼眶有点猩红,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和霍峥炎只是上下属关系,上司的感情关系,他又怎么能掺和一脚?他爱上自己的老大,本来就是一件找死行为。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反驳这件事。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说完,骆司铭转身,压抑着想要奔跑的欲望平静地走到房门前开门,身影落寞又萧瑟,还很狼狈。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骆司铭暗恋霍峥炎,但谁都没有挑明过这件事。 骆司铭是个很不错也很有能力的alpha,只可惜爱错人了。 不知道蒙寄洲是不是共情到骆司铭身上,眼里又变得红彤彤的,自打刚才那些事情后,眼神就没再往李砚凉那边看过一次。 齐文知道好兄弟的心事,只好用手拍拍蒙寄洲的背,“我给他们拿点吃的,你再缓缓。” 蒙季飞也点头,小声说,“哎呀,哥,你想开点。你看,你们要真能在一起,还用等到大学吗?” 蒙寄洲气得差点心梗,咬牙切齿:“你真是我亲弟弟!” 蒙季飞耸耸肩:“实话实说嘛。” “信不信告月姐你又换女朋友了?!” “卧槽!你真是我亲哥!” “来啊!互相伤害!” 李砚凉感觉身上的手抱得有点腻歪,于是,他“啪”一下光脚跳下床,“吧唧”、“吧唧”跑到几人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几人瞧。 李砚凉:饿饿,饭饭,哥哥们喂我饭饭。 蒙季飞、蒙寄洲两人正互殴,要是在用力点,迟早得打得头破血流,可这俩跟商量好的一样,手上收了点力,但都把对方往内伤打。 李砚凉一来,两人就尴尬地收手。 蒙季飞:“他先动手的。” 蒙寄洲:“我没有啊,你别乱说!要说也是你先刺激我!” 李砚凉以前就是两人打架时的调解师。 他的调解方式也很简单,各打一板(物理)。 两人立刻想起了被李砚凉压制的恐惧,一人掏出一枚零食,拆开包装递到李砚凉面前。 “来,阿凉吃东西。” “别管他,先吃我的!” 蒙季飞剐他哥一眼:“这你也抢,幼稚!吃我的!” 李砚凉:你俩又欠揍是吧! 李砚凉装听不懂,自己抓了颗果冻,没拆包装就往嘴里丢。 齐文一惊:“哎,等等!这不能这样吃!” 他从李砚凉手里夺下包装袋,拆开,再把果冻小心翼翼地给挤到李砚凉嘴里。 嚼着芒果味果冻,李砚凉坐在地上,身子前后摇晃:舒服了。 这时,他背上忽然撞到一个暖暖的火炉,转头一看,霍峥炎默默坐在他身后,如把娃娃一样贴着他。 感受到李砚凉的注视,霍峥炎把下巴抵在李砚凉的左肩,默不作声伸手,抱住他的腰。 李砚凉心中诧异万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李砚凉:算了,随意,爱抱就抱。 沈从思这时也拆好了一颗山竹,用小叉子把饱满白净的果肉递到李砚凉嘴边: “尝尝,家里这几年研发的新款山竹,抗病性很强,肉大皮薄籽小果肉甜,还没虫子。” 李砚凉:“嗷呜!” 沈从思:“甜吗?” 李砚凉:“甜甜!” 沈从思:“嘿!我们家这果子确实好,阿凉都说甜!” 闻晟:“巧克力?” 李砚凉:“嗷呜!” 蒙寄洲:“牛肉丝。” 李砚凉:“嗷呜!” 蒙季飞:“焦糖饼干!” 李砚凉:“嗷呜!” 几人轮流投喂。 李砚凉嚼得嘴巴两侧跟个仓鼠一样鼓鼓囊囊: 泪目,3年没吃过好吃的了! 家人们,谁懂啊,泪目! 而且…… 李砚凉用那双清澈的眼眸,认真记录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的神色,还有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么多年了,他的朋友们,还是如此,没有变过。 李砚凉心中有种难言的闷堵。 他早已经过了煽情的年纪,总哭是很丢人的。 可这两天,自打从见到霍峥炎开始,他的胸膛里,各式各样年少时才有的汹涌情绪在快速填满枯槁而冷漠的心脏。 仿佛回到了从前静好的年岁。 就算是用装傻当作表达真实、宣泄情绪的手段,他现在这情绪化的模样,让李砚凉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明明已经……不会哭了。 可看到他们的笑脸,却总有种早该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遗憾。 这时李砚凉嗅到,鼻尖下传来一股好闻的桂花味。 是桂花糕。 他扭头一看,霍峥炎沉默地靠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一块桂花糕,放在李砚凉的唇边。 李砚凉张嘴浅浅抿下一小口,佯装喜悦地嚼着。 霍峥炎也变了。他没了以前的游刃有余和慵懒,没了以前那种天然的亲和力,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却让李砚凉觉得,他离霍峥炎好远。 三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李砚凉心中这些汹涌的潮水,都藏在傻笑之下,房间里,这大团圆的喜庆模样,跟谁人家里过年生了对龙凤胎一般祥和美满。 里头这一幕,难受而刺眼,窗外,骆司铭别过脸,默默地擦掉眼角的眼泪。 为什么,只有他总孤独一人…… 骆司铭低着头,守在病房外。 其实今天霍峥炎没有给他发这样的任务,但…… 他身为霍峥炎的贴身保镖,他觉得自己义务守在病房门口,保障老大的安危。 万一那小傻子暴起,要对老大不利呢?! 等等——! 骆司铭的脑子里炸起一道电光。 这突然出现的傻子,真的很可疑! 还离老大这么近! 就算是3年以前认识过的人,但这3年里,他失踪了这么久,如何能保证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如何能保证这傻子不是老大的仇人派来蛊惑老大的棋子? 真的不是阴谋吗?! 这肯定有问题! 他必须要查清楚!不然老大肯定会被骗! 骆司铭心中警铃大作,提起一口气,转身急促离开,悄然消失在拐角。 李砚凉收回目光。 霍峥炎这下属,是个有脑子的人,今天晚上估计出不去了。 chat.013 卑劣 幸好这次不需要定时汇报,不然就麻烦了。 想到这,李砚凉憨笑着咬下一口齐文递来的焦糖饼干。 短暂的30分钟很快结束。 霍峥炎出言赶人,“他要休息了,你们回吧,想来看他,明天再来。” 几人起身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蒙寄洲蹲到李砚凉身前,盯着霍峥炎幽幽的注视,拉过李砚凉的手腕:“我和我弟先回去处理事情了,阿凉,回华国以后我们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 “你能想起我们来。” 这两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李砚凉怎么可能会忘。 李砚凉演了一阵,然后用断章取义大法,边点头,边说:“来找我~来找我~” 看到他这可爱的样子,蒙寄洲脸上的阴霾散了一半: “阿凉,我们先走了。” 两人起身走到门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 李砚凉玩着手指,没再看他们。 他怕霍峥炎起疑心。 所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只能点到即止。 不管他有多想和这两个好哥们叙旧,现在都不是时候。 这间单独的病房又一次回归冷清,只剩二人,霍峥炎打横抱起李砚凉,坐回床上按铃。 医生及一众护士鱼贯而入,推来小车,上面是准备齐全的敷料,他们正准备给李砚凉换药,就听到霍峥炎说: “我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医生点头,“哎好,那我把使用说明书传到您的设备上。” “嗯。” 霍峥炎把门反锁,走回李砚凉身边,指尖撩开病号服。 苍白的皮肤露出道道狰狞的疤痕。 霍峥炎细心地拆开包装袋,给李砚凉消毒、上药、换敷料,动作娴熟,仿佛早就专门培训过相关的内容,连力道都把握得很好。 李砚凉的自愈能力本就很强,昨天进手术室躺了一天,目前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也在早上愈合,现在只需要换护理药剂及抗疤痕药剂,就可以静静地等待伤口恢复。 中途,为了让戏逼真一点,李砚凉故意装作十分娇弱的模样,表现得很怕疼,又故意找机会乱动,给霍峥炎增加难度。 霍峥炎似乎非常介意他身上的这些伤疤。 实话说,留不留疤他自己是完全不在乎的,他也不明白霍峥炎为什么这么在乎。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霍峥炎的表现如比逼真,却失真得让人恍惚? 这不应该。 霍峥炎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以霍峥炎以前的操作,此时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以试探李砚凉为目的,而进行的表演。 包括哭,包括喂李砚凉吃东西,包括事无巨细的关照,甚至完全忽视下属的感情。 都是为了让外人,或者让李砚凉本人以为,霍峥炎非常在乎他。 又或者,只是在确认,李砚凉到底有没有真的变成傻子,又或者有没有失忆。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霍峥炎自己的目的,所做出的掩饰。 李砚凉早就明白霍峥炎是怎样的人。 他早就对霍峥炎不抱任何期待。 就算他曾经认真而真心地爱过霍峥炎,此时,他已对霍峥炎不再抱有任何“关于未来”与“两人之间存在可能性”的期待。 确实,他很想念他。 但他想念的,是过去的霍峥炎,是在他认清真相之前的那个霍峥炎。 想到那时发生的一切,胸膛里那些因往昔产生的追忆与情绪,又一次在李砚凉强行压制下,变成无情的平静。 对,就该这样。他的心中,理应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曾经再爱,都不行。 他是已死过一次的人。 怎能在阴沟里翻两次船? 这就是个阴险狡诈而卑鄙的小人。 李砚凉如此想道。 霍峥炎终于给李砚凉换完药,又替他穿好衣服。 李砚凉觉得,霍峥炎这下应该能出去,留他一个人清净会了,却意外地发现霍峥炎又贴上床,翻身把李砚凉搂到怀中,死死地将他抱紧。 李砚凉:……? 李砚凉:你这演得也太真了,我都要信了。骗骗我、骗骗大家就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好吧。 于是,他假装困顿,打了个大呵欠,翻身闭眼,试图以这种方式赶人走。 可霍峥炎似乎,打定主意了要耗在这,玩持久战。 过了许久,李砚凉忽然听到身后人那痛彻心扉的喃呢声。 带着压抑的哭腔。 充满隐忍和痛苦。 甚至是懊悔。 “这次……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阿凉。”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傻了……也挺好。不记得也挺好。” “至少,不会再想起以前那些事。” “忘了挺好,只记得我就好。” “主人只需要有小妖精就好。” “别人不重要。” 话语间,腰间环着的双臂变得越来越紧。 李砚隐隐发现,空气变得越发粘滞,他的鼻尖混入了那股愈创木独特的气息。 明明是冷调木质香,却充满压迫感、血腥感。 让人窒息、让人大脑昏沉。 它冲向李砚凉的颈后,又将他包围,狂躁地停留在腺体外,疯狂地找寻着破绽,妄图发起进攻。 身后隐约有抽泣声。 “阿凉……” “阿凉……” “我好想你。” “阿凉。” “我也当真了啊。” “我当真的。” “阿凉,阿凉,阿凉……” “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找了你好好久。” “久到我已经忘记你的味道,忘记你的温度,只记得你的模样。”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有多惊艳。” “记得我曾经为了你疯狂的每一个日夜。” “记得你唇上的弧度。” “还有每一张笑脸。” “还有那时候……”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哽咽、沙哑。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我错了。阿凉。” “我本该可以和你一起承担这一切。” “我没想到你会……” “……好在你还活着。” “这次不要再离开了我了。” “再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他反反复复,像念咒语一般重复着这五个字,好像只要这样做,李砚凉便真的不会再离开他。 过了许久,他不再说这五个字。 与此同时,愈创木的味道变得极其具有攻击性,宛若要占领李砚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角落,封锁他的所有退路。 不对劲!李砚凉想挣扎,却发现动弹不得,心中没由来的感到久违的惊恐。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是omega的信息素强度! 这不可能!s+的omega绝不可能把他压制成这样!最多诱导他快速发热! 绝对不是这种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制! 难道霍峥炎又骗他?! 连这个都骗他?! 霍峥炎是enigma! 血腥的气味冲破了愈创木伪装的表象。 李砚凉绝望地闭上眼。 持续五年的孽缘,竟然到现在还没结束。 他怎么都没想到,霍峥炎还爱他。 只听,霍峥炎唤起了那个让李砚凉记忆尤深的称呼。 “主人。” chat.014 五年前 “主人。” “小妖精又被逮住啦!” “哼,主人坏。主人总是不让小妖精赢。” 李砚凉睁开双眼。 他很久没有梦到过去了。 那是过往的泛黄的记忆,惊鸿与芦苇的短暂相遇,是童年时的年少无知的游戏。 他还记得有个美丽而双目失明的人,曾与他共度过年少时懵懂又荒诞的半个月。 像是进入了魔幻而奇妙的奇迹沙丘,里头充满了各式各样新奇的未知。 但现实是,他本以为两人会这样相处许久,直到有一天,家门口停了五辆黑车,他们把那个人带走,至此,他的月光再无音讯。 李砚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开学的第一天早晨,梦到过去。 想起那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玩伴。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打算告诉过他,他叫什么。 至于称呼,只是他们俩一次无意中玩起来的游戏。 胸口中的闷堵依旧,李砚凉想起她的笑容,还有她离开时的平静,他便不由自主地想: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过得怎么样。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指着随手翻开字典,随手指着一个词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砚凉如实回答:“妖精。” “那这个呢?” 他又随手翻开另一页 。 像是天注定的答案,李砚凉一愣,如实回答,“主人。” 他关掉字典,笑颜如花,对着李砚凉说道,“那我是小妖精,你是主人。” 于是,他红着脸便入了他的圈套。 至今难以忘怀。 说到底,其实李砚凉不知道他到底是他还是她,只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一直以为他会是个漂亮的omega。 李砚凉对此,也不过只是猜测罢了。 他恳求管家为他寻找她的下落,寻找那五辆黑车的来处,却怎么寻都寻不到结果,无疾而终。 李砚凉很后悔,如果他当时执意报警,他是不是还能听到他的消息,是不是能知道他是否安好? 明明是开学的第一天,他觉得心中如此烦闷。 他本该感到激动而兴致勃勃。 李砚凉的父母,一个是omega,将军,李墨,一个是beta,指挥官,萧然。 两人平日里工作极其忙碌,一旦开始专注于战况,便是好几个月甚至两三年都没办法给李砚凉打回来哪怕一个电话。 所以,他早早地养成自力更生的能力,发展到现在,本该服务于他的管家,也成了他的亲人,而他自当是为亲人做早餐。 这件事本该是管家做的事。 “杨伯,我去上大学了。” 今天是大一们新生该去星科大报到的第一天。 看到高大帅气的李砚凉穿戴整齐,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欣慰地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遇到寄洲和季飞那两个人,记得帮我向他们问好。记得跟他们说考核好好考,到时候过年了给他们准备枫糖炸鸡翅吃。” 蒙寄洲和蒙季飞是他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好兄弟,是玩伴。 三人约在常去的图书馆门前见面,蒙家的车顺带接李砚凉一起去上学。 蒙季飞一看到李砚凉,就夸张地喊了一声:“哇,凉哥你今天真帅!超帅!” 相比起蒙季飞的激动,蒙寄洲显得有点异常落寞。 李砚凉关心道,“你哥怎么了?” 蒙季飞一愣,“哦,他,他啊……他分化结果出来了。” 结果? 看表情,可能结果不是很理想。 蒙寄洲眼角红彤彤的,他回头解释道,“我分化成beta了,阿凉!只能选别的院了,我成绩上不了指挥院,如果是alpha,说不定还能跟你同院呢。” 李砚凉安慰道,“没事的,殊途同归,如果你有志向,之后毕业了还能再考一次呢。对了,杨伯让你们好好表现,不然今年年底没枫糖炸鸡翅吃了。” 蒙寄洲一听,急了,“啊?!那不行!这是每年的保留项目!这不行这不行!” 蒙季飞立刻用手肘戳蒙寄洲的肚子,“凉哥安慰你呢,哪年杨伯不给你做枫糖炸鸡翅啊?” 蒙寄洲:“万一今年就不给我吃呢?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争取在beta区拿第一!” 李砚凉偷笑,没想到这激将法还真成了。 星科大的大门落在两侧一人高的混凝土台基上,全纳米材料的柱体扬起完美的曲线弧度,它朝空中飞扬着,左右两侧各托举着一颗闪烁着蓝光和雾气的彩色光球。 光球里头星辰闪耀。 两颗球中间,不断闪烁着全息投影。 大门的牌匾一会从中式木构建筑楼牌变成精致的群英石雕,一会从科幻满满的白色纳米牌匾,变成充满紫色能量的圆形旗袍,一会又长出了黑色的哥特式尖角,上边站立着蝙蝠,一会一个又一个3d虚拟动漫人物手里举着校名涂鸦牌匾朝底下的新生问好。 气派宏伟的校门口下,熙熙攘攘。 李砚凉以城南一中全校第一、且超越第二名整整150分的成绩,考上了金市乃至全国最好的大学,星际战术科技综合大学。 别的不说,星科大的考核是相当严格。 大一的军训虽然简化了,但增加了分数考核制度,300分满分,考不到180分的人,会被刷走调剂到全国各地的其他学校,相当于做了第二次筛选。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星科大会安排一次真正的实战演习,这也是保送到指挥院的关键节点,相当于第三次筛选。 到了保送的时候,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筛选。 能在这么多次筛选中存活下来的人,基本上,能算作精英中的精英,但到这,都还不能上战场,还需要经过至少3-5年左右的训练,才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alpha。 才有资格为国捐躯。 李砚凉发誓要成为父母那样的人,他也知道前路不易,自然更是小心谨慎,连行动都比平日里更低调。 但哪怕如此,他这高挑且在人群中一骑绝尘的样貌,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进校门前,他忽地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种莫名的窥探感。 回头一看,一辆黑车停在马路对面。 李砚凉皱眉。 又是黑车。 看车牌,都是没见过的陌生车牌号,看车标,没有车标。 但从轮胎和车身各个的细节,能感觉到这车不便宜。 而且,和童年时见过的那些黑车,很像。 “阿凉?看什么呢!” 远处传来蒙寄洲的喊声。 难道是想多了?李砚凉回头,去追蒙氏兄弟二人的脚步。 远处黑车上。 “少爷,咱们要不要等人少点再进去?” 霍峥炎抿着唇微笑:“我要跟他一个宿舍,去找人安排。” “少爷指的是……?” “刚刚那个。城南一中今年的第一。姓李。”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请少爷放心。” chat.015 野鸢尾 霍峥炎关上车门,走近门口时,引来无数人侧目。 那潇洒又高挑的优雅身材,往那一站,具有天生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靠近,又大声赞美。 人群因他的出现哗然。 “哇,他长得好漂亮……” “好高啊,得一米九吧!是模特吧?”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眼睛就好了。” “我的天,他嘴角这笑容是天生向上的弧度,还是他真的在笑啊?” “听说是城北的。” “啊?城北的嘛?你不是住城北?他哪个学校的啊,你知道吗?” “不是城北的吧,城北所有学校的帅哥我都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我肯定印象深刻,但他我真没见过。” “今年帅哥可真多!” “长这么妖孽,到底是a还是o?” “希望他是个omega,这样我就有机会了嘿嘿……” “得了吧,我觉得他一拳能把你打爆,你也不看看他的臂围。” “用信息素试试?” “你不要命啦?想被退学?” …… 由于不同学院,李砚凉此时已经和蒙氏兄弟二人分开了,在机器上填宿舍单,等着系统自动给他分配宿舍。 他感觉身旁多了个影子。 周围变得十分吵闹。 “你好。” 是一个很好听的腔调,让人如沐春风。 李砚凉抬头,迎上了一双妖冶的星眸,那嘴角噙着笑意,笑盈盈地瞧着他。 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男人。 跟自己差不多高,头发不似李砚凉的蓬松碎发那样坚硬,而是柔软黑亮、轻盈落肩的质地,中分的刘海顺着脸型别在耳后,随着后脑落下的狼尾一同散着,风动时,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灵动光影。 几束挑染成蓝紫色的发尾很是吸睛。 眉峰收束,略淡,睫毛很长,眼尾上钩,有点鹰眼的轮廓,却因笑意和卧蚕的弧度让人觉得他像一只总是保持着微笑的狐狸,高挺的美人鼻十分立体,让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带着点鹰钩弧度顺着收窄的鼻翼往下,薄唇轻抿着,而唇角上扬,下巴小巧而窄。 这让他这张扬的外表,显得莫名地内敛而神秘。 李砚凉眼神落在那张唇上,他有种感觉,这张脸也许还不如他的手掌大。 按理来说,这种脸型配上这高挑的身材会很不协调。 奈何此人的骨相过于优越,头身比实在是完美,完全没有任何观感上的不协调,再加上他的身材并非是粗野的肌肉型,有点瘦,这让他充满了清透美少年的气质。 也怪不得旁人见了他都惊叹他的美貌。 要不是那双眼给李砚凉的感觉太勾人、太重欲,李砚凉甚至会以为他是个天上下来的谪仙。 但李砚凉总觉得奇怪。 他觉得,这大美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太有攻击性了? 那是种狩猎本能。 顶级狩猎者,都十分具备领地意识,一旦实力接近的对手靠近,就会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容貌。从刚才开始你就在盯着我的脸看,已经……” 霍峥炎低头看看表。 “已经超过30秒了。” 李砚凉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他总不能说,你确实长得特别好看吧? “你也好。” 李砚凉礼貌回复,但并不想跟他认识。 直觉告诉他,此人不是善茬,是个漂亮的危险货色。 可眼前偏偏多了一只立起来的手掌,“霍峥炎,贵姓?” 既然都这样了,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这手掌,皮肤白皙,没有任何粗糙的皱纹,皮肤很细腻,指头和掌根泛着淡淡的粉红,瘦削而骨节分明。 可是虎口还有掌心的的茧,让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个花瓶。 “李砚凉。” 手上是温热的触感,皮肤果然如他想象的那般细滑,李砚凉正打算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死死捏住了自己的掌心。 李砚凉挑挑眉: “你什么意思?” 霍峥炎故意把李砚凉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扯了扯,高李砚凉一点的脑袋微微凑上前,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他低声问,“你是alpha?” “昂?”李砚凉不悦地压着眉,“知道就放手。” “快易感期了?好好闻的花香,野鸢尾?”霍峥炎故意往李砚凉耳边喷气。 李砚凉很难适应这种亲昵的举动,从小到大,他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和任何人玩暧昧,也从来都不早恋,因为他的精力都放在争夺第一去了,没有任何时间搞这些。 霍峥炎这种行为,让他很烦躁。 李砚凉一直是个很有包容心的人,可他却没什么好气: “放手。你很不礼貌。” 李砚凉即将到易感期,所以最近一直在用防护型信息素挡着腺体,避免被那些个不要命的疯狂小o偷袭。 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 这防护型信息素,寻常人根本闻不到,就算凑近了,也很难嗅到是什么香型。 但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能够从李砚凉身上感受到隐藏的敌意和攻击性,所以都下意识绕道走。 而眼前这人,能闻到他身上放出来的防御型信息素,这足以说明,这人的实力可能跟他势均力敌,都是alpha。 霍峥炎的嘴角始终勾着笑意。 “我喜欢你身上的花味,alpha拥有花味信息素,真的很少见。甜而不腻,很好闻。” 像李砚凉这种食物链顶端的人,边界感一直很强。 说他的防御型信息素好闻,简直像是在不经同意越过雷池跟他调情。 这种行为对于李砚凉而言,跟猥\/\/亵差不多,是践踏他的雷区了! 而且,这人还捏着他的手呢! 捏着他的手,跟他说“你好香啊”! 就算长得漂亮,也不能这样持靓行凶吧! 霍峥炎往前迈进一步,跟李砚凉再次拉近距离。 “我好看吗?” 热气喷洒在耳边,李砚凉心生强烈的危机感,他甚至能感觉到虎口上的拇指正在放肆地抚摸、揉捏他的皮肤。 他不悦地盯着霍峥炎的眼眸,低声警告。 “放手,不然演武室见。” 演武室,是这学校专门给意见不合又信息素暴躁的人准备的“打一架”场所。 “好凶~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不喜欢~” 霍峥炎这才松手道歉。 可他脸上的笑意让李砚凉明白,这丫是没有半点歉意。 李砚凉总觉得这人实在是很傲慢——带着公子哥、上等人气质的天然傲慢。 这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不想跟霍峥炎有任何交集,所以,他不再纠缠,转头盯着仪器,急着把寝室的问题解决。 但今天的操作系统好像特别慢。 难道是今年新生人太多了? 李砚凉站在机器前耐心等待。 这时,两台机器同时响起。 李砚凉:? 隔壁的为什么这么快? 李砚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只当这是巧合。 他拿出打好的入学单子,掏出凹槽中落下来的宿舍磁卡,扭头想走,身后却又响起霍峥炎的询问。 “你哪个宿舍啊?” 实话说,这声音确实好听,前提是别用这么贱的语气的话。 李砚凉侧目,“这你也要关心么?” 霍峥炎耸耸肩,“万一是舍友呢?” 李砚凉想,再巧合总不能这么巧合!他低头看了一眼:“6602。” 念完他就往前走,完全没有打算问身后人住哪个宿舍的想法。 李砚凉拉着行李箱,径直往宿舍走。 电梯门打开,6楼里头只有四间房,但是个l型走廊。 “6栋,6楼,602……” 坐电梯一路到顶层,李砚凉顺着走廊走到了最里头,在尽头处停下。 “靠,602居然是最里面一间,601竟然是全景花园咖啡屋?” “603……” 李砚凉外头看了一眼:“啊?储物室?” “嘶……” 怎么怪怪的? 这房间不会死了人吧?为什么孤零零的? 那604是什么? 李砚凉把行李放602门口,走到604,一看,竟然是个小型图书馆。 除了602,门全是玻璃门,感应门自动开启,随意进出,装修精美,十分舒适。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哪间高级公寓。 “……?” “环境这么好的嘛?不是4人间吗?!” “难道是成绩太好,分到好宿舍了?” 李砚凉困惑地走回602门前,用电子卡刷开房门,接着他听到电梯开门时特有的提示音。 咦?室友来了? 李砚凉刚把行李箱打开,又跑出门。 舍友是谁呢? 实话说,他还挺期待的。 直到他看到那张笑盈盈的妖冶双眸。 chat.016 室友 他的脸瞬间垮了:“你不会也住602吧?” 霍峥炎抿着唇,温柔问,“怎么?你也住这里?这么巧?” 李砚凉:“……” 他咬牙切齿:“啊,挺巧。” 他烦躁转身进房间。 怎么会这么巧? 宿舍虽然挺大,里头还有两个单间,看到指纹锁,李砚凉松了口气。 李砚凉对着客厅里的霍峥炎,冷声道,“你住你的,我住的我,咱们俩最好别互相打扰,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说完,他头也不回甩上自己的房门。 落锁声。 霍峥炎低声笑,伸出小拇指,按在房门上开锁,哼起小曲。 晚上。 李砚凉去洗澡,顺便洗抹布。 下午他好好地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他手里这块抹布跟刚从古墓里发掘出来的古董一样黑,不洗不行。 刚开门,身边多了个黑影。 李砚凉抬头,不悦地望向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公子哥,“出去!” 霍峥炎:“我要刷牙。” “等我洗完抹布再说。” “洗手间这么大,你这么霸道?这里明明可以站两个人。” 霍峥炎看他瞪着眼不说话,软声笑:“我刷牙影响你洗抹布?” “……”李砚凉烦躁地往旁边站过去一步,不想理他,手里搓着抹布,试图把它给搓烂。 “你跟它有仇?” “关你屁事!”李砚凉故意把干净抹布上的水抖到霍峥炎身上,“出去,我要洗澡。” 霍峥炎灵巧避开水渍,站在门前,笑盈盈:“都alpha,你怕什么?一起洗澡而已,不行吗?” “不、行!” “没得商量?” “滚!” 李砚凉咬牙切齿,把霍峥炎推搡出门,摔门、反锁,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什么人啊?! 没点羞耻心?! 站在淋浴下,李砚凉打泡沫的时候,烦躁得想打人。 以前住4人间的日子,多和谐啊!每个人都是好兄弟,都很尊重对方的隐私。 这姓霍的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这么没礼貌? 公子哥都这么没礼貌? 还是他就故意这样做?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特别没家教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霍峥炎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但明天还要军训,他没时间和这人纠缠。 调节好情绪,李砚凉挑了个架子,把自己的沐浴露、洗发露、洗面奶,还有精油等等用品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个角落。 用10分钟洗漱完毕,李砚凉顶着一头湿发,穿着一条清爽的白色球裤,脖上挂着浴巾,站在洗手台前。 在雾气中,镜子上遍布朦胧,只能看见镜中人模糊而硬朗的五官,完全看不清白牙,他不得已伸手把白雾擦干,对着镜子认真刷牙。 妈妈说刷牙要仔细,不然牙缝中会有黑线,容易长蛀牙。 李砚凉张嘴,盯着每个牙缝仔细刷着。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那声音懒洋洋的。 “开门。” 李砚凉:“……” 他咬住牙刷,嘴里还含着白沫:“你再等会。” “急。” 李砚凉:“……” “实在不行,你刷你的,我放我的,都是a,不要紧的。” 李砚凉抗拒地吼道:“要紧!” “哦,你喜欢紧的?” 李砚凉气不打一处来:“刷个牙你也开皇腔?低不低俗?!你恶不恶心?” 烦死了,连牙都不能好好刷。 李砚凉只得赶紧把白沫都吐掉,简单漱口,盯着一脸暴躁拉开门,对着门外那张欠扁的笑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回宿舍。 吹好头发,李砚凉卷起毯子躺好,盯着天花板,心中烦躁不减,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霍峥炎那张欠扁的笑容。 真想给他一拳!没礼貌! 李砚凉掏出手机,去学校超话找了个人多的bot匿名提问。 #超讨厌的人是舍友怎么办?# 回答1:换宿舍。 回答2:还能怎么办,给他办了? 回答3:忍着。 回答4:实在不行,打一架吧,说不定打着打着打出感情了就睡一块去了。 回答5:哎呀,退一步海阔天空,口角上的矛盾,不是利益纠纷,没必要撕破脸皮嘛。 回答6:演武室见,谁输谁丢人。 李砚凉:……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换宿舍吧,好像这个最省事。 可是要什么理由呢?他总不能直接跟辅导员说,这人想跟他一起洗澡,所以他想换宿舍? 啧,总觉得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确实是两个alpha一起洗澡而已,好像也没什么。 李砚凉突然大惊。 他怎么回事,为什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他从来不怎么讨厌别人的啊? 这次是为什么? 难道…… 李砚凉猛然从床上坐起。 遇到真对手了! 突如其来的激动驱赶走睡意。 不对! 不行,不能再想了,得赶紧睡,明天还要军训。 李砚凉赶紧闭上眼。 星科大历年都有在军训结束后评出一个优秀新生代表的传统,李砚凉必须把这个第一给拿到,等父母出差回来,看到他拿了第一,肯定会很高兴。 这下他就能证明,自己不仅仅只是城南一中的第一而已,他还能在全国最优秀的一批学子里登顶,指不定还能成为父母的战友。 霍峥炎?呸。 不理不理不理。 李砚凉抓过小毯子,闷头睡觉。 早上他起了个大早,稍微打理一会就去晨跑了,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军训上操时间在7点半。 现在天刚亮,他跑十圈回来还能顺带吃个早餐。 宿舍里有厨房,设备齐全,一会他正好能去看看学校后门,听说那边是比较接地气的便民菜市场,李砚凉打算去那边买个菜回来自己做。 毕竟时间这么早,食堂都没开门,早餐也只能自己解决了。 等到他买好菜回到宿舍时,刚好5点半。 两人的房门是对门,李砚凉回房间拿换洗衣物去洗澡时,往里头扫了一眼,霍峥炎的房门开着,人已经不在宿舍。 里头非常整洁,东西整齐码放好,完全没有任何混乱感,甚至比李砚凉的房间还要干净。 他其实不算特工整的人,房间里东西其实放得挺随意的,但胜在爱干净、爱打扫。 可霍峥炎这房间,整洁得跟样板间似的。 看着“样板间”,李砚凉疑惑,这家伙也起这么早? 还以为是个傲慢懒惰且生活不能自理的公子哥。 毕竟霍峥炎给人的气质相当的慵懒,特别像从小到大都走后门拿学历的那种浪荡富二代。 以他对各个公子们的了解,公主少爷们家里都配有经验老到的保姆,专门负责把他们的衣物、物件按主人的习惯摆整齐。 这类人,一般是不做家务的。 难道看错他了? 可是他起这么早干嘛呢?难道也是去运动? 不对,我关心他干什么?我有病? 李砚凉烦躁抓抓层次感极强的碎发,因自己的想法而打了个寒颤,赶忙冲进洗手间,开凉水把身上闷闷的汗水给冲走。 他熟练地做好一碗肉酱面,快速扫荡干净,洗好碗,收拾东西,时间刚刚好,正好提前5分钟到班里的集合地点。 李砚凉选的战术综合专业,蒙寄洲、蒙季飞二人选的商科和金融,三人分别去了不同的院系班级。 李砚凉一看集合点的人,零零散散,没有一个脸熟的,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奈何他也不太爱主动跟人结交、打交道,干脆就自己找了个花坛,放好东西就坐下。 眼前忽地多了块阴影。 “早~”霍峥炎低着头跟他打招呼。 李砚凉:“……” 李砚凉:“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对舍友这么冷淡吗?好伤心。” 霍峥炎脸上委屈屈的模样,让李砚凉一阵恍惚。 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个小媳妇一样? 李砚凉天然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又护短,眼前这人一卸掉傲慢,就让李砚凉心头舒坦不少,可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这人不是善茬,万一这是装出来骗他的呢? 他只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不是针对你,我对谁都这样,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请你保持社交距离,往后退。” “哦?”霍峥炎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却笑着往后退半米多,“这样?” “再退。” 又半米,“这样?” “再退。” 又半米,“够了吧?” 李砚凉终于觉得身上那种压力感全卸掉了,舒适点头,“嗯,以后不要靠近这个距离以内。” 旁边,有不少人也到早了,都看到了他们俩之间的互动,悄悄站附近吃瓜。 二人的照片早在学生群里传疯了,如今见到真人,不少人想上前搭讪,可看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谁也不敢靠近。 再加上听到李砚凉说的话,那更是只能保持距离了。 “李砚凉真的好酷。” “好想要联系方式,但我不敢……” “算了吧,感觉很凶……” 闻晟悄悄走到这1米半的半径圈边,好奇出声:“那你军训怎么办?” 旁人这才想起来,是啊,列队的时候,不得手臂贴手臂站着么? 李砚凉看向闻晟,刚才对霍峥炎的不爽还留在眼里。 这是个差不多1米8左右的少年,干练的寸头,脸颊轮廓有点方,似乎是个娃娃脸,五官端正,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笑露八齿,还有点可爱。 闻晟以为自己冒犯他了,赶忙说道,“我叫闻晟,初次见面,你好。” 看到新同学这么耿直,李砚凉指着霍峥炎爽朗笑道,“我只针对他而已。” 闻晟一听这话,心想,你刚才不是还说…… 闻晟一屁股地坐到李砚凉旁边,和他并排坐着:“你们有仇啊?” 李砚凉眯着眼,看向一米开外,指尖,霍峥炎的笑容变得深邃,让人难以理解,李砚凉转头对闻晟解释:“天性不合,你懂吧。不是所有人都能成朋友的。” 闻晟试图理解:“天性不……” “是吗?”霍峥炎打断闻晟的话,嘴角的笑意渐冷,“你是说和我天性不合?” chat.017 妖艳 李砚凉:“啊,不然呢?和他?” 沉默在蔓延。 吃瓜群众们低语。 “卧槽,完了,打头一天火药味就这么重……” “这得打起来吧。” “迟早得去演武室。” “但他们的颜值都好高,看起来也不是这么冲的性子啊?” “因为什么事结仇了吧?” “谁知道呢,万一呢?昨天不是有人在评他们俩颜值谁高?” “大概是较上劲了?” “有这个可能。” 霍峥炎微笑着,又满眼深意地扫了眼闻晟,扭头就走。 这笑容和打量,让闻晟打了个寒颤,他小声问李砚凉,“你叫什么啊?” “李砚凉。” “你跟他之间怎么这氛围啊,他抢了你的omega?” “……你真能联想。不喜欢他那种见人就贴上来要信息素闻的行为。” 远处树下,霍峥炎正凑在一个alpha脖后,轻嗅了一下,旋即又与那人有说有笑。 李砚凉:“诺,就这种行为。” 对于李砚凉而言,腺体是很敏锐的身体部位,是隐私,霍峥炎这种行为,效果等同于见人就问:能不能闻一闻你的胸\/裆。 很是……不要脸。 “可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闻晟挠挠头,他又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吐槽,“你们俩肯定有情况!” 但李砚凉只听到前面那半句。 可就是这前半句,把李砚凉说懵了。 “啊?” 他又看向远处树底下。 “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闻晟的话在耳边响起。 是吗?他怎么看不出来? 霍峥炎随意往那一站,就像演偶像剧一样,好像随随便便就能吸引一群人簇拥。 再加上他笑容亲和,很快和人群打成一片。 还时不时引起阵阵欢笑声。 简直是天选海王!顶级中央空调! 喜欢?神金!谁要他喜欢?! 李砚凉咋舌,“别了吧,同a。” 不会有学校冒着出事的风险把a和o放在同一个宿舍,谁也不想找麻烦。 能住到同一个宿舍,那就说明霍峥炎肯定是alpha。 至少体检单上得是。 “也是……”闻晟望着远处,还有点嫉妒,言语中酸酸的,“哎,阿炎确实很受欢迎。连旁边的omega都围过来了……” 李砚凉没说话,他总觉得霍峥炎是故意选他对面站着的。 这本跟他没什么关系。 霍峥炎?想站哪,就站哪! 他管不着,他也不想管。 可他却觉得,霍峥炎时不时投来的“友善”笑意充满挑衅和敌意,很是刺眼。 更何况,他脑子里竟然冒出了一个非常…… 不太好的词。 李砚凉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耻且懊恼。 他怎么会觉得,霍峥炎是个妖艳贱货呢? 明明霍峥炎那乌黑落肩发长而柔顺,面庞也十分顺眼,妖冶的眼眉充满半阖着的懒散,剑眉舒展,鼻梁直挺,山根高而曲线完美,薄唇也经常噙着笑意。 是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温柔明艳”的色泽,又有种翩翩公子哥暖男的气质。 按理来说,如果霍峥炎是omega,那这就该是李砚凉喜欢的那类型。 可李砚凉就是觉得他妖得很。 祸国殃民的那种妖。 充满压迫感的妖。 还有点邪恶。 每次霍峥炎抬眸看向他的时候,李砚凉总觉得那人在……诱惑他? 就像恶魔在看他的猎物。 他甚至会有种荒诞的妄想,要是他以后找到的对象,有霍峥炎一半的美貌,他就死而无憾了。 不对!这不是把别人当成霍峥炎的替身了么?! 他竟然……不行,绝对不能是霍峥炎,这人让他天然地感到排斥,感到讨厌。 李砚凉惊诧无比地把刚才的想法快速抛到脑后。 蛊!绝对是蛊! 这男人绝对是蛊毒! 难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感觉到了这点? 其他那些人,都察觉不到这人很可能是个坏种? 他烦闷地别过眼,试图用地上斑驳而美的阳光转移注意力,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他坐立不安。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依稀能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总时不时落到身上。 李砚凉佯装发呆,假装感受不到那股注视。 又或者…… 只是错觉,真的只是错觉,如果回头看了,万一那人没有在看他,岂不是…… 李砚凉抿抿唇,想到那种意料之中的失落,他的睫毛轻颤了好一会。 时间点点流向集合,听到吹哨声,李砚凉跟着闻晟起身走到教官身前。 好奇、期待、紧张,藏在人群之中,藏在每个人的眼里。 他们与其他学校的学生有区别,区别在于,其他学校的学生可能会讨厌甚至抱怨军训,但是他们不一样。 因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他们都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子,是星科大的学子。 星科大军训的流程与其他学校不同。 其他大学基本上,都是让学生顶着烈日站军姿、练基本的口令、练操,让学生们这样度过大半个月直到结束。 这种简单的适应流程,在星科大里简化成最干练的流程,只占前三天,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模拟战场,能让所有人都进入到一个线上副本里,在线上以游戏的方式完成军训。 这相当于,除了前三天需要到线下操场集合以外,其他时间都可以躺在宿舍里跟室友们“打游戏”。 但这场游戏是有死亡和积分排名的。 死亡后可以重生,但死亡模拟真实的感受,会让人产生濒死体验,虽然削减了50%的痛感,但依旧会很疼。 按照往届的学生反馈,真在游戏里死的那一刻,还是很吓人的,而且死亡会扣积分,能不死,就最好不死。 而且,排名会影响第一年的奖学金及补贴档位结算,与正式课程里的学分绩点等效,如果未来想要保送到星际指挥院进修,那最好在这场军训里表现得好点。 不然到时候再考试,可就难上加难了,届时,可是除了学生以外,还有不少社会上的人参与考核,竞争压力可是陡然上升。 李砚凉觉得,以他的实力,拿保送肯定没问题,但就像他和蒙氏兄弟说的那样,他不能掉以轻心、轻慢自大,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来自全国的高材生吊打。 教官让所有人按照高矮列队。 第一高霍峥炎,190cm。 第二高李砚凉,188.9cm。 依次往下排。 排好后,李砚凉极其不爽地瞪了眼左边人。 就2厘米! 仅仅不到2厘米! 霍峥炎目光平静地直视远方,嘴角依旧是上扬的弧度,看向李砚凉的目光很是戏谑。 李砚凉烦烦地移开眼。 绝了,从身高上就变成第二了。 啧。 烦。 明明只差一点点,但就是比他矮。 没办法,谁让霍峥炎9打头,他8打头。 要怪就怪成年以前少吃了几口红烧肉和排骨吧。 想到这,李砚凉默默地挺挺胸,又用力把脊椎绷直。 李砚凉:哼,现在感觉差不多高了。 后面的人:咦,前面大帅哥的头发好像往上高了半厘米。 还是后面的人:刚有风吗? 依旧是后面的人:问题不大,可以靠两人的体型挡太阳,嘿嘿。 熟悉的立正稍息喊口号流程一套下来,每个人身上的都在往外冒热气。 顿时,操场上混杂了各式各样的信息素和汗味,简直堪称露天香水实验室,alpha们躁动得差点群体暴动。 休息时间,学生会的学生过来发信息素隔离贴。 a和a的信息素彼此之间天然排斥,李砚凉被熏得头晕。 星科大只安排3天的线下军训实在是太明智,不然,让他这种本身就对其他人信息素很反感的alpha,在这种环境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那真的是要命了。 信息素的味道会随着汗水的气息排放到空中,就算李砚凉这种克制得很好的人,都难以避免挥发出自己的味道,更别说其他不太擅长控制信息素的人了。 灼灼的烈日晒得让人头晕。 这时,他左侧传来一股清凉的愈创木气息,很特别。 那气息破开混杂的信息素群,悠然飘到鼻下。 谁的信息素,为什么这么好闻?还没有任何攻击性。 好像这一瞬间掉到山泉里了,完全驱散了大太阳带来的暑意。 是哪个omega的? 他好喜欢。 chat.018 味道 这时,李砚凉的左侧经过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从一行alpha面前路过。 沈从思包着几箱备用信息素隔离贴,朝着帐篷下走,中途绕过队列时,敏锐地发现一道目光紧跟着自己,他回头对上了李砚凉的眼眸,脸一红,赶紧走开。 直到他放下箱子的时候,他回头,发现李砚凉还在看他。 “从思,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沈从思摇头,“没事,晒的。” 他下意识摸摸脖后的阻隔器,心想,虽然是敏感期,但星科大生产的阻隔器科技水平很高,不会泄露任何信息素才对,刚刚那个alpha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是气味散开了吗? 不对啊,如果是气味散开了,其他人应该也能闻得到。 沈从思赶紧拉着朋友躲到角落,“小樱,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小樱凑过去嗅了一下:“嗯,有。” 沈从思大惊失色:“啊?那我要换阻隔器了!” 小樱偷笑:“全身一堆alpha的臭汗味。放心啦,没有草莓味。” 沈从思松了口气,又嗔羞,“你就吓我吧!别逗我,这不好玩。” 草莓味?李砚凉收回眼。 那是谁的气味? 源源不断的愈创木气息简直是沁人心脾。 李砚凉急切地想知道这是谁的味道。 左侧…… 李砚凉抬眸。 霍峥炎眨眼,“怎么了?我的好舍友?” 李砚凉:…… 李砚凉:这眼神怎么这么欠扁。 不过……难道真是霍峥炎的信息素味? 李砚凉对霍峥炎勾勾手指:“你过来。” 霍峥炎摇头:“不要。” 李砚凉:? 霍峥炎:“你不是说让我离你半米远吗?” 李砚凉:“……你是这么守规矩的人?” 霍峥炎点头,又往左侧蹭过去一个身位:“我是啊?” 李砚凉:“……” 想打人。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好闻的气味散掉了。 一点残留都没有。 李砚凉腮帮紧紧,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这时,眼前出现一张阻隔贴。 捏着阻隔贴的是一只娇软光滑的手。 沈从思羞怯地笑了一下:“同学,这是你的阻隔贴。” 李砚凉左侧的alpha们:?不是,区别对待是吧!为什么刚才就只是把阻隔贴丢我手上就跑了,唯独叫李砚凉同学? “哦,谢谢。”李砚凉接过阻隔贴,赶紧贴到脖后。 见李砚凉没别的表态,沈从思有点遗憾,又走到霍峥炎面前,“还有你的。” 霍峥炎冲他露出好看的微笑:“谢谢你,你真好。” 这笑容让沈从思如沐春风,耳根发烫,“哪里哪里,应该的。” 李砚凉斜睨着眼,两人互动让他心中莫名烦躁。 发到闻晟面前时,沈从思觉得闻晟有点眼熟,脚步顿住,给他递阻隔贴:“咦,同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闻晟:“嗯?是吗?可能吧。要不要加……” 沈从思从他面前飘过去,发下一个。 闻晟:“……???” 闻晟:什么破情商?这时候不该直接加个好友吗???怎么就走了??? 闻晟困惑的目光紧随着沈从思晃来晃去。 发完阻隔贴,一行人又抱着东西离开。 路上,小樱悄悄问:“怎么样,有人说他们俩整容,是真的嘛?” 沈从思连忙摇头:“这肯定是原生的,没看出来整容痕迹。” 小樱眼冒精光:“哇!不愧是家里开美容院的,我就相信你都能看出来!原生的就能长成这样,简直是女娲捏人时多加了千万份美貌吧!要是笨蛋帅哥就好了,我最喜欢纯情笨蛋帅哥啦!” 沈从思(之真笨蛋帅哥):“你啊,就知道看脸,长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哪轮得到我们?” 小樱:“以我阅a无数的经验,左边那个肯定是海王,右边那个酷哥肯定是寡王。你听我的,你要找对象,就找那酷哥那样的,准没错!” 沈从思脸一红:“谁要找对象!还有,你怎么就阅a无数了?寝室里就我们俩至今没谈过恋爱吧?你就吹牛!好了好了,别想了,快去发下一个院吧,天气好热,一会我们去喝西瓜冰沙!” 小樱吐吐舌头。 两人打闹的背影越来越远。 李砚凉收回目光。 看,人小o也都知道左边这人是海王。 真不是他故意偷听,而是他听力确实太好了。 这时,身边忽然袭来一股压迫感。 霍峥炎凑到李砚凉身前,目光幽幽,呛声,“怎么,喜欢上那个o了?目不转睛的?刚才怎么不加好友?” 李砚凉不悦,“谁都跟你一样?见人就钓一下?” 霍峥炎眉间蹙起,好看的眉眼终于有了脾气,“我见人就钓一下?” 霍峥炎费解:“长得好看有错?” 李砚凉嗤笑:“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霍峥炎微微扬起下巴,长长地睫毛垂下,睥睨着:“我要是真钓得上来人,怎么钓不上你?” 李砚凉:“哈???” 旁人回头:Σ(⊙▽⊙ 旁人:这对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李砚凉:“你有病?谁被你钓了?” 霍峥炎:“你没被我钓到,你急什么?” 李砚凉总觉得自己陷入了霍峥炎的陷阱里,“喂,我急?谁急了?”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刚才没答应你的要求,所以才生气了?” 霍峥炎又凑近了点:“你刚不是叫我过来吗?你要我干什么?” 那种被人入侵领地的不爽让李砚凉烦躁无比,他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一把将霍峥炎推到在地: “你适可而止好吧!你偷换什么概念?” 霍峥炎从地上坐起身,白皙的手肘上擦伤出一片红,头发凌乱,显得很是狼狈,他抿着唇拍拍手肘,又理理头发,低着头的样子可怜兮兮的。 看他这样,李砚凉又觉得有点愧疚,声音软一半:“我说了,你别这样突然跑过来贴我,我不喜欢,你下次不要这样!” 霍峥炎抬头微笑,笑中带着点委屈:“嗯!我知道了!” 李砚凉:“???” 这人不会生气的嘛? 他笑个什么劲啊?不觉得假假的? 李砚凉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简直就是一大绿茶!这也太能装了点! 李砚凉现在特别想给他来一拳。 可这对于他而言太不礼貌了。 他不是滥用武力的人。 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原地,抿着唇生闷气。 一旁看戏的人好奇问:“哎,你们俩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啊?怎么感觉你们这么像彼此的前任呢?你们什么时候复合啊?” 李砚凉不可置信地回头:??? 他不由自主抬高音量:“你确定吗?我和他?前任?” 霍峥炎笑盈盈,“你真这么认为?我们俩看起来很像情侣?” 那人:“额……” 怎么感觉拿捏不准两人现在的情绪啊? 还有,霍峥炎那微笑怎么感觉虽然如沐春风的,但让人背后凉凉的? 完了,感觉一下子同时得罪两个人了。 那人干笑:“额……我就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别当真。呵呵,呵呵……” 李砚凉别过脸,盯着操场的橡胶地面闷头发火。 他的目光却不时扫一眼霍峥炎的伤口。 烈日炎炎的,霍峥炎的手上又全是汗,这估计还挺疼…… 不对,我心疼他干什么?! 这不纯自找的嘛? 于是,李砚凉又往右坐了点。 右边几个alpha倍感压力且难受爆炸,全数往右倒,几人泪眼汪汪地看了眼李砚凉,又敢怒不敢言:哥压迫感好强,别过来了,腿都要软了,呜呜呜…… 霍峥炎瞧着李砚凉不停闪烁的眼眸,嘴角上溢出一丝浅笑。 可他的视线太灼热,李砚凉很快察觉。 李砚凉对他恶狠狠地扬扬拳头,对他比口型:看你妹!不准看! 霍峥炎完全不退让:我就看! 李砚凉狠狠对他竖个中指。 霍峥炎投去媚眼:wink~ 李砚凉甩头:……哼。 中午一散会,李砚凉赶忙朝着和蒙氏二人约定的地点冲过去汇合,一下子消失在人海里。 闻晟凑到霍峥炎身边,“阿炎,刚摔了?” 霍峥炎抬手,露出已经愈合一半的擦伤,面色平静:“小伤,没事。” 闻晟叹气:“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他么?他怎么这么排斥你呢?” =小剧场= 霍:好耶ヾ(??▽?)ノ,有人说我跟阿凉像情侣~真有眼光~ chat.019 比试 霍峥炎微笑,“我心里有数。走,吃饭去。” 闻晟嘟囔:“好吧。哎,对了,刚刚那个发阻隔贴的omega说我眼熟,你认识他吗?他是不是以前也在大院里住过?” 霍峥炎笑眼神秘:“嗯……好像确实有点印象,可能真见过面。” 闻晟若有所思:“是吗?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了……” 有了前车之鉴,霍峥炎终于消停不少,第二天基本没怎么和李砚凉说话。 这让李砚凉感觉轻松许多。 这一天半的时间,他们基本都在学军体拳。 这军体拳迭代过几十个版本,到现在已经进化成了最简单也最好用的拳法。 出门在外遇到事情,就算是omega,也能拥有自保能力。 很是实用。 下午,杨建国出言,“练了一上午,也得看看成果。要不找两个人上来比试比试?一人攻,一人防,怎么样?” 所有人都在起哄。 “李砚凉!” “霍峥炎!” “李砚凉!” “霍峥炎!” 杨建国:“哎哟,你们都想看他们俩打啊?” 群情激动:“对!” 杨建国也早发现李砚凉和霍峥炎之间的火药味,坏笑地看着二人:“那就你们俩吧,众望所归啊。” 杨建国看着李砚凉,又调侃道:“你的眼睛长得真像墨将军。鼻子和嘴长得很像萧指挥。” 李砚凉一哽,心道,老哥你千万别说我爸是李墨,也千万别说我妈是萧然,我可不想给老爹老妈拉仇恨,万一输了,他们俩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了? 而且,他也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为二人的名号而变得“理所应当”。 他想得到父母的赞赏,但不想活在父母的阴影里。 他忙摆手:“杨教官,你看错了,我这是整容脸,照着模板整的。” 旁边看戏的人哗然。 “啊?整容?” “真是整的?” “不会吧,开玩笑的吧。” “就这么大方承认了?” “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像” 杨建国是老油条了,他知道李砚凉在想什么,嘿嘿一笑:“跟你开玩笑呢,小子,再说了,要真能整成你这样,我也马上去照你这脸整一个。好了,出列。” “果然是开玩笑的。” “害,还以为是真的呢。” “吓我一跳。” 李砚凉顶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往前迈出一大步。 霍峥炎跟在他身边,紧随其后。 杨建国:“刚才分别教了你们军体拳的防御拳法,以及进攻拳法,你们剪刀石头布,赢了进攻,输了防御,有没有异议?” 两人齐声:“没有!” 他们俩看向对方。 霍峥炎:“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胜负?” 李砚凉:“一局,少浪费时间。” “剪刀石头……” “布!” 霍峥炎:石头。 李砚凉:布。 李砚凉对霍峥炎挑眉:“我赢了。” 杨建国:“好,你进攻,你站左边,防守在右边。友情比试,别上头,点到即止,明白了吗?看过拳击比赛吧?一方把另一方压到在地超过10秒,比赛结束,听懂了吗?” 两人各自点头:“听懂了。” 李砚凉走到右边,霍峥炎走向左边,他们中间隔着差不多两米左右,又分别按照拳法摆好架势。 “3。” “2。” “1。” “开始。” 李砚凉急速弹向霍峥炎,娴熟地找到霍峥炎身侧的漏洞,直接给霍峥炎放倒。 霍峥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以头抢地的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低笑。 李砚凉:“你这么爱干净,要不这样就算你落地?” 旁边响起惊呼。 闻晟:“我去,好快!” 李砚凉单手钳制着霍峥炎的双手,明明能直接给他摁地上摁死10秒,可却让霍峥炎的右脸离地了5厘米。 那张漂亮的右脸差点就见红了。 闻晟回过味了,低声嘀咕,“嘶,这不妥妥小情侣吗?” 刚才的吃瓜群众凑过来:“你也觉得?” 闻晟猛地点头。 杨建国:“10秒。10,9,8……” 霍峥炎侧过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对李砚凉的耳边坏笑,“你有两个缺点,1,急躁,2……” “6,5,4……” 李砚凉勾唇:“嗯?” “3……” “缺少实战经验。” “2。” 数秒声停顿。 李砚凉顿觉脚腕上传来一股猛力,随即,视野天翻地覆。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以头抢地的时候,他听到耳边响起坏笑,“怕你疼,以你的好意原数奉还。” 场外爆发出第二声惊呼。 “卧槽!精彩!” “绝了啊绝了!” 比起李砚凉靠腰力用一只手拉住霍峥炎,霍峥炎的姿势更妙了。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像古早狗血言情小说里,男女主初遇现场之女主必摔而男主单手持腰公主抱。 李砚凉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 那张妖孽的脸,离自己有点近。 他的防御型信息素外,还笼罩上了一股近乎无味的气息,极具攻击性,还有点血腥味,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城而入,把城池掠夺一空。 而且,那手还在非常恶劣地揉他的后腰。 李砚凉很是气恼。 怎么的,还调起情来了?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时时刻刻都在想这种龌龊事? 杨建国从刚才就已经在数秒,此时已数到过半:“……7,6,5,……” 李砚凉轻笑:“你也有个缺点。” 霍峥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嗯?” “自大。” “3。” “轻敌。” “2。” 杨建国:“你们能不能别在数秒的时候放狠话?” 班里爆出第三声更响的惊呼,吸引来无数人回头围观,甚至还有班级的教官直接放人,让人跑过来坐着看。 “卧槽卧槽卧槽,第三次翻转了?!”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呢!” “还能再打!” “牛啊!” “我都想下注了。” 闻晟震惊:“我擦,这不妥妥打情骂俏吗?” 旁边人:“对啊对啊。” 李砚凉翻身起来后,完全没给霍峥炎任何反应的机会,又要将他摁下去。 霍峥炎这次却比之前难缠,成功防下李砚凉的右腿,又试图用腿部的力量给李砚凉勾倒。 李砚凉也算是吃了一次亏,不可能让他以同样的方式放倒,死死防着腿部不露破绽,手头飞速照着霍峥炎的上半身招呼。 可对方的反应也异常灵敏,近乎擦着李砚凉的拳头躲开了这一击。 李砚凉眉头一挑:不是花瓶。有意思,想认真揍他了。 两人一来一回,一攻一防,竟然打了整整5分钟不见胜负。 杨建国满意点头,开始解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们星科大研发的第45代军体拳的实力。在两方水平相同的情况下,攻、防两套军体拳实力相当,不分上下。这是我们融合了少林武当派拳法,还有太极拳等一些列国粹做出的创新拳法……” 围观的人是听得一愣愣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简直是目不暇接。 “啧啧啧啧,”闻晟一边摇头一边咋舌,低语,“我擦,这不妥妥当众调情吗?” 旁边人:“嗯嗯嗯嗯,对对对对……” 李砚凉其实很认真在进攻,可偏偏霍峥炎满脸闲适,悠然自得,简直就像是来度假的。 这让李砚凉越打越不爽,心态越来越急躁,但一想到霍峥炎之前说他急躁,又不想承认他还真说对了,于是又不得不耐心去找霍峥炎的破绽。 有时候还得防着霍峥炎脚上偷袭。 他想赢,争输赢几乎就是他的天性。 一拳又一掌,他甚至都进入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状态,每一个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均衡,他耐心地蛰伏着消耗霍峥炎的体力,又随时随地准备发起下一次进攻,可每一次看似致命的进攻都被霍峥炎给防了下来。 霍峥炎唇角勾起笑,趁着防御的动作,凑到李砚凉耳边轻声说, “你好帅。” 李砚凉心口传来一阵怪诞的痒,他瞬间一愣:“?” 下一秒,他腿上的力道赫然松懈。 身体彻底失衡。 chat.020 计划通 霍峥炎借机四肢死死抱在他后背,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两人一齐往后倒,砸到地上时,霍峥炎嗓子里压抑着吃痛的闷哼,却还是让李砚凉听到了。 按两人刚才的情况,应该是李砚凉脸着地。 李砚凉心里有点莫名的悸动。 但他也没傻愣着,打算立刻翻身起来,却赫然发现霍峥炎的手脚刚好都卡在自己的关节上,这让他难以弯曲手臂和小腿。 与此同时,霍峥炎抱着他翻身,随即以全身的力量将他死死地按在地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杨建国:“10,9,……” 李砚凉咬着牙关试图起来,却感觉自己像背了一座喜马拉雅山,动弹不得。 他心中大惊失色。 明明平日里也经常做负重俯卧撑,甚至让蒙寄洲坐在自己背上做过俯卧撑,可到了霍峥炎这明显比蒙寄洲更瘦一圈的人身上,他却连撑都撑不起来?! 而且,他耳边总是传来非常怪异的灼热气息,这让他感觉很不妙。 耳朵上是很陌生的痒,心口的跳动也很奇怪,背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心跳震动。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妙……这……好……怪,好怪…… 李砚凉盯着地面,眸光闪烁。 霍峥炎低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阿凉,在下面了哟。” “8,7……” 李砚凉全当没听见,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把身体往上抬了1厘米多。 他的肱二头肌上全是青筋,连脖子上也是,看得人一愣愣的。 可霍峥炎的双腿踩死在地面,完全不给他机会。 “卧槽,李砚凉这肌肉。我感觉他一拳能把我头捶爆。” “绝了,霍峥炎有这么重吗?怎么看起来挺瘦的?” “腿上用死劲了吧,你们看霍峥炎腿上的肌肉,连腕骨上都起筋了。” “感觉霍峥炎的裤子都要炸开了。” “啧啧啧,这两人真恐怖……” “对啊,最重要的是,他们俩至今都没用信息素攻击对方。” “哎对了,我怎么记得网传李砚凉的信息素评级是s以上啊?他现在要是用信息素,估计霍峥炎就输了。” “哇,你这样一说我就对他有好感了,这纯纯综合实力强无敌。” “还长得帅。” “没错。” 闻晟低语:“麻了,这不妥妥当众**吗?” 旁人:“是啊!这太暧昧了!这打完得复合了吧?感情真好!” 闻晟一愣:“哎,不对,他们俩还没在一起呢。” 旁人:“啊?” 闻晟连连摇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旁人:“先做恨后做\/\/爱,妥妥虐文剧本,啧啧啧。” “6,5……” 旁人喊道:“加油!” “加油!” 李砚凉死盯着地面,滴落的汗水跟下暴雨一样夸张,他觉得霍峥炎刚才那撩拨他的一句话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放狠话、放骚话都算阳谋,霍峥炎也没跟他玩阴的。 他沮丧就沮丧在,自己真的受到了影响。 李砚凉甚至有点自责,觉得自己的心性不该受到他影响,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当做积攒经验。 李砚凉把整个身子撑离地面大概1cm的时候,他的肌肉已经到了极限。 但霍峥炎腿上的力也到了极限。 霍峥炎的膝盖已经离地了,只要再撑一会,把霍峥炎的脚掌抬离地面,这股恐怖压力就会消失,他就能…… 这时,李砚凉忽地觉得胸口传来非常古怪的骚动。 “4,3……” 是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 撩拨。 还非常…… 李砚凉红着脸咬牙切齿地暗骂:“坏种!” 霍峥炎的指头太顽劣,李砚凉想直接拿把菜刀给他的手剁了。 耳边是撩人的笑意:“真好揉,手感好棒。” 他压低嗓音,骂,“嘶……你!” “啾咪。好舍友。” 李砚凉手一卸力,彻底倒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喘着粗气,面红耳赤。 “2!1!” “防守方胜!” 旁边响起呼声,大呼过瘾。 远处,闻晟:“哎,完了,这下好像站反了。” 旁人:“是吗?我看没有。我感觉是霍峥炎上损招了。” 闻晟:“哎?” 旁人点头:“看到了点小动作,不过这下更香了。我都录下来了,嘻嘻。” 闻晟欣喜:“你小子,加个好友加个好友,视频发我视频发我。” 看到李砚凉输了,人群里还有不少人挺沮丧。 李砚凉气恼,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起来!” 霍峥炎笑眯眯松开李砚凉,起身的时候,拉着李砚凉一起起身。 杨建国见两人还剑拔弩张,喊道:“友好握手!” 李砚凉神情闪烁,握手的时候,发现手脏,又用裤腿擦擦手掌,才伸出手跟霍峥炎的手掌握在一起。 这次霍峥炎没有越界,两人握了一下,就相互松开了彼此,归队。 杨建国:“哎呀,终于让我把这10秒给数完了。感觉数个秒比你们练军姿还累。” 人群哄笑。 可这之后,所有的训练里,李砚凉的脑子都嗡嗡的,一直在走神。 耳朵上的烫,下都下不去。 右胸口还热热的。 仿佛这坏种的手掌还放在上边。 向左转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霍峥炎的脖后,竟然在想。 如果霍峥炎是个omega,那他张嘴在这咬一口,会是什么口感? 他不由自主地滑动喉头,又收回目光。 自此到晚上,这种让人难以发泄的羞耻感冲向高峰。 为了避免和霍峥炎见面,李砚凉跟闻晟和新朋友们在操场上打球,一直打到晚上快门禁才回去。 站在电梯里,李砚凉心中忐忑不安。 明明从电梯口到宿舍门口也不过一个拐角的长度,他却好像跑了一个马拉松,走得极其缓慢,还浑身冒汗。 刷指纹开门,厨房里,客厅里,空空如也,霍峥炎的房门紧闭。 宿舍里,只有两三盏小夜灯照明。 静悄悄的。 李砚凉失笑,彻底松了口气。 绝了,明明使坏的是霍峥炎,备受煎熬的却是自己。 李砚凉摇摇头,大跨步走到房间开门,拿上换洗的衣物,打开浴室。 刚一脚踩进去,李砚凉愣住。 灯开着,浴帘拉着,后头似乎没人,可却有水声。 是很缓慢的水流,开得很小,有雾气和好闻的冷木香味,温温的,跟进了温泉池边一样,让人感觉很舒服。 没关水吗? 这么小声,可能是浴缸上的水龙头没关紧。 李砚凉把门阖上,又往洗手台边走,脚下却传来踩水声。 温温的水渍渗入拖鞋中。 李砚凉心中一惊,刚才那种不妙的感觉又一次飞上心头,他猛地看向浴帘。 水从浴帘下淌出来,飘着几片零星的红。 他瞳孔收束,仔细一看,又缓了点紧张。 花瓣啊…… 刚才他完全没往底下看,完全没发现有水和花瓣! 他大惊失色。 坏了,这要是再粗心一点,人岂不是要没了?! 他赶忙把东西都往架子上丢,直直冲向浴帘,把浴帘拍开。 “霍峥炎?” 美人靠在浴缸边,香肩以下没入水中,睡眼紧闭,呼吸平稳。 chat.021 计划不通 长长的颈脖和完美的曲线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水渍,连锁骨和肌肉衔接的地方上都落了一池。 本就半长的头发发尾湿润,贴着皮肤,凌乱却不散。 再往下,雪白的皮肤和曲线在花瓣之中若隐若现。 李砚凉庆幸霍峥炎的身体全遭花瓣给挡住了,不然这下两人可真是坦诚相见了。 红红粉粉的玫瑰花瓣飘在水面上,时不时因水流缓慢的波涛从浴缸边逃逸出去,浴缸壁上沾了不少,还有很多顺着水流一起堆积在排水口前,有种莫名颓废的美。 李砚凉悬着的心放下了,他还以为…… 他无奈俯下身,双手探进水中,把霍峥炎从花瓣浴里捞出来,软声道,“别在这睡,快醒醒,这样会出事的。” 霍峥炎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上身反倒是因李砚凉的动作失去平衡,顺势一倒,一头栽进李砚凉的怀里。 肩头和锁骨上传来湿润的触感,霍峥炎的发丝弄得他下巴和喉头很痒。 好闻的木头味撞进鼻息,有点甜甜的,还有玫瑰花的味道。 似乎有点熟悉。 可他此时没有心思思考这个。 因为这情况太不妙了。 李砚凉:? 不是…… 等一下! 这情况,他没遇到过啊!这怎么办? 给他……公主抱起来? 李砚凉咽了口唾沫。 下午的事历历在目,现在可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可李砚凉的手却有点抖。 麻了,这仇要是真报了,两人得发展成什么样不堪入目的关系啊? 这怀里要是个小o,他指不定就会因为克制不住,照着人脖后一口啃下去…… 不行不行,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标记,是违法的事。 李砚凉脸一红,别过眼,思考着要怎么办。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李砚凉的舌尖从牙底下划过,把那些怪怪的想法全部都给划掉,最后选了一个最正常的。 要不拿自己的浴巾直接把人包住,然后将他抗进卧室里,丢床上走人? 嗯,就这样。 李砚凉起身,一只手支着霍峥炎的脑袋,另一只手试图去够远处架子上的浴巾。 但就算他臂展2米多,也不是很能够得到。 没办法,双人宿舍的条件太好,卫生间太大了。 李砚凉:“……” 不行啊,手一松霍峥炎就要滑进水里了,得出事。 算了直接给他叫醒吧。 李砚凉转头看了眼那如花似玉的睡颜,喉头上下滑动,又凑到霍峥炎身边,边摇着他的肩头,边在他耳边轻声喊,“你醒醒,别睡了。” “霍峥炎?” “唔……” 有动静? 李砚凉在浴缸边半蹲下,用手指轻轻戳霍峥炎的下巴,耐心地哄道,“醒醒?很晚了,去床上睡。” 美眸轻启,睫毛微微颤着,却好像找到了暖炉和枕头,往李砚凉怀里又蹭蹭,伸手抱住李砚凉的颈脖,眼一闭,呼吸香甜,显然是枕舒服了。 李砚凉:“……” “我身上全是汗,你别抱我。” 无人应答。 甚至好像还抱紧了一点。 李砚凉手脚局促:“哥们,不是,舍友,你,喂,别这样,你别这样。霍峥炎,你快醒醒。” “……” 算了,直接抱走。 隐私什么的,不管了。 李砚凉又一次伸手探进水里,把霍峥炎一个公主抱从浴缸中捞出水面。 可,他觉得,这下才真是要完蛋了。 完大犊子蛋! 他站在浴缸前,抱着霍峥炎一动不动,呼吸近乎凝滞。 怀里的人比想象中的轻很多,比想象中的瘦削又精壮一点,比他认为的白,还要再白上几分。 怀中人身上沾了零零碎碎的花瓣,水渍晶莹,顺着他的皮肤和肌肉弧度滴落在地,把李砚凉的短袖都浸得透明。 而且,这张平日里让人厌恶的微笑假面,现在乖得像个娃娃一样。 李砚凉第一次明白,什么叫: 走不动道。 他又小心翼翼把霍峥炎放回浴缸中,让霍峥炎不至于滑进水里,扯掉衣物翻身进池子。 他凑到霍峥炎耳边,低声说,“坏种,下午的债是要还的,知道吗?既然醒不来,那就一起洗吧。” 2、3分钟后。 明明鼻息闻得到馥郁薄荷味,但身上有点凉。 霍峥炎悄悄睁开眼。 李砚凉缩在对面低头坐着,双腿并拢,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搓泡沫、洗头,然后抓起长柄刷,始终垂头安静搓背。 浴缸不小,但也不算能容纳两人面对面躺直的程度。 霍峥炎占了大半面积,李砚凉就只能乖巧地缩在霍峥炎对面洗。 他还尽量靠后坐,生怕薄荷味的泡沫落霍峥炎身上。 霍峥炎(笑容消失):…… 霍峥炎好笑又好气,还很无语。 他勾起唇角。 霍峥炎:傻子。 他轻咳,“咳咳……” 李砚凉:? 李砚凉手一顿,猛地抬头。 动作有点猛,泡沫飞出去不少,落在霍峥炎白皙的小腿上。 李砚凉:! 李砚凉:哦,没事,量不多,一会用水冲冲。 李砚凉再次垂下眼,认真搓背。 爸爸说出汗以后背上不洗干净穿的衣服会变成黄色,所以要认真搓。 李砚凉的手上又使了不少劲。 李砚凉:搓搓搓搓…… 长柄刷搓背声不绝于耳。 霍峥炎(血压升高):…… 霍峥炎:“阿嘁。” 李砚凉:“嗯?着凉了吗?” 他赶紧拿下莲蓬头开热水往霍峥炎身上淋。 但也仅此而已。 李砚凉一只手举着莲蓬头,另一只手搓背。 水哗啦啦啦啦…… 毫无美感。 霍峥炎(差点红温):…… 霍峥炎觉得自己的戏路要演崩了,内心很是抓狂。 霍峥炎:摸我!你为什么不摸我! 一池花瓣又重新飘到膝盖边。 李砚凉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事。 花瓣怎么处理?总不能用手一片片捡起来吧? 要不去找蒙寄洲借个捞小金鱼的网,明天再清理浴缸? 李砚凉伸手捏起一片玫瑰花瓣,放鼻尖轻嗅,指头轻盈一撮,惊讶地发现…… 花瓣化开了。 李砚凉:? “嗯?” 居然是肥皂! 啊这。 李砚凉真以为这是真花瓣来着。 看来不愧是霍家三少爷,这小日子过的,精致得很。 属实是他没见过世面了。 李砚凉把花瓣搓开,好闻的玫瑰味没入雾气中,他叹了口气,“这一身肥皂,看来还得帮他洗干净……” “麻烦死了,还得一片一片搓……” 霍峥炎轻阖着眼,耳朵一抖:?开窍了? 李砚凉用水把身上的泡沫刷洗干净。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长柄刷上,灵光一闪,把长柄刷伸过去,把霍峥炎身上的玫瑰花花瓣接连搓开。 效果拔群。 李砚凉:嘿!我他娘可真是个天才。 霍峥炎:…… 拳头硬了。 chat.022 海的味道 这澡对于李砚凉而言,属实是洗得过于折磨。 好不容易把两人身上的泡沫弄干净,李砚凉从浴缸里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认真刷牙,把牙缝刷的干干净净,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牙:叮~ 这牙的干净程度,老妈看了都说好。 舒服了。 李砚凉这才把牙刷放下,走出门的时候猛然想起来浴缸里还躺着一个“睡美人”。 “……差点忘了。” 李砚凉去而复返,抓起自己的浴巾,重返霍峥炎身边。 就算是alpha,他也不得不承认,霍峥炎生得是真好看。 这皮肤…… 李砚凉伸手把他重新扶起的时候,依稀可见两人的色号差。 李砚凉其实是晒不黑的体质,无论怎么晒太阳,他的皮肤色号,始终都能算在健康的浅麦色范畴,跟大部分alpha比起来,这可能算得上小白脸的程度了。 可霍峥炎这皮肤,雪白。 他第一次对“雪白”二字有了实感。 李砚凉嘟囔:“怎么白得跟死人一样。” 霍峥炎:……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真的。 他像抱着一只人鱼一样,把身上裹着浴巾的霍峥炎抱出浴室。 然而,走到霍峥炎门前,准备用脚踹开门的时候,人傻了。 门锁了。 李砚凉:“不是,你……你洗澡也锁门啊?” 怀里的人没动静,显然是睡熟了。 李砚凉:…… 这怎么办?! “那要不……丢沙发上凑合一晚?” “哎,头发还是湿的……” 这小门是指纹锁,只有3次试错机会。 万一霍峥炎这种坏种用小指头的指纹上锁,他乱试的话,岂不是直接给霍峥炎的房门锁死? 那样岂不是尴尬了? 李砚凉灵光一闪,想到小妙招。 帮他吹头发的话,能把他吵醒吧? 肯定行!这样他就能回自己的房间了。 于是,李砚凉抱着霍峥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在床边坐下,怀里的人软趴趴靠在肩头,呼吸均匀。 他长得真好看。 李砚凉眼神闪烁。 要是未来的对象长得有他…… 嘶,等等,我为什么又在想这种怪事? 不想不想不想。 李砚凉单手扶着霍峥炎,伸手去抓吹风机。 他知道睡觉被人吵醒的感觉会很难受,所以他想了半天,还是开了最小档,希望霍峥炎醒来的时候别太烦躁。 李砚凉小心翼翼地给他吹头发。 但他失算了。 “……没醒。” 霍峥炎:……? 霍峥炎:我以为你是怕我感冒给我吹头发,到头来你竟然只是想把我吵醒? 霍峥炎:蚌埠住了,开演! “唔……” 李砚凉正放着吹风机,脖间忽然传来咛嘤,还带着点热气扑潵在脖间,他手一抖,差点把吹风机掉地上。 他赶忙把吹风机摆好,低头看向怀中人,尴尬道,“额,你醒了?我去开你房门打不开,所以……” 李砚凉:?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放个吹风机的功夫,转眼就看到了天花板。 等等,这什么情况? 怀中软软地趴着一个睡美人,还就这么抱着他睡了。 而且还躺在他胸口。 清新好闻且夹杂着玫瑰味的木质调香气,缭绕在鼻间。 下午历历在目。 李砚凉耳根发烫,想起身推开他,却平躺在床上,手脚僵硬。 他小声喊,“霍峥炎?” 怀中人舒适地翻了个身,甚至蹭掉了浴巾。 浴巾:哎呀~我掉地上了~有没有谁捡我一下? 李砚凉:…… 嘶。 这。 嗯…… 那…… 李砚凉怔怔地瞧着怀中光溜溜的“人鱼”,鬼使神差地抓过毯子,往两人身上盖。 嘴里嫌弃万分:“也不怕着凉,盖好肚脐。” 怀中人睡了,李砚凉是怎么睡都不着。 看着霍峥炎,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怎么这么好看? 彼此皮肤相接触的地方交换着温度,他甚至能听到另一个人缓慢而有规律的心跳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另一个人抱在一起入眠。 李砚凉喉头滑动,小心翼翼地抬手。 那就……试着抱一下? 他侧过身,双手环到霍峥炎的腰间,那股好闻的味道更浓郁了,此时,他脑子里闪过方才在浴室里看到的一幕幕…… 李砚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小毯子把霍峥炎盖好,又拿了另一床毯子,冲出房间,往沙发上直挺挺一躺,用小毯子闷着头,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不知所措。 ^了。 啊啊啊,嘶……别想别想别想! 李砚凉紧紧闭上眼,翻身睡觉,却怎么都睡不好。 第二天,白天睡过头,没去跑步,肚子饿得不行了,才睡醒,睁眼一看,霍峥炎穿戴整齐,笑眯眯地嘬着一杯豆浆,轻声问他: “吃早餐吗?给你买了豆浆油条哦?” 李砚凉看到这张绝美的笑脸,耳根又飞起红霞:“哦,谢谢,我,我一会路上吃。” 说完,他抓起毯子冲回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戴,抓起早餐就跑。 一整个上午,他都不敢直视霍峥炎的脸。 旁人还以为他输了别扭,表示可以理解。 闻晟哈哈笑:“没事的。他胜之不武嘛。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赢了。” 李砚凉头疼:“能不能别提了。” 不是他不能直面输了比试,而是他不能直面…… 李砚凉抿着唇,脸颊上鼓起小包,整个上午一直盯着地面生闷气。 明明两人都是alpha,他怎么会…… 明明易感期也还没到。 这太罪恶了,原来自己是见色起意的人? 李砚凉怎么想都想不通,昨天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不对,他闻到的那个愈创木味好熟悉。 是昨天下午发阻隔贴时闻到的嘛? 是霍峥炎的沐浴露味? 不是,两个a的信息素不该是排斥的么? 就算是带着沐浴露的气味,也该是排斥的才对。 李砚凉很费解。 就连霍峥炎时不时投来的视线,都让他彻底屏蔽。 不少人路过他的时候,还在说二人昨天的事。 “哇哇哇,这是那个帅哥!” “就昨天视频里那个?” “哇,真人好帅啊!” “放大版慢动作你们看了吗?就是另一个大美人对他那个……” “哎哎哎?我错过什么了?哪个?” 几人的讨论渐行渐远。 李砚凉幽幽抬头:?啊?什么那个那个? 他掏出手机,随手一翻,立刻其中一帧视频画面的截图,到处刷屏。 赫然是霍峥炎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 李砚凉瞳孔涣散。 底下的评论他也不敢看了,李砚凉猛地关掉手机,手撑着额头,死死盯着地面,藏在手掌下的脸刷一下变得爆红。 闻晟偷笑:“你看,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你别生气嘛。” 李砚凉不敢说话。 他总不能告诉闻晟,自己是因为害羞脸红,而不是因为生气脸红吧? 闻晟见他不说话,偷偷掏出手机给霍峥炎扣字。 【闻晟:昨晚没哄好?还气着呢。】 【霍峥炎:……他是纯情小笨蛋。】 【闻晟:?】 【闻晟:还有你哄不好的对象?】 chat.023 干饭人 【霍峥炎:确实很有挑战。】 【闻晟:*没*?看他这么生气,是*了?他在下面吧?】 【霍峥炎: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闻晟诧异地看了眼李砚凉。 李砚凉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低气压。 李砚凉:勿扰。 闻晟:好吧。 【闻晟:???】 【闻晟:你这大滑铁卢啊,蒙氏兄弟说他楚南,你第一次在楚南身上翻车吧?】 【霍峥炎:这回遇上真君子了】 【闻晟:哈?这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他没用强的?】 【霍峥炎:没有……也许不是。】 【闻晟:那怎么办,你派人找这么多年还没找到?估计不是死了,就是逃亡海外了】 【闻晟:而且,那个人的信息素味道应该也是花味吧?真不是李砚凉吗?】 对方久久没回。 【闻晟:哎,对了,你找到那个人以后,打算怎么办?】 【霍峥炎:*剁了,然后打omega分化剂,等他成功分化成omega,注射10管高浓度催化剂,再丢他到荒墟,让战争犯把他*烂】 闻晟缩缩脖子。 大夏天的,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中午,李砚凉带着新朋友闻晟,和蒙氏兄弟二人一同到食堂里吃饭。 四人的颜值,放在哪都是男团水准,十分夺目,回头率很高。 李砚凉就这么在人群中静坐着,认真吃自己的。 郁闷的,认真的,沉默的,自己吃自己的,一声不吭地,生着闷气。 李砚凉:怎么就^了呢。 无形之中,他身边像有一道结界,经过这桌的人都会变得安静,这桌周围的人也不如其他地方吵闹。 李砚凉身上那股防御型信息素,给人的压迫感太恐怖。 其实闻晟能感觉到,但他觉得,李砚凉本人其实很豪爽,很好交往,所以逐渐放下了不适,并且开始习惯这种感觉。 蒙氏兄弟俩他们没反应,也是因为早习惯了,已经如鱼得水。 但对于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李砚凉身上那股低气压,让所有人都默默地绕开这一桌,不管什么性别,一视同仁。 所以,就算一些人因为看到视频知道了李砚凉,也不敢上前搭讪。 “月月,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淑女?”蒙寄洲困惑地咬着鸡腿,“你平日里不是说话声音挺洪亮的么?” 是很洪亮,是在原地嚎一嗓子,五个队伍开外都能听到的洪亮。 宁观月大口吃肉,但声音确实和平常比起来小很多,“哦,没什么。” 说话间,她悄悄瞟了一眼斜左方的人,低头时用葱白的手指把头发撩到耳后,面色平静。 她是s+的omega,和蒙寄洲一个院。 她压根就没想到,蒙寄洲和蒙季飞两人会认识李砚凉。 这几天网上全是李砚凉的帅照,班里也有很多人讨论李砚凉,寝室里的人也都在讨论,无一都在猜李砚凉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宁观月一直觉得,如果只有一张脸,那压根不算什么。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美男可太多了,光是圈里那些渣事就数不过来,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所以,她认为不管是什么性别,最重要的首先得是硬实力和性格,光有脸没有用。 坐在李砚凉斜对面,她能闻到李砚凉身上有很好闻的花香味。 在满是饭菜油闷味和人身上汗味的食堂里,这种味道非常的清爽、也很淡,不过很像是到了易感期才有的强度,却很好地藏在了皮肤附近,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才能飘宁观月这里。 她确实能感觉到这alpha身上的强大攻击性,可是那攻击性完全内敛,完全没给她造成任何负担。 这种控制信息素的能力,惊人的可怕。 再加上看了他和霍峥炎比试的视频,如今,她确信,李砚凉绝对是既有硬实力又有性格的人。 肯定是一个真正的强者,绝对不是花瓶! 她想认识他,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为了扩充人脉。 说话小声,也是因为谁在实力恐怖的怪物面前,都会发憷,更何况s+的omega更敏锐,更感受到那股气息给人的压力。 蒙寄洲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宁大小姐为什么轻声细语的,今天也不怎么说话,只好和其他人扯东扯西地聊天,打破尴尬。 中途,蒙季飞发现宁观月一直在往李砚凉身上瞟,顿时了然,说道,“要不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宁观月猛地抬头:“?” 李砚凉此时正哼哧哼哧地“嗷呜嗷呜”啃鸡腿,他总觉得他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肉,就能再多长几厘米,排到霍峥炎左边去,所以他完全没有留意别人在说什么。 蒙季飞压低嗓音:“你是不是想要凉哥的联系方式?” 既然被看出来了,她也大方点头:“嗯!对!” “那我帮你。”蒙季飞用手肘撞撞李砚凉,“凉哥,问你个事。” 李砚凉嚼着牛腩,抬头:“嗯?” “月姐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给不给?” 李砚凉想都没想,“给呗。” 说完他又低头扒饭,扒了一半,抬头又问:“谁啊?” 蒙季飞失笑,“就你对面呢,凉哥!大美女!人坐在这多久了!” 李砚凉这才发现眼前多了个极漂亮的美人,肤若凝脂,貌美如花,人如其名,宛若水边月。 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干净,丝毫没有掺杂其他任何让人不快的打量,和以前那些疯狂扑上来的各种小o,尤其是男o,完全不一样。 李砚凉脸上一红,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 这太不礼貌了!李砚凉一直都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从来不会把人晾旁边给眼色,而且,他很护短,只要是被他划分在“可保护在身后”的人,他就绝对不会凶人。 更何况他现在打心底里有一关没过去,凶不起来,完全凶不起来。 好在宁观月也不是爱拿乔的,反而很大气。 两人简单认识了一下,李砚凉更是觉得宁观月和其他omega完全不同。 他在宁观月身上看到了李墨的影子。 不是因为长得像,而是因为眼睛里有相似的野心。 这让他对宁观月多了不少好感,两人不一会就熟络了许多。 宁观月讶异于李砚凉的好相处:“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 李砚凉嘴里塞满了肉和饭,好一会才咽下去,忙问,“我什么性格?” “嗯……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交往、很凶,但意外的开朗。不是那种阴暗潮湿男。” 说他凶,他还能理解,可是…… 李砚凉诧异,“……阴暗潮湿男?” “对啊,就蒙季飞这样的。” 几人一致看向蒙季飞。 蒙季飞脸上飞过一抹潮红:“月姐!这说的什么呢!我很开朗好吗!我怎么就阴暗潮湿了?!” 宁观月耸耸肩,又用筷子尾巴点点蒙季飞的眉心:“你把刘海剪了,你就能和闻晟一样成为阳光开朗大男孩。” 她和闻晟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自小就熟。 闻晟一听宁观月夸人了,开心得想跳起来欢呼:“月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居然夸我!是不是因为你和阿凉加上好友了?!嘿!你这是见色忘义!” 宁观月一板脸,双手抱在胸前,声音终于恢复往日洪亮:“再说一次?” 闻晟,蒙季飞,蒙寄洲,三人,同时一怂,都像个委屈的被马蜂蛰咬的小狗,泪眼汪汪,不敢吭声。 李砚凉震惊。 李砚凉:好厉害…… 闻晟声若细蚊:“错……错了……” 看了一会三人连续嘴皮手欠,遭宁观月训得服服帖帖的以后,李砚凉终于对宁观月改了称呼。 从“宁小姐”变成了“月姐”。 听到称呼变化,宁观月温温柔柔笑道:“你叫我月月就行。” 蒙寄洲:“卧槽!凭什么!我也要叫你月月!月月!” 宁观月平斜着眼眸扫过去,言简意赅:“劳资蜀道山。” 蒙寄洲缩脖子:“错了。月姐。你是我大姐。” 李砚凉:佩服佩服!干饭!吭哧吭哧……不然又得想到昨天……不对不对,干饭干饭…… 等他吃到第三个鸡腿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种若有若无的注视又落在了他身上。 chat.024 选妃? 李砚凉抬眼。 离他们三五桌远的长桌中央,霍峥炎坐在人群的簇拥中,小口吃饭,脸上保持着标志性的温柔微笑,半长的头发似乎修过了,比前两天短了点,现在显得更像狼尾发,很有温柔美人的味道。 一脚踩中李砚凉的心巴巴了。 可他身边全是各式各样的礼物,还有各式各样的人,每个人都在试图得到霍峥炎的注视,充满讨好。 李砚凉在不知不觉中皱起眉头,嘴里把鸡腿的软骨咬得“咔咔”响。 “怎么?看什么呢?凉哥?” 几人顺着李砚凉的目光回头。 正好对上那边的人群,以顺着霍峥炎的目光,同样投来的好奇注视。 蒙寄洲一笑,“咦,这不你室友吗?去打个招呼?” 李砚凉“呸”一声把骨头吐一边,“不。我要吃饭!”说完闷头啃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但就是烦,于是狠狠地撕咬下第四个鸡腿。 宁观月若有所思:“你能跟他一个宿舍?” 李砚凉头也不抬,专心恰大鸡腿,这个是炸的手枪腿,椒盐味,特别香,鲜嫩多汁,很是美味,中途抽出空回了两个简短的字: “怎么?” 宁观月:“那就给你提个醒。他的信息素有点问题,你最好小心点。” 李砚凉:“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宁观月:“你知道宿舍安排一般都是a和a,o和o,b和b吧?” 李砚凉:“嗯,然后呢?” 宁观月:“你不应该和他同宿舍才对。” 李砚凉一愣,油光从嘴角划下,“他是o?” 宁观月:“这我不确定,他一直对外说自己是a,但我是s+,我对人的信息素天然敏感,我只能确定一点,他肯定不是a。后来一问知情人,只听说,他的信息素有点不同寻常,就再没下文了。” “这样……谢谢你。月姐。我会注意的。” 李砚凉抿唇一笑,这才伸手去扯纸巾擦嘴。 是omega?可能吗?那种让人难受的压迫感和越界感。 一山不容二虎,他从霍峥炎身上感受的压力,可不小。 从小到大,他就没在任何同龄人身上,感受过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还有,他现在已经充分确定了,霍峥炎就是个带着微笑假面的怪物,内里说不定是个疯子,得防着点才行。 不对,他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不然怎么会…… 李砚凉耳根上再次如烈火灼烧。 这时,他发觉有股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抬头一看,霍峥炎凝视着他的唇,目不转睛。 李砚凉这擦嘴只擦到一半,纸巾搓得唇有点红,嘴角的油还留着。 李砚凉赶忙把油都擦了,只觉得有点丢脸,又扯了张新的纸巾去擦脸颊边的油渍,确认没再有任何残留,才把纸巾都丢到干干净净的餐盘里。 随后恶狠狠地瞪回去。 李砚凉:别嚣张! 霍峥炎歪头微笑:哦? 李砚凉转眼:哼。 其他人吃的不如他多,可却比他吃得慢。 李砚凉只好又扫码点了杯抹茶拿铁,悠闲地靠在窗边看风景,时不时和朋友们聊聊家长里短,军训趣闻,很是惬意。 想起来刚才的事,蒙寄洲笑得好奇又猥琐:“哎,阿凉,万一你舍友是o,你岂不是楚南身不保了?” 想起先前往事,蒙季飞欢笑:“是啊,我还记得之前凉哥被……” 李砚凉正爽爽地嘬着一口抹茶冰拿铁,听到这话,冷不丁呛道,差点把奶茶给喷出来:“咳!” 蒙季飞立刻捂住嘴欢笑。 这件事,他们三人都记忆犹新,当时那场面可谓是想忘掉都难。 闻晟和宁观月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 宁观月:“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蒙季飞强抿着唇,脸颊憋得通红。 蒙寄洲也是。 两人不愧是亲双胞胎,连憋笑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咳咳咳……” 李砚凉还呛着,呛得满脸通红,透红的唇上一片湿润,眉宇间写满无奈,似笑非笑。 不是他不让说,也不是他故意咳嗽不让两人说,而是他真的被呛得嗓子难受。 可以说的啊!只是这两人没说啊!不怪他啊!真的! 李砚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舔掉唇上溢出的奶茶,咧嘴欢笑:“你们憋什么啊,别憋着啊?说啊?” 蒙季飞挥右手:“不敢不敢。” 蒙寄洲摆左手:“怕死怕死。” 李砚凉:“我没不让你们说啊!” 蒙季飞:“是的是的。” 蒙寄洲:“没错没错。” 闻晟好奇又难受,抓耳挠腮:“到底怎么了?不行,你们不说我今晚上睡不着!哎呀!!!” 宁观月眼睛一转:“哎?反正今天是第三天,线下最后一天,下午还休息,不如……” 蒙季飞:“不如?” 蒙寄洲:“不如?” 闻晟:“不如?” 他们三人一个接一个,像复读机一样念着“不如”。 宁观月:“你们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李砚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抬眼,远处那群人还没走,霍峥炎似是感受到他的打量,笑吟吟抬眸,对李砚凉眨眨眼。 李砚凉猛然回头。 啧,谁要看他? 不看不看不看不看! 月姐多好看!看月姐!哼! 宁观月坏笑:“人不够捏~” 李砚凉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反应过来,宁观月转头喊道:“阿炎,过来!” 阿炎?! 这么亲昵?! 等等,这很合理!既然月姐都能问到和信息素相关的隐私,那他们估计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吧? 就像他和蒙氏兄弟二人那样…… 不过,霍峥炎这人这么有个性,他能听月姐差遣? 不可能吧…… 李砚凉佯装没事人,喝着奶茶,却惊愕地看到,霍峥炎从真的站起来了。 带着一群人朝几人走来。 这得起码有快十几个人了吧? 真受欢迎…… 李砚凉咋舌:估计都是池塘里的鱼,那里头就没有长得丑的。 霍峥炎优雅地走到这桌旁,温柔地瞧着宁观月:“有何吩咐?公主大人?” 李砚凉眉头一皱:啧,什么公主大人?! 他投过去嫌弃的表情,又低头啃饭。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和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一倍多。 宁观月对此非常受用:“嘴还是这么甜!阿炎,我们这五个人,加上你六个人,你再选四个人留下,我们就能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霍峥炎若有所思,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他们都一脸期待地望着霍峥炎,期望自己才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还有不少人举手,争着说道,“选我!” “选我选我!” 霍峥炎:“哦~这样啊,可这怎么办呢,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做选择。” 他话锋一转,“要不……让我舍友来挑吧?” 李砚凉差点又被呛着:“?” 不是,有病? 他不悦地抬眸:“你让我选?我替你选?” 我是给你选妃的太监?你让我选? chat.025 叛逆 李砚凉努唇,很是不满。 霍峥炎:“嗯,你选吧,我选择困难症。” 李砚凉瞪着霍峥炎,没好气,“行。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留下,其他的可以走了。”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群人中,就这四个人最能让其他人感到有危机感。 其中两个很有心机,特别想爬霍峥炎的床。 另外两个则有点蠢,但长得十分好看,旁人都用很嫉妒的眼神看着二人。 这不巧了,他这一妙手,留下来2男2女,性别未知。 这下不得给霍峥炎这小圈子玩得鸡飞狗跳?李砚凉心头扬起了大仇得报的风帆,念头通达,气息舒畅,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霍峥炎似笑非笑打量李砚凉一眼,遗憾地对剩下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尊重我舍友的选择,下次带你们再单独玩一次好不好?” 这也算给了承诺补偿,那些人才不依不饶地走了。 走之前,不少人愤愤地扫了那四人一眼。 宁观月招来服务员,让人收拾了桌子,恰逢饭点也过了,食堂里的人也少了很多,空出来不少桌子,于是她干脆让服务员帮着多拼一张桌子,这样,十个人刚好做得下,还很宽松。 她又点招呼其他人说自己喜欢的食物,请十人吃下午茶和甜点。 蒙寄洲:“泪目,月姐,好感动!” 宁观月:“少贫!” 蒙寄洲怂怂一缩:“嗻。” 霍峥炎依旧优雅,问:“月月,你想玩什么?你总不会想玩普通的真心话大冒险吧?” 宁观月用指尖点着霍峥炎的方向眯眼坏笑,“还是你小子懂我。” 霍峥炎受宠若惊:“哪里!你这话,很容易让人嫉妒我啊。” 确实,蒙季飞已经有点不爽了。 但为什么不爽,蒙季飞自己也不知道,也觉得自己没有嫉妒的立场,就单纯为这莫名的情绪而感到难受。 和他一起难受的还有李砚凉。 霍峥炎,很装。 明明就是个坏批,还非要装翩翩公子、温柔男。 渣男都像霍峥炎一样爱演? 这演出来的温柔,不是一眼假? 怎么还有人挺吃他这套的? 尤其是他挑出来的这四个人,看着宁观月的眼神,跟看劲敌一样! 李砚凉想,按身份和圈层,宁观月和霍峥炎是平起平坐,这四人算什么?他们凭什么竞争? 如果没点技能和硬实力傍身,还没家底,就算成了霍峥炎的炮\/\/友,那也不过是玩物,难逃被人抛弃的命运。 而且打一开始就抱着这种想法的人,未来四年肯定也不会好好学习,毕业后就只能找个对象一直当家庭主a或者家庭主o。 对于李砚凉而言,这简直是最让李砚凉没有安全感的一条道路。 从小到大,父母都在战场上,他独自长大,早早就断了奶。 他不喜欢依赖任何人,不想一次又一次体验那种守在大门前却等不到重要的人回家的感觉。 所以李砚凉从小就懂得了给自己做吃的、送自己上下学,溜自己去公园、去图书馆、去看电影、去吃火锅、去医院。 都是他一个人。 而且,如果宁观月和霍峥炎在一起了,这也是门当户对,是应该的,这些人能插得了什么戏? 除非霍峥炎不长眼,眼瞎了,猪油蒙心了,去选这四人中的一个。 看着霍峥炎与那四人平等互动,李砚凉心中幽幽想着,又叹了口气:服了,不愧是海王。这一钓钓一大篓。还是端水大师! 他一直如此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要努力成为父母那样的人才,得离霍峥炎这种贪玩的公子哥远一点才行。 李砚凉甚至觉得,他得找机会换寝室。 更何况宁观月没必要骗他。 如果霍峥炎的信息素有问题,那就会对他的学业产生影响。 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既然不是一路人,共宿舍也其实没什么必要。 要是换不了宿舍,他也可以找机会出去住。 无非就是得找份工作,挣点钱,最好别用家里的。 就是经济开销会变大…… 李砚凉喝上了第二杯抹茶冰拿铁,啃香喷喷的炸鸡,看霍峥炎的“鱼”们暗暗用唇枪舌剑嘲讽彼此、争风吃醋。 那勺子一直没转到李砚凉面前,于是他就只能看别人玩、别人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认识,还不太熟,几人出的题,都太规规矩矩了。 比如什么“你以前有没有暗恋过的人”,站起来“转两圈”,这简直是生怕得罪人。 就连一向喜欢恶搞的蒙氏兄弟,甚至都在宁观月面前变得很乖巧,连闹都不闹了。 这就挺没意思的,他也懒得听,干脆一直闷头啃宁观月投喂的好吃的、好喝的,时不时掺和掺和聊天、一起笑一下。 宁观月也觉得奇怪,她玩这个明明就是想听李砚凉那时候怎么了,可是桌上这勺子愣是转不到李砚凉。 完全不给她机会啊! 闻晟也抓耳挠腮:“怎么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阿凉玩啊?阿凉你选真心话好不好?” 宁观月:“是啊,我好想听!” 蒙寄洲又转起勺子:“我们每个人都玩了好几轮了,怎么一次都转不到阿凉?怪了,阿凉,你今天身上是背了磁铁了?怎么跟局外人一样?” 李砚凉正捏着一块桂花糕咀嚼,嘴角还沾了点糕粉,眉头扬起:“我也不道啊。我都快把月姐吃破产了,还没到我。” 又是那股视线。 李砚凉装感觉不到。 宁观月低头一看,果然盘子都空了大半:“哇,你真能吃!能吃很好!我让人给你再上点。你们能喝酒吗?” 一群人点头:“能啊。” “那上点度数低的怎么样?” 霍峥炎带来的那四人巴不得喝酒。 “行啊行啊。” “我可能……很容易醉,但我可以试试看。”说完这人又抬眼,羞涩地试图引起霍峥炎的注意。 另一人说道:“我很能喝的,月姐!你点多少度都没问题!你给我灌白的我都能喝!” 又一人争抢话头,“我也很能喝,所有混在一起的高度酒我都能喝!” “行,这你们说的,” 宁观月又问,“阿凉,你喝酒还是继续喝抹茶冰拿铁?” “嗯……都行,换个口味吧,别太甜别太辣就行。不怎么挑。” 这话刚落,蒙寄洲突然爆出嚎叫:“ohhhhhhh——!~!” 蒙季飞激动喊道:“哇!真转到凉哥了!凉哥!到你了!!!” 李砚凉正准备拿绿豆糕呢,听到这话,手顿半空,视线看向那缓缓停下的勺尖,它正直愣愣地指向自己。 李砚凉耸耸肩,一口把绿豆糕给吞嘴里,“好吧,愿赌服输。” 宁观月坏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砚凉勾唇:“你想听我真心话是吧?” 宁观月坏笑点头。 李砚凉:“大冒险。” 宁观月无比沮丧:“……” 蒙寄洲突然装起遗憾:“哎,阿凉,你以前都不怎么喝酒……你看,今天这么多酒,不如我们就拿酒来玩大冒险?” 不是,你小子,刚才逮着这么多次机会不祸害人,纯祸害我来了? 李砚凉向他投去“你死定了的”威胁目光,“哦?你打算怎么玩?” chat.026 微醺 蒙寄洲完全不带怕的,毕竟宁观月在呢,再怎么玩太过火,阿凉也不会当着大美人的面发火。 而且,他还知道宁观月特别看得起李砚凉,说不定真是对阿凉有意思,万一他这一手真把两人撮合了,岂不是美事一桩! 可一这样想,他心里就有点莫名的酸涩。 蒙寄洲眨眨眼,没把这种感觉当回事。 蒙季飞的目光不禁落到蒙寄洲手上。 蒙寄洲清清嗓子:“咳咳,我们玩微醺挑战吧。我们把阿凉眼睛蒙上,然后给他倒酒,让他猜酒杯里的酒是什么口味,比如玫瑰,咖啡,柠檬,之类的,可以混合酒,但酒种不能超过五种,如何?” 宁观月眼睛一亮:“好啊好啊!这个好!” 李砚凉:“……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股视线变得越来越灼热。 他抬眼一看,霍峥炎果然笑吟吟地死死盯着他。 不行,不能看,这人眼睛跟蛊毒一样,一看就勾人魂。 他才不想当霍峥炎鱼篓里的战利品。 李砚凉顺势垂眼,去扎了块哈密瓜放嘴里。 蒙寄洲煞有介事: “我们还要再抽一个幸运儿,来负责给阿凉出题。” 说完,他又把手中的勺子放到桌子中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转了啊!” 蒙寄洲仔细想着刚才掌控勺子的力道,手指用力。 不锈钢勺子飞速旋转,不断闪烁着银色光辉。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勺子会在谁面前停下呢? 它慢了。 又慢了。 指向了…… 李砚凉。 在场所有人:“……” 蒙寄洲:“嘶……哎呀。” 李砚凉:? 他抬眼笑道,“你小子,给我降低游戏难度是吧,我自己出题就算了还开卷考试?” 在场一阵哄笑。 冷不丁迎上霍峥炎的眼眸,他这次笑起来的时候,很不一样,多了点兴致盎然,那整齐的白牙轻咬在下唇,嘴扬着好看的弧度,眼神大大方方地看着李砚凉直笑。 他像是真被李砚凉给逗乐了,但为了保持人设,又不敢笑大,只好用牙咬着唇克制一下。 笑这么妖孽,going谁呢。 李砚凉又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 蒙季飞:“哥,你这手气,怎么不去买彩票啊!这么久转凉哥都转不到,一转到连续转两次。” 蒙寄洲委屈屈:“我不是故意的啊!它就这么水灵灵地转过去了嘛。” 不对啊,明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转到宁观月,怎么快到的时候,勺子又多转了半圈呢? 难道计算力道的时候算错了? 蒙寄洲挠头:“那这……” 李砚凉:“你再来一次吧。我自己玩自己的没意思。” 蒙寄洲尴尬伸手:“那行。” “再来一次啊。” 蒙寄洲捏起勺子,想好之前的手感,手指又一捏。 勺子再次转起。 速度还很快。 依旧很快。 还是很快。 慢了点。 慢了。 哦豁! 缓缓指向宁观月…… 旁边的霍峥炎。 蒙寄洲:????? 蒙寄洲:不是! 蒙寄洲:怎么回事?!明明指哪打哪的,怎么突然转不到人了! 为了钓大家胃口,再来个劲爆的,蒙寄洲故意把李砚凉排很后头,故意转不到李砚凉,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宁观月倒没有察觉,只觉得这事情好玩大了,她知道霍峥炎这人坏心思也不少,转到霍峥炎给李砚凉倒酒,肯定会很有看头。 这一群人各怀鬼胎。 蒙季飞却松了口气,暗自用手肘顶顶他哥,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蒙寄洲遗憾耸肩,又小心翼翼地扫了眼李砚凉。 李砚凉和他舍友关系不好,他们俩人和闻晟都知道。 蒙寄洲懊恼,希望今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梦到李砚凉冲到他梦里给他一拳。 李砚凉看到结果以后,心里暗骂一句,但这是他选的,他也没什么后悔的,只不过是可能游戏就变难了,而明摆着霍峥炎那表情,就不会放过他,一副要搞点事情的样子。 霍峥炎笑道,“那……好舍友,那我不客气了?” 他指示四人中一人说道:“额……丽萨,你去帮我从礼物堆里找条领带过来,就……那谁送的。” 被唤作丽萨的女孩站起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跑到刚才霍峥炎一行人坐的餐桌前,翻出来好几个领带包装盒,举着问:“炎哥哥,要哪个。” 霍峥炎的手撑在脸颊边,温柔笑着:“依你喜欢,你为我舍友挑一个。” “嗯……好……” 李砚凉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很让人烦躁,他心里暗骂道。 绝了,刚刚他都听到了,这女孩明明就叫李莎,可这烂人是连女孩的名字都不记得啊,更别说送领带的人叫什么了,这人是压根就没把人妹子放心上。 可那李莎却一副可可爱爱的表情,害羞地挑,还叫他炎哥哥。 李砚凉觉得自己这是在多管闲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么生气是为什么? 霍峥炎爱怎么玩弄别人感情,都跟他无关,他这么上心干什么? 不理不理不理。 李砚凉垂下眼,试图把这种让人烦躁的场面给屏蔽掉。 李莎带了条黑色领带过来,走到李砚凉面前,轻声细语,小心问,“我帮你系吧?” 她在李砚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每接近李砚凉一步,都像是在往食人怪物的身边多靠近一步,李莎走着走着,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我觉得……黑色……比较适合你……” 蒙寄洲一看李莎这样,赶忙伸手,“我来吧我来吧。” “谢谢,谢谢,那你来吧。”李莎放下领带飞一般逃回座位。 他已经感受不到李砚凉身上那股由信息素导致的压力,所以他比较轻松(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还能替李砚凉系领带。 蒙寄洲莫名地有点紧张,他看着李砚凉的眼眸,喉头不自然地滑动,“阿凉,你坐过来点。” “哦。” 李砚凉打量着蒙寄洲,觉得这小子今天怎么情绪不太对劲,难道在座的人里有他喜欢的人?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看着蒙寄洲的眼神意味深长。 蒙寄洲眼神闪烁地别开,捏着领带的手有点抖,他把黑领带蒙上李砚凉的眼,系上时,又贴心地问:“会不会太紧?” 这闪烁的神情,在李砚凉眼里,简直是就是印证了刚才的猜想。 难道是宁观月吗? 李砚凉看了眼宁观月,后者满眼期待地看着二人,眼里冒着小心心。 霍峥炎眼睛一眯,不留痕迹地瞧了宁观月一眼,又收回打量。 “不会啊。”李砚凉觉得刚刚好,摇头。 “那就这样……” 蒙寄洲坐回位置上,松了口气:“那我们开始。” 李砚凉点点头。 黑暗里,视觉遭黑暗剥夺了,声音和嗅觉就变得越发敏锐。 这时,他听到霍峥炎说道。 “等等,他答对几次,算过关?输了……惩罚他玩一次真心话,如何?月月?” 宁观月爽朗笑道:“哈哈哈,你小子!阿凉,你觉得呢?” 李砚凉心里暗暗不爽,他觉得霍峥炎这绝对是故意的,刚才其他人玩大冒险的时候,都没有这条规则,到他了以后,霍峥炎却开口说惩罚的事,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他输吗? 疯狂的胜负欲上脑,李砚凉心想,哼,你这就想看我输是吧?我偏不让你赢。 chat.027 答案是:醋 “行啊。玩就玩。你们说了算。” 他还不信了,从小能闻出香水成分的人,能倒在这种环节? 李砚凉面色平静。 霍峥炎笑意昂扬,又挑衅着挑眉,“那给你5次机会,你对4次,我们就算你过。” 李砚凉:“可以。” 他听到人们在狂欢,接着是一阵玻璃碰撞的声响。 宁观月:“来来来,给他弄点难的!” 闻晟:“这个这个这个!” 蒙季飞:“反正才5种。” 蒙寄洲:“会不会太难了点?” 宁观月:“反正让阿炎决定嘛。阿凉,你要是输了,你就找阿炎麻烦,尽情找,我挺你,哈哈哈哈哈……” 是玻璃瓶开启的声响。 液体落入空瓶内,撞出细碎的动静,气泡升起又破裂,随即,是第二种液体。 两种气味混合交融,发散到空中,疯狂地涌向李砚凉的鼻尖。 “好了。”霍峥炎的嗓音里,多了种让人难以形容的痞。 玻璃杯在桌上划出长长的摩擦声,接力的,一段一段,从远处传到李砚凉面前。 李砚凉精准地摸到玻璃杯,把杯子放在鼻下轻嗅,喝都懒得喝,又把玻璃杯放下,指尖用力,把杯子划回霍峥炎面前。 李砚凉挑衅地朝着霍峥炎方向说道,“苹果味和柠檬味。” 闻晟:Σ(⊙▽⊙”! 宁观月: (?`?Д?′)? 蒙季飞:“绝了!凉哥,靠闻就能闻出来?” 蒙寄洲:“卧槽!阿凉,你真是我大哥。” 四人觉得霍峥炎被驳了面子,发出的赞叹声有点假。 霍峥炎盯着眼前晃动的液体,愣了一会,他抬眼看向远处的墙角,看向那个用手悠闲撑着脸,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男人,惊诧之余,唇上溢出明媚的笑。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那根领带勾勒出的立体曲线附近,又游移至那张勾人的m型红唇、紧致的下颚线、时不时划过一点青筋的脖间曲线。 再往下,是圆领宽松短袖遮住的神秘风景,可锁骨却撩人地把领口抬起一隅,让他心生偷窥欲念。 迟早有一天…… 霍峥炎不动声色地别开眼,“低估你了。” 李砚凉耸耸肩,“你要不上点难度。” “好,如你所愿。” 乒铃乓啷的再次响起,李砚凉静静地等着。 杯子又到了手边。 嗅了一会,李砚凉迟疑一阵,轻抿一口,舔舔唇,“咖啡,黑布仑,麦芽。” 闻晟:“惊……” 宁观月:“这都能对!黑布仑和咖啡混在一起也能尝出来?” 蒙氏兄弟:“再来再来!” 第三杯。 李砚凉:“焦糖,香草,桂花……” 还有一个。 所有人静等着,满眼期待。 李砚凉:“樱桃威士忌。” 宁观月:???? 闻晟:“哇……他甚至能猜出酒的名字。” 蒙季飞:“不是……樱桃威士忌我喝一口我都尝不出是樱桃味。哥,你怎么猜出来的?” 蒙寄洲走上前,手在李砚凉面前挥挥,又伸出手比了个五:“阿凉,这几?” 李砚凉伸手在空中挥找,“让我摸摸看是几。” 蒙寄洲又坐回原位,嘟哝:“……看不见啊。” 这都能猜出来? 事情已经到了些许匪夷所思的程度。 只有李砚凉知道,他只是听声辨位,勉强靠记忆辅助气味,猜出来了最后一个困难选项。 但他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李砚凉把手中的酒喝完,笑着说:“还有2次。” 别看他游刃有余,实际上,他一直很谨慎,甚至高度紧张,注意力全在霍峥炎的方向。 接下来,只要他再对一次,他就可以规避真心话选项,算赢。 他听到霍峥炎的手开始行动,玻璃瓶反复拿起,又放下。 他甚至还听见霍峥炎在人群的笑声里,晃起杯子,把所有不同口味的液体混在一起,气味彻底交融、混合。 现在桌上的酒瓶也都错位了,无法再靠原先的摆放的位置,靠记忆听声辨位。 第四杯,出现在手边。 正当他准备拿起时,听到霍峥炎的声音幽幽传来。 “小心点尝。” 宁观月:“你这算提示了吧!” 霍峥炎:“反正他也不知道。” 场面陷入寂静。 李砚凉轻笑,他不可能服输。 火辣的酒水划入口腔,喉头在燃烧,那种刺痛快速击打着他的味蕾,一时间,所有能尝到的味道都在快速消散,全部化作同一种复杂的口感,充斥着李砚凉的感官。 李砚凉抿着唇,第二口,他完全没急着咽下酒水,反倒是佯装沉思,用舌尖反复品着气息复杂的液体。 没有人出声。 直到有个不知死活的人,讥笑:“这么久,不会尝不出来了吧。” 是刚才李砚凉挑出来的四人之一,男的,一直爱阴阳怪气,刚才惹了不少人,但他们都看在霍峥炎的面子上,没说什么。 宁观月呛到:“你急着什么?你考试写大题1分钟能写出来?” 那人脖子一缩,讨好地看了眼霍峥炎,却发现对方完全不打算理他,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于是悻悻地缩起脖子等着。 过了一会,李砚凉放下酒杯,“嗯……” 霍峥炎:“尝到什么了?” “苦艾酒。” 霍峥炎眼里的欣赏全然外露。 这可是最难的一个。 单喝苦艾酒,肯定能马上认出苦艾酒的味道,但是,苦艾酒和伏特加一样,一旦混到其他酒水和饮料里,就会变成单纯的火辣,气息和味道很容易被其他更冲的风味给掩盖。 能喝出这个,基本上稳了。 宁观月眼里有点小失落:“阿凉,你也太厉害了……” 这她就听不了真心话了。 李砚凉听到宁观月话语中的沮丧,刚准备说出口的答案又迟疑片刻。 他能赢霍峥炎。但宁观月会难过。 宁观月的性格很豪爽,他很喜欢,在座的各位也都很喜欢。 而且,宁观月请他吃了很多好吃的。 李砚凉迟疑了会,心里有了答案。 旁人讨论声不绝。 闻晟:“这肯定赢了。” 蒙寄洲高强度输出彩虹屁:“是啊!我阿凉从小到大就强得离谱!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就……(巴拉巴拉巴彩虹屁)” 李砚凉平静地放下杯子,“……其他的不知道。” 蒙寄洲话卡壳:“卧槽,阿凉,你背刺我!我刚刚还在夸你!!!” 听到这话,李砚凉笑出声,“不好意思了。” 宁观月讶异,又变得惊喜:“哎?” 霍峥炎一惊,眼睛眯起,立刻明白李砚凉在想什么。 霍峥炎垂眼看向宁观月。 李砚凉居然会为宁观月放弃跟他争输赢。 霍峥炎笑里的真情流露冷了大半。 不想赢是吧? 最后一杯。 李砚凉抓起杯子的时候,手一顿。 这霍峥炎干嘛呢? 这到底是想让他赢,还是想让他输? 怎么搞不懂这人的心思? 护短对于他而言,是种责任,如果是为了自己城墙内的人放弃输赢,也无所谓。 所以,李砚凉早就定好了结局。 李砚凉佯装抿了一口,假装尝不出来,又喝了好几口,然后把杯子放下,摇头。 “不知道。” 霍峥炎眼神晦暗不明:只有三种不同种类的薄荷味混在一起,你跟我说尝不出来? chat.028 故意输 其他人也很震惊。 “苦艾酒太辣了,味道还没下去。这杯尝不出味道了。” 闻晟:“嗯……确实,苦艾酒确实不好喝,又苦又辣。” 宁观月欢笑着尖叫:“啊啊啊啊,真心话!真心话真心话!” 蒙氏二人对这结果也不算太意外,以前李砚凉就经常有在小游戏里为了照顾其他人故意输掉的先例,这也是之前他们快速认了李砚凉当死党的原因。 在重要的比赛和排名上,李砚凉一直都是最好战的那一个。 可到了社交场合,李砚凉对这种类型的输赢完全不在乎。 这种行为反而让其他人对他产生了诸多好感。 李砚凉用指头扯下黑领带,将领带绕作一团,用指尖一弹,将它抛向霍峥炎: “拿走。” 领带轻盈地落在霍峥炎的肩头。 视野恢复时,他看到霍峥炎的笑容,依旧是让他讨厌的彬彬假笑。 宁观月开心疯了,给李砚凉点了好多他爱吃的,还上了炸鸡,“阿凉,我要听你说真心话!” 接过抹茶气泡冰奶冻,李砚凉爽快应了:“嗯,你出题。” 宁观月想都没想,问:“刚刚寄洲提到舍友不能是omega的时候,小飞说你被怎么了?” 李砚凉:“额……” 蒙季飞捂着嘴笑。 蒙寄洲憋笑憋得难受,不一会就笑大了。 其他人则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李砚凉指头挠挠眉尾,“就,他想跟我处对象,但我不同意,然后趁我易感期的时候给的水里下药,又假装喝醉,用信息素逼我发热,想被我标记,想逼我娶他回家。” 宁观月怎么想都没想到会这么劲爆:“啊!”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双手捂在脸颊边:“那,那然后呢……?” “我给他捆起来吊在天花板上,然后打电话叫他们俩帮我报警,再把自己也捆了起来。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宁观月:“……” 她沉默一会,爆发出惊人的洪亮笑声,“哈哈哈,吊天花板上!” 李砚凉点点头:“嗯。他们都看到了。” 蒙寄洲:“哈哈哈哈哈哈,确实,那场面确实是点搞笑,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小o还在天上转圈,跟电风扇一样,一圈又一圈。” 那四人面色有点尴尬,神色各异。 其中一人不怕死地问:“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把人吊在天花板上哎。” 李砚凉盯着他,嘴角弯弯,懒得回答。 蒙寄洲骂道,“哦,那我们凉哥是被打了药的,这下要是不小心给人标记了,被送警察局了,前途毁了,就不过分了,是吧?” 那人继续嘴硬:“可是你还有别的办法啊,你为什么非要让人丢脸?” 蒙寄洲冷哼:“还有更丢脸的呢,那个omega因为滥用非法药剂进了局子,被开除学籍转学了,这丢不丢脸?” 那人:“可是,他是o,他是弱者,你拒绝别人表白,别人自然就得用点非常手段啊!” 蒙寄洲气笑了:“哦,你是弱者,你就能用违禁药给别人下药是吧?你也是那种贱人?” 这人脸一白,还想狡辩。 蒙季飞冷笑:“你可闭嘴吧,就是因为你这种类型omega的存在,害了整个omega群体的口碑。这导致后来凉哥见到其他o主动靠近,就自动先往我们俩身后躲。” 宁观月:“咦?那你怎么不躲我?我也是omega。” 霍峥炎一直低垂着的睫毛闪动两下,还是望向了李砚凉,他很期待这个答案。 闻晟看看李砚凉,又看看霍峥炎,又掏出手机,扣了三两行字。 不一会,霍峥炎也往手机上扣回去几个字。 李砚凉怎么也没想到还得回答这么个死亡问题,沉吟片刻,他诚实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一群人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什么八卦,爆发出欢声。 闻晟好奇探头:“你不会对我们月姐一见钟情了吧?” 李砚凉一愣:? 他看了眼宁观月。 宁观月其实对李砚凉没什么意思,但毕竟李砚凉也是个大帅哥,被大帅哥一见钟情是让她挺开心的一件事。 更别说李砚凉不是花瓶,情商还很高。 她也看出来了,李砚凉让着她呢。 宁观月眨眨眼,难得多了点别样的期待。 李砚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宁观月,毕竟对方也是个很优秀的omega,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只好解释,“暂时不是那种意思。” 宁观月:“暂时?” 李砚凉诚恳点头:“嗯。” 宁观月:“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咯?” 李砚凉:“为什么不可能?你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性格也好。” 蒙季飞双手捏在杯子上,脸上还是刚才的笑,可手却开始抠玻璃杯上的纹路。 宁观月非常受用,双手撑在下巴上,“军训完我们去看电影叭?” 李砚凉点头,“可以呀。” 霍峥炎猛地起身,礼貌而绅士:“我想起来一会还有约,我先走了,各位继续吧。” 宁观月:“好吧,阿炎。周末看电影来不来?我请各位一起看。” 蒙季飞猛然抬头:“哎?” 蒙寄洲:“ohhhhhhh——!月姐大气!” 闻晟开心大喊,“芜湖!” 她转向那四个人,“不算你们四个,”她的指尖又点住刚才那个男o,“尤其是你。” 几人神色各异,剩下三人纷纷瞪向男o,眼里的怨恨、无语、憎恶一览无余。 李砚凉一愣,他忽然发现,宁观月能让蒙氏二人叫大姐,也确实是有理有据。 确实是个敞亮人。 霍峥炎轻笑,“……看情况。” 说完,他扯掉肩头的领带,随意抛在地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其他人送给他的礼物都没拿。 李莎快速起身追过去,“哎,炎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其他人见证,也找借口离开,走之前不忘把另一桌上的礼物分走。 见人数不够了,游戏自然也结束了。 谁也没发现,远处的阴影里,藏着一双充满渴望又极度压抑的眸子,他死死地盯着李砚凉,目不转睛。 下午,几人约着去附近逛街,照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唠了许久,直到吃完晚饭才散伙。 李砚凉今天过得实在是很开心,晚上又被那几个坏小子灌了不少,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有点摇晃。 刚出电梯,他便撞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踉跄往前倒。 霍峥炎一把横在李砚凉胸前,把他抱稳,轻声问,“喝酒了?” chat.029 再来点 “嗯……”李砚凉晕晕乎乎地站直身体,推开霍峥炎,摇晃着回602,可没走一步,又往前倒。 霍峥炎转身把他揽到怀里,关心,“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迷糊间,李砚凉抬眼,看到那张妖冶的面容,却忘了烦躁。 他总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直接一把把这个人推开的。 但他现在手有点软,而且,这人今天晚上身上喷了很好闻的香水,好像是木头的味道…… 凉凉的,很温柔,平复了心中不少狂躁和闷热,舒适得让他觉得,像是跌入了清晨的溪水里,泡了个浸透人心的冷水澡。 “不记得了。”晃神中,李砚凉想起二人是在电梯门口撞到的,而且霍峥炎这打扮,看起来是要去约会,他伸手推在霍峥炎肩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你要出去?不是要出门吗?快走,别贴我,烦。” “现在不去了。” 李砚凉靠在墙边,难耐地呼吸,扶着墙边走边讥笑,“谁敢放你鸽子?” “不重要。” 突如其来的猛力让李砚凉猝不及防,他一直以来死死防御着的边界遭人快速掠夺,他就这样遭霍峥炎摁在墙壁,让他极其不快的压迫感袭来。 这种领地缩小的情况,使他变得极其狂暴:“干嘛?!放手!” “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哪怕是现在,霍峥炎脸上依旧挂着笑,笑着质问李砚凉,眼神极其露骨地落在李砚凉的身上,落在他的脸上,让李砚凉倍感不适。 “你这行为,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意见?起来!别越界了!中午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 李砚凉试图拍开霍峥炎的手腕,却反遭钳制。 霍峥炎唇边的热气扑到李砚凉的喉头,“喝得烂醉,软得跟柿子一样好捏,就算我现在对你做什么了,你又能怎样?打我?” 不知是因为酒精上脸,还是因为生气,李砚凉脖上通红,“你就这么轻浮?对谁都能开这种玩笑?” “开玩笑?” 那声音听起来终于有了使人倍感真实的不悦。 李砚凉嗤笑:“怎么?觉得我侮辱你?” “嗯,对,所以我打算以牙还牙。” 那好闻的愈创木味道将李砚凉迅速包围,疯狂地把李砚凉逼到放出了信息素。 野鸢尾的狂野气息疯狂地冲到城墙之外,不再做防守姿态,迅速在走廊里炸开,快速把那信息素给逼退回主人的身边。 按理来说,这时候,这种强度,如果是其他alpha,已经浑身瘫软匍匐到他脚下道歉了。 可霍峥炎站着,一动不动,专注地凝视着李砚凉的眸子,眼里的狂热,还有让人倍感冒犯的侵略性让李砚凉深感不悦。 他像是一拳打在豆腐上。 可让他觉得危险的是,这豆腐里藏满钉子,一拳下去,看似软绵绵的,实际上可能被扎得满手是血。 李砚凉内心惊愕:难道是喝酒了,连压制强度都变低了? 霍峥炎的唇角上扬,“真好闻。” 他凑到李砚凉的颈边深嗅,“好喜欢,好闻,再给我点。” “……你!” 吸气的响声从颈边传来,掀起一阵绵痒。 李砚凉肩头一抖,愤而伸手试图将霍峥炎推开,却发现眼前人纹丝不动。 他像是双手撑在了一块往山坡下滚落的巨石上。 不仅没有把霍峥炎给推开,反而让他往自己的身边更压进了几分。 “怎么会这么好闻,李砚凉。你明明是个alpha,气味却跟omega一样软……” 这简直是侮辱! 莫大的侮辱! 这人跟吸到了猫薄荷的猫一样,硬往他身上凑! “给我起来!” 李砚凉挣扎着,可偏偏他真喝多了,手头完全没劲。 霍峥炎的身子像五指山一样,把他紧紧的压在墙边,甚至有种要把他挤进墙内的势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脖上的痒意一路上探,落在他的耳边。 惊怒中,李砚凉咆哮道,“霍峥炎!你要是发晴了就去找你的小o们,别来沾我!滚!” “不嘛,怎么办,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的味道好好闻,让我多闻一闻不可以吗?” 身上那股让人难受的压力松懈了一半,霍峥炎这种越界式的撒娇让他很不快,李砚凉烦得继续伸手推他,张嘴便骂:“闻你妹,你是狗啊!” 霍峥炎声音软道,“就让我闻一会嘛。” 李砚凉无奈道,“松手,一身酒味,你能不能别玩这么恶心的行为?白天说过了,我最讨厌陌生人扑我。你怎么还这样?” “我们是陌生人吗?”霍峥炎起身,眼里慌张而委屈,他对李砚凉难过眨眼,“我又没对你怎样,你干嘛这么说我?舍友之间切磋,交流感情,这也不行?” “……” 李砚凉软声哄到,“你刚才这样,对于我来说就是猥\/\/亵。你下次不要这样扑我,我不喜欢。” 漂亮的薄唇抿了一下,起身松开李砚凉,“可是我喜欢的你的味道,你让我闻闻都不行?这世界还有这么好闻的花香,顶级奢侈品品牌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李砚凉倍感无奈,这种软趴趴的态度,他完全骂不来,他只好摇晃着继续往宿舍里走,“不要,这太暧昧了。” 暧昧? 霍峥炎抿着唇,笑容满面地跟在李砚凉身后,故意从后凑到他耳边问,“暧昧?我们俩?可是表达友好,不就该这样?抱一下,然后闻闻对方身上的信息素?” 那种让人不适的热气,弄得李砚凉有点应激,他伸手一巴掌甩在霍峥炎脸颊边,冷声道:“谁教你的?你大学以前在国外生活?下次不要这样。” 霍峥炎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使他的笑容僵硬。 但他依旧维持着应有的礼貌,“好嘛……是我不懂规矩,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霍峥炎松开手,委屈,“你打得我好疼。” 李砚凉:“……这次算轻的,看在你是我室友的份上,我能忍你一会,以后可不好说了。” 说罢,李砚凉转身回房间。 眼前那摇摇晃晃的身影离他也就不到一米。 两人在走廊上的拉扯,把李砚凉的衣服拉扯得无比凌乱,肩头的部位朝前落下,把背脊上的肌肉勾勒得无比清晰,甚至连脊椎运动的轨迹都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再往下,则是让人移不开眼的腰臀曲线。 非常漂亮而张力的曲线。 霍峥炎与李砚凉保持着距离,眼神狂热而深邃,他反锁宿舍门,脱了鞋,“那你现在背对我,是不是意味着你很信任我?” 李砚凉身形一顿,竟然觉得背脊发凉。 他回头,瞪着身后的身影,“霍峥炎,你真想跟我去演武室打一架?我给你留脸面,你不当回事?别逼我换宿舍。” ?来自作者的提示? 全文真主线要开始啦~ 再次提示:双洁。 霍峥炎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有原因的。 请相信悬疑作者埋伏笔的实力。 啾咪~啵啵啵~ chat.030 入梦来 身后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忽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撒娇。 “阿凉好凶~明明对月月这么好,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是因为我不是omega吗?” 李砚凉:“……” 怎么办?感觉要气坏了。 他气霍峥炎,也气自己。 明明就是自己的纵容,才让他这样纠缠,可他听到霍峥炎撒娇,就会心软。 然后霍峥炎又会借此越界。 可他就是没办法对霍峥炎动真格的。 这种不由自主地感觉,使他深感抗拒。 李砚凉烦闷地捏捏鼻梁,没理会霍峥炎的眼神,转身进自己的房间拿浴巾。 走到浴室门前时,他旁若无人地单手抓住脖间衣领,把上衣简单扯掉,丢到浴室门旁的脏衣篓中,进浴室。 故意把锁门声弄得很响。 霍峥炎盯着大门,缓慢靠近门边,悄无声息地靠在墙壁蹲下,伸手拾起脏衣篓中里唯一一件短袖。 指头传来粗糙的质感,霍峥炎的手颤抖着,把衣服递到鼻尖,近乎痴迷地双手抱住短袖,脸埋在其中,深嗅着上面野鸢尾的气味,喉头滑动。 “明明就是这个味道。” 浴室里响起水声。 蒸腾的热气弥漫,从门下往外逃逸,顺着昏暗的光线落在霍峥炎的脚边。 是薄荷味的沐浴露的味道。 混着花香。 还有一点酒气。 霍峥炎眸光颤抖,指头紧紧地攥着衣角,疯狂地嗅着上面的气息,眼眶猩红。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好困…… 视野甚至有点模糊,客厅里也只开了壁灯,勉强等看到自己的房间门。 睡觉睡觉,明天还要进入下一阶段的考试。 李砚凉晕乎乎地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困倦已然让他难以顾及其他。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什么衣服都没带,习惯性地以为自己在家。 他瞌睡地半闭着眼,用指头把换下来的衣服抛到脏衣篓,径直回自己的房间,连门都忘关了。 随手抛下的衣服,落在霍峥炎的身上。 他像个衣架一般,一直蹲在原地。 霍峥炎扯下身上所有衣服,把它们揉进怀里,疯狂地嗅了一遍又一遍。 再抬眼时,好看而略为上挑的眼尾一片血色。 他黝黑深邃的瞳仁,死死地盯向那敞开一条缝隙的房门。 整个人瘫软在床,李砚凉看了眼时间,这会居然才9点多,没想到今天休息半天,他还能睡得这么早。 他只能归功于晚上喝多了。 这样也好,明早还能早起。 李砚凉翻身,卷进被子里,瞌睡闭上眼,不一会便沉沉陷入梦乡。 但今晚,他破天荒地没睡死。 还做梦了。 感受到身边的重量,黑夜里,李砚凉睁开眼,双目朦胧。 这场景实在是太滑稽,又荒诞,却也不排斥。 你说,他怎么就能梦到霍峥炎跟他躺一块去了? 怀里,绝美而妖孽的容颜靠在他的肩头,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略为上挑的眼尾实在是勾人,鼻尖和薄唇像完美的雕塑,若不是他脸上时不时闪过具有生机的小动作,李砚凉真会以为这是哪个艺术家做出来的雕塑品。 难道这张勾魂的脸,连夜里都不打算放过他,非要变成妖精进到他梦里来? 肯定是喝醉的缘故。 李砚凉如此想道。 似是感受到李砚凉的注视,怀中人小心翼翼抬眸,声音软软的,很温柔: “吵醒你了么?” 李砚凉的嗓子暗哑,眸光晦暗,“你是真人,还是我梦里的小妖精?” 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笑,“你觉得呢?如果我是妖精,我该叫你什么?” 李砚凉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很久,他说:“主人,你该叫我主人。” 那声音笑了一会,又充满诱惑地缓缓吐字,“主、人?” 该死。 这声音本是略为低沉而悦耳的少年音,此时竟然有种…… 好听得让人抓耳挠腮、绵痒得顺着耳蜗一路冲向心脏,使人想摁着他狂吻、蹂躏的冲动。 这完全不是刻意撒娇的夹子音,而是他的嗓音里自带撩拨的调调,每一句话里好像都充满了讨好。 这明明还是原来的声音,却因为念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字句,染上了暧昧的音色。 李砚凉听到这两字,真确定自己在梦里了,他咧开唇轻笑。 这果然是梦。 霍峥炎是个高傲的人,虽然爱演,但霍峥炎肯定不会对他说出这两个字来。 也得亏他生了张倾国倾城的妖孽脸,不然李砚凉还真就连看都不会看霍峥炎这种人一眼。 如果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性格,兴许李砚凉还真会和他当兄弟。 他软乎乎地问:“主人,你是不是讨厌小妖精?” 李砚凉半阖着眼,话语困困的,“你是说你这张脸,还是这张脸的主人?” “当然是这张脸的主人。” “讨厌。” “……讨厌?” “嗯。” “那你为什么叫我小妖精?” “长得好看,勾人。” “所以,如果我是omega,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不确定,如果性格还是那么讨厌的话,不会。”李砚凉用手指捏住小妖精的下巴,逼他迎上自己的注视,“你变成他的模样进我梦里做什么?嗯?” 那表情肉眼可见的委屈,“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么好看的嘛。” “……”李砚凉哑声笑,“那你怎么不变成宁观月。” “你喜欢宁观月那样的?” “倒也不是,他们俩长得一样好看。” “那你觉得谁更好看?” “实话说……” 李砚凉居然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可能霍峥炎更好看。” “那小妖精用他的脸陪你睡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他的脸,明明一切正常,但这太怪了。 好暧昧。 事情正在向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李砚凉静静地凝视这面容,心想,他今天肯定是喝太多中邪了,他梦里的人居然会说这种话?! 如果梦境是他潜意识的映射。 难道……不对,他在期待什么? 这太离谱了。 可是他居然不想拒绝。 这怎么回事?他居然有点…… 无处发泄的燥闷和兽性,使他无比难以安定入眠。 他期待的竟然是这些么? “主人,小妖精想要和主人抱着睡。” 简直就是撒娇,像个在撒娇的omega,但完全不夹。 这明明是霍峥炎的嗓音,却极致温柔、极致柔软。 绝了,真好听,要是真的…… 别别别,千万别是真的! 最好只是个梦。 他可不想醒来以后见人就尴尬。 尴尬一天就够了,要是一直尴尬,他真的得申请换宿舍了。 李砚凉惺忪的眸光落在那双眼上,哑笑着,手伸到那颇紧致的腰间,一用力,便将小妖精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后脑,闭上眼,带着点鼻音的腔调好笑地哄着,“抱,睡吧。” 怀里真有了让人安心的温度。 李砚凉竟一时恍惚,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许多。 “主人。” “嗯?” “明天晚上,我还来陪你好不好?” chat.031 道和味道 “……好啊。” “主人,你有没有亲过别人?”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嗯,哪里都没有。” “以前和别人做过那种事吗?” “没有。” “有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李砚凉困困地说,“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亲密关系,也没有标记过任何人,你放心吧。” “那有没有……” “嗯?” “没什么。”他话锋一转,唇角的笑意多几分真实,“真好……主人,小妖精要晚安吻。” 李砚凉在他的额前印下浅浅的唇印,“这样?” “不够。” 他又吻了一次那光洁的前额,这次更用力了一点,“这样?” “再往下点。” 李砚凉的吻落在他的鼻尖,无奈地软声问,“好了吗?” “再下。” 再下……是那张诱人的唇。 李砚凉睫毛一颤,鬼使神差地凑近,小心又笨拙地在那张唇上印了一会,又羞涩地马上退开,把他按进怀中,“好了别闹了,睡觉,我明天还要考试。” “嗯。” 怀里毛茸茸的秀发上下晃动,弄得他的锁骨上很痒。 李砚凉困得音节拖长,无奈道,“痒……别闹……乖……” 听着让人安心的呼吸,李砚凉迅速陷入梦乡。 四条腿交叠着,皮肤上传来另一人的体温。 霍峥炎眸光颤抖,像抱着大玩具一般,勇敢张开双手,四肢死死地缠着李砚凉,鼻息用力地嗅着李砚凉颈间的气息。 清晨。 李砚凉照常醒来,枕边空空如也。 他瞧着自己空荡荡的怀里,总觉得昨晚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但仅存于梦境中,这一切都是假象,在现实中也从没有发生过。 刚醒的恍惚过去,李砚凉猛地从床上坐起,红晕从耳根燃到颈脖,健康的皮肤上透出浅粉,他掀开被子,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醉到连什么都没穿,昨天肯定连衣服都没洗。 那种尴尬让李砚凉抓耳挠腮。他忙起来穿衣服,又猛然发觉门也没关。 不会吧……没关门?! 李砚凉惊愕地盯着开敞的房门,又看向客厅对面紧闭着的房门,绞尽脑汁,费劲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好像还和霍峥炎起了点冲突,接着开房门,拿浴巾,洗澡…… 对了,洗澡。 李砚凉穿戴整齐,颇有些狼狈地冲到浴室,果然看到脏衣篓里放了他的衣物,但好在也只有他的衣物。 “呼……” 应该没被看到这么邋遢的一面。 以霍峥炎的洁癖程度,恐怕忍不了脏衣服丢在篓子里一晚上没洗。 李砚凉抓起脏衣篓,把衣服倒进洗衣机,倒出半瓶盖薄荷味的洗衣液,这才洗漱好,照常出门跑步、买菜。 回来时,霍峥炎破天荒地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看资料。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真丝睡衣,头发散乱,十分慵懒,那睫毛长长的,乖巧地垂着。 李砚凉莫名地想起昨晚的梦,梦里,这睫毛也是如此垂着,像扫在心脏上的羽毛,时不时扇动、轻抖,很是迷人。 再往下,两片薄薄的真丝对襟恰到好处地落在胸前,仅仅露出了一点点缝隙,像微微敞开的窗扇,让人想窥见其内的景色,却又窥不得。 霍峥炎的皮肤,是很健康的白皙,透亮的,能看得见血管的颜色,白得有点病态,看着有点营养不良,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李砚凉觉得不应该,可能这就是天生的,毕竟他是小少爷,霍家的老幺,霍家总不能亏待自家后辈的营养,连营养师都请不起。 这么想着,他忽地想起昨晚唇上的柔软,一抬眸,眼神又落在了那张唇上。 李砚凉耳根发烫,不自然地转身。 霍峥炎头也不抬:“你回来了?” 声音淡淡的,有点疏离,还带着点早上刚醒的嗡声。 “嗯。吃早餐吗?” 李砚凉也不是那种光顾着自己吃,把舍友排斥到一旁的人,既然霍峥炎在,他便干脆问一嘴。 “你做?”霍峥炎饶有兴致地抬头,关掉平板起身。 李砚凉:“嗯,今天吃番茄牛肉面,你要吃就多给你来一份。” 霍峥炎趴在吧台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忙:“好啊。需要帮忙吗?” “那边坐着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牛肉是李砚凉昨天熬好的卤,所以他动作很快,不一会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上桌。 浓汤的汤底,美味酱香,里头是油绿的青菜,恰到好处的面条,还有份量饱满的大粒牛肉,以及对半切开的溏心蛋,一人一半。 看到这面,霍峥炎瞳孔收束,捏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发白。 李砚凉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在桌前坐下,大口吃饭,一会还要去调设备,接下来九天的军训可都是在线上模拟,以积分排名上榜。 李砚凉现在满脑子都是考试,他吃面的速度变得奇快无比,不一会便把汤喝光。 “你洗碗。” 碗一摆,李砚凉擦擦嘴,转身回房间,轻关上门。 他没看到,当他一离开,坐在桌子前的霍峥炎面色立刻变了。 霍峥炎脸上挂的标志性微笑烟消云散,眼眶通红,低着头,一口又一口认真吃面,好像吃的每一口都是最后一口,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极度认真的品尝,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李砚凉接好学校发的设备,用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卡id登录进去。 随即,眼前弹出来一个教程界面。 教程很简单,无非是教学生怎么操作枪械和机甲杀敌,顺便让学生试试痛觉及感官系统,依据每个人的健康状况来量身定制可承受的疼痛阈值。 如果承受疼痛阈值评级为高,远超系统平均水平,最后积分还能按比例加分,但加得不多,上限10分。 李砚凉就没打算在这种方面钻空子,如果整体分数不行,多这10分,也没什么大用,这10分,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的事。 所以,他没有刻意去回避自己对痛觉的感知,如实将疼痛感觉反馈给系统。 【痛觉检测者,李砚凉】 【评分:a+】 【预计加分结算:8分】 【正在进入alpha考核取,请稍后……】 身上还残留着麻麻的隐痛,但他感觉还行。 有8分也很不错。 没必要自虐多要这2分,要是一会真有什么大痛,岂不是得给他疼死? 李砚凉不想逞这个强。 没必要。 这纯属自讨苦吃,没苦硬吃,很是能吃苦。 李砚凉走出检测副本,随即,一道白光映入眼帘。 8点整准时开始,现在才7点多,已经有不少人来这等了,有些人早早抱团取暖,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游戏里,所有模型都是按真人3d扫描建模,所以里头不需要捏脸,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样子。 “阿凉!” 远处,闻晟朝他招手。 “快来!” 听到呼唤,李砚凉朝闻晟二人赶去。 “怎么?你们今天来这么早?” 闻晟他还不太熟悉,不好说。 但蒙季飞能来这么早,属实是过于离谱。 这哥俩的尿性,他可太懂了!他们俩基本上无利不起早,只踩点,能早到1分钟,他们走到教室的步伐都会变慢。 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提早了这么多?! 闻晟兴致勃勃地说道,“昨天晚上听说有人泄题,说今天考核是团队大逃杀,来早的可以早组队抱团,然后去抢重要地理位置驻扎建营地。” 蒙季飞,“是啊,凉哥。我们给你留言,你也没看,想来估计你昨天应该已经睡死了,所以我们连早饭都没吃,先上来占位置!” 泄题? 李砚凉眉头一皱,“你们……确定消息来源可靠吗?” chat.032 泄题 二人对视一眼,“这……但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是真的,岂不是会吃亏?” 李砚凉:“按星科大参与实战及正式训练的保密水平,泄题压根不可能。” “举个例子,我从小到大对我父母的了解,就只有‘知道他们俩又上战场了’和‘知道他们俩又上新闻了’这两点,他们的所有战绩,都是我从新闻上听到的,平日生活里,他们对战场上发生的所有事都闭口不谈,所以,你可想而知,这保密工作有多严格。” “所以我猜测,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有人造谣。” 二人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啊??那我们岂不是被带节奏了?害……” 闻晟又困惑地挠头,“可是,造谣的目的是为什么呢?就为了耍人玩?” 李砚凉摇摇头,没回答。 如果是无心造谣,很可能只是因为某个人在群里对考题的猜测被不知道真相的人当成了真题扩散出去,但如果是有心的…… 目的,利益,动机,都让人难以想明白。 这事,在三人心中成了一个小小的波澜,但其他人还当真,在一旁兴奋地讨论着,反观闻晟和蒙季飞,两人早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头,蔫蔫的。 李砚凉突然想到什么,招呼他们俩:“别愣着,跟我走。” “啊?”闻晟赶紧拉着蒙季飞跟上,“阿凉,去哪?你不是说宣传的是假的嘛?” 蒙季飞:“是啊,凉哥,如果时间没到,我们不是等着就行了?反正到时候到点了估计也会集合吧。” 李砚凉摇头,小声说,“不,考核已经从每个人踏进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两人震惊,又不敢大声宣扬,齐齐压低嗓音:“开始了?” “嗯,你们看仪器操作手册和战场介绍没?” “看了啊。” 李砚凉:“战场介绍最后的备注里写着,早到的新生可以提前使用战斗演练demo副本,熟悉军队里的机甲、器械、武器库,及演武机器人。” 两人还不明白:“所以呢?” “所以。”李砚凉回头停下,快速把话说完,“如果谣言是官方放的,我们可能因为谣言错失熟练器械和道具的机会。而且,说不定接下来的二轮考核,就是和那些器械相关的内容。还有,你们抬头,这里是不是挺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蒙季飞点头:“嗯,是啊,凉哥,怎么了?” 闻晟用手肘撞撞蒙季飞:“哎,你看太阳底下!计时器!” 蒙季飞:“卧槽真的!” 闻晟飞赶紧捂住蒙季的嘴:“你小声点!” “唔唔!知道了知道了!快快,凉哥走远了,快跟上!” 两人屁颠屁颠地跟着李砚凉跑。 虽然他们心知这也是李砚凉的猜测,但万一李砚凉是对的呢? 按蒙季飞以前的经验,李砚凉总是对的。 信凉哥,准没错! 旁边的路人新生也听到了三人的对话,毕竟三人说话声音不算小,而且,这等候室就这么点大,听到其他团队的人说话,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说的是真的嘛?” “不知道。” “要不要跟上去?” “没必要吧,这倒计时还有30多分钟,马上就开始了,30分钟能熟悉什么?我觉得这就多此一举。” “是吗?但我总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得了吧,谁会把备注当真啊?别听风就是雨了,万一等下真的要开始抢据点,你再从演武器械室那边回来,就来不及了!这里到那边,得有1分多钟的路程,1分钟,足够十几个alpha对打1局了都。” “……确实,要不先等等?” “先等等。” 远处,有不少人也看到了李砚凉三人离去的方向。 不少人只是疑惑,没当回事。 其中有些人立刻想明白,也赶紧朝着同方向走去。 8点半。 基本上所有新生都已经到齐了。 就连迟到的、睡过的,都到齐了。 “怎么还没开始啊?” “是啊,我都等了30多分钟了,好多人都迟到了。” “所以现在人齐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人呢?” “怎么还不开始?” “我们要等多久?” “先来的团队没有占到什么特权啊?谁说的要抢点的?” “哎?这倒计时怎么变成3小时30分钟了?” “是啊,我们等了30多分钟了,怎么没有教官出来说话啊?” “卧槽,不会已经开始了吧?” “开始了?” “啊,已经开始了?” “怎么就开始了?没提示的?” 其中一人高声大喊:“等等,你们快看手册!”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每个人都打开面板看手册。 [军训手册] [战场介绍] [训练考核时间:每天上午8点到12点,每天下午14点到18点] [请自行安排熟悉器械、进入副本的时间段,避免错过重要流程,遗漏积分] [关于积分] [倘若为期9天的考核结束后,新生所获积分低于180分,将责令其退学,入学考试成绩作废] [注:满分300分] [以下为设备使用说明,可随时在系统中打开查看] [(近乎一万字的设备使用说明,略)] [备注:早到的新生可以提前进入并使用战斗演练室,熟悉军队里的机甲、器械、武器库,及演武机器人。正式考核时间开始时,已使用战斗演练室的新生,可直接在所属演练室里进行第一轮考核,无需花时间等待。] [备注:本轮考核无教员指导,为自助考核,如有问题,请随时查看使用说明] “啊?!!!!!!!” “哪个天杀的说今天是团队比赛?” “完了,战斗演练室有使用时间,数量还有限!还要排队!” “快!抢演练室!” 顿时,人群轰然冲向左前方。 军训服务器,不按学院分,按性别分。 a和a比,b和b比,o和o比。 但哪怕这样,alpha这边,也分出来了大概5个服务器,每个服务器里,也将近塞了约300号人。 每个服务器里只设置了10个演练室。 如果是有序排队,按单个人考核时长15分钟计算,现在排队,就算均分,理想的排队时长也超过了30分钟。 这考核一共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只有3天。 3天内,每个人必须至少得拿满100分中的60%,也就是60分,才不至于被学校退学。 谁也不敢保证之后的考核会比之前的简单,通常来说都是一个阶段比一个阶段更难。 所以,如果第一阶段的单人综合项目都难以及格,恐怕之后的也很难。 前三天例行线下晒太阳的军训,在这残酷的选拔中,就显得跟度假一样轻松了。 刚才有不少聪明人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早早就进了演练室。 服务器里充斥着焦虑和恐慌。 不少演练室上的灯亮着红色,显示: 【正在使用中,请稍候……】 【请在黄线外有序排队等候】 不少人一窝蜂涌向亮着绿灯的演练室。 如今,太阳底下,全服排名榜单已经更新,更是让不少人非常急躁。 [alpha区总榜] chat.033 心虚 [no.1姓名,李砚凉;当前积分,60] [no.2姓名,骆磷;当前积分,55] …… [no.8姓名,霍峥炎;当前积分,55] …… [no.12姓名,闻晟;当前积分,50] [no.13姓名,蒙季飞;当前积分,50] …… [no.119姓名,姜斐;当前积分,32] [no.310姓名,谢不巽;当前积分,25] “挖去!30分都能排到310名开外了?!” “怎么办?我还在排队!” “哎,刚才要是跟那个帅哥一起过去就好了。现在想起来,那个帅哥好像就叫李砚凉。” “你现在吃什么后悔药?刚才你不说,你现在说出来是要气死我?” “那怎么办?是你说没必要的嘛,我是想去的啊!” “你有病啊!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怎样?!” 两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 “有人打架!” “有人打架了怎么办!” 人群慌乱无措,避之不及。 这时,天上刷新出来一个无人机。 “哒!” “哒!” 两枪精准爆头。 所有人面面相觑,吞咽唾沫。 “卧槽,真会死在游戏里……” “来真的???” “麻了,快排队,别挤了!都文明点!” “别插队!” 无人机播出冰冷的电子音:“已击毙闹事者,正在巡逻……” 话音落下,无人机身上的光学迷彩闪过,又一次隐身。 刚才死掉的两人,被迫弹出系统,强制下线。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体会了一次濒死的痛,还要重新排一次队,而其中一人只要再多等1分钟,就能进演练室了。 更不幸的是,两人还是舍友。 第二小节考核等候区。 前两场考核满分都是30分,分别是射击和耐力综合。 李砚凉坐在沙滩边,思考着,以目前这场景,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想不通,这建模建得跟度假村一样的海边,能拿来考什么。 第一阶段的考核在3天内得完成,新手只要在前3天能拿到3个项目中的及格,考核就能过。 所以,李砚凉觉得,能第一天考完能最好直接考完,剩下两天他就能去线下的图书馆和演武馆转转。 “阿凉。” 李砚凉回头:“闻晟,你也出来了?怎么样?” 闻晟摇摇头,喘着粗气,还没休息:“最后那段障碍太难了,受不了受不了。” 旁边也有不少人出来了,大声吐槽。 “绝了,到底是谁设计的耐力综合赛,为什么最后有一段会在真空里……” “太变态了吧,这种题谁能拿满分?” “卧槽,榜单上真有一个满分!” “李砚凉是谁?这是哪个变态?” 几个人聊天的时候,从李砚凉身边经过。 闻晟在他身边坐下,抿着嘴偷笑,生怕自己多叫李砚凉一句,就会给李砚凉拉仇恨。 这时,身后遥遥传来长长的呼唤,“凉——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速奔跑的奇行种出现在沙滩上。 蒙季飞哭嚎着朝着李砚凉冲来:“你真是个变态!这你都能拿满分!” 旁边所有人突然转头,朝着三人的方向瞪眼。 李砚凉扶额,倍感压力山大:“……” 闻晟想笑又不敢笑,赶紧示意蒙季飞闭嘴,“小声点,小声点,别这么高调!” 蒙季飞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旁边是各式各样的目光。 羡慕,崇拜,挑衅,不满,好斗。 alpha们兴致满满。 “你就是榜1?” 旁边响起一个故作桀骜的声音。 李砚凉抬头,一个红发寸头出现在眼前。 他朝李砚凉伸出手,“骆磷,认识认识?” 李砚凉礼貌回礼,“你好。” 抽回手的时候,李砚凉一愣。 哎,不是,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喜欢揪着我的手不放? 李砚凉抬眉:“放手?” 骆磷捏着李砚凉的手,手臂上暗暗使劲,试图把李砚凉给拉起来,逼他和自己面对面,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像提了一座大山,对方纹丝不动。 李砚凉:…… 李砚凉:你们这群人到底什么癖好啊?我手上沾了猫草吗?还是沾了502…… 蒙季飞挠头:“凉哥,你手上有黑洞啊?他怎么不松手?服务器出问题了?” 闻晟乐得直笑。 骆磷脸一黑,手上更使劲了。 可李砚凉还是纹丝不动。 李砚凉好心提醒,“差不多得了,别让自己丢脸。” 这时,他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灼热视线,扭头一看,霍峥炎靠在远处的树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里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他身边依旧高朋满座。 李砚凉竟然有点心虚。 他回头冲骆磷笑笑,“松手吧,骆磷。没必要,真的。你要想跟我比试,线下去演武室也行。” 骆磷还真不信了,他在力量测试里能超过全国90%的alpha,可眼前居然有一个他拉不动的! 而且,李砚凉看起来手头上就没怎么用力! 骆磷脸涨得通红,他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竟然都没办法把李砚凉提起来! 旁边的人也觉得奇怪。 “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眉来眼去的。” “那小子是榜2吗?怎么脸这么红?看到榜1害羞了?” “有可能,这手牵上都撒不开了。” “榜1榜2的一见钟情。” 霍峥炎听到旁边的话,脸上风云变幻,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淡了许多。 “哎,霍峥炎,你说呢?你看他们俩是不是好像还挺合适的?” “李砚凉还挺高的,得快1米9了吧?” “骆磷好像才1米7几,差不多1米8。” “别说,两人身高差还挺萌。” 霍峥炎:“……啊,是吗?身高差?” “对啊,现在不都流行什么最萌身高差吗?1米8alpha的选个1米5的omega,两人一发照片就能掌握流量密码。” 霍峥炎眼里闪过一些莫名的黯淡:“这样么……” 宁观月好像1米6。她和李砚凉差20多厘米。 霍峥炎:“差20多厘米算不算?” “算啊,肯定算!有人觉得差15厘米就能算了!” 霍峥炎:“原来如此。” “哎,你怎么问这个?你有看上的omega了?比你矮20厘米?” 霍峥炎神秘一笑,“你觉得呢?” 旁边爆发出八卦的笑。 “哇,有情况!” “绝对有情况!” 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少人投去目光。 李砚凉回头。 霍峥炎没再注意这边,似乎在和其他人说些什么有趣的事。 见李砚凉走神,僵持很久的骆磷手上爆发出猛力。 他等的就是现在,只要李砚凉松懈,他就有足够的力量把李砚凉给拉起来,这下就能算他赢了! 李砚凉挑眉,头也没回,手上顺着对方的力道一扯,轻而易举地让骆磷重心失衡,摔倒在沙滩上。 他也终于能松手。 不少人都在望着那边。 李砚凉好奇问:“那边干嘛呢?这就半场开香槟了?” chat.034 暴雨 闻晟摇摇头:“布吉岛啊。” 蒙季飞的手掌横立着贴在额头边挡太阳光,眯缝眼望那边直看,“刚听到什么最萌身高差,然后讨论霍峥炎对象去了,估计,是找了个比他矮很多的omega。” 这就找上了? 李砚凉的眉头冷不丁弹了一下。 不对,他烦什么?霍峥炎找到对象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他在嫉妒霍峥炎比自己先一步谈恋爱? 那种较劲的心思飞扬,李砚凉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一旁,骆磷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费劲从沙滩上爬起,很不服气,眼神望向李砚凉的脖后。 身后传来风声。 李砚凉头也不回,一直看着霍峥炎,手一拍,顺势又扣在骆磷手上,把他完全一带。 骆磷以头抢地,滑到李砚凉和闻晟两人中间,像条死鱼一样服气了,不敢动弹,生怕挨打。 蒙季飞专注欣赏美颜,“哎,霍峥炎长得可真漂亮……”突然余光看到一个黑影,浑身一抖,“卧槽,什么东西!” 骆磷的脑袋倒在沙滩上,头发稍微超出李砚凉和闻晟二人的腿边。 在蒙季飞眼里,这简直就像一坨黑黝黝的海怪突然弹射到三人身边,着实充满危机感。 “哦,没事。”李砚凉抓起骆磷的脑袋,身子往后靠靠,露出骆磷的真容,“这个。” 骆磷(鼻青脸肿,10分疼痛):…… 蒙季飞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他又好奇往前坐坐,探头朝骆磷那边望去,“你小子怎么摔了,地上有石头?” 闻晟目睹了这一切,笑而不语。 李砚凉好笑地看着手里的人:“你自己说,你怎么摔的?” 骆磷费劲挣扎,“松……松开……” “好,我松开,但你老实点,别烦我。” 骆磷点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感受到捏在脖上的危险消失,骆磷怂怂地坐起身,看起来很不高兴。 蒙季飞好奇地逼问:“你到底怎么摔的?你刚刚不站在那边么?你能一下摔到这来?还脸刹?” 骆磷:“……” 他闷声不吭,脸上的桀骜全散了,委屈屈,像个小媳妇一样看李砚凉一眼,不敢说话:痛,太痛。 他又拿沙子发脾气:麻了,这游戏系统的感官体验要不要做这么真实?有点后悔按真实耐痛水平测试了,要是减点痛感就好了,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蒙季飞还一直在贱兮兮地反复烦他:“你说嘛,你到底怎么摔的,给兄弟个面子,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骆磷: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打不过他,你我总能打得过! 他怒发冲冠,跳起来追着蒙季飞打。 蒙季飞一边逃一边大喊:“啊!你干嘛!哎呀你干嘛!我就问问你怎么摔的,你打我干嘛!哎呀!哎!干嘛啦!” 别看他嘴上喊得声音大,但实际上,他贱兮兮地边逃边刺激骆磷。 是,耐力综合他蒙季飞也许有短板,但逃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蒙季飞:“同学之间应该保持应有的:和谐、互爱、友善、帮助!校训!校训!喂!哎!不要啊!你不要过来啊!救命啊!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啊!你怎么还生气了呢!哎呀!” 旁人:o_o? 旁人:你看他好坏好坏的,他还在笑。 旁人:新概念关心同学。 骆磷(红温):“呀呀呀呀呀呀!” 树下,有人好奇问: “亲了吗?” 霍峥炎点头:“就亲了一次。” “卧槽,你们睡素的?你这么纯爱?” 霍峥炎抿唇:“怕他不高兴。” “只是抱着睡?” 霍峥炎:“嗯。”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你长这么好看,得选最漂亮的omega吧,不然哪配得上你?” 霍峥炎愣住,他扫了眼李砚凉。 远处,李砚凉手肘支着上身躺在沙滩上,正看着打闹中的蒙季飞和骆磷两人,在阳光底下笑。 他如实答道,“你们猜得很对。” “哇绝了,好想知道是谁!” “对啊,我就知道霍美人肯定不会选长得丑的。” “是嘛!你得相信我们霍美人的眼光!” 旁人又开始拍起彩虹马屁,巴不得给霍峥炎拍成彩虹小马上天。 沙滩上,陆陆续续进满前50名。 这时,风云变幻。 方才的风和日丽,瞬息万变,成了狂风骤雨,黑云压在天上,不一会,豆大的雨点砸下,把沙滩瞬间变成泥泞一片。 李砚凉明白,这是第一阶段的三轮到了。 还真就一个出来说规则的教官都没有。 所以,这40分是考什么? 他收了笑容,正经坐起,警惕地看着海平面。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海里似乎有东西。 因为那浪花并不符合物理规律,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非常随机的浪头。 按常理而言,如果是要用物理引擎模拟海浪,那么这海平面的水波,自然是越规律越好,这样能省许多算力。 但就算是自然的海面,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浪潮。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海里头必然有不同寻常的物体。 李砚凉起身,让蒙季飞两人回来,“跟我走。” 蒙季飞:“好!” 骆磷跟三人不是一起的,但现在看到三人动手,他心中思忖片刻,也立刻跟上。 见到下雨不少人冲向树林躲雨。 可霍峥炎却从树下走出来,离开人群。 “霍美人,这边不是没雨么?你出去干嘛啊?” “是啊。这边不挺好的么。” 霍峥炎头也没回,敷衍道,“没什么,我突然想到那边好像有个花田,暴雨应该很漂亮。” 其他人面面相觑。 别看他们在霍峥炎身边跟他聊得火热,但没有任何人能明白霍峥炎的想法,有人刻意试探,霍峥炎也不开口,一直打马虎眼。 眼见要下雨了,林子里明显更安全,可霍峥炎却又走了出去。 这种行为,实在是很反常。 “跟不跟啊?考核好像快开始了。” “你要去你自己去。” “算了,我不去。” 旁边早有人看不惯他,见他走远,低声说:“死装,神经病。” “不就55分么,我也55分啊,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长得漂亮而已。视频你们看了吧,揪咪哥就是玩阴的。” “确实,这要是个小o的话,我早给他办了。” “听说他是个海王,旁边基本上每天都跟着7、8个omega,天天要别人信息素闻。” “那只是omega啊,我朋友说他已经跟a玩上了。” “……这么饥不择食?” “这我也听说了,好像他特别喜欢花味的o和a。而且,他好像特别挑,要了人家的信息素以后,觉得不满意就把人赶走。至今好像还没找到满意的。” “不满意?这借口你也信,不会是萎吧?” “就他那肾虚样,脸白的哟,能受得了吗?” “卧槽,合理。” “真相了啊。” 在他们窃笑间,霍峥炎的身影消失在暴雨之中。 chat.035 别墅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暴雨在空中斜斜地排列,此时跟帷幕一般,遮挡住所有人的视野。 能见度越来越低。 闻晟呼喊着问,“阿凉,我们到底在往哪走?我快看不见了,这雨好大!” 李砚凉的感知程度本来就强于大部分人,就算看不见,他也能知道自己的目标大致方向不迷路,“别怕,你拉着我,别走丢了。” 听到李砚凉这么说,三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赶忙照做。 四人列成一排,拉着前方的人,顶着风浪往前行。 李砚凉隐约能看到方才挂着太阳的地方,倒计时已经开始。 为期1小时。 算上他刚才考核和等待的时间,倒计时结束后,应该刚刚好差不多11点半结束。 40分…… 要怎么样能在1小时里带大家拿到这40分? 完全没有规则和任何提示啊。 不行,得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李砚凉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他喊道,“快,跟上,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不一会,四人来到山崖,等接近时,其他人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别墅。 李砚凉刚才就看到了,他就是冲着这个别墅来的。 几人湿漉漉地走进别墅内。 闻晟关掉聊天界面:“哇,我刚才还以为这里只是贴图而已,没想真有个别墅。” 蒙季飞转着圈,抬头左看看右看看,欣喜若狂,“凉哥,你说,这别墅是不是真的?这东西,看起来好贵啊。” 他摸着水晶做的雕塑,赞叹,“手感好真,凉凉的。” 李砚凉脱下上衣挤水,“左右看看吧,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外面看,这里只有两层。刚好我们四人能共享信息。” 他说到这,看向骆磷:“我们能信你吗?” 骆磷脸上一红,“你怀疑我会害你?” 李砚凉其实不怀疑他,毕竟刚才他已经知道骆磷这人就是个耿直性子,至于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出来,闻晟怀疑骆磷。 骆磷气愤的说,“你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我还能把你们怎么着!再不济,我也打不过你,你要真怀疑我,你现在就把我脖子拧断,让我下线重连!” “到时候我就要去外头重新排队,到下一批去,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你要是怀疑我,我干脆不跟你们一组!” 见闻晟脸上的疑虑散去不少,李砚凉点头: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愿意带你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猜这是个能建立合作关系的规则,说不定大家都能拿到40分。” “你不是想赢我吗?你可以通过在别墅里收集信息来证明我是错的,我错了,就算你赢,怎样?” 骆磷吼道,“好!” 说完他转头冲到客厅里,摸摸这摸摸那。 闻晟失笑:“还真有精神。那我俩先去二楼吧?留这两个冤家在底下,应该没问题。” “嗯,飞飞,你觉得呢?” 蒙季飞拍胸脯,“我盯着他!放心!” 李砚凉转身踏上红木台阶,这台阶有点摇摇欲坠,放在现实里,恐怕得有几十年老了,连中间的踏步上,都爆开不少木渣。 但不是每一级台阶都有。 李砚凉走到l型拐角,又从上往下看。 他比闻晟走得慢点,闻晟已经到二楼了,他发现李砚凉停在原地,便问:“阿凉,怎么?发现什么了么?” 李砚凉沉思片刻,说道,“没什么。” “那快上来吧,我们赶紧找找线索。” 到楼上后,一左一右两扇门,正中间是个半挑出去的小阳台,落地窗,外头的暴雨疯狂地拍打在窗扇上,十分吵闹,让人心神不宁。 李砚凉指着左侧:“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闻晟迟疑一会,点头,“嗯。” 李砚凉转身走进右边的门,这里是一个用连续的门洞串起来的一个大型书房。 说是大型书房,其实并不准确,这里更像是一个综合收藏室。 图书、矿物、稀奇古怪的机械,以及略显狰狞的生物和医学标本,都在无声宣扬这房子的主人恐怕有很变态的癖好。 但这房子的主人,确实也是个天才。 那些机械都是按照他自己做的手绘图纸制造而成,还有一些标注了类似能源核心及启动方式的内容,一些文字非常古老,看起来应该是篆书。 “居然是篆书……” 李砚凉眸光闪烁。 还有什么比用古汉语加密更让人头疼的事? 至少李砚凉觉得没有。 但好在他跟萧然和李墨学到了不少。 他能看懂这上边的内容。 这画的是一种具有连锁链式机械的蒸汽动力飞船,但能装载可控核聚变能源,唯一的缺陷是,以当时的科技水平,这种外表皮材料的强度,不足以支撑强大的启动能源所产生的巨额能量。 简言之:一按开关就散架,或,一准备启动就爆炸。 李砚凉:…… 李砚凉:这主人确实是个天才,可惜生不逢时。 再往内走,竟然是一个地图室,而正中间还有一个天文望远镜。 原来这里还藏了个玻璃穹顶! 李砚凉抬头,满眼惊艳。 玻璃穹顶上,用精妙的雕刻技术刻上了白色的星图,正中间则是一款天文望远镜。 要是天气好,只不定能从这望远镜看到木星或者更遥远的天王星。 这房子的主人,还挺有趣的。 李砚凉试着凑到望远镜前观看,发现望远镜能移动。 他用手调节旋钮,暴雨中的海洋出现在眼前,有种别样的美。 可当他想要左右旋转望远镜时,却听到器械碰撞的卡壳声。 卡住了。 看来只能上下调镜头。 最上到顶便是玻璃穹顶的位置。 最下呢? 李砚凉把望远镜往下挪。 2倍镜中,辽阔的海平面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尖角。 灯塔? 怎么会有个灯塔? 这么远?难道那边还有个海岸? 如此想着,李砚凉对着尖角放大倍数,一直放大到了32倍。 果然是个灯塔。 但看样子,那灯塔乌漆嘛黑,身上全是不明武器造成的大洞,在暴风雨中,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顶上的大灯歪斜地挂着,在风中剧烈的晃动,从左晃到右。 时间已经过了15分钟,几人积分依旧为0,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考官在这里设计一个小别墅,总不能是给他们挡雨用的吧?应该不会有人做这么无聊的事。 而且,以这收藏室的信息量,不像是随便建模弄进来的东西,更像是按照哪个真实场景,用3d扫描技术扫进来的。 所以他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一定有用! 李砚凉反复调节倍镜,试图找找别的线索。 忽然,他看到海面上破开一道白痕。 这是……? 放大一看,竟然是一艘快艇! 32倍,64倍…… 快艇上竟然躺着一个大美人! chat.036 快艇 他大惊失色:霍峥炎?! 这家伙要上岛?!要去找灯塔?!那灯塔到底有什么用? 似是感受到李砚凉的目光,快艇上的美人平静地回头,直直朝李砚凉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似乎还对上了彼此的视线。 这一瞬间,一股奇怪的感觉立刻缠绕在的脑海中,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这种想法到底应该怎么定义,只觉得…… 李砚凉冷不丁往后退了一大步,离开望远镜,心脏跳动的速率有点高。 不行,居然紧张了? 李砚凉赶忙在地图室里寻找线索。 他想知道那灯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想知道霍峥炎为什么独自一人直奔灯塔而去了。 以这主人较真的习性,主人应该会在这地图室里留下很多研究线索。 李砚凉反复翻看文件和资料,终于,找到了一张地图。 这地图非常容易让人疏漏。 因为风格完全不同。 这屋主人手绘的航海图、星图、地图,还有机械设计图,都非常的精密,精密得连上方标注的篆书都像是打印出来的字体,每一根经纬线都十分严谨。 可他手里这幅图,却像是儿童画。 就像小孩拿着水彩笔,在a4纸上乱画出来,用来藏漂亮彩色玻璃珠的藏宝图。 图上,小树和大海的形状十分质朴,甚至边线都没闭合,云的颜色还有点脏脏的,但能看得出来,这图上的内容,是一片大陆和一个小岛。 陆地上有一把大大的红“x”,小岛上也有一个大大的红“x”。 但李砚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嘶…… 他们到底在哪?这别墅在哪? 不对啊…… 我们,不是在陆地上吗? 李砚凉一惊。 我们在岛上? 原来这里才是岛?! 那陆地呢?陆地…… 李砚凉重新冲到望远镜前,再一次用高倍镜往另一头看。 灯塔那边,是一片荒芜颓败的陆地,所有的木头都变成了黝黑的碳色枯木。 大火?难道那边……起过一场大火? 看着像一片废墟。 这时,有一股刺眼的光线闪起,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他从海平面上捕捉到光源,用望远镜顺着看过去。 暴雨中,霍峥炎躺在快艇的甲面上,用一面镜子反射着一道光,那光线非常刺眼,直直朝着望远镜逼来。 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镜子,而是不知从哪弄来的碎玻璃。 李砚凉皱眉,心里很烦躁:这人在干嘛?来度假的? 可那人……衣物湿透躺在甲面的模样,实在是…… 像个从水里跑出来人鱼。 李砚凉耳根发烫:“……妖精。” “也不怕划伤手。” 霍峥炎还在笑,唇角依旧是那让人费解的假笑。 李砚凉心想,他是不是在逼自己笑?但为什么呢? 这时,霍峥炎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李砚凉的注视,他伸出手指,指指手中的镜子,又往天上指指。 李砚凉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霍峥炎在晒太阳! 他的快艇早就驶出了暴风雨的范围,而他那边已经出太阳了。 如果这是线索的话…… “笨蛋。淋完雨就晒太阳,不怕感冒?” 嘴上如此嫌弃着,李砚凉又一次抓来那张童话版藏宝地图。 果然,乌云笼罩在小岛上,而陆地艳阳高照。 他赶忙顺着这张地图的线索回到画图桌,这回,他终于看懂了这些精密却重复度很高的图纸上到底在做什么。 他明白了屋主的意图。 屋主,在试图用这张藏宝图,来找小时候藏起来的宝藏?! 不对啊,如果是屋主自己藏的,他干嘛这么费劲,连续画了几十张地图,都还没找到具体地点? 有的时候,人的记忆是款很妙的“导航系统”。 虽然有时候可能不记得路,但当看到某个标志物,就能瞬间想起来路怎么走、这是哪、接下来去哪。 尤其是回到家乡的时候,明明很多地方的建筑都变了,但当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标或者店铺,便能立刻回想起曾经这里长什么样,哪条小巷子里藏有以前常去的卖零食的宝藏小店。 如果这两把红“x”下的东西,是屋主自己埋的,那他自己肯定很快就能靠着现有的导航系统和这张儿童画找到地点。 哪还需要反反复复推演这图上物体的具体位置?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屋主在找别人藏起来的宝藏。 在屋主留下的最后一张手稿上,唯一确定的三个定量,只有这座别墅、灯塔的具体位置和定位,以及两边海岸之间的距离。 大概几十公里,不算很远,说是海,其实可能这里是个海湾汇聚的地带,还没完全到大海里。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座,在地图上,两侧全是暗礁。 暗礁…… 咦,这暗礁,竟然一路延伸到了灯塔! 难道这里原来是陆地吗? 李砚凉赶忙回到刚才的藏书室。 刚才他在里头转了一圈,如果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书柜里,摆放有一本名为《全球变暖后:海岸线图表》的书籍。 里面一定能找到线索! 李砚凉拿起这本书的时候,系统弹出来一个提示。 【找到关键线索,书籍《全球变暖后:海岸线图表》】 【积分:+10】 【备注:线索分可叠加,上限20分】 原来如此! 方向对了! 那就继续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时间…… 竟然已经过了30分钟了? 李砚凉猛地想起,以这两边的距离,霍峥炎能在1小时内赶到灯塔拿到40分吗? 不对,我管他做什么? 不管不管不管。 李砚凉低下头认真翻书。 5分钟后他有了答案。 在几十年前,这里其实不能算一片汪洋,但能算由各个水域连起来的海岸线,地图上是暗礁的地方,在之前其实都是小山丘,能走人,曾是一条非常具有特色的徒步线路。 人们经常从礁石上来往两地。 这处别墅在以前也不是一个海岸别墅,而是山崖别墅。 海平面上涨以后,海水把礁石埋在海平面下,埋了大约十几米深,所以从表面上,这里一片平静,但底下多出了不少未知生物,很是危险。 霍峥炎带武器了吗?就敢自己一个人开快艇过去?! 笨蛋,真鲁莽! 李砚凉有点生气,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闪现过去把人拉回来。 “不对,我这么在意这个干什么?他自己去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李砚凉猜,接下来的30分,除了找线索还能填上10分,还有20分不知道在哪。 那就一定跟这红“x”有关。 岛上的红“x”位置,从儿童版地图上看,恐怕离别墅不远,大概在一片花园里。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花园,就能找到红叉所在! 李砚凉打开系统,把所有有用的信息拍好照片,存档。 这时,他拉开门,这才发现书房的隔音非常好,好到连暴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门一打开,耳边又一次响起暴雨拍打窗扇的激烈声响。 而且,还有争吵! 楼下出事了! chat.037 地道 这时,闻晟也从另一边走出来,看到李砚凉,他兴冲冲地想要说什么,却同样听到了吵闹声。 李砚凉用食指比在唇边,示意闻晟先别说话,两人缓缓下楼。 “你们干嘛!你躲雨就躲雨,为什么打人!” “就打你怎么了?天天跟在我们谢哥身后跑,结果你自己分高了,把我们谢哥踹开,去跟榜1混,你还是不是兄弟?” 蒙季飞不悦地冲眼前另外两个alpha怒吼,“什么叫跟我们凉哥混,我们只是恰好组队,这你们都眼红?至今我们也就收集了10分而已,这倒计时还有1小时,你们不去收集积分,来这里找我们麻烦?脑瘫?” 他把骆磷护在身后,“滚!这里我们先来的!别想进来!” 骆磷拉住蒙季飞的衣服,捂着脸犯难,愁容满面,“要不……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讥笑,“你在这装什么好人?我们谢哥待你不薄吧?虽然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个服务器,但作为自己人,你不该把你收集到的线索上贡给同伴吗?” 骆磷纠结,显然是不想:“这不行!这是我们找来的,跟你们没关系……” 两人怒气冲冲走向蒙季飞,试图把蒙季飞拉开,去扯蒙季飞身后的骆磷。 “你是不是要背叛谢哥?” “把线索交出来!” “凭什么?” 让人心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李砚凉单手撑在楼梯上:“你们俩想不劳而获就算了,态度还这么横?你要从我们这求线索,你不该把态度放低点?这是你求人该有的姿态?谁教你们这么做事的?是你们嘴里的谢哥?” 那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炸开,两个alpha脸上一阵煞白,瞬间被这股无形的信息素逼得往后连连退了三五步,直接下了大门台阶,其中一人差点摔倒。 “你!” “只会放信息素,算什么好汉!” 李砚凉:“哦?那你们俩连信息素都放不出来,算不算孬种?” 两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骆磷脸上桀骜不再,犯难而软声说:“你俩快走吧,别闹了,我会跟谢哥解释的,求你们别这样!” 两人目的没达到,气得牙痒痒,又忌惮李砚凉的实力,只好作罢,走之前,其中一人还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白眼狼!” 蒙季飞大骂:“随地吐痰!没素质!” 等两人走得没影了,骆磷整个人如怂拉的落汤鸡,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俩会这样……” 李砚凉收了信息素,说,“没事,把门关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正事要紧。” 骆磷一愣,“你不打我吗?” 李砚凉也一愣,“我为什么要打你?” 骆磷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只是垂着眼,跟在李砚凉身边,小声说,“谢谢你。” 李砚凉:? 这哥们的心思,他怎么看不懂? “谢什么呀。” 闻晟只是一直盯着骆磷,对他有着十足的防备。 蒙季飞赶忙落锁,“我就不该心软给他们俩开门,绝了,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 李砚凉打断他,“好了,别说了,来餐厅。” 四人简单汇总了一下信息,整理出来一些关键结论。 1、 屋主人没死; 2、 楼梯上曾经死了一个人,但尸体没找到,按报纸上的新闻说,死的应该是个omega; 3、 住这里的是一家三口,孩子不知性别、名字、年龄,下落不明; 4、 别墅的厨房后方有一条暗道; 5、 曾经这里是一片高山,有一条暗礁能通往对岸; 6、 两把红“x”底下,可能是几人后续获得积分的关键。 目前四人拿到的关键线索分,除了闻晟,都是10分。 闻晟那边是20分。 红“x”不算关键信息,这是李砚凉没有想到的。 又或许,它就是官方给直白摆在明面上的题面。 所以,李砚凉合理推测,这两把红“x”,就是考题,这就是让考生们来解决的问题。 既然对岸红“x”有霍峥炎捷足先登,那么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找这边的红“x”。 整理好信息,几人动身去找厨房后的暗道,有了两个alpha的打扰,四人分别从厨房里抽了把趁手的刀当武器,指不定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那条暗道和儿童画上通往后花园的小径,在同一个方位,很难让人不把暗道和花园联想到一起去。 只是…… 李砚凉抬眼看了眼天花板,那边是望远镜的位置。 “凉哥,走了。” 蒙寄洲站在暗道门口叫他。 “来了。” 李砚凉收回目光,径直朝暗道走去,走之前,他把门关上,这一瞬,别墅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装潢瞬间变黑,像是一把火,把别墅给烧成了废墟,接着,华丽的一切全部变成了泡影,成了崖边孤零零的坟墓。 “就是这!就是这!” “兄弟们,就这!” “快!别让那四个人独占线索!” 刚才那两个alpha刚带人走到漂亮的别墅大门前,正准备踹门,就看到它瞬间坍塌,碎石、碎块,还有各式各样的碎片轰然砸地,连梁柱都塌得一塌糊涂,只剩一个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一楼大门还立着。 十几个人:“……?” 他们齐齐看向踹门者。 打算踹门的alpha悻悻地收回腿:“额……我……这不是我干的。” 十个几人面面相觑。 “你搁这演戏呢?” 接着一个人骂道,“不是你干的?不是,你耍我们?我们一分都没拿!现在只剩下不到30分钟了,你们俩带我们走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看这栋坟?晦不晦气?” “你们俩是不是仗着自己拿了5分,就把我们当猴耍?” 两人急忙摆手,连说“不是”、“不是”,却没人听他们的话。 两人对十几人,自然不是对手,不一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等等!他们害我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直接让他们重来不过分吧?” 一行人狞笑着,虎视眈眈。 两人这才懂得害怕:“你们要干什么!杀人要犯法的!” “犯法?找你谢哥说理去吧,这里是虚拟世界,是考核,是游戏,你们害我们,现在才懂得怕死?” 一圈阴影围过去,不一会,人群又散了,只留下一地废墟。 在四人于别墅中调查时,岛上还剩40多人。 他们已经分成了四派,外加一些中立客和独狼。 目前,他们拿积分的方法,大致两种,一种是在山林里靠野外生存技巧杀野生动物,累积到一定数量获得积分,另一种则是到处寻宝,搜寻一些旧时代的机械设备仪器,靠收集寻宝获得积分。 这两种必须得靠团队协作,才能让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能拿到分。 这也免不了冲突。 其中两个团队互相看上了对方的得分技巧,都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并且已经打过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两方的残军又分别被收编至另外两队中,现在,主要是这两队人在竞争资源。 再加上一些独狼,以及散漫抱团的人,目前岛上的总人数只剩20多人了。 姜斐手上带着一支9人精锐,此时正处在休息时间。 “点数,各个汇报一下自己这关拿到的积分。” “王春,15分!” “张立,12分!” …… 基本上保持在10分到20分的范围内,没有突破。 姜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加上他自己,他们小队最高分只有18分,也就是他自己。 还剩20分钟,这种纯粹的体力劳动肯定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能拿到40分满分,甚至连60%及格线都很难达到。 姜斐懊恼,他们到底是错过了哪条线索? 可是彭雨那边,他们寻宝的最高分才12,情况还不如他们。 其他散团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最让人费解的另一个事情是,他们这组,全校alpha的前50名里,有两个最难搞的怪物不见了。 姜斐一直在暗暗观察李砚凉和霍峥炎,这两人绝对是他的竞争对手,可到现在,两人就压根没出现过。 这天上还一直下着暴雨,他们俩人能去哪? “报!” 第10人出现。 chat.038 星图 一个皮肤涂满迷彩的寸头青年,目光炯炯。 这是姜斐安排的哨兵,如今回归队列。 陈慕青一回来,所有人都投去期待的目光。 “姜哥,西北边山崖上有个别墅,闹得动静很大,谢不巽的两个狗腿子被人打到下线了。” 姜斐一听来劲了,“哦?还有人敢动谢不巽的人?仔细说说。” 陈慕青把前因后果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地给一行人讲了一遍。 姜斐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在那两人去找彭雨他们之前,那别墅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也是谢不巽的狗腿子?是谁?” 陈慕青:“听声音,很像是之前在沙滩上追来打去那两人。没记错的话,最开始李砚凉是带着三个人走的,其中就有他们俩。” 姜斐顿感不妙:“去看看总榜排名!” 王春:“哥!现在榜1到榜5都更新了,榜1是80分,2、3并列75分,4、5并列70分,名字分别是……” 姜斐打断他:“别浪费时间念了,没必要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王春低头:“是。” 姜斐又问:“你看到霍峥炎去哪了吗?” 陈慕青如实摇头:“没有,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思来想去,姜斐目光狠厉,“我们得去别墅废墟看看。” 可就在这时,远处林子里传来惨烈的叫声。 “啊——!救命啊!救命!” 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有青蛇!快逃!大青蟒!逃啊!” 张立冷汗直冒,“是彭雨那边的人!” 姜斐当机立断:“走!快走!现在全部动身,跟我去别墅!” …… 地道非常昏暗。 不一会便走到头。 死路。 摸到紧闭的石门,闻晟的心凉半截:“阿凉,门锁着!我们出不去了!” 李砚凉让几人别动,自己原路返回到厨房入口,心沉到谷底,对通道内喊道,“这边也锁死了。” 四人重新在地道中间汇集,“怎么办?出不去了?难道下错地道了?” 蒙季飞懊恼:“都怪我,这条线索肯定是错的,我不该带你们来的!” 李砚凉安抚,“别急,你没错,这地道是对的,只不过,是我们没找到出去的办法。” 他又说,“别沮丧,还有时间,到处找找线索。系统给我们配了应急设备,现在正好能用上。” 有李砚凉在,不知道为什么,骆磷竟然完全没有恐惧,他照着李砚凉的话打开设备,左右观察。 李砚凉的手按在墙壁上,左敲敲,右敲敲,敲了一圈全是闷声,这后面没有空隙,说明没有岔道。 李砚凉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是各种各样的凹陷。 李砚凉眉头一皱,专注看着天花板。 这……怎么有点眼熟,这刻痕,这种白色的刻痕…… 等等,星图!? 他立刻调出来自己在地图室里拍到的照片,一对比,果然,这就是玻璃星图的一部分! 闻晟指着出口:“你们快来看!石门上有凸起!” 闻晟刚才就觉得石门上有点白花花的痕迹,用手一擦,揭掉了一层灰,果然让石门露出了真面目。 蒙季飞和骆磷二人连忙跑过去:“哇!真的!” 骆磷推推墙上一个像棋子一般的圆形石块,说道,“好像是棋子,你们看,这上面是不是刻着什么?” 闻晟往后退了几步:“象棋?” 满是灰尘覆盖的石块上,勉强能让人看出一点“车”、“象”、“卒”的字迹。 听到这话,蒙季飞赶紧整个人贴在门上,手脚乱动,背部紧贴着大门扭来扭去,非常鬼畜,像个水母一样抖。 骆磷知道蒙季飞不着调,但不知道他这么不着调:“你干嘛?你这样别人怎么看?” 蒙季飞对他吐个嘴脸,得意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骆磷:? 闻晟憋笑憋得难受,只好去找李砚凉排解心情。 通道里,李砚凉的左眼闪着系统面板的蓝光,仰着头,黝黑的眼珠每一刻停下,一直在左右看着天花板各个地方,看起来很忙碌。 “阿凉,发现什么了?” “在对星图。总觉得这里头有线索。” “星图?”闻晟跟着抬眼。 “对,图已经传到小群里了。你可以打开看看。” “那我帮你一起,那边还在清灰。” “嗯,好啊。” 有了闻晟辅助,两人进度飞快,不一会便弄清楚了。 两人分别把连好线的图都汇聚在一起。 这是东方七宿,青龙星宿。 各星系里最亮的那颗是主星,用主星去算数,可以发现一组数字关系。 角2、亢4、氐4、房4、心3、尾9、箕4; 闻晟反复念着一串数字,念叨:“,嗯……有什么用吗?七位数?” 李砚凉总觉得有哪里还不对,因为这些凹痕里,明显有一些是不同的材质,是黑曜石球制成的眼状凹痕,每一个星系里都有一个黑曜石球。 但不是主星位置。 他用系统自带的相机放大观察,勉强能看到黑曜石球里折射出一些彩光。 结合他在二楼收藏室里看到的一些手绘图。 这设计,应该就是原主人自己在做的一套光学折射系统,光源就来自于二楼的天文望远镜。 但是…… 还缺了什么。 好像有一道光在记忆里闪烁。 李砚凉猛然想起来,霍峥炎曾经用一块玻璃向他提示。 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因为霍峥炎在快艇上。 当时他看到霍峥炎时的位置,霍峥炎起码离他有将近50公里远的距离。 他突然想到…… 霍峥炎是怎么用一块这么小的玻璃,精准地把阳光折射到望远镜里的? 只是巧合? 难道说…… 他知道这套光学系统的存在?他知道这里有望远镜吗? 李砚凉眉头一皱,快速翻看自己存的资料,果然在一张不起眼的图上找到了答案。 这是儿童版藏宝图的背面。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这只是儿童画的随笔,上面是潦草的左青龙,右白虎。 青龙白虎的眼睛里闪烁晴光,互相瞪着对方,凶狠无比,简直就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再反过来一看,这不就分别对应地图上两把红x所处的位置么? 在地图上,这乌云密布的小岛,就在左侧!底下密道正好画着一只青龙。 这绝对不是巧合。 说不定,陆地那边也会有同样的装置,只要装置位置对了,这边的密道就能解开! 这些黑曜石能给他们线索和提示! 霍峥炎也肯定跟他们一样,在上快艇之前找到了相应的线索,所以他才会敢冒险一个人出海。 可是,他知道吗? 霍峥炎……他一个人,能顺利走到这一步吗? chat.039 对弈 就在这时,四人眼前响起提示。 【发现关键线索:《梦入神机》棋谱残卷·龙马负图残局】 【积分:+10】 闻晟感叹:“哎呀,这要是没上限,我就稳了。” 李砚凉侧头看向密道尽头满身灰尘的二人,哭笑不得: “嗯?清灰是这个意思?” 闻晟:“哈哈哈哈哈,没错,走,去看看。” 蒙季飞贱兮兮地拍身子,对骆磷挑眉: “嘿,你猜怎么着,咱哥俩幸好刚才淋了场大雨,衣服都湿的,不然效率还不会这么高!” 骆磷抿抿唇:“你可真鬼机灵……” 看到二人走来,蒙季飞笑道,“凉哥!你们那边怎样?” 李砚凉:“发现一张星图,还有一串数字,。” 闻晟瞧着门上的《龙马负图》,楚河汉界竖在中间,左黑右红,左楚右汉。 红的一方没有任何的可移动石块,只塞了对应几颗黑曜石玻璃珠。 黑色的一方已经摆好了阵。 左侧标数,1在下,9在上。 楚方黑子位置: 底线,将5士6象7; 咽喉线,士5马9; 三线,炮4象5; 河界,马2。 右侧标数,九在下,一在上。 汉方黑子位置: 卒林线,卒七; 咽喉线,卒六、卒四; 底线,炮九、车七、车二。 现在问题来了,李砚凉眯起眼。 以他跟爷爷下棋的经验,这棋谱目前的状态,是黑方双车、一炮将军红方,表面上看,对于不会下象棋的人而言,黑棋稳赢了。 不会下棋,只了解象棋规则的人来,都能知道红方现在岌岌可危。 对于李砚凉而言,情况不一样了。 他是会下棋的。 这残局,他知道红方可以有至少4、5种解法走这棋谱,把黑方反杀、甚至绝杀。 这只是谱面上的解法,如果是联系到两边的现实里地图中的联动…… 如果他用两子让红方那边输了,那边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被卡在一个密室里,一个人等到上午的游戏结束。 李砚凉睫毛轻颤。 独自一个人被关在密室里…… 不对,他担心霍峥炎这个做什么?好奇怪。 霍峥炎可是他的竞争对手。 而且霍峥炎未必懂得下象棋。 反过来,如果他输了,对方知道这残局的解法,他作为另外三人信任的人,没有及时照出解法,就会害另外三人一起输。 这样四个人都会关在密室里,等到服务器结束。 李砚凉内心饱受折磨,很是纠结。 李砚凉看着棋子,如果他按照目前的状态动子,黑方就能直接赢,说不定门就会打开。 蒙季飞诧异:“现在黑子不是稳赢么?这黑曜石的红方那边的吧?” 骆磷:“是啊,解法真这么简单?” 闻晟也很快明白过来了:“只有黑方?我们只用下一边?” 李砚凉指着右边只有黑曜石球的一侧,说道:“这边是对岸的。” 闻晟:“对岸?” 李砚凉点头:“嗯,霍峥炎那边的,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 蒙季飞抬头看看天花板,又瞧瞧门板,“那些数字是不是有所对应?” 骆磷:“所以我们要下象棋?” 闻晟:“嗯,很可能。” 闻晟:“哎,等等,阿凉,你怎么知道阿炎在那边?” 李砚凉耳根瞬间变烫:“刚才看望远镜的时候看到他开船过去……” 闻晟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砚凉的耳垂:“……哦……嗯,原来是这样?” “我联系一下他吧,看他那边怎么说。”闻晟偷笑着打开面板,“咦,他那边显示不在线。好像不在服务区了?” 蒙季飞试着推了推车七,“这是可以推过去的,能把黑曜石球盖上。” “别动!”李砚凉吼道。 蒙季飞手一抖,又立刻收回,“啊?怎么了?” 李砚凉没解释,只是盯着那枚车七,放软声音,“没事,先别动,等一下。” 李砚凉紧张地走到门前:“……我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蒙季飞挠头:“为什么?” 李砚凉扭头问:“你们下过多少次象棋?” 骆磷:“我没下过,但我知道象棋的规则,马走日、象飞田,车直行,炮翻山。很多人都知道吧。” 蒙季飞:“小时候玩过,长大后都忘光了,但也是记得规则。” 闻晟:“我会一点,但不记得棋谱。” 李砚凉:“所以,就算你们不知道这棋谱是什么,你们都应该看的出来,现在这情况,车七平六,再一回合,黑子就赢了,对不对?” 三人点头。 李砚凉盯着大门上的石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所以,我认为这是个陷阱。如果有人杀心太重,看中单边输赢……” “很可能反而会被锁死在这里。或者……害其他地方的人死在另一个密室里。” 闻晟:“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干等,也不知道阿炎那边到哪了……” 一时间,通道里只有四人的呼吸声,谁也没吭声。 李砚凉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团队合作,也是第一次饱受这种不安的折磨。 焦灼把他的心脏架在火上烤。 实话说,他挺没底的。 一定会有一种解法,能同时救下五个人,对吧? 而不是只看个人的输赢与得失…… 他的声音有点小,气息还有点颤抖,背对着三人,犹豫不决,问,“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另一头。 霍峥炎站在一个幽暗的密室里,僵立在出口大门前。 四处不透风,里头还躺着四具穿着衣物的白骨。 它们无一不死相纠结,看样子死前遭受了巨大的心理折磨,身上的骨头虽然完好,但有各式各样微弱的划痕。 其中一具损毁特别严重,它的不少组件散落在其他三具白骨身边,看来曾经被当成工具使用过。 墙上,尤其是门上,也全是划痕,仔细一摸,还能摸到细密的骨粉。 他脸色煞白,双手扣进掌心。 霍峥炎从小到大,就被霍家当做精英培养,自打正式入学年龄开始,他就被家里人压着学各式各样的国学和西学,琴棋书画什么都没落下。 霍家三个人,都是如此。 可以说,他们是从鲜血堆及高压竞争力活下来的唯三人。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这残局的意思? 只要他等对方随便动一子,就能立刻拿起红子快速反击,反击到对方完全没有任何赢面,他甚至能做到4步肃杀收拾残局,拿下胜利。 可当霍峥炎修长的手指落在红子位于左方的“车”上时,他犹豫了。 万一,李砚凉那边跟他一样,在密室里呢? 会不会……被关在这里,一直等到死? 而且,这是象棋,象棋的规律是黑子先下,红方是被动方,他动弹不得。 就算这棋谱本身到这一步时,是到了红方的回合,但现在是黑子为先。 霍峥炎很讨厌密室,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去玩密室逃脱,是因为,只要他呆在这里,就会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在这里头,已经待了快5分钟了。 李砚凉他们到哪了? 进到对面的密室里,看到棋谱没? 霍峥炎收回手,在门前抱着腿坐下,眼神死死地盯着棋谱,目光一动不动。 头上是西方七宿白虎,对应的数字他也记下了。 密室里只有一盏烛火幽光。 时间推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肩膀颤抖,指尖狠狠地一次又一次掐进掌心。 恐慌和难耐,使他浑身发抖,甚至开始反复如复读机一样开始念: “奎1+7娄3胃3昴7毕7觜3参7……” 漫长的折磨使他不由自主地缩到角落,妖冶的眸子没了往日的游刃有余,眼里写满恐惧。 过往的回忆将他反复拷打。 霍峥炎不得不拿起玻璃碎片,往身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用游戏中近乎真实的痛感体验,来逼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他明白这游戏的解法,也知道那些黑曜石的用途。 可是如果李砚凉那边不配合,这一切都白搭。 他甚至打开系统,焦虑而满心慌乱地想要联系闻晟,却发觉完全没有信号。 霍峥炎手一抖,终于明白此时他只剩他一个人。 他成了一座孤岛,一次又一次。 霍峥炎盯着棋谱的眼神甚至变得癫狂、充满狠厉和杀气。 不管是谁,只要对方敢动车七或车二,他保证能把黑子杀得片甲不留。 就算是李砚凉。 他也得杀! chat.040 废墟 “咔哒。” 黑方动字。 霍峥炎死寂的眼中,出现了一道光。 顿时,血腥与杀意烟消云散。 底线5是“将”。 士5回了底线4。 主动成了红方底线炮1的跳板。 霍峥炎猛地站起身。 他手指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底线4上的灰色小石子,发生了这般不可思议的移动。 这时候,如果他走炮1跳5,红方就能赢。 但不行。 他抬头看了眼西方七宿。 嘴角勾起笑,忍着令人窒息的难受,把红子位于咽喉线上的“兵2”给平一步挪开。 地道。 其他人都傻了。 “凉哥?这棋是这样下的嘛?这不是……妥妥的送人头么?” 骆磷点头:“是啊……” 李砚凉落完棋子的指尖猛颤,紧张,焦虑,恐惧,使他如锅上的蚂蚱一般煎熬。 李砚凉不做声,死死地凝视着左侧底线上,代表红方炮1的灰色小石子。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霍峥炎那家伙经常越界,做过分的事,那天晚上还把他压在墙壁上图谋不轨。 这人品行这么恶劣,会不会借机嘲笑李砚凉的退让,并且干脆一子将军? 李砚凉竟然没有底气。 他和霍峥炎之间,其实,完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毕竟是,只认识了四天的……舍友。 实话说,这种把决策权和掌控权交予对方的情况,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一次都没有。 万一被背刺了呢?得多绝望啊? 身后还有三个这么信任他的人…… 这如果真是在战场上,岂不是真害死人了? 就算站在门前,他的眼神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地面。 不敢看门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身后忽然爆发出困惑声。 闻晟:“啊?” 蒙季飞:“卧槽?” 骆磷:“不是吧?” 闻晟:“……不能啊。阿炎以前下象棋,能把市立比赛的象棋冠军杀得连哭一个月,甚至差点弃赛来着……” 李砚凉抬头。 瞳孔收束。 兵2退让。 炮1还在炮1。 一种难言的欣喜若狂冲上大脑。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生根发芽。 他推动下一枚黑子的手竟然还在颤抖,疯狂颤抖,抖得跟筛子一样。 蒙季飞赞叹道:“凉哥,你这手法,食堂打菜的大叔大妈肯定很喜欢!你要是在他们面前露一手,他们肯定很高兴!说不定会拜你为师!” 闻晟、骆磷:“闭嘴!” 蒙季飞缩脖子:“我……我忍不住,不好意思……” 李砚凉推完棋子,回头对蒙季飞直笑,“你还真让我不紧张了。” 蒙季飞挠挠头干笑:“啊,我,我,嘿嘿,没想到歪打正着,哈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可李砚凉却无比专注。 对方甚至看起来完全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全然配合。 不一会,两边棋子摆好了。 黑红棋子彼此打散,交错陈列在左右两侧。 左边是隐隐能看出一条青龙,右边隐隐能看出一只白虎。 这才是正确的解法! 放弃输赢,寻求合作! 这时,密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到提示。 【恭喜解开:跨地理博弈谜题《龙马负图》】 【积分奖励:+30】 【备注:超过满分的多余奖励不扣除,视作附加分】 顿时,像是打开了机关,一系列有序的机械声响在上方响起。 所有黑曜石闪起亮光,刺眼的阳光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有序地在空中快速弹射,照亮了整个密室。 最后,大门上,两边星图发出刺眼的光芒。 光线让青龙和白虎两位星宿变得栩栩如生。 “咔哒。” 厚重地大门往后退约莫半掌宽,随后陷入地下,露出其后一条朝上通行的通道。 有湿润的青草气息和冷空气灌进甬道,直直冲进四人的鼻腔。 蒙季飞狂呼:“ohhhhhhhhhhhhhhhhhhhh!凉哥——!” 闻晟大喜:“绝了啊!啊啊啊!阿凉!牛*——!” 骆磷愣愣地看着大门打开,“还真行……”他又看向李砚凉,眼神多了点狂热。 李砚凉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狂喜,但没兴奋多久,又马上催促:“快点,时间不多了!” 虽然几人已经满分,可以下线结算了,可他们都想知道红“x”位置藏的到底是什么宝藏。 四人立刻动身。 别墅废墟。 姜斐一行人把废墟翻了个底朝天。 王春:“老大,什么都没有,都成灰了。” “是啊,什么线索都没有。” 姜斐手搭在只剩骨架的楼梯扶手上,看着倒塌的半个楼梯,还有只剩一半的结构,沉默地眯起眼。 他的头上悬着一把无形无影的利刃,只要走错一步,他可能就会惨遭学校淘汰转校。 就算明天还有两天,但他从可靠途径得知,每天的关卡都会更新,明天不会重复今天的考核关卡,妄想今天不过,明天再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星科大如此自信地敢把新生考核通过分数,定在60%及格线上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今天过不了,明天也过不了,大后天估计也过不了。 姜斐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 今天,眼前这群人能让他及格,他就谢天谢地了。 谁让这世界上的聪明人不多,都是蠢人多?姜斐自诩自己是天生领导,靠画饼奴役几个笨蛋学生,乘风而起,不是简简单单? 只可惜这次组到的似乎都不太聪明,连及格都及格不了。 正当他如此嫌弃地想着,这时,陈慕青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老大,新情况,我找到了这个!” 他手里捏着一张报纸,但没有打开。 “我看看。” 姜斐拿到报纸,并且把报纸摊开的时候,全员面板上出现提示。 【队长获得关键线索】 【别墅惨案线索其一:旧报纸】 【内容:曾经,这里四次易主,他们的结局,都以夫妻一方失踪收尾。至今,已失踪的四人渺无音讯,有人怀疑,失踪者已经入了海怪的腹中,尸骨无存。】 【小组成员积分奖励:+10】 “卧槽!” “嗷嗷嗷嗷嗷嗷我们及格了!!” 王春悬着的心脏放下了,“绝了,绝了,咱们这是绝处逢生。” 姜斐喜出望外,“慕青,你做得好,你是我们的大功臣,今晚上,我请你,请大家吃饭!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如果你有需要,你就来找我。” 陈慕青始终波澜不惊:“哪里,都是一队的,姜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斐把报纸线索共享到小组里,说道,“大家一起看看吧,集思广益,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起为满分努力。” 一行人齐齐喊道:“是!” 然而,姜斐却心生疑惑。 按方才陈慕青的话说,李砚凉他们来这别墅的时候,这别墅完好无损,可谢不巽的狗腿子找上门后,别墅却在一瞬间变成了废墟。 有这么巧? 难道李砚凉他们为了不让别人和他们一样拿满分,故意触发了关卡里的什么机关,毁了别墅? chat.41 古树 姜斐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毕竟这是竞争关系,如果他是李砚凉,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他心中暗骂:好啊,看着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手法这么阴!哼,天无绝人之路,现在这废墟里肯定还有另一条拿分的路,只要再多几分,他们也能满分了。 所有人都在专注研究着报纸。 陈慕青悄悄抬眼,发现,这姜斐依旧是啥事不干,还是让手下去干活,自己就找个地方坐着舒适看风景。 其实从李砚凉四人进别墅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四人,甚至连几人坐在客厅里说的话都听到了。 所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他甚至猜到李砚凉他们现在在哪。 但他不打算直接告诉姜斐,原因很简单,因为姜斐喜欢吃白食,还喜欢发号施令,且多疑。 这不是他心中理想的领袖。 刚才,他其实是想找李砚凉组队的,奈何暴雨太急,李砚凉几人行动也非常果断,他没赶上。 他不动声色低下头假装看线索,心里却有了新的主意。 后花园。 这里很破败,但从环境来看,曾经这肯定是个浪漫的地方。 花田、花圃、玻璃房、枯死的参天古树,倒塌的连廊,干枯的池塘,依稀可见迷宫结构的假山假石,还有葡萄藤架下画着象棋棋盘的对弈桌…… 曾经这里肯定很美好,像世外桃源。 古树上,系了好几条红绳,在风中,鲜艳的红色随风飘荡,仿佛在无声宣扬这里曾经辉煌。 李砚凉按时回到了古树下,拍拍脏手,遗憾摇头:“什么都没发现。” 蒙季飞沮丧,“我也是。” 闻晟:“我这边也是,什么都找到。” 骆磷:“我倒是看到一面镜子,我拍下来发群里了。” 李砚凉:“哦!?看看!” 打开图一看,他明白了。 这是古典园林里常见的照壁镜,通常用在狭小的园林空间里,用来拓宽空间的尺度。 但显然,这照壁镜很不同寻常,因为上面刻着同样的白痕星图。 骆磷拍的很高清,能让人放大仔细看清楚星图上的一笔一划。 蒙季飞挠头:“嗯……好像跟密道天花板上的画很像。” 闻晟:“是的。应该就是同一幅图。” 骆磷:“我突然想起来,门上是青龙白虎,是不是还少了朱雀和玄武?” 李砚凉灵光一闪:“你说的对!” 他赶紧再次观察,发现图上果然和密道里的图一样,用更大的白色圆圈标出来了一些特定的序列,再打开儿童版的地图,照着指北针的方向一对比,他马上就得出了答案: “没错,这是玄武,北方七宿,红x肯定就在其中一个主星星序里。” 蒙季飞看了眼时间:“这地方在哪?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还剩5分钟,这场考核就要结束了。 骆磷焦急地抹了把汗:“很远,在这个院子的外围,可能来不及了。” 闻晟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憋了回去。 李砚凉:“不用回去。” 蒙季飞和骆磷困惑对视:“不用?凉哥,你知道接下来去哪了吗?” 闻晟:“实话说,咱们已经满分了,没必要这么急,红x能找就找吧,找不到其实也没什么。” 骆磷:“是啊。” 李砚凉:“你们真不好奇吗?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没找到红x的位置,我觉得我今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会抓耳挠腮。” 闻晟笑道,“这倒也是,没找到晚上可能真睡不着觉了哈哈哈。” 李砚凉:“所以,我直接告诉你们答案吧。” 骆磷一惊:“你真知道在哪?” 李砚凉抬头:“诺,你们看这古树顶上那几根红绳,是不是很怪。” 蒙季飞:“是啊……好像是有点怪。” 骆磷:“这里以前是许愿树吧?曾经这别墅不是起了一场大火吗?这里离别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估计也烧了。” 这树上全是烧焦后的干枯状,都成炭了。 李砚凉:“你说的对,所以你知道哪怪了吗?” 闻晟:“树能烧成这样,红绳不可能还能留下。” 骆磷恍然大悟:“真的!” 李砚凉:“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个园子早就废弃了,和别墅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建筑,红绳,古树也不是在别墅那场大火里被烧死的,而是在以前就被烧死了,红绳很可能是后来人系上去的。” 蒙季飞:“别墅主人绑的?” 骆磷:“我觉得有可能。” 李砚凉抬头数数:“刚好7条。” 闻晟:“形状也像。” 蒙季飞惊喜:“难道就在这了?” 李砚凉:“一起找找!” 四人赶忙看向树根,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时间还剩3分半。 李砚凉沉吟片刻:“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手脚并用,立刻爬上了古树。 这树实在是很粗,枝丫又高,上面的树窝里要是有东西,在底下还真看不见。 蒙季飞喊道:“小心啊凉哥!” 几人为他捏了把汗。 李砚凉从小就和蒙氏兄弟二人到处爬树,这么大的树,身上很多生长的痕迹和凸起,对于他而言,爬这种树实在是太简单了,没到半分钟,李砚凉就成功站在了树窝里。 眼前的一幕让他小小一惊。 树窝上,是一个望远镜,和一把狙击枪。 但狙击枪的样子很奇怪,像是一把非常写实的玩具枪,仔细检查发现,里头装的不是实弹,而是红外线激光。 李砚凉抓起枪,对底下人晃:“找到了!还有个望远镜,固定的,拿不下来!” 三人一同欢呼鼓掌。 闻晟喊道:“阿凉!剩下的靠你了!” 李砚凉点点头,凑到望远镜前。 望远镜的角度和倍镜数全部都是固定的。 雨中,顺着望远镜的视角,他只能看到一个画面。 是对面的灯塔。 大火灼烧后,灯塔的混凝土塔身上全是黝黑的焦痕,上方的金属结构上全是焦油留下的污渍,犹如黑色的蜡烛滴落的烛泪,附着在崩坏的钢筋上。 整个灯塔的顶部都碎掉了,可能是狂风作乱的结果,本该为航路进行照明的大灯挂在一边,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砸到底部。 这里恐怕也已经废弃了很久,完全看不出修缮的痕迹。 再仔细看,灯塔开关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里头似乎放着……一枚巨大的、空空如也的能量球。 能量球? 李砚凉站起身,从望远镜前挪开身子,满头问号。 好怪,再看一眼。 李砚凉又一次俯下身。 那里多了一个人影,又闪起一道白光。 是玻璃碎片反射的阳光。 chat.42 太阳 倒计时2分半。 玻璃反射的阳光,晃了李砚凉一眼,随后抬升到半空。 与此同时,对面的霍峥炎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狙击枪。 半空? 顺着阳光的方向,他仰头看向头顶。 暴雨中,隐约有电闪雷鸣,流光次次炸开,隐约能让人辨认出来一只“玄武”模样的光影。 而灯塔上方,则时不时闪出一道朱雀的纹路。 这就两把“x”所藏的宝藏之地了么? 可目前,他完全没看到哪里有什么机关可言。 李砚凉站起身,扶着望远镜想问问下面的三人有没有什么想法,就在此时,他的手一沉,望远镜竟然下陷了5厘米。 “咔哒。” 一声脆响过后,地动山摇。 登时,天空竟深深遭一股莫名的力量破开了巨大的豁口,露出其后湛蓝的天,阳光也随之倾泻而下。 仿佛光成了实体,层层的乌云遭光柱推开,阳光直直逼向古树。 “我擦,出太阳了?” “发生什么事了?” “咦,好怪,只有一圈出了太阳?” 李砚凉一个没扶稳,脚打滑,差点摔下树,好在他反应够快,急忙单手拉住了树窝边缘,另一只手捏着枪,这才没酿成大祸。 枪里的子弹,不止是能发射激光,他认得出来这种液态子弹,它研发出来,就是为了给只身涉险的狙击手遭敌人逮捕时专用的,同时也是种威慑手段。 只要弹夹遭受猛烈撞击,这把枪的主人和方圆几十米内的所有生灵都得死。 “凉哥!” “阿凉!” “凉老大!” 地下传来三声惊呼。 李砚凉把自己拉上去,喊道,“我没事!” 他赶忙重新爬上树,看着手里的枪,松了口气。 只是这天地异象,属实惊奇。 倒计时1分半。 李砚凉再次低下头,此时,望远镜的倍镜已经发生了改变,角度也也一样。 这是设计好的精密机械!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关卡的真实度了。 这种开天辟地的力量,是能真实存在的嘛? 与此同时,对岸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道倾盆大雨直直砸向灯塔,但只有灯塔部位下起了雨。 和这边一样,就太极两边中间分化出来的圆点,这边暴雨中一柱阳光,对面艳阳中一柱暴雨,很是神奇。 可他暂时没心思思考这么多,时间快到了。 李砚凉透过望远镜,再次看向对岸。 最后一个关卡,就在灯塔中的能量球上。 这次的关卡异常简单。 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让他“开灯”呢。 只要用手中的狙击枪,依次击中对面能量球上的三个靶子,往对岸的能量球里注入足够的能量,就能开启通向宝藏的道路! “piu。” 当他这么想时,他头上,一道红光闪过,传来一声清脆的细响。 这时李砚凉才发现,暴雨把能量球的外形都给淹没了,要不没有霍峥炎这一枪,让上方的能量球充满了淡淡的红光,他甚至都还没发现头顶上的球在哪。 既然对方都开枪了,那他也不能再浪费时间。 上午,他就在狙击和瞄准测试里拿了满分,区区几十公里,难不倒他。 深呼吸。 风速,角度,暴雨影响,和重力加速度…… 一枪。 两枪。 三枪。 接连打出,子弹飞行还需要时间,李砚凉赶紧把枪放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枪给砸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喧闹声。 “就是这!他们就在这!” “他们果然在这!” 李砚凉心头一紧,又重新把枪抱到怀里上膛,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三人紧张地靠向树后,举起手中的菜刀。 蒙季飞拿着两把菜刀,对着一行人喊道:“喂,考核快结束了,你们闹什么啊?” 姜斐冷哼:“要不是你们把别墅烧了,我们能这么费劲地来找你们吗?” 王春:“是啊!你们害我们拿不到分,不得找你们算账?” 张力:“就是!” 闻晟眉头一皱:“别墅烧了?” 三人面面相觑。 骆磷:“你别血口喷人!谁有空烧别墅?!我们正经考核着呢,你要是觉得我们害你,你就向审考中心举报求证,别在这胡闹!” 姜斐:“呵呵,谢狗的走狗,还是叛徒,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也就李砚凉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会用你这种败类。” 他回头瞧了眼身后的人,“我这算上我,一共10人,对付你们4个绰绰有余,我们足以让你们下线,反正你们分也拿了,不如让我们发泄发泄,让我们把你们给打死,不然,回到线下,我还得找你们算账呢。你们也不想和我结仇吧?” “是啊!” “兄弟们,别怕!趁此机会!抄家伙!” 三人紧张地捏紧手中的刀,纷纷朝前迈了一步。 倒计时45秒。 “piu”一声细细的枪响传来,头上的能量球更红了一点。 与此同时,一个红点瞄到姜斐眉心。 陈慕青扯着嗓子大喊:“等等!他有枪!”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姜斐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但他不能露怯,恶狠狠地看向树上:“好啊,我说怎么人少一个,原来罪魁祸首躲树上去了。有枪了不起?有种你在半分钟内准确地把10个人都狙死,不然我看不起你。” 李砚凉垂着眼,不屑轻哼:“你没上枪械课啊?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弹?” 姜斐一愣,话哽住,他确实认不出来,在他眼里,子弹不就那些个么,还需要学什么? 陈慕青语速飞快,声音洪亮:“这是给敢死队自爆用的能量弹,只要他把弹匣用力砸在地上,这岛上的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他自己。” “什么?!” “我也听说过这个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也是考试的一环?” “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好想下午再重考一遍,我不想在山里打猎。” “要不算了吧,我不想死这么惨……” 身后的七嘴八舌,让姜斐暗暗咬牙,妈的,一群废物,现在来马后炮!懦夫!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看到了李砚凉手上的动作。 不到十几秒,他手里的狙就被他拆成了组件,所有的零件都落在地上,他手中,只剩一个弹匣。 弹匣里,暗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缓慢流动,很是危险,让人不敢动弹。 chat.43 焰火 李砚凉:“时间不多了,姜斐,我就跟你说一句话。” 李砚凉抛抛手中的弹匣,吓得所有人都往下蹲了半米。 姜斐咬牙切齿:“你说?” 李砚凉:“智商低是遗传,不是你的错,但没眼力见,没搞清楚事实就污蔑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姜斐鼻翼颤抖,不知道该答什么话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蒙季飞放下手,“反正我们该拿的分都拿了,不怕死,你们爱上,就上吧。” 他把两把菜刀分别精准地甩向王春和张力的脚边,刀入地三分,吓得两人连连后退。 见状,闻晟、骆磷,也把刀随手丢了,身上的紧张不再,反而像度假一样轻松。 闻晟抬起头:“哎,就剩10秒了,度秒如年啊。” 9。 8。 “piu——” 李砚凉听到了最后一声细响。 他勾起唇。 7。 李砚凉:“人这么多,来都来了。来这一趟,也确实不容易。所以……” 所有人抬头,不明所以。 6。 能量球变得越来越红,望远镜里的对岸也一样。 5。 李砚凉伸了个懒腰,抓着手里的弹匣站起,俯瞰众生。 “一起来看场焰火吧。” 4。 他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的弹匣往上一甩。 蒙季飞吓死:“卧槽!凉哥!” 其他人也吓得要死。 “这是干什么?” “他不要命了?” 姜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恐慌地骂着:“妈的,疯子。” 陈慕青眼里却闪过惊艳和欣赏。 3。 “咔哒。” 能量球外的玻璃圈裂开。 “咔哒咔哒咔哒。” 接连裂开。 2。 啪! 两道红光同时冲向天空。 闪烁的玻璃伴着红色的能量炸得到处都是。 他之所以敢这样砸,是因为认真学习了。 这种子弹砸到任何一个硬物中,接触空气后会瞬间爆破。 但如果是两个弹匣相互对撞,两者之间反而会产生奇妙的中和反应,变成烟花,随后释放出二氧化碳和水。 因此,这种物质也可以用来制作无污染烟花,取代了原来的火药,是如今焰火的主要材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都忘了闪躲。 1。 那确实是一场让人难忘的焰火。 整座岛屿的上空,所有乌云散开,日月同辉,星辰流转。 一道道流星一般的光点,从大地表面升起,从海里升起,快速冲向天空。 东南西北四方星宿归位的瞬间,浩瀚的星幕闪烁。 与此同时,李砚凉小组的系统里出现了提示。 【恭喜解开隐藏关卡:星辰宝藏】 【寻宝小组成员奖励:+20】 【小组成员物件奖励:隐身符*1】 【狙击手额外积分奖励:+30】 【alpha区总榜】 [no.1姓名,李砚凉;当前积分,160] [no.2姓名,霍峥炎;当前积分,158] …… [no.8姓名,闻晟;当前积分,130] [no.12姓名,骆磷;当前积分,125] [no.25姓名,蒙季飞;当前积分,120] …… [no.35姓名,陈慕青;当前积分,100] …… [no.119姓名,姜斐;当前积分,80] …… [no.310姓名,谢不巽;当前积分,65] …… 考核结束后,所有人自动弹出副本下线。 李砚凉从床上醒来,脑子里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疑惑。 刚才在副本里经历的一切,在逻辑上都说得通,却又有很多细节表明,这里头还大有文章。 李砚凉咽了口唾沫,那些疑点,没由来的,使他汗毛耸立。 他想联系一下陈慕青。 刚才他就看出来了。 陈慕青藏在姜斐的队伍里扮猪吃虎。 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什么,可以从他那里补全一点答案。 李砚凉戳开手机,却发现界面上弹出来了许多好友申请。 大概是刚才在考核的时候加上的。 李砚凉眼尖地在请求列表里看到了陈慕青的名字,立刻点了“同意”。 【陈慕青:你好,我是陈慕青。】 【李砚凉:问你个事。】 【陈慕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李砚凉手一顿。 这人…… 【陈慕青:从你进到那个书房里的时候,我就在观察你们】 【陈慕青:他们是我带过去的】 【李砚凉:为什么?】 【陈慕青:想找借口从姜斐身边顺理成章的润。】 【李砚凉:……你就不怕出事?】 【陈慕青:不怕。就算真打起来了,我不出手,他们就打不过你们】 “这么自信?” 李砚凉觉得这陈慕青很不简单。 大概率是哪个藏在暗处的世家的孩子。 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种背脊发冷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又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性格一向比较稳,刚才只针对姜斐一人开炮,没节外生枝。 不然,得罪了这种喜欢蛰伏在暗处的人,不得把他给蛰死? 【陈慕青:我不是做领导的料,但我很适合做谋士。你愿不愿和我交个朋友?】 【陈慕青:说不定,会给你不少惊喜。】 李砚凉的手指敲打在手机上,思忖片刻。 【李砚凉:好说。明天上午8点,图书馆,5楼,社会新闻及民俗史料分区。过来帮我个忙,中午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提。】 【陈慕青:我就喜欢爽快人。】 【陈慕青:不见不散。】 陈慕青的事算告一段落,除了陈慕青,还有不少人来贺喜,大部分来自他的好友。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基本上不加“非朋友”,只有一些必要关系。 除了群里的恭喜,便是各式各样的私聊感慨。 【宁观月:咦,我也是第一哟~和阿凉并列第一啦!】 李砚凉弯着唇回过去两个字:“同喜。” 再者便是群聊。 【蒙寄洲:@凉-,听说我弟今天在密道说你坏话了?我帮你干他!】 【蒙寄洲:@飞仔,出来挨打!】 【蒙寄洲:[拳打脚踢.jpg]】 【蒙季飞:@洲仔,卧槽,你真是我亲哥!你听谁说的啊!】 【蒙寄洲:@晟晟不息,你就说是不是吧。】 【蒙季飞:@晟晟不息,卧槽,闻晟!你个25仔!亏我这么信任你!】 【闻晟:首先,我坦白,确实是提了这么一嘴,其次,你确实质疑了阿凉的决策水平,最后,我只是以你做反例来证明阿凉很厉害】 【蒙季飞:??????】 【蒙季飞:什么是反例?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反例?还有!我记得你也质疑阿凉来着!】 【闻晟:我没有,我质疑的是阿炎,不信且看录像!】 【闻晟:[录像.mp4]】 另一头,蒙季飞极其败坏地打开录像准备找证据,却果然听到闻晟明明白白地说,“以阿炎巴拉巴拉巴……” 蒙季飞(瞳孔地震):! 蒙季飞(头皮发麻):坏了! 【闻晟:?】 【蒙寄洲:?】 【蒙季飞:[滑跪.jpg]】 【蒙季飞:我错了pap…我就是……太惊讶……@凉-】 李砚凉笑出声,回过去一个“小豆泥挠地球”表情包,从床上跳下地。 顺便发了个红包。 【凉-:[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点此领取红包]】 他丢下手机。 11点半了,爸妈说,就算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也要好好吃饭! 吃饭!今天奖励自己吃葱油鸡! “咔哒。” 两扇门同时开启。 chat.44 名称 霍峥炎对李砚凉眨眨眼,露出微笑。 他平日里的笑容,都有点太不真实。 但今天他好像很高兴,发自内心的。 这笑容,实在是明媚,看得李砚凉愣了好一会,才转身去厨房。 洗手台边,早上吃过的两个碗干干净净地码在那里。 这让李砚凉心情好多了。 转身开冰箱的时候,他轻声问霍峥炎,“你中午要出去?” “不出。” 李砚凉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明明这人身上穿的还是睡衣,看着就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感觉太怪了,明明他对任何一个好朋友都是无话不谈。 按理来说,刚才他和霍峥炎心有灵犀地完成了一个难度挺高的考核,他应该像以前,就像和蒙寄洲他们相处那样,直冲到蒙寄洲、蒙季飞两人面前,给对方一个熊抱,然后拉着一起出去喝个饮料什么的。 但他现在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束手束脚。 李砚凉盯着冰箱里的东西发呆盯了很久,他都没发现。 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冰箱里是博物馆吗?” 李砚凉回过神,扭头一看,美颜暴击。 霍峥炎歪着头,凑在李砚凉耳边,好奇地眨眼,“看什么呢?哪幅是名画?” 完了,这人就纯持靓行凶。 他耳根发烫,“这个。” 李砚凉抓起一把香菜,把它摔在霍峥炎手里,“看去吧。” “你发脾气的样子好帅。” 李砚凉:“……” 他挠挠鼻尖,双手抓过各式各样的食材,别扭背身,“一边去。” 霍峥炎用手轻关上冰箱门,凑到李砚凉身边,“中午吃什么?我给你交伙食费,你算我一份好不好?” 李砚凉本能地抗拒,随口敷衍,“和早上一样,还吃番茄牛肉面。” “好啊。” 李砚凉抬眼:“?” 他真是拿这人没办法。 “你做的牛肉面好好吃,跟谁学的?” “自己在网上学的。” “是吗?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牛肉面而已。” “你做的牛肉面有种很特别的味道,印象深刻。” “是吗,可能下料子比较实在而已,外头确实不如我自己放的牛肉多。” “不是料子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味道。” 李砚凉拍蒜的手一顿,“味道?不就牛肉面嘛,还能什么味道?” 霍峥炎只是笑着凝视他,不再说话。 这人好奇怪,为什么对一碗牛肉面这么执着? 那笑眼很是懒散,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散漫的闲适感,眼神很是能蛊惑人心。 李砚凉不自然地回头,专注切菜。 再看下去,人都要看成恋爱脑了。李砚凉懊恼,他总是能盯着霍峥炎看很久而不自知,而且每次都大脑空空。 他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 可这人性子顽劣得很,指不定就等着他上钩。 “阿凉。”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 “阿凉阿凉。” “……” “阿凉阿凉阿凉。” 李砚凉冲他露出门牙,“……不准叫!” “好可爱呀,猫猫凉。以后叫你猫猫凉。” 李砚凉:“……” 霍峥炎:?( ov< ) “……那你还是叫阿凉吧。”李砚凉愤愤回过头,“还有,不准说我可爱!” 霍峥炎满意点头,“不是吃番茄牛肉面么?” 李砚凉闷头洗刀:“去,自己开锅煮饭,中午吃葱油鸡。” 霍峥炎笑容满面地飘到米缸前舀米。 李砚凉突然想起来,霍峥炎应该不自己做饭,他可能不知道舀米的量,李砚凉正准备抬头提醒的时候,却发现霍峥炎手不太熟练地用量杯抖掉多余的米,然后将米倒进锅中。 份量看着刚好是两人份。 接着,霍峥炎开水,极其不熟练地淘米。 李砚凉:咦? 似是感受到李砚凉的目光,霍峥炎哼声笑着把锅胆放进电饭锅,“哎呀,感觉真是像老夫老妻了捏~” 李砚凉猛地回头,满嘴嫌弃,“谁跟你老夫老妻。” 材料准备好,把鸡蒸上锅,李砚凉洗着手,低头念叨,“去坐着,等着就行。” 霍峥炎一动不动,堵着厨房唯一的出口,凝视着李砚凉的侧脸,笑道,“我要加你联系方式。” 李砚凉:“……” “好歹也是一起下过象棋的队友了。” “你这话……” “真不行吗?你还朝我连续开了三枪,三枪都打在我心窝里了,加个好友嘛!” “……不是,你,你能不能别撒娇,你比我还高!你撒什么娇啊!还有,我打的是能量球!” “撒娇也不能让你通过我的好友请求吗?阿凉?” “……行行行。手机在房间里,一会加。” “现在!” “你急什么?!” “怕你言而无信~” “一会我保证加,我要做葱油!” “你手机在哪,我给你拿来。” 李砚凉:“……床上。” 在霍峥炎的逼迫下,李砚凉盯着那笑盈盈的视线,感觉到一股压迫感,这才硬着头皮重新打开软件。 【您有新的好友请求:炎-】 李砚凉古怪地扫了一眼霍峥炎,“你刚改的名字?” 后者无辜摇头:“没有哦~?一直用的是这个~” 李砚凉:“……真的?” 霍峥炎乖巧猛点头:“是哦!名字怎么了吗?哎?我看看?” “哇!我们情侣名了哎!” 李砚凉嫌弃得皱眉,“……你这戏路是不是演得有点浮夸?”他把手机关了揣兜里,摆手,“去,一边去,我要做葱油。” 霍峥炎走到吧台边坐好,双手趴在吧台上,瞧着李砚凉,脸上是莫名的幸福。 许久后,葱油香气四溢。 霍峥炎:“就知道阿凉会不开心,不然我连情头都换上了~” 李砚凉差点想把手里刚热好的葱油泼他脸上。 但,最后,他忍了很久,还是把葱油浇到了金灿灿的鸡皮表面。 他又补了两个素菜,把食物端上桌。 霍峥炎嘴里塞满美食,难得失去了风雅,“阿凉,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忙着扒饭,李砚凉头也不抬,“说过了,网上自己学的。” “是吗?你家里需要你做饭?你才多大?还是……你只是单纯地喜欢做饭?” “以前……家里没人,一般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得自己吃饭。本来家里有个管家和保姆,但是保姆家里突然出了点事,回老家去了,我吃不惯别人做的,只好自己上手。 “平日里基本会顺带把管家的那一份也包了,哪怕他老人家不太好意思。 “但我想,他年纪都这么大了,再怎么的也轮不到他来做饭,所以一直是我煮吃的。” 霍峥炎眼里晦暗不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李砚凉抬头仔细想想,“12岁的时候吧。大概。” “12岁……吗?” 霍峥炎的话音变得很低沉。 李砚凉吐掉鸡骨头,不解,“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chat.45 新人 霍峥炎说他只是好奇。 但李砚凉总觉得,霍峥炎的话里有话。 霍峥炎对于李砚凉而言,就是这么个难懂而神秘的公子哥。 他只能当做霍峥炎对他的过去感到好奇。 毕竟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高在上惯的人,大概也会有一天好奇其他世界的人过的是什么生活? 李砚凉没把霍峥炎的这些打探放到心里去。 似乎是明白李砚凉生活里就是如此平凡而无聊,霍峥炎下午和晚上都没再来骚扰他。 锁好门,李砚凉这一晚睡得很熟。 “主人?” 霍峥炎抿抿唇。 “睡死了啊。” “说好今天要来的。” 霍峥炎用指尖戳戳李砚凉的下巴,凝视着那张唇,久久不眠。 - 陈慕青如约而至。 如在考核里的一瞥,在李砚凉的印象里,这确实是个毫不起眼的青年,无论成绩还是外貌,都很不出彩,是属于一进人群就会彻底隐匿于其中的男子。 可仔细一看,陈慕青目光炯炯有神,瞳孔黝黑,占了眼里大半部分面积,但不至于让人觉得太恐怖,反而因其透彻明亮,让李砚凉觉得他很有智慧。 陈慕青冲他招手:“哟。” “你好。” 正当李砚凉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他听到陈慕青问: “李砚凉,你是不是想知道,昨天考核里的内容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挺吓人的,你是不是自带读心术系统?” “那是什么?我只是猜测,如果吓到你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李砚凉凝视着他的眼,没有从中读出任何撒谎的意味,失笑,看着眼前这一桌资料,好奇地问,“道歉就不用了。你这是……?早就来了?” “嗯,我猜你应该就是想问别墅里和那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提前整理了一点东西。” 李砚凉其实挺诧异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这么主动,而且还这么贴心,简直是好队友才具备的特质: “我确实很好奇。对了,你和姜斐他们在外面是怎么拿分的?” “一开始姜斐带我们打猎,后来姜斐才发现这是个笨办法,所以开始找一些线索,就找到你们哪去了。” “原理如此。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那片花园?” “最开始我就已经留意到你们四个人往在别墅那走,我本来想跟上你们,但被同班同学拉住,去跟姜斐了,但好在我争取到了一个当哨兵和探子的机会,就跑到你们那一直看着; “而且后来我登高看到了别墅后有个后花园,但只有一条路。联系你们在别墅里得出的一些结论,我猜你们就要去花园里去; “再加上谢不巽那两个狗腿子又去带了彭雨他们的人过来,想找你们的茬,可谁知他们刚打算闯进别墅里,别墅就烧成灰烬了,外围高大的树篱也没了,自然而然就露出了后头的花园; “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信任我。” 陈慕青很诚恳。 李砚凉觉得他没撒谎,戒心放下不少,“还有一个问题,你来找我,你不怕姜斐找你麻烦?这人打小在城北就是个霸王,他的事,基本上年年都闹一次,每闹起来都是满城风雨,你得罪他,不怕有麻烦?” “不怕。”陈慕青完全不在乎,“如果他敢动我,我有一万种方法复仇,而且不会被他发现是谁动的手脚。” “而且,我手里有姜斐以前做过的一些事的间接证据,但他不知道。” 见陈慕青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砚凉再怀疑,就显得很小心眼。 两人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把昨天关卡里的事都给抛出来。 就这样,接连两天,两人都一起泡在图书馆中,完全没怎么休息,吃饭的时候,他也带着陈慕青一起去,完全没打算避讳什么。 好在姜斐对陈慕青很不上心,或者说,他完全不在乎陈慕青是谁,毕竟陈慕青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得非常“有用”。 所以,姜斐很快把陈慕青这个人抛在脑后,转而去榜上巴结其他人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考核第二阶段。 今天不分服务器,而是所有alpha一起进到同一个副本里进行考核。 这次很多人长记性了,不仅提早到,还提早去看有没有类似于第一阶段的“练习室”之类的安排。 “哇,绝了,前三天的考核用三个不同的关卡!我还以为第二天能重复进到第一个关卡里去呢!” “你傻啊?第二天的关卡要是和第一天的一样,岂不是第二天再去考的人能从第一天考满分的人那里知道答案?” “不过我听说,就算是第一天上下午,考的东西也不一样。” “好难啊,为什么这么难,我第一天就没拿到及格分,今天压力好大!我不会要被淘汰了吧……” “哥们,你努力吧,谁也帮不了你,除非你跟他们一样组队。” “对,你们看到那边了吗?今天可能真是组队赛。” “我想找霍峥炎组队,听说他自己一个人完赛的,这绝对是强无敌。” 就连蒙季飞和闻晟二人都早了不少,比李砚凉还早。 这次,加上陈慕青,李砚凉身边多了整整四个人。 陈慕青看到骆磷时,出言问:“谢不巽能放过你?” 闻晟同样对此抱有疑虑,“骆磷,你为什么还在我们这?我们跟你不熟吧?第一阶段完全就是看你跟蒙季飞打得火热,才带你一起去的,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 蒙季飞:“什么叫跟我打得火热?!晟哥,你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吧!” 闻晟偷笑:“我说得不对吗?” 骆磷咬咬唇:“我……” 他不由得回头,看向远方。 谢不巽果然在用一种极其阴险的表情瞪着他。 他马上回头,张嘴闭嘴,迟疑半天,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李砚凉看他这个样子,感觉很怪:“你是不是被他打了?” 蒙季飞忙应和:“你要是被他威胁了,你就眨眨眼,我们帮你撑腰。” 闻晟:“得了吧。骆磷,你要不要跟阿凉实话实说,他们俩城南的,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我们俩不一样。” “这……”骆磷的目光在闻晟和陈慕青脸上迟疑,片刻,他终于愿意开口,但却只是放低身段,软声请求问,“凉哥,你能不能带带我?我不想回去,真不想。” 闻晟立刻打断,严厉无比,“骆磷,我觉得你得有点自知之明,阿凉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李砚凉:“他哪样的人?” chat.46 来晚 陈慕青面容平静,就像在念语文书上的字:“助纣为虐,欺男霸女,不问是非,出手打人,逍遥法外,善于狡辩。但是各项成绩非常好。如果不是因为是替人背锅,还有个拿过功勋的弟弟,你都得替谢不巽进去了。” 以李砚凉对陈慕青的了解,陈慕青一般说话不带任何情绪,但惜字如金,很少说没用的,也基本上不骗人,所以,如果是陈慕青这样说,那肯定会有隐情。 李砚凉:“你弟弟怎么了?” 骆磷叹了口气:“因为之前救过一次人伤了肾。而且,因为肾脏和免疫系统有问题,所以身体很差,腺体还迟迟都没有分化,要治的话,得花起码150万。谢不巽说,如果我能帮他做点事,他就能帮我弟弟治病。” 说到这,他急忙抬头:“我确实替他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怕承认,让我进去也可以,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我,如果我能拿到一档的奖学金,我什么都能替你干!这对我很重要!” “哦?对你很重要?” 远处传来一副吊儿郎当的疑问声。 谢不巽双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带着一行人朝几人走来。 那笑容,说不上敌意,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 走到几人跟前的时候,他对着骆磷上下打量: “行啊,几天不见,长进了,有眼力见了,懂得巴结榜1了,啊?还什么都能替他干?我让你去替我取一样东西,你怎么不替我干?” 他身后跟着的那行人里,为首的两人,赫然是前天在别墅门口闹事的两个alpha。 这十足的火药味,让旁边其他人纷纷投来注视。 霍峥炎身旁的人也都停止了谈论。 他的目光落向李砚凉身边多出的陌生面孔,又发觉李砚凉和陈慕青两人之间的距离,近至厘米。 他努努唇,从树影底下走出。 骆磷梗着脖子对谢不巽吼道,“你那是让我帮你取东西吗?你那是要毁了我的前程!我不可能替你做这件事!你死心吧!” 谢不巽那狭长的鹰眼直勾勾盯着骆磷,三白眼狠厉得要杀人一般,“怎么?不是要给你那优秀的好弟弟治病?不治了?而且,你还在我这里签有劳务合同呢。” 骆磷咬牙切齿: “你让我签的那叫卖身契,不给钱就算了,也从来没有明码标价地承诺过要替我弟弟付医疗费!你这是霸王条款!我要告你!” 谢不巽冷笑: “得了吧,签之前不说法律,现在跟我谈法律。你别忘了,我手里捏着你弟弟的生死。你今天要是敢跟他们一起,就别怪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拔管。” 骆磷气得面红耳赤:“你!” 李砚凉倍感不悦,双手环在胸前,打断二人之间的争吵。 “谢不巽,他和不和我组队,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又何必在合同之外掌控他的人身自由?” 显然,谢不巽对李砚凉完全没当回事,对此不以为意: “你算什么东西?成绩好又怎样,你配在我面前说话?行啊,狗叫是吧?我就告诉你吧,李砚凉,他骆磷就是我花钱养一条狗,你懂吗?我养的狗,我怎么驯是我的事,我养的狗离家出走了,我叫回来有什么错?嗯?你管得着吗?” 听到这话,骆磷双手握拳,气得拳头颤抖。 他低着头,本该明亮的双眼充满沮丧,咬着唇一声不吭。 李砚凉笑了,“把人当成狗养本来就犯法。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要报警抓你,说你拐卖人口了啊。你经得起查吗?谢不巽? “而且,你现在已经当众表明杀人意图了,如果他弟弟真被人拔管,我是不是可以立刻要求警方彻查你手底下的人账户上和你是否有资金来往? “我就问你,我现在如果让骆磷跟我一组,你敢拔这个管子么?你有胆么?” 陈慕青立刻接话,声线平稳:“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录屏了,所以如果他弟弟死了,我会直接把视频上交给警方处理。” “你们!”谢不巽脸上一白,眯眼瞧着李砚凉,发现此人不仅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表情,甚至很是自如,游刃有余,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他垂眼冷冰冰地看了眼骆磷,又冷笑道,“行啊,守法公民。但这是游戏里,可没规定不能杀人,你们就等着吧。走!” 一行人又乌央乌央地走了。 闻晟“噗”一下笑出声,实话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城北二霸之一的谢不巽吃瘪。 实话说,他们城北的圈子里,都知道陈慕青是什么个性,能让陈慕青如此帮腔做事的人很多,但能让陈慕青服的人,不多。 何况李砚凉还是个毫无权势的穷学生。 再看向李砚凉和陈慕青两人时,闻晟眼里多了不少欣赏和别样的目光。 这两人看起来……关系挺好。 闻晟(无端联想):坏了,难道他嗑的cp要be了,李砚凉和陈慕青才是正cp?不行,要马上和亲友说! 谁也不知道闻晟心里这些小九九,其他人还在为刚才的事气恼。 骆磷低着头,盯着地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要不还是算了,我跟别人一组吧。” 蒙季飞:“得了吧,你就别担心了,你要是跟别人一组,别人也不敢啊!你放心吧,这里就我和凉哥能保得住你。” 骆磷眼角含泪,看向李砚凉,见到李砚凉点头,又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砚凉:“道歉的事以后再说,先把考核都过了。你弟弟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 骆磷的眼珠瞬间有了高光。 可他一想到谢不巽那些个手下和手段,他就深感害怕。 说不定还会把李砚凉牵扯进去。 那高光一瞬又灭了。 他小声拒绝,“这是我家务事,我能把弟弟救回来的。” “哎呀,看来是没我的地方了。” 几人身后传来温柔的打趣声。 霍峥炎抿着唇笑。 李砚凉又产生了种心虚的感觉,他别过眼,又挠挠鼻尖,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心虚感是怎么来的。 霍峥炎眨眨眼,“是我来晚了吗?” 骆磷目光游移,犹豫不决:“这……要不我还是……” 李砚凉按住骆磷想要转身的肩膀:“先来后到。我没有因为来的其他人比谁成绩好就要把谁踢走的习惯。” 闻晟对霍峥炎耸耸肩,表示无奈。 霍峥炎往后退了一步,“那好吧。”说完,他又笑着离开,走的时候还在伸懒腰,似乎完全不在乎。 实话说,现在也不知道组队的上限是多少人,李砚凉本想留住他,让他等等,但他受欢迎的程度显然超出了任何一个人的想象。 当有人发现他落单的时候,立刻一群人一窝蜂地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地举手。 李砚凉放下刚抬起一点的手, 欲言又止,终于没再开口。 “霍峥炎,你需要队友吗?” “我可以给你打辅助!” “听说你前天自己一个人拿到了满分对不对!我可以给你打杂!我不拖后腿!” 显然,比起一个强大的团队,一个强大且具有亲和力的独立似乎更受人欢迎。 更别提他长得实在是好看。 李砚凉盯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眼神跟了一路。 陈慕青:“嗯,其中不少人的信息素他都闻过。” 李砚凉睫毛一抖,收回打量。 闻晟不悦:“你说什么呢?” 陈慕青平静地把眼珠子转到能看到闻晟的角度,“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为什么生气?” 闻晟眉头皱起:“你……” 陈慕青:“难道你觉得闻过其他人的信息素,就代表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好的事?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chat.47 名声 闻晟愣住,哑口无言。 闻晟:啊确实……阿炎确实只跟他说过是在闻信息素,但他下意识的一直认为阿炎和他们都那个了。 闻晟脸上一红,目光别到一边,小声吐槽,“算了,说不过你。” 陈慕青:“他和阿凉一个寝室,应该也闻过阿凉的信息素。这能代表他们之间发生过不好的事吗?” 李砚凉听到这话,耳根忽地烫了。 他脑子里瞬间浮现那晚上的一池花瓣。 还有莫名其妙梦到索晚安吻的小妖精。 瞬间连脖子都红透了。 陈慕青看向李砚凉,“难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不能说的事吗?” 李砚凉:! 李砚凉: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陈慕青勾勾唇,看破不说破,没再说话。 闻晟本来想干脆借坡下驴,结果他看到李砚凉的表情时,人都傻了:“不会吧?” 蒙季飞很懵:“啊?你们从刚才起就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骆磷似乎懂了点什么,但也没完全懂。 闻晟:“阿凉?!阿凉?!嗯?!你为什么脸红了?阿凉?!” 李砚凉尴尬得脚趾扣底:“额……没啊,什么都没发生。” 闻晟大受震撼:“不是,我问你为什么脸红,你为什么回‘什么都没发生’?阿凉?!嗯????你们之间真发生了什么?” 李砚凉快速摇头并且否决:“没有!什么都没有!” 闻晟:????????? 他赶紧打开联系人界面。 【闻晟:你和阿凉睡了?】 【霍峥炎:没有,什么都没有过】 【霍峥炎:谁告诉你的?李砚凉?他说我们俩睡了?】 闻晟:????????? 闻晟:不是,你们俩这统一口径,更让我觉得不对劲了啊?! 闻晟:卧槽!等一下!阿炎怎么跟我解释起来了?! 霍峥炎做什么通常都只有“知会一声”,从不“解释”,也很少“解释”。 所以,当霍峥炎给他又发过来的消息时,闻晟更是觉得不对劲。 【霍峥炎:不是那方面的睡。睡的素的,好兄弟躺一个床上,就只是那种睡。】 【霍峥炎:别玷污他的名声】 闻晟:……玷污?卧槽! 闻晟觉得自己真相了。 【闻晟:阿炎,你……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对面却没再回复任何话语。 闻晟瞳孔地震:卧槽,难道说…… 海王动真格了! 等等!要马上告诉最近刚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磕“同a”cp的同好! 为了和这个同好亲友增进感情,他还特地把自己的账号名称给改了。 【日下成:卧槽卧槽卧槽,大进展!】 【心上田:快说快说~】 闻晟连着扣过去三大段小作文,这才爽快地呼出一口气,这时,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闻晟:哎等一下?最近说“卧槽”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难道我被蒙季飞传染了? 他目光幽幽地看向蒙季飞。 感受到目光,蒙季飞:? 蒙季飞伸手指向自己:卧槽,看我干嘛? 闻晟却始终幽幽地盯着他,很是怨念。 蒙季飞:??? 看破一切,陈慕青用手挡住唇,佯装咳嗽,实则偷笑:“时间快到了。” 几人这才赶紧收心。 等到倒计时亮起后,天空中响起了机械播报。 “请各位组成3-6人小组,进入闸机,请有序排队,扰乱治安者,原地击毙。” “请各位同学注意,今日的考核十分重要,下午、明天、后天的考核内容与今日都不相同,如果今日上午被弹出比赛,则今上午再也无法进入考核。” “请各位同学注意,今日的考核……” 播报反复重复着提醒事项。 蒙季飞轻声吐槽:“原地鸡臂……这听起来也太严肃了吧……我们又不是重刑犯。” 听到人数,李砚凉的目光又落到霍峥炎身上。 他那边已经满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有点烦烦的。 有点后悔。 要是留他下来就好了。 见远处那行人有说有笑,李砚凉收回打量。 他为什么上心? 明明只是……关系还挺好的舍友,而且还发生了一点尴尬的事,再加上…… 李砚凉抿抿唇。 那些梦里的幻想,让他的心很乱。 他不得不打断纷扰的思绪,强行逼迫自己去面对眼前的危机,去面对接下来的考核。 刚一进去,几人一愣。 蒙季飞:“梦回前天。” 闻晟:“这是几十年前的情况的吧?” 蓝天白云,海面宁静,时不时三两只海鸥从海平面上袭掠而过,发出三五声鸣啼。 卷卷的浪花拍岸,让人方才的烦躁全卸了。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艘渔船,远处是如轨道一般的暗礁。 这就是李砚凉在地图上看到的景象。 “是的,那时候,海平面还没上升,这里还能走人。” 陈慕青提醒到,“那边有个渔民。” 他话音刚落,远处渔民便朝几人喊道:“救命啊!救救我!” 话语很急,他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而且,本该平静的海面上,涌起一些气泡,又迅速翻出血色。 红黑色的血液缓缓荡开,使海面上多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诡异纹路。 海风中也多了不少血腥气。 几人对视一眼,朝着渔民身边冲去。 陈慕青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跑过去。 蛇骨一般交错的暗礁错落伸向远处,意外的开阔,足以够三五个人并排行走。 他们毫不犹豫地踏上暗礁,拔腿奔跑,不一会就冲至渔民眼前。 “小伙子,麻烦你们帮帮我,这网实在太沉了,而且我好像有点麻,我动不了了……” 渔民双脚死死踩在暗礁边缘,膝盖微曲,浑身上下紧绷着,双手紧紧攥着一张大渔网。 网绳上溅上了古怪的黑色液体。 几人赶忙搭手。 李砚凉喊道:“我数3声一起拉!3!2!” “1!” 谁也没想到,这渔网毫无动静。 几人算是全国最年轻的一批高等级alpha,可就算是他们的力量,竟然也只是把那大渔网往上拖动了仅仅不到五厘米。 不仅如此,每个人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脖子全红了,可渔网下的物体竟然依旧纹丝不动! 李砚凉顿觉奇怪。 他有种身体瞬间僵硬的感觉! 而且他完全无法控制这一进程! 蒙季飞攥得指尖发白,吃力地问:“老爷爷,你这,你这,你这钓的是鲲鹏啊!怎么这么重!” 老渔民早就汗流浃背,哭嚎: “我不知道啊!我今早上过来收网,没到几分钟,水底下突然跟上了拔河一样,而且我手上脚上还沾了东西,我一松手我就得死,后生啊,你们行行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骆磷恐慌大喊:“你!你就不怕把我们都害死!?” 老渔民哭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哪知道你们也拉不上来?那你们松手试试?算了,我也一把年纪了,交代在这就交代在这吧……” 蒙季飞一惊:“卧槽,松不了手了!” chat.48 杂技 陈慕青脸色发黑:“是电,海底下有电流,刚才上手的时候没发现,现在电流越来越强了。” 蒙季飞哭诉着喊道:“卧槽!怎么办!怎么会有电!呜啊,我们不会也要一起交代在这了吧……!” 闻晟赶紧制止蒙季飞说下去:“妈的,乌鸦嘴,小飞你给我闭嘴!” 蒙季飞委屈巴巴地瘪嘴:“晟哥,你凶我!” 闻晟:“你说点好的!” 李砚凉却觉得奇怪:“怎么会有电呢……渔夫爷爷,您昨晚洒渔网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异常情况?” 渔夫哭丧着脸摇头,“就正常把网撒里头啊!撒完就回家,别的也没做什么!” 李砚凉:“好吧,我们先想办法解决问题,您先别急。你们也都别急,大家冷静一下。” 他问最末端的陈慕青:“慕青,你还能动吗?” “我手动不了,但腿可以。” “其他人呢?” 闻晟、蒙季飞,骆磷,三人纷纷说动不了。 李砚凉只好作罢:“行,慕青,那只能靠你了。” 陈慕青沮丧地叹了口气,心中自责,他要是再沉稳点,也不至于连海里有电都没发现,刚才只顾着救人了,没想这么多。 他马上回应,试图补救自己的战略失误,抬腿蹭李砚凉,示意,“你说。我这右半边还很灵活。” “你试试看,能不能用脚把渔夫爷爷兜里的那对橡胶手套勾出来。” 几人面上纷纷露出喜色。 橡胶绝缘! 渔夫赶忙应和:“哎对对!我今天早上就是忘了带手套!其他时间我捞鱼都习惯带手套的!就今天给忘了,哎,你们看我这脑子……” 陈慕青艰难侧过身:“我试试,应该行。” 几人刚才近乎是一窝蜂冲上来抓网,彼此之间距离不太近,只有陈慕青跑得稍微慢点,在最后,两只手都搭还只是搭在闻晟的胳膊上。 也幸好这水里的不是恒定电流,强度也不算太稳定,更不算高。 不然几个人恐怕已经原地下线了。 陈慕青顿感后怕,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得马上把问题先解决了再反省那些有的没的。 他艰难地抬腿,整个人靠在闻晟的身侧,这才能让膝盖往前再弹,他绷直了脚尖,近乎以芭蕾舞演员的姿态,把腿勾成蟹爪的角度,伸过去够那对橡胶手套。 意识到什么,陈慕青抱歉地对老渔夫说:“爷爷,不好意思了,可能一会你屁股上得有个鞋印了。” 老渔夫:“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在意这个做什么!踢!尽管踢!” 陈慕青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额,行。” 不一会,老渔夫臀后侧传来让人发笑的痒意,“哎哟,后生,你也别这样挠我呀,哈哈哈哈哈……” 李砚凉:“噗。” 陈慕青垂着眼,面红耳赤:“就要出来了。” 闻晟:“你这话真是让人误会。” 陈慕青改口:“手套!手套就要出来了。” 老渔夫哭笑不得:“你抠得我痒痒。” 蒙季飞:“哈哈哈,青哥,你这佛山无影脚么?大脚趾这么灵活?” 陈慕青:“……你不说话会死?” 闻晟直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慕青这人尴尬。 骆磷转眼望向远处,生怕自己笑喷。 那对手套终于水灵灵地落在陈慕青的脚背上,可他又不能上手,又生怕他乱动后这手套会“啪叽”一声落地,陈慕青尴尬得无法思考,只能向李砚凉求助: “阿凉?” “我看看……”李砚凉忍俊不禁,因为陈慕青的动作实在是太妖娆了,他不得不憋住笑才能思考。 “额……离你最近是闻晟,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手套搭在他的手腕上,把他的手从拨开。然后,闻晟,你试试看先放松手指,手上别用力。” 两人纷纷答,“行。” 陈慕青小心翼翼地再次抬腿,兴许是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举动,他的脚尖还有点抖。 闻晟:“你别抖,求你了,我都怕手套掉下去。” 陈慕青憋着一口气:“我在忍着。” 橡胶手套好不容易搭在闻晟的手肘上方,陈慕青却放下腿。 闻晟:“快啊,快把我手扒开,我准备好了。” 陈慕青:“……抽筋了。” 几人再也忍不住了,欢声笑语。 蒙季飞:“青哥,经这遭一趟,你回头都能当杂技演员了,不说别的,用脚尖顶碗水劈叉肯定没问题!” 陈慕青恼羞成怒:“住嘴!” 蒙季飞缩缩脖子,但他笑得很开心:嘻嘻。 陈慕青:不嘻嘻。 骆磷疑惑:“你嘴这么贱,是怎么长大的?” 蒙季飞(嬉皮笑脸):“不还有我哥呢么,出了什么事,有他替我挨打呢。” 这是一句有画面还有音效的话,李砚凉忍俊不禁:“确实。” 蒙季飞:“你看。” 骆磷:“……你勾起了我的童年阴影。” 骆磷狠狠共情了蒙寄洲一秒。 蒙季飞:“报一丝啦!” 闻晟催促道:“歇好了吗?这手套在我手上都要成鱼干了。” 陈慕青边抬腿,边问:“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能言善语的啊?闻晟。” 闻晟一惊,连忙噤声:……坏了,不会真被蒙季飞传染了吧。 蒙季飞:“啊呀,这好啊,以后说不定咱俩能一起上台说相声呢,你说是不是,晟哥?” 闻晟:“你还是跟你哥上台吧。” 蒙季飞:“那多抱歉呀,我跟我哥长得跟个复制粘贴似的,谁认得出来我们俩谁是谁呀。” 谈笑风生间,闻晟顿觉手上一阵轻松,接着伙同陈慕青双双倒地,又赶忙爬起来,一人戴上一只橡胶手套救人。 不一会,五人站在老渔夫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老渔夫跟渔网分开。 那渔网一经脱手,便立刻沉海了,海面上还时不时冒出点大气泡,气泡炸开后,又无声无息的消散,在海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直到这时,老渔夫才彻底撒了手,一屁股墩砸在长满薄草的礁石上,“哎哟哟,今天我这屁\/\/股可真是受罪咯……” 不过,他马上出言感激:“谢谢你们啊!小伙子!我在这里被困住很久了!刚才路过好多对外乡人,都不来救我!谢谢你们救我啊!我看这天不早了,一会去我那吃饭吧!” 蒙季飞:“哈哈!这感情好!” 骆磷抿抿唇,懊悔,“不好意思啊,老先生,刚才还凶你。” 渔民摆摆手:“哪里哪里,命重要嘛。我能理解,你还这么年轻。哪像我,老骨头了,要不是为了床上躺着的老伴,我也不至于每天这么费劲地捕鱼去集市赚钱,哎……不说了不说了,一会给你们做桂花鱼吃,啊。” 【完成触发任务:解救渔夫·乔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奖励:+50】 【关联提示:乔家村惨案】 【内容:大洪水时,乔家村里的所有人当场惨死。幸存者,为了祭奠乔家村村民及先祖,打算为乔家村重修墓地。】 【但他们惊恐地发现,为数不多能让人找到的十几具乔家村村民的遗体,死因均不是溺水】 几人默默对视一眼。 欣喜之余,却又心生疑虑。 死因不是溺水? 有点细思恐极了。 老渔夫和几个人聊起天,唠嗑。 闻晟悄悄把话题往洪水上带,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李砚凉面色沉重,蹲在海边,凝视着海水一言不发。 陈慕青同样蹲过来,“你也发现了?” 李砚凉点点头,“嗯。手套给我。” “喏。” 捞了半天,他什么都没摸着。 陈慕青拧起眉头,“看起来这么深么?” “比想象中的深,”李砚凉回头,“乔大哥,能不能借您船桨用一用?” 乔慢点头,“哎,我给你去拿!咦,后生,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额……”李砚凉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忘了几人是从系统里知道老渔夫名字的。 陈慕青灵机一动,“乔大哥,那边的渔船是您的吧?我看着您家鱼竿上的旗子了,好大一个乔字呢!而且,这是乔家村吧!咱们这不就把您直接当成乔家村的人了么!” 乔慢了然:“害!我就说那旗子有用吧!我老伴整天说我瞎搞形式主义,看,这不很有用的么!你们要捞东西啊?需要几支船桨啊?一人一支够不够啊?” 李砚凉点头:“够,肯定够。” 乔慢:“那行,你们三个跟我来。” 几人走远,李砚凉对陈慕青道谢,两人这才开始讨论这水到底怎么了。 刚才李砚凉看到的是一个类似于发信器的东西,时不时闪起红光,看起来就在礁石顶部不远处,大概一个巴掌左右的距离,可真当伸手下去时,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虚象。 发信器真正的位置,比想象中的深很多。 再加上海面上的血色盖住了大片视野,他们总觉得这网子里肯定有什么关键线索。 “慕青,你再往前走几步,你去那边试试看,看有没有电?” chat.49 龙鳗 这大海莫名其妙出现电流,却没有死鱼在表面翻肚,显然不是因为非法电鱼、捕捞导致的,肯定别有原因。 陈慕青往前走了好十几米,他大胆伸手一试,抬头便喊:“这边没电。” 果然如此。 李砚凉注视着海平面,思索万千。 他总觉得这种情况在哪看过。 哎,对了。 李砚凉打开群聊,里头果然还存了三天前的聊天记录。 《全球变暖后:海岸线图表》里的内容他只节选了几张关键内容拍照留档,没有完全记下来。 好在他当时是特意拍下来了目录发到群里,问有没有人对其中一些插页感兴趣,几人还分别选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主题让李砚凉拍给他们看看。 这下,这目录就帮上大忙了。 其中一个标题是: 【21世纪中叶:世纪大洪水的前奏】 当时这本书的内容他大概都看了一点。 这个标题里,明确写明,在大洪水之前,礁石两侧的近海领域出现了一种古怪而特殊的鱼类,名为“龙鳗”。 书上记载,它们力大无穷,身长如蟒蛇,在水里来去自如。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在身周2、3米范围内的海水里释放出电流,用以麻痹试图近身的天敌,来达到快速脱身的目的。 难道这乔老哥,是捕捞到一条龙鳗了? 李砚凉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他看向连绵直冲向天际的礁石。 陈慕青:“这个时候,那别墅还是个破屋。” 李砚凉又吓一跳,瞧着陈慕青平静的双眼,问:“你真没获得什么类似于读心术一样的外挂系统?” 陈慕青笑着摇头:“我就猜猜而已。” “那你猜中的概率也太高了……” 这时,去拿船桨的人回来了。 乔慢抱着几对橡胶手套还有一些塑料袋跟在后头:“这次长记性啦!不过手套不够,缺手套的就用塑料袋包一下吧!” 有了一命之恩,几人跟乔慢不一会就混熟了,彼此之间也没那么生分后,称呼亲昵许多。 蒙季飞撑着船桨歇息,“老乔,你这网上是不是有尖锐的东西啊,里头怎么一直在冒血?” 老乔跟他们解释,“是有尖锐的钩子,一般都是防止渔网里的大鱼逃跑用的。这网的大小,刚好够鱼苗逃出去,只捕捞每年回来的最大、最老的那一批鱼,剩下的鱼不能吃绝户,得让它们回到大海里繁衍,还有的小一点的得留着给海鸥它们自己捕来吃……” 几人正忙活,远处传来讨厌的喊声。 “呵呵,让你们进来考核,你们在这捕鱼呢?” 谢不巽站岸边,带着手下,手里拿着点铁锹、铲子、钢棍之类的武器,手上身上还都是泥,对着李砚凉几人打了个巨大的呵欠。 “你们不会在做那种垃圾任务吧?捕100条鱼拿10分?骆磷,你跟他们就是为了做这种垃圾活的?” 乔慢游移,看看谢不巽,看看李砚凉,颇感恐惧,“后生,这是你们朋友?” 陈慕青安抚道,“老先生,别怕。” 李砚凉抓着船桨往前站了一步,把乔慢挡在身后。 李砚凉的目光,从上到下,缓慢扫了谢不巽一眼,“我看你们好像也没做什么特高级的活当啊,怎么看着像刚从坟里出来的一样啊?你们去考古了啊?” 谢不巽脸一白,狠厉的眯眯眼瞬间瞪大,大惊失色:“谁告诉你的?”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你们谁跟李砚凉有联系?” 李砚凉:“?” 李砚凉低声疑惑:“这几人不会真从坟里出来的吧?” 陈慕青:“噗……” 闻晟:“这谢不巽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怎么脑子这么长的?” 他又瞧向骆磷:“你怎么能被这么傻逼的人拿捏住?” 骆磷叹气:“我不知道我弟弟被他们藏到哪个医院里去了。” 闻晟:“怪不得。这确实是谢不巽干得出来的事。” 蒙季飞:“你们城北公子哥的圈子,怎么这么精彩啊?为什么我们城南各个遵纪守法、风平浪静的啊?” 闻晟嫌弃道,“闭嘴闭嘴闭嘴,现在不是你侃大山的时候。” 蒙季飞(不嘻嘻):“晟哥你又凶我。” 闻晟:“……” 乔慢惊疑:“你们去的哪座坟?” 谢不巽的眼神从乔慢脸上扫过,他觉得这就是个npc,所以刚才看到这老头在呼救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当回事,更别说现在乔慢还问他问题。 谢不巽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骂,“关你屁事,老东西。” 现在重要的是,身后这几个人,到底是谁把他给卖了。 “说,是谁?你们谁告诉李砚凉的?” 其实从第二轮考核一进来开始,他们就都看不到总榜了,所以对彼此手头拿了多少分,彼此并不清楚。 谢不巽自然也不清楚,因为他们刚才在挖坟,找到了一条空坟的线索,每个人共享拿到了10分。 而且,他们刚才在这坟里知道了点官方埋在游戏里的规则小秘密。 第二轮考核,杀死对方虽然不能拿积分,但可以夺取对方的线索。 谢不巽等人立刻下山,正好打算顺着海边去灯塔那边看看有没有人,顺带去晦气,没想到却看到李砚凉几人悠闲悠闲地在礁石边上捕鱼。 他和手下几乎是一拍即合,立刻就朝着他们冲来了。 可没想到,谢不巽竟然发现自己手下还有内鬼! “不是我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没用过联系软件。” “你实在不行,你登我的号,肯定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没做过这件事。” 他怒不可遏,见无人承认,又向罪魁祸首大喊大叫:“李砚凉,你丫为什么老和我作对?!三番两次撬走我的手下?!” 李砚凉:“?” 李砚凉:“谢不巽,你没病吧?再说了,你不反思反思为什么自己的手下老背叛你,反倒是怪起别人来了。你要不差不多得了,赶紧滚,别耽误我们打渔。走走走。” 谢不巽气红温了:“我看你是不知好歹!兄弟们,上!” 李砚凉看了眼手中跟他差不多高的船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谢不巽是怎么敢提着一根手臂长的棍子,就这样愣冲上来了。 也许闻晟说得没错,谢不巽是喝酒喝傻了,跟智障一样。 没等谢不巽冲到跟前,李砚凉熟练耍起长棍棍法,轻而易举地趁着谢不巽抬脚的时机,把谢不巽一下子撂到了…… ——带电的海里。 谢不巽手上还拿着一根金属棍,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瞬间全麻。 “咕咚”一声入海后,谢不巽终于想起来游泳,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动弹不得,还在快速下沉。 他大惊失色:难道李砚凉在上个副本里获得了能定身的符咒?! 最近,有人在网上转卖自己在第一个考核中拿到的符和道具,但后来都被官方查封了,而他谢不巽当晚在寻欢作乐,还没来得及买,就看到了查封和禁止交易考核内所获道具的官方通报,很是后悔。 所以他本能的认为,李砚凉一定是拿到了道具才能把他整得这么惨。 谢不巽好不容易回过神,适应了水里的压强,然而,他一睁眼看到一双狰狞的大眼,一条黑洞洞的影子藏在渔网中,完全看不清是什么。 而且那眼睛起码得有一枚鸡蛋大小,还闪着金光,尤为吓人。 海底下,受伤的龙鳗下意识张嘴,吧唧嚼着: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海面:“咕噜咕噜……” 遭系统弹下线的谢不巽,从床上一个打挺弹起身,面色发白,挣扎着惊恐大喊,“啊——!啊!” 过了三十多分钟,好不容易缓下情绪了,他才终于回过味来。 但一想到,自己刚刚才在副本里待满了不到1小时就被淘汰了,被手下背叛不说,还被李砚凉一击k.o.。 这对于谢不巽而言简直是遭受了天大的耻辱,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觉得难受。 谢不巽顿觉委屈,那表情,和人前狠厉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大哭大叫地抄起电话,打开通讯录,弹过去视频,“哥——!有人欺负我!” 副本里,考核还在继续。 本来跟谢不巽身后的人还在往前冲,谁曾想谢不巽刚跑几步就入海了,纷纷愣在原地。 一看海平面那样子,谢不巽人没了,互相看了眼,紧张地抄起家伙…… 扭头就跑。 李砚凉:“……” 李砚凉:“就这?” 天天放狠话,还让他等着,还以为很强呢。 李砚凉很是失望。 战斗欲没被满足,把人秒了虽然挺爽,但他总感觉太简单了,缺点意思。 还是跟霍峥炎那样的打架比较好玩。 等等,为什么又想到霍峥炎那去了。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做对比的时候。 李砚凉摆摆手:“继续捞吧。” 与此同时,李砚凉小组成员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已掠夺一条线索】 【空坟:曾经这里埋葬着乔家村的大族长,但有一天,他的坟遭人盗窃,如今尸骨无存,最重要的是,他埋在棺材下的一串黑曜石手链也失踪了】 【这串黑曜石手链,是大长老身份的象征,只有这串手链,才能够开启方舟】 几人默默读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惊喜,又纷纷低下头,不动声色继续捞。 镜头里,李砚凉只穿了件略显宽松的灰黑色圆领弹力衫,手上有什么动作,这衣服上的褶皱都能精准地勾勒出底下的肌肉轮廓。 阳光落在他肩头,干净利落而蓬松的碎发乌黑,那宽肩窄腰的模样褪去了直白的肉感,多了几分艺术感和朦胧。 霍峥炎捏着望远镜,咬唇笑。 他手上戴着一串黑曜石手链,色泽崭新,红穗子干净,上面打着一个由五枚十字纹编起来的绳结,通体圆润,还闪着星芒。 chat.50 对手 这时,灯塔下一层有人喊,“霍哥,我们准备好了!” 霍峥炎转身下楼梯:“好。这就来。” 几人打捞了三十多分钟,终于费劲地把渔网给挑上暗礁。 然而,当乔慢看到那满身是血,浑身创伤,面容萎靡,通体黝黑的鱼时,大惊失色,“竟然是龙鳗!” 李砚凉出言试探,“老乔,这龙鳗是……?” 乔慢不顾龙鳗身上释放的电流,立刻上手去拆渔网,慌张得不行,“坏了,坏了!预言果然是真的,竟然真有龙鳗!快,小子们!你们快来帮我,把它放回海里去!快点!” 龙鳗已经奄奄一息,眼神却依旧傲慢,凝视岸上这行人,不屑地喷出带水的鼻息。 见状,几人也顾不得思考打捞这条龙鳗是有多费力,看老乔这么慌乱,又不了解情况,只好照做。 几人一伸手,龙鳗就对他们龇牙咧嘴,很是愤怒,时不时抖抖唇,把掺杂着血液的海水喷到他们身上。 李砚凉拍拍它的脑袋:“得了,别生气了,你马上就能回去了。刚刚不是还吃了我们喂你的食物么,别气了啊。” 刚挂了电话的谢不巽打了个大喷嚏:? 那龙鳗竟然似乎真能听得懂人话,很是不满地张嘴,“嗷”一口咬在李砚凉的手上,宣泄气愤。 它咬人的速度太快,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几人的动作瞬间凝滞。 蒙季飞慌张伸手,“哥!你……你,你疼不疼?我这就来帮你!你别动!” 李砚凉抬起手臂,甩甩手:“没事,它没用力。” 甩手的时候,那条龙鳗的身体像条丝带一般波动。 李砚凉抖手。 龙鳗:日~~~~~~~~~~噜噜噜噜~ 听到李砚凉的话,几人也松懈不少。 乔慢怔怔地看着李砚凉手上的龙鳗,满是皱纹的眼里充满了迷茫,“你是谁?它居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砚凉也没想到龙鳗真听得懂,他解释道,“哦,我家楼上住了条蛇,以前总来家里捣乱,后来我气坏了跟它说别翻垃圾桶,那条蛇就再也不翻了。我想,蛇都能听得懂人话,那这龙鳗看起来还挺有灵性,肯定也能吧。” 闻晟一头雾水:“那你……让他松口?” 李砚凉盯着龙鳗烦躁的大眼睛,笑道,“听到了?他让你松口。” 龙鳗松开口,像条丝带一样滑溜地落到礁石边,但眼神里依旧充满警告意味,对几人虎视眈眈。 龙鳗:我警告你们,我的肉不好吃,限你们三分钟内给我放了,不然我放电劈你们! 闻晟:“?卧槽!” 蒙季飞:“卧槽!”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蒙季飞:“晟哥,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闻晟:“……怎么,这个词只有你能说?” 乔慢松了口气:“好了,小子们,我们先把它放回去。” 龙鳗可怜兮兮地靠在礁石上,用尾巴拍水:鱼钩,痛痛。 李砚凉抚摸着它的脑门,把它腮附近的渔网钩慢慢地拔掉,登时鲜血涌出。 龙鳗委屈巴巴地看着李砚凉:呜呜…… 这是伤得最重的一块,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它在水下的呼吸。 李砚凉看着那伤口直皱眉,“老乔,你那有医药箱吗?” 乔慢了然起身:“有,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 海边波光粼粼。 一条腮下用绷带系着一个蝴蝶结、浑身贴满绷带的龙鳗横空出世。 龙鳗(圣光版):战损!rua! 李砚凉:“别嘚瑟,你现在回不去了,一身伤,不能碰海水。” 海水和生理盐水不一样,是高浓度盐水,不仅不能起到消毒作用,还可能加快龙鳗体液和血液渗出的流速,还有很多未知的真菌、病毒以及微生物,以龙鳗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很是危险。 龙鳗又软趴趴地挂在岸边上,恶狠狠地瞪着一行人,尤其是乔慢:那还不是因为你们! 乔慢怂怂往后一缩:“我……哎,我就是想捕鱼,今天因为网里有条龙鳗,我连集市都错过了……本来今天该带人去集市的人,是我。” 龙鳗:哼! 李砚凉指着龙鳗问:“你是不是想吃鱼,自己跑老乔网子里来了?” 龙鳗双眼望天,回想清晨。 它是一只小龙鳗,在海里快活地游来游去,父母教给它抓鱼、电鱼的技巧,但它还是太懒了,一般都跟在一群大龙鳗后头捡漏。 今天,它玩得有点久,还跑得有点远,肚子饿的时候才发现龙鳗群不见了,沮丧中,它到处乱游,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正当迷茫中,突然眼前一亮: 一!大!堆!鱼! 然后。 它落网了。 龙鳗别过脸,不敢与李砚凉对视,尾巴烦躁地掀起一片水,把水拍李砚凉身上。 这表情近乎石锤了。 它又准备张嘴咬李砚凉一口,以示不满。 龙鳗:3、2、1……偷袭! “!”蒙季飞迅速反应过来,正准备拦截。 李砚凉指着龙鳗的两眼正中间:“劳资蜀道山。” 龙鳗:错了。 它又别过脸,怂怂地拍尾巴。 李砚凉:月姐这招真好用。 闻晟:“……” 蒙季飞把手放下,挠挠有点隐痛的后颈:看来是我想多了,就是为什么感觉刚才凉哥好像被月姐附体…… 陈慕青:“……” 骆磷困惑不已:我怎么就想不通,为什么它一口吃了谢不巽,对凉哥却这么服帖?这是主角光环吗? 乔慢看着李砚凉如看神人:“后生,你这气场……你还能驯服圣兽,你也刚好是个外乡人……难道说,预言是真的,你就是救世主?” 李砚凉一脸懵圈:“啊?我吗?” 乔慢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乔家村村民在围观,立刻招呼:“来,你们跟我来!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人跟着乔慢快步走向岸边。 龙鳗(疯狂拍水):我呢?喂!我呢?你们这群负心汉! 李砚凉转身:“等等。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 不一会,他扛着龙鳗跑到陈慕青身后,悄悄往陈慕青口袋里塞了个金属物。 陈慕青看了他一眼,暗暗点头:明白了。 一行人在礁石上如竞走一般急匆匆返村。 “宋哥,这有点奇怪啊。怎么感觉这副本里有很多条不同的主线任务?难道我们这一千多号人,彼此不是竞争关系?” 接过望远镜,宋煜按此人说的话看向某个方向,果然看到一行人扛着一条大蛇远去。 宋煜放下望远镜,面容古怪:“很有这样的可能。不过……海边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黑蛇?是鱼?还是海鳗?” 旁边,2个穿好潜水服的人冒头上岸,“宋哥果然料事如神,底下珊瑚礁都白了,我们拿到了线索分,你们那边有提示吗?” “我这有。” 宋煜点头:“我这也有。现在已经过去了1个多小时,我们要马上赶到中部,去看看那边寄居在珊瑚礁里的鱼群是否还活着,如果不出意外……” 宋煜想起刚才李砚凉抱着的东西,“等等,你们有没有在海底下看到如蟒蛇一类的生物?比如大型的海鱼、海蛇。” 2人摇头纷纷。 其中一个说,“没有。” 另一个:“我倒是看到一些用来捕海豚用的声呐,但好像没见着海豚。” 宋煜皱眉,“那真是怪了。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拿起补给先上路,一会到了地点,我们这组人应该就能过及格线。” 看着宋煜又变得沉默,旁人问:“宋哥,你想到什么了?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想想。” 宋煜摇头,愁容满面的望向宁静的天空,“我总觉得……算了,没什么。” “哦,对了,宋哥,我们在那村民身上找到了两串这个。” “我不认识这什么石头,他也不认识。会发光呢!稀奇古怪的!” 发光?宋煜接过两串手串,立刻明了:“黑曜石。这种星芒光不算稀有,是切割工艺和切割角度造成的特殊光学现象。是那个村民自己首饰吧,你们拿下来干嘛?晦不晦气,这可是死人的东西。” chat.51 浓云 “那不是好玩嘛,还以为是什么线索呢。” “是啊,我还觉得这手串挺帅的呢。” 他手里这两串黑曜石,均是遍布淤泥,红穗子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在泥里埋了很久,上面还布满了海里的脏东西。 他把黑曜石放到海里洗干净,又拿起来放在阳光下打量,“里头好像有东西,你们来看看!” 几人纷纷学着宋煜,把黑曜石对着太阳看。 但,除了能看出每颗黑耀石中间确实还有一颗饱满而完美的实心球体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是宋哥博学,这都知道!” “难道这不是天然的,是人造的?” 宋煜听到这个猜测,摇头:“这不是注胶的,没有任何切割再拼上的痕迹,我猜……有没有这种可能,这黑曜石本身就包裹着一串什么东西,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结晶,又被人……” “宋哥,你是想说,有人故意把一串手串珠子塞到能结晶成黑曜石的地质环境中,然后再叫后人挖出来做手串?哇,那这东西得多贵啊!不得是国宝?” 宋煜把玩着黑曜石:“我只是猜测,不确定,不然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 “宋哥,船准备好了,我们还是按地图上的路线走吗?” 宋煜把黑曜石随意搭在甲板上,点头,“走,出海,让我们去看看宝藏到底是什么。” 卷卷浪花在船后翻滚,年轻而清冷的俊脸回首,他又想起那个扛着大蟒的人。 心中莫名压上一道阴霾。 可是奖学金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宋煜咬牙。 必须得开动脑筋,现在,还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了,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正当他如此想着,天上下起暴雨。 风云顷刻瞬息万变,顿时黑云笼罩整个穹顶,仿佛谁家的墨水一瞬间全泼在了雪白的宣纸上,一点白都不留。 这等异象,让宋煜猛地瞪大双眼:“我明白了!” “怎么了宋哥?” 宋煜咬牙,“这是场海啸,或者说……大洪水!” “怎么办?我们在海上啊?这怎么办?” “我要回岸上吗?那边有山!” 宋煜摇头:“不,你想想,海啸的时候,海上的船虽然危险,但是岸边呢? “我们刚刚来的乔家村沿岸,是一棵红杉都没有,完全没有能够抗海啸的红杉林,全是沙子和棕榈类的低矮植物,还是半坡近乎平地的地势。只有沿岸的礁石高处海平面很多。 “那里最高的高点,只有那座灯塔。” 旁人一听就懂了:“我明白了!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船不沉!” 与此同时,他们都收到一条非常让人焦虑的提示。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74分钟59秒】 但距离考核结束还有100分钟。 也就是说,他们存活下来的所有人,要在大洪水里至少生存25分钟才能过关。 要是最后这25分钟里死了,那么他们今天上午在副本里拿到的所有分都不算数,得下午重新去新副本再来一次。 考核难度越来越高,让人不由得感到压力倍增。 最重要的是,都和前几天一样,他们进来的所有人最初都没有装备任何武器,得各凭本事,“白手起家”。 树林里,一个暴躁的男中音破口大骂:“操,有大洪水为什么不早点提示要逃生啊?都开始了才让人准备!” 姜斐一脚踹在树干上。 不少树叶和虫子哗啦啦如雨,跌到另外两人身上,两人赶忙上手去拍,边拍边应和。 “是啊,姜哥说的对!” “这太有恶意了吧!是不是故意让我们考不过啊?” 这时,林中某处传来响亮嘲讽。 彭雨:“呵呵,看把你们仨急的,真正的灾难到来前一秒,说不定你还在床上睡觉呢,傻狗。” 话说完,几个满脸迷彩的人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姜斐气得脸红脖子粗。 彭雨今天跟犯病了一样,处处带人针对他,阳的阴的都来,还时不时从旁边抛来几句嘲讽,很让人恼火。 他不是没试过冲过去打人,可彭雨他们滑得跟泥鳅似的,还把他们当狗溜,去打人简直自取其辱。 姜斐突然有点怀念起那天遇到的哨兵了,可惜他不记得那哨兵叫什么了,只记得哨兵长相很普通,是丢进人群都会觉得他平平无奇的模样。 但那人似乎给他带回来不少有用的消息。 今天他把那天所有组员都换掉了,换成了全新的三人组,这样他好管理、好蹭分。 但到现在,他们三人组还在林子里无所事事。 至今,每人也只拿到了10分而已。 这让姜斐很是焦虑。 姜斐:“不行,我们得马上往高处走。” “好!” “走!” 三人瞧了眼天,却突然发现眼前闪过一束刺眼的光! 这道光一闪而过,随即照向别处。 顺着光往远处看去,是灯塔亮了! 姜斐品味着这一讯息:“难道这灯塔开了,是为了让海上的渔民返航用的?靠,这肯定能拿分,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这……那姜哥,我们先去灯塔吗?” “还有1个多小时,看路程,往返一趟可能得有30分钟。” 姜斐犯难:“这……让我想想。” 这该怎么? 要是有个人能直接跟他说答案该多好? 不一会,他做出了决定: “算了吧,我们往乔家村里去吧,我们不知道洪水会淹多高,我先往高处走吧,越高越好。” 这时有人提问:“哎?姜哥,那为什么我们不去灯塔呢?那不是很高吗?” 姜斐愣了几秒过后震怒,一巴掌拍在他脑后,“你傻啊!那边灯刚亮,肯定里头已经有人了,就算我们现在过去,他们未必能让我们上去,到时候,岂不白跑一趟?” “对……姜哥说得对。” 姜斐这才满意地弹弹自己的袖子,“走,听我的,没错,去乔家村。” 乔家村。 乔慢打开门,探头探脑,偷感很强,伸手招呼:“快快,快进来。” 一行人狗狗祟祟地蹿进房子里。 乔慢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关了一半发现关不上。 门:嚼一口,呸,海腥味。 “吱呀……” 门弹开一条缝。 李砚凉回头一看:“等等。” 李砚凉哭笑不得地把龙鳗的尾巴拽进来。 龙鳗:qaq。 一进门,一股陈旧的且浓郁的中药味气息铺面而来。 狭小的空间里仿佛糊满了中药糊糊,墙壁,天花板,地面,潮湿而发黄。 本该是白泥抹灰的墙大片开裂、墙皮剥落,天花板和地面的角落处还长着黑色霉菌。 入口处摆着两双草鞋,还有一个手工打造的简易小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张双人照,旁边则是白色的珊瑚装饰,应该是从海底里拾回来的。 柜子上边的墙壁挂着一串串白色的鱼骨,大的小的,像风铃一样,和几张漂亮的编织物串在一起,已分不清是什么种类的鱼。 里头传来乔慢的声音:“不用换鞋了,都直接进来吧。” chat.52 珍珠茶 主人都这么说了,五个少年便大大方方地踩上木地板。 几人的脚印很快把门厅弄得满是湿沙的痕迹,还有龙鳗的尾巴在地上拖行的一道道“s”型弯。 乔慢家和他们这些城里人习惯的家里布局不太一样。 他们家是一个圆形的建筑草屋,墙壁是泥和草木糊的,里头用木梁和斗拱撑起来,厕所在房子后头,和狗窝在一起。 于是整个客厅都是个圆形,厨房和餐厅就在两边,很是方便。 一张大圆桌就摆在正中间,桌内还更凹下去一点,里头是凉了的碳炉,顶上的梁上落下来一根长长的铁钩子,钩子上挂着一个吊锅。 圆桌是9人坐。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在摆着红蓝相间图案的桌前坐下。 再往深处望,一道帘子挡住去路和视野,那后方传来更浓郁的中药味,里头可能是间卧室。 李砚凉把龙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边一角,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起身时指着龙鳗问:“你是两栖动物?” 龙鳗点点头,腮帮下的蝴蝶结随之抖动,十分调皮。 乔慢在厨房忙碌,手里叮叮当当地摆弄着各式的调味料,听到这话,他解释,“这龙鳗,是我们乔家村的圣兽。相传,它们能上天入地,既能在天上飞,也能在海里游。但这都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说法了……谁能想今天见到真的了。” 闻晟恍然大悟:“怪不老乔你刚才这么慌,你是怕渔网勾伤圣兽,怕它记恨你?” 乔慢停下动作,无奈又心酸,“我真不知道会捕捉到一只圣兽……因为它们通常住在深海里呀!就算我们出海打渔,也很难抵达它们生活的海域。谁曾想今天竟然在这么浅的海域碰到它了。” 这事确实不寻常。 陈慕青摸摸兜里的东西,回头用眼神询问李砚凉的态度。 这东西不知道是谁放,乔慢也有嫌疑,暂时还不确认乔慢是否可信。 李砚凉摇摇头。 得再试探试探乔慢的口风再做打算。 乔慢端着一个盘子,给几人递过茶水。 陈慕青先闻了闻:“老乔,这里头是什么茶呀,好特别的味道。” 乔慢憨厚地笑着回答,“我们这的珍珠茶。特产。” 蒙季飞猛炫一口:“珍珠奶茶?” 闻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蒙季飞。 蒙季飞嘬嘬嘬,好像嘬出来点味道了,“感觉是水果味,好喝,香香的,甜味淡淡的。”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状态栏上多出来一个提示。 【获得隐藏加成状态:清风】 【持续时长:2h】 【作用:屏蔽所有负面效果】 蒙季飞把这个事一个截图发群里,并且附言:卧槽,好东西,兄弟们,给我喝! 几人这才下嘴。 群里,闻晟给他扣过去几个字:感谢神农。 蒙季飞猛喝着珍珠茶,还没回过味来:不客气。 陈慕青浅尝着味,问:“老乔,这珍珠茶什么来头?很特别。浑身上下都凉凉的,是解暑用的嘛?” “确实是,这是我们村特产茶,是用一种特殊处理过的海水养大的,施肥用的也是鱼虾做的特殊肥饼,长出来的茶叶是卷曲的,颜色是白色的,表面很光滑,远看像结了一树珍珠,所以老一辈叫它们珍珠茶。” 说完,老乔又拿出自己的电子设备,给几人看图片讲解。 图上,是一丛又一丛漂亮的“白珍珠”,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好神奇!还没见过能长在海边的茶树呢!” “是啊,我一直以为茶树都只能长在山里和林子里的。” 见几人都有喝的,旁边的龙鳗不干了,它的脑袋靠在李砚凉的左手手肘弯上,眼巴巴地盯着李砚凉的杯子。 李砚凉刚喝完一大口,就感受到这股灼热的视线:“……” 这家伙怎么跟管家养的那只哈士奇一样狗?这真是圣兽吗? 李砚凉把杯子递到龙鳗嘴边。 龙鳗:我张嘴就是……哎,你别拿走啊! 李砚凉又吞了一口,再次把杯子递到龙鳗嘴边。 龙鳗:我张嘴就是……喂,你干嘛! 李砚凉看着龙鳗这变幻的表情,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想喝。 它能喝么,不会给它喝死吧? 李砚凉犹犹豫豫地,第三次把杯子放到龙鳗鼻子地下。 “啪!” 一串电花闪过。 李砚凉浑身被电得僵住两三秒,连头发都炸毛了。 蒙季飞“噗”一声没忍住,笑出声,“凉哥,你现在特别像超级赛亚人!” 李砚凉斜眼看着罪魁祸首:“……” 就这么两三秒,龙鳗张嘴就把李砚凉的半杯珍珠茶给喝干了。 它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一副得意洋洋,但还没喝饱,舌头反复舔着杯底,发出“啪叽”、“啪叽”的动静。 从僵硬状态中恢复,李砚凉哭笑不得,举着杯子问:“老乔,茶还有吗?你们这圣兽好像很喜欢喝这个茶。” 乔慢停下介绍,看到“圣兽”一眼“狗狗祟祟”且充满偷感的打量,赶紧放下平板冲到厨房,把一整壶珍珠茶都端了上来,给所有人把茶水斟满,将壶子挂到铁钩上,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这只龙鳗。 那眼神里,小心又谨慎,是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龙鳗给惹怒了。 好在这龙鳗是个缺心眼,眼里只有吃的喝的。 李砚凉:“……” 他看了眼自己举着杯子的右手。 全是龙鳗的口水! 李砚凉:这吃相真是一言难尽。 陈慕青见差不多了,于是切入正题:“老乔,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预言,什么救世主……” 乔慢一直把李砚凉和龙鳗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他抬眼望了眼天空,那云阴沉而厚重,像糊了一层淀粉,黏黏腻腻,时间恐怕不多了。 “我看这位后生很得圣兽喜欢,想来我这老家伙要是再藏着掖着,反而会耽误大事。”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坐直了,李砚凉拍拍龙鳗的脑袋,让它别喝了。 乔慢长话短说,不一会,他们就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这乔家村的祖先,不是地球人,而是外星来客。 他们的祖辈世代生活在亚尘星系上,生活平安喜乐,宁静安好,平常喜欢在星际里遨游,以捕捉星爆中的萤星能源碎片为主要产业,和其他星球的文明展开贸易交流。 一次,乔氏先祖为了开拓星图,派遣了一支旅行者,开启了一次长达10年的星际漫游行动。 目的就是为了“长见识”、“见世面”,不为征战,也不为掠夺,单纯旅游,点点世界地图。 却没想到,这支旅行者小队中途遇难,迫降在蓝星某海岸边,本想回去,却发现用以启动飞船的能源不足,蓝星上也缺乏这种独特的萤星能源,他们再也没能回去。 陈慕青疑惑道,“星爆?星爆……你们怎么能够在星爆中生存下来的?” chat.53 珍珠 闻晟点头,“是啊,不是说,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遭遇星爆打击,就会失去神智,变成跟野兽一样的存在吗?” 骆磷:“难道……新闻上说的是假的?那些人类的遇难者也都是……假的?” 乔慢摇头,“星爆确实是真的。我这就告诉你们原因。” 他们种群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能够在18岁那年,于腹中结出一颗洁白的莹星珍珠,这颗珍珠能为他们提供一个能够泄化星爆能量的防护盾,这才能让他们能在星爆中横行无阻,成了莹星能源的垄断民族。 蒙季飞:“卧槽,还有这种操作!什么样的护盾啊,老乔,你们现在还能结出莹星珍珠吗?” 所有人的目光,默默地落在了老乔的腹部。 老乔尴尬地捂住肚子:“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怀孕了……” 骆磷:“倒也是种独特的怀孕……” 答案显然是…… 所有人其实都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这种情节只在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都是假的。 老乔叹了口气:“能的,但是,自打我们族人落在地球上以后,我们就遭遇到了一种诡异的集体诅咒。” “说它是诅咒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词,比如不适应、水土不服也好,我们这支落入蓝星的先祖,一共只有108人,9位长老。” 老乔顿了顿:“现在乔家村,不管男女老少,也都只有108人。” “珍珠有是有,但,只也有108颗。” “我们乔家村,每出生一个人,就会有另一个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世。死前,身上会出现一些黑色的斑点。我们叫它死兆。” 蒙季飞大惊失色:“难道……这珍珠会跟着你们一起生老病死?” 老乔缓慢地点点头,他犹豫不决看向那块漂亮的帘子之后,看向中药味传来的深处:“我老婆身上,在一周前出现了死兆。代表她的那颗珍珠……” 老乔再次起身时,步履都变得更蹒跚了,人也看着老去不少,他当着几人的面拉开一个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串干干净净的手串。 黑曜石手串,一共12颗,其中一颗,亮起梦幻的荧光蓝。 红色的流苏穗子聚合在一起,四个十字纹组成了一个鱼形结,不知是谁编的,手艺很好,编得很精巧。 蓝色是由内而向外散开,经由黑曜石折射,在珠子外围色散出漂亮的针状霓虹光晕,很是美丽。 黑曜石手串? 几人面面相觑,立刻在群里讨论。 蒙季飞:卧槽卧槽卧槽……真有这个东西? 骆磷:这是墓里那一串吗?乔氏长老墓里被盗的那一串? 陈慕青:不是。绳结上没有泥,尤其是绳子之间的缝隙里也是干净,不像是在墓里待过的东西。 此时,龙鳗忽地从李砚凉手上抬起脑袋,眼里看着黑曜石手串的神情,变得莫名狂热。 李砚凉问:“老乔,手串能让我看看吗?” 老乔重新坐回桌前,把手串递给李砚凉。 李砚凉双手接过,放在手中打量。 就在这时,龙鳗伸出舌头,却在李砚凉的严厉注视下乖乖地把缩了回去。 李砚凉:“珍珠指的是这些黑曜石?” 老乔摇头:“是黑曜石里头的包裹物。这是我们族的特殊工艺,我们的珍珠不能接触空气里的二氧化氮。 “所以必须得在每个人18岁的时候,把人带到海底的活火山旁边完成仪式,让活火山里的黑曜石液体完全包裹住珍珠,再拿出来打磨成珠子,串到手串上。” 蒙季飞倍感炸裂:“啊?你们能……在活火山里……自如行走?” 老乔憨笑着点点头,“是啊,这都是珍珠给我们的保护。我们在蓝星上必须得隐藏自己,所以我们族人很忌讳在旁人面前使用这种能力,这会给我们的族群带来巨大的灾难。 “这也是我们大族长在做预测的时候算到的,为了有一天能够顺利回家,我们不得不一直低调,伪装成人类生活。” 陈慕青:“所以你们大族长预测到,有一个与你不同族群的人,能够与龙鳗沟通,他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老乔点头:“是的,你说的没错。” 这时,每个人的系统里响起提示。 【掌握乔氏渔村的历史由来】 【此为隐藏任务,奖励分数:+50】 【可与副本其他任务分数叠加】 这下,李砚凉小组每个人都稳妥过关。 接下来的难题,则是如何生存到考核的最后一分钟,成功存活。 李砚凉无视龙鳗眼巴巴的目光,把手串递回去,“你们大族长……现在还健在吗?” 老乔表情凝重,“他在上个月去世了,但,这次与之前不同,之前,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新生儿降临,但这次没有新生儿。” “以及……”他又看向了屋内,眼神悲伤,“我老婆身上出现了死兆,但村里今年并没有任何人怀孕。” 陈慕青:“老乔,你也是长老吧?” 蒙季飞:“啊??” 老乔点头:“嗯。算是吧,我们这一辈,长老只是个代号了,它只能代表我有资格守护这串手串,有资格守护一部分人的珍珠。真正做决策的人,是大长老,但大长老死前,没有指认继任,也没有留下遗言,他就……” 老乔低下头,萎靡在椅子上:“就这么没了。突如其来,连死兆都没有,无声无息的没了。” 几人面面相觑。 老乔的话音,低落而小声。 “我们乔族有一句古话。” “所有人身上都出现死兆的时候,末日就会降临。” 也就在这时,老乔颤抖着举起了双手。 “它已经……来了。” chat.54 来了 在不到1分钟前,这双手把手串递给李砚凉时,还是正常的老年人干皴的皮肤。 可现在,它们的表面,遍布漆黑的瘢痕。 犹如两只手泡进了黑色油漆里,又拿起来。 瘢痕顺着地心引力一直向下,快速延伸到手肘,然后顺着肘关节一路向上攀爬。 桌上,独自亮着蓝光的黑曜石多了颗伴侣。 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一道闪电无声地炸开,窗外顿时变得黢黑。 顿时,黑云压在乔家村头顶,没到几秒,暴雨降临。 沉默。 还是沉默。 老乔绝望地看着几人,眼眶通红,颤抖落下晶莹的泪滴,嘴唇喃呢,“看来老大死的时候,不是没有死兆,而是来得太快……” 就这么几秒,他的面容包裹上一层粘腻的乌黑瘢痕。 “老乔!” “老乔!” 几人惊得起身,试图把老乔放平,可他们的手还没接触到老乔的时候,老乔睁着眼,死死盯着那串12颗全部亮起的黑曜石手串,咽了气。 老乔吐出一口秧气之后,身上的黑斑又如潮水般褪去,他的身体又一次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而他是就这样坐着猝死。 这一幕把五人惊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哪怕这只是考核,是个游戏,但这也做得太过于真实了。 五人站着,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任何人吭声。 他们刚才才救下的一条鲜活的生命,以这种无法言语的方式又一次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蒙季飞倍感崩溃地蹲下来,眼泪充盈在眶:“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才好好的!” 自死兆开始,骆磷就一直看着窗外,他对死亡总是很敏锐,因而他不想看到老乔死亡的过程。 闻晟叹了口气,坐下给蒙季飞拍背。 陈慕青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是件再不寻常的事。 一只修长的手摸摸了茶壶。 茶还温热。 李砚凉手抖着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在老乔身前横着泼了一道,轻声说,“再陪您喝几杯。” 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这么做了,就像在墓碑前敬酒一般。 他把剩下的茶给老乔倒完,“老乔,走好啊。” 过了一会,收拾好情绪,他们把老乔的尸体抱进了屋内,留着龙鳗看大门。 李砚凉手按在龙鳗脑袋上:“好好守着门,不准吃手串。” 龙鳗边流着口水边点头。 龙鳗:它好漂亮,好馋,我不是想吃,就是好想舔一口,呜呜…… 帐幔内,一个中药煎炉下闪烁着微弱的火光,源源不断溢出的白烟里,中药味已经淡去不少,床上还躺着一个浑身贴满药膏的中年女人。 她死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睁着眼顶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们合力把老乔沉重的身体摆到床上。 陈慕青伸手,试图帮二人合上双眼,但没有成功。 他叹了口气:“人最怕死前吐秧气,又死不瞑目,看来是心愿未了。” 骆磷:“他们是不是想回到亚尘星系去?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们完成这个愿望?” 陈慕青:“应该不是,他们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李砚凉伸手盖在老乔的眼睛上。 掌心下传来真实的冰凉皮肤的触感,还有睫毛扎在手上的刺痒。 他深吸一口气:“老乔,是希望我们替你帮村民渡过难关,对吗?” 李砚凉的手有些颤抖,再次拿起时,老乔的眼睛果然闭上了。 这时,所有人的任务版面更新。 【隐藏任务:救援乔家村村民】 【描述:乔家村历史悠久,他们的祖先早就提前预知到未来的走向,他们深知命运是他们这等微薄之力无法改变的,所以,为自己的后辈们,留下了最后一个退路】 【目标:寻找海底古墓】 【隐藏奖励: +350】 每个人脸上依旧沉重,完全没有任何任务刷新的喜悦。 闻晟低声说,“看来……确实是。” 李砚凉又帮老婆婆阖上双眼,带着沉重的心情去拿手串。 掀开帘子时,他一眼就看到桌旁,龙鳗眼巴巴地盯着手串,完全没在守门,嘴里的口水淌了一水杯。 “咚咚。” 有人敲门。 几人警惕地走回桌子旁,李砚凉把手串暂时收进组队背包内,小心翼翼地看了伙伴们一眼,缓步走到门口,仔细听着。 “咚咚咚。” “有人吗?” 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李砚凉压低嗓音问,“谁?” “施主,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避雨?顺便让我们讨口饭吃?” 施主? 是僧人吗? 暴雨倾盆,雨水冲得各式各样的气味肆虐,但依旧掩盖不掉外面中飘荡细微的血腥味。 李砚凉眉头一皱,警惕地靠在门边,继续问:“你们是哪来的?” 其中一人说:“我们是集市上的庙里派来化缘的和尚。施主,随喜随叹。让我们吃口米饭吧。” 李砚凉:“其他人家没给你们开门吗?” 外面沉默了一会,又有人说话。 是第三人的嗓音。 “我们被拒绝了,我们真的好饿,施主,求求你们行行好吧……顺便让我们给你讲讲经吧。” 屋内几人立刻听出了这人的音色。 是姜斐。 李砚凉回头,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骆磷赶忙拉着蒙季飞,轻声冲到厨房,抓起各式各样的菜刀递给其他人。 李砚凉把自己的隐身符,通过小组赠予的方式给陈慕青,先示意众人用隐身符藏起来,又对龙鳗指指顶上的房梁。 等一切准备就绪,李砚凉的手按上门把。 门打开了一条缝。 就在此时,一个细小的破空声蹿进门内,一股白色烟雾炸开。 呛鼻而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还带着点香甜。 【效果·清风:持续为您防控~】 李砚凉拍拍身上沾染的少许烟尘。 果然,他就知道这三个人没安什么好心。 化缘肯定不是真正的任务,而是借口。 姜斐,“快!等他倒了就去厨房!” 这时为首二人来开正准备突袭,却在这时看到了李砚凉的脸,还有他不悦的面色,以及清醒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像见了鬼似的,吓得赶紧躲到姜斐身后。 “干嘛啊!进去……” 姜斐抬眼就看到瘟神,同样往后退了一大步。 姜斐骂道,“我去,怎么是你?!” 门外,三人身上全是血,手上也全是血,远处,道路尽头,一户人家门前,血水淌了一泥地。 李砚凉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在门外三人身上扫过:“呵,你们这是讲经呢,还是打算来抡拳脚?” 姜斐看到李砚凉手里那把水果刀,立刻觉得自己懂了。 如果李砚凉也干了杀npc的事,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是同一类人了,可以联盟。 姜斐想起李砚凉的成绩,觉得这人应该能给他带来不少分。 于是,他笑嘻嘻地甩甩手上混着雨水的血,心情轻松。 “施主,你看你,犯杀戒了吧。” chat.55 杀戒 李砚凉愕然,对姜斐实在是嗤之以鼻,“姜斐,你还真是鬼神不敬。” 姜斐看了眼他身后空空如也的房间,讥笑: “得了吧,你也别嘲讽我了。咱们现在都是杀了npc的人了,你我这叫当仁不让。李砚凉,都这时候了,一会大洪水马上就来了,我们联盟吧。不然……我看你自己一个人,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55分钟32秒】 李砚凉满心不屑,好一个“当仁不让”。 但戏还得先演下去,他想探探姜斐这人的口风,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新线索。 不然,以姜斐这急功近利的性格,他不会费力装成僧人杀人。 李砚凉歪着头:“我为什么要跟你联盟?我分都快拿完了,你们三个加入我,我反而束手束脚。你得给我个理由,姜斐。” 姜斐狞笑:“李砚凉,你有得选吗?我记得你是五人组吧,你这四个队友不会是你杀的吧?你觉得你下线以后你的人气会怎样?还能跟他们做朋友吗?不如现在和我搞好关系,我回到现实中还能保你一手。” 姜斐滔滔不绝,洋洋得意,“我们家搞娱乐圈的,最擅长操作舆论,你这事,我可以帮你操作成那四人想要害你,你临危不惧为了保护弱势村民,反杀四个凶恶男青年。 “不就那点事嘛,多简单!我知道你家里不怎么样,也是个普通人出身,只不过,我必须得承认你确实天赋异禀,这样吧,我不收你钱,你愿意跟我,以后当我打手和保镖,我就帮你洗白,这是我作为老大应该的。” “而且,这是游戏,这些都是npc,我杀了又不会怎样,还能拿分,多好的事。” 说到这,姜斐转头看向身后二人,“你们俩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两人连连点头哈腰,“是,是。” 李砚凉瞧着三人的眸光渐渐冰冷,“你们这么费劲,到处杀人,拿了多少分啊,及格没?” 姜斐得意笑道,“不多不多,刚好及格,还运气不错,你猜怎么着,我们恰好知道怎么样躲过大洪水,你想不想听?” 李砚凉的余光看了眼远处的灌木丛,对姜斐招手,大声说,“进来吧,人都快死光了,这门关不关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怕谁偷听。” 姜斐哈哈大笑,他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李砚凉的信任,踏上台阶时,眼里多了点不屑。 姜斐大大方方地在李砚凉原本的位置坐下,招呼另外两人随便坐,环顾四周,看到正中间的陶瓷茶壶,调侃,“真闲啊,刚才还在喝茶呢。” 他拿起手边倒满的水杯,“刚倒满呢,什么茶?” 李砚凉站一边,靠在梁下,眼神戏谑:“珍珠茶,听过吗,你应该在别的村民家见过吧,这可是好东西,喝下去以后能获得一个加成状态。” 姜斐一看李砚凉都把加成状态告诉他了,心想这下确实是和李砚凉联盟上了,大大方方地把这一杯子东西喝进肚子里。 他砸吧砸吧嘴,面容扭曲,“娘的,怎么这么粘稠,怪难喝的,一股海腥味……你说的加成状态在哪呢?” 李砚凉装不知道:“哎?你没有吗?我这有啊,忍过那阵难喝,就能拿到了。你没有的话,那可能就是没喝够分量吧,你要不再多喝几口。” 梁上的龙鳗:你看他好坏好坏的,让人喝我口水。 群里。 蒙季飞:卧槽,我好想笑,救命。 闻晟:忍住! 骆磷:来,我替你捂嘴。 蒙季飞:滚滚滚。 姜斐一口闷,把杯里的茶水干到底,喉头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yue”的响声,不小心吐了一半在地上。 李砚凉好心问:“怎么样,拿到了吗?一个能抗毒的加成状态。” 抗毒?难道这是他们的药没效果的原因?姜斐吐吐口水,脸色难看,摇头:“没有,妈的,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能喝下去?” 李砚凉:“昂。是啊。” 群里。 李砚凉:不是我逼他的啊,你们都听到了。 蒙季飞: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想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慕青:噗。 闻晟:哈哈哈。 骆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隐身符开启后,组队成员能看到彼此。 就在姜斐喝东西的时候,周围一群人憋笑憋得前仰后合。 听到李砚凉这话,姜斐纳闷,他想,难道李砚凉这人真是牛人,这都能喝下去? 姜斐带着不服气的想法,又硬着头皮,拿起杯子,再试着喝了一口。 可那味道实在是恶心,不仅恶心,还有种非常腥臭的气味,好像里头塞了很多发酵的臭鱼烂虾榨成的汁水。 姜斐试着咽下去,但还是反胃,他“yue”的一声吐在地上,对着地板难受地干呕了好几声,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行,我敬你是条汉子。既然这样,那我跟你说个关键消息吧。” 李砚凉压压嘴角:“你说。” 姜斐:“这条消息,来之不易,不枉我们费劲杀了这么多npc。这村子里,有个地道,能进到一个海底古墓里,而且,里头有充分的氧气,只要我们找到地道,我们就能成功地躲过大洪水,还能活到最后一分钟。” 李砚凉若所有思:“哦……原来如此。那怎么进去呢?找个门拉开就进去?” 客厅里三人面面相觑。 姜斐愣了一会,破口大骂:“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你们俩怎么也不提醒我?” 两人尴尬得抓耳挠腮:“额……我们也没想这么深。” 李砚凉耸耸肩:“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地道在哪咯?” 姜斐嘿嘿一笑:“要是知道,我们也用不着挨家挨户杀npc了。我们逼问还逼问不出来,一个个跟个贞洁烈士一样,我们也没办法。” 李砚凉抬手对龙鳗打了个手势:“你们也没办法?” 这不悦的语气,让姜斐误会了。 “怎么,你行你上啊。” “龙鳗,上。” 登时,一阵电流声响起,姜斐和另外两人瞬间钉在原地。 姜斐勃然大怒:“李砚凉,你什么意思?你黑吃黑?我把线索告诉你了,你玩这个!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去?” chat.56 质问 李砚凉懒洋洋开口:“什么丑事?我怎么不知道?” 姜斐立刻从兜里抽出一根半肘长的大刀,猛地拍案站起,后头两人也站了起来,虎视眈眈。 李砚凉抿抿唇,还在憋笑。 副本里,每个人都有一个系统赠送的背包,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是虚空而出。 可姜斐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觉得这样很帅,他竟然把背包的位置放在腰部的兜里。 于是,在李砚凉眼里,就是这么一幕: 姜斐从一个只能塞得下拳头大小的腰部口袋中,像变魔术一般,摸出把刀来。 很是喜庆。 李砚凉:想笑。 姜斐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刚才给你面子你不要,现在,你也别跟我谈条件了,联盟,或者死,你自己选一个。” 李砚凉不以为意,“我就不能选第三个选项吗?” 姜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有得选?” 李砚凉拍拍手:“行吧,那我也不装了,谈不下去了,兄弟们,出来出来,都出来。” 出来?兄弟们?姜斐一愣。 登时。 三人顿觉脖上冰凉,不敢动弹。 蒙季飞、闻晟、陈慕青、骆磷,四个人围在姜斐三人身后,其中三人,一人一把菜刀按在三人颈脖边,脸上还挂着笑。 陈慕青则借此机会,把姜斐三人缴械了。 姜斐看到好好的大优势全无,面若死灰,他大吼大叫:“李砚凉,你骗我!他们没死?” 蒙季飞:“好家伙,这么希望哥几个死了?晦不晦气?” 姜斐又瞪着骆磷:“别忘了你弟弟在还谢狗那里!” 骆磷瞪回去:“关你屁事!” 李砚凉抛抛手中的菜刀:“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死了?是你自己推测的。我有说过这个话吗?” 他看向四人。 他们连连摇头。 “没有啊,我没听到啊。” “我也没听到啊。” “是啊,凉哥也没说过这个啊。” 姜斐汗流浃背,知道此时凶多吉少,若是再暴怒,出言挑衅,可能小命不保,一上午杀人赚的分也白搭了。 他赶紧张嘴求饶:“李大哥,你们这是要干嘛呢,我们三个又不是吉祥物,把我们放了吧,实话说我们拿分的任务线也都不是一条线,你们逮着我们,也没用啊! “这样吧,你只要把我们放了,回到现实中,我每个月都给你1万块钱生活费,怎么样?你家境不怎样,住的是16人间吧?不然你这么费力拿一档的奖学金干什么?是不是?” 李砚凉困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姜家人都像你这样不要脸?还是说你压根不是姜家人,你只是恰好和姜家同姓?” 姜斐脸一白,正准备说什么,被闻晟打断话茬。 闻晟:“呵呵,他是姜家人,是他妈姜老三借酒强制彭家的某个omega才生下来的私生子,他妈的他姜家人起码有一半人得是强奸犯。” 姜斐脸上精彩纷呈:“你乱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爹是强奸犯?!你有什么证据?!” 闻晟冷笑:“我小时候亲眼看见的算不算?我还知道你爹靠着自己家的势力脱罪了。你自己想想,你见过你妈妈是谁吗?” 姜斐咬牙,眼神阴翳。 闻晟说的没错,他没见过他妈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单亲儿。 姜斐嘴硬:“那怎么了!我不在乎!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姜家人,也知道我爹的手段,就把我放了!大洪水要来了,我们各拿各的分,各凭本事,谁也不用打扰谁!你们闲着没事干管我干什么!他们只是npc而已!” 李砚凉气笑了,懒得跟他废话,“同意让龙鳗用餐的举手,不同意的不用举手。” 这时,一滴粘稠的口水落在姜斐的脑袋上。 姜斐闻到这味道,立刻明白了它是什么。 这不是和杯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么? 他脸色绿如菜叶,抬眼对上那双狰狞的金瞳时,又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恐惧地低下头。 4票通过。 答案很明显。 姜斐浑身发抖,面色恐慌,脸上,那股恐怖的气息越来越近,哈喇子的热气喷到他肩头,他总觉得双腿间很是湿润。 但低头一看,自己这只是个游戏角色,身体里没有泌尿系统,压根就尿不出来,恐怕只是错觉。 他完全没想到,他一会还得去换床单。 李砚凉眸光冰冷,低垂着眼看着三人,如睥睨的审判者:“姜斐,你杀了乔家村这么多人,这龙鳗又是乔家村守护神,你觉得,它会不会原谅你?” 黑影露出真容。 那狰狞而凶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斐。 一行人站屋外的大路上,借着老乔的屋檐躲雨。 几分钟后。 龙鳗跃空而出,娇滴滴地打了个饱嗝,重新落在李砚凉肩头。 感觉肩上多了两倍重量,李砚凉扭头,伸手弹了龙鳗一脑瓜崩,嫌弃道:“……重死了,自己飞行不行啊?你好歹名字里也带个‘龙’字,怎么,没手没腿,在这白吃白喝?” 龙鳗:哼。 它摇摇头,眼睛一闭,直接赖在他肩膀上,双腿扒拉在他腰间,一动不动。 龙鳗:╯^╰ 李砚凉:“……” 陈慕青轻笑,“它这也算认你为主人了。” 李砚凉:“主人?不至于,就是它好像很粘我。你知道那种村里的癞皮狗吧,知道谁家有吃的就赖谁家不走了。它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骆磷小心翼翼问:“我能摸摸吗?” 其他人眼里也亮晶晶的。 李砚凉转头问龙鳗:“能不能摸?” 龙鳗:……你看你这是给我选择的表情嘛? 龙鳗别扭闭眼,好似在做什么公开处刑的龙生大事。 李砚凉:“能摸。摸吧。” 一时间,几只魔爪冲向龙鳗。 不一会,龙鳗:“呼噜……” 呼噜声喷到一半,它尴尬睁眼,又极其不好意思地望天。 闻晟拍着龙鳗的尾巴:“这条龙鳗跟它主人一样傲娇。” 李砚凉没回过味来,以为闻晟在说什么别的。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35分钟29秒】 应该还来得及转移村民。 李砚凉正准备招呼几人去办事,龙鳗突然朝一边的灌木丛里喷出鼻息。 三个长相陌生的alpha从灌木丛里冲出来,警惕地看着李砚凉五人。 他们三人脸上涂满泥巴和迷彩,一时间还人不太出来面目特征,只有眼耳口鼻比较明显,除此之外,他们身上也沾满了泥。 三人跟在泥水里泡过一样脏。 为首那人,大声质问: “闻晟,你刚才说的话,真的假的?!姜家的事,当真?!” chat.57 怀疑 “哎呀,这水位真是越来越高了。” “是啊,都淹到灯塔门口了。” 霍峥炎眉头一皱,低头去看。 涨起的水位明明只到礁石下,连路都没淹,为什么他们说淹到门口了? 霍峥炎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李砚凉那边的动静,一边思考,队友看到的画面,和他看到的,是不是不一样。 霍峥炎的耳麦里,持续传来声音,“……当真?!” 通讯仪里还停留着闻晟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 [闻晟:你还怀疑他吗?] 他没有回复。 霍峥炎凝视着五长老这串亮起三枚蓝点的黑曜石,若有所思。 一个人的正义行为,如果全演戏演出来的,那他会成为一个很恐怖的反社会分子。 霍峥炎望向墨染的天,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闻晟说,还是对李砚凉说。 霍峥炎的拇指默默地数起手中的串珠,1、2、3……12。 李砚凉他们手上的串珠,也是12颗。 等等,12。 这个数字…… 霍峥炎猛地的起身下楼。 旁边看风景的人懒洋洋张嘴:“霍哥,怎么了?” “坐久了有点难受,我运动运动。” “得嘞。” 霍峥炎径直下到灯塔一层。 12。 他对有规律的东西,一向很敏锐,比如数学。 越是有规律可循的学科,他就越擅长。 所以自打上学以来,他的数学都是满分。 12。 霍峥炎觉得,这个数字既然反复出现,那就肯定是个关键信息。 灯塔内部到处都画着极其精美的壁画。 这种水准的古老壁画,在历史上,通常只出现在重要的祭祀场合和建筑上。 从闻晟那边的反馈,霍峥炎能猜到,乔家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贸易型渔村,甚至连宗祠都没有。 可整个灯塔内都画满了这种充满古老文明质感的壁画。 一定是他漏掉了什么。 从一层到五层,又从五层到一层。 霍峥炎反复把内部的壁画看了大概三遍,理出来这样一个预言故事: 一个古老的天外文明,意外迫降到这个荒芜且未经开发的蓝星海岸,并且成功伪装成人类存活了大约300年。 这古老的文明里,有一个极其神秘的力量,为预言之力。 这种力量仅能由大长老一脉掌握,其他人都听从大长老的指挥行动。 每一次,每任大长老做出重要预言时,就会亲自来灯塔补上一张壁画。 至今,乔氏一族的壁画已经集齐了108张。 刚好和乔氏一族的成员人数吻合。 其中,每11张预言之后,都会出现代表重要事件节点的预言。 霍峥炎的打开自己拍摄下来的9张“no.12”,精简地概括出主要内容。 “no.12·1”:一条放归大海的幼年蛇状生物,来自他们的飞船。 “no.12·2”:蛇状生物将在海里发展出能适应地球的生物特征,并且开始繁衍族群。 “no.12·3”:每年秋季,蛇状生物会带领自己的族群回到乔家村海岸附近觅食,同时会协助乔氏一族寻找海底活火山。 “no.12·4”:经过千辛万苦,乔氏掌握了如何利用活火山保护珍珠的技巧,并且开始改造滨海山地的土壤,培育独特的茶田。 “no.12·5”:珍珠茶田培育技术遭到某个邪恶的大家族窥伺。 “no.12·6”:大家族通过科学技术,把蛇状生物族群驱赶至深海,使乔氏一族与蛇状生物的联系减弱。 “no.12·7”:繁荣的乔氏一族将渐渐失去繁育珍珠的能力,死兆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no.12·8”:一场天灾大洪水,摧毁了海岸及当前的礁石观光旅游业。其中一部分族人靠海底某处的古墓活了下来,另一部分靠上镇赶集活了下来。但大部分乔氏族民还是死在了大洪水之中。 “no.12·9”:一个能够指挥蛇状生物的健壮外族人,将带领乔氏一族穿越一个神奇的洞穴。 就在此时,霍峥炎看到系统提示。 【成功收集隐藏内容·乔氏预言】 【隐藏分奖励:+90】 “哎呀呀,歪打正着。” 他勾起笑,在第五层的角落低语,“阿凉的桂冠要没了哟。” 不过。 霍峥炎看向8和9。 因果逻辑倒置了吗? 这毕竟只是游戏。 但在过去,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 所以,那时候,那个健壮外族人,是谁呢? 还是说,那时压根就没有出现健壮外族人。 他的目光望向“no.12.8”的前一幅画。 这里详细描绘了大洪水发生前的事。 大洪水摧毁了乔家村,幸存的乔家村村民,只有早上赶集去了镇上的那一批。 而其他人没能躲到古墓里的人…… 死于他杀,一枪毙命,乔家村血流成河,他们甚至还没等到大洪水,就全员阵亡。 还死了一条捕捞上来的蛇状生物。 枪械…… 画的是一款口径为0.35的冲锋枪。 国内禁止使用,也不在军火库里。 因为这款冲锋枪性能稍差,一不留神就会飞弹伤及无辜。 通常是涉黑的无政府组织在用这款型号。 霍峥炎眯起眼。 怎么带进来的?走海路? 如果是大洪水之后,那很有这样的可能。 因为那条礁石旅游线遭海水淹没以后,反而在海下制造出了一片声呐和gps定位很难监控到的危险海域。 要是有人冒险从这里携枪上岸,是有可能成功的。 大公司又是……? 霍峥炎仔细看壁画。 找了一圈无果,他准备放弃,却在其中一幅画里发现了细节。 那是一张图腾,绣在某个人物身上,是一片露出半截的纹身。 霍峥炎瞳孔收束。 * 面对质问,闻晟双手抱在胸前:“关你什么事?” 青年咬咬牙,挺朝气蓬勃的脸上别扭又纠结,“我……” 闻晟:“我没见过你。你家里谁跟姜家那件事有关?” 青年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手里还捏着一把不知道从山上哪找来的铁锹,指头捏得发白。 他这行为,让蒙季飞和骆磷充满警惕。 他们几人手上拿的可是菜刀,就那么点短,另外三人拿的武器都很长,真打起来,几人真未必能占得到太多优势。 蒙季飞扯扯骆磷的胳膊,示意两人可以往彭雨几人身侧走。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立刻在群里沟通战术。 只要他们能跟彭雨打成游击战,彭雨他们手里的武器就算长他们许多,他们还是能够找到点空隙偷袭、找破绽。 这时,闻晟从耳机里听到什么,了然,凝视着彭雨发白的脸,有点怜悯:“你身后这两人,你信得过吗?这是件很隐私的事。” 青年愤愤地抬头,“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这是我交心的好兄弟!这事,他们确实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说出来我嫌丢脸!” 其他人还听得云里雾里,但陈慕青已经猜到了。 陈慕青:“你是不是姓彭?” chat.58 兄弟 看到那青年此时的表情,李砚凉立刻了然。 这下是石锤了。 他刚才还在猜,眼前这青年家里有谁可能跟闻晟刚才提到的“姜家案”有关,但没有证据确定是“如此之直接相关”。 现在彭雨脸上那震惊模样,几乎能说明陈慕青说中了。 见状,彭雨破罐子破摔:“没错,我是姓彭,我叫彭雨。我真他妈恨死姜家人了。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你亲眼看到了什么?!” “当年我爹说,我妈失踪了一年多,回来的时候是光着脚回来的,伤得浑身上下都是血!还没送到医院就咽气了。 “可她居然是被当成意外死亡结案的!没有任何证据,当时他们还不让我爹看尸体!等到了殡仪馆,殡仪馆的人才告诉我爹,我妈可能是……” 他的话说到这,便鼻息抽吸着,声音卡在喉咙里,嘴唇抖着,再也说不来一句话,眼里泛起泪光。 明白自己情绪失控,彭雨别过眼,愤愤地把手里的铁锹丢一旁,伸手去抹泪。 身后两人拍着他的肩膀和背,出言安慰。 这会,刚才两拨人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烟消云散。 蒙季飞和骆磷也松了口气。 陈慕青:“所以你因为这件事,觉得……丢人?” 李砚凉心想,陈慕青有时候…… 问出的问题总是相当犀利。 他每次都能通过“问问题”的方式,把人心中最恐惧的那些事物,彻底具象化。 而且,他明明没有下任何结论,就能让人用自己的立场和思维,使人顺着上下文的语境,往“理所应当”的那个结论去联想。 闻晟轻轻皱眉:“陈慕青,你是不是有点冷血了?” 陈慕青:“是吗?可是我说的又不是他妈妈?你认为他觉得丢人,是因为他妈妈?” 闻晟听到这话,哽住,“你!” 陈慕青:“如果他真这么觉得,那冷血的是他,不是我。” 彭雨呵斥:“够了!你们别再说了!” 他近乎以咆哮的哭腔吼出来了这句话。 闻晟示意陈慕青,语气不容置疑:“你给他道歉。” 陈慕青没理会闻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彭雨看,一声不吭。 李砚凉:“你是因为,觉得自己竟然和姜斐,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而感觉丢脸?” 此言一出。 闻晟大惊失色:??? 蒙季飞大受震撼:“啊?” 骆磷:???等等,我不是在考核吗……这给我干哪个瓜田来了? 陈慕青听到李砚凉这话,表情柔和多了,他往李砚凉身后站了站,不再做声。 彭雨充满抗拒而崩溃地喊道,“谁跟他是亲兄弟!我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哥哥!他姓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姓彭!” 蒙季飞出言安慰道,“没事儿,你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完全看不出来,我都没认出来,哎,你眼睛随妈妈吧?你妈妈肯定是个特好看的omega。” 一听到妈妈,彭雨哭着坐到地上:“她真的特别好看……呜呜……” 蒙季飞赶紧跑过去安慰他。 骆磷也跟了上去。 闻晟叹气,“姜家人真是造孽,这都什么事啊。实话说,我确实能算个证人,当年还出过庭呢,但他们说我年纪太小,说我亲眼看到案发现场,是为了家长和大人关注瞎编的,证词不予采纳。” 他走到彭雨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后来呢,就不了了之了。你这事,又过去这么久……而且说不定,我看到的还不是你妈妈……我只是听说,当年姜家那浪荡三少爷强行标记了个很漂亮的omega,还给他们怀了个孩子……之后好像就没动静了,没想到竟然是……” 彭雨抽泣得喘不上气,“线下……回去以后,咱们……能不能见个面,我要知道,所有的,所有……” 闻晟点头,“当然……” 而且说不定还能连着…… 闻晟看了眼李砚凉,眼里晦暗不明,他不留痕迹地别过眼。 但他没发现,李砚凉身后,再一次被所有人当成背景板的陈慕青,把闻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远处。 有两坨灌木丛突然往上抬了5厘米。 它们俩一点一点地挪出众人可见的视野范围内。 里头有两人暗地里发着消息交流吃瓜心得。 [王春:卧槽,姜斐那狗东西居然是个私生子,怪不得这么势利眼!居然把我们俩一脚踹了!] [张力:是啊,我们俩为他尽心尽力拿分,他这次真不讲义气啊] [王春:你刚看着他装僧人杀npc了吧?那表情,真特么狠,不知道现实中是啥人呢!] [王春:凸(艹皿艹 ) 凸] [张力:你猜怎么着,我小手一抖啊,就把姜斐杀人的视频给录下来了,你刚才听到了吧!他和李砚凉说的那些话。] [王春:嘿,怎么说姜斐好像真不怕死呢,原来家里靠山都这么恶心,老爹还是强奸犯,怪不得一脉相承了。但他长得也不帅啊……] 王春品了一会,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春:哎你说,他爹是不是特丑?我看那姓彭也长得挺好看的。刚才他们说那个o很漂亮对吧?这都没给姜斐继承上一点外貌基因?] [张力:我估摸着,以姜斐那猪样,他爹估计也是个猪样。] [王春:啧啧……哎,对,这边好像没高地了,那灯塔我估计咱们上不去,这怎么办啊,力力,咱们在这装树虽然能拿到满分,但真淹死了,也不作数啊!] [张力:……你说的好像也是啊,春春。你说怎么办吧。] [王春:你猜这副本和上一个副本,是不是用同一张地图偷懒做出来的?] [张力:哟!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走,那边船多,我们开个船去对岸!] 两坨蠕动的灌木丛消失在路边。 李砚凉收回打量。 算了,两个人听了就听了,估计说出去也会很快被姜家给压掉消息,不成气候。 当前,他的精力得放在团结所能团结的一切力量,去把老乔的遗愿给完成。 李砚凉耐心地等彭雨放下情绪,问,“你们几分了?” 彭雨听到这,脸色泛绿,今天他们三个专注找姜斐报仇了,完全没注意分数的事情。 再一看时间。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47分钟54秒】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72分钟54秒】 可分数还只是30多分。 彭雨懊恼自己意气用事,他很不好意思地望向身后两个朋友:“今天要害你们不及格了。” 两人是一对情侣,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勋勋:“我早看姜斐不顺眼了,整他一局。今天我很爽,不及格就不及格呗。” 芳芳:“是啊,无所谓。大不了下午或者明天再来一次,怕什么,害怕咱们仨过不了接及格线吗?” 两人的话让彭雨感动得又想哭了。 李砚凉出言:“联手吗?给你们共享个任务。” 几人同时看向李砚凉,神色各异。 陈慕青暗暗点点头。 彭雨没想到还能这样,他甚至没想到李砚凉会这么大方:“共享任务?” 谁愿意跟别组人共享任务?这种行为,放网上可是要被喷成圣母的。 彭雨觉得,不是李砚凉疯了,就是他出了幻觉了。 李砚凉解释:“我们的任务是救援,当前村民很多,我们几人人手完全不够,多一点人,总能轻松一点,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多了,与其只有我们几个人忙手忙脚,甚至还可能救援失败,不如多找点人帮忙。” “再说了,这分又不是总分均分,是每个人都加这么多。” 李砚凉平静无比。 “这是三赢的事。所以,彭雨,你干不干?” chat.59 救援 陈慕青的嘴角上挂起难得的笑容,这哪只是三赢。 他想得比李砚凉深,也比李砚凉更功利、更残忍。 但既然李砚凉直说是三赢,这就说明更深入那些关于“收买人心”的事,李砚凉压根没打算做。 或者说,他其实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他只是单纯地希望把这事情做好、做成功。 陈慕青是越来越觉得李砚凉是个能深交的好朋友了。 李砚凉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想都没想,也纷纷出言让彭雨答应。 蒙季飞:“对啊,凉哥说的对,彭雨,你就答应吧,都这时候了,你不会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骆磷:“想想你的两个朋友。下午的考核可是全新的副本了,跟早上的完全不一样。” 闻晟:“我听说考核副本都是按考核时间分组的,都是连续的内容。所以,你们下午面对的对手,可是在经历过前置副本的其他人。你们想想,这个副本的地图和你们第一关考核的时候遇到的内容是不是多少都很相似?你们要给自己增加考核难度吗?” “这……” 彭雨回头,用眼神询问二人的意见。 勋勋:“我没意见,你是队长,听你的,雨哥。” 芳芳:“他们说的有道理,而且是他们愿意给,你又何必拒绝。” 彭雨咬牙:“好!我接!” 然而,当他们三人看到奖励分数的时候,人都傻了。 尤其是彭雨。 他看着李砚凉往村子里走的背影,眼神怪异。 勋勋惊讶:“我去,350……” 芳芳也愣住,“我还以为顶多就几十来分呢……” 彭雨捏着铁锹的手指头越发用力。 “走!跟他们去救人!” 有了彭雨他们的帮助,李砚凉一行人,成功把剩下的56位乔家村村民一起带到古地道前。 本来这古地道,是村里的秘密,以他们这些外乡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当村里人一看到,李砚凉手里拿着老乔的信物,再加上所有串珠都亮着蓝光,他们便明白,五长老管辖的住区肯定出大事了。 本来,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得怀疑李砚凉一行人就是凶手的。 可当他们又发现,李砚凉身上还顶着一只慵懒且舒适的龙鳗时,立刻就把古地道的具体位置说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圣兽加黑曜石手串的组合,能更令乔家村村民信服了。 古地道就在乔家村的祖坟后方,在一口古井下。 领头的乔寺一眼就看见了大长老的坟。 他面色恐惧,“大长老的坟真的被人掘开了!” 他立刻跪到在大长老的坟前,声泪俱下,“大长老!求大长老在天之灵,保佑乔氏一族吧!” 其他人赶忙上前,纷纷跪下,跟着念。 “求大长老保佑乔氏一族!” “求大长老保佑乔氏一族!” “求大长老保佑乔氏一族!” …… 救援行动稳步进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条深涧,终于在一个瀑布下,找到了古地道的入口。 顺着瀑布后的岩洞往下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古老的油灯和火光,还有一扇古老的青铜门。 乔司说道,“只要有信物,谁都可以打开折扇入口。” 李砚凉了然,他把手串递给乔司。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大门顺利打开。 里头传来新鲜的空气,而且地道顶端还有用黑曜石做的照明装置。 光从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黑耀石球正中间通过,把周围的岩壁折射得五光十色,再加上又安装了铜镜,走廊空间里,跟开了日光灯的感觉差不多。 李砚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套照明系统。 这是他们在别墅地道里头见过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边的更宏伟、更壮观。 再往下,便是一个又一个沿着洞穴的走势修建的小型休息点,甚至还有一些棉麻做的小垫子,正中央还有清水。 仿佛建造这里的人,早就预料到了洪水持续的时间不长,人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空间里的氛围,变得越发轻松。 正当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有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李砚凉面前,对他身旁的龙鳗双手合十拜了拜,声泪俱下,“你好,神圣的外乡人,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 李砚凉哪受过这种大礼,见他就要跪地,赶紧把人扶起来,“老人家,您说,有事您直接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乔明:“我儿子他是上周新上任的长老,他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大长老死前给他写的信,让他出海去找一样东西。按理来说,他改在1小时前回来的。可是,你看,这预言都快应验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我担心他……路上遇到风浪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海岸等等他?” 李砚凉点头:“当然,我会帮你这个忙,我会试着去找,但如果在海啸前他还没回来,我就只能先自己回来了。” “当然,这是当然的,毕竟也不能让你这个年轻人去白白送死……如果老八他回不来……那也是他的命。”乔明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跟李砚凉一行人道谢,接着慢慢地走向地道。 陈慕青:“走吧?这里交给彭雨他们应该没问题。” 李砚凉:“不,你们留下。” 蒙季飞大惊失色:“卧槽,凉哥你要自己去?!” 李砚凉:“等个人而已,你们去一趟再回来,白跑,你们直接进去避风头,里头彭雨他们试过了,关上门有网。有事群里联系。” “而且,”他看向一旁的龙鳗,“这家伙的身板看起来只能坐一个人。” 陈慕青:“那好吧,你注意安全,千万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当然。”李砚凉招点头。 龙鳗戳戳李砚凉的手腕,示意他得戴上那串手串。 冒着蓝光的手串一拿出,乔家村的村民不少人都看到了,瞬间泪如雨下。 “老慢竟然已经死兆了……” “还一同死了这么多人!” “都怪那个姜姓后人!我看到他杀人了!” “我乔家与姜家不共戴天!” 时间紧迫,李砚凉示意蒙季飞他们安抚村民情绪,把手串戴上。 瞬间,一股伟力袭过全身,他甚至能看到暴雨的雨点破空时制造出的轨迹。 与此同时,龙鳗身上那股懒散的气质赫然转换,变得威严无比。 它身上长出了四只锐利的五爪,看似像鳄鱼头骨的地带立刻凸起,两只龙角赫然耸立。 它已然完全没有了鳗鱼的猥琐。 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甚至全身上下的鳞片都黑得发亮。 除了脖子上的蝴蝶结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和之前那条黑黢黢的猥琐“哈士奇”相似。 蒙季飞惊讶地喊道:“卧槽!你居然是龙!” 龙鳗高傲抬头,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蝴蝶结。 “哗啦。” 瞬间,所有村民都跪下了。 他们整齐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 “圣者天佑!” 李砚凉眼里闪过一丝金芒,瞬间气质大变,他本就让人不敢靠近,此时更是满身神只一般的冷峻。 他单手翻身到龙鳗身上,“走。” 一阵破空声响起,他和龙鳗的身影迅速蹿成一枚小点。 让人耳膜发堵的音爆声回荡在空中,渐渐减弱。 这时,人们才缓过来。 乔明感叹:“大长老的预言……神啊。” 骆磷:“他真的,硬帅……” 蒙季飞:“你终于get到我们凉哥的颜值了。” 骆磷:“去去去,什么叫终于……” 两人眼看又要掐起来,陈慕青指挥道:“乡亲们,我们快进去吧,一会洪水就要来了。”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27分钟12秒】 chat.60 入水 墨云之下,龙鳗身上迅速发生了剧变。 它变成了一只五爪黑龙,在雷电交加的暴风中,行若游街。 李砚凉专注地看着下方。 本该落在他身上的暴雨,竟在经过他时绕开了,似是贴着一股无形的力场,沿着他轮廓滑落。 他对此并没有在意,而是专注于海平面。 应该还有未归航的渔船才对。 灯塔已经开了,海上的船只应该会顺着灯塔的方向回归。 搜寻很久,甚至已经离岸很远,他目光才终于捕捉到一艘飘荡在浪尖的船只。 李砚凉伸手拍拍龙鳗的颈脖,“去,贴过去看看。” 海上的风浪掀起波涛汹涌,无数浪花卷起的泡沫飞溅,顺着他身边划过。 海腥的气息使他对海岸充满警惕,底下,隐约可见一只鲨鱼的暗暗游过的影子。 黑龙喷了口气,似乎对底下的东西很不爽。 贴近到船只附近,李砚凉正准备出声喊人,却发现驾驶室和甲板上没有任何人。 “船锚是丢进去的,底下看来有暗礁。” 他果断上船查探一番,又翻身回到黑龙身上。 准备下水时,他的目光瞥见甲板上挂着的两串黑曜石手串。 暴雨洗清了它们身上的淤泥,却无法洗干净浸渍淤泥的红穗子。 两缕红穗子上,分别编着两个不同的绳结,从老乔那边听来的资料得知,其中一个是大长老,绳结为一个十字纹,另一个则是八长老,绳结为八个鱼纹组成的鱼纹。 这两串手串分别亮起了几枚蓝光。 老乔是四长老,所以他的纹样是四个十字纹组成的鱼纹。 李砚凉拿过手串,心中咯噔一声,“看来八长老也凶多吉少了,手串竟然落下了。” “而且,为什么八长老的手串会和大长老的手串在一起?奇怪……” “他们俩的手串怎么会在这??” “看看能不能把尸体带回去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李砚凉拍拍黑龙:“走,入水。” 他能感觉到,通过三串手串的链接,他越发和黑龙浑然融为一体,与此同时,他也获得了老乔口中的“护盾”。 海水紧贴着他的汗毛排开,黑龙把氧气渡到他的手腕处,由手串传递到这层薄薄的护盾里,李砚凉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当他入海的时候,果然看到一根船锚扎进了珊瑚礁群。 如果那新上任的青年是长老,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珊瑚礁里的鱼群很不同寻常,它们在海底翻肚,却没有浮上海面,也没有任何其他生物过来啃食它们的尸体。 不对! 李砚凉的目光落在一处海底沙滩,这里像是一汪井口,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在白色细沙中间,仿佛这海下还有一片海。 “这是海底气泡!” 他在地理书上见到过这种神奇的现象。 通常这意味着珊瑚礁下有气孔,而里头的空气,因为是压强差,没办法从水中升起,停留在海底,形成一片倒影,就好像在道路上看到一洼雨后留下来的水滩。 周围,珊瑚礁白茫茫一片,看来这里曾经遭遇过什么,什么生物都死了,连珊瑚礁这最后一道防线也没了。 也没看到任何人。 “怪事,难道是死在这气孔里了?” 李砚凉看了眼时间,咬咬牙,带着黑龙一头扎进气泡之中。 “还是去看看吧,希望还来得及。” 海底某处。 “宋哥,怎么办,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此人面色极度恐惧,在群里打字,“氧气瓶快不够了。我们还不原路返回吗?我还要游多深?” 潜水镜下,宋煜脸色苍白。 他现在觉得,带着几个人来海底寻宝,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们已经在这底下游了快一个小时,周围依旧是黑黢黢的一片片海底岩石,连海底气口都没再见到一个,几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中途休息的机会。 再加上这岩石极其狭窄,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掉头的空间和余地,如果真的想要掉头,那他们只能暂时往前游,一直等游到稍微开阔一点的地带,再转向原路返回。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可是,问题就在于,他们那点氧气瓶,完全不够用! 如果是两个人还好,可是他们组上是4个人。 刚才还死了一个。 现在只剩三个人,而每个人就剩半瓶氧气了。 宋煜很明白这一点,在群里回复:“我们现在分不够,原路返回时间也不够,所以只能往前继续走。如果刚才那个乔家村村民说得没错,这海底下一定是有一个能让人呼吸的天地的,我们只需要一路往前。” 他刻意规避了氧气的问题,又说了些给大家加油打气的话。 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继续摸黑前进。 没过多久,前方有一人惊喜地在群里汇报消息:“宋哥!前面有气孔!我们可以去休息了!” 宋煜赶忙制止:“别激动!注意氧气,别游太快!控制呼吸!” “好!” 他们激动地拖着沉重的身体,摸着石头爬上了岸。 清风和带着点海腥味的空气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他们倍感轻松,脱下氧气面罩,聊起天。 “哎呀,累死我了。” “是啊,这里可真大,宝藏到底在哪啊?” “你们说,刚才那个村民应该说的是真的吧?他该不会骗我们吧?” 宋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他说他自己是乔家村的其中一个长老,我觉得他不会说谎。” “更何况……” 宋煜的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说。 其他三人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盯着一块地方,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突然这表情?” “你……你们看那。”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礁石上,是一堆留下来的潜水工具,不过没有氧气管,其中还该有具尸体,但现在已经刷新没了。 只剩潜水服软塌塌的挂在礁石上。 没有人敢说话。 宋煜怂了:“其实吧,我们就在这坐着,一直等到结束,也行的。” “可是……宋哥,我们,还没及格啊。” 宋煜绝望地喃呢。 “要是有人来救我们,该多好……” “可是,宋哥……这要是有人来,潜水装置怎么解释啊?” “肯定会被人发现我们杀了人吧……” 宋煜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声音却软软的,“明明,是他自己乱蹬腿浪费了氧气,谁杀人了?” 两个人立刻懂了宋煜的言下之意。 “啊,是我记错了,是他先在水里乱来的。” “对对对,要不是他乱来,他怎么会耗光氧气呢?” 宋煜双手合十,闭上眼,无比虔诚:“老天爷,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求求你们行行好,派人来救救我们吧。” 两人也跟着合十手掌念叨。 “派人救救我们吧。”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20分钟41秒】 chat.61 遗产 李砚凉刚让黑龙往里头走了十几米,就立刻掉头返程。 这洞绝对不能再往下探,这洞肯定是非常危险的海底空穴系统。 先不说这越往深处越深的第二层水系,光是那迅猛收窄的礁石,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不说龙鳗这身板,就是李砚凉这身板,要进去也得挤着进。 这乔家村的长老是德才兼备才能选上的,绝对不可能贸然孤身一人来这种地方,肯定错了。 他赶紧带着黑龙从气孔冲回珊瑚礁。 就在此时,他发现深海中,似乎闪烁着一层淡淡荧光,那荧光的源头,正是来自八长老手串上的其中一枚珍珠。 看来这颗就是八长老本人的珍珠。 李砚凉懊恼:“刚才怎么这么粗心,竟然没发现这荧光,要是发现了,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居然还下了个洞。” 他赶忙拍拍黑龙的脑袋,“走,快走,去找八长老。” 一人一龙的身影快速在海底奔袭,就连一只巨大的鲨鱼都赶忙绕开,生怕被黑龙威胁。 黑龙对着其他海洋生物龇牙咧嘴(威风凛凛):rua!我,蝴蝶结战神! 鲨鱼火速避让:害怕。 黑龙入了水后,速度不比天上慢,反而更快,只花了不到5、6分钟,就回到了近海处。 看清周围的环境,李砚凉惊讶:“竟然死在了离海岸这么近的地方!” 这里离他们救下老乔的地方,恐怕也不过三、五百米吧! 李砚凉深感蹊跷,把八长老的尸体抱到黑龙身上,仔细一看,果然,他杀。 致命伤在脖子上。 但是竟然周围没有渗出任何的血迹。 难道只是在这抛尸,这不是第一现场? 手段非常粗糙,估计是临时起意。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得赶紧把尸体给老人家带回去,这样也算得了全尸,还能葬在祖坟里。 八长老手上,还紧攥着什么。 李砚凉轻轻给他的手拔开,“八长老,得罪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 这哪的钥匙? “啪!” 剧烈的闪电劈下,黑云中闪过紫金色的雷光。 顿时,一个海浪如山头一般迅猛抬升。 这一浪拍下来,黑龙都得震晕过去! “走!快回去!” 李砚凉赶忙骑着黑龙跑路。 灯塔里。 霍峥炎盯着紫雷,目不转睛地数数,“1、2、3……34、35、36……” 一路数到108。 雷停。 他也因此错过了一个骑着黑龙的帅a。 “霍哥,你从刚才开始就在数什么呢?” “是啊,都数到108了,你在数菩提子呢?” 一群人插科打诨,氛围轻松。 霍峥炎微笑抿唇:“一会能看到飞龙在天的场面了。” 预言上,有两幅连在一起的壁画,画了这个场景。 就是不知道该等多久。 “是嘛?!” “快快,都来看!” “那我们这可是最佳观影台啊!” “哎,对了,你们说,其他那么多人,都去哪了?怎么一个都没见着?我们都开了灯了,他们怎么没一个来找我们玩的?” “不知道啊,我刚才还看着谢不巽手底下那些人往东边去了,但没见到谢不巽,不知道怎么回事。” “怪事,难道这游戏分服了?我记得今天不分服的啊。” 霍峥炎悠闲地望天,“可能在对岸。” “啊?还有对岸?” 霍峥炎点头,“嗯。顺着礁石一路走过去,就是对岸。” “也是,我看那礁石这么宽,估计还能走车。” “哎?听说以前这里是个旅游景点,我感觉是真的,说不定还能在上边钓鱼呢!” 几人滔滔不绝的聊起天。 霍峥炎却觉得有点遗憾。 身边要是多个人该多好。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15分钟31秒】 【距副本结束还有:35分钟31秒】 到了门口,黑龙蹭蹭李砚凉的手,跟他示意一阵。 李砚凉明白了,黑龙这是得回海里去了。 “你走吧。路上别贪玩了。” 黑龙恋恋不舍地电了李砚凉一下,转头就跑。 李砚凉望着空中那个s型的妖娆身影:“……” 黑龙:嘻嘻。 黑龙消失在视野后,李砚凉给群里发消息:我回来了,开门。 蒙季飞正安抚着其他村民,看到消息“咵”一下站起身。 乔明一直朝着入口的楼梯张望,见蒙季飞去开门,也赶忙迎上去。 谁曾想幽暗的地道门一经拉开,老人家便一屁股踉跄地跌倒。 要不是跟在后头的闻晟眼疾手快,他这一摔恐怕尾椎都裂开了。 闻晟:“您小心,我扶您。” 大雨打湿了门前的一片天地,李砚凉抱着已咽气的八长老,低着头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老人家,我可能还是去晚了点。” 乔明泪如雨下,冲上前,手颤抖着抚摸着年轻却死气沉沉的面容,悲痛欲绝,唇抖了片刻,“儿啊……都是命。” 听到这话,村民也都围到门边。 李砚凉进门,把八长老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拿出八长老攥着的钥匙,递给老人家:“这是他的遗物,您收下吧。” 看到这古朴的老钥匙,乔明震惊无比:“竟然……竟然找到了!” 这时,乔司惊讶的喊:“我们的神话故事是真的!” “这就是证明啊!” “原来八长老竟然是为找钥匙而死,呜呜……” “他一定是想带我们回家!” 乔明神色悲痛,刚下去的泪又挂上眼尾,“看来,我儿子以为自己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他一直对外乡人颇有微词,没想到这反害了他的性命……真是时也命也。” 骆磷困惑得抓耳挠腮:“我怎么搞不明白?什么外来文明?那不是神话故事吗?” 他一直觉得老乔讲的是神话故事。 既然是神话故事,那就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乔司拿起钥匙,严肃地放在微弱的烛光下观察:“没错,这上面刻着的确实是星图标志。” 星图? 李砚凉和陈慕青对视一眼,问,“您说的星图指的是……?” “是星海图,以前我们的祖先,就是照着星图旅游的,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星图更新一次。你们看这个钥匙环,原来这里头,是放大长老的内息珍珠的地方,通过大长老的内息珍珠,就可以看到星图了。” “大长老的内息珍珠……”李砚凉低头一看,立刻取下大长老的手串,“会在这里面吗?是哪一颗呢?” 男人遗憾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当时为了避开有心的外来人打探咱们这珍珠的消息,所有人的珍珠都是混在一起串的,我只能确定每个长老的手串里都有他们自己的珍珠,但不能确定是哪一颗。” 乔明擦干眼泪,郑重地说道,“这钥匙,能打开这地道下最后一扇石门。走吧,外乡人,乔家村的长老们既然都亡了,而你又是那个预言中的人,那就让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乔氏一族真正的遗产。” chat.62 观景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砚凉应下了,“不过,八长老的遗体……” 乔明恸容:“带上他吧,带上他一起去。” 李砚凉正准备弯腰,就见骆磷主动蹲下,“我来吧。” 骆磷把尸体小心抱起,跟在李砚凉几人身后。 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遇人不淑,还病急乱投医,要是早点遇到李砚凉,弟弟的事,说不定还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彭雨跟芳芳、勋勋,三人,一直在旁边给村民发物资、检查伤口,听到又要启程,赶紧点人。 不一会,新的队列探险又组织好了。 一行人顺着地道沿路往下走,经过一层又一层陡峭的阶梯,来到一个地下洞穴前,几人本以为这就是尽头了,却发现,一个拐角后,硕大的空洞映入眼帘。 竟然是地下溶洞! 而且从地下源源不断地往上吹来带着海腥味的水汽。 感应到有人到来,老人家一踏上平台的瞬间,洞里闪烁起蓝色的荧光。 蒙季飞惊讶地喊道:“哇!你们看底下!” 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壮观的场面映入眼帘。 像是汇集的星尘的篓子,溶洞中莹星点点,五彩斑斓,它们感应到李砚凉手上的珍珠,立刻往上弹起一阶又一阶的台阶,为一行人指出明路。 李砚凉怔怔感叹:“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乔明自豪地笑着:“这是我们亚尘星系的科技产品,但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要是地球上有莹星碎片,我们还能把这里布置得更漂亮。” 他对所有人挥手,“走吧,跟我来。” 李砚凉激动的跟上,这简直是和星际旅游没什么区别,谁还能记得考核的事? 反正他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考核了。 往下走了108阶台阶,几十人来到一个更宽阔的广场,广场正中立着一枚大约两人高的雕塑,雕塑下方是盘旋向上的怪奇异星植物,每个植物的尾端都是卷曲的,还坠着一枚珍珠,而顶上,悬立着一枚冒着紫气的球体。 乔司走到球体前,捏着钥匙戳进柱体上方的一个小孔窍中。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溶洞中灯火通明。 乔司抬头,看向虚空,“接下来,就只能靠珍珠的力量启动能源。” 李砚凉马上把手串取下来,递给他。 捏着手串,乔司的拇指轻抚着冰凉的串珠表面,感叹道,“哎,不知道剩下的都去哪了,但有三串,应该也够了。” 说完,他咬牙,用力扯断了其中两串上的红穗子。 预料之中的玻璃珠落地声并没有出现。 它们如星星一样飞到雕塑顶部,迅速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十字纹路,找到了各自该有的轨迹,绕着紫球四面八方快速转动。 随即它们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变成一道又一道轨迹,在空中划出残影。 登时山崩地裂。 一道如斧劈的垂直裂纹在雕塑后方的石壁上出现。 两侧洞壁生生裂开,各自往一侧滑动,让出足够两人并行而过的一线天。 李砚凉仰头,赫然发现这一线天竟然望不到顶! 起码得有三五层楼高了吧? 蒙季飞瞪大双眼:“居然是门!” 骆磷:“我总觉得我没见过世面,现在我发现,我好像真没见过世面……” 彭雨张着大嘴。 旁边勋芳二人则悄悄把彭雨这呆傻的侧脸给拍了下来,还比鬼脸合影。 幽暗的一线天后,是一片蓝色的光晕。 神秘又迷人。 “那边,就是当初咱们祖先来地球时乘坐的飞船了。” 说这话时,那苍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越来越遥远,还夹杂着些许怀念。 【距大洪水到来只剩:59秒】 某处。 两个如复制粘贴一般的灌木丛静静地蹲在树下。 王春纳闷,“为什么声呐不起作用?” 张力,“是啊,任务上不是说,只要把所有声呐开启,就能阻止海底的生物掀起海啸吗?” 王春:“不管了,反正咱俩这也算默契配合,能拿到满分就行。” 张力,“这倒是,咱们装完这1分钟的树,也该满分了。” 这时,一行人惊恐地往高处逃窜。 有人喊道,“难道我们这条任务线是坏结局?为什么我们拿到分了还是上不了船啊!?” “不知道啊!” “我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往高处走!” 一旁。 在靠装树拿分的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 王春:“怎……怎么办?这水好像要淹过来了……” 张力急急地站起来,掉头拔腿,边跑边喊:“丫的跑啊,犹豫什么呢!” 王春:“分啊!分!” 张力的声音渐行渐远:“什么分分分分!1分钟早结束了,别哔哔哔了,浪来了!” 水渍溅了王春一身,他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赶忙追上张力,边跑边如倒豆子般语速飞快,“我记得上个副本里,悬崖那边有个别墅,快走!去那躲躲!那里应该是最高的地方!” 这一句话说完他差点喘不上来,王春只能停下来大喘气,又跟上张力。 张力头也不回,“你看,我就说咱哥俩心有灵犀!走!别墅!” 海浪一下冲到两人背后,海水已然有他们的腰部高,这里早就不是什么近海地带,而入了山地的范围。 一时间,树成片倒塌,石头裸露在外,泥土成了泥泞,灌木变成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木。 恐怖的下滑趋势让一人摔了个狗吭泥,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爬起来,整个人就遭卷入水中,再也不见踪影。 这种场面,让所有人都不敢回头,拼尽全力的往上爬,甚至还有人为了占据高点,开始放出信息素来压制对方。 斜坡渐渐变成了近乎垂直的崖壁,又遭海水填满,一时间,惨烈的叫喊与争吵叫骂声在山中爆开,甚至有隐隐盖过风雨声的趋势。 等两人好不容易爬到山崖上,却发现,这里只是一片贫瘠的岩石,本该是别墅的地方,只立着个茅草棚。 茅草棚在暴风雨中飘摇,甚至顶盖都飞起来了一半。 王春愣住,“这……” 张力:“这比我爹的假发还飘逸,走走,凑活!” 两人冲向茅草棚,打开门,又定在原地。 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可能还不到两张双人床大小的面积,里头至少塞了十几二十人,对棚外两人虎视眈眈。 密密麻麻的眼睛让人有点害怕。 王春、张力齐齐后退一大步。 “滚!这里我们先来的!” “去去去,你们去别的地方,这里容不下这么多人!” 王春破口大骂,径直上前:“怎么容不下!我看里头起码还够站十几个人呢!” 张力:“就是!再塞两个人怎么了!挤挤啊!挤挤!” “让你们滚就让你们滚!别来我们这……” 说话的人突然顿住,眼前的王春和张力两人,为什么这么惊恐? 而且他们俩不是要进来吗? 哥几个都准备好伸手推他们俩了,他们俩为什么掉头就跑?! 还越跑越快? chat.63 异像 “不管他们,门关上。” “快快,冷死了!” 逃跑中途,王春惊恐地扭头看了一眼。 本就黯淡的天,似乎更暗了。 高过别墅至少5、6米高的浪头升到顶点,把茅草棚霸道地环在阴影之中。 如散落的积木。 海水倾斜而下。 不一会,几个幸存者抱着浮木飘摇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这时,他们旁边飘过去两个木盆。 盆身上还各绑着两个明晃晃的游泳圈。 王春用捡来的扫把奋力地划着水,看到旁边的人有点眼熟:“咦,这不是茅草屋的兄弟们吗?” 张力:“快划快划,别说话,别让他们过来抢我们的澡盆子,走走走。” 两只木盆跟小快艇一样,超速驶离案发现场,只留下一圈圈优雅荡开的水波。 几个幸存者:“……” “这嘲讽开得也太缺德了吧……” “我踏马受不了了,追!!!划上龙舟!把你们的腿都给我蹬起来!兄弟们给我追!!!!” …… 一个浪头高过灯塔,狠狠地砸在灯塔身上,让里头悠闲看风景的人,都猝不及防地成了落汤鸡。 “我去,这么大浪!” “这他妈得有一栋楼高吧!” “要不我们还是到灯塔里避避吧!” “好真实的物理引擎,我感觉我真淋到暴雨了,而且好像还被呛了一下。” 霍峥炎也没想到这洪水来得竟然如此凶猛,他的长发贴在身上,连衣物都变得透明了,但他对此毫无感觉,目光灼热的盯着天边,眼里充满了疯狂。 他似乎,天生就对这种充满杀机的场景尤为灼热。 他的话轻盈又温柔,“你们先下去吧,我再看会。” “好吧。” “那我们先下去了,霍哥你小心点,最后这25分钟里,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霍峥炎目不转睛,敷衍着,“嗯,知道了。” 狂暴的风把灯塔上的大灯吹得“嘎吱”作响,本该明亮的射灯因此而闪烁,电流衔接处炸开电光。 电线都被这巨大的风力给吹得要断掉了! 整个世界的重力方向似乎都斜了,无数雨点在空中交错,于浓黑的天幕里划出一道道半透明的痕迹。 天际处最后一丝白也淡了,浓墨彻底占领了穹顶。 水快速涨高,不一会就没过灯塔腰部,甚至还在往灯塔里渗水。 灯塔上开了许多透气、透光的小孔,此时都成了海水攻击的对象。 紫电炸开。 隐约露出海底蛰伏的生物。 黑色的,一匹又一匹。 深藏于海下,借着浪头搅动着暗流。 霍峥炎痴迷地凝视海底。 那里有深不可测的力量。 又一道雷炸开。 “啪!” 就在此时,海面大变! 一道道电光闪过,条条黑影冲破海面,霸气的龙影直直奔向云端! 霍峥炎擦掉望远镜上的水渍,眼里充满癔症般对力量的狂热,把这狂躁得近乎能将人毁灭,夺去人性命的一切,纳入视野。 如此壮观的场面,使他差一点就在外人面前失态了。 这时,他突然皱眉。 有一只黑龙身上,竟然挂着蝴蝶结。 “恶心。” 霍峥炎极其嫌恶地看着这条“蝴蝶结”黑龙。 在他眼里,这种可爱的元素,就不该出现在实力强大的物种身上,只能出现在猎物身上。 他是如此的厌烦那枚蝴蝶结,他甚至希望闪电能把那蝴蝶结给劈碎,别让它败了黑龙的威风。 难得一个人,他脸上终于没了假笑,露出厌恶,心中对这枚蝴蝶结异常反感。 他心想: “有了败笔的艺术品,最好的结局就是毁灭,而非继续存在。” 霍峥炎捏住手中的串珠,眸光越发深邃而阴冷。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吵闹声。 霍峥炎侧眼。 他们似乎看不到天上的龙群。 几人打开门重新爬回上方。 “我去,他妈的灯塔里的水已经淹到五层了!” “这怎么办啊?这灯塔也要淹了,这还有十几分钟才结束!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上面好像还有一层,如果这要是淹了,一会我们只能往上走了。” “干脆把这灯塔的大盖子卸下来,我觉得它当个船用是绰绰有余,这么大一片呢。” 一人望着霍峥炎的背影,疑惑道,“霍哥?你不躲雨吗?你还淋着呢?” 霍峥炎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处消失的龙尾,收回打量,美丽的面容微笑道,“反正只是模拟出的雨而已啊?懒得走动了。” “这倒也是,但我真不想再体验一次濒死了,真的很恐怖……” “我也不想死。” 正当他们如此说着,上涨的海水迅猛地灌满了五层,“咕嘟”冒着气,朝着顶部冲来,没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没过了几人的脚踝。 “卧槽卧槽卧槽,快点把水舀出去!” “拿手捧?!得捧到哪年哪月啊?” “那怎么办?!” “这……” “滋滋——”一阵电流声闪过,海水盖过射灯。 “快!关灯!不然要被电死了!” 温黄的暖光在深黑的海平面下浅浅闪烁了一会,便如烛火一般熄灭,就在此时,一张凶恶而狰狞的血盆大口张着嘴,从灯塔旁袭掠而过,还顺便吞下去一大群惊恐逃窜的小鱼。 一人惊愕地跳起来,“卧槽,我看到了鲨鱼……” “武器!我记得……淦,放五楼了!” “麻了,大意了啊,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平安躲到副本结束呢。” 霍峥炎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他痴迷地远眺,生怕错过任何一秒奇观。 豆大的雨点砸得他脸上生疼。 霍峥炎下意识伸手,摸摸右脸,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又想起来这只是游戏。 “呵……” 他一声不屑地冷哼,再次仰头。 正当这时,灯塔上空,浓云竟然“睁开”了一只蓝色的“眼”! 那云眼越长越大,不一会就变成一个周正的圆圈,笼罩在灯塔顶端,甚至还有阳光从湛蓝色的天幕中倾斜而下。 看到这一幕,霍峥炎的睫毛颤抖着,抖下几滴水渍,了然地笑了。 一行人正狼狈地用双手把灯塔里堆积的海水舀出去,忽地有人感受到背上传来温热,又觉得水面上的折射像极了一盏大灯,十分刺眼,于是也纷纷抬头。 “太阳?!” “出太阳了?!” “雨停了?!” “没停!你们看!” 一人指着光圈之外。 黑云还是黑云,海啸还是海啸。 只是它们都默默地避开了有光洒下的地带,仿佛灯塔这开了一个结界,把一切肆虐的风浪都推到了结界之外,用光芒保护着结界里的人。 灯塔外的海水,水位已经近乎没过顶层栏杆,却如此巧合而精妙地挺在了刚刚好的高度,既不再上涨,也没再往灯塔内灌水,内外的水位总算平了。 霍峥炎的半截膝盖都在水里,但他毫不在意,反而伸了个懒腰,晒晒太阳,笑容满面。 大美人一笑,简直是让人如沐春风,刚才,所有人都还在被这等异象所困扰,看到霍峥炎露出微笑,简直是遭到了美颜暴击,身上的压力还有心中的焦虑不安,散去大半。 霍峥炎转身拿出望远镜。 他看向了正对面,看向海岸另一侧。 那边果然被淹了。 不仅如此,那边的云在大片大片的散去,其中,有一注雨水对着本当是古树和花园的地方倾泻而下。 终于又要开始了吗?霍峥炎想到灯塔里的壁画。 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正当这时,他听到周围响起惊呼。 天上的光圈灭了。 浓云又一次笼罩在上空。 霍峥炎惊愕的抬头。 他猛地拿起望远镜,却发现对面也再次笼罩上浓云。 怎么会? chat.64 抛弃? 此时,因海水倒灌,灯塔已然成了一口深井。 霍峥炎吸了口气,在旁人的惊愕中径直跳进了井里。 五层的壁画已经全部淹没在海中。 灯塔里本就昏暗,此时,这里更像是一个海底沉船里的场景,周围存放的轻盈物体全部浮到了天花板上,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上空,其中一些还有堵住出口的趋势,这使得灯塔里头的光线更加黯淡了。 哪怕是霍峥炎这样的视力水平,也感到有些吃力。 这时一丝微弱而清晰的光飘向了各处。 他愕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这手串在海里居然是另一种模样! 它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晕! 而且,他惊讶的发现,他的身边仿佛包上了一层氧气膜,整个人身体轮廓上,勾勒着一层淡淡的银蓝色光圈,就像海底气泡一般,而他身处气泡之中。 他不需要憋气了! 手串上的这些光晕全数涌向了各个壁画,并且标记出了另一幅图景。 霍峥炎立刻游过去,仔细看着每一幅壁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的人焦急不已。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上来?” “霍哥不会死在里头了吧?” “可是群组这里没标记他下线了啊?” “所以他还在地下?” “但他怎么能憋气憋这么久?” “不知道……” 几人围在出口边上,焦急的等待。 加上外面风浪回归,海水又一次从四面八方灌入顶部的“井口”,不一会就到了几人腰部。 几人不由得焦虑。 “怎么办?” “我感觉好难受,再这样下去不是事啊……” “他不会把我们都丢下了吧?!” “这……不能吧,群里发消息问问?” “没回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谁下去看看?” “我不擅长游泳,我憋不了气……” “我也不太会……” “我会是会,但我只会仰着头的蛙泳,我也没练过潜水啊。” “妈的,我去!都别说了,我下去!” 三人看向第四人。 第四人气得一个猛子扎进水。 第五层空荡荡。 幽暗的水地,能见度极低,他竭尽所能寻找霍峥炎的身影。 水里暗流涌动,把各式各样的木箱、木板,还有空酒瓶子、衣物、画具,冲得到处都是,此时,水中跟个迷宫一样,长满障碍物。 每前行一步,都像在泥泞中行走,完全没办法搜寻。 没一会,他便觉得喉头发紧,胸口闷胀,只好快速上浮。 上浮时,他惊讶地发现原先的水深又发生了变化,恐惧快速给他带来压力,他立刻往上蹬腿,用尽全力冲到水面。 没等他喘几口气,便发现水面早已没过其他人的胸口,其他人则早早地扒在栏杆上,上不去、下不来,十分尴尬。 “人呢?找到了吗?” “没有!里头黑得跟地狱一样,完全看不清!而且这涨水的程度,他要是能上来,早上来了!” “可是这边他的状态显示是‘存活’啊!他没死!” “我去,怪事了,那他能去哪?!” “他不会真的丢下我们走了吧!卧槽!” “绝了……他怎么是这种人……” “没办法……这怎么办?早知道现在是这种情况,我们还不如和宋煜他们一样去岸边取艘船呢……” “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自从我们进了灯塔以后……我们好像……” 说话的人顿住,脸色煞白,咽了口唾沫。 “妈的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我们好像,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暴雨和浪花打在灯塔顶部的柱子上,噼里啪啦,跟炸了油锅一样吵。 四人陷入沉默。 可海水还在涨,他们不得不再抱着四根柱子往上爬。 “是啊……怪了,当时灯塔外边……不是聚集了挺多人的么,我看得有三五百人呢。” “进了灯塔以后,好像没再怎么注意到外边的情况。” “我也是,而且,我记得当时我们不是还从气孔那往外看来着?那时候好像……就没看到人了。” 他继续颤抖着唇解释,“你们看,这么大浪,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得有人能想得到开船躲洪水也是种办法的吧,现在一艘船都没见着……” 一声炸雷在灯塔塔顶响起,“啪!” 四人吓到一抖,又纷纷往上爬了一会。 有人小声嘀咕,“你们说……霍峥炎是不是,其实就在我们旁边,但是……我们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们?” 这句话更是让四人的心沉入谷底。 一人破口大骂:“你想害我晚上睡不着觉!?” 四人焦急的丑态都落在了镜头里。 镜头翻转,霍峥炎面对镜头微笑着,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尽全力沟通了,可是你们听不到我说话。” 接着他伸手拉拉刚才那位破口大骂的alpha。 此人破防了,惊恐地哭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拉我!有人在扯我衣服!” 另外三人同样破口大骂。 “我去,你别演哥们好不好?求你了!” “你别搞!谁拉你?!你说清楚!我们这四根柱子,一人一根,谁在拉你??” “不……不会是,不会是真的吧……” “受害者”哭腔都颤了,“我不知道啊……我不敢看……从背后拉的衣服……我真不敢看,万一是大鲨鱼呢……” “怎么忘了还有鲨鱼!!!” “快跑!!别待在水里!” 场面一片混乱,其他三人慌得大喊大叫,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镜头里,水位其实只没过了五层和顶层之间分隔的楼板。 霍峥炎轻轻叹气,对着镜头耸肩,又无奈:“你看。你们看不到我。” “我只能下去找找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幻境解开,把你们救出来,希望你们能活到最后一刻,坚持住啊!我这就下去了!” 说完,霍峥炎把视频往群里一发,关掉无人机,便重新打开灯塔顶层稍有积水的门板,再次下潜。 他刚才在五层解开了灯塔最后一个谜题,即幻境之谜。 因为他们这组最开始知道灯塔,是在乔家村旅游画册上看到的,里面的图片只是光秃秃的混凝土腻子白墙,什么壁画都没有。 打从一开始看到这画满精致壁画的灯塔时,霍峥炎就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从最开始找到五长老的死因后,他就知道,自己和队友看到的应该是“五长老”才能看到的视角。 这整个灯塔的关卡,都是围绕着五长老而设计的。 五长老,死在灯塔一层,这第一关便是一个经典的密室杀人案。 chat.65 疑点 “密室杀人”是侦探小说里十分常见的一种剧情桥段。 凶手的手法不算特别,他利用灯塔内部的升降机把五长老伪装成自杀,又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法,把灯塔这大门从内部用古老的铁锁锁上,把钥匙留在五长老脚下,然后趁着雨天离开,没有留下痕迹。 这种桥段已经被推理小说用烂了,霍峥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为了配合队友的智商,才不得不佯装第一次见到尸体,陪着队友慢慢找线索。 但同时,他从现有的资料中能找到许多疑点和蛛丝马迹。 五长老一向恪守本分,从不与人结仇,为人善良,但他知道许多乔家村的核心秘密。 他死的时候,留下了遗言,画的是一个十字纹。 队友以为这是五长老信仰天主教才会如此留下遗言,认为这是死前的祈祷。 但霍峥炎在五长老守灯塔的房间里搜索线索时,他在五长老上锁的抽屉中找到了这串手串,看到一颗亮着蓝色光晕的黑曜石,还有红穗子上编着的5个十字纹时,他心中对“五长老信仰天主教”这一结论的反驳,才终于有了实质性证据。 乍一看这确实很像一个仅有一端垂直交叉的十字架,但实际上并不是十字架,而是乔家村民俗里的一种特殊文字符号,是象形符号,是“鱼”纹。 但五长老如果真是在暗示自己抽屉里的这串手串…… 得画5个吧? 为什么只画一个,来不及了吗? 还是……只需要画一个? 带着这个疑问,霍峥炎也没把手串藏着掖着,耐心地跟着队友们解开了剩下几个关卡,一路走到灯塔顶部,他在灯塔顶端的天花板上,看到了一个同样的十字纹。 刻上去的,涂了淡淡的蓝色。 他对这个十字纹印象深刻。 因为在第一个关卡中,他就留意过这里。 那时候,这里是一片划痕,有人刻意地把这里的唯一一个标准的十字纹给划掉了。 通过梳理壁画和时间线,霍峥炎对事情的经过有了一点眉路。 大洪水来临前夕→五长老死于谋杀→尸体外面没有伤痕,但嗓子里和腹腔内有遭烫伤的痕迹→鼻腔内有乔家村海岸近海里的特殊藻类→ 灯塔内各层地面都有干涸的水渍→与乔家村有关的文献资料都有不同程度的翻乱又复原的痕迹→ 许多轻微暴力搜索抽屉痕迹,但上锁的柜子基本完好→顶端的照明射灯上,有一节麻绳挂在生锈铁支架上的痕迹→ 虽然暴雨使人的脚印不会留在沙滩上,但霍峥炎在灯塔的塔壁上看到了一些沾着点沙土和油渍的脚印。 于是嫌疑人在一层留下的障眼法被新的证据彻底推翻了。 因此,凶手压根就不是从外部利用推理小说里常见的各种“物理化学神迹”锁的门,而是大大方方从里头锁的门,再从顶部跑路。 这压根就不是密室,密室只是个烟雾弹,为的就是掩盖凶手在灯塔里寻找“某种东西”的目的。 他杀死五长老,估计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还被五长老知道了真实的身份,害怕身份和自己的目的暴露,迫不得已而为之。 凶杀想要接近乔家村最核心的秘密。 霍峥炎避开重重障碍,一路潜到一层。 周围的壁画已经消失了,只剩被海水泡发的白色墙皮。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层应该…… 他一路寻到五长老的房间,艰难地在水下踹开一二层之间的隔板门,重新审视幻象消失后的案发现场。 刚游进一层,霍峥炎的左手边便撞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实话说,因为海水,五长老的尸体如今飘在天花板上,面朝下,神色安详地像是在颠倒的天地中沉睡。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还没察觉,现在想来,五长老的表情安详得像是迎接和拥抱一个已知的命运。 霍峥炎毫无畏惧,仔仔细细地盯着五长老的脸端详,伸手捏开他的口腔,两指探进喉道摸索一阵,果然摸到了一根细细的鱼线。 顺着鱼线,他的指腹探到五长老舌下,捏到了线头。 他赶忙把线头往外拉扯,不一会,从五长老的胃里拉出来第二串手串。 霍峥炎连洗都没洗,立刻翻看手串上的穗子。 是9个焦黑的十字纹。 而且,手串上的黑曜石,除了最后一颗,其余11颗全部亮着蓝光。 “竟然是九长老的手串。” 刚才闻晟告诉他,李砚凉那边收集到的是,一、四、八。 这边是五、九。 还剩,二、三、六、七。 三、七、九,三人今早上去了集市。 如今只剩二、六不知所踪。 另外,今早本该是三、七、四去镇上集市,但九替了四,四留下来后,死兆了,九逃过一劫。 但九的手串理应当由九保管,此时却出现在了五的胃里。 大长老的坟还被人撅了,他的手串,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八长老的手串一同出现在一艘渔船上。 八长老死因不明,初步确定是他杀,似乎死得非常粗糙,像是凶手临时起义。 按村民的说法,新接任的八长老认为自己有义务承担起平息大洪水的责任,莽撞行事,最后丢了性命。 而海上那艘渔船,按照闻晟给的说法,听起来很像是考核的人开过去的,而非副本里原来的设计。 渔船…… 霍峥炎立刻打消了去找渔船的念头,在暴风雨和海啸中去找一艘渔船原来的位置,又何尝不是一种刻舟求剑。 现在二长老、六长老的下落不明,手串的下落也不明,如今去找渔船完全没有必要,还可能徒劳无功而反…… 脑子里推着线索和结论,霍峥炎在一层仔细地拍打墙壁、天花板、地面,功夫不有心人,他终于拍到了看起来能继续往下走的地方。 就在五长老的床下。 海水把木床抬到了顶部,这给了他便利。 霍峥炎仔细地敲着木头,认真听声音,终于在其中一块木板上找到了线索。 时间紧急,他照着木板一拳头往下砸,手上传来恐怖的刺痛感,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接着砸下第二拳、第三拳…… 终于,一个入口出现在眼前。 神奇的是,这入口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银蓝色水膜。 海水完全没有向下倒灌的势头。 霍峥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里头的压强,还能比这满塔的水带来的压强大? 底下有气孔? 不,可能不仅有气孔,说不定有个很大的洞穴,至少体积要比这灯塔还大,与灯塔直接相连。 闻晟又联系不上了,霍峥炎只能靠自己。 他洗干净九长老的手串,把九长老的手串戴到手上。 这时,他终于留意到两根细细的荧光色蓝光,一个通向灯塔一层五长老的尸体,另一个顺着水膜进入地道。 难道说…… 霍峥炎果断朝水膜冲去,探头的瞬间,顿觉天旋地转。 他愣愣地看着没过自己腰间的水面,环顾四周,望向高不见顶的洞壁,惊觉天地颠倒。 黑黢黢的洞穴里没有任何照明,毫无光源,只能看到手腕上的黑曜石亮起的淡蓝色光晕。 光晕的范围仅限于照耀到他的大拇指根部。 排山倒海的空洞黑暗使他呼吸急促、心率快速飙升。 那种刻在记忆里的恐慌爬上背脊,水下是另一个有光的世界,只要回到灯塔里,所有负面的压力,就会消失…… 霍峥炎下意识地把指甲扣进掌根,用疼痛提醒自己:事已至此,回去没有任何好处。 他只能打开系统带的探照灯照明,但只能带来15米左右的能见度。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顺着淡蓝色的荧光爬上岸,在仅能有一人能通行的礁石上,拔腿极速奔跑。 瘦削的身影在礁石肆意凸起的通道中跌跌撞撞地前行。 这如一次次撞上电动车的撞击强度,能给人疼得满地打滚,可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黑暗中,他竟然想起了李砚凉的睡颜。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晚的呢哝软语。 “你该叫我主人。” chat.66 山门开 这狭路之长,超越几人的想象。 他们在这狭窄的石壁通道里,朝着微光处整整走了将近12分钟,才离出口近了一些。 蒙季飞双掌围住嘴,对着上空轻轻地喊了一声:“啊。” “啊——啊——啊——” 空旷的黑暗里传来几声回声。 群里,蒙季飞疯狂吐槽这路太远。 蒙季飞:呃呃呃呃呃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我脚好酸哦。 闻晟:你不在床上躺着的嘛? 蒙季飞:可是我还是觉得脚好酸哦。 骆磷:那你坐着歇会,我们先去,一会你跑过来。 蒙季飞:跑步也很累嘛。 骆磷:但你不是很能跑吗?那天我追着你跑了10分钟你都不嫌累呢。 蒙季飞:骆磷!你小子要不要这么记仇?! 陈慕青:到了。 几人的注意力重回前方。 约莫3、5个篮球馆大的空洞里,四周嵌满了折射光线的黑曜石,它们把外面的光线如聚光灯一样打在正中央。 而中央处,停放着一艘宏伟庄严的战舰。 完美的流线型,精巧的飞梭和涡轮结构,无暇而极简的浅灰色银光皮肤,机身上古朴的纂体,所有的细节,无一不在展露完美而高精尖的科技水平。 几人跟着村民们走过去,震惊得胸膛发麻,瞠目结舌。 闻晟喃喃地感叹:“我还没有它一个窗户大……” “哇!”蒙季飞惊呼着瞪大双眼,加速朝前奔去,“这是!传说中的蚩尤号?!”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乔家村村民,急忙又问:“这是蚩尤号吗?!” 用“宏大精巧”形容这艘战舰不为过。 如果蒙寄洲看到这艘战舰,会大呼:“老公你好性感!”并且上手狂蹭。 蒙季飞在各个文宣产品中都见过这传说中的“失落的蚩尤号”,还看不过不少与阴谋论相关的娱乐视频。 蚩尤号曾经是华国用来征战异星的战舰,其立下的功勋足够挂满一整个纪念碑,但蚩尤号曾经在一场大战中失落,不慎落入亚尘星系,再也没有归来。 人们为此深感悲痛,华国政府费尽人力财力寻找,却屡屡失败而归。 蚩尤号就这么消失在了亚尘星系之中,再也没有消息,并且成了21世纪最邪门的星际疑案。 之所以称之邪门,是因为那亚尘星系压根就不在蚩尤号的航线上。 按理来说,蚩尤号的目标应当在离亚尘星系南辕北辙的荒墟星系和菲灵星系,彼此之间不仅方向不同,甚至连光年历程都相差上千万。 如果不是人为的,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出格的偏航举动? 另外,当时蚩尤号战舰上携带的动能燃料完全不足以支撑它做如此漫长的时空旅行。 这也是第二古怪之处。 有人说,操纵它的一行人已然叛国。 有人说,他们遇到了敌国或者星际海盗的袭击不得已才冲向亚尘星系。 有人说,他们不小心落入了时空虫洞,不然无法解释这种偏航行为。 众说纷纭,却无一能给出最合理的解释。 而蒙季飞看到蚩尤号,就坐落在地球上,坐落在金市东南岸的深海之中,其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了真的获得了长寿与永生的秦始皇。 比起来看到蚩尤号的震撼,李砚凉总觉得有点违和。 莫名其妙的违和感让他抬起头,看向洞穴的顶部。 陈慕青小声问:“看什么?” 李砚凉:“找哪里漏水。” 陈慕青:“你也发现了?” 李砚凉:“嗯,不对劲。” 乔司为首的乔家村村民自豪的说:“没错,这就是当年来到亚尘星系的蚩尤号。” “我们的祖先此次乘坐蚩尤号出行,正是为了归还蚩尤号。只可惜,以当时蓝星对外星民族十分排外的舆论环境,我们还是决定把蚩尤号暂时隐藏,等世界清明了再把这段历史讲述出去。” 闻晟倍感激动:“原来是这样,看来现在就是个好时候。” 乔司点头:“没错。” “这艘战舰我们已经改良过成最佳状态,用上了不少我们亚尘星系的科技,在操作上已经能够达到最简单最人性化的指令,还加入了人工智能协助航行,来,我这就带你们参观参观……” 说着,乔司嘴里念叨着“先这样……再那样……”的操作步骤,借着大长老的手串操作起蚩尤号入口舱门。 打开舱门之前,他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舱门入口处改了哪里。 “嗤——” 一阵动听的气流声响起,蚩尤号的舱门朝上缓缓开启。 就在此时,李砚凉警惕地皱起眉。 他闻到了血腥味。 浓郁的血腥味。 不一会,这血腥味飘得到处都是。 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去。 乔司神色凝重,整个人如冻在原地,惊愕地看着舱内的情况,不一会,他终于确认了事实,嘴唇抖着,喃呢说道,“二、二长老……?!” 一时间,人群哗然。 “二长老?!” “二长老在舱门里?!” “二长老怎么会进到蚩尤号里去?!” “大长老的手串,不是在救世主手里吗?难道……难道救世主杀了二长老?” 这等变故让所有人惊觉冷汗直冒。 乔明赶忙安抚情绪:“安静!安静!让我们听听救世主的意见,大家不要恐慌!不要乱下结论!” 所有目光都落在李砚凉身上。 他身上多出了许多无形的担子,倍觉步伐沉重,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接近舱门,小心谨慎地绕开血泊,在二长老旁边蹲下。 二长老身上至少有多处致命伤,但是还有鼻息。 李砚凉:“他还活着。” 二长老面色苍白,听到外头的动静,挣扎着睁开眼。 乔司一惊:“二长老!你还活着!?” 二长老喃呢地说:“你们……来了,小心,小心老六,小心老六!老八呢?!让他千万别跟老六一起单独行动!老八呢!老八人呢?!” 话说到后半段,他近乎在声嘶力竭的咆哮。 抬着八长老尸体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把八长老的尸体抬到二长老面前。 乔司听到这话,也十分纠结。 想了许久,他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八长老……已经遇害了。” 二长老瞠目欲裂,眼角立刻充满泪光:“他还这么年轻!他还这么年轻!老八在哪里!让我看看他!带我去看看他!” 乔司冲村民招招手,四个人把八长老抬进入口舱,小心翼翼地把八长老放到二长老身边。 “不!!!!!!!!!!” 二长老咆哮着大喊。 “天杀的!天杀的老六!” “他背叛了我们!他拿着大长老的手串,背叛了我们!快走!快去阻止他!他要把乔家村的力量全数交给该死的姜家!快去阻止他!” 乔司困惑:“可是,大长老的手串,在我们这啊,是救世主拿过来的。” “救世主……” 二长老终于发现身边还蹲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外乡人,激动道,“你!竟然跟画上长得一模一样!” 画?难道又和大长老的预言有关?李砚凉安抚道,“您先别激动,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您先喘口气,再慢慢说。” 二长老神情颓靡,“我……活不了太久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大长老的手串,是怎么到你那的……” chat.67 扮演 李砚凉长话短说,实话实说。 二长老听完以后,仔细想了想,了然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老八,老八真聪明,老八,你干得好,你干得好啊!” 乔司也明白了二长老的意思,他解释道,“要进入这里,要进入这个古墓,其实不只有我们今天走的这条路,还有其他路,但其他路全是我们修出来的障眼法,里头非常多关卡和危险的地形,就算手上带着手串,以人类之躯,要寻到这里,恐怕得花上三两天。” “三两天的运动量,以寻常人的心性和体力,不带物资是完全扛不住的。而且还会迷路。” “但是,如果带了物资,就无法通过那些狭小的洞穴和空隙。” “八长老估计是找机会藏起来了他和大长老的手串,故意告诉老六这洞穴的事,让六长老自己进陷阱里去。” 陈慕青困惑地问:“是吗?可这是你们的六长老,他会不知道你们这些秘密吗?” 乔司猛地愣住,接着脸色一白:“对啊……六长老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哈哈哈哈哈……” 二长老的笑容无比自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所有人耳膜听得有点发麻。 笑了半天,二长老躺在血泊里,放肆地吐了一口唾沫,满面愤恨,“那看来,老五说得没错!现在的老六是个整过容的冒牌货!看来,真正的老六,在我们去和姜家谈判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怪不得刚才竟然逼问我这手串真正的含义。” 二长老冷哼,“我就觉得奇怪,以老六和老五一样爱研究乔氏历史的性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就算他抢走了老六的手串,也不可能会用。” 这下,村民们终于放心了。 二长老看向李砚凉,一时间恍惚,感慨道:“你真是和壁画上长得一模一样,外乡人。” 嗯? 李砚凉皱眉,一股怪诞的违和感袭上心头。 他的目光又扫过其他人,再次落在李砚凉的面孔上,“谢谢你把村民们带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大笑浪费了许多精力,他现在神情萎靡,“我很困。我很想睡一觉……” 李砚凉问乔司:“蚩尤号上有没有医疗舱?” 乔司立刻反应过来,冲到第二道舱门,手忙脚乱地开门,边操作边答,“有!有!二长老!你撑住啊!我们这就带你去治疗!” 二长老欣慰的点头,“看来我这条老命不该绝,等会要是老六真找过来了……” 李砚凉突然叫住乔司:“等等!” 同时,他目光严厉地看向二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二长老一愣,不解地重复,“等会老六要是真找过来。怎么了?” 李砚凉突然站起身,拉开乔司,把乔司护到身后,“乔司大哥,先别急着开门,手串给我。” 乔司困惑地递上手串,“怎么了?” 陈慕青冷哼地抬高音量:“他不是二长老,他是假冒的。” 一时间村民大惊失色。 “什么!” 其中一个村民不满地叫喊,“后生,你有什么证据!不要凭空污蔑!” 陈慕青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二长老的双眼,问:“你刚才说八长老可能误导了伪装者,让伪装者去找其他的入口,但你,你却躺在只有大长老的手串才能打开的舱门里。因此,你不仅是假冒的,你还有个同伙。” 李砚凉:“你和六长老,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姜家人。” 乔司听到这话,吓得赶紧往舱外跑。 “二长老”狠厉地大喊:“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我身上的这些伤,就是老六害的!” 陈慕青完全不给二长老钻空子的机会:“你这伤是老六害的,你却独自一人进到了这里,还声称老六不知道这里的存在,怎么,难道是老六在外头给你造成了这么重的伤?” “二长老”脸一白,眼睛一转:“我正是在外面受的伤,才下来躲避,是老八用大长老的手串帮我开了舱门!” 李砚凉摇头:“不,你这话不成立。” “二长老”大喊,“你有什么证据!你就是个外乡人!” 陈慕青转头问其他村民:“你们谁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血了?” 村民马上意识到了。 “没有!” “我没有看到任何一滴血!” “我也没有!” “二长老”嘴硬:“是老八带我进来的!” 李砚凉:“八长老执着于拯救村民于水火之中,又怎么会在知道舱内有医疗室的情况下,把你独自关在入口舱等死?抱你去医疗舱急救,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他既然知道这里进出的难度,又怎么可能在把你带进来急救的情况下,连多余的几分钟都不愿意花?” 李砚凉:“况且,就算八长老想方设法带你进来,你这出血量已是致命伤,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血迹滴落,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在撒谎!” “二长老”话语哽住,“这……” 李砚凉:“而且,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你和假冒的六长老,共同胁迫八长老来到这里,因为你们俩都不知道大长老的手串怎么用,就只能让八长老来操作蚩尤号。 “蚩尤号的操作难度,刚才大家也从乔司大哥那里听到了。打开舱门之前,要启用信任系统和认证系统,这件事,只有真正的乔家村村民才能做得到。” 李砚凉:“而你负责盯梢八长老开门,另一个假冒者则在这山洞里到处检查,不仅如此,你们不是从正门进入这里的,而是从另一处孔窍洞穴进来的,证据就在于,西北方向的地面,有好几滩没干的海水。就在这蚩尤号的背后。”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这干燥的洞穴里,怎么会有几滩水躺在那里? 更何况顶部完全没有任何漏水的迹象!连石头表面都是干燥的! 他这才怀疑可能已经有人通过另一个通道先进来了这里。 乔司听到这,立刻派人去检查。 不一会,一个村民的声音响起:“真的有水!还有三排脚印!” 陈慕青冷冷地看着血泊中的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二长老”:“你们这都只是推测!我就是被假冒者刺伤的二长老!我就是真正的二长老!你们不要听外乡人乱说!你们要信我!老八为了救我,特地把我藏在这里,才出去和假冒者斡旋的!” chat.68 证据 李砚凉:“要检查很简单。按照我们当初救下圣兽时的情况,圣兽在水里受了伤,海水周围被血水染成了近乎黑色。而,我发现八长老的时候,他尸体周围的海水没有任何血迹渗出的迹象。” “所以,你躺的这位置,这摊血,里头肯定有八长老的血。要验证很简单,只需要用蚩尤号战舰上的医疗舱来检查者摊血里的dna,就能立刻知道这是两人的血。” “其中一人的血确实是你的,另一人的血里绝对能和乔家村的任何一个村民匹配上亲戚关系。尤其是八长老的父亲,乔明。” 乔明点头:“没错!” “二长老”还想嘴硬:“如果我是假冒者,我要是真和另一个假冒者杀了老八,我为什么会被害?!” 陈慕青:“因为分歧。你认为乔家村核心秘密就在蚩尤号上,而他认为乔家村的核心秘密不在蚩尤号上。另外,他想独占功劳,所以,只要你死了,他就能成为唯一的功臣,甚至能瞒着姜家刮走不少油水。” 陈慕青:“到时候,就算其他在镇子上的长老带人回来,也无力回天。” 骆磷愤怒地喊道:“你们为了垄断乔家村的珍珠茶,就这么不择手段?!你们知不知道乔家村死了一半人是什么概念!这些人命你们背得起吗!” 陈慕青和李砚凉同时看了骆磷一眼。 接着两人又不留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村民们瞪着血泊中的人,愤怒不已,目光中充满仇恨,一个个恨不得活剥了这人的皮。 “二长老”无力地呐喊:“你们说了这么多,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没有!” “有证据!” 这时,一个同样沙哑的声音响起。 乔司大惊,喊道:“九长老!?” “九长老怎么会在这?!” “九长老回来了?!” “九长老不是去镇上了吗?” 只见,狼狈的九长老从霍峥炎背上下来,踉跄地走向人群。 他断了一只右腿,身上全是伤,手里捏着一串挂着六个十字纹的串珠,而霍峥炎手上则戴着九长老和五长老的串珠。 二人来的方向,赫然是西北方向。 不仅如此,霍峥炎另一只手则拖拽着什么。 看到九长老手里的串珠,“二长老”脸色苍白,嘴巴动了动,终于没再说出任何一句辩驳的话。 接近人群,九长老谢过霍峥炎,踉跄而艰难地走到村民面前,原地跪下:“对不起,乡亲们,我回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九长老快起来!” “九长老,不是你的错!” 看到霍峥炎,李砚凉和陈慕青交换了个眼神。 闻晟也很困惑,霍峥炎怎么就找到这来了? 霍峥炎拖着手中的东西,故意从所有人的面前经过,然后把尸体甩在了入口舱之下。 赫然是“六长老”。 就在此时,“二长老”眼冒凶光,本该身负重伤地他原地暴起,抽出袖口中藏的刀,就朝霍峥炎的颈脖刺去。 李砚凉大惊,赶忙伸手拽过霍峥炎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又急忙一脚踹在“二长老”的手肘上,那关节“咔嚓”一声,前臂立刻如断掉的树枝一样,挂在关节上晃荡。 “二长老”疼得满地打滚。 霍峥炎笑盈盈地贴在李砚凉身后,对他耳边轻声低语,“谢谢阿凉救我一命。” 这笑容让李砚凉生疑,他不信霍峥炎反应不过来,他甚至认为霍峥炎应该会和他有相同的反应。 可刚才霍峥炎一直都只是站着不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二长老”的动静一样呆。 闻晟的目光落在二人的手上。 闻晟:这手是黏一起了吗? 霍峥炎感觉到闻晟的试探,对闻晟眨眨左眼,比了个wink。 霍峥炎:嘘~ 他悄悄靠到李砚凉身边,而李砚凉完全没发现自己还扣着霍峥炎的手腕。 腕骨上没有伤痕,但只有霍峥炎知道,刚才这撞在岩石上时有多疼。 虚拟的皮肤上传来李砚凉的温度,霍峥炎真以为此时两人手牵着手,躺在同一张床上参加考核。 李砚凉专注在场上,认真听着九长老的控诉,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九长老愤愤地指着“二长老”吼道,“要不是你今早上害我手串断了,我也不至于把手串交给老五保管,老五也不至于为了保护我的手串而死!老五也是你们俩害死的吧!” 九长老这才给大家解释起事情的始末。 当初,茶田的生意,姜家人想做垄断和代理,说白了就是要收购,把生产大权捏在自己手里,然后把乔家村村民当员工、当苦力发工资。 这件事,大长老死前就不同意。 但长老们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同意,一派不同意。 不同意的有四长老乔慢、五长老、七长老,和老一辈八长老。 同意的是二长老、三长老、六长老,和九长老。 后来新的八长老上任,也想商业化珍珠茶。 但是新任八长老不同意把核心的茶田生产秘密交给姜家,只想给姜家代理权,由姜家做中间商。 说白了就是给姜家一点服务费和委托费,大头要在乔家村。 其他长老一听,终于又一次结成了一股绳,由2、3、6、9长老,及新任8长老为领头羊去和姜家谈判。 没想到回来以后,二长老和六长老变得非常古怪,性情不太对。 不仅如此,这两人平日里起身不对付,现在竟然经常在一起钓鱼、聊天。 这让其他人都起了疑心。 九长老今早借口出去镇上买东西,实际上是和四长老(乔慢)商量好的。 他打着出门的名义回来跟踪几人,暗中和新任八长老相互联系,没想到中途三人进了灯塔后待上了一整个上午,除了“老六”暗戳戳地背着什么从顶部爬出来溜走以后,再也没见到“老二”。 九长老跟着“老六”一直走到海边,才发现“老六”竟然把老八的尸体给抛到了海水里,还重新回到灯塔中。 他本想直接下海去捞老八,但他的手串给了五长老修复,他下不了海,只好进灯塔找老五,却发现门锁了,只好沿着“老六”留下的绳索爬到灯塔顶部,重新进灯塔。 为了避免暂时不知道行踪的“老二”再次进入灯塔。 他收走了灯塔上的绳索,无意间把绳索的一部分留在了生锈的铁架上,而霍峥炎发现了这一点。 成功进入灯塔的九长老,立刻下的暗道找人。 真正的长老都知道,除了正门地道,离古墓最近的墓就是灯塔下的暗道。 然而,当他进入暗道的时候,立刻和“老六”撞了个照面。 九长老自幼习武,轻而易举地反杀带着枪械的“老六”,但却被“老六”给打伤了一只腿,再加上疲惫和赶路,准备到存放着蚩尤号的地下古墓时,九长老实在没撑住,昏迷了过去。 一直等到霍峥炎赶来,他才得救。 李砚凉问“二长老”:“你还想嘴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二长老”终于原形毕露,“呵呵,要杀就杀,别废话这么多。” 九长老气得大喊:“你到底是谁!只是为了一两百万的利润!你们姜家到底为什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二长老”摇摇头:“我不过是个无名的死士,我整成这老东西的模样以后,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的我不会说的,你们死心吧。” 九长老气得想打人,好在有乔司搂住他,才没再摔倒:“你!” 李砚凉:“是吗?” “二长老”心中咯噔一声。 李砚凉看了眼二长老手中的手串,对着村民宣布:“真正的二长老还活着吧!大家放心吧!” “二长老”大惊失色,近乎咆哮出口,“你怎么知道?!” chat.69 圣兽 直到这时,李砚凉去伸手拿手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捏着霍峥炎的手腕。 他眼神闪烁,佯装镇定,松开霍峥炎的手,走到“二长老”身边。 李砚凉把“二长老”的手串卸下来,交给九长老:“他不懂,因为他是冒牌者。” 真正的秘密,乔氏力量的源头,包裹在火山黑曜石里的内息珍珠。 九长老颤抖着接过二长老的手串,“是……是,老二还活着,真正的老二还活着!村民们,老二还活着!” 而九长老手里那串,只剩一颗没亮起光芒,这一颗也是代表九长老本人的一颗。 冒牌者愤怒而狼狈地爬起身:“你怎么知道!你不过是个外乡人,你怎么会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们的秘密!是谁?!” 九长老在乔明的帮助下站起身,朝冒牌者的身上吐了口血沫:“你不必知道!你就带着这个问题进坟墓吧!” 他转头看向乔家村村民:“自打我们融入蓝星人类社会以来,我们一直遵纪守法,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该如何处置罪人,对不对?!” 乔家村村民齐声喊道,“没错!” 九长老:“告诉他!侵害乔氏一族的下场是什么!” “喂圣兽!” “喂圣兽!” “喂圣兽!” “喂圣兽!” 冒牌者面如死灰,歪倒在一边,神色萎靡不振。 九长老诚恳地看向李砚凉:“你愿不愿意让我暂时保管大长老的手串。” 李砚凉点头,郑重地把手串还给九长老:“当然,这本就是你们的东西。” 冒牌者死到临头,不甘大喊:“你们不准杀我!你们杀了我,就找不到真正的二长老在哪了!” 村民们哈哈大笑,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们笑什么!告诉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都找不到他了!他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你们听到没有!不准笑!我向你们保证!如果我死了,姜家会立刻杀死他!他一定会死!你们这么看重亲情和血统,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吧!” 乔司坦然而自信一笑:“不,你错了。我们不仅能知道他在哪,还能立刻把他救出来。” 冒牌者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绝对不可能找到他!” 【距离考核结束只剩:5分钟00秒】 九长老懒得跟他废话,戴上大长老的手串,洞穴顶部的红色十字纹张开双臂,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古老的咒语回荡在每个人耳边,竟然没有半分让人难受、困乏的怪诞感,反而使人如沐春风。 蒙季飞小声问:“这是什么语言?” 没有人能回答,除了陈慕青:“有点像荆楚一带的古汉语。” 闻晟:“???这你都知道?” 陈慕青淡淡地“嗯”了一声。 自打丢下冒牌老六的尸体之后,霍峥炎便一声不吭地站在人群后,眼神时不时落在李砚凉身上,可李砚凉却没给他任何回应,他轻抿着唇,继续保持沉默。 等到咒语念到108遍时,顶上的红十字纹亮了。 与此同时,灯塔顶部的蓝十字纹也亮了。 两道光柱齐齐冲向天空。 如果李砚凉等人在外面,就会立刻发现红十字这边的光柱所处的位置,他们非常熟悉。 登时,乌云破开,肆虐的风浪竟然奇迹般的停歇了。 不仅如此,如泼墨一般的浓雾快速褪去,露出湛蓝的晴天。 海面上,有一群人在“赛龙舟”。 无人留意到,汹涌的海水卷起来几件空荡荡的潜水服和氧气瓶。 “追!给我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 张力咬着牙在前面疯狂地划着扫把。 王春在后欲哭无泪,“你们不要过来啊!都出太阳了!考核要结束了!你们还想怎样!你们不是有个浮木了嘛!干嘛盯着我们的澡盆子抢啊!” “兄弟们!他嘲讽我们!追!” 就在此时,电光闪过。 张力愣住:“卧槽!你们看!龙!是龙!” 108条黑龙在空中盘旋,它们在云后探出头,死死地盯着画面某处光柱。 它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接着,一只腮帮上绑着蝴蝶结的黑龙冲向海面上的光柱,瞬间入水。 洞穴内。 红十字纹上的光柱硬生生地推开了石头与海水,制造出了一个庞大的光井,径直冲天。 所有乔家村村民都虔诚地望着天空。 不一会,一群黑龙各自在光井边经过。 “圣兽!” “真召唤来了圣兽!” “真的是圣兽!” 九长老用晦涩的语言简短地说了几句话。 过了几秒,一只黑龙冲下来,准备叼走冒牌者的时候,它突然抬头看向了李砚凉。 李砚凉对它打了个招呼。 它跑到李砚凉身边,用蝴蝶结蹭了他一下,恋恋不舍地又瞧了他一眼,这才叼起冒牌者重新回到了天上,身影没入云中消失不见。 惨叫声不绝于耳,迅速消失。 随后,所有黑龙的影子也消失在了云端,光井渐渐合上。 光井阖上的时候,洞穴顶部又恢复了原样,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红色十字纹。 九长老脱力地跌坐在地。 所有村民急忙冲上去查看九长老的情况。 九长老虚弱的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承受不住这个力量,你们快去找老二,他应该就在附近,可能就在月岛上的某个洞穴里,快去……” “对了,送他们出去,入口舱也清理一下……” 这时,李砚凉小队及共享任务的成员都收到了一条提示。 【恭喜,救援任务已完成】 【获得积分奖励:+350分】 而此时,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距离考核结束只剩:0分钟10秒】 倒计时,10……9……8…… 随即,白光闪过。 [alpha区总榜已更新] [no.1姓名,李砚凉;当前积分,610] [no.2姓名,闻晟;当前积分,580] [no.3姓名,骆磷;当前积分,575] [no.4姓名,蒙季飞;当前积分,570] [no.5姓名,陈慕青;当前积分,550] [no.6姓名,宁观明;当前积分,520] [no.7姓名,彭雨;当前积分,490] [no.8姓名,秦勋;当前积分,490] [no.9姓名,元芳;当前积分,490] [no.10姓名,霍峥炎;当前积分,368] …… 李砚凉从床上坐起来,拆掉穿戴式头盔和设备,怔怔地摸脸。 脸上还有被蝴蝶结挠过的痒感。 很真实,心中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按照他前几天和陈慕青查到的可靠资料,大洪水的局并没有破,姜家虽然没有得逞,市面上也没有一款叫做珍珠茶的茶饮上市,乔家村的村民确实死伤过半,真正的幸存者只留下来了不到30人。 九长老、二长老估计也死了。 活下来的说不定只剩三长老和七长老。 他心中没有任何因高分占据榜一的喜悦,反而有种如临真正灾难现场的沉痛感。 如果这是真实事件改编…… 他的回想起小时候,他和蒙氏兄弟二人,曾经去往金市东海度假的经历。 chat.70 感觉 那里确实有一个繁荣的渔村,但那里已经现代化、景区化,有很多外来人口,也确实有一个原住民团体姓乔。 当时,他和蒙氏兄弟二人还在村里救过一个omega,只可惜他后来还是遭遇了不测。 似乎冥冥之中总有天注定。 李砚凉呆坐在床上,思来想去,脑子里纷乱无比。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打开手机,靠着看看聊天消息来缓解情绪。 几人群聊里也炸开了。 还有新生群。 有不少人在质疑分数。 “凭什么考能到600分啊?我们考的是同一个试吗?有黑幕吗?” “第九名和第十名之间的分数断崖式下跌是认真的嘛?” “城北学神观明哥居然痛失榜一,今天才挤到第6??” “真的假的,太假了吧?!” “李砚凉是谁啊?” “城南区顶a,你不知道吗?” “你们大少爷大小姐圈的怎么比不过人家城南做题家啊,不是说城北各个学霸都是品学兼优、十项全能吗?” “你们金市本地学生真恐怖,外地来的学生表示瑟瑟发抖。” “不至于吧,我也是金市的,但我吊车尾啊!” “黑幕!” “黑幕!” “黑幕!” 其实,在榜上看到宁观明的名字,他其实有点意外,毕竟宁观明如果能跟他们一样冲到500多分,肯定也是拿到了重要任务,获得了高额积分。 难道是跟大长老的遗体去向有关? 回想在副本里的经历的一切,他唯一能想到的未知且还没填上的坑,就是大长老的墓。 即最开始谢不巽犯傻过来给他送的那条线索。 只可惜时间不够,当时他们经过大长老的空坟时,不得不先保证村民们的安危,送村民们去避难,关于空坟,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深究,就一掠而过了。 见新生群里只是一些唇枪舌战,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李砚凉放下手机。 反倒是蒙氏兄弟二人在群里跟别人实名唇枪舌战,甚至连骆磷和彭雨一行人都加入了战场。 不一会官方放出了早上积分任务列表。 【第二关任务1的任务列表及对应积分奖励】 【说明:此任务1涉及的任务内容及奖励分数仅供参考,下午考核的任务2是全新的内容,与上午任务1无任何逻辑及内容上的关联】 有心人打开一看竟然发现,与救援相关的任务积分高得令人发指,而350分竟然还不是最高的! 一个位列榜首、价值600分的隐藏任务如此写着: 【团结乔家村各个家里有渔船的村民,救援乔家村难民的同时,救援考核生。】 【当救援考核生的数量达到10人以上,每救援人数增加10人,获得20分积分加成,上不封顶。】 【基础分奖励:+600】 这条消息一经发出,便到处转发。 所有质疑声都消失了。 但还有不服气的。 “凭什么官方任务列表要最后发啊!提前告诉我们不行吗?” 看到这种话,蒙季飞一句话呛出去:“哦,知道有积分加成你才救人,没积分加成你就不救人是吧。” 那人又嘴硬:“谁说的,我救人了啊!” 蒙季飞:“是吗?我按你名字找榜,你总分才100多啊。而且,上面列出来的20个救援任务,只有3个完成了。哎巧了,你猜完成其中一个任务的人属于哪个组?谁拿了350分当榜1?现在你就告诉我,另外2个救援任务哪个是你们组完成的?” 终于有人出来打圆场,但也已经是1小时后:“都别说了,没考过的下午认真考吧,考多少分都是自己的事,不如人也没必要质疑,毕竟想成榜一的机会还很多不是吗?” 没人再吭声。 也没有人道歉。 群沉寂了一中午。 李砚凉在床上刷了很久的手机,他一直在回想曾经的经历。 最后他终于确认,乔家村确实只剩了两位长老。 心中的难受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蔫了吧唧的,完全没精神。 因此,他中午也没去食堂吃饭,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切菜。 不知何时,霍峥炎站在他对面,看他做菜看了很久。 李砚凉准备好食材正准备煮面,抬头时一不小心迎上霍峥炎的注视,差点吓一跳。 “你干嘛?” 霍峥炎抿着唇,脸上微笑不减,“看你切菜。” 李砚凉没回答,低头做吃的。 霍峥炎:“我好饿。” 李砚凉:“你要跟我一起吃饭你就说。” 霍峥炎:“我想吃你做的饭。” 李砚凉看着烧开的水,头也不抬,“今天面能吃多少?” “正常口味,跟你食量差不多大。” “上次吃饱了吗?” “吃饱了,刚刚好呢。” 厨房里再次陷入沉默,李砚凉下完面,专注调味,不一会,两碗窝着蛋的鸡丝凉面就端上了桌。 “阿凉手艺真好。” “嗯。” “阿凉今天好帅。” “嗯。” “阿凉第一了哎。不高兴吗?” “嗯。” “阿凉今天蔫蔫的。” “嗯。” “阿凉,那只黑龙认识你吗?它为什么蹭你?” “嗯。” 不管霍峥炎说什么,李砚凉只“嗯”。 霍峥炎没忍住:“嗯!” 李砚凉:“嗯。” 霍峥炎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辉:“……阿凉喜不喜欢我?” “嗯……”李砚凉停下吃面的手,不悦抬头,慌忙改口,“不喜欢。” 看他这快炸毛的表情,霍峥炎吐吐舌头,遗憾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呢。” “你为什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你以为谁都会喜欢你?” “这不是事实吗?” 李砚凉不是刻薄的人,可他现在真的很烦,讥讽道,“刨去你这张脸,你还剩什么?” 霍峥炎保持着笑,和蔼而礼貌,“钱,身材,就算没有脸,靠着这两样,也会很多人喜欢我。” 李砚凉轻笑,满脸讽刺:“是,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钱,喜欢你的身材,想爬你的床,想攀你家的势,唯独不喜欢你。你这么聪明,你想不明白这点?” 霍峥炎的笑里多了很多不爽,可他还是笑盈盈的,温柔地瘪嘴,“你说话好难听哦。你在嫉妒我长得好看还有钱吗?” 李砚凉又气又无奈:“霍峥炎?你这种公子哥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我讨厌你的性格就能被你解读为嫉妒?” 霍峥炎眨眨眼:“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讨厌我?你有什么理由讨厌我?” 李砚凉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靠在椅子上,看着霍峥炎气不打一处来,“理由?你要理由?我讨厌虚伪的人,这就是理由。你就是个虚伪的人,现在你明白了?” 霍峥炎的笑里多了试探和残忍,“我虚伪?你就不虚伪?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chat.71 草莓味 李砚凉端起碗,懒得跟他吵,三五口把面混着汤一起吞了,将碗往厨房一摆,摔门就走。 “你今天不高兴。” 陈慕青放下手里的资料,看向桌后的李砚凉。 “你昨天下午也不高兴。” “昨天晚上打球的时候也在走神。” “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也在走神。” “今天上午学习的时候也在走神。” “你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饭量比平时少了10%左右,你今天没食欲,是不是因为心情比较差胃不太舒服?” “你怎么了?” 这一连串发言,让李砚凉惊呆了,他一时半会没办法确定陈慕青是真关心他,还是单纯地在观察他。 陈慕青简直就像个ai机器人,对李砚凉的状态监测得一清二楚。 “我确实心情不好。” 他只能这样承认。 陈慕青:“因为什么?因为第一不稳?也许明天可能会有别的团队超过我们,拿到更高的分数。但我想你不用担心。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完成考核的人超过了90%,目前还没有超过你的人。剩下的那些,如果说都是因为运气原因落选,那其实只能说是自欺欺人,大概率只是因为实力不行。比如姜斐之辈。对了,姜斐今天又没过考核,谢不巽也是。” “倒也不是。” 李砚凉的话顿住,他从一旁的报纸堆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名单,“你看看吧,第48、56、76个名字。” 陈慕青接过一看。 死者:乔明、乔慢、乔司。 “原来如此……你对他们产生了考核之外的移情。看来你真是个很真诚的人。” 李砚凉垂着眼:“你觉得,我会不会太矫情了?我想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但是他们要面对无数种这样的死亡,我妈妈通常很理性,我爸爸有时候会有些多愁善感,而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扛起他们肩上的担子。” 陈慕青反问:“只是因为一次考核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吗?你好奇怪。别人是因为失败而怀疑你自己。你成功了你反而怀疑自己。” “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样会有很大的压力感。” “你不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明明有机会再多负责一点的,比如多救点人。” “我不觉得。而且,这只是考核,里头还是挺轻松的。但倘若有一天你真上了战场,战场的压力会促使你把自己逼到极限的,你不用担心。” “是吗……”李砚凉勾勾唇。 “你该顺其自然。对已经发生的事内耗是没用的。” 李砚凉点头,“你说得对。”他拿起一些跟蚩尤号相关的报道,“要不要找个时间去东海看看?” “1,你没有潜水证,2,东海地壳下已经发生过大约五次影响比较大的地壳运动,你不一定能从灯塔下进到那里,3,如今蚩尤号很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别处。综上,你白跑一趟的概率会很高。” 李砚凉服了:“你……你这真没有开什么天眼之类的?” 陈慕青摇头:“没有。如果机缘到位,你会有机会见到蚩尤号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推理的。” 李砚凉觉得,陈慕青实在是太难懂,太神秘,可偏偏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才是让他觉得很意外的地方。 陈慕青和霍峥炎就像两个极端。 一个人绝对耿直,只说事实,也只认事实。 另一个人竭尽全力的隐藏自己,用事实掩盖真正的目的。 他和陈慕青相处有多融洽、多舒适,和霍峥炎相处起来就有多难受。 可最让他挫败的一点是,他真心觉得霍峥炎长得好看。 而且,那天晚上,他^了。 毫无防备的^了。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因为看脸而喜欢上霍峥炎?原来他李砚凉也是这么肤浅的人? 可是为什么心理明明这么抗拒,生理上的表现却完全相反? 陈慕青又盯着李砚凉观察很久:“你又走神了。你喜欢上的谁了?” 李砚凉头皮发麻,欲哭无泪:“这你都能猜到!!!” 陈慕青嘿嘿一笑:“误打误撞。青春期少年的烦恼不就那些么。哦对了,你好像快到易感期了吧,心情烦躁、脾气容易上头,是很正常的。你不是一直在用防御型信息素防着吗?最近感觉你周围的信息素变高了,实在不行,用隔离贴吧,会比较轻松。” 李砚凉猛然醒悟:对啊,那天晚上^很可能是因为易感期的缘故。他立刻起身,“我觉得你说得对。” 李砚凉立刻走出学习室隔间,去图书馆前台找服务员要隔离贴。 “咦?同学!我见过你!”沈从思坐在桌子后后,开心地跟李砚凉打招呼,“那天你站第一排第二个,对吧!” “嗯。”李砚凉望向沈从思旁边的名片立牌,“你好,沈学长,我叫李砚凉。” 沈从思羞涩笑着递过隔离贴,“其实我知道你叫什么。我还在网上看到过很多跟你相关的事,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 “哦,谢谢你。”从小到大这些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李砚凉对这种类型的赞美已经免疫了。 对此,他只能礼貌相迎。 他戴上隔离贴,正准备离开,又听到沈从思叫他。 “对了,李砚凉,我们那边今晚上有个联谊会,你要不要来?你想不想加学生会呀?” 学生会? 李砚凉:“社团招新不是军训考核后才开始吗?” 沈从思:“嘛……这件事……其实小月月一直在跟我们说你的事,说要早点把你这种人才给挖到自己家里来。不然很容易被别的社团抢走。哦对,小月月就是宁观月,你们关系挺好的对不对?”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我本来想去星战社看看的,我对学生会没什么兴趣,但是如果是月姐希望我去,到时候我可以去打个招呼。” 沈从思脸垮了:“啊??只是打个招呼吗?不加入我们吗?小飞飞说你很有领导力来着,他和他哥已经填了学生会了,你真不来嘛?” 他还是摇头拒绝:“我应该还是会去星战社。和朋友一起。” 沈从思沮丧地应着,“好吧!”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说不定星战社也更适合你,那天你在考核里骑龙的视频我们都有看哦,很帅!很期待你穿机甲的样子。” “你很期待他穿机甲的样子?”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呀,我的帅室友真受人欢迎。” 李砚凉看着这张一天半没怎么见的脸,闻到他身上的红酒信息素,皱起眉,“大少爷真雅致,刚和人约完会就来图书馆看书,原来大少爷这么勤奋。” 霍峥炎的笑容冷了,但形状没变,“嗯,红酒味还挺好闻的,实话说,里头是玫瑰主调。” 他凑到沈从思面前,笑盈盈地问道,“你是草莓味?” 沈从思脸颊通红:“你……你怎么知道?” “那天军训,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朋友聊天。是很还原的草莓味吗?能不能让我闻闻看?” chat.72 小孩 李砚凉对此实在是没眼看,这种行为过于露骨而直白,他看不惯。 满鼻腔的红酒味冲得他腺体难受,他干脆转头上楼,将这种烦躁的感觉全部抛到脑后。 沈从思感觉怪怪的,“不……不要,这好奇怪。不要不要,我不想给你闻。” 而且,他可是嗑“炎凉”cp的大军之一,cp正主要过来闻他一个小透明粉丝的信息素,这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好怪! 这太雷了啊啊啊! 沈从思当机立断又一次摆手拒绝:“不不不不,绝对不行,不,不能给你闻,你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同学。” 旁边被cue的同学脸通红:“我是beta!” 霍峥炎看李砚凉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佯装遗憾直起身子,“好吧~不过水果味的信息素真是又香又甜呢。”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砚凉身后,头也不回地跟沈从思刷完学生卡,便抬腿去追李砚凉。 电梯门前,李砚凉按好楼层,放空着发呆。 电梯门正准备关上的时候,一只修长地手拍在门侧。 李砚凉一惊,心想这么危险的行为也敢做,电梯门真把手夹到怎么办? 他赶忙去按开启键,却在门后看到霍峥炎的笑脸。 李砚凉:…… 李砚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阿凉真贴心~”霍峥炎带微笑进电梯,“呀~差点手就被夹到了。” 他站在李砚凉身边,又往李砚凉旁边靠靠。 看到李砚凉的警惕,霍峥炎指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到:“半米哦。” 李砚凉默不作声,随便找了个东西安放无处落下的眼神,比如电梯内显示楼层的电子屏。 空间里的红酒玫瑰味让他很烦。 一闻就知道是omega敏感期的信息素。 里头都是直白的going与让人躁动的荷尔蒙。 1层,2层,3层…… 李砚凉烦躁地咽了口唾沫:“下次跟人开房洗干净了再出来,有没有点公德心?” “没有开房哦。”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真没有哦,他扑我。我是被迫的。”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不是也被omega扑过嘛?为什么你不信我?” 李砚凉听到他这委屈又茶里茶气的话,扭头盯着他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咬牙切齿,“你平日里的举动,让人很难信你。你刚才不是还想闻个草莓味的么?” “叮~5楼到了。” 李砚凉头也不回,“再见。” 他大跨步走出电梯,走出那个充斥着其他人的信息素的地方。 陈慕青鼻尖一动,抬头,看着门口开门的人:“你下去贴个阻隔贴,怎么还带着别人的信息素回来?又被如狼似虎且毫无道德观的那种小o扑了?” “遇到霍峥炎了。他身上全是这个味道。” 李砚凉烦躁地把门甩上:“幸好已经贴上阻隔贴了,不然现在就得在医务室里躺了。” 陈慕青:“那就好。喝口咖啡吧,刚去休息室泡的。” 李砚凉闻到咖啡味,觉得鼻尖很冲的那股气息终于散了,这才又感觉重归清爽,喝了口咖啡后还更精神了点。 “关于星图的事我有了点眉路。”李砚凉吨吨吨把咖啡喝完,拿出早上做的笔记,“诺,别墅主人的身份备选。” 陈慕青接过一看,细细念着备选名单:“姜有无。宋思椽。王鸣。” 他不解的问,“按建成时间,后两者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姜有无是为什么?他只是当年姜家众多私生子中,最没什么存在感的艺术家。” “因为这篇访谈。” 李砚凉推过去另一本杂志:“艺术考古及当代应用。这一期他是客座嘉宾。采访的内容里,提到他对华国的传统文化相当感兴趣,不仅如此,他从小到大就热衷于各式各样的机械玩具,其中还提到了象棋古籍《梦入神机》。以及……” 李砚凉抓过第二本杂志,指着扉页后的一栏:“军事模型复刻研究。他是责任编辑。” “如果有这三人当年的银行流水,还有房产证,很快就能确定是谁了。但……这种事如果不是由检察机构出面,我们是拿不到的。” 陈慕青沉吟一会,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回家问问有没有这一层关系的。这样的话,主人身份能确定,失踪的小孩也能确定身份了,这样一来,当年有些事也能尘埃落定。对了,李砚凉,你到底为什么对这个小孩的失踪案这么感兴趣?” 李砚凉的回答让陈慕青很意外。 他的声音里藏着自责。 “当年……我好像见过这个小孩一面。” 门外,不远处,有个人悄悄地转身离开。 陈慕青看了眼门口,勾着唇角,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 看到霍峥炎离开,沈从思松了口气。 他刚才觉得压力特别大! 但怎么想,霍峥炎应该都不会有想要闻他信息素的可能。 网上都说霍峥炎只喜欢带着各式花香的信息素,又怎么可能会对他这种水果型的产生兴趣? 思来想去,沈从思突然大悟:难道霍峥炎……是在……吃醋?! 噢噢噢噢……! 他掏出手机,给“日下成”敲过去刚才的前因后果及事情发生经过。 【日下成:他就是吃醋!他超级嘴硬!死不承认就对了!】 【心上田:咦?你怎么知道?】 【日下成:我跟你说他超爱,他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刚才,都在问我李砚凉生气了怎么哄!】 【心上田:嗯???等等,他问你?你是他朋友??】 【日下成:对啊!!!!他问了我好久!我嘴巴都给他说秃噜皮了,你知道吗!他好像特别在乎,真的!超在乎!他超爱!】 【心上田: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看李砚凉对他态度好像很差。】 【日下成:说是嘴巴太贱没忍住】 【心上田:完了,他刚才当着李砚凉的面说要闻我信息素,难道也是故意让李砚凉吃醋?】 【日下成:……】 【日下成:我都说了让他收敛点!!!】 【心上田:身上还有红酒玫瑰味的信息素。】 【日下成:……】 【日下成:不劝了,气死我了,这人真的是……哎对了,你昨天问我学生会的事,我想好了。】 【心上田:那你要加入我们吗?】 【心上田:owo~】 【日下成:这样吧,要不,咱们俩线下见个面,我们见面聊?】 【日下成:你想吃什么?】 哎?见面? 沈从思抱着手机愣了很久,保持着“ovo?”的表情,端坐很久。 另一头。 闻晟看到对方许久没回复,人都傻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不想见我吧!!!!” 他翻过沈从思的朋友圈。 虽然没有脸、没有自拍、也没有他拍,但他能通过沈从思发的各种信息,猜得出这肯定是个超绝可爱的omega,信息素还是草莓味的。 他闻晟从小就爱吃草莓,草莓味的东西炫不停,硬炫50只草莓不在话下。 再加上实在是和对方聊得来,他才提出了“网友见面”的提议。 没想到,从小到大一向情商颇高的他,竟然第一次收到了约会对象“不回复”的结局。 他竟然没缘由地感觉到焦虑。 万分焦虑! 他怎么不回我啊?!??!?!? chat.73 oao? 闻晟死死盯着手机看,连睫毛都没眨过一下。 大概30分钟后。 【心上田:刚刚去忙了。你确定吗?】 闻晟:“呼……!” 【日下成:嗯。确定。】 沈从思看到消息:哎?!真的确定?! 他在休息间,赶忙又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小樱,咬着手指有些焦急:“啊啊啊,小樱他说确定哎!!!” 小樱:“啊!看来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他是我们学校的吗?你要不要让他拍个学生卡过来看一下??万一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是拐卖人口的怎么办?!” 沈从思:“我听你的,你先别挂啊,我这就去找他!” 手机对面的闻晟:嗯?学生卡?好办! 但是他学生卡上的照片真的拍好丑! 于是,他把脸上半部分的眼睛“不小心”遮去一半,火速拍照,点击发送。 又咬着被子焦虑地等了很久,对方终于同意了。 闻晟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打开衣柜翻衣服。 一边打扮,闻晟嘴里念念叨叨,“草莓味的omega,还软软的,穿得太潮会不会显得很渣男?靠怎么办啊……穿什么合适啊?不行,好纠结。” 他停下来翻对方的朋友圈。 “好像他平时都穿很素,今天还在图书馆值班……” “哎等等!” “我问李砚凉不就行了?” 不一会,李砚凉给了答复。 【-凉:白色短袖和蓝色水洗牛仔裤】 闻晟松了口气:“呼……幸好提前问了,那我穿黑色短袖和黑蓝色牛仔裤。” 洗完澡后,穿衣打扮,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习惯性地抓过一两串花里胡哨、颜色饱和度极高的项链,刚准备带上去的手又顿住,捏着项链们的手青筋暴起,最终艰难地把它们都全放下,带着极其不适的“朴素感”出门。 沈从思在大排档门前马路上焦虑不安地等了很久,定位也发过去了,他还提前到了,没想到因为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等候的时间,竟然让他深感煎熬。 他站在一排排电动车旁边,时不时因电动车两侧的人来人往回头打量,猜测来人是否会从他身后出现,就只是为了幼稚的吓他一跳。 沈从思回头看向身后的路边,身后却真出现了一个声音。 “学长?” “嗯?”沈从思回头一看,一个帅气清爽的alpha站在身后,当即愣住,“你……好眼熟。你是?” 闻晟:“你给我发过隔离贴啊。军训。” 沈从思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但我还是觉得你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嗯……没有……吧?” 闻晟感觉气氛有一些尴尬,他低头看手机,想着自己找的人应该也到了,对沈从思敷衍道,“那个,学长,我今天约了人,咱们下次再说。” 沈从思夜从尴尬中解脱:“嗯嗯,我也在等人,有缘再见。” 两个人各自往对方背靠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各自低头看定位。 闻晟给对方发过去共享定位。 沈从思小声嘀咕:“咦?已经到了吗?在哪呢,怎么没看见……” 闻晟:……怎么定位重合了,打个视频电话试试看。 沈从思手机响了。 闻晟回头:“……学长?” 沈从思回头。 闻晟:……坏了。 沈从思:oao? 闻晟:“是你?!” 沈从思:“是你?” 两人盯着对方,尴尬地愣在原地。 闻晟:卧槽,网上奔现的亲友是见过一面的学长怎么办?! 沈从思端着手机,保持着“oao?”的表情保持很久。 沈从思的手机里持续响着。 他“啪”一下,极其机敏地挂了电话,盯着闻晟的脸呆滞:“哎……你是……你是……” 闻晟挠头,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他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我叫闻晟。日成晟。” 沈从思:“嗯……我,我叫沈从思。田心思。初次见面,你好。” “你好……额,对了,我预订了一个包间,还没点单,你吃什么?我们去吃饭吧!哈哈。”闻晟指着大排档说道,“你饿不饿啊?” 沈从思小碎步,低着头,跟在闻晟身后,“我我我,我不挑食,我就是比较爱吃五花肉、肥牛、毛血旺,羊肉串、掌中宝,烤鸡翅、烤豆皮、烤豆腐、烤茄子、烤韭菜,糖醋排骨、烧鸭烧鹅、红烧鱼,还有……” 他看到闻晟回头,嘴巴停下。 坏了,不会要被骂了吧? 万一他跟“那个男的”一样爱骂人怎么办? 因为他家里不算太富裕,田里林里的作物总是因为“那个男的”发脾气而遭殃。 他好不容易种上的草莓啊、西瓜啊、苹果啊,准能在快结果的时候,被“那个男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搞死。 而且,他每次跟“那个男的”提出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那个男的”总是说:“翅膀硬了是吧!还没赚钱就先想着怎么花钱了!败家子!” 之后,基本上他都得挨一顿打,然后被迫把赚来的钱给“那个男的”买酒,免不了酒后又挨一顿打。 所以,沈从思非常紧张。 闻晟笑道:“你怎么跟报菜名一样,口条挺顺啊……” 沈从思被闻晟逗笑了,笑容明媚。 闻晟看着他的笑容,心脏猛跳,试着伸手拉沈从思的手腕,发现对方没拒绝,轻声说,“走,我们去吃五花肉,肥牛,毛血旺,羊肉串,掌中宝,烤鸡翅,烤豆皮,烤豆腐,烤茄子,烤韭菜,糖醋排骨,烧鸭烧鹅,红烧鱼。” 沈从思猛地抬头,他居然记下来了?! 闻晟回头又问:“还想吃什么?吃不完给你打包回去。但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性,因为我食量比较大。” 沈从思不由得往闻晟身后多靠了几步,嗅着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黑巧克力味,红着脸小声说,“剩下的菜你点。” “行。” * 等李砚凉和陈慕青从图书馆里出来,两人下台阶时,李砚凉被吹散的云朵吸引了目光。 那些云低低矮矮的,染上了带着点粉色的橙晕。 他的手肘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触碰。 陈慕青:“有人在等你。” 李砚凉低头,顺着陈慕青的目光看向已然无人的路上。 霍峥炎坐在台阶旁的石墩上,凝视着二人。 “你们俩结束了吗?陈先生,我想约我舍友出去,你不会不答应吧?” 陈慕青眉头轻蹙,“你邀约阿凉,你得问阿凉的意见,你问我算什么?” 霍峥炎转而看向李砚凉:“阿凉。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玩?” 李砚凉摇头:“我饿了,我和陈慕青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所以不愿意。” 霍峥炎垂下眼:“哦……这样啊,我又来晚了吗?” 李砚凉没理他,推着陈慕青的背,示意他可以去吃饭了。 两人从他面前经过,完全把霍峥炎晾在了一旁。 这时,李砚凉鼻尖忽地缭绕上一阵好闻的愈创木味。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李砚凉眸光颤着。 身后,响起柔柔的嗓音。 “你不喜欢吗?愈创木。” chat.74 晕酒 陈慕青回头:“你已经到了需要靠信息素来才能吸引人的程度了吗?霍先生。” 霍峥炎难得流露出一点不爽:“我问的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慕青:“他对你很抗拒,你看不出来?你这么聪明,你能看不出来?” 霍峥炎心里的烦躁飙升,他想要冲上去给陈慕青直接来一拳。 好啊,两人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不愧是整天泡在一起学习的好哥们。 霍峥炎微笑,没有回答。 陈慕青平静地反问:“你原来是死皮赖脸的人么?” 霍峥炎的声音终于沉了:“我问的是李砚凉,你回答什么?” 李砚凉转身:“原来你的声音不刻意夹起来的时候,是这样的啊。” 沉沉的,低音,悦耳,有点撩人,这声音,让李砚凉不由自主地去想,他如果喝酒以后带再上点哑,再叫他“主人”,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李砚凉睫毛颤着,又别开眼,生怕此时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污秽让霍峥炎看到。 霍峥炎脸上的笑僵住,像个假人。 李砚凉侧着脸,他藏着眼中的情绪,直白地说,“不想笑可以不笑的,看着很假,很让人讨厌。” 我不喜欢看霍峥炎假笑,每次看到他假笑,都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有什么好处? 他是个公子哥,是个少爷,他没必要讨好任何人,没有必要,可他始终让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 说好听是礼貌,说难听,是有点讨好。 他对李砚凉的笑,总有股虚假的自信和真实的讨好,二者交错在一起,让李砚凉倍感割裂。 而他心中这种对霍峥炎的偷窥欲和猜疑感,让李砚凉苦不堪言。 正如霍峥炎所言,他觉得自己这些想法,反而证实了霍峥炎的话,也许他李砚凉就是个伪君子,不然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大概是因为霍峥炎一语中的。 这种感觉,让他坐立不安。 李砚凉拉着陈慕青的手肘,催着陈慕青离开,“走,寄洲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夕阳下,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霍峥炎脸上的笑慢慢收平,目光冰冷。 他伸手摸摸脖后的腺体,嘴角挂上一抹残忍。 * 李砚凉带着陈慕青到大排档,进了包间,一进门看到四个人喝酒喝得兴致勃勃。 闻晟本来不想让这么多人来。 可是,他跟沈从思夸下了能吃的海口,结果沈从思把菜单上所有吃的都点了一份。 沈从思: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很想尝尝。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也好想尝尝。咦,好像一不小心点得太多了……哦,对了他说他很能吃,应该没问题……这个也点!这个肯定好吃! 如此大单,点得老板开心地送了他们俩三扎啤酒。 闻晟知道肯定吃不完,又不想扫沈从思的兴致,就干脆说有几个朋友刚好也在附近,想要把沈从思作为他新认识的朋友介绍给其他人。 沈从思一看,对方真没小樱说的那种想跟他谈恋爱的意思,就放心多了,于是马上同意了。 再加上一看,来的竟然是小飞飞和小洲洲,都是早就认识的,于是更放心了。 沈从思高兴地举起酒杯:“这次正好当作是学生会成员一次小聚吧!” 知道这件事后,小樱在另一头气得要死。 “哎呀!沈从思你这个田心大笨蛋!你们俩这是二人约会成了朋友聚会了丫!”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田心要脱单怎么这么难丫!!!啊啊啊!” 但沈从思忙着跟蒙季飞兄弟二人玩你画我猜,没空回短信,而且他喝了很多,已经有点上头了,正在兴头上,还一直输。 闻晟担忧地按住他的酒杯:“你少喝点。” 沈从思倒完酒,“咔”一下站起来,大着舌头豪言壮志:“不!喔今晚一顶得嘤小飞飞一次!不然,喔布回气!!” 闻晟疯狂给蒙季飞挤眉弄眼:你让让人家! 蒙季飞(得意):我是弟弟,我年纪最小,我就不! 蒙季飞突然抱头,吃痛大喊:“哎哟!哥!你干嘛打我!” 蒙寄洲(威胁):“你说呢?” 沈从思终于赢了。 李砚凉在一旁直笑。 等到聚会结束,六人高高兴兴地走出大排档准备回学校。 晚风吹得人晕酒,沈从思摇摇晃晃地在大马路上左摆右摆:“呜呜……你们真好,我好喜欢你们,呜呜……又有好多好朋友了,呜呜……” 看他差点被车撞上,闻晟眼疾手快把沈从思拉到怀里:“你小心点!出事怎么办!” 沈从思“呱”一下抱住闻晟:“呜呜,小晟晟,你也很好,呜呜……我好喜欢你,呜呜……” 李砚凉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心想,他们俩应该也差不多能成了。 闻晟(面红耳赤版):家人们,谁懂,我嗑的cp还没成,我和我嗑cp的亲友先成了。 这时,前方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吵闹。 “你们干嘛!你们干什么!放我开我!救命呀!” 蒙季飞、蒙寄洲两人对视一眼,拔腿跑上去。 李砚凉深知两人已经喝高了,此时遇事情是不过脑子的,他回头叮嘱一杯没喝、以茶代酒的陈慕青,“报警。” 随即他拔腿跟上。 两人不一会便冲到巷子旁。 对着里头大喊:“你干什么!放开他!” “你管得着么!多管闲事!” 蒙寄洲、蒙季飞二人二话不说,把对方掀倒在地,对方见打不过,赶忙跑路。 见状,两人把小男生扶到灯下。 他浑身上下都擦破了不少皮肤,衣服也很脏,脸上还都是污渍和泪痕。 站在入口,李砚凉看着小男生身上的伤痕,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一会,警察赶到现场,把一行人带走做笔录。 没想到这小男生到了警局当场翻供。 六个人全部被铐上手铐带走,关进拘留所,等候时间一一审讯。 蒙季飞和蒙寄洲两人大惊,带着酒气吼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们救人,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办案人员也很无奈:“对方说是你们对他实施了侵犯,所以你们多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等我们查出眉路了,就放你们回去。而且你们还都喝酒了,我们必须得走程序。” 李砚凉平静地问:“走程序需要几天?” 办案人员回答:“如果能证明你们无罪,今晚就能释放,不能证明,按规矩,拘留3~7天,等调查完成,才能放你们走。” 蒙季飞气炸了:“你们怎么这样!把救人的污蔑成凶手!还要拘留我们拘留这么久!我们考试怎么办?!” 办案人员无奈摇头:“对不起,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而且,你们救他的那个小巷子里,没有监控。” 这时,陈慕青说:“我手机里有从报警后就开始做的录像。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们都是无辜的。” 旁人一惊。 李砚凉也没想到,陈慕青竟然心思如此缜密。 他刚才已经冷汗直冒了,现在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蒙季飞:“卧槽!” 蒙寄洲差点“嘎”一下膝盖砸地:“青哥,你真是我大活爹,我给你跪了。” 陈慕青赶忙把他拉起来:“别别,受不住。” 闻晟松了口气,“你小子,真靠谱得可以。” 沈从思早就喝昏了,靠着闻晟身体摇摇晃晃。 过了三两个小时,办案人员把几人放了出来,“你们暂时可以先走了。” 蒙季飞满脸酒红,眯着困眼愤恨地喊道:“污蔑我们的人呢?我要告他!那些真正的犯人不抓,抓我们干什么!” 办案人员:“目前在盘问,各位放心,如果案情有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的。” 六人站在警察局大厅,一看时间,在空调呼呼啦啦的冷风中凌乱。 这个点,学校早就门禁了,现在回不去。 蒙季飞摇摇晃晃地在警局门口坐下:“完了,我大好有为青年,要夜不归宿了。月姐她不会骂我吧,呜呜……” 蒙寄洲靠着弟弟躺下,醉醺醺地说道,“哎……今天都什么事啊……” 陈慕青:“幕后人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们错过考核。” 闻晟脸色阴沉:“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帮我看着他一会。” 他把沈从思小心翼翼地放在警察局大厅里的座椅上,小声叮嘱:“你别睡死了哦,我一会回来。” 沈从思醉醺醺地说着梦话:“呜呜,你们真好,呜呜……” 李砚凉对他点头:“去吧,这里是警察局,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闻晟点头:“行,他交给你,我放心。” 说完他急匆匆地走出门。 李砚凉低着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一天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是没有陈慕青在,他今天肯定和大家一起栽了。 这些事完全没办法自证,被污蔑了只能等着调查,充满了无力感。 陈慕青:“怎么,在困惑是不是不该救人?” 李砚凉苦笑:“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慕青:“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李砚凉轻叹:“不知道,可能他们俩明天起来以后,会掂量掂量,思考之后还要不要当助人为乐的好青年。” 陈慕青:“那你呢?” chat.75 带走 李砚凉没想到陈慕青是如此一如既往的直白。 “我……不确定。但实话说,我一直觉得帮助别人是自己本分。我用真心和诚意换来的不该是这些。” 陈慕青:“可是现在有人要害你。就拿你的这个软肋来害你。” 李砚凉:“所以你认为乐于助人是软肋?” 陈慕青:“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莽撞助人就会成为软肋。刚才要是冲动的是你,他们恐怕会立刻递出第二招。那个受害者看到救人的是蒙氏兄弟,而不是你,露出的显然是失望的表情。但你们都喝了,所以你们没发现。” 李砚凉压低声音:“你认为他们是冲我来的?” 陈慕青点点头,“谢不巽的概率更高,姜斐没这么有脑子。但这不像是谢不巽平日里的手段。” 李砚凉沉默不语。 陈慕青的话在耳边响起。 “这个社会对于无依无靠的强者而言,是很残忍的。李砚凉。” 李砚凉头也不抬:“你什么意思。” 陈慕青:“字面意思。你现在对于谢家和姜家而言,就是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成绩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你在他们眼中,就是蝼蚁,随意踩踏的强壮的蝼蚁。” 李砚凉攥着拳头,愤怒使他极度冷静,他的手在抖,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出愤怒。 一旦表现出愤怒,就会因愤怒失去理智,那样就着了幕后黑手的道。 陈慕青欣赏打量了他一眼:“别怕,陈家会护着你的。何况,你父母虽然低调,但实际上,官大一级压死人,谢家那几个老登不敢对你做什么。” 李砚凉一愣,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爹妈干什么的?他们俩都不知道。而且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 李砚凉口中的他们俩,指歪在凳子上气得睡着以后还在说梦话骂人的蒙氏活宝一对。 陈慕青脸上的笑意深邃,“我不仅知道你爹妈干什么的,还知道你爷爷奶奶干什么的,以及,我还知道你祖上是干什么的。” 李砚凉:“???” 有点吓人。 李砚凉:“你调查过我?这么细?实话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父母的职位,仅此而已。” 陈慕青笑吟吟地靠在椅背上:“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李砚凉好奇心都要飞上天了,“别卖关子!” 陈慕青摇头,笑而不语。 * 某个灯红酒绿的包厢。 谢长坤接了个电话后,面色阴狠。 谢不巽在一旁吃喝玩乐,完全没留意到他哥的表情,他脚下踩着一个人跪着的人,狠狠地玩弄着对方的后脑勺。 骆磷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屈辱、不甘,背后源源不断传来另一个人让人恶心的脚臭味。 可对方捏着他弟弟的命,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谢不巽一惊,忙问,“哥,你怎么了?这么生气?” 谢长坤指着谢不巽的鼻子说道:“你丫怎么惹了这么个硬茬?闻家的电话给我爹那打爆了!你说你踏马惹闻家干什么!” 谢不巽一愣,一脚把骆磷踹到一边,穿上拖鞋赶忙跑到谢广坤身边坐下,极其讨好而低眉顺眼,“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闻家那边怎么会帮李砚凉他们说话!” 谢长坤:“事实就是,他们在帮李砚凉说话。” 谢不巽咋舌:“妈的这人到底什么魅力,连闻晟都这么服他!” “还有,为什么我的人告诉我,他身边还站着个陈家的人?” 谢不巽两眼一抹黑:“什么?!谁?我没注意啊!” 谢长坤恶狠狠地给谢不巽扇了一巴掌:“没注意就对了,那就说明那人不是单纯姓陈,而真是陈家人!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自己想想,我至今给你花了多少钱让你进那个学校?你真想让你爹知道你连高中都没能毕业?!连大专你都上不去!废物!” “哥!别啊!别这样!我爹会把我打死的!哥!这世界上就你对我最好了!你再帮帮我吧!我就是看不惯他一直是榜1,我就想让他不能考试、退学而已,你再帮帮我吧!这样,你只要能帮我这个忙,我把宁观月给你送来,怎么样?!” 谢长坤:“去去去,就知道嘴贫。你还能把宁观月送来?说什么屁话,你痴人说梦呢!” 谢不巽得意洋洋地指着骆磷说道,“你别不信,我整omega有一套。你看他弟,他弟不仅在我那做狗,连他哥都得给我做狗。不然,你以为你今天派过去那个omega,是谁教出来的狗?” 谢长坤问:“真的?” 谢不巽点头:“嗯!真的,不骗你。” 谢长坤一想到宁观月的脸,舌尖划过嘴唇,眼冒精光,“行,你哥我再信你一次。” 这时,有人敲门。 谢长坤:“进来。” 看到来人,谢长坤一下坐直了,冷汗直冒:“这……霍三少爷怎么能光顾我这小店啊?” 霍峥炎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来找你借个人。” 谢长坤点头哈腰地赶忙站起来,让所有人列成一排:“来来,三少爷,您点,您随便点。” 这等谄媚自然无法入得了霍峥炎的眼。 在他这种纯血演技派面前,这种表演出来的谄媚太好识破,无非是怕得罪、想得利,又好自尊,才做此强调。 霍峥炎眸光冷淡地略过谢长坤,手指向骆磷:“那人给我,有用。” 包厢内,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跪在地下的那条“狗”,却难以理解这“狗”怎么突然就成了霍家三少爷青睐的对象了。 就算是“有用”这两个字,也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骆磷怎么能跟霍家扯到一块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对无权无势的孤儿兄弟。 难道像传闻那样,霍三少爷来者不拒,还对alpha特感兴趣? 谢不巽十分惊讶,刚想要出言拒绝,却在对上谢长坤的目光时,又退了回去,怂怂地缩脖子。 谢长坤立刻应道,“哎,哎,您带他走吧。这个,费用就别付了,有需要您再来。” 霍峥炎勾勾唇角,对着骆磷睥睨:“过来。” 骆磷低着头,满眼猩红,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霍峥炎。 他跟在霍峥炎身后,沉默地上了车。 可这辆车,始终在同一片街区上兜圈子。 骆磷终于忍不住了,问:“霍峥炎,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峥炎抿了口酒,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忍不住了啊。” 骆磷:“你有话就直说!” “李砚凉。你给了他什么,他为什么愿意带你?” 骆磷:“你别搞错了,是我求他带我的,我想拿一等奖学金给弟弟凑医药费,我求他带我拿高分。” 霍峥炎修长的手摇着红酒杯,侧眼望向骆磷。 骆磷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被一个毒蛇盯上了,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背脊发凉的恐慌,就连知道弟弟出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可偏偏霍峥炎脸上,只不过是最寻常的笑。 那不再温柔的嗓子里,挤出如修罗一般的询问。 “啊呀。真的嘛?你求他,他大发善心,而你什么都不用给,就这样?” chat.76 释放 不管骆磷如何解释,霍峥炎似乎就是不信,反反复复询问跟李砚凉相关的事。 好似李砚凉不可能完全不求利益、不求回报。 好似李砚凉一定会有什么污点,是为旁人所不知而身边的人一定明白的。 骆磷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你们家有权有势,查李砚凉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你反复问我,你却又不信,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霍峥炎终于放下红酒杯,对管家招呼,“送他回他的住所。” 骆磷这才气恼地重新靠回在沙发上,盯着外面一声不吭。 结果到了所谓的住所,他完全傻了。 这就是学校旁的一栋高级公寓,适合单人居住,完全不是骆磷住的学校宿舍。 而且,霍峥炎的管家还递给他一串钥匙。 骆磷不解:“霍峥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我还不起!” 霍峥炎:“你还得起。你需要帮我监视李砚凉。另外,我知道你弟弟在哪,就在市里医院附中,但我劝你现在别去找,那里全是谢家的人。” 骆磷咆哮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霸道!我要求你们做这件事了吗?!” 霍峥炎让管家把钥匙塞给他,冷冰冰地看着他: “你没得选。如果你不做,这价值五百万的房子就会变成你的负债。如果你不想负债累累,终生打工还钱,你就只能照我说的办。又或者,滚回谢不巽那里当狗。你自己选。” 炼狱和炼狱之间有什么好选的呢? 二者的区别只有一个真的告诉了他弟弟在哪,另一个始终耍着他玩。 骆磷咬牙切齿,双手嵌进掌心,流着泪,愤怒而无奈地接过钥匙上楼。 霍峥炎重新坐回车内:“李砚凉回学校了没?” “没有。刚才有人报过来,他们现在在警察局,刚接受完审讯。” 霍峥炎眉头紧蹙,“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omega污蔑蒙氏兄弟二人意图以暴力手段猥亵他人,但陈慕青拍了事发录像当证据,所以几人无罪释放。” 霍峥炎抿着唇,“陈慕青怎么这么碍事?谁干的,知道没?” “大概是谢不巽和谢长坤这一支。” 霍峥炎的手指揉着红酒杯把玩,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华光落在红色液体表面的波光粼粼,“盯紧了,一有动静就告诉我。另外,那个omega,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少爷。” * 闻晟回到警局大厅后,对还清醒的二人说道,“走吧,目前不会再有人找我们麻烦了,我们找个地方洗洗睡吧,我好困。” 李砚凉伸手扛起蒙寄洲,苦笑,“刚好一人一个。” 闻晟坏笑地抱起沈从思:“我的最轻。” 陈慕青叹气:“能不能把这两人喊醒?” 李砚凉摇头,“他们俩一睡就睡成死猪,很难的。” “看来你很有经验。” “毕竟认识很多年了。” 三人就这么一人负责一位“酒鬼”,把人带到了附近的宾馆。 宾馆前台一看,人傻了,“你们这是?” 李砚凉:“给这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开一个双人间,我还有他,各一个单人间,你们……” 他问闻晟:“你们各一间合适吗?” 闻晟摇头:“我们双床的双人间吧,我不放心他自己住。” 前台点头,确认这群人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后,在系统上操作,“好,知道了,两个单人间,两个双人间。” 不一会,他又尴尬地抬头跟他们说:“双床的双人间只剩一间了,另一个是大床房。” 闻晟想都没想:“他们俩亲兄弟,睡大床不用避嫌,没事。” 前台点头,“行。这边刷下身份证。” 闻晟拿出手机:“今天这饭局是我拉的,本来不该你们受罪,我来吧。我付。” 陈慕青:“行。” 见陈慕青这么大方都答应了,李砚凉便也没拒绝。 把三个喝醉的人安顿好,李砚凉简单洗漱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睡都睡不着。 今天这件事,再加上陈慕青跟他说的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陈慕青说得对。 树大招风,再加上他家里不算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他以后务必得更小心谨慎才行。 李砚凉觉得有点头疼。 和舍友霍峥炎相处,就已经让他觉得是个大难题了。 更何况是和另外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相处。 也得亏他平日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缘还不错,有人愿意帮他,不然…… 他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话说,他确实第一次直面社会的阴暗面,对此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那些东西,就像小巷里堆积的垃圾,赤条条地遭人拿来摊成煎饼,煎饼包装递到眼前时候,溢出一股恶臭,李砚凉不得不又把它重新丢回垃圾箱里。 他只窥见了冰山一角,就深感发憷。 以后还得再小心谨慎,不能莽撞。 他不想自己的父母因为他而丢脸。 带着各式各样的内耗和情绪,李砚凉困困地睡去,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听到隔壁有人在尖叫。 李砚凉一惊,赶忙穿衣跑到隔壁敲门。 “闻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从思抱头闷在被子里:“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另一张床上,闻晟无奈而手足无措,他迫不得已走到门口,对门外的李砚凉回到:“没什么,但是他好像……好像第一次住宾馆!” 李砚凉(猜到什么版):“你们俩……睡一张床上?” “额……”闻晟喉头一哽,欲哭无泪。 昨夜。 闻晟把沈从思的鞋脱了,就把沈从思放到靠浴缸那侧的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去洗漱。 按照他跟哥们喝醉酒的习惯,其实他帮人洗漱是很正常的事。 但他给沈从思脱鞋的时候,想起来人家是个草莓味omega,正准备扒人裤子的手立刻停了,甚至还扇了自己三巴掌。 “你看你,带人喝酒,还想扒人衣服,明早上学长起来要吓死了。幸好这是双床双人间。” 于是他规规矩矩地躺到另一张床上,卷起被子就睡。 结果呢! 沈从思大半夜被尿憋醒,回来的时候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怎么睡都睡不着的闻晟怀里。 闻晟推他起来,硬推推不动,只能给沈从思抱回去。 结果没想到,沈从思刚躺下没多久,“糊愣”一下坐起来,对着房间左顾右盼,“咦——这不是我的床呀!我的大青蛙抱枕呢?” 然后 “腾腾腾”下床,照着闻晟一个大熊抱,“呼噜”一声就睡过去了。 闻晟如此心虚地想着,这白天要是醒了肯定不行!沈从思肯定是要炸毛的! 于是他打算白天趁着沈从思没醒的时候,再把沈从思给抱回去。 可天杀的闻晟他睡过了。 chat.77 鬼片 大早上,沈从思一看到怀里的大青蛙变成了大闻晟,尖叫着跳到另一张空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并持续尖叫爆鸣。 李砚凉憋笑,对门后的闻晟说:“我想起来我衣服还没洗,我先退房回去吃早餐了。” 闻晟正准备答应,突然听出了李砚凉的言下之意,“卧槽,那你到底是要回去洗衣服,还是吃早餐?别走啊阿凉!我怎么办啊!阿凉!” 李砚凉:“我不知道啊,我没谈过恋爱,你该问陈慕青,我去帮你敲他的门。” 这话刚落,穿戴整齐的陈慕青走出来,拿着房卡关上门:“我也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这事你应该问问寄洲和季飞他们。我刚去敲过他们的门了,他们还没醒。所以我们先走了,拜拜,明天考核见。” 门后,闻晟:“……” 他头皮发麻,欲哭无泪,并逐渐蒙季飞化:“卧槽,你们不带这样的啊!” 然而脚步声已走远。 闻晟看着床上的“一坨”沈从思,问,“你,你,你别喊了,你吃草莓吗?我请你吃草莓。” “哎?草莓?” 沈从思懵懵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过着被子的脑袋带着被子一起回头:“你要请我吃草莓?” 闻晟松了口气,“嗯,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别叫这么大声好不好,耳膜都要破了。” 沈从思脸一红,忽然想到两人现在这样子,又羞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闻晟,忽然偷感有点重,“我,我……我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没拿你擦口水吧?” 闻晟:“……”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 他抬头看向沈从思,指着黑短袖上的白色口水渍。 “有种写意山水的美。” 沈从思:oao!!! 沈从思火速闷头,尖叫爆鸣:“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闻晟:我就该说没有的。 闻晟:失策了。 闻晟:头疼。 我这嘴。闻晟真想扇自己几巴掌。 *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李砚凉缩在屋子里看了一下午教材。 到了晚上,吃饱饭以后又看了一会,才懒洋洋地起身,出门,打算找个电影看看,放松放松心情。 李砚凉大咧咧地把门拉开,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打开大屏幕挑电影。 他抠开可乐罐不久,对面门开了。 “看电影?” 这时,霍峥炎贴着李砚凉坐下,然后伸手搭在李砚凉肩上。 十分熟练,完全没有边界感,两人就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勾肩搭背。 两人间距离,跟拥抱没区别。 李砚凉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却迎上了含笑的眼眸。 霍峥炎饶有兴味地瞧着他,“你在躲着我吗?怎么了啊?” 李砚凉强压住起身的冲动,别扭地转头,盯着大屏幕,极其不自然地捏起酒杯喝饮料,“往那边坐,有点热,别贴我。” “我没贴啊?咱们的皮肤又没碰到一起。” 霍峥炎的指尖点着二人中间的空隙:“半米哦~” 啊对,半米,但手斜过来刚好放到我脖子后,就差用手玩我腺体了。 李砚凉捏着罐子的指尖泛白,身体僵在沙发上,过了许久,他有点怀疑自己这迎难而上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因为他真的很不习惯跟人以这样的社交距离相处。 “咱俩不熟。”李砚凉往右边挪过去30厘米,面不改色的挑电影。 “呀?挺熟的不是吗?你每天早上给我做早餐,中午给我做午饭,晚上给我做晚饭。军训里还一次两次地救我于危难之中。你看,咱们俩多熟啊。你说,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那温柔而低沉的嗓音带上了蛊惑,妖孽得很。 “……” 李砚凉简直想找个托塔天王把这妖给收了。 可一想到之前晚上的梦里,这妖孽竟叫他主人,李砚凉心想,这妖孽留着也挺好。 他轻哼一声,心中骂了一句“妖精”,懒得理他,专注挑电影。 但手上挑电影挑来挑去都不知道挑什么,于是随便选了一个看,电影到中场了,他才发现这是个恐怖片。 “啪嗒。” 客厅的灯突然黑了。 李砚凉抬头,“保险丝烧了?” 幽蓝的灯下,霍峥炎晃晃手中的遥控器。 李砚凉瞧着他,古怪,“你干嘛关灯?” “这样有氛围。” 这算哪门子的有氛围?!有吓人的氛围? 李砚凉:“算了,随你。” 李砚凉莫名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内心纳闷:不是吧,我醉可乐? 李砚凉靠在沙发上,双目专注地看屏幕,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冲淡脑子里的那种昏沉沉的感觉。 这电影看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之前早已看过的一部片子。 一会,里头的“鬼”会突然冲到屏幕上,吓所有人一跳。 对,就是这个镜头,主角拿着摄像机,在无声的环境里,只有主角自己的喘息声,然后慢慢地照到拐角…… 突然耳边吹起一阵凉风,“呼。” “啊!”李砚凉大喊一声,瞬间炸毛,手中的可乐一抖,洒了一裤腿。 他瞪着霍峥炎:“你吹什么气啊?!” 霍峥炎用手撑着头,笑眯眯地欣赏着李砚凉,如欣赏艺术品:“阿凉真的好可爱。” 李砚凉气得抬手,手里的可乐泼了霍峥炎一脸,“可爱你妹!” 李砚凉烦躁地把电影暂停,空罐子“啪”一下丢垃圾桶里,气冲冲地去洗手间。 洗澡洗到一半,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李砚凉吓得一激灵,立刻转身拉上半透明的白色浴帘,冲门口那人吼道:“出去!” “啊?”霍峥炎脸上的酒还没干,湿了的碎发贴在他的脸颊边,这让他看起来特像一个刚出浴的妖孽,而那眼神充满攻击性,盯着李砚凉发毛。 “可是你用可乐泼我,脸上很黏,好难受,要马上洗掉。” 李砚凉怒吼,“等我洗完你再洗!” “我用洗手池,你用浴室,不矛盾。” “矛盾!而且厨房也有洗手池!你去厨房!” “不都是alpha吗?隔着浴帘,你也会害羞?” 害羞?!谁害羞! 李砚凉“唰”一下把帘子拉死。 不就是隔着个浴帘吗?这有什么!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洗手池的分流,让浴室的水变得小了点。 李砚凉咬着牙关,抓过浴球打泡沫。 当浴球从脖后划过时,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他自己的防御型信息素,竟然散了! 而且这味道……怎么不是他的薄荷味沐浴露? chat.78 沐浴露 为什么是带十足野性和铁锈味的愈创木? 像木头泡在了浓郁的血池中,遭血液浸透,又在太阳底下晒干。 那木质调的气息里,掺杂着让李砚凉极其具有危机感的攻击性和压迫感。 仿佛这人是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来自地狱。 迷人而特殊。 这味道,甚至让李砚凉停下了洗澡的动作,静静地深嗅着。 他竟然觉得好闻。 竟然会觉得……好闻! 真的很好闻! 可他怎么会用错沐浴露? 李砚凉低头一看,两人的沐浴露,不知什么时候调换了位置。 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件事。 如果真是他自己不小心做的,那真是能让他尴尬到脚趾甲。 另一头传来愉悦的询问,“咦?你在用我的沐浴露吗?” 李砚凉猛地惊醒,脸颊一红,又别扭,还死要面子,梗着脖子,小声问,“拿错了不可以吗?” “可以啊,那我也要用你的。一换一,很公平。你不会不同意吧?” “你用就用!” 那声音听着更开心了:“真好。那之后就可以带着阿凉的薄荷味去逛街了~” 他要带着我的味道逛街? 又是那种怪诞的悸动涌上心头。 李砚凉慌乱而不耐地催促,“你还没洗完?快出去!” 听到这话,霍峥炎的嗓音一瞬高深莫测,“我在等你。” 李砚凉困惑,等我干什么?我洗澡,他也要等? 他从墙壁的挂钩上取下长柄刷,打算认真洗洗后背,但他发现,霍峥炎的身影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像鬼影一样。 李砚凉打个寒颤,问,“你等我干什么?” “等你……求救。” 霍峥炎嗓子里,声音十分欢快,而哼着小曲,“感觉……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求救? 时间? 李砚凉忽然觉得脖后传来燥热感,那种感觉,实在是…… 李砚凉一惊,不对,为什么? 为什么……! 李砚凉腿一软,下意识往浴缸倒,借着浴缸扶住身子,才没有狼狈摔倒。 怎么会这样,难道易感期提前了!? 难道他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 李砚凉身上的泡沫还没洗,花洒的水哗哗地落在一旁,他本能地想去捡,却彻底软倒在浴缸中。 而他现在急需抑制剂…… 呼吸急促,浑身发热,李砚凉坐在浴缸里,眼眶猩红。 忍忍……忍忍就好了…… 李砚凉的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变得越发沉重。 好难受。 想…… 嗓子里有什么古怪的声音想呼之欲出,李砚凉强行克制着这种冲动,压抑着喘息,死死咬着牙关。 绝对不能喘出来,这太丢脸了!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浴缸上,白炽灯在雾气中散着光晕,看久了更是让人头晕目眩。 李砚凉迫不得已,无助地闭上眼,压抑着气息,试图从浴缸里爬起来,克制着不让野鸢尾的气味在浴室里炸开,却手脚发软,四肢无力。 霍峥炎笑着问:“要帮忙吗?” 是靠近浴帘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优雅的在水上踩出清脆的响声。 李砚凉甚至能想象出那人在地上踱步的姿态,还有那种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微笑。 明明是假笑。 可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那笑里总是充满诱惑,充满邪恶,充满攻击性,仿佛要将他拖进泥潭,拖进深渊,拖进地狱。 李砚凉本能抗拒,近乎咆哮,“别过来!” “你好像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李砚凉此时的声音变得软多了,让他的声嘶力竭显得有点发虚,不是那么中气十足、有底气,听着还有点脆弱。 “真不要我帮你吗?” “不要,你快走,你真的很惹人厌!” 帘子外的身影又靠近了一点,“李砚凉,我哪惹你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哪惹我?哪没惹我? 从见到我第一天起就在越界,还好意思问“哪惹我了”? 李砚凉咬着唇,手死死扣在浴缸边,一声不吭。 李砚凉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事?! 这一切都是霍峥炎给他带来的,让人难受得想打人。 可是这种莫名其妙变得混乱的易感期也很不对劲。 他的身体非常健康,评级还是s+,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易感期错乱的情况的! 可他现在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李砚凉意识变得有点模糊,他哑声吼道,“滚出去……” “唰——!” 帘子飞到一边,垒叠在浴室一角。 霍峥炎收回手,面色严肃,蹲下身,避开让李砚凉尴尬的视角,从浴缸外平视他,“你再这样硬撑下去,会出事的。” 李砚凉咆哮道,“滚!” 霍峥炎起身在浴缸边坐下,俯身居高临下地把里头的美景尽收眼底。 李砚凉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发现手臂早就软得抬不起来,更别提去遮挡什么。 霍峥炎邪邪地笑着,眼神深邃:“身材真好,怪不得会有小o顶着退学的风险也要诱你……李砚凉,你现在这样子,实在是……” 霍峥炎很难抉择接下来该用什么形容词。 “……让人好想尝一口。” “看起来真的好美味。” “你说,要是我们俩搞同a恋,让你这样的当o,岂不是有点浪费了。” 什么尝一口?! 什么同a恋?! 让我当o?! 李砚凉疯了。 恶劣!极其恶劣! 李砚凉越想越气,他很想直接一拳照着那张妖孽脸呼过去,可是他动弹不得。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剧烈的反应。 就算是之前那个小o故意引诱他,他也没这么难受过。 李砚凉只好无助的别开眼,不去看霍峥炎,眼尾泛红。 求助?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霍峥炎开这个口。 他莫名地觉得别扭。 “李砚凉。” “我的信息素有问题,不能接触其他人的腺体,也不能直接接触其他人的信息素。所以我用的沐浴露都是特质的,所有的沐浴露里都加了我的信息素提取物。” “我本以为,你不会碰到我的沐浴露,而且,我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你知道吗,如果你再不打抑制剂,你就会……” 霍峥炎垂下眼眸,肆意欣赏李砚凉此时的样子。 眼前这人,明明已经狼狈成这副模样,却都还是一副睥睨天下的高傲样。 可那水润的唇,再加上迷离的目光,以及,那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的潮红,染得肌肉的形状都更立体了。 霍峥炎感叹,李砚凉确实很诱人。 他甚至生了点坏心思,如果他不去帮李砚凉拿抑制剂的话…… 霍峥炎话语一顿,眼里闪过精光。 李砚凉硬撑着难受,哑声问,“会怎样?” “身上会留下我的印记。” 印记?! 难道月姐说的没错? 李砚凉脑袋发蒙,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这种情况发展,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这么失控过,何况还是在霍峥炎面前。 李砚凉近乎崩溃地吼道,“你是enigma???” chat.79 抑制 “不,我是alpha。但我的信息素和腺体变异了。” “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能让alpha发热。” “但医院还是把我判定为alpha。” “这是我的秘密哦,阿凉。” 他俯身凑到李砚凉面前,抿着唇,笑颜如花,轻声问,“跟你做个交易好不好,阿凉。你帮我保密,我也帮你保密。今天你对我的信息素发晴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李砚凉要疯了,他讥笑,“保密?你也不怕我转头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霍峥炎笑眼缱绻,“你不是这种人。” 这种完全的信任,让李砚凉心口里燃起了点什么,那种感觉实在是很奇怪,李砚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不是那种人……?就这么信我?他们才认识几天? 他收了讥讽,愣愣地看着霍峥炎,心里痒痒的。 霍峥炎看了时间,催促。 “你还有5分钟时间做决定,再等5分钟……你就会彻底发晴,变成需要我安抚的alpha。到时候,你的腺体里,就会有我的印记。” “阿凉,做我的专属alpha吧?哪怕只是临时的,我的标记也是很难洗的哦。不如干脆让我帮你算了~” 光是被霍峥炎临时标记这件事,就让人很是不爽、很挫败,更何况在霍峥炎面前…… 霍峥炎的一颦一笑里都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他是个天然的骗子、诈骗犯。 常人很容易沦陷在他的笑容中,认为他是个温柔的好人,可李砚凉却一眼看穿了这人恶劣的秉性。 霍峥炎喜欢当猎人,看周围的人以他的方式,被他耍得团团转。 看起来光鲜亮丽、温柔如水,尊重所有人,是中央空调,可是,只有李砚凉深刻的知道,霍峥炎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怪物、控制狂、天生坏种。 面对这种恶劣的对手,他绝对不能随意交予信任,否则很快就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得输得底裤都没了。 这绝对是一个李砚凉前所未见的敌人。 可偏偏,这种情况,两人看起来,完全就不是那种……剑拔弩张。 而且,霍峥炎看他的表情,复杂得像是……既充满了敌意,又充满了好奇。 那张重欲的眼里,复杂得像酱缸,可此时却唯独没有欲望。 敌意从何而来?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闻别人的信息素吗?可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他表现得像个变态科学家一样看着自己的实验品,像猎手看猎物,却完全不像海王看小情人。 他怎么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李砚凉顶着最后一丝理智,软声说道: “霍峥炎,帮我拿抑制剂?算我欠你个人情。” “好吧。但你往我脸上泼可乐的事怎么说?” 那语调听起来充满遗憾。 李砚凉脸一红:“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霍峥炎对李砚凉这坦率的道歉很是意外,他甚至感觉好像在一个能稳定运行的程序里看到了莫名其妙的bug,也完全无法理解李砚凉道歉的样子,怎么会是这般的清爽。 他总觉得李砚凉道歉的表情,起码得是个傲娇样才对,就像他总是故意撩他的时候,李砚凉表现出的那种口嫌体正直的样。 得是那种一副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却是总抗拒的别扭感。 眸光流转,霍峥炎站起身出门,从外头的医药箱里,翻出两支抑制剂,不一会,他便重新回到李砚凉身边。 “先说好,我的信息素强度很高,所以你接下来三个月每到易感期的时候,都需要打两支。” “当然,如果是让我负责,也可以。毕竟是我没尽到提醒你的责任,事已至此,我可以定时定点安抚你……” 他的声音变得暗哑,凑到李砚凉耳边低语,说出如撒旦一般让人深感诱惑的话。 “给你我的信息素。你喜欢的愈创木。” “而且只是定时的接吻,就可以缓解不少。这样可以省很多买抑制剂的钱呢。李砚凉,阿凉,你要不要……试试?” 霍峥炎修长的手指捏着两管抑制剂,把它们递到李砚凉眼前,唇角勾起,“我的吻,还是抑制剂?” 哪怕两人已经很近,近得早就超过了李砚凉给霍峥炎定下的规矩,近得…… 只要李砚凉往前凑一凑,就能和霍峥炎狠狠地吻到一起。 那热气还不断地喷在自己的唇上,简直是要把他的唇给灼伤。 这是他在梦中吻过一次的唇。 只要再凑近一点,他就能知道这唇真正的滋味。 李砚凉难以克制地滑动喉头,连唇都在轻颤着。 霍峥炎晦暗而饶有兴致地,认真地,打量着李砚凉此时的模样,他甚至故意凑近了一点,故意把气息喷在他唇上,笑着对他呼气,刻意保持着距离,假意从他唇上擦过,又用眼神勾他,直到他听到那肌肉结实的胸腔里,心脏跳动的拍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混乱。 美丽的发尾落在在颈边,掀起一片痒。 李砚凉眼神颤抖,他不敢去看霍峥炎那双重欲的眼眸,深怕那眼神里蛊惑人心的目光会让他疯狂,会让他沉溺在这等危险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与此同时,藏在暧昧之下的试探,以及来自恶意的观察感,冰冷刺骨,让李砚凉倍感不适。 霍峥炎是故意的,他对他没兴趣,却对他进行了饱含恶意的引诱。 临近崩溃的瞬间,李砚凉别开眼,鼻尖与那越来越近的唇擦过,难耐地吼道,“抑制剂!” 霍峥炎始终没有动静,捏着抑制剂的手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李砚凉打量,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见状,李砚凉伸手去抢抑制剂。 霍峥炎失落地努努唇,又故意抬高手,避开李砚凉的抢夺,故意等候时间流逝,撩拨道,从他的胸肌上撩起一团软软的泡沫团,极其暧昧地轻吹,把轻盈的沫子吹到李砚凉的脖间,笑问,“我们这算不算亲密接触?” 李砚凉羞耻垂眼,别过头,露出颈上的动脉,催促道: “快点。” 霍峥炎的笑容意味深长。 针管的冰冷刺入皮肤,一针抑制剂下去,李砚凉顿觉压迫在身上的躁动感散去大半。 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第二针。 李砚凉抬眼,他已无力再和霍峥炎争执,他只能望着那张妖孽的面容,哑声说,“第二针还没打。” 霍峥炎凑到李砚凉唇边,快速侵入。 李砚凉仅剩一丝清明的神智散了大半,眼眸迷离含光,在温柔的掠夺里无法自拔。 霍峥炎的气息缭绕在鼻间,缭绕在每一寸皮肤的表面,隔着一层轻盈的泡沫,将他包围。 犹如快速入梦,李砚凉指尖发软,不由自主地勾上霍峥炎的下巴,沉溺在其中,直到身上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他才猛然惊醒。 清凉的空气再次灌入鼻腔,他耳边响起嘶哑而蛊惑的询问: “真的不要我的安抚吗?阿凉?” “只是吻就可以缓解很多。” “同a恋,不是很难的,阿凉。” 说完,霍峥炎再一次俯下身。 身上的泡沫化开,那只灵巧的手玩着水,有意无意地撩在他皮肤各处,每一次撩拨,都在拷打他的理智。 李砚凉压根没有力气去挡这枚强吻,他的手无力地搭在浴缸里。 许久之后,霍峥炎终于松开了他,笑得势在必得,“阿凉,你的答案呢?” 李砚凉挣扎地抬起困倦的眼皮,“抑制剂,第二针。” 霍峥炎眯起眼,立刻直起了身子,近乎以审视的方式,审判着李砚凉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李砚凉觉得身上像是遭他的目光穿透一般,哪都不自在。 霍峥炎的指尖清扫着李砚凉身上的泡沫,又用掌心挑起浴缸里的清水,把水淋在皮肤泛起红霞的地带,欣赏着浴缸里的美景,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和震撼,提醒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李砚凉咬着牙根,在疯狂的边缘克制着全身上下的躁动,喊道:“抑!制!剂!” 两支抑制剂,终于都推进了体内。 那种让人烦躁的燥热感却变得愈发剧烈。 明明知道这人对他没有半分那方面的想法,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源自恶意,可他却还是掉进了陷阱里,越是挣扎,身上的束缚就越紧。 他像一汪沸腾的泉水,滚烫得能灼人。 可那只灵巧的手,却毫不在意地下探,似乎必须得把这泉水搅得更浑浊一点才能罢休。 “实话说,让你变成这样,我多少也有点责任。” 他看到那张妖孽的脸上露出坏笑。 责任?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打算负责任的模样。 这薄唇在动,还说着什么话,可他完全听不清,只记得嘴型变换之后,他更羞怒了几分。 那时,他看到那双眼眸邪邪地盯着他,然后,薄唇一路向下。 浴缸里的空间顷刻变得更为狭窄,热气快速升腾。 李砚凉发了疯似得按着霍峥炎的后脑,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太多,只凭本能探索这张唇。 疯狂中,他迎上了这眼眸,沉沦的瞬间,他发现心口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涌动,即将破土而出。 第二天。 李砚凉辗转着苏醒。 他睡得很不安稳,还有点难受,身上哪都有点麻麻的。 难受地睁眼,脸边有点痒。 转头时,他的睫毛颤抖。 昨晚又梦到了喊他主人的小妖精。 可现在,小妖精真的躺他怀里。 霍峥炎会不会听到他梦里说的那些胡话? 李砚凉顿时呼吸急促,难以分清他此时到底是因尴尬而脸红,还是因为害羞而脸红。 此时,害羞和尴尬,又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 清晨的第一缕薄阳落在霍峥炎的眉间,发丝和睫毛在他完美无缺的皮肤上,留下斑驳的印子,这妖孽的脸睡着时,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让人讨厌的笑容。 李砚凉心口竟然有点痒。 李砚凉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觉得,他应该会找一个容貌明艳的omega当伴侣,从恋爱开始谈到结婚,再一起入土。 比如宁观月这类的omega,就是他的理想型。 人好,性格豪爽,业务能力也很强,又有事业心,人缘也很好,连蒙寄洲这几天都对宁观月赞不绝口。 因为爱屋及乌,因为以前李砚凉被omega差点害到丢前途,蒙寄洲总是对各式各样的omega颇有微词,这算是因为一个omega而对全体omega开了地图炮了。 可蒙寄洲都能对宁观月服软,天天和蒙季飞跟在人身后跑,宁观月的人品可见一斑。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押上全部去追求一个这样的omega,两人一起做想做的事,一起谈理想或现实。 可是现在,他居然有种被霍峥炎下了情蛊的感觉。 两人明明完全没有任何适合当情侣的点,甚至连性别都撞号了。 为什么?心口有种……古怪的跳动感,一抽一抽的,时不时还漏拍。 李砚凉下意识地伸手按在心口,怔怔地抬眼,看着天花板不知所措。 他猛地起身,抽离这一刻的温存,惊疑地看着霍峥炎,又慌乱地别过眼。 “嗯?你醒了?”霍峥炎幽幽转醒,揉揉惺忪的眼睛,“我昨天帮你收拾完,太困了,一不小心在你床上睡着了……” chat.80 优雅 “阿凉,你不会生我气吧?” 说完,霍峥炎委屈巴巴地抬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以及,他的嗓子莫名的哑。 这一瞬,李砚凉立刻想起了昨晚,他抿抿唇,不自然地看向一边: “我说过了,不喜欢别人跟我这么亲近,你以后不要这样。” “可是……我嗓子好疼,”霍峥炎坐起身,满脸歉意,还很委屈,“你还好吧?昨天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没有告诉你信息素的事。” 嗓子好疼……李砚凉脸上飞起霞红,窘迫无比,他也没想到霍峥炎这么豁得出去。 他本以为霍峥炎会丢他自己一个人在浴缸里,没想到两人还是发生了点什么。 局限于吻又不只是吻。 李砚凉一时间很难厘清脑子里那些纷杂的思绪。 李砚凉听他这软声说话的声音,和平日里那股充满轻佻的音调大相径庭,让他很不适应,可他却又觉得,此时霍峥炎似乎很在乎他的感受。 难道是错觉? 李砚凉小心翼翼地打量霍峥炎的眼眸。 好像很真诚。 李砚凉扶额,挫败感十足,他觉得自己真是栽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霍峥炎这么难搞的人,只能硬吃下这哑巴亏,“……你快起来,我要去得做早餐了。” 眼前压来一片深影,带着点零星的粉紫和蓝,发尾灵动地撩在他脖间,十分夺目。 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笑唇勾起,抬起下巴轻轻地啄了他一下。 李砚凉呼吸凝滞,他浑身上下僵硬在原地,愣怔地望着身前的人。 “阿凉,给我做早餐吃好不好?昨天吃了你的早餐去考核,感觉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力量。” “以后,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阿凉做的元气早餐,该多好呀。” “……嗯。” 李砚凉羞涩而眼神闪躲,他不敢与那灼热的目光直视,深怕自己一不留神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用慌乱地穿鞋、去洗漱为借口,火速逃离霍峥炎的温柔乡。 镜子里,那人脸上的俊逸染上了狼狈和羞涩,又像开到宝箱一般惊喜,却又不敢确认对方的想法。 每天给对方做早餐。 这件事,在李砚凉的认知里,他只会为“老婆”而做。 不不不…… 他肯定不是这样的想法,对方只是个如花花公子一样的海王,这样说,指不定只是因为方便,未必有多少真心实感。 李砚凉烦躁地抓抓凌乱的头发,深感挫败。 他怎么就…… 他伸手摸摸心脏,那里的跳动还在漏拍,一下没一下,一下接着一下,紊乱得像失去节奏感的鼓点,嘈杂而让人烦闷不堪。 能让alpha发热的alpha? 不是enigma,难道还能是omega?! 如果他是enigma的话…… 李砚凉决定考核完后找人问问。 早上,整个做早餐的过程,李砚凉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脸,不敢与之对视,连吃饭的时候,霍峥炎找他说话,他连头也不敢抬。 生怕一看到这双眼睛,他的心脏就会跳到碗里。 如果霍峥炎说的是真的,那也许只是因为他快到易感期了,再加上对方的腺体有问题,他才会感到如此悸动。 忍过去说不定就好了,他未必是真的喜欢上了霍峥炎。 怎么会喜欢呢?从遇见霍峥炎开始,除了外貌和智商,他对霍峥炎其他方面没一点好感。 简单说的话,可以归结为:alpha对alpha超出友情以外的那部分之天然排斥。 而且他还是个假笑大师。 怎么会喜欢呢?! 霍峥炎对他的这些行为和态度,哪真哪假,几分真,几分假,李砚凉完全分不清楚。 李砚凉深感荒诞,甚至觉得是自己太不正常才会这样。 为了冲淡这种感受,他再一次提早登录考核副本。 这是如第一天登录时的雪白虚拟场景,天上顶着个硕大的计时板。 【距离考核开始还有2小时30分钟】 “阿凉。” 是霍峥炎在对他微笑。 李砚凉赶忙别开眼,佯装去看时间。 两人之间的沉默略显沉闷。 仿佛心照不宣地为彼此保守秘密一般,谁都没有提早上和昨晚的事。 霍峥炎也没想昨晚那样,亲昵地如兄弟一般贴在李砚凉身边。 反而,两人中间隔了半个人宽的距离。 过了许久,霍峥炎用手指戳戳李砚凉的手臂。 “今天,我没来晚吧?” 李砚凉轻笑,“还不知道是不是组队任务呢。霍峥炎,你就这么想和我一组吗?” “嗯,毕竟和阿凉一起的话,要拿分显得很容易。” 李砚凉皱眉,“你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三番五次地靠近我?” 霍峥炎笑盈盈地望着远处的蓝星,想了许久,他回眸,“那你认为呢?我靠近你是为了什么?” 李砚凉垂眼。 这种问题,他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霍峥炎话锋一转,“好了,骗你的。李砚凉,比起来当你的队友,我可能更想当你的对手。” 说完,霍峥炎故意凑近:“前两关没找到机会,这一关就不一定了。” 李砚凉一愣,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宣战? 这几天的相处太平静,李砚凉甚至忘了霍峥炎是个会在“决斗”过程中耍小聪明的人,甚至忘了他最开始对霍峥炎的抗拒感。 李砚凉被他的笑容勾起了强烈的战意,他瞧着霍峥炎的眼眸,思考这时候放狠话是不是有点太早、太幼稚。 霍峥炎坏笑着眨眨眼,“你果然很喜欢这张脸。” 说完,他哼着欢快的歌转身离开。 他身上,天然就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高贵气质。 李砚凉甚至在想,霍峥炎到底为什么要报这个学院? 霍峥炎这种类型的公子哥,不该去学金融或者去学商科吗?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和他一样拼命? 这个学院里,有一半人基本上都是家境不算好,再加上从小立志要精忠报国,才会赌上一切拼这条路。 李砚凉家里有两位高位者,但他们夫妻俩给李砚凉的感觉就两个字:清贫。 非要加的话,再加两个字:艰苦。 还得加的话,只能再加两个字:朴素。 实在不行再加两个字:低调。 反正跟世俗意义上那种如“功成名就”这类的过得好,差得很远。 他不明白霍峥炎这样衣食无忧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难道是平日里过惯了纸醉金迷,想来这里找找刺激? 李砚凉觉得,霍峥炎身上的谜团实在是越来越多。 像个无底洞,越是接触,越发神秘。 充满了魅力而极其迷人。 不对! 李砚凉一愣。 他刚才在想什么??? “充满了魅力而极其迷人。” 李砚凉的脸上飞起霞红。 他居然认为……霍峥炎充满了魅力而极其迷人。 他疯了?! 他怎么会如此看待同为alpha的霍峥炎? 只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还是因为…… 他长得像他? chat.81 真配 李砚凉盯着倒计时的秒数发呆。 远处总有一个灼热的目光隐隐投向他。 李砚凉抬头一看,猝不及防地迎上了霍峥炎的打量。 两人双目对视的时刻,霍峥炎对他眨眨眼,抿着唇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可眼眸却深不见底。 李砚凉凝视着这张面容,目不转睛。 他见到霍峥炎的第一面,就觉得他实在是很像记忆中的那个人。 眼熟到骨子里刻着的想念都要疯了,眼熟到他想冲过去问他,问两人以前是不是见过,问他以前是不是失明过。 可是…… 他是个爱闻不同人信息素的alpha。 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漂亮小妖精。 李砚凉思绪很乱。 陈慕青说的没错,这种举动也许没有那种意思,可…… 李砚凉就是介意。 很介意。 一旦想到自己是只是霍峥炎在集邮过程中,收集到的一张比较稀有的邮票,他就莫名地感到难受。 “你看谁呢?” 李砚凉肩一抖,回过头,发现闻晟凑在他旁边,一脸狐疑,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远处。 闻晟好奇地问:“你在看霍峥炎吗?” 李砚凉慌乱摇头,“没有,我在发呆。” 闻晟对霍峥炎投去疑问的目光,似懂非懂地“哦?”了好大一声,“你在发呆?” 李砚凉低头:“嗯。” “果然,你是纯情笨蛋。” 我是纯情笨蛋? 这什么评价啊?!李砚凉眨眨眼。 闻晟是伸伸懒腰:“没什么。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看上谁了?你可以问问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打完一个呵欠,闻晟又补了一句,“总感觉你变得有点不像你了。” 闻晟这话,让李砚凉终于回过神。 我变得有点不像我了? 我该是什么样的? 轻松、敞亮,坦率,不该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就发呆一会,不该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就会觉得心情烦闷。 说起来,李砚凉好像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烦恼的人。 现在却多了很多烦恼和顾虑。 李砚凉笑着岔开话题,“闻晟,你跟他怎么样了?” “我跟他……”闻晟脸上一红,“害,那天回去以后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了,可能是害羞吧,对他打击有点大……” 李砚凉好奇道,“跟omega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闻晟坏笑:“你找一个谈谈不就知道了。对了,我感觉小月对你很有好感,你不打算和她来往来往?” 不知何时,霍峥炎又站在了两人面前,“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闻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们这是患难之交,熟了是应该的。” 霍峥炎微笑,“真令人羡慕呢,患难之交呀。” 闻晟脸上尬住,一阵慌乱,“额,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李砚凉:“患难之交还能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怎么了?” “感情真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砚凉觉得霍峥炎这几句话听起来有点酸酸的,还很阴阳怪气。 难道是错觉? 他和霍峥炎只是室友,就算昨天发生了点尴尬得要命的事,那也只是室友。 而恰巧这室友长得像他过去认识的白月光,也仅此而已。 他本不该对霍峥炎抱有太多不该有的情绪的。 他也不该对梦里的他称呼为“小妖精”。 毕竟这是另一个人的专有称呼。 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李砚凉轻笑,“没办法,性格合拍,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会好。” 闻晟内心一个大大的“卧槽”,心想,完了完了,霍峥炎这下肯定要误会了,这完大犊子啊! 虽然霍峥炎是带着目的接近李砚凉的,可闻晟觉得,霍峥炎是真的对李砚凉有意思! 闻晟转眼望向霍峥炎,那双眼看着自己的模样,充满了火药味,还有不悦。 嘶……闻晟赶忙打圆场,“害,是嘛,大家都是alpha。对了,阿炎你还不知道吧,我可能要谈恋爱了。” 霍峥炎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让人看不明白他的深浅,他只是笑着,盯着闻晟的眼,等着闻晟的下文。 闻晟被霍峥炎盯得背脊发凉,支支吾吾,“就……就那个草莓味的小o,上次你说他可能真见过我,是为什么?” “哦,他啊。” 闻晟忽地觉得背上轻松多了。 霍峥炎:“你们俩小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衩呢,你忘了?” 同……李砚凉默默地看着闻晟。这简直是突然被塞了一口大甜瓜,甜得猝不及防。 闻晟惊怔:“什么?!是他?!” 霍峥炎抿起唇,眨眼,眼里满是纯真:“是呀,你忘了,你说你要跟他不共戴天。因为他把属于你那半边的裤衩给抢走了,留你一个人大白天的原地晒鸟。” 李砚凉没忍住,轻笑。 闻晟倒吸一口凉气:“嘶——!” 闻晟表情复杂,原地踱步,踱步一圈又转一圈,慌乱后又惊讶,好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和沈从思怎么是这样的有“缘分”。 他可是发誓,以后见到这个人,见一次打一次。 可前天,这个人还在怀里睡觉,不仅如此,这个人还在他怀里擦口水。 而他相当喜欢这个人的草莓味。 李砚凉笑着问:“怎么,你还想对别人报复回去?” 闻晟崩溃:“卧槽,他是omega,我怎么报复?抱床上去报复?下不去手啊!” 霍峥炎似乎看破一切。 “呀~也不是不可以呀~不是都住过一次宾馆了吗?” 闻晟脸一红,急得跳脚:“阿炎你说什么!我和他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就去开个房的关系!” “咦~你也跟阿凉一样走纯情路线了吗?闻晟?” 李砚凉听出霍峥炎话里有话,但又想到这是闻晟的私事,便没作声,靠在一旁静静吃瓜。 闻晟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表情,脸上青青的,很是尴尬。 霍峥炎满意地直起身,“阿凉,不要跟阿晟学坏哦。” 啊?我? 李砚凉怎么都没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己身上。 闻晟欲哭无泪:“学坏?他一身正气,怎么会跟我学坏!” 霍峥炎眨眨眼:“万一呢?你不准带阿凉去那种场合,知道了吗?” 李砚凉抬头:“哪种场合?” 闻晟尴尬地背过身:“额……” 见状,霍峥炎眯着眼笑得狐狸一样坏,他凝视着闻晟,一副“你要不要我说出来”的表情。 闻晟迎上李砚凉打量的视线,慌忙说,“我从良了!我真从良了!阿凉,你别跟小田心说好不好!我,我……我已经很久没跟那些人玩了!” 李砚凉装傻:“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我要跟小田心说什么?” 霍峥炎不知何时已悄悄凑到李砚凉身边,与李砚凉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重复道,“是呀,你要说什么?阿凉又要跟小田心说什么?” 两人的反应,让闻晟欲哭无泪,“阿炎,你别演我,求你了!真的,我从良了,不会带他去和那种人玩的,你放心吧,真的,我现在是大好青年!真的!” “你们俩在这事情上怎么这么默契啊,你们喜结连理吧,别迫害我,求你们了!” 喜结连理? 李砚凉和霍峥炎同时看向对方。 李砚凉(大受震撼):“和他?” 霍峥炎(一脸满足):“和他~?” chat.82 心虚 李砚凉猛地别过眼。 心口轻颤,又很抗拒地往左侧迈了一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然”三个字。 别扭,很别扭。 霍峥炎和闻晟默默对视,两人悄悄在私底下发起聊天。 【日下成: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他一副跟你闹别扭的表情】 【炎-:呀~说了嘛,是纯情小笨蛋。那方面很保守。】 【日下成: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都这么多天了,亲过没?】 【炎-:就是因为亲了,所以才……】 【炎-:懂了吗?】 【日下成:???】 两人又睡了个素的? 闻晟震撼地看向李砚凉。 而李砚凉又在看着计时器发呆,似乎很希望马上就能到考核时间。 【日下成:怎么感觉就是傲娇而已,你多亲几下?还是你实践得太差了?我明明教了你这么多!】 【炎-:不行,怕他申请换宿舍】 【炎-:另外,我看其实他挺享受的】 【日下成:那要不你还是算了吧,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我怎么感觉完全不像啊!】 【炎-: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 闻晟无语了。 这两人之间完全不是正常人搞暧昧该有的进度,按他以前的经验,和暧昧对象进展到亲亲后,基本上都准能成。 闻晟这真·海王,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 以霍峥炎目前抛出来的诱惑和手段,放到其他人身上估计就大概是3、4天左右就能沦陷的程度。 霍峥炎也不算那种玩纯钓系的,他明明一直在硬a李砚凉,可就是没有成功。 而且李砚凉还在易感期。 闻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到底是李砚凉太顺直,还是霍峥炎表现得太差? 还是说…… 闻晟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懂了。 想了半天,闻晟回过去一句话。 【日下成:实话说我觉得你们谁更a确实很不明显】 【日下成:你们俩之间,应该就是梗在这了吧】 霍峥炎的眼神就没从李砚凉身上移开过。 【炎-:实话说,他当o太浪费了】 【日下成:???】 【日下成:那你的意思是?】 【炎-:换小o来给他撞一下,起码得抖三下】 【日下成:……………………………………………】 【炎-:“.”都得变成“?”】 闻晟:! 闻晟默默地看了眼李砚凉的腰。 那腰,完美的肌肉弧线向腰椎收束,线条和比例近乎达到了60°角的黄金结构。 乍一看只是精壮,仔细一看,全是自带爆发感的筋肉。 他又默默抬眼,霍峥炎长得实在是太漂亮,比很多omega都漂亮,可天生却是个alpha,容貌上、眼神里,都是alpha自带的攻击性,再加上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他这张脸,称为omega诱捕器也不为过。 可在李砚凉面前,霍峥炎像只保养得很好的名贵家猫。 闻晟又想起了小田心那天跟他说的话。 小田心:“李砚凉肯定是上面那个。” 当时闻晟直呼不可能,但现在,闻晟好像品到一点香气了。 他甚至能脑补出,霍峥炎像只猫一样,躺在李砚凉怀里,伸懒腰睡午觉的场景。 【日下成:那你要不干脆……我给你俩都准备点猛料吧,你们一起吃,博弈到最后看谁在下面谁就是小o。】 【炎-:真有你的。我怕他撞死我。】 闻晟:??? 【炎-:打错字了,我怕他恨死我。】 他发现霍峥炎完全没在开玩笑,是认真的。 【日下成:你还怕他恨你?他不是嫌疑人吗?如果是真的,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吧。】 【日下成:你对他怎么这么克制呢?你们真俩玩纯爱的?】 霍峥炎没回消息,眼神死死地盯着李砚凉看,那深邃的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闻晟无语:丸辣,这忙帮不了一点! 这两人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闻晟:还是嗑cp比较轻松。 李砚凉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来来去去的眼神。 他心里的情绪紧绷着,像脚踩着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当轮滑,但他压根不明白这种又抗拒又极其沉沦的割裂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两种感觉在他大脑里分庭抗礼,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他撕扯成全然不同的两半。 激素?化学反应? alpha对alpha在生理契合上天然互斥,这是生理课的常识,所以alpha和alpha只能当朋友。 他现在却遇到了一个能让他发热的alpha。 李砚凉睫毛轻颤,他不敢想象自己和霍峥炎会走到哪一步,生怕梦想成真的时候,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垂直向下的痛苦。 在从前,他从不抗拒苦难,他认为苦难是一种必然发生的结果,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迎接苦难,并且向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 李砚凉是个从小到大都没有迷茫过的人。 他现在却很迷茫。 只是因为好像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只是因为这种小事,李砚凉收获了莫大的迷茫。 他不想时时刻刻都盯着霍峥炎的唇看,所以强行梗着脖子装发呆。 可他总想往霍峥炎的唇上瞟。 他记得昨晚这唇的软,以及侵入感十足的灵巧。 多回忆一秒,都会让他的心脏疯狂地跳。 三人之间凝滞的僵局,在陈慕青的到来中结束。 陈慕青的眼神落在三人脸上,又默不作声地走到李砚凉身边,“今天也走神?” 听到声音,李砚凉这才看到陈慕青,这才松了口气,“嗯,没睡好。” “没睡好?” 陈慕青眉尾抬起,又瞧了霍峥炎一眼,“舍友太吵?” 听到这两个短短的问句,霍峥炎唇角恹恹,眼角弯起,笑得让人胆寒。 他问:“李砚凉,我很吵吗?” 说是这么问着,眼神却看着陈慕青的眼,挑衅和无声的硝烟在蔓延,李砚凉怎么会不明白,可陈慕青的每个问题都直击灵魂,总是让他无法回答,也让他没办法把最真实的那一面展露出来。 李砚凉处在暴风中心,可这明明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才对,他却犹豫不决。 霍峥炎:“李砚凉?” “我很吵?嗯?” 陈慕青:“你没吵到他的话,你这么急着听答案是做什么呢?难道你很在意?” 李砚凉要疯了。 陈慕青问出的每个问题,都是用最平静最中立的方式问出来的,可是,在这种语境下,就显得格外地充满火药味。 明明陈慕青没有带任何情绪说话,却充满了拱火的意味。 霍峥炎的笑冷在脸上,他看着陈慕青,十分不悦,可那微笑像粘在了脸上一样,笑容满面:“陈家人,你总一天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陈慕青不置可否:“是吗?你的意思是你想杀了我?” 闻晟缩缩脖子。 以他对霍峥炎的了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砚凉皱眉:“多大点事,没必要说这么严重。我只是有点心烦而已。慕青也只是问几个问题罢了。” 霍峥炎:“呀~感情真好呐。你们才认识几天呐。” 陈慕青:“你是觉得你和他认识的时间比我多三天,所以和他的感情会更好吗?” 霍峥炎直笑,“也许会比你想象中的好得多呢?” 陈慕青:“是吗?我看未必。” 陈慕青看了眼李砚凉,“他现在对你挺……” 李砚凉有种被看破心虚,他推推陈慕青:“好了,慕青,别说了。” 霍峥炎幽幽地瞧着李砚凉,保持微笑,不言不语。 闻晟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怎么想不明白,陈慕青这到底是在助攻还是争宠? 他眼看着霍峥炎在陈慕青一个个问题下真的生气了,这还真是奇观。 闻晟暗暗点头,看着霍峥炎,心想:怎么醋成这样了啊……果然,他超爱,爱死。 等等! 等一下! 闻晟陡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走向有点怪。 所以,霍峥炎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怀疑的嫌疑人吗? 嗯? 等等。刚才阿炎说,“我怕他撞死我。” 这不是和案情对上了吗? 难道是真的?!他已经找到证据了吗? 闻晟瞪大了双眼,目光在霍峥炎和李砚凉之间游走。 卧槽! chat.83 规则 蒙季飞上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闻晟这一脸“卧槽”样。 再加上这四个人目前的氛围相当的怪,他悄悄地把闻晟拉到一边,小声问,“晟哥,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一脸想一句‘卧槽’但喊不出口的表情?” 闻晟吞了口唾沫,“你还小,你不懂。这事情,很复杂。” 蒙季飞似懂非懂,“啊……哦……额……好吧……” 他蹦跳到李砚凉身边,好奇道,“咦,凉哥,你见到骆磷了吗?他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这还有5分钟就要考试了,他怎么还没来啊?” 李砚凉摇头:“没有,还没看见他。” 蒙季飞若有所思,“哦,那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吧。这人不是说今天一定会比我到得早吗?哼,晚上我就和我哥去宰他一顿!” 说是这么说,上次两人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到了最后还是两人抢着买了单。 不一会,骆磷踩着点来了。 看到霍峥炎,他慌忙眨眼,侧过身,一声不吭地站在一群人身后,双手攥着拳,很是紧张。 就连蒙季飞找他说话,他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陈慕青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正当那些即将失控情绪快在空空荡荡的初始界面里褪色,而往来的考生们逐渐塞满周围的空隙时,最后一关的考核规则出来了。 今天是一场以3人组队为基础的团队夺旗赛,每人只有三次机会参赛。 但实话说,给三次机会拿到满分,对于alpha们来说实在是太仁慈了,所以,校方把拿分的难度提高了很多。 赢了能一把将最后的100分赢满,但三把都输的话,就只有30分。 所以,如果想要过考核,每个人至少要赢1把。 如果有人第一局就赢了,那剩下的两局,如果不是为了冲榜、卷一等的奖学金,那也没必要再打了。 3v3的比赛。是第一人称视角的fps式moba,相当于吃鸡+联盟的模式相结合。 地图和市面上的moba类游戏很像,都有上中下三条路,每条路都有小兵,各有两座墨家机关炮台卡点,基地前还有守门的三对青铜金乌。 为了提升游戏难度,每个团队家里的水晶一共两条命。 除此之外,这是一个古村落的环境,在各式各样的干阑式建筑和木构架建筑中,藏着无数孤魂野鬼当野怪,还设了个古墓祭坛。 看到祭坛上的小篆,李砚凉隐隐觉得,脑海中有一些线索串在了一起。 他必须要找个时机,去一趟东海,去一趟乔家村。 关于古墓祭坛的游戏机制是,如果能够把一头的死去的村民以“赶尸”的方式带到祭坛,就能获得一大笔奖金来购买增益buff,提升个人的战斗实力。 所以,这游戏显而易见的团战节点已经很明了了,一是祭坛争夺,二是正常的团战攻防,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小资源点争夺,一局下来,大概得玩个40分钟这样,三局的话,基本上一个早上就能解决。 校方为了公平起见,把目前榜单的梯队分为两类三档。 两类指的是当前已经及格的人和不及格的人,按及格线分。 三档是指,在当前已经及格的考生里,再由分数的中位数划分出高分段和低分段。 由此分出来1、2、3个梯队。 第1梯队,就是李砚凉这类人,不仅早早拿到了通过及格的分数,还溢出满分不少。 第2梯队,指的是拿到了及格分,但分数没那么高的人。 第3梯队,就是目前还没有及格的人,比如谢不巽和姜斐这类,还有一些实在是运气太差的倒霉蛋,比如前两关怎么碰都碰不上主线,只能拿保底分的一些人,就可以靠最后一关的连胜来咸鱼翻身。 毕竟校方给的要求是,只要拿到180分就能算过考核,最后一把努努力,指不定还能冲到第2梯队。 按照陈慕青的话说,星科大为了让天资差但勤奋努力的人有书读,是想尽了一切办法。 最后这一关,只要在各自梯队里,和相同水平的人,通过比赛的方式赢下1局,基本上考核肯定是能过。 如果这还过不了,那只能说确实太菜了,不配当星科大的学生。 第一梯队目前划出来的总人数也就不过110多人,彼此匹配小组的话,能有多种多样的可能性。 目前官方给到的匹配方式有自组队和随机匹配。 李砚凉看了眼陈慕青,和蒙季飞,这两人是他目前最合得来的好朋友,要说组队的话,李砚凉肯定是首选他们俩。 陈慕青不用说了,他一直站李砚凉身边,两人也早就组好了队伍。 蒙季飞来晚了,正准备跑到李砚凉身边,却被霍峥炎喊住了:“小飞飞?小月跟我说你很厉害。” 月姐说他很厉害? 蒙季飞一愣,他看向那张有些陌生的妖孽容颜,听到宁观月的名字,耳根一红,好奇问:“是吗?月姐真这么说了?” 他害羞地挠挠头。 霍峥炎深笑,“是啊,她还说,想看我们俩组队试试呢。你跟阿凉组了这么久,要不要尝尝鲜,试试别的组?我会和闻晟一起哦,你要来吗?” “晟哥?”蒙季飞看了眼旁边的闻晟,询问对方的意见。 闻晟一听霍峥炎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其实想跟李砚凉一起,于是只好应下,点头,“嗯,是啊。” “那凉哥那边……”蒙季飞还是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和蒙寄洲两人从小到大都跟在李砚凉的屁股后头跑,基本上只要是闲下来,三个人就会黏在一起玩耍、打球、玩游戏,很少分开。 三人就像黄金三角一样稳固如山。 而上了大学以后,先是蒙寄洲检测出来是beta,和两人分离了,现在李砚凉身边又多了一个陈慕青。 陈慕青理智、冷静,智慧超群,眼光独到,完全比他这个愣头青更像一个好队友。 而他和骆磷一样,目前都还是以冲动而非理智行事的人。 蒙季飞不敢确定,自己离开了李砚凉以后,能不能独当一面,会不会给人拖后腿。 他很犹豫。 霍峥炎弯弯唇,“乍一看,小月好像确实是会喜欢李砚凉这类型的alpha呢。你凉哥,又独立又稳重,生活还很干净,成绩各个方面都特别好。还长得特别帅。” “还会做饭,做饭特别好吃。简直就是这世界最好的择偶对象。” “可是我听小月说起你来的时候……眼神里总是有光,好像看邻家弟弟一样……” “哎,小飞飞,你说她会不会对你……有点特别呢?” chat.84 组队 蒙季飞大受震撼,挠头:“啊?卧槽?真的?” 闻晟翻了个大白眼,他吐槽道,“蒙季飞,你这反应……你要不要再直一点?” 蒙季飞一脸困惑:“因为我没感觉啊。她对我好凶哦。她老骂我。” 但他一想到宁观月的笑容,又总觉得哪里好像确实有点说不上来。 而且宁观月是目前唯一一个除李砚凉以外,能在看到他和他哥的时候,一下就能分得出谁哥谁弟的人,难道说…… 霍峥炎笑着解释:“我对小月很了解,她呀,刀子嘴豆腐心。” 蒙季飞:“这……” 他看向李砚凉,正好迎上李砚凉的目光。 蒙季飞:“凉哥,霍峥炎和晟哥想让我和他们一组,你的意见呢?” 李砚凉觉得,这件事得让蒙季飞自己来做决定,他从来都不喜欢逼着自己的朋友“顺从”自己,也从不喜欢搞一言堂,所以他决定尊重蒙季飞自己的意思: “看你自己,飞飞。刚好骆磷也在,你要是跟他们,我就带上骆磷好了。” 霍峥炎脸上保持着微笑,眼神却变得更深邃了,他瞧向李砚凉,“阿凉真让人羡慕,朋友们都这么忠心耿耿。” 蒙季飞还是很难做决定:“这……骆磷,你呢?你想跟谁啊?” 骆磷本就很紧张,突然被叫到,他猛地抬头,迎上霍峥炎的眼,又看到蒙季飞的苦恼,咬咬牙,直说:“我,我想跟凉哥。那你要是跟他们的话,我就和凉哥一起了。” 没想到绕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蒙季飞自己身上。 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做过决策。一直以来,都是他哥哥帮他做决策,要么就是李砚凉替他收拾烂摊子,现在真要他自己独立起来了,他还真的很难决定要怎么办。 蒙季飞一时犯难。 李砚凉知道这小子什么性格,坦率地笑,“飞飞,你要不干脆就跟他吧。骆磷这边好像还差点分,这三局我带一下他吧,这样他奖学金应该就没问题了。” 霍峥炎:“反正我是不会和没什么用的人组队的。” 这话直指骆磷。 骆磷脸上一白。 实话说,骆磷如果3把都没赢,他的最高分也就605分到顶,但如果后起的那些三百分段左右的人三把都赢了,他很可能就会掉到第一梯队的最底部。 如果末尾的第三梯队里又淘汰掉不少人,到按百分比划分奖学金的时候,骆磷可能就会因为5分10分的差距,和奖学金失之交臂。 蒙季飞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家一直幸福美满,家里爹妈也对他们哥俩要求不高,奖学金更是无所谓。 所以,如果李砚凉不带骆磷的话,霍峥炎肯定也不带,到时候骆磷自己散排要是碰到很坑的队友,或者很厉害的对手,就很容易三把都跪。 那样就惨了。 蒙季飞立刻懂了,点头,对骆磷说道:“你看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你小子记得请我和我哥吃棒棒糖!你上次说好了的!这次你得给我加两根!我比我哥多一根棒棒糖,你记住了吗?” 骆磷感激地应着,表情复杂。 闻晟无语:“你就两根棒棒糖就能打发?你好歹要杯饮料吧!” 蒙季飞不屑道,“晟哥你懂什么!这叫礼轻情意重!谈钱多伤感情。” 霍峥炎抿唇笑笑,“呀~这大概就是小月喜欢你的地方吧。真可爱。” “可爱?”蒙季飞脸一红,“怎么你也说我可爱,月姐也喜欢说我可爱。” 闻晟:??? 闻晟:啊?不是,等等,宁观月什么时候也对别人用上“可爱”这种形容词了? 闻晟(瞳孔地震版):卧槽,不会吧? 霍峥炎凑到蒙季飞身边:“是很可爱呢,会脸红哟。咦对了,你信息素是什么味的啊?” 蒙季飞:“啊?我吗?我的信息素吗?是山楂。” 霍峥炎直起身子,眼里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哦,山楂呀。” 那话听起来,像兴致瞬间没了,连期待都冷了。 李砚凉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每次听到霍峥炎对别人的信息素感兴趣的时候,他就浑身难受。 六人各自组好队以后,立刻进了匹配队列。 陈慕青在李砚凉身边小声说,“其实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砚凉背脊上又起了一次鸡皮疙瘩,但这次反应不是这么剧烈了,他已经快习惯陈慕青这种时时刻刻把他心思看穿的话了。 李砚凉问:“是吗?什么原因?” “还不确定。需要证据,有结论了我再告诉你。” “你之前不是有怀疑就会告诉我吗?现在为什么要等结论?” 陈慕青眨眨眼:“因为是很严肃的事。不可以乱说。要不是看你很在乎,我才不会安慰你。” 李砚凉喉头一哽:“安慰……?” 陈慕青:“不算吗?那可能我说话太直了。” 李砚凉苦笑:“嗯,不太算。” 这3v3对战的强度,对于李砚凉他们而言,实在是不高。 一进去第一把,对方显然还没有适应第一人称moba的节奏,有点手忙脚乱,一直以为这是对战,忙着打人,连瞄准小兵补刀都不太会补,还经常因为博弈的失策掉经济,不仅完全没抢到祭坛的奖励,还快速被推到了家门口。 对方在水晶掉到第二管血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抱团完成了一次反杀,但也只能把骆磷送回出生点,遭李砚凉和陈慕青两人的配合碾压式团灭。 三人很快就赢下了一局。 也就是说,如果不卷排名,三人就已经可以下线去玩了。 骆磷也明白这一点,立刻说到:“你们先下,剩下的我自己匹配自己打,没事的!” 李砚凉直言:“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跟我们俩说,说不定能帮上你。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骆磷咬着唇,显然比蒙季飞更纠结。 陈慕青:“怎么,被人威胁了?” 骆磷大惊,慌忙否认,“没有!没有啊!” 这青涩的反应,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慕青默不作声,没再追问。 三人很快排到第二把。 这一次遇到的对手明显经验更丰富,也比上一次的对手难缠。 只不过,对方的枪法比李砚凉这组人还是差了一大截,在补刀上不够擅长,所以三人抱团刷野、抓人,虽然没杀到人,但组队抢线弥补了不少经济上的差距。 再加上对方锚准了骆磷是短板,一直针对骆磷,把骆磷抓死,双方竟然真在线上打得有来有回。 打到祭坛团战的时候,对方发了公频出言嘲讽。 宋煜:“呵呵,2带1啊,还带个这么菜的。你们真不要脸,带人拿奖学金?是收了多少钱啊。像个孝子一样,舔老板舔到这种程度?” chat.85 嘲讽 骆磷一急,正准备反驳,就听到李砚凉说话。 那越来越沉稳的嗓音,听的人十分有安全感。 这短短的半个月考核,从骆磷见到李砚凉的第一次起到现在,李砚凉已经颇有可靠成年人的领袖气质。 语音里,李砚凉让他继续在草丛里蹲好。 “别跟他们争口舌,他们知道你在蹲,找机会偷你呢。只要你发公屏,他们就会往我们这边拉扯,你那边要是没反应过来,我们这波团肯定会输。” 骆磷心有不服,被人嘲讽了还难受得很,但既然李砚凉都这么说了,骆磷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继续蹲祭坛侧翼的出口。 李砚凉知道他心有不甘,安慰道:“其实他们不知道你真的需要奖学金。他这么说,只是看你战绩比我们低而已。” “但对方盯着你抓到现在,你战绩都还是个正的,还杀了对方5次,也只死了5次,你不用怀疑自己。而骂你的人,他战绩1-6。” “你要是真气,一会就跟我们把团打赢,没必要跟他们吵架。” 陈慕青也说:“一会我给你信号,你就行动。骆磷。” 草丛里,骆磷热泪盈眶,但他一直觉得alpha哭是很丢脸的事,却又感动得不行,他怕一说话就暴露自己的情绪,于是在队伍语音里,大声而用力地“嗯”了一下。 公屏上,对方见李砚凉这组人不回消息,依旧在开炮。 “不说话啊,哑巴?三个人都是哑巴?” “回话啊,不是榜1大佬带老板吗?不反驳我就当你们都默认了哈。” 宋煜:“李砚凉你这么缺钱的话,你来找爹,爹给你一天300块零花钱用,不过你得每天晚上舔爹脚趾,懂吗?” 远处,李砚凉和陈慕青二人仿佛完全没听到公频上的语音,认认真真地在祭坛中线补刀,还时不时躲掉对方的枪线,在掩体里安稳发育。 见李砚凉和陈慕青逐渐把兵线经济拉远到近2万块钱,而他们还抓不到骆磷,拿不到骆磷的人头钱,嘴上的话越来越脏、越来越抽象,补兵线的技巧也越来越糙。 对方都骂得这么脏了,李砚凉两人还是不温不火,一边躲伤害一边舒适补刀,完全没有任何吵架的意图。 骆磷已经气红温了,但为了不给二人拖后腿,他只能咬紧牙关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眼看双方的走位都开始留意祭坛四周,这时,陈慕青在语音里说: “去吧,骆磷,去找骂你的人报仇。就找说话最脏的那个,你也别管兵线和对方准不准,你就开疾跑加速过去,按着他打。” 骆磷气得一下从草丛里跳起来,愤怒得跑步姿势像个推土机一样猛:“啊呀——!吃我一炸!” 他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炸弹投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抛物线正中宋煜脚底,让宋煜的血条立刻消失近三分之一。 宋煜背对着这一片草丛,哪里反应得过来? 骆磷虽然追不上蒙季飞,但那也是因为蒙季飞本身就擅长跑步,追不上蒙季飞很正常,但追上普通体能的alpha,那真是一追一个轻松。 更不用说他还带的疾跑和闪现。 再加上刚刚骆磷忍他们那些侮辱人的话,忍了太久,这下跟炸弹一样,直接突脸,连着把宋煜按在地上暴打好几拳,对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便在短短几秒内血条掉到残血。 宋煜被揍得大喊大叫。 另外两人这才想起来要攻击,子弹一梭一梭地往骆磷身上扫射。 尤其是被骆磷猛打的宋煜,直接抬着枪口往骆磷的下巴等要害直击。 虽说是游戏,可这真实模拟出枪林弹雨的感觉,还是让骆磷如临战场,不一会视野就灰了。 宋煜费力地爬起来,出言嘲讽,“呵呵,不愧是老板,蠢死。1v3?真有……” 这句话还没说完,此人便脑袋开花,而他倒下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刚才还在拿着枪的队友早就死回复活点了。 而他视野变灰的前一秒,惊讶地发现本该回复活点的骆磷,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等待死亡重生的cd中,宋煜气得开公频又骂:“有病吧?!游戏中期没到买复活甲?!” 骆磷这次学乖了。 刚才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怯懦、不甘、惊恐,完全没有半点公频里骂人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纯粹是个孬种。 他觉得李砚凉和陈慕青说的对,对付这种人,生气才是中了对方的下怀,是下策。 冷静应对反而会让对方自讨苦吃。 他甚至都懒得嘲讽他们,就听陈慕青的话,赶尸到祭坛,帮团队一次性赚了3万块,每个人都又多出来一件半的大装备。 连炸弹的伤害加成都翻倍了。 就这么短短的20秒死亡cd,对方中路塔一路被拆到了家。 陈慕青带骆磷两人去拆上路。 宋煜估计也是被骆磷的复活甲给气上头了,带着三人抱团堵在上路,和陈慕青、骆磷两人打换血,却什么便宜也没占到。 “这把就算是输,咱们也得把老板给抓死!” 三人立刻集火骆磷。 结果骆磷疾跑+闪现,脚底抹油,一下就闪到了安全地带,宋煜不得不转向陈慕青,可陈慕青也不是什么善茬,一把大狙抬手,近距离把宋煜秒了。 宋煜在高地里等复活cd,无能狂怒,公频破口大骂,“我*()&%……” 就在两人准备1打2的时候,他们耳边响起噩耗。 “警告!蓝水晶能量已耗尽,仅剩最后一道保护盾。” 两人转头一看,李砚凉在拆家! 不仅在拆家,还已经拆了一半了! 两人急忙喊道,“快回去!” 两人不回头不要紧,他们一回头,就觉得前方传来一阵压迫感。 骆磷虽不擅长玩即时弹道,但很擅长玩预判和抛物线。 所以他最开始点的角色天赋点的都是投弹类,而不是弹道类。 这也是他被抓得很惨的原因之一。 两人回程的路上,兀地落下两枚炸弹。 “bong——” 随着一声炸响,两人双双归西。 家里的水晶也只剩一层血皮。 李砚凉抬起枪托,一下砸到水晶上。 他身边闪过三个黑影。 chat.86 观战 是宋煜,和李砚凉的两个队友。 宋煜刚复活,急着出来救水晶,行动轨迹却落入了骆磷的预判之中。 骆磷抬手,一炮把宋煜炸回了泉水里。 而水晶彻底炸开。 游戏结束。 陈慕青抱着大狙等在一旁,不为等人复活,也不为等什么别的小兵,只为等着游戏结束的前10秒,在公频发过去一条语音。 “你们俩双宿双飞的样子真纯爱。咦,宋煜你这么气,难道是因为他们俩纯爱,而你是小三?” 李砚凉笑着补了一句:“真狗血。” 被陈慕青一枪抬手带走的人是宋煜,最开始骂得最脏的人也是宋煜,被骆磷开复活甲按在地上暴打的还是宋煜。 现在这一条语音刚好在游戏结束前播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出口成脏,就被“对战结束”四个字弹出了对局,自然也是没办法再于对战公频中骂人。 再加上李砚凉三人很快毫无波澜地进了匹配队列,三人压根就没在等候室里找到“罪魁祸首”。 被陈慕青扣上“小三”帽子,宋煜气得在等候室里大喊大叫、破口大骂,引来一众看戏的人。 刚才有不少人在观战,有人看到了事情的原委,笑得出言嘲讽:“哎,你要不是小三、不是烂黄瓜,你急什么啊?难不成人家真给你说中了?” 宋煜气不过,又没办法反驳,灰溜溜地躲到队友身边。 可他的两个队友你看我我看你,又往旁边站站,再次和他拉开距离,一副“你别来沾边”的表情和态度。 宋煜气得当场爆炸,抬着嗓音喊道:“你们俩什么意思?” 两人连连摇头,装没事人:“没有啊,没有。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想换个队友。宋哥,我感觉你带队带得不行,你看,我们都输两局了,再输一局,我这奖学金都要掉到二档去了,要不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是啊,我们上一关还没满分呢,分都让宋哥你拿完了。要不是我们后来两个人自己去参加了第二场,我们俩现在都到不了第1梯队里了,宋哥,咱们还是分开吧。我觉得你散排肯定能赢一把的。” “这一把也是宋哥你让我们发公屏玩激将法,但宋哥你反而把自己的操作给激将变形了。” 宋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扣,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最后,两人把宋煜踢出了小队。 “不过我说,骆磷他那个预判,也太顶级了吧,你们几个那蛇皮走位,他都能预判到,还把你们炸成残血,你们输得不冤。” “是啊,要不是你们三个恶意抓人,对方指不定随随便便把你们1条线打爆呢,你们还骂人家是被带的老板。我还希望他带带我呢。” 宁观明从观战里退出,沉默不语。 王春:“观明哥,怎么了?” 张力:“难道你……觉得李砚凉他们偷家和出复活甲这件事,很那个?” 宁观明摇头解释:“不,这是moba里很常见的计谋,压根不算什么。” 张力:“那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宁观明遗憾道,“我就是想和他玩一局,但是他们三个排得太快了,观战又有延迟,我刚出来他们就排进去了。我还以为他们出来以后会休息一下再排呢。” 张力怂怂地缩脖子:“我还是挺怕李砚凉的。” 宁观明投过去打量的眼神:“是嘛,你之前遇到过他?” 张力:“害,就大洪水那两局嘛。我看姜斐和谢不巽都在他手里跪了,但实际上他也没做什么,感觉他做一切都毫不费劲就能成功。这能不让人害怕么。” 王春:“你们听说过气运之子不,我感觉李砚凉好像身上有守护神一样,只要是对他有坏心思的人都会倒霉。” 宁观明不置可否:“这些都是迷信。” 宁观明那天,主要是在做调查大长老遗体失踪的任务,他的任务支线完全和李砚凉不是一路,两人直到最后都没碰上,此时又听张力这样说,深觉唏嘘遗憾,倍感可惜。 他是个只爱跟强者较劲的alpha,说到这点,宁观明觉得,自己跟李砚凉在性格上,其实挺相似的。 王春:“哎?观明哥,李砚凉他们排到霍峥炎了。” 宁观明抬头,一下兴致来了:“哦?那我们再观战一把?” 三人立刻切进观战频道。 观战有一分钟左右的延迟,他们刚进去,就看到李砚凉蹲在树上,抬手用小刀秒掉了好兄弟蒙季飞。 复活中,蒙季飞在公屏扣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凉哥,你好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蒙季飞:“痛!!!!!!!!!!!!!!!!” 李砚凉:“刚才死的是你吗?我还以为是闻晟呢。” 蒙季飞:“凉哥,不带这样的!!” 李砚凉:“真没仔细看,不好意思。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话,一定会更干脆点的。” 蒙季飞:qaq 他怎知道,李砚凉这是下意识地对“准老婆”放了水。 闻晟正在和骆磷对线,骆磷的预判太准,他一直躲在塔下都得吃瘪,遭骆磷的炮弹炸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已,完全没有心思抽空去看公屏怎么了,因为只要他走位失误,准会连吃骆磷三炮。 他现在的血条也快见底了,塔后的补血包还没刷新,他完全不敢走到骆磷的射程边上,只能怂怂地缩在兵线后艰难补刀。 陈慕青和霍峥炎两人已经互杀了好几次。 这两人跟仇家见面立刻急眼一样,连小兵都不补了,见着对方就开打。 如今二人的kda都是“5-5”和“5-5”。 李砚凉看两人这经济状况,觉得不太行,目前陈慕青的兵线经济已经隐约有点跟不上团队竞技,正好蒙季飞又在泉水里等cd,他赶紧从丛林里抄近路,一路荡藤蔓,去帮陈慕青。 陈慕青的大狙,精准度比李砚凉还高不少,如果不是开枪有cd,他能3枪给霍峥炎秒了。 可游戏机制设计了cd,他没办法连续开枪,只能在开枪的过程中躲霍峥炎射来的弓箭,再找机会给霍峥炎来一枪头。 霍峥炎在听到蒙季飞死亡的消息时,走位立刻往后撤了不少。 此举让陈慕青发现了他的意图,陈慕青佯装追击,越塔吃了两下攻击,变成半血,却没想到霍峥炎一反激进常态,完全没在像上一次那样越兵线来杀他,反而老老实实地缩在塔下,开始补刀。 陈慕青立刻后退,在语音里跟李砚凉报消息:“他闪现估计好了”。 李砚凉:“明白,我绕他,你再等一波兵线就可以越塔了。” 陈慕青:“ok。” 看到陈慕青回头吃血包,霍峥炎犹豫了一下。 现在这个血量和经济差,蒙季飞两下能把陈慕青送回城,李砚凉也能两下把霍峥炎送回城。 如果李砚凉真的在蹲他,那么他一死,这条线就被立刻推到两座三足金乌炮塔前。 如果把场上分成四份,那么李砚凉只要把霍峥炎杀掉一次,李砚凉就能踩着其中三份野区的经济直线起飞。 到时候蒙季飞的发育范围,就只能缩在闻晟那边的最后一份野区里憋屈苟活了。 而且这边是祭坛赶尸起点,这边失守,之后祭坛团战也会未战先败。 两方本身在线上都是55开的发育,现在因为李砚凉的存在,李砚凉一方的经济已经超了霍峥炎这边一大半。 霍峥炎勾起唇,往回走,站在两座炮塔的攻击范围内,选择回城。 ?小剧场? 蒙季飞(崩溃泪目):谁懂,我泪如雨下!凉哥,你不是和霍峥炎更不对付吗?为什么凉哥不抓霍峥炎,一直抓我??这绝对是针对!赤裸裸地针对!!!我要告到杨伯那!告到杨伯那!呜呜呜! 李砚凉(脸红挠头):下不去手啊,他这么好看…… 李砚凉(内心os):主要是我亲过。 蒙季飞(不知道真实情况,声嘶力竭):可恶!你怎么看脸了!你不是不看脸吗!!你也成颜控了吗!我不是你最宠爱的弟弟了吗!qaq呜呜…… chat.87 闪现 回城需要读条,一般而言,回城读条读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在此时放松警惕。 李砚凉静静地蹲在离霍峥炎最近的树顶,目不转睛地数秒。 陈慕青那边的兵线已经推到了塔下,而一塔的血皮还剩最后一层,只要这塔一拆,霍峥炎如果还没成功回城,那必然会死在两人的夹击之中。 眼看回城的时间倒数为0,霍峥炎举起手中的弓箭,伸了个了懒腰。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闪过,带着寒芒,冰凉的匕首扑向毫无防备的弓箭手。 也就在他伸懒腰的手到达头顶时,霍峥炎的双眸中爆出一股极度专注的光亮,立刻打断回城、双手张弓,一道湛蓝色的光芒直直朝黑影袭击! 弓箭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空声,s型曲线的螺旋尾迹顷刻冲破云霄,一瞬便把黑影击了对穿。 空中,四下,空空如也。 霍峥炎的耳边响起一塔变成零件砸落在地的嘈杂动静,还听到陈慕青冷静地按计划夹起大狙的弹夹声,也就在这时,他用闪现回到了一塔附近,抬起弓箭照着陈慕青的脑门瞄准。 “piu——!” 诧异中,陈慕青一枪空了,他的视野黑屏。 这时,霍峥炎的脖上传来冰凉而寒冷的触感,危机感和压迫感使他背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耳后传来欣赏的赞美,李砚凉的嗓音沉沉的,听起来有点兴奋,也有点意犹未尽。 “好快的反应。” “差点中计了。” 霍峥炎瞳孔收束,立刻明白了什么,咬着牙,两箭把陈慕青送回基地复活,却也还是死在了李砚凉的刀下。 这时,蒙季飞才急忙赶来,却在正面的决斗中第二次落入下风,想逃,却遭一记飞刀击中后心,美美地又躺回家去了。 公屏。 蒙季飞:“凉哥!!!!!!!!!!!!!!!!我才刚复活!!!!!!!!!!!!!!” 李砚凉:“所以你为什么不去骆磷那条线,要来找我?” 蒙季飞(无话可说,只能卖惨版):qaq 闻晟那头几乎快被骆磷给逼疯了,此时只剩一小层血皮,而骆磷满血。 开祭坛赶尸的时候最危险,因为这时人不能使用任何武器、任何技能,只能像个不能攻击的小兵一样朝前走,很容易被人两枪带走。 但现在场上最有威胁的两个人在基地里,见状,李砚凉赶紧开了祭坛,像逛街一样,把一众幽魂沿着河道带过了中线,朝骆磷那头走。 都说人到死前会想尽一切办法规避死亡,闻晟也终于想起了人人都可以使用的技能“蛇皮走位”,但为时已晚,他还是毫无反转地死在了骆磷的炸弹之下。 事已至此,他已经忘了霍峥炎到底给了他什么指令,冲到祭坛终点的礼堂,帮李砚凉开门。 一切都刚刚好,毫无意外,这一波团队经济让三人拿到手,每个人又多出了一个大件装备。 再加上场面的塔防状态,如果霍峥炎这队没有想办法把经济抢回来,基本上,后续的剧情,就是被李砚凉这边压着一路打到家门口。 霍峥炎也难得在公屏打了一行字。 霍峥炎:阿凉好计谋。 他算到李砚凉会突脸,但没算到李砚凉用了一张分身符骗他。 明明他在回城之前看过对战板,对方手上并没有捏分身符。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砚凉故意等着他打断回城、无法看对战板的时机买分身符,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捏符演他。 他确实射中了李砚凉,但射中的只是分身。 就在大家以为,等双方复活再集合打最后一波团战时,李砚凉突然原地回城。 接着站在水晶里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观战者一片哗然。 “啊?怎么回城了?” “开演啊?” “这他妈肯定是演员啊,稳赢的局,在搞什么?” “难道是揪咪哥买通了榜1舍友,让舍友当演员,自己想拿榜1?” 王春和张力两人,也困惑难耐。 王春:“这怎么了?突然就不玩了?” 张力:“我还想看李砚凉打团呢!没意思啊这样!” 宁观明想一会:“难道是……掉线了?” “掉线?” “这考核还能掉线?” “不能吧!” “因为太强所以被人狙到线下去了?” 宿舍里,李砚凉突然被一阵警报声弹出了副本,他皱着眉,把头盔里报错的状态都录了下来,直接发到了新生群里,@考核负责人,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对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星科大的考核还会掉线这一情况,连忙@所有人,发了个公告解释。 “星科大用的是自己的局域网,非常稳定,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接到过卡顿或掉线的反馈。按理来说,考核系统肯定不会掉线,甚至把人弹出系统。” “但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会立刻派技术专员排查问题。” “请掉线的同学耐心等候处理结果,秉着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原则,我们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群里也有不少已经结束考核的考生,他们看到这一情况,也在新生群里炸锅。 “啊?榜1打到一半掉线了?” 宋煜:“我觉得这事好假,这么多人怎么就他一个人掉线啊?指不定是演出来的甩锅给学校吧。” 宋煜前队友1:“楼上宋煜,你跟他打输了就打输了,愿赌服输,没必要抹黑别人。” 宋煜前队友2:“就是,谁不知道你什么德性,还在这骂人。” 宋煜:“???” 宋煜:“合理质疑怎么了?负责人都说了!不可能掉线!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过掉线的情况,怎么就李砚凉一人掉线?这世界围着他转呢?都针对他?” 宋煜前队友1:“世界针不针对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针对他。” [宋煜退出新生群] 宋煜前队友2:“这就退群了啊?不过是宋煜也很正常。” “幼稚,都多大人了?吵架吵不过就退群这种发癫操作,我只在qq群里见过。” “楼上求撤回,我有个朋友破防了。” “我听说那局李砚凉都已经快赢了,当时得有两三百人观战吧,好多人都看到了。所以他主动掉线这件事其实有点离谱的,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他故意装掉线的可能性不高。” “他这把跟谁打啊,谁能得利就是谁干的吧!” “这把是跟揪咪哥打。” “是他?那太正常了。揪咪哥就爱玩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 嗯?这谁?他们说的是谁? 之前因为太害羞的缘故,李砚凉完全没有上网冲浪,自然也不知道霍峥炎因为当时那一手撩拨,而获得了这个颇有嘲讽意味的名号。 但事已至此,就算有点气恼、有点沮丧,李砚凉也连不回去了,他只好把头盔放一边,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去厨房切菜,帮两人准备午餐。 副本里的所有人都发现了李砚凉不见了。 蒙季飞:凉哥呢?凉哥又藏哪个草丛里了? 陈慕青:他好像掉线了,你们别拉扯了,2打3,赶紧结束,我想下线看看什么情况。 骆磷:是啊…… 结果,本来可以一箭把陈慕青带走,霍峥炎却原地回城。 霍峥炎:我不玩了,你们2打2吧,我观战。 刚才还有观众猜这件事是不是霍峥炎干的,可看到霍峥炎也挂机了,一群人也很迷茫。 “啊?这事难道不是揪咪哥的阴谋?” chat.88 关系好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比如,这件事就是揪咪哥干的,但是为了洗脱嫌疑,他也装高尚,在旁边观战避人耳目。” “但揪咪哥现在不才360多分么,他就算赢了3局,也只是660分啊,李砚凉起手就是600分,还已经赢了两局,现在是800多分,就算李砚凉这局输了只拿了10分,揪咪哥也赶不上李砚凉的分数啊。” “怎么算,揪咪哥都不可能靠赢3局拿榜1。” 公屏里沉寂了一会。 “我怎么感觉揪咪哥其实和李砚凉关系挺好的?刚才他不叫的昵称么?阿凉?” “这两人,总不会是真朋友吧……” 李砚凉对这些讨论充耳不闻。 上次霍峥炎好像特别喜欢吃他做的牛肉面,这次要不给他做个黑椒牛柳? 他还说他嗓子疼…… 李砚凉红着脸,在网上下单了超市外送,这才把洗好的米放到饭锅里,着手切菜。 对了……他好像吃西餐比较多,要不要给他备一点他吃得惯的? 李砚凉打开冰箱,目光从第一格开始巡逻,一直巡到冷藏、冷冻室,最终只看到了今天早上买回来的皮皮虾。 那就椒盐皮皮虾吧,虽然是还是中式口味,但这种单一味道他应该比较熟悉。 明天刚好和宁观月他们约了电影,正好借机会去大超市给霍峥炎买点牛排回来。 等他将皮皮虾处理好,霍峥炎的房门也开了。 “好香的稻花味~” “阿凉又在做午饭呀~” 霍峥炎穿着轻盈精致的白蚕丝睡衣,双手撑到吧台边上,双眼缱绻,看着李砚凉低头不语,又问,“有我的份吗?” 李砚凉背过身,佯装找调料,来藏下眼里那一丝羞涩,“你这不是废话吗?” 霍峥炎用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砚凉的一举一动,目光又落到他的耳垂上,那里的红晕,早早出卖了李砚凉的心思。 他轻笑,“阿凉心态真好,还以为你会因为掉线生气。” “有什么必要生气?这是不可抗力,我生气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李砚凉抬眼,“你吃葱花香菜的,对吧。” “我不忌口。” 霍峥炎晃晃悠悠地跑到厨房,凑到李砚凉身边,看到案台上去好虾线还码得整齐的食材,惊喜万分,“皮皮虾耶!” “早上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不知道,我听到摊主说是赶海捞上来的第一批,我就买了。” “真巧。我喜欢吃皮皮虾。” “嗯,我记住了。” “还喜欢吃阿凉。” “嗯,我也……”李砚凉话一顿,抬眼时,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早就近得像情侣一样暧昧。 霍峥炎的鼻息落在他唇上,眼里亮晶晶的,“你记住了吗?” 李砚凉飞速低头,手里切起葱花香菜,“不要乱开玩笑。” “好可爱。” “我不可爱。” 霍峥炎笑容瞬间放大,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因为他真的没有见过像李砚凉这么可爱的人。 他不是没有见过可爱的人,而是没有见过像李砚凉这样,顶着一个能一拳把门板打穿的身体,但性格却跟个omega一样软乎乎的alpha。 从哪看,他都觉得李砚凉很可爱,一撩就脸红,纯情得很。 说到底,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在干什么。 说是借口也好,总之,他总想撩李砚凉玩,哪怕有时他并没有用上真情实感。 而且,李砚凉做饭也很好吃。 alpha的身材,omega的荣耀? 霍峥炎垂眼,凝视着李砚凉的后颈。 那里的皮肤很干净,完全没有一点汗渍留下的黑印子,头发末端也修得很整齐、很干净,明明只是个家室很一般的城南做题家,身上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难言的高级感。 这种高级感,甚至是闻晟那样的富少都难以达到的。 看他买菜且从来不找他要伙食费的状态,霍峥炎甚至觉得,李砚凉其实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只是习惯节俭。 还有,那天在食堂玩“微醺挑战”时,李砚凉能如此精准地说出各式各样的酒水的口味。 霍峥炎一直在观察李砚凉,那天李砚凉一直在喝抹茶拿铁,别的什么都没有喝过。 他不像那天他带来的那四个人,看到贵酒便装很懂,喝一口,然后佯装品酒的状态,说什么“酒香和淡酒香”,什么 “直达上颚”、什么“口腔鼻腔腹腔”。 他就是简单地以最精准的方式,尝出来了酒里的成分。 霍峥炎觉得,倘若这以前没喝过,那这铁定是个天赋怪物。 但他始终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因为如果李砚凉真是“他”,那么…… 他越想越觉得,李砚凉很有趣。 他勾着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以一种近乎如看恋人的表情看着李砚凉。 李砚凉正专注热锅、倒油。 好牛肉下锅很快就会熟,要把握好出锅时机,多十秒,牛肉的口感都会变老。 他的手上动作相当迅捷,不一会便把偏生的牛肉倒进备用碗里,上手炒制蔬菜,先煎土豆胡萝卜滚刀块,再炒制青椒和洋葱,倒入调好的黑椒汁,再把牛肉倒进去,把牛肉混着蔬菜一起炒熟,最后关火前撒盐,起锅。 “好香呀~” 霍峥炎双手伸过去,在李砚凉诧异的目光中端起盘子,把盘子摆到桌上。 李砚凉看着他的动作发呆,他没想到霍峥炎今天变得这么主动,还开始帮忙了。 他感到手上有点沉,这才想起右手还捏着个大铁锅。 他刚忙去刷锅,再上锅做了份白菜焖豆腐,等白菜豆腐出锅了,烤箱里的椒盐皮皮虾也好了。 等他戴上手套把皮皮虾端上桌,赫然发现一对盛满米饭的碗摆在彼此的座位上,装白菜焖豆腐的小盆也放好了。 “皮皮虾~放这!” 霍峥炎指着正中间留出来的位置,说道。 左边一大盆皮皮虾,右边上下放的小菜,霍峥炎把牛肉放在李砚凉这边,自己先夹了临近的豆腐塞进嘴里大嚼,“好吃~” 李砚凉愣愣的端起碗,木木地吃牛肉。 今天的感觉好不一样。 明明都是吃饭。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人之间好像有点微妙。 有点暧昧。 还有点…… 李砚凉悄悄抬眼,此时霍峥炎满脸幸福地拆着皮皮虾的外壳。 还有点,太像一对正儿八经的小情侣在过日子。 chat.89 怀疑 李砚凉默默地垂眼,藏下自己那些有的没的幻想,他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很荒诞,霍峥炎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把他当真了。 昨天晚上,霍峥炎的眼神,表情,始终历历在目。 那种诡异的割裂感,让李砚凉不止一次地在霍峥炎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好像多陷下去一秒,他就会粉身碎骨。 他很难说这到底是一种激情还是一种防备,李砚凉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难以抉择的时刻。 明明只要换宿舍就可以解决问题,可他此时竟然对霍峥炎多了点贪恋。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真是个以貌取人的轻浮alpha,会因为对方的美貌而难以自拔,以至于总是忽略霍峥炎身上那些让他厌恶的细节。 比如身上总有别人的信息素味。 他很难分得清这到底是因为讨厌,还是因为占有欲。 总之,他讨厌霍峥炎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味,很讨厌。 他甚至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的味道填满霍峥炎的每一寸皮肤,深入每一个细胞。 “阿凉?你就不关心那把游戏最后谁赢了?” 李砚凉闷头扒饭。 “反正2打3,再加上骆磷在蒙季飞面前不占优势,输了吧。” “没有哦,骆磷和陈慕青很厉害呢,他们俩帮你赢了。” “嗯?”李砚凉咽下一口牛肉米粒混合体,还真有点惊讶,“赢了?你要杀骆磷,很简单吧。” “我没有哦,我在观战,看你掉线,我也没玩了。” 李砚凉凝视着霍峥炎的表情,再低头打开手机,发现闻晟和蒙季飞在群里逮着陈慕青哀嚎。 “青哥,你这枪法是挂吧!你怎么比凉哥还准!!!!!!!!!!!!!” “两枪带走两个残血是认真的吗?自瞄吧!” 李砚凉没忍住,“噗”一声轻笑,放下手机。 只听霍峥炎幽幽地叹到,“阿凉~你说,我在泉水里观战,算不算和你双宿双飞?” 李砚凉迟疑一阵,破天荒地顺着他的话说,“……算吧。” “他们都怀疑我让你掉线了,你就不怀疑吗?” 李砚凉摇头,“不啊。” 霍峥炎似乎来了兴致,瞧着他的眼神越发明亮,“哦?是吗?你没怀疑过我吗?” “没有。” “为什么?” 李砚凉心口传来怪诞的悸动,他抿着唇,低着头,唇角启合,却最终还是没把原话说出来。 他边扒饭边低语。 “我不会怀疑我亲过的人。” 听起来有点叽里咕噜的,但以霍峥炎的耳力,他还是听清了话里的内容。 霍峥炎瞳孔快速收缩,他笑意渐深,“你这算不算表白呀?” “不算,我只是实话实说。” “傻子。” 李砚凉不悦抬头,“谁傻子?” “你呀,阿凉。阿凉大傻子。” “你干嘛非得惹我生气?饭不想吃了就吐出来,以后也别吃了。” 霍峥炎笑容满面,唇上亮晶晶的,手指优雅地拆下虾壳,把嫩柔柔的虾肉递到李砚凉嘴边,“吃虾~” “……” 李砚凉看着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小心地叼走他手中的虾肉,可唇依旧免不了碰到对方的皮肤。 他嚼着虾肉,觉得心情好了点,但明明那皮皮虾没加辣椒,可却好像烫到了他的唇一般,碰过那皮肤的地带,如遭猛火灼烧一般滚烫。 不一会,外卖电话到了。 李砚凉放下碗筷,擦擦嘴,把电话接了,“喂,你好。哦,这样啊,你放在宿管那吧,我一会下去。是的,你上不来,你放宿管那就行了。不用的,真不用的,我下去很快。不,你就放到我说的地方,宿管那有个专门摆外卖的桌子,你放在那就行。……不会的,不会有人偷的,你放吧,那有监控。我这就……?” 李砚凉看着突然挂掉的电话,不解而困惑。 霍峥炎正细细尝着黑椒牛肉,看到李砚凉这副表情,便问,“怎么了啊,说了这么一大堆,突然挂电话了?” 李砚凉放下手机,起身:“不清楚,他非要让我跟他说大门的密码,非要帮我送上来,但一听到有监控,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这话,霍峥炎觉得很不对劲,看到李砚凉已经走到门口穿鞋了,擦擦手,跑过去一起穿鞋。 李砚凉诧异抬头,“你也要出门?” “不呀,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你好好坐着吃饭。” “不要,我要和阿凉贴贴~” 李砚凉耳朵一红,“你,你别开玩笑,我说过了,你别靠我这么近!” “怎么近会怎样?你会脸红?会害羞?” “……谁害羞了?!” “那你干嘛总要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你身上那防御信息素还在变厚,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不是……你,你……”李砚凉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干脆开门,别扭地说道,“你要跟就跟着吧。” 霍峥炎笑眯眯地跟着李砚凉进了电梯。 李砚凉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把夹克搭到霍峥炎肩上,“穿这么薄睡衣出门也不怕感冒。” 说罢,他也不管身上这件单薄短袖会不会让他感冒,便往电梯墙壁上靠去。 霍峥炎乖巧地把手穿进袖子里,又把拉链拉到最顶部,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真好~是阿凉的体温暖过的衣服哎!还全是阿凉的味道~有种被阿凉抱着睡觉的感觉~” 李砚凉趁着电梯到一楼赶忙快步走出去。 再不出去吹吹凉风,他可能会因为霍峥炎这句话,被撩得当场^。 妖精!这绝对是妖精! 肯定是修炼了千百年的妖精! 如果不是的话,那肯定是他犯了色戒了。 不然怎么会在两针抑制剂后,还是这样容易躁动? 清新的风吹散了他脸上的红晕,眼看印着超市名字的购物袋就摆在宿管门前的小桌上,李砚凉走过去,伸手便拿,却发觉哪不太对劲。 没贴外卖单的纸条。 看袋子鼓起来的形状,也不像是里头装满了水果包装盒。 而且,他买的是新鲜的水果,可袋子里却隐约传来一股冷冻肉的臭味。 像是冻在冰箱里忘记吃的鸡腿肉,时隔一年再拿出来解冻时,隐隐地向外扩散出一股独特的酸腐死气。 以及,还有新鲜的血味,越来越浓郁的新鲜的血液味。 有什么活物在里头,而且刚死不久。 李砚凉收回摸向袋子的手,敲开宿管的玻璃窗,“叔,除了这袋,还有没有别的超市外卖啊?送给602寝的。” 玻璃窗后,端着一缸茶缸的中年人站起来,探出头来。 “就这袋吧,今天还没别的。那个送外卖的,刚才非要上楼,给我拦着了。我说让他给你打电话,他还不情不愿的。而且我听他打电话的意思,估计也是非要把这东西送到你面前不可。” 宿管的目光落在霍峥炎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再次夸赞,“哎哟,同学你长得真漂亮,”又问,“怎么了?你们外卖送错了?” “嗯,闻起来不像是我买的东西。” 按理来说,这袋子里应该会有新鲜的枇杷、血橙、西柚、柠檬、香梨、桂花干的气息,以及白萝卜上带着点泥土腥气的香。 霍峥炎靠到李砚凉身边,有意无意地凑近,把下巴搭在李砚凉的肩头,“找他问问。”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砚凉掏出手机,给刚才的来电回拨过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chat.90 外卖 警车停在6栋前,引起不少人驻足,好事者围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警车来了又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他们俩要被带走了。” “谁报的警,到底怎么了?” “我看那袋子还在滴血,咦惹。” “你们闻不到吗?警察手里那袋子,一股腐臭味,还一股血腥味。” “到底是什么啊?” “……我看那民警打开袋子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说真的我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你们刚看到了吗,啾咪哥一直把头靠在李砚凉肩膀那哎。网传他们俩有一腿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感觉是真的。” “他们俩关系好像确实很好。” “是啊,听说李砚凉掉线了以后,霍峥炎也挂机不玩了。救命,好好磕。” 超市外卖最终还是没送来。订单状态,显示已完成,这钱,恐怕也退不了了,再说,这事超市那边恐怕也是不认的,估计最后还是会把责任推脱到那个“外卖员”身上。 等两人回到宿舍以后,饭菜都凉了。李砚凉端起盘子,去热饭。 “阿凉不怕吗?” 霍峥炎好奇地看着他。 在那股源源不断新鲜的味道里,他能听到血泡在袋子里炸开又飞溅到塑料袋内壁上的声响。 还有冰块慢慢化掉的滴水声。 至于里头分别是什么,李砚凉没看到,他不清楚。 但,在民警打开袋子时,霍峥炎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 里面是一个男青年惨死的头,还有一只被虐杀后被冻了不知道多久,又在袋子里化开的死猫。 而且,有件事霍峥炎没跟李砚凉说。 那只猫的脖子上,用“某种绳状脏器”绑成了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侧面上用黑色油性笔写着一行小字。 那时,李砚凉本能地收回手,没拉开袋子,是因为他机敏地发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恶作剧,所以他绝对不能贸然在那个袋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如果他真的把这个袋子提回宿舍,等到那时候才发现,估计就麻烦了,他起码得被当成一个“嫌疑人”先进去遭民警盘上三五小时的。 虽然现在他们俩和宿管大叔也要去接受民警的审讯,但起码不属于“嫌疑人”的范畴,是目击者的身份。 李砚凉把热好的饭菜端回桌上,这餐饭,吃到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心情了,简直食如嚼蜡。 霍峥炎拉过凳子,坐到李砚凉右边,端起碗筷,“会有谁想害阿凉呢。” 李砚凉摇摇头。实话说,他这辈子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之前他也不是没见到过别人的尸体,但那些都是正儿八经地躺在灵堂里的遗体,他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曾经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李砚凉也听说过战场上一些惨烈的死亡画面,但父母从来没有跟他详细描绘过那种变态的场景,反而常说,“国泰民安真好。” 他们也经常告诉他在星际中的战役之惨,大抵是连人形的尸体都很少见的,更有甚者,甚至死后连一枚细胞都不是,遇难者常常在高能的光波和爆炸中湮灭了,那种场面,是绝对留不下什么全尸再由他人把遗体带回华国认祖归宗的。 因此,今天这事,给了他十足的震惊。 他唯一能想到的始作俑者,是谢不巽、姜斐之流,可他没证据,自然那也不好出口,斩钉截铁地说就是他们。 给人定罪是件很严肃的事,他知道这两人行为举止的恶劣程度,已然超越了他以往见到的小混混们,但说让他们俩去杀人,李砚凉觉得,他们俩的眼神里,其实是没有那种狠劲的。 但万一呢……派人做的,雇人做的,以他们俩的财力,他们想搞死谁,也不是非得亲自动手。 霍峥炎放下最后一只皮皮虾,问,“阿凉,陪我睡午觉好不好,困。” 李砚凉回过神,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不知何时,霍峥炎已然贴在了他身边。 两人那距离,跟汉堡配料似的,加点酱都能沾一起了。 “我去洗碗。” 李砚凉丝毫没觉得这种要求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亲都亲了,一起盖一床被子睡个午觉,好像也很正常。 可当他真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时,看到霍峥炎熟练窝进被子,把他的外套脱了折好放枕头边,李砚凉心中又升起了那阵怪诞的悸动感。 这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到李砚凉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两人就水灵灵地躺到了一起,腰上还搭过来一只手。 这午觉李砚凉真没睡着,睡不着,压根睡不着。 他一垂眼就能看到身边躺着一个睫毛蒲扇的大美人,这一看就失去了时间观念,仿佛在看一帧静止的画面,眼神就像粘在霍峥炎的脸上,挪都挪不开。 霍峥炎身上混着他自己的两种味道,野鸢尾和薄荷味,又夹着一点冷木调的香气,这些好闻的气息夹在在一起,让他完全忘了那袋子里的恶心气味,心神安定许多。 李砚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拇指抚摸着霍峥炎的面庞,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一下相印的过程很短促,他有点慌,生怕被发现,可确认霍峥炎睡得很熟的时候,李砚凉又探下唇。 两唇相印了很久,唇上忽地传来侵入感。 纠缠一阵后,气息交织间,传来一声撩拨的调侃。 “阿凉好坏,偷亲我。” 李砚凉这才发现此时,心脏的跳动剧烈得像要蹦出嗓子一般,甚至有点太响了,响得仿佛震耳欲聋。 没有任何防备,李砚凉遭霍峥炎按在枕头边上,一次又一次的掠夺后,李砚凉喘着气,轻推着霍峥炎,鼓起勇气小声地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嗯?” 这一声上扬的音调,让李砚凉有点慌,是莫名的慌。 “这就动心了吗?好不禁撩。” 霍峥炎俯下身,鼻尖蹭着李砚凉的耳垂,气息喷在他的脖间,“还以为帅室友是法海,没想到,只是个俗人。” chat.91 话语 身上的温度骤然抽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枕上的男人,指尖撩拨起发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砚凉,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李砚凉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勇气没有维持多久,那恐惧就将他方才鼓起的勇气全部都砸碎了。 他唇上只剩自己的温度。 他抿着唇,怔怔地望着那美丽而迷人的脸,试图把唇上的温度再留一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这样卑微,李砚凉吸了好几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他就不怎么会撒谎,也不怎么爱撒谎,现在,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该装作毫不在意地,像平日里和朋友们开玩笑那样,爽利地“哈哈”大笑,然后说,当然呐,只是开玩笑。 又或者该轻浮地说,都是alpha,亲一亲,谁都没什么损失。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心口像闷了一个锅盖,那些失落和不安都压在里头,最后变成浓郁的难过。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李砚凉垂下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很久,没想明白此时到底该不该期待霍峥炎会突然调皮地跟他说,“是开玩笑的,我同意了。” 而眼前这人,始终笑盈盈地像看着一个喜庆的小丑,眼里深不见底,那瞳仁里是让人读不透的深黑。 “我喜欢你。” 他说得很小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那是一种宁静无比的互相试探,此时,竟然谁也不确定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谁也不确定接下来又会是谁先打破僵局。 “你确定不是因为昨天用了我的沐浴露,才会这样说的么?” “我……” 李砚凉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想这件事。 他到底喜欢霍峥炎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从上午到现在,他看到霍峥炎的每一眼,都很想伸手把他抱到怀里,狠狠地吻,然后把他按到墙边…… 他不明白自己的喜欢,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沐浴露。 “阿凉。” 他柔柔地唤他。 “易感期过后,再和我说一次吧。” “如果你那时候还喜欢我的话。” “再和我说一次。” 李砚凉猛地抬眼。 不知何时,那本是深黑的眼上多了点亮光,很是吸引人,一旦迎上,便立刻落入其中,彻底无法自拔。 身上多了一片影,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耳边,温热又一次交织,李砚凉伸手用力按住了他后颈,小心翼翼地把唇凑上去。 见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不,李砚凉睫毛颤了一会,颇有些鲁莽地闭眼,与之唇瓣相印。 “阿凉只会这样吗?” “明明是个alpha,对这种天生就该会的事,怎么如此生涩。” 他说话的时候,唇贴着他的唇,沉着声,像在压低嗓音说悄悄话。 李砚凉轻声回答,“这样……比较像吻。” “那刚才那些?” “像在做。” 是轻盈的嗤笑从鼻腔里溢出,“是吗?” “嗯。” “那我们已经做了好多次了。” 这话音刚落,李砚凉便从头顶红到脖子,甚至连锁骨中间都飞起了红霞。 “说什么呢!” “小笨蛋。” “你这样骂我我会生气。” “小笨蛋。” “喂!” “小笨蛋。” “霍峥炎!” “小……” 不知是谁堵了谁的唇,他和他纠缠不清也分不清,他揪着他的衣领,他缠着他的指尖,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才分开了二人。 因为案情影响十分恶劣,法医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这通电话,是去叫他俩做笔录,配合调查的。 短短一中午,这件事便已闹得人尽皆知。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彼此之间隔着半米多,像一对正常的舍友兼好哥们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二人明明遇到了这么大事,却都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鉴于最近降温,好事者也只能推测,这种情况大概是冻的。 林警官看到李砚凉后,人都麻了:“怎么又是你?” 上个案子都还没解决呢! 李砚凉无奈:“……可能最近水逆吧。” 水逆…… 林警官服了,他怎么搞不懂这些小年轻一天到晚的都在说些什么?难道这又是什么网络流行语? 他自然不明白这早是一个陈年烂梗,只好例行询问。 结果发现李砚凉和霍峥炎二人的说辞,不仅能和监控对上,还能彼此印证。 这和串供可不一样,串供的团伙反复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能互相印证的话则各有不同。 再加上上一个案子,和早上掉线的事,林警官自然而然地认为,李砚凉确实是被谁针对了。 李砚凉一开始并不明白林警官在说什么。 直到对方递来一张证物照片。 他不知道这照片内,那证物原来的可怖血腥模样已全部被截在了图框外,而照片的图像看起来是把镜头放大至极限拍摄的,上面的图案,只有一片形状可疑的红色背景,画面正中则是一行用油性笔写上的小字。 “?李?砚?凉?李?砚?凉?李?砚?凉?李?砚?凉?李?砚?凉?……” 它们重复地排列成一串,朝着画面外奔腾。 还有另一张证物,是一块手写的卡片。 “你会喜欢我送来的礼物吗?” 礼物?指那股很臭的冻品味,和那股很新鲜的血味? 李砚凉背脊发凉,震惊地睁大了双目。 “你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你知不知道谁爱慕你?” 前面的问题他能很快地答出来,但后面的,他自然是不清楚。 不清楚的原因不是因为少,而是因为太多,多到数不过来了。 从小到大爱慕他的人便颇多,暗恋的,明恋的,打直球的,玩手段的,还有玩非法手段的,他基本上都见识过,还见识过顶级僚机霍峥炎,却还没见过这么病娇的。 实话说,他真不知道这会是谁。 两人疲倦地从警局里走出来时,天色已晚。 还没出门,李砚凉便听到两个大嗓门齐齐喊道: “凉哥!!!!!!!!!!你没事吧!” “阿凉!你还好吧!” 接着,是两团炸毛小狗冲到他面前。 蒙季飞:“啊啊啊早上掉线的事还没结果呢,怎么中午就遇到这种事啊!到底是谁!” 蒙寄洲:“听说有血???” “我没事。” 安抚了蒙寄洲和蒙季飞二人,李砚凉又看向远处的陈慕青。 对方的目光从他身后收回,向李砚凉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砚凉想,反正时候不早了,干脆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事说了,于是问,“晚上一起吃?” 陈慕青:“可以。” 蒙季飞急忙点头:“哦对了,月姐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看电影了,接下来两天咱们基本都闲着了,军训后还刚好是国庆,今年的国庆可是10天假哎!凉哥,我们出去玩吧!学校里好闷啊!” 蒙寄洲:“就知道出去玩!教材预习了吗?应用经济学看了吗?高数看了吗?c++的题做了吗?玩玩玩!就知道玩!” 蒙季飞咬牙切齿:“你真是我亲哥!!!” 李砚凉揉着蒙季飞的脑袋,笑着问:“这几天糟心事好像确实挺多的,要不还是去放松放松?这样加起来,得有12天的假期了。要不,一会让月姐和闻晟一起来吃饭吧,正好我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东海那边度假。” 陈慕青:“你是说乔家村吧。” “嗯。对。还是想去看看。” 蒙季飞当即兴奋地跳起来:“好鸭好鸭!好久都没去乔家村了!” “哼,既然阿凉都这么说了,那还是放个假吧……”蒙寄洲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死去的记忆又复活了,“哎,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度假也行,那里还有个很大的露天电影院,还能吃烧烤,那里也能看电影。” 几人说着说着就往前走了很多步。 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李砚凉突然想起还有个人一直没说话,他回头一看,只见,警察局大厅入口,高挑美人孤零零地站着。 秋风吹乱了他的发尾,而他像一棵枯掉的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李砚凉的身上。 chat.92 烧烤 李砚凉叫他,“走?吃饭。” 他看到那美人的长发在风中凌乱,挡住了他低头时的面容与表情,他站着等他。他身后的人停了吵闹和喧嚣,静静地等他走过来,走到人群边上。 直到近了身前,李砚凉才看清他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风太大,他眼尾有点红。 “冷?外套给你?” 霍峥炎抿着唇笑,摇摇头。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头发扫到了眼睛里,有点痒。” “我帮你吹吹?” “不用了。”霍峥炎用指尖撩起发尾,把两鬓的头发依次别到耳后,“走吧。” 蒙季飞声息如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早上不还在互杀么?” 李砚凉一巴掌按在他头上蹂躏,“和舍友搞好关系不是应该的么?” 陈慕青跟在一旁,嘴角勾勾,笑而不语:都暧昧成这样了,指不定旅个游回来舍友就成同居对象了。 蒙寄洲帮腔道,“就是!就你天天和舍友打架,今天打到第几个了?” 蒙季飞挺起胸膛,得意道,“刚打赢了最后一个!” 蒙寄洲满意点头,“很好,没给你哥和凉哥丢脸。” 对于李砚凉身边多出来的成员,蒙氏兄弟二人其实没有任何反感,他们知道李砚凉从小到大,都是个惹人喜欢的大哥哥,谁都能和李砚凉交上朋友。 但如果要能在他身边留下来,必须得人品和实力都够硬,他们见过李砚凉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最终能留下来的人,也只有他们兄弟俩。 他们也明白,不在一个学院、不在同一个宿舍,这意味着大家身边都要多出许多其他朋友。 他们一直担心李砚凉这种很被动的个性会遭人欺负,但现在,看到李砚凉真的交到新朋友了,还和舍友关系这么好,他们俩这才真的放心。 几人又约在了上次的大排档,大排档老板一看到这熟悉的面容,眼睛都亮了,“哎哟,今天哥几个又来我这小店聚会啊?几个人啊?” 蒙寄洲:“8个,不多不少,整整8个。” 老板见过食量大的alpha,但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食量大的alpha。 谁家好人吃大排档吃个几千上万块的啊?又不是一道菜几百,他家一串烧烤也就几块钱啊! 而且看那帅大高个上次吃牛肉,那感觉,像是这一串招牌大粒牛肉串,看起来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可是一坨排骨大的牛肉啊! 而且上次结账的那小帅哥,扫码交钱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这大几千的都不是钱一样。 反正这店老板在星科大旁边开了十几年,他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送!送点啤酒怎么了,送!爱喝多少喝多少!多吃点就行。 老板眼神放光,“今天喝啤酒吗?再送你们三、五扎?” 蒙季飞一听到啤酒就有点应激了,“不不不,喝酒有点误事,不敢喝了不敢喝了,来点饮料吧。对了,月姐是不是爱喝果汁?点果汁?” 霍峥炎夸到,“真贴心呀小飞,这都想到了。” 蒙季飞拍拍胸口:“那是!我还不了解月姐吗?” 老板也是个爽快人,“那行,今天有鲜榨的橙汁和柠檬苹果汁,还有热的玉米汁,你们想喝什么,我给你们先上,喝完了再加。饮料给你们全免费,冰柜就在这里,你们想拿哪瓶酒拿哪瓶!你们敞开吃,管饱!” 不一会,宁观月也来了,闻晟还带着沈从思,一人下多了起来,热热闹闹的。 大排档里的烟火气冲散了压抑在心头的烦闷和疲惫。 接连发生的三件事看似毫无逻辑,却件件都在试图把他往悬崖上推,李砚凉对此确实有点后知后觉,他没想到自己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桌子边上。 生肉的血色在烤炉上慢慢变成诱人的红褐色,香料、酱料、调味料、饮料,它们的气息一股脑地冲向李砚凉的感官,逼着他忘记了那个反反复复在记忆里蹦跳的浓厚鲜血味,冒泡的油脂炸开,挑起味蕾上的雀跃,盖过了脑中不断响起的汨汨流血声。 菜品并不是一股脑全端上来的,老板亲自给他们上菜,毕竟是大客户,还时不时进来跟几个小年轻一起喝一口。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没有喝酒的几人,很快发现老板变得越来越心事重重。 等老板喝完这口枸杞菊花茶,陈慕青开口问,“老板,后厨出什么事了么?” 老板捏着茶缸子的手一愣,佯装不在意地笑,“哎哟,怎么被你看出来了,没事没事……” 陈慕青没给老板打马虎眼的机会,“你这看着不像没事,丢东西了吗?” 看到一群人真诚而关怀的目光,老板又想,这几个小孩吃了他两次大排档,现在也算熟客了,说说好像也没问题。 老板叹气道,“刚才我老婆跟我讲,后厨外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咱家厨房,我没在意,结果刚才后厨那出现了一只,一只手……” 霍峥炎敏锐地问,“一只手?人手吗?” 能让他变得这副模样,肯定不是猪肘。 老板点头,“嗯……人手,妈的。我老婆已经吓得昏了,她现在已经躺到医院去了,警察现在就在后厨那。” 蒙季飞“哇”地一下吐出来,脸色惨白,“哇!老板!你好不仗义!你这出事了还给我们上菜!这,这菜里不会,不会有……” 老板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们家前店和后厨是两个地方,我们后厨那只做调味料、处理食材的工作。而且,每天晚上用的调味料都是早上处理好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们不做亏心事!” “一般晚上开店的时候,我老婆这时候和几个负责处理食材的厨子,在后厨那边打牌,如果店里缺了什么,才会打电话叫他们赶紧现切送来。” “但我们开店都开这么多年了,对食材的份量已经很熟了,很少有需要突然加现切的菜品,你们可以放心吃,这点我绝对不会骗你们!而且这么多顾客在我这,我也不敢拿他们的肠胃开玩笑啊!” 陈慕青眼睛眯起,“你老婆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是啊,他们压根就没看到是谁往我们家那丢垃圾。监控有是有,但只拍得到门前,那边是我们租的城中村里的一楼仓库,长型的,也就二十来平米,监控也就拍得到我老婆他们打牌的地方。” 场面一瞬陷入沉默,无声的压力又回来了,落在了李砚凉的心头。 蒙季飞还是很怀疑,赶忙问,“手在哪发现的?” 老板想都没想便答,“后厨的厨余垃圾箱里。” 蒙季飞这才松了口气,啃了口刚烤好的鸡爪压压惊。 这时,李砚凉的手机响了。 几人对视一眼,他在宁静的包厢里,接起电话,“喂,林警官?” 林警官的声音很严肃,“李同学,你现在在哪呢?” “我和朋友们在‘街口大排档’吃烧烤,怎么了?” “上次那些人都在吗?” “啊,是啊,怎么了?” “你们吃东西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样吧?” 李砚凉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向餐桌,“没有啊,就……烧烤。” “那没什么事了,你们最近小心一点,有什么事需要找你配合的话,我再联系你。” 说完,林警官挂了电话。 他身旁的证物袋里,装着两只惨白发紫的断手。 戴着白手套的手上,赫然提着另一个小型证物袋,里头沾了点血,还有一张崭新的卡纸。 带血的纸片上写着一行字: “?李?砚?凉?那颗头你不满意吗?” chat.93 前夕 挂了电话后,旁人立刻投来关怀的目光,李砚凉跟他们实话实说。 其实李砚凉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把电话的内容复述一遍,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众人猜测,这一次街口大排档后厨那发现的东西肯定和中午那事情是同一件事,至少那只手和那颗头属于同一个人。 这种恶性事件,不宜声张,很容易造成恐慌和误会,所以老板又很抱歉地多送了他们点饮料和菜品。 好在“街口大排档”的食客们最终没有成为受害者,没吃到怪东西。 众人一听要度假,还是去考核里见到的原址看看,想都没有想,全数答应。 闻晟虽是嘴上应了,可他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霍峥炎。 那人和之前完全不同,没有给闻晟任何回应,反而正爽爽地吃着李砚凉给他拆过骨的烤鸡翅。 闻晟手上一顿,他在给沈从思剥虾,他看了眼自己碗边的虾壳,再看着自己把虾肉递过去的动作,又凝视了一会沈从思“嗷呜”一口吞下虾肉的幸福表情…… 他的目光又回到李砚凉和霍峥炎身上。 这不妥妥小情侣吗?! 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卧槽!也不跟我说!!! 霍峥炎难道排除李砚凉的嫌疑了? 不然这两人怎么都一副对对方放下戒心的样子? 怪了,李砚凉之前不是很讨厌霍峥炎贴到他身边?嗯??? 这就拿下了??? 闻晟脑子里转出了个山路十八弯,最后他选择低头跟沈从思说悄悄话。 沈从思:oa0,哦?哦??? 沈从思的目光落向二人:哦????? 等等。沈从思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我和闻晟还没在一起呢,但他说炎凉cp跟他们俩一样很像一对小情侣。 等等。 沈从思:oao…… 他说我们俩像小情侣! 沈从思抬头看向闻晟,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哎?真的吗?” 闻晟又拆了一只虾,蘸好酱油,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啊。” 霍峥炎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播,“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闻晟一愣,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他不敢跟霍峥炎对视,闷头给沈从思拆虾,支支吾吾的,“这……这,这得看小田心。” 沈从思懵了。他真第一次经历外人问他感情进度的事。 宁观月此时正和蒙氏兄弟二人玩抓周,由陈慕青当裁判,这边四人听到这动静,也纷纷好奇的抬头。 宁观月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霍峥炎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又敏锐地发现李砚凉此时跟霍峥炎的状态和闻晟二人很相似,于是嘴角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八卦的笑意。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宁观月低头喝了一口可乐,目光落向身边的双胞胎,也就剩这两个神经大条的笨蛋一直都不知道。 沈从思呆滞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他理所应当地说道,“那我们约个时间在一起吧!” 在场所有人:? 闻晟: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陈慕青的脸上,难得能露出可以让人看见的明显笑容:“你们俩谈恋爱在一起,跟领结婚、办酒席一样,还需要看黄历?” 闻晟笑出虎牙:“噗……那得跟小田心商量商量,选个黄道吉日才行。” 沈从思:哎?!等等!这事情的发展怎么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明明是想说现在关系还恋人未满,想再相处相处看看的!什么时候就……就……而且他答应了,他答应了……答应了……了…… 哎?!我跟我嗑cp的亲友要在一起了?! 他慌乱地看着闻晟,后知后觉,不知所措。 陈慕青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和日期。 他看的日历和其他人很不同。 其他人的日历格式基本上都是xxx年xx月xx日,或者倒过来写的公历计时。 他的日历格式则是如“壬寅年八月初一”的农历计时,甚至连现在的时辰现实的都是“戊时”,底下还有一排诸如“壬寅、己酉、甲辰、甲戌”等类型的词组。 陈慕青抓起烧烤边吃边说,“说不定再过几天就是好日子了呢?” 沈从思不明白陈慕青的意思,嘴上重复着,“过几天……” 可闻晟却不一样,他和霍峥炎都知道陈慕青的来头,心里听到陈慕青这话,不禁想,难道说,陈慕青的意思是,他们这次一起去旅行的途中,两人就会顺理成章的在某一天成了。 既然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强求,闻晟擦擦手,翻着烤肉:“是呀,先去好好放松放松,再考虑这件事吧。” 沈从思一听这话,心里那些慌乱的纠结总算消散了,他本来就觉得,感情这种事不能这么轻浮,让他马上和闻晟确定关系的话,他其实很难接受。 毕竟,他是个很传统还挺保守的omega,alpha和omega在生理上的差异,就注定他们在对待感情的方式上存在差异,别的姑且不说,无论两人有没有走到最后,碰到的是否是负责的alpha,吃亏的确实都是omega。 每次omega被alpha标记,都会携带对方的信息素携带很久,如果是永久标记,洗掉以后更是又疼又容易使腺体评级暴跌。 更不用说,倘若腺体里带有上一个alpha的信息素,而且对方等级不低的话,被标记的o在遇到下一任时,二个a的信息素难免在他\/她的腺体里打架,会同时使o和第二任a感到不适。 如今科技水平发展了,永久标记只要花大钱就能洗掉,因此当今这社会上的o总是两个极端,要么过于保守成为寡王,要么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洗标记”成为海王。 这个大钱,花个一次,就已经能让人很肉疼了,如果这“一次”都花不起,被永久标记后再被抛弃,那这个omega的人生只会以惨淡收场。 沈从思总觉得,闻晟对他只是一时兴起。 他在感情上很笨,但不代表他在普通的人际关系上很笨。 闻晟虽然穿得朴素、少见各个品牌的logo,可是他的衣服总是非常合身,面料摸起来,和他身上的廉价网购衣物的面料也很不一样,闻晟的举手投足间,都是“家里不缺钱”的富态,花钱大手大脚的程度,是沈从思从来都没见过的。 沈从思家里由一位是alpha的妈妈经营着农场,妈妈特别忙,而且平日里特别精打细算,很少在吃喝玩乐上花大钱。 而“那个男的”,和他同样为omega,但吃喝嫖赌一样不落,被渣a标记了生病了就来家里找妈妈要钱,明明二人都离婚了,还时不时赖在家里住个好几天,一住就往他身上撒气,不是打就是骂,一提到钱就暴躁。 最可气的是,“那个男的”从来都没有为沈从思交过学费、也从没有给过生活费, 却一看到沈从思用自己在大学里赚来的钱买的衣服和书,甚至是新的蜡笔和画本,就会说沈从思“翅膀硬了,有这个钱不如给老子买酒喝,不孝顺!” 他家里的环境,和闻晟差距太大了。 闻晟一看就是被万千宠爱包裹着长大的少爷,他家里肯定不会因为他吃了一餐昂贵的饭,而把他骂成“不孝子”。 沈从思很不确定,虽然自己确实挺喜欢闻晟,可是,可是,可是…… 沈从思低着头,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回答闻晟,“那还是……旅游以后再说……” 霍峥炎悠闲地嘬着吸管,语出惊人,“呀,我发现小田心其实很适合阿凉的呢。” 闻晟(一头雾水,有点生气):?不是,你在干嘛?你在说什么???喂???hello???hello???hello???hello???hello???撤回!听到没有,撤回!!!! 沈从思:Σ(⊙a⊙”? 其他人(懵):啊? 陈慕青(嫌弃):这人真讨厌。 李砚凉(心事重重但吃得好好的,突然被cue):? 我吗? chat.94 看不透 霍峥炎的目光始终没从李砚凉身上移开。 闻晟甚至不知道,霍峥炎这到底是不是在拿他和小田心的感情来作试探李砚凉的筹码,以前怎么都好,现在他对小田心动了真心了,听到霍峥炎嘴巴犯贱是真的很不舒服。 他差点就要张嘴回击,可他知道,如果他把事情都说出来,李砚凉绝对会很难过。 李砚凉是那么认真、那么好的人,要是知道霍峥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恐怕会因此而深受情伤,彻底黑化。 “你差不多得了。” 闻晟把手里的烧烤签子往桌面一丢,抓了张纸巾擦手,出门结账。 “我,我也去。” 见状,沈从思坐立不安,尴尬得要死,急忙站起来跟着闻晟的后头出门。 李砚凉困惑地看着霍峥炎。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下午他才说过,他好喜欢他。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他对他的喜欢只是悸动和生理欲望而已? 这莫名其妙的感叹到底是为什么? 李砚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以霍峥炎的情商,这句同时刺伤三个人的话,说出来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他怎么看不透霍峥炎?从始至终,都看不透。 “要不,今天我就吃到这,我想先回去了。”李砚凉也丢了签字,“剩下的也没多少了,你们还想吃的话,要不再吃会?” 蒙寄洲和蒙季飞二人看看宁观月,问,“月姐,你呢?” 宁观月笑道,“那阿凉你先回去吧,我和他们三个再玩会,别忘了明早8点在校门口集合哟~” “嗯。我会记得的。” 出门前,李砚凉看霍峥炎的眼神有些失望,他本想问霍峥炎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可是他现在有点生气,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他一声不吭地起身,去找闻晟他们俩。 他们俩还在排队等老板算账,这个点,正是其他人吃晚饭准备回学校的时候,人来人往,结账的人也有点多。 “闻晟,沈从思,你们要不先回去吧,这餐我结。” 李砚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用结账这种方式跟闻晟道歉,他可不想因为霍峥炎一句话而被闻晟、沈从思两人误会。 沈从思默默地靠在一边,不敢看李砚凉,眼睛盯着一边发呆。 上次霍峥炎当着李砚凉的面说要闻他的信息素,他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又当着闻晟的面说李砚凉和他合适,他总觉得霍峥炎很拧巴,明明看起来就很喜欢李砚凉,为什么总是处处让李砚凉生气? 沈从思也不敢说话,深怕李砚凉误会,他其实觉得这些朋友都挺好的,但要是有感情纠纷,岂不是……好好的朋友就散了? 闻晟叹气,“我知道他德行,他就这样,嘴巴贱。” “我给吧,正好这时候,学生会那边应该还在办活动,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沈从思突然想起来了这茬:“啊!我今天忘请假了!” 闻晟只好借坡下驴,“那我们先走了,我带小田心去看看那边的活动。刚他那句话……估计就是疑心病犯了,你们俩……” 李砚凉转身给钱,“普通舍友。” 李砚凉觉得自己身后好像多了许多莫名的目光,看戏的,失望的,还有偷听的,那些人群负面且恶劣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他涌来。 还有窸窸窣窣的小声讨论。 “哎?只是普通舍友?” “看中午照片,明明两人都抱一起了。” “肯定在一起了吧,不然怎么会说是舍友避嫌?” 闻晟和沈从思互看一眼,见李砚凉睫毛眨都不眨地付款,也只好和他告别,“那明天见了。” “嗯……” 李砚凉恹恹地答着。 从喧嚣的人群还有他们的视线中经过,在他们给他让出来的空间中离开,站在马路上,李砚凉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回宿舍,还是在外边走走,可是这人来人往的,两两堆堆,好像哪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以往这时该有两个活宝跟在他身后找他说话,但如今他好像和他们也越来越远了。 他独自走在路上,沿着路灯照出的影子走,往学校的方向走。 “我说了我自有判断!” 霍峥炎的声音。 李砚凉身形一顿,闪身往后退了几步,在对方回头的时候,进了小巷。 霍峥炎在宁静而无人的桂花树阴影里,跟谁打着电话。 好像在吵架,对方的声音也不小,电话那头,那叽里呱啦的声音,很是大声,如果走近了,肯定能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李砚凉藏身的巷子实在是离霍峥炎有一段距离,他只能听得到霍峥炎的说话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生气的缘故,他的态度软了,软了很多,李砚凉还从来都没听过霍峥炎用这样的语气哄人。 “阿文,你听我说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确定……” “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都这么多年了……” “现在也才开学一个月。” “再等等,好不好?”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你知道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有多认真。” 他的声音像心碎了,像压抑了太多的情绪,像放下身段恳求。 李砚凉的后脑抵着墙壁,在思考,他下午的表白是不是太冲动了?他都还没确定过霍峥炎是不是单身。 他是不是太过于把自己的恋爱观代入到霍峥炎身上了? 他自认为,只有对彼此有意思,才会延伸出那些亲密的举动。 难道对于霍峥炎而言,不是这样? 他会闻很多人的信息素,是不是也会和很多人有亲密的行为?那他嘴里的人又是谁? 还有,刚才闻晟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闻晟看出来了他和他之间的关系没?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墙砖上有种独特的干燥灰尘气息,它在无光的巷子里,却闻起来更潮湿了,外头,沿路盛开的桂花飘香,缓缓地渗入黑暗中,却在没入黑暗的时候消失,让人只能抓住一丝丝微弱的香气,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不会那样的,齐文。” 原来那个人叫齐文。 “你信我好不好?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卑微啊。 “那其他人呢?” “……我知道了。” “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你,我明早还要早起,等见面再说吧,大马路上的……”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愿意给他时间了。 他挂电话了,他走了。 他要走了。 他忍不住那种想要冲去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冲动,李砚凉转身走到路上,朝着霍峥炎的背影走去。 他要问清楚! chat.95 出发 听到后面有动静,霍峥炎回头,稍显诧异,“阿凉?” “怎么了?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高大的少年立在灯下,短发显得很是凌乱,表情变幻莫测,好看的m唇紧抿着,眼神始终飘忽不定。 李砚凉轻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霍峥炎眼神闪烁,他避开了李砚凉的注视,头发垂落,挡住了他的侧脸,“我啊,还有一些家务事要处理,明天早上见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你刚刚为什么……” 霍峥炎打断了他的问题,“我啊,就是单纯地觉得你们俩合适哦。” “你们都是很保守的人呢,也会很认真对待感情不是吗?都小心翼翼的。” “如果你们俩在一起,会是很幸福的一对标准ao恋吧。” “你知道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可能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产生的错觉。” “在用你的沐浴露之前,我就很喜欢你。” 在风中飘荡的发尾又垂到了肩上,粉紫色的发尾被灯光照成了旧旧的金黄色。 “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李砚凉低头,他没办法否认,“嗯,你长得很好看。” “果然还是个俗人啊。” 霍峥炎的声音越来越沉,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刻意温柔。 冷淡,充满厌恶,甚至有点厌烦,厌倦,像是太轻易得到手因而迅速地玩腻了。 “俗人间的爱情,很无聊,李砚凉。除了做和钱,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哦。” “喜欢,也是给不了的。李砚凉。” “抱歉啊,我其实啊,真的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反应很好玩,真没想到你动真格的了。” “不过考虑到你是个楚南,快速沦陷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能抵挡得住我的人,很少。” 李砚凉轻声问,“所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玩具?” “嗯,比别的玩具更老实也更耐久的玩具。” 按理来说,他应该一拳砸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把他的美丽给砸碎,可不知道为什么,李砚凉好像失去全部的力气,他平静地经过霍峥炎的身边,没再看那张阴影中的脸,连一声告别也没说,径直地朝前走。 事已至此,他的私事,都与他无关。 或者说,本来就与他无关。 直到李砚凉走远了,一辆黑车启动,从马路对面掉头驶来,在霍峥炎身边停下。 “少爷,请进。” 霍峥炎面无表情地上车、关门、坐下。 “少爷,还是原计划么?” “嗯。先去找齐文。” 他从后车厢的储物架上拿出酒精,化妆棉,小镜子,却似乎需要用极大的勇气才能把镜子端到眼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酒精涂在疼痛的皮肤上。 那双能蛊得他移不开眼的双眸,始终没有看向自己。 其实他轻微海鲜过敏。 也不从喜欢吃皮皮虾。 自然的肤色化成化妆棉上的残秽,露出底下狰狞的疤。 一片又一片,遍布整张右脸。 * 李砚凉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忽地自嘲式地笑了。 他仿佛还能看到两人下午暧暧昧昧的样子,可到了晚上,这些都变成了幻影。 他把垃圾厨余收拾好,拿下楼去丢。 说到底,他能把霍峥炎当成那个人,想要对他好,确实是因为他们俩长得像。 就算长得再像,不是同一个人,便永远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袋子里隐约散发着椒盐凉掉的气味。 他的小妖精海鲜过敏。 不过是轻度的,虽然不起疹子,但一吃海鲜就会导致身上发疼发痒。 怎么可能会喜欢吃皮皮虾? 他听到他说他最喜欢吃皮皮虾的时候,就应该醒悟的。 他只能是他的普通舍友,他们俩只会是舍友关系。 可他偏偏不信邪,就铁了心地认为他是他的小妖精。 难道只是因为两颗位置相同的痣吗? 都长在右眼下,精致而好看。 说起来也是可笑,这种许多人会有的特征,变成了巧合,让他对自己心中所设的结论深信不疑。 现在变成了一个小丑。 也是咎由自取。 李砚凉把垃圾袋丢进桶中,正打算回去洗洗睡了,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盯着他。 不是如好事群众围观看戏的目光,而是…… 恶意。 是一种恶意。 不怀好意的目光像胶水一样粘稠,死死地跟在他身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砚凉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杜鹃丛。 就在这里。 是凶手? 果然是冲他来的? 李砚凉谨慎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对方会不会带着凶器? 桂花味很浓郁,却掩盖不住树下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李砚凉皱起眉,四下零零星星有三五个人经过,他们闻不到吗? 如此粘稠的血腥味,和中午闻到的气息非常相似。 他心口升起难言的愤怒,大步杜鹃丛走去。 要是真让他揪到那个人,他必须得亲自告诉他什么叫正义的铁拳。 而且,他现在压了一身难言的闷火,特别想找谁打一架。 像是惊动了谁,一阵窸窸窣窣声丛灌木底下响起,这时,一只惊慌失措的黑猫从杜鹃丛里蹿了出来。 它浑身炸毛,身上还带着血斑,暗红色的血液粘在它的毛发上,结了一块又一块,看到李砚凉,它以为这又是要伤害它的人,慌忙逃窜,一溜烟没影了。 而那粘稠的恶意,也在此消失。 李砚凉冷静了一会,他本想试着接近黑猫,看看能不能送它到宠物医院救治,可它一下消失了,他也只好作罢,最终没再往那边去。 但给林警官发去了消息。 【-凉:林警官,你们记得看看6栋附近的监控,刚下来丢垃圾,闻到血味,还看到了一只受伤很严重的黑猫,感觉有点不对劲。】 【林风: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这注定是个躁动的夜晚。 也许,他需要理理思路,再和杨伯、末婶一起吃一餐家庭味的下午茶。 那些猜疑,不确定的推测,都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然而巧合的聚集却使他不得不再次思考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回想着许多事,在闷燥中入眠。 睡梦中,身上多了点温暖。 “主人,你忘了我不能吃海鲜吗?” 他快分不清哪是梦,哪是现实了,只好翻身,把人抱紧。 “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你想娶我回家?” “记得。” “那现在呢?” “还想。” “那你能不能离你舍友远一点?” “为什么?” “他很坏。” “有多坏?” “……手上……” “……沾过血。” chat.96 猜测 两人坐进了两辆不同的车里。 谁都知道他俩之间的尴尬,都没提昨夜发生的事。 开车到乔家村,走高速过去,大约4个多小时,到了乔家村后,每个人都饿得不行了,赶忙去找提前联系好的一家民宿敞开吃。 这家民宿,还是“街口大排档”的老板帮忙联系的,他们都是一起钓鱼的好兄弟,昨夜,大排档老板一听几人打算去乔家村玩,便把自己兄弟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们。 这民宿,一看名字就知道,它和大排档是“兄弟餐馆”。 那牌子上写着:“村口大饭店。” 门打开,王春愣住:“嗯?李砚凉?” 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是张力:“咦?这不是观明哥的妹妹吗?” “你们怎么来了?” 李砚凉不认识他们俩,但总觉得他们俩有点眼熟,礼貌打招呼,“你们好,我们是昨天崔老板推荐过来的客人。” 而王春张力自然也没认出陈慕青来,毕竟那天在副本里,他脸上涂满了迷彩。 乔治一听两个侄子的动静,就知道来客了,端着一盆塞满水果的锅盆从厨房里探头,“哟!是崔老板的贵客!快快!快请进!你们俩别愣着!赶紧招待客人!” 王春、张力赶忙上去帮人提行李。 王春憨厚地介绍民宿,“二楼是客房,刚好够你们一人一间,三楼是书房和观景阳台,下午茶你们可以找我们下单,回头我们给你们端上来,家庭电影院在地下车库,旁边还有台球室,一层小花园有泳池,早上我们刚清洁过,晚上还可以泡温泉。” “我们这离月亮海滩和月岛很近,去月亮海滩的话,沿着海边走5分钟就到了,从月亮海滩坐船去月岛,只需要20分钟。” “有什么别的需求,打电话跟我们说,我们不在民宿,就在村里玩,有事只管说,不用客气。” 回房里收拾好,李砚凉跟陈慕青讨论了一会最近各自收集到了一些线索。 【陈慕青:你说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个孩子】 【-凉:几成把握?】 【陈慕青:6、7成吧。现在月岛确实是在姜家名下的,当年,月岛产权在姜有权那里。】 姜有权……是姜有无他哥,至于是不是纯亲哥,以姜家血脉的混乱程度,就很难确定了。 【-凉:以姜有无一家人的性格,会住到月岛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应该也挺合理的,当年的凶手找他们下手,估计也是看中了月岛只能走海、空通行的缘故。】 【-凉:但,他哥会愿意把这么好的度假岛让给他们一家三口独享吗?】 姜有权,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且热爱享乐。 如此好的度假地,让给了一个家里寂寂无名的艺术家?他们关系能好到这种程度? 【陈慕青:你说到点子上了。以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当年姜有权其实非常瞧不上姜有无这类人,可以说是处处鄙视吧,甚至不把他当成人看。 再加上姜有无对外的一些公开发言,显得太根正苗红了,和姜家的氛围格格不入,因此姜有无本人其实一直处于被姜家排挤的状态,甚至连姜家的股票分成都拿不到,更别说其他的资源。】 我怀疑,这产权其实不是姜有权的,而是姜有无一家死后,被姜有权霸占的。我觉得这点能和你当时遇到的一些事能对得上,可以相互印证】 那时候,确实有一些姜家人在月岛上居住。不仅如此,还有谢家人经常来这边度假,他们两家基本上年年都会在这边开宴会,再顺着月岛的航线出海钓鱼等等】 你12岁那年,遇到的那伙人,估计就是这两家的后辈】 【-凉:姜有无到底怎么死的?现在能拿到原来的资料吗?】 【陈慕青:不是拿不到,而是没有任何资料。】 【-凉:这不可能!连尸检资料都没有?】 【陈慕青:是的,没有,连名字和目的都找不到。】 李砚凉出了一身冷汗。 姜有无的死,不,或者说,姜有无的存在被人抹掉了,彻彻底底的。 他的只言片语、影像文件、照片、作品、尸体、墓碑,妻离子散,甚至连他的后代都不知所踪。 要不是他们挖根摸底,从纸质杂志里找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不然,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姜家的后代还有一个艺术家。 陈慕青对姜有无的了解,也只来自于家里长辈的口口相传,而非实质的证据。 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在历史的长河里魂飞魄散了,无人关心。 可是…… 他们曾经在副本里总结过这样一条结论:死的是omega,但屋主人没死,而孩子失踪。 据陈慕青的了解,姜有无是alpha,所以,死的人是他的老婆。 难道说?! 【-凉:姜有无会不会没死?】 状态栏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但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陈慕青应该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陈慕青:很难说,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姜有无想要把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藏起来,是有可能的。以那关卡里的设计来看,他也有这个能力】 【-凉:有没有办法知道姜有无的孩子叫什么?】 【陈慕青:我会想办法】 【-凉:还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藏起来?姜家会杀自己的后代?】 【陈慕青:如果是继承权的原因,不太有可能,那时,争权利和遗产的主力在姜有权这辈,孩子有多少都无所谓无。但如果是别的原因,就有可能了。】 【-凉:比如?】 【陈慕青:出现了一个能左右姜家未来的孩子,必杀不可】 陈慕青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李砚凉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姜家怎么能知道有个孩子会左右到姜家的未来? 要么是有人故意编故事骗他们的,要么,就是有人对此做出了预测。 能让姜家人如此信服的预测者,其准确度和权威性应该是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谁有这种预测能力?国学大师……? 不!李砚凉看向了墙上的鱼骨装饰。 精致而朴素,白墙为底,一张花色菱形编制的麻绳毯子,正中间编织着雪白的鱼骨,鱼骨下挂着一枚带着穗子的麻绳绳结。 这绳结编的已不是十字纹,而是普通的中国结,应该叫大祥云,象征吉利。 一个毫无依据的猜测,冷不丁地撞到李砚凉的脑子里: 难道……预测者。 是大长老?! chat.97 海鲜 当年姜家和乔家村有经济纠纷,二长老和六长老还被姜家人替换成了傀儡。 那,大长老之死,会不会和姜家有关? 大长老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死亡? 又或者,姜家会不会利用大长老的能力,去算自家的未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宁观月欢脱地喊道,“阿凉,走吧,去看电影啦~” 她身后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是蒙氏兄弟,还有沈从思他们。 宁观月吩咐着,“快快,小飞飞,你去叫阿炎。” 蒙季飞:“嗻!” 两人之间那些微妙的氛围,恐怕心思细腻的人都能感觉得到,李砚凉叹了口气,他也不习惯在表面上板着脸玩冷战,只好如常地出现在几人面前。 那人跟在他们身后。 李砚凉曾经能感受到那股比太阳还要灼热的视线,如今是半点都没落在他身上,说他不会失落的话,那也太无情了点。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俗人,世俗的功名他想要,父母的夸赞他也想要,完美的爱情他也想要,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对霍峥炎的情愫,只是对方似乎对他的心动过于不屑了点,这让他很是烦恼。 烦恼自己是个俗人,烦恼对方仅靠眼神和信息素就把他蛊疯了,烦恼对方对待感情竟然是如此轻浮。 烦恼他们俩实在太像。 初秋的海风微凉,吹来海上特有的咸味,傍晚的红霞烧红了整片海,连云都变成了熏紫色,明艳的橙色光辉在海面上留下一笔长长的晕影,远处,青葱的月岛变成了剪影,一点点地随着夕阳黯淡地隐入天海之间。 发现李砚凉一直凝视着月岛远眺,蒙寄洲遗憾地叹到,“听说那边是私人地产,不向游客开放。” 其实他只是看着月岛想考核里遇到的一些事,李砚凉也确实在考虑要不要找机会上去看看,但想来,如果姜家对此有防备的话,他贸然上岛,只会打草惊蛇。 他收回目光,轻声回道,“是吗,可惜了。” 那份灼热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又很快收回。 李砚凉低下头,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沈从思和闻晟两人的刚好是整整齐齐的两排,一大一小。 他的心口莫名涌出了点酸楚。 沙滩上的脚印只有7行,剩下的那个人,跟在李砚凉后面,静静地走着。 越靠近海滩影院,来来往往的人群越多,他们的脚印淹没在人海里。 李砚凉突然站住,看向远处,那里,夕阳微弱的光影再也无法照入灌木的背面,那里,流淌着深黑而粘稠的恶意。 陈慕青回头:“怎么了。” “没事。” 李砚凉总觉得自己这两天似乎有点太多疑了,赶忙动身,跟上前方的几人。 电影选的是款最近刚上映的犯罪悬疑片,导演和编剧都以此赫赫有名,再加上主演是最近冒头的实力派小生贺棋,电影刚上映,票房就冲到了1个亿,不出意外,这片子恐怕会成为今年的爆款。 影片的内容,讲的是一个喜欢当名侦探的大学生,误打误撞地撞见了团伙倒卖非法致幻剂的现场,不出意外地被人发现了,遭到团伙恶意对待,被灌下了其中一款致幻剂当实验品,却意外地成为了唯一幸存者,随即走向了一边调查寻求正义、一边死里逃生的惊恐之路。 这无疑是一款节奏紧凑的爆米花电影,影片最后,主谋被抓,大学生劫后余生,看着警车离开,却感觉十分不对劲,他猛地回头,看向了镜头。 随即,镜头外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哟,竟然活下来了。” 大学生惊恐地低头,看向下方,那是男人拿着手机播放录音的动作。 里头传来女人挣扎着呼喊的声音,“呜呜……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咔哒,录音暂停。 男人朝大学丢来一个问题:“你死,还是她死?” 屏幕一黑,影片结束。 全场发出轰然的讨论声,还有不少人直呼有被吓到。 蒙季飞愁眉苦脸,“还以为已经结束了!原来还有第二部啊!” 蒙寄洲:“我觉得这俩人都得死!” 宁观月:“他死不了,他可是唯一一个能幸存下来而且身上还没产生副作用的受害者,幕后人肯定不能让他死,最多是变成实验品。” 蒙季飞叫喊道:“啊啊啊,什么出第二部啊!好急!” 闻晟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道消息,可能明年。” 听到这话,蒙季飞先是一愣,随即欢呼,“真的啊!那太好了,不用我等这么久了!” 李砚凉却觉得那片子里的种种细节,都太过于真实,真实得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果然如开头写的那样,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无论哪里都挑不出刺来。 只是里头涉及的那款非法致幻剂,李砚凉最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能是新闻,也可能是在谁那不小心听来的,总归是很熟悉。 王春和乔老板给他们推荐了一家乔家村特别出名的餐馆,只做海鲜,除了烧烤,还有不少特色做法,比如生腌、生鱼片等等,几人一出电影院就直奔饭点而去。 等所有人都坐下时,李砚凉默默地瞧了一眼霍峥炎。 他喜欢吃皮皮虾,应该没问题。 如果是小妖精的话,这餐肯定什么都吃不了,只能坐在一旁啃酱油配鸡蛋炒饭了。 不一会,生鱼片端上来,霍峥炎夹了一片,连蘸水都没沾,直接送到嘴里,“嗯!很新鲜!甜甜的!” 宁观月见他如此夸赞,好奇地伸出筷子,“是吗?我也尝尝。” 李砚凉垂下眼,该吃吃该喝喝。 果然不是一个人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个人能长得这么像? 还是说……他只是太想念那个人了。 说到底,小妖精那时才12岁而已,长大以后会长成什么样,都不确定,他怎么能仅凭一颗痣,就说二人长得相似呢? 这也太可笑了一点。 李砚凉时不时抬眸,想看他又不敢看,只好以发呆神游的方式,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吃得好香。 这海鲜的剂量,已经足够一个海鲜过敏患者进医院了。 可他跟没事人一样,脸上的表情很幸福,看到皮皮虾上来的时刻,甚至还“哇”了一声。 如果他是演的,那他的演技,绝对比贺棋还要演技派。 肯定能在影史上留名。 chat.98 疯子 “阿炎?你怎么一直在喝水?” 宁观月好奇地看着躺椅上的霍峥炎,“这是你今晚上喝的第五杯水了哎,这可是0.8升的啤酒杯,你再喝下去要中水毒了。” 霍峥炎微笑地摇头,“酱油和蘸水很咸哎。你不觉得吗?” 咸吗?好像还好吧……宁观月仔细回想着傍晚那顿饭,暗自咂吧咂吧嘴,感觉味道很合适啊,那些调料的味道相当适中,酱油和辣椒的气味也没有抢掉海鲜肉质自带的轻微甜香,不咸不淡,一切都刚刚好。 “咦,难道你最近饮食很清淡吗?食堂里的饭菜确实是大油大盐的,很胖人。” 霍峥炎又吞了一口矿泉水,“可能是吧,总觉得晚上这餐的蘸水齁嗓子。” 宁观月又问,“你不去和他们玩沙滩排球吗?小田心都快被他们折磨得体力不支了,你去顶他吧!你看我们小田心那汗涔涔的样,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昏古七了。” 霍峥炎摇头:“我觉得他玩得挺开心的,就让他打吧。” 开心? 宁观月的目光落向远处。 只见李砚凉腾空跳起,猛地扣了一个球,那球直直击到闻晟的左侧,深陷进半干的沙地里。 闻晟压根就不可能接到这个球,他甚至还把接球的手给收了回来,哭喊道,“阿凉,你跟我有仇啊!你这一球能把我手砸断吧!” 李砚凉回过神,挠头道歉,“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 他把这一腔无处发泄的闷火,都浇在了这排球上。 蒙季飞幸灾乐祸、开心大笑:“哈哈!晟哥!你现在感觉到在凉哥对面压力多大了吧!你还怪我打野太菜!哈哈哈哈哈哈!” 闻晟苦笑:“我怎么感觉小田心跟你们俩一组,完全就像是挂件一样?” 沈从思(大喘气):“啊?!你在说什么!你打的那几个球多刁钻你不知道吗?” 闻晟一惊:“我明明在给你喂球!” 沈从思叉着腰,气鼓鼓地哼声,“哼,这哪是喂球!你这是溜我!阿凉那一球算帮我报仇了!你是不是嫌我太胖了!” “没有啊!真没有!” 闻晟欲哭无泪,还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阿炎那句话说的是真的?李砚凉真暗恋沈从思吗?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李砚凉站在后场走神看海,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在说什么,李砚凉前方站着沈从思,沈从思斗志昂扬,一副要把闻晟打趴下的气势,而他们俩旁边的蒙季飞,正和他哥搁着网隔空打架。 蒙季飞:“光之战士!滴滴滴滴——!” 蒙寄洲:“地狱火焰!ruaaaaaaa!” 闻晟:…… 不行,这两活宝的操作看多了以后很容易降智。他赶忙移开目光。 这么说来,阿炎说的好像很对,小田心和李砚凉两人,看起来确实很搭…… 闻晟有点不自在,低头咬咬下唇,很是挫败。 李砚凉真是太强了,要是他真喜欢小田心,闻晟觉得,除了家世给他的物质财富外,他身上真没有能和李砚凉竞争的长处。 陈慕青站在后场抛抛排球:“那我发球了?” 几人又打得有来有回。 “你真不去吗?” 霍峥炎摇头,顺便又吞了口水。 “你今天好怪哦,怎么一点活力都没有?” “可能这部电影太烧脑了,看累了。” 说完,他把杯子放下,起身。 “去哪啊?”宁观月好奇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哦,想起来公司里还有点事没处理,我先回去一趟。” “好哦~一会见,准总裁~” 霍峥炎快步离开喧闹的沙滩,离开人群,走向平静的村内,等到确认自己走出李砚凉的视野很远,才颤抖地伸出手,搁着衣服,把胸口挠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回到民宿里时,还撞到了惊讶的乔老板。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们人呢?” “他们还在打球,我家里有点急事,得赶紧处理一下。” “哦,这样啊。” 乔老板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笑道:“那我给你们准备明天的早餐去了啊,明天早上吃煎鳕鱼。和香烤沙丁鱼。” 上楼的背影毫无敷衍地回答道,“真好,听起来就很美味呢,我先上楼了……” 一进房门,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急急地喘气,像哮喘发作。 霍峥炎满身都是薄汗,脸上的游刃有余不再,艰难地爬起身,平日里,随意就能做的动作却变得无比艰难,好像身上背了一块千斤顶,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白皙的手指扣在地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且毫无血色,手指、手臂、手肘都在颤抖。 他浑身上下都在疼,又疼又痒,不至于要命,却无比地折磨人。 好不容易靠着蜷缩身体从地上爬到沙发边,翻出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棕色药瓶,他那颤抖的手,一不小心让药洒了一沙发。 本该用水吞咽的药,让他硬生生地嚼了两片,苦涩而难闻的化学气味在口腔里四散,使人作呕,他却扛着这股味道把药硬吞了下去。 齐文的电话打来:“喂?你今晚还吃海鲜??你不要命了?!” 霍峥炎虚弱地咽了口唾沫,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他妈看到月姐和闻晟发的朋友圈了!霍峥炎,你他妈疯了?!你那碗边的虾壳有多少你自己数数!你想死吗?!” “必须……得瞒过去……” “你就让他知道你不能吃海鲜能怎样!?啊?让店主给你一碗白米饭能死吗?啊?” “不行,必须得……” “你死了别带着证据一起死!我他妈不是在关心你!你别把我们这几年的努力都压在这种作死的事情上!” “我吃了药了,我没事……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迟早会露馅!你能吃一餐两餐,你能吃一年吗?” 齐文气得声音都颤抖,“再说了,你为什么非得瞒着他?让他知道又怎样?不爱吃海鲜的人多了去了!” “不行,他太聪明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他已经觉察到了。 霍峥炎靠在沙发边,仰着头,艰难地又抓了一颗药塞进嘴里。 他已经,觉察到了。 chat.99 倒下 “疯子!我跟你说,这药你不能多吃,再难受也得按剂量来!每天最多吃两颗,你听到没?” “已经吃了第三颗了。” “草!你……!”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人踢飞的动静。 霍峥炎苦笑。 “会影响到腺体的!别到时候真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你还怎么把他定罪?!” “大不了,我亲手杀了他。” 齐文沉默了很久。 “霍峥炎,你说说看,你这一个月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就是他的信息素、且也只有他的信息素能让你的腺体有反应吗?在确认之后,你还在找别人的信息素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还有其他人?” “还有,就算他曾经收留过你两周,但那又怎样?你告诉我这两周的时间能不能和两年比?能不能和八年比?你现在为了不让他知道你就是当初那个人,还不要命地吃海鲜……” 齐文一连串地咆哮吐出,气得上头,好不容易顺了口气,才继续问,“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小绫哥的腺体影响到了你,让你喜欢上他了?” 霍峥炎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是alpha!” “但小绫哥是omega!” “那是死人的腺体,不会对活人有影响!” “但他的腺体现在就在你脖子上!活得好好的!评级为s!受到一个s+alpha的影响,不说轻而易举也算简单!” 两边都变得无比寂静。 霍峥炎痛苦地翻身,手指不由自主地挠着胸口,挠着身上奇痒无比的每寸皮肤,眼睛埋在沙发座上的毯子里,一滴又一滴地无声落泪。 过了许久,他颤抖的声音染上哭腔,“他太好了……齐文,他真的太好了……” “你不知道……他真的……很好很好……” “杀人犯能好到哪去?” “不是他的,不会是他的……他太好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仅此唯一!a对o的标记仅此唯一!小绫哥腺体上的临时标记还没散,他就死了!仅此唯一!这是唯一的证据!” “可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最正直的人,不会是他的……” “我是beta,我只信客观的证据,你信我,还是信一个被a影响过的o的腺体?你接近他,得到答案的第一件事就该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而不是一步步自以为是地跟他接触,反而被他影响得更深。” “你再这样下去……霍峥炎,你爱上他是迟早的事。你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吃下去的药终于起了作用,海鲜带来的痛痒感终于缓了不少,霍峥炎擦掉眼角的泪,终于找到了反驳的机会,沉沉的声音十分坚定,“可是啊,齐文,你是天才法医,12岁的你,鉴定出的第一个结论,叫做团伙作案。” “这结论至今还没被推翻。” “那么,请用你beta的理智告诉我,杀错人的后果是什么?” * 他们热热闹闹地回到了民宿里。 蒙寄洲蒙季飞两人又喝得烂醉,迫不得已,李砚凉和闻晟扛着他们回到房间。 二人住在走廊尽头,对门。 把人放下后,看到同样准备回房的李砚凉,闻晟问,“阿凉,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到我这来一趟?” 他就住在霍峥炎隔壁,李砚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路过霍峥炎的房间时,李砚凉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停下脚步,去敲门:“你感冒了?” “咳咳咳……咳……”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呕出来,而不是单纯的咳嗽。 “我……咳咳……没事……” 李砚凉关心地问,“我帮你去买点感冒药?” “不用!咳咳……你回去吧……咳咳……咳……” 闻晟其实对昨天晚上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要不是霍峥炎那一句话,他现在也不至于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还想亲自问李砚凉对小田心的想法,他有点闷气,梗着嗓子说到,“随他去吧,他有时候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李砚凉凝视着门,没有做声。 这里的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布置,床和里头自带的卫生间基本上都在同一个位置。 床靠在小阳台那边,小阳台和房间中间隔着落地门,离床只有不到半米,床和门之间则有很远的距离。 李砚凉的顶级听力告诉他,霍峥炎现在的位置,不仅不在床上,而且还在地上。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李砚凉继续敲门,“霍峥炎,你把门打开。” 那气息极弱的声音说道,“不用,咳咳……我一会……一会就……” 咚。 还有什么东西随着闷声一起落在了地上。 李砚凉瞳孔快速收缩,急忙对闻晟说:“把你房门打开。” 霍峥炎隔壁分别是宁观月和闻晟,他不可能要求宁观月开门,正好闻晟又在,所以,只能从闻晟的房间里去爬窗。 闻晟一愣,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刷卡:“马上!” “怎么了?” 听到动静,陈慕青走出来,靠在门边,看着二人。 李砚凉头也没回,“慕青,打120。” 径直冲进房间里,开窗,翻身一跨就到了霍峥炎的阳台上。 窗帘没拉上,李砚凉清楚地看到了里头的场景。 那人狼狈地倒在沙发边上,手机还落在了不远处,屏幕裂了一角。 看来刚才第二个声音就是手机。 李砚凉推推落地窗,落地窗锁了! 磅啷—— 落地窗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带着血的玻璃碎裂一地,李砚凉伸手进去开锁,迅速将窗户拉开。 这手在满是玻璃砟子的小洞里一来一回,手上立刻挂了彩,玻璃锐利的尖刺上沾满了血痕。 他顾不得手上怎伤口,立刻冲到霍峥炎身边,赶紧把人翻到正面,伸手探鼻息、又摸额头。 “霍峥炎?” 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霍峥炎身上全是汗,发丝黏在脸颊边上,十分凌乱。 检查一轮状况,确认他心脏没有大问题以后,李砚凉来不及多想,单手把人抱怀里,开门便看到满面关怀的四个人,“他昏倒了,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陈慕青:“2分钟,这边有村医院,一会就来了。” 宁观月问:“怎么了?他今晚上一直在喝水……” 陈慕青:“一直在喝水?” “嗯,他说晚上的东西太咸了。” 闻晟困惑,“啊?是吗,我看到他吃得挺开心的啊。” 陈慕青伸手,“让我摸摸他脉搏。” 李砚凉抱着霍峥炎凑近陈慕青,“怎么样?” 陈慕青皱眉,摸了一阵,说道,“奇怪……心脏和肺明明都没问题,肝和肾也很健康……” 闻晟:“什么意思?” 陈慕青:“他没问题,但是莫名其妙地缺氧,而且影响到了肺部和上呼吸道……还有腺体……” 宁观月看向陈慕青:“嗯?” 李砚凉立刻想起来那天两人的约定,小心翼翼地问,“腺体怎么了?” chat.100 芭蕉 陈慕青眼一眯,感觉到不对劲,又换了个把位去探,看向李砚凉,眼神有点深邃,“不是腺体的问题。可能是血里有些东西阻挡了氧气的吸收,一会让医生给他验个血。” 救护车应声而来,李砚凉跟着车,其他人则在民宿里等结果。 乔老板从后厨探头:“怎么了?怎么听到了救护车的动静?” 陈慕青:“没事,朋友昏倒了,已经送去医院了,乔老板,你先忙。” 乔老板从身后拿出一根穿着沙丁鱼的烤串,放嘴边啃,憨笑:“哦,这样啊,没事就好,你们吃夜宵吗?我在做香煎沙丁鱼,本来是给你们做明天的早餐的,但我闻着调味太香了,我就整了一条自己先吃,你们吃不吃?” 沈从思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他尴尬地捂着肚子,脸上通红。 闻晟立马懂了,“吃,吃,来点吧,正好大家都饿了。” 乔老板:“好!马上来啊!客厅坐着等会啊!” 宁观月偷笑:“哎呀,你们小两口真甜蜜,羡慕死了。” 沈从思红着脸反驳:“什么小两口!没那回事!” 闻晟拿着四罐樱桃饮料走出厨房,一听这话,眼里有点失落,他小心翼翼地把饮料摆在沈从思面前,帮腔道,“是啊,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 宁观月眨眨眼,“哦~我记得这好像是小田心今晚喝得最多的口味吧?小田心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喝这款饮料呀?” “哎?是哎!”沈从思开心地开罐,“这个口味的特别香甜,很爽口。” 宁观月正准备说什么,又看到闻晟给她疯狂使眼色,这才明白闻晟的心思,赶紧岔开话题开电视挑了档综艺打发时间。 医院里。 血检结果还得等一阵才能出来,李砚凉坐着陪床。 霍峥炎躺在病床上吸氧,他的美貌跟一众老爷老太格格不入,再加上李砚凉还在旁边,他们俩身边很快凑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关心起霍峥炎的病情。 李砚凉很快被乔家村村民的热情给淹没了,手上又是水果又是糖。 李砚凉欲哭无泪,“叔叔阿姨们,我没生病,生病的是我朋友。” “看你面善,你吃,他是病人,他不能吃。” “是啊,你长得特别眼熟,我总觉得你很亲近。”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李砚凉只能回答,“我小时候确实来这度假过一次,可是那时我才12岁啊,你们怎么会觉得我眼熟……” “不知道,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一个婶婶突然唱起来:“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她这一唱旁边的都跟着一起唱,“在梦里~” 一时间,李砚凉顿感抓耳挠腮、尴尬得脚趾扣地。 “吃吧,这是我们乔家特产芭蕉,超级甜哦!白白的!叶子卷起来,长得像珍珠一样哦~很香甜哦!” 珍珠? 李砚凉的眼神落在其中一把小型芭蕉上。 它跟其他的黄色芭蕉都不同,外皮的颜色贴近米白色,润润的,摸起来油光水滑的,颇有点珍珠表面的感觉。 体型很小,还不如他巴掌大,跟玉似的,很是可爱玲珑。 李砚凉抓起一根芭蕉送到嘴里,仔细嚼了一会,果然,和在考核中喝过的“珍珠茶”有相似的清甜,“咦,好特别,以前怎么没吃过这个品种?是新品种吗?” “是啊,是啊,我们乔家村最近几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都还没上市呢,后生,我说得没错吧,是不是很清甜,完全没有芭蕉的涩味?” 李砚凉点头,又故意问道,“芭蕉的叶子怎么能长得像珍珠呢?” “来来来,后生,你看这个。” 刚刚唱歌的婶婶掏出手机翻出来一张图,自豪地摆在李砚凉面前,“这芭蕉叶子,是不是像一簇簇珍珠?” 李砚凉一惊,这叶子简直就是放大版的珍珠茶! 同时他又因这种技术没有失传,而深感欣慰。 真好,看来乔家村当年的存下来的后代,把这力量藏了很久,现在终于又拿出来认真钻研了。 李砚凉咬了口芭蕉,笑着问:“我能买一点回去吗?” “不不,不用,这一把你一起拿回去,别客气,多得是,咱们这珍珠芭蕉未来的产量,能做到让14亿人都能吃到平价的,不差你这一把。” 事已至此,李砚凉也不好推辞,干脆就收了这把芭蕉。 这时,主治医生拿着块板子走过来,“谁是霍峥炎?” 那是个耄耋老人,却精神矍铄,脸上完全没有油灯将尽的枯槁感,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一群叔叔婶婶赶紧答,“这呢,这呢。” 毕竟这里全是认识的,就这么一个陌生面孔,这会突然叫出来一个未知的名字,也就只能是床上躺着的人了。 李砚凉嚼着芭蕉的嘴顿住。 三长老?! 还活着??? 他知道三长老从大洪水中生存了下来,但是不知道她如此长寿。 算一算……三长老现在得有将近110岁了,可外表看着跟八十多岁一样年轻。 不对……李砚凉机械地嚼了两口芭蕉。 八十岁好像也不能叫年轻。 只见她步伐稳健,穿过人群,替霍峥炎检查身体,随后严肃地问李砚凉:“你让他吃海鲜了?” 这话如一声炸雷在他耳边响起。 李砚凉惊讶地停下咀嚼的动作,“他……不能吃海鲜?” 三长老责备地问,“你是他朋友,你不知道他海鲜过敏吗?”进而又解释,“他海鲜过敏,虽然是轻度的,但是这样吃,还是会死人的!” 李砚凉手一抖,怀里的糖和果洒了一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昏迷中的美人:“我……不知道。” 那他疯了?今晚上在干嘛? 玩命? 别的不说,今晚上,李砚凉一直在数霍峥炎吃了多少只海虾,答案是47只。 他也在数霍峥炎一晚上吃了多少块生鱼片,答案是54块。 其他的烧烤的、清蒸的、炒制的、煎制的,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数不胜数。 他当时一直在想,就算是轻度的海鲜过敏,硬撑着吃到现在也得出现症状了,可霍峥炎始终跟个没事人一样,应该确实不是海鲜过敏患者。 他差点就信了! 三长老见他他这震惊程度完全不像演的,语气软了不少,“好在他吃了抗阻药,现在没什么事。不过你得跟他说,这抗阻药,也不是能多吃的,不是说吃的药多,就能减轻症状的。他肯定是多吃了抗阻药,才导致上呼吸道出现急性症状,以至于大脑供氧不足昏厥的。” 李砚凉喃呢着,“没事就好。” 三长老盯着李砚凉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挥手驱散人群,把帘子拉上。 “好了你们这几个调皮玩意,出去出去,别打扰患者休息。多大了还这么幼稚不懂事,走走走。” 调皮玩意……? 李砚凉回头一看,这几个中年的村民,竟然被三长老称作“调皮玩意”?? 那几个叔叔婶婶嬉皮笑脸地走了。 果然很调皮…… “你别看他们一个个都三十老几了,在我眼里跟小孩似的,一个两个都是我孙子辈。” 李砚凉不明觉厉:“哦……哦。” 那我呢?我还不如他们大呢,我在三长老眼里岂不是个学前儿童? 这时,那张“年轻”的面孔凑到李砚凉面前,警觉地眯起眼。 “后生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认识我呢?” “可我没见过你。” chat.101 帮忙 李砚凉急中生智,忙说,“我们学校上过大洪水的历史课,我看过幸存者照片,我确实看过您的照片……” “哦?”三长老直起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珍珠芭蕉好吃吧?” “好吃,以前确实没吃过这么特别的芭蕉。” “吃完什么感觉呢?” “嗯?感觉……清甜的,软绵绵的,很爽口。” “那你想不想给你朋友们带一点回去?” “哦,我刚才问了叔叔婶婶们,他们说不卖,说这把送给我了,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是呢,现在它还没定价呢。” “原来是这样,什么时候上市啊?回头我买点回去给我家里人尝尝。真的很好吃!” 三长老盯着李砚凉的脸,又盯着好一会。 “你姓什么?” “我?我姓李。我叫李砚凉。” “你身边没有姓姜的朋友吧?” 李砚凉果断摇头:“没有啊。” 他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三长老刚才套他话呢! 李砚凉顿时冷汗直冒,汗流浃背…… “行了行了,看把你紧张的。”三长老挥挥手,双手撑靠在桌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砚凉,“你有话想问我。” 李砚凉苦笑。 完了,这怎么瞒得住啊?能活到这个年龄的人,哪个不算半个神仙? “不问?不问我就回去上班了。” 说完三长老转身就要走。 李砚凉急忙拉住她的衣角,“三长老!等等!” 三长老身形一顿,顿时,空间里充斥着压迫感。 李砚凉赶忙松手,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刚叫我什么?” 自大洪水到现在,乔家村原来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民风民俗都转到了暗处,如今,知道自家力量为何物的人,只有零星几个老人,还有由这些老人精挑细选的后辈继承人。 考核里,是乔慢的原因,他们才知道乔家村有这么一个“长老”制度。 后来,他和陈慕青找宁观明小心地探过,才发现宁观明其实不知道乔九是大长老,只知道他做的任务是找到“乔九”遗体的下落。 他们惨遭迫害的历史让他们对此讳莫如深。 如果被三长老发现他有任何想要侵害乔家村利益的苗头,肯定会很排斥他,这样一来,他想要找的线索可就断了! 李砚凉有点懊恼,反思着,他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没管住嘴,下次要是再这样,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谁告诉你的?” 李砚凉灵机一动,找补道,“我梦到一条死掉的黑龙,它告诉我的。” 听到黑龙二字,三长老皱眉:“你详细描述一下这条龙的长相。” “在水里像海鳗一样,会放电,但是获得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以后,会变回黑龙,头上有类似鹿角一样的特征,五个爪子。” 三长老凝视着李砚凉,一声不吭,似乎在探究他是否在撒谎。 “我就是想问……龙这种神兽是不是真的存在,它跟我说,让我问您,您会告诉我答案。” 李砚凉低着头,有些慌乱。 “它确实存在,但我觉得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后生,你有话就直说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李砚凉再装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他直言,“8年前,月岛上,是不是有个孩子失踪了?” 三长老摇头:“你说的是10年前的事。” 嗯?李砚凉一愣。 10年前的事?但8年前才爆出来,中间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三长老:“想不想知道具体的细节?是不是还想知道他叫什么?” 李砚凉倍感不妙。 这表情,怎么看着这么戏谑啊?好像在等着他上钩。 但这套都放着了,明摆着等他钻,他钻也不是,不钻也不是。 三长老从他怀里抓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拆了包装袋丢嘴里:“哎,你们这年纪的人,心思真好猜。” 她这是给他台阶下呢。 “三长老,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聪明。” 三长老,又抓了枚桔子,慢悠悠的拨开,“知道今晚上电影院放的是哪部电影吗?” “《东海往事》,我们今天才看过。” “好。那你知道我们放它的目的是为什么吗?” 目的? 放电影别有目的? 这主题…… 难道说?! “有人在乔家村卖非法致幻剂?” “对咯。” 三长老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你只要能把那两个臭老鼠给我揪出来,我就告诉你10年前的事。还有那个孩子的事。” “为什么是我?” 让一个大学生去抓非法致幻剂团伙,这又不是拍电影?! “警方一直在盯着,但是对方警惕性非常高,我们不希望乔家村的名誉因此而受损,却又毫无办法,因为对方非常狡诈,经常混在游客里,让我们没办法从正面突破。” 三长老啃了苹果,“所以,你们这种眼神清澈的大学生,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你只需要在人群中,帮我们确定具体是哪两个人就可以了,剩下的行动,都交给我们就好。” 三长老从刚才拿来的板子底下掏出来两三张资料,丢给李砚凉:“不会让你在茫茫人海里抓瞎的,嫌疑人都在上面,一共10人,你只需要确认最可疑的两个就行。” 李砚凉接过资料,刚看了两眼,突然反应过来,有种上当受骗的嗔怒:“原来您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干这事呢?” 三长老压压嘴角:“谁知道呢,不小心带出来了,没仔细看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砚凉:“……” 您看我信吗? 三长老又从他怀里掏了枚苹果,晃晃悠悠掀开帘子,“你朋友估计还得昏一阵,他在我这里,很安全,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就别浪费时间。” 李砚凉看着睡梦中的美颜,犹豫一会,点头答应。 三长老对李砚凉眨眨眼:“有事及时跟姓乔的联系。” 说完,她啃着苹果欢脱地走了。 跟姓乔的联系? 什么意思?只要是乔家村的村民,都可以帮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有安全感了吧。 李砚凉捏着手里几张纸。 这上面的资料可详实得跟档案袋一样。 不小心带出来?这显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他哭笑不得,把上面的文字认真地翻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外套的内袋里,拉上拉链。 怀里这堆东西,他小心地堆在床头柜上,地上洒落的也捡起来,拍干净,往床头柜上垒去。 不一会,床头柜堆得满满当当,像个贡品桌一样。 床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 他俯下身,凝视着他的睡颜,手指在他的右脸上轻盈地划过,小声说,“疯子。” 长长的睫毛垂着,完全没有任何睁开的迹象。 他用指尖小心地帮他整理乱发,在他额上印下一枚唇印。 “早点好起来。” “小妖精。” 远处的某宾馆3楼,有人收起了望远镜。 惨白的唇角张开,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那声带像破损的磁带,发出的声音沙哑而难听。 “你这种烂黄瓜,竟然能拥有他的吻……” “他这么喜欢你,那我就把你做成礼物送给他吧。” “还得把你这张妈生脸划烂。哈哈哈……” chat.102 房间 资料上,一共10个嫌疑人,还有4个存疑的地带。 一个一个去排查、跟踪嫌疑人是笨办法。 所以,李砚凉直奔地点而去,并且他将另外两个地点交给了陈慕青。 两人合作,效率更高。 上一个地点已经排查过了,李砚凉把它排除在名单之外,顺带还划掉了两个嫌疑人,直奔下一个地点。 他从没有一刻像如此这般严肃又着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能草率行事。 此时,乔家村景区热闹非凡,远处的海滩还在放午夜烟火。 华丽的夜空时不时闪过绚丽的光点,巷子里,偶尔被照得明亮而烂漫。 古旧的民居有点破败,外墙刷了白漆,院门口上写着“招租”,里头则是个带着小院子的四合院式房间,南北两栋是三层,西面是厨卫,东边是主人的房子。 相比起曾经的茅草屋,乔家村经过现代化的改造以后,原来那些民俗味很强的原顶茅草房已经消失了,它们仅存的痕迹在海边,变成了烤肉店之类的商业设备。 眼前的民居,已然跟城市里的没什么两样,透过窗户,还能瞧到里头租客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个嫌疑人正巧住在这里,就住在三楼。 可他的房间却漆黑一片。 每晚这个时候,这房间里居住的嫌疑人都会在一个特定的酒吧里喝酒、吃烧烤。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砚凉穿戴上一次性手套、鞋套,悄然从房顶翻身进了三层楼梯间,从卫生间进了房间里。 黑暗的房间里飘着点点尘埃,他还能从窗户上看到窗外其他租客的身影。 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远处的村医院的标牌。 窗前,还立着一个天文望远镜,望远镜对着天空,似乎主人曾经在这里观察过夜空和星云。 现在已经快到后半夜了,不知道霍峥炎有没有醒来。 李砚凉收回思绪,打开了便携式手电。 咔哒—— 眼前的一幕使他头皮发麻。 这房间里,墙上全贴着同一个人的照片。 密密麻麻,从墙根贴到床头,书桌靠着的墙上,也贴满了这人的照片。 从远处看,照片里是个男人。 李砚凉小心地踩在软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地接近墙壁。 随即愣住。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这照片里,全是他! 军训里、食堂里、马路上、楼梯前,甚至还有他和他站在门口报警的照片。 还有丢垃圾的照片。 从那张丢垃圾的照片上看,这视角,简直跟他发现那只黑猫的视角如出一辙。 果然就在灌木丛里吗? 恶汗过后,李砚凉心生恶心感,愤怒不已,气得捏着手电筒的手还在发抖。 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人拍下来的照片,是肢解了某个无辜快递员的过程,而这些照片至少得有10张多。 以警方当前的调查进度,他们起码还有8、9份尸体还没找到。 不知照片是否能够推测出抛尸的地点,李砚凉手抖着给林警官发过去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可是林警官却没有接。 难道在忙? 李砚凉干脆顶着恶心感,把房间里的一切全部录了下来,点击发送,又弹过去定位和具体的地址,接着,他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日记本。 戴着手套的指尖落在日记本上,仅有的微弱光晕照在日记本表面。 这是本很普通且随处可买的笔记本,他轻而易举地翻开了第一页,却立刻被上面的内容给震惊得头皮发麻。 —2140年5月20日 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达我的爱意了。 他一定会接受我的! 毕竟,我是如此完美的omega! —2140年5月21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划烂的纸】 【无意义的划痕】 【和划烂的纸】 【凌乱得无法辨认的字迹】 为什么! 他竟然能扛得住这么烈的药! 我明明给他打了10倍的药! 他为什么不干我!他为什么不干我! 他为什么忍得住! 李砚凉!*我!你为什么不*我!!!!为什么不*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无法辨认的字迹和混乱的划痕】 你明明喜欢我的!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很多个重复的为什么】 好想哭,我要醉在酒精里,喝醉了会梦到他*我吗? —2140年6月7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多他,好多个他,他们都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多无意义的日记,每一页都很混乱】 —2141年8月12日 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和李砚凉们**好爽!*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我【无法辨认的字迹和混乱的划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几页的好爽,且大多是些十分污秽而露骨的内容,甚至记录了一些过程和做后感言】 【从他的精神状态和文字记录推测,此人大概把至少上百人都当成了李砚凉本人】 —2141年12月30日 不,他们都不是李砚凉,为什么!不不不不不不! 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被标记了,不不不不不不,明明只有李砚凉可以碰,他们标记了我,不! 【划烂好几页的纸】 —2142年6月30日 他毕业了,他还是第一,他要去最好的大学了。 —2142年9月1日 他穿迷彩服的样子好帅!一副可以把我*死的样子。 他旁边那个alpha好讨厌,明明是个alpha,却长得比我还好看,呸,贱人! —2142年9月2日 他居然敢碰李砚凉身体! 他们俩竟然同一个宿舍! 不,不不不,李砚凉是我的! —2142年9月3日 原来他喜欢喝抹茶拿铁。 要是他再多点一杯就好了,这样就能让他喝到我的汁液了。 —2142年9月4日 他们肯定有一腿!他们俩肯定有一腿!他身上有野鸢尾的味道,他身上有李砚凉的信息素味!他们做了,他们肯定做了!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 这个该死的烂黄瓜,竟然敢说我的信息素很难闻! 我要让李砚凉知道你有多脏! 这个该死的alpha,身上全是不同omega的信息素,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谁说的防守打法【无意义的文字】 —2142年9月5日 我要想办法送给他一个惊喜。 —2142年9月6日 他打球好帅,他身上的汗味肯定都是野鸢尾的味道。 好想用他的手【污秽的话语】 —2142年9月8日 李砚凉竟然会做饭!他竟然会买菜,还穿着围裙下楼倒垃圾! 啊啊啊啊啊【好多个啊】 —2142年9月12日 对,骂他!拒绝他!一起孤立他! —2142年9月16日 我送的礼物到了,他会喜欢吗? 【无意义的辱骂】 他竟然让烂黄瓜抱他!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无意义的辱骂】 烂黄瓜竟然偷看了我给他的礼物,而他没有拆开我的礼物!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一对奸夫!不要脸!竟然还在往上炒cp!恶心恶心! 房间,对,房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会在里头住一辈子的,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omega,只能有我一个!锁起来锁起来锁起来锁起来! —2142年9月17日 太好了,他竟然来了乔家村,是来找我的吗?原来他心里有我! —2142年9月18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alpha也会进医院吗? 等着,我这就把你的头取下来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以后全是空白页】 李砚凉慌乱地冲到窗前。 那天文望远镜,从刚才开始,就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像粘稠的恶意裹在了身上,他每朝那望远镜多走一步,压力和恶心的感觉就越多了一分。 果然,从这个视角看过去,是他在乔老板家的房间。 再把望远镜转向医院。 一楼的床上,人去楼空。 霍峥炎! chat.103 月色 急是着急,火急火燎,但走的时候,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屋里,窗户紧闭,像从未有人来过。 现在是凌晨4点,乔家村变得越来越宁静了,只剩零星两三家酒吧还开着。 周围的树影和房子因他的奔跑而变成一条又一条闪过的线条,他的肺像是由内而外翻了个面,缺氧让灼烧蔓延在肺和喉咙里。 他用尽全力地奔跑,直到“乔家村医院”几个红字出现在黑夜里,出现在面前。 三长老已经回家睡觉了,只剩几个护士和医生在值夜班。 他们看到他冲进来,赶忙拦住他:“干嘛呢干嘛呢!这里是医院!你干嘛呢!” 李砚凉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102床的人呢?” “他?他刚才说想出去散步,就出去了。” 李砚凉一惊,快急疯了:“人呢?他人呢?” “不知道啊,从后门走出去了。” “后门?后门在哪?你们竟让病人大半夜的自己出门?” 几个人缩缩脖子,自知理亏:“我们看医嘱上说他没事嘛,后门在那边,你快去吧。” 李砚凉气得想打人,但他也知道这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朝着后门找去。 后门和后花园连在一起,花园里都是平矮的灌木,还立着一个小亭子,小亭子旁边是一座石桥,连向大路。 亭子里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穿着病号服,抬头看着月亮。 李砚凉径直朝那个身影冲过去。 “嗯?”霍峥炎回过神,“阿凉?” 月光下,他满身是汗,目光焦急,喘着粗气,紧张而慌乱地冲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慌张地上下检查他的身体。 “阿凉?” 霍峥炎困惑地望着他。 他的手在抖。 霍峥炎用掌心盖住他的手背,微笑着轻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没睡觉?天快亮了。” 他听到他喘着气的嗓子里压抑着慌乱的哭腔,随后落入了他的怀抱。 那怀抱滚烫,且让人有点窒息。 他听着他的心跳,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他的双手只是收得更紧了一点,“你别乱跑好不好……” “我就是睡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背睡得好痛哦。还有点头疼。” 霍峥炎小心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不敢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昏倒的原因,“我哪都没去呀。” 他嗅着他的发尾,好闻的木香上多了点消毒水的气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失控,如此慌张,明明他也是个厉害的alpha,对方也只不过是个疯狂的omega,可他却真的担心他会像那些狰狞的尸体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样很痒。” 霍峥炎推推他的下巴,“还满身汗。” 李砚凉猛地松开他。 他们只是舍友。 他这样莫名其妙地把人抱在怀里,难免对方会感到不适。 而且霍峥炎很爱干净。 月下,美人的脸颊很朦胧,他的发因为他的冒失变得凌乱,李砚凉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你跑步的时间提前了吗?现在还没到五点半呢。” 霍峥炎笑盈盈地抿起唇。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普通舍友之间该有的距离。 眼前的青年表情肉眼可见地慌张,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霍峥炎眸光深邃。 李砚凉肯定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多像一只可怜的犬类生物,无论是眼神还是攥紧的手指,都让人好想忍不住逗逗他。 还很涩。 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上全是薄汗和青筋,脖子上的青筋也因呼吸一起一伏,短而有层次的碎发上躺着晶莹的水渍,那汗滴在紧身背心上刮出一道透明的痕迹,又顺着曲线落进腹肌之间的沟壑里。 明明长着一张充满荷尔蒙的立体轮廓脸,眼神却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不是那些喜欢放纵的alpha或omega能比得了的仙品。 霍峥炎对李砚凉勾勾手,坏笑,“阿凉,过来。” 他果然低下头,紧张地凑到他身边。 “你真的好帅哦。” 李砚凉呼吸一滞,哪怕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撩拨他,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明明刚才的紧张已经放下了,此时他却依旧觉得燥热无比。 霍峥炎捧起李砚凉的左手,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到眼下,“手怎么受伤了?” “你的落地窗锁着,我怕你出事,就把玻璃砸碎了。” “这样啊……”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肯定很痛。” “不痛的……” 他是s+的alpha,此时这些伤口都开始愈合了。 他话音还没落,手上便传来湿湿的温热感。 “你……!” 李砚凉的耳根上烧起恐怖的痒意,想抽回手,却又迎上那蛊惑人心的目光。 他像小猫舔猫一样,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他手上的伤口,眼睛始终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那猩红的舌极其暧昧地划过他的手背,划过被玻璃划伤的每一寸。 呼吸不由地加速,李砚凉抿着唇,局促不安地站着。 “阿凉,我很干净的。” 李砚凉以为他的意思是:我很爱干净。 登时,他紧张得有点结巴了,“我……我,那……我去,我去找酒精消毒,我没洗手……” 他听到悦耳的轻笑声在黑夜中响起,手上的湿热依旧。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闻过很多人的信息素,但只是闻闻。” 李砚凉愣怔。 他这是在跟他……解释? “要和阿凉做的话,也不是不行。阿凉很喜欢我吧。生理上也会有反应的喜欢。” 蛊惑人心的眼眸在月下闪着莫名的光辉。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这样撩他,可他明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一脚踏入其中。 明明已经被拒绝过了一次,明明已经听到过一次他和别人之间卑微的谈话,他还是喜欢他。 他爱他风情万种的样子。 他爱他为他设下陷阱的样子。 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想问他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玩命瞒住自己海鲜过敏的事,也想问他为什么明明认出了自己,还装不知道,每天假装成梦里的人爬到他怀里和他拥抱。 还想问问那个叫齐文的人是谁,他们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可正如昨夜在灯辉之下的纠结,在月色下,他还是难以启齿。 手上还是湿热的温度,痒痒的,挠在心上。 霍峥炎好似也不在乎自己的看法,以轻浮的态度说出了那些话,似乎在笃定两人之间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他似乎在提前为他自己打预防针。 忽地,霍峥炎发现唇上多了点疼。 李砚凉的手反捏住了他的脸颊,刚刚好让霍峥炎无法咬紧牙关。 那干净的眼里多了点情欲,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阴影挡住了月光,霍峥炎惊讶于他的主动是如此的强硬。 粗粝的指腹捏着他的脸,逼着他张唇,去迎接那热烈的纠缠。 chat.104 常客 那指尖顺着他光滑的皮肤落在颈后,随即,失重感传来,他依在他怀里,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攀上他的颈脖。 背上触到一片冰凉,伸手去摸,才发现这是亭柱。 许久之后,他才有机会喘息,“阿凉今天,凶凶的。” 李砚凉低头,把鼻尖埋到他颈窝的发丝里,双手抱着细腰,试图冷静,喉头却依旧在难耐地滑动。 只要他想,在这无人的隐秘地带,他随时可以撕了怀中人的病号服,可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都不只是想要当他的火包友。 如果占有,那就必须连心都得是他的才行。 哪怕无法标记对方,至少对方和他得心意相通,而不只是…… 李砚凉放他落地,依恋地蹭蹭他的颈脖,软声说道,“阿炎,你好好地在医院里养病,我还有点事情,我去处理完了就回来找你。” 事情?霍峥炎眼神垂落,深不见底,嘴角勾着,“好啊,不过我没什么事了,一会我会去办出院手续的。我会在民宿等你吃早餐。” “行,那说好了,你别乱跑,办完手续就回去,我先走了。”李砚凉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依依不舍地又抱了他一会,才转身离去。 月下,美丽的眼藏在发丝的阴影里,过了许久,他才回去办了出院手续。 护士好奇地盯着他看,“哎哟,后生,你这嘴唇怎么肿成这样啊?” “蚊子咬的,痒痒的。” “是哎,深秋的蚊子是最后一波啦,很毒的,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药啊?” “不用了,我有带风油精。” “好哦,有就行。没什么事就出院吧,你的行李就在病房里,记得检查有没有拿完啊。对了,那把白色的香蕉是要送给你们的,你记得带回去。” “嗯。知道了,谢谢姐姐。” “嘴巴真甜,哈哈。” 霍峥炎抓着一把香蕉往回走,中途趁着路上没人,发了条信息。 【炎-:骆磷,他今晚都去了哪里?都告诉我,不准有任何遗漏。】 * 酱汁酒吧后寂静无人。 这是一家近两年新开的酒吧,搞了点高概念的噱头,慕名而来的网红、年轻人特别多。 骆磷像个蝙蝠侠一样,趴在通风管道上“玩特技”,此时,兜里的手机亮了一下,差点惊得他掉下去。 掉下去可就完了! 幸好他一直有开静音的习惯,不然…… 骆磷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直直地盯着下方。 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管谁给他发短信,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办。 在地狱和地狱之间无缝切换,他想明白了,靠别人是无用的,他弟弟此时也危在旦夕,报警也是无用的,姜谢两家的手已经伸到了网络的深处,如果不是认识比他们两家后的那位官更高的人,报警,是无用的。 他只能自救! 下方源源不断地传来动静。 嗯嗯啊啊,咿咿吖吖,无非就是在办那事。 那omega,显然已经是老手,老油条了,各方面都非常熟练,大胆程度已经绝非正常omega所能匹敌的,可以堪称为不要脸,这场面,已然不是寻常人能接受得了的“香艳”,而是充满变态感的“恶心”。 骆磷想吐,难以克制的想吐。 这omega的气味不仅不能让发热,反而有一股肮脏的垃圾场味,里头隐隐还能闻到原来的气息,可能是玉兰花吧。 可就算垃圾场旁开了一株玉兰花,那孤零零的玉兰花,也没办法掩盖一整个垃圾场的臭气。 来客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骆磷必须得把这男人的脸全拍下来。 这是他拍下来的第165个。 这些全是证据。 “听说谢不巽说,你喜欢玩角色扮演,你心里是不是有个白月光啊。” “嗯,嗯……” “他叫什么?听说你从没喊过他的名字。喊来听听?” 那omega眼神一变,疯狂地摇头。 像是刑罚一般,肥得流油的男人终于玩得尽兴了,把他丢在地上,像丢了一张擦过污渍的抹布。 “没意思。” 那人穿戴整齐,戴上昂贵的手表,转身出门。 如此这般重口的场面,骆磷想吐的欲望冲上顶峰,他赶忙从通风管道内小心翼翼地退出去,想找个厕所吐一下。 因此,他也有幸错过了那房里发生的最后一件事。 只见那omega翻身,随手抓到了点什么,近乎疯狂而病态地快速进入状态,高呼着一个名字。 “李砚凉……” * 李砚凉怎么都想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点看到他。 “骆磷?” 骆磷慌张地抬起头,擦擦嘴角的污秽,颤声地问:“阿凉?你,你怎么在这?” “我们来度假。” 李砚凉朝巷口走去,那里是个垃圾堆,上方则是酒吧后场的通风管道,这里气味不太好,刚走了两步,他就停在了入口处附近。 他已经闻到难言的臭气了,再往前走的话,他的鼻子会遭罪。 “你怎么了?你喝多了?要不要我给你买醒酒汤?” 这等关怀,让骆磷神情闪烁,他抬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只剩一些客套话,“不用了,我这是已经习惯了。” “少喝点。”李砚凉叹气,“喝酒对胃不好。” 骆磷感激地点点头,从巷子里出来,这才想起来手机的事,打开一看,他又慌乱地把手机按黑屏,“天都快亮了,一会海边能看日出,阿凉你是打算去看日出吗?就你一个人?” 李砚凉沉默了一会,回答,“我是来找人的,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说完,他从手机上点开一张照片,放大,然后递到骆磷面前。 看到图上的人,骆磷暗自心惊,不由得抬高了音量,怀疑地目光直奔那双干净的眼眸:“你找他干什么?” “有点事。他是不是这的常客?” 何止是常客?那简直是常客们的常客。 “他……”骆磷一想到刚才的场面,又忍不住yue了出来,面色苍白,快速地道了句“不好意思”,随即跑回垃圾桶边呕吐。 最后一批顾客成群结队地从酱汁酒吧的大门走出,无一例外,各个都是酒鬼,喝得不省人事,在路上摇摇晃晃。 李砚凉不得已闪身进了巷子,忍着恶臭靠站在墙边,耐心地等着骆磷吐干净,又从外套的兜里取了张纸巾,递给他,“下次别喝这么多了。” 骆磷虚弱地接过纸巾,小声说,“谢谢……他确实是这的常客,每天晚上都来,从12点开始待到第二天早上5、6点才回去。” “哦?你经常见他?你也经常来这?” 骆磷心惊,震惊于李砚凉的聪明,赶忙改口,“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是这有名的……” 骆磷似乎对这个词难以启齿。 李砚凉静静地等着下文。 chat.105 陈年旧事 骆磷一番解释,李砚凉明白了。 这omega在这里从事*交易,虽不是酒吧聘用的,但却是酒吧默许的,再加上客人们口口相传,说他什么都能玩,玩得很开,酒吧也因此获得了更多慕名而来的稳定客源。 谁都知道他的名号。 来酱汁酒吧的顾客,起码每天有大概上百个都是为了“特色酱汁”而来。 乔家村的村民自然也知道,但由于始终没抓到现行,所以一直无法找借口把这酒吧给查封了。 骆磷没有告诉李砚凉,今晚上,他从开始拍摄到刚才,已经拍到了165张不同的脸。 而他必须得在今天中午12点的时候,把这些录像传给谢不巽,不然,他的弟弟就会死。 同时,他也打算借此机会将谢不巽一军。 “那个omega……” 骆磷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即将见亮的天光之下,骆磷鼓起了十万分地勇气,对李砚凉说,“你别碰他,不干净,而且……他是谢不巽底下的人。碰他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吗?为了特色酱汁……” “骆磷,我能信你么?” 骆磷猛地抬头,他发现李砚凉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诚恳。 骆磷咬着唇,内心一阵纠结。 李砚凉的人品他信得过,可是…… 身处在地狱和地狱交叠的地带,他们不容许他看见光,也不容许他抓住光。 他一直以为此生都要在黑夜里度过,直到他遇见了李砚凉。 骆磷双手攥拳,直言,“阿凉,我害谁,都不会害你。我还记得12岁那年,你让我们破例吃了孤儿院的大锅饭。你救了我们哥俩一命。我一直都记得。所以,我不会害你。” 孤儿院的大锅饭…… 骆磷一说,李砚凉猛地想起来了这回事。 当年冬天,有一对面黄肌瘦的兄弟突然出现在孤儿院面前,说是闻到了饭香,求孤儿院给他们俩一碗粥喝。 哥哥抱着弟弟苦苦哀求门卫放他们进去,还说自己不喝没关系,能让弟弟喝上一口也行。 看他们那样子,显然是在冬天里流浪了许久,手脚上又是破皮、又是冻疮,嘴唇冻得干裂发紫,衣着褴褛,透过破洞还能看到他们俩身上还有不少溃烂的伤疤。 他们肯定已是很多天没吃过东西,再不吃东西,他们俩肯定会死在冰天雪地里。 那时候孤儿院院长不在,门卫做不了主,很是为难。 李砚凉和蒙氏兄弟俩刚好推着装满饭菜的小推车经过,赶紧让门卫放人,这兄弟俩才终于吃上了一顿热乎的,随后院长也收留了他们俩,让他们俩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曾经那张惨兮兮的面孔,和眼前这个青年颇为坚毅的表情重合在了一起,李砚凉心软了,他低语道,“原来是你啊……” 骆磷本不想告诉李砚凉,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废物、太失败了,完全对不起李砚凉赐他的二次生命,他过得很孬种,还一事无成。 但他真心不希望李砚凉走进这个“酱汁酒吧”,甚至不希望李砚凉因为“酱汁酒吧”里的种种罪恶沾一身腥臊烂事,他才不得已把埋在心里许久的事说出口。 “我明白了。”李砚凉压低了声音,招呼骆磷过来,跟骆磷低语了一阵。 夜灯关了,昏蓝的天渐渐变淡,骆磷的眼里多了些许莫名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 骆磷坚定地看着李砚凉,“你放心吧。” “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像小孩一样拉钩。 “我得先回去了。明晚我再来。” “你注意安全,有需要的话,只管找姓乔的帮忙,他们不信你的话,你就说是三长老的请求。” 李砚凉的身影悄然退出巷子,消失在黎明之中。 骆磷兴奋地冲出巷口,随即也消失在酒吧附近。 不一会,环卫工人出来收拾垃圾、扫地,这酒吧一如既往地遭人嫌,环卫工人赶忙收拾了污秽,捏着鼻子走了。 直到这时,酒吧的员工才打烊,他们从后门走出来,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推到马路上,嬉皮笑脸地调侃他几句,勾肩搭背地离开。 那人,在踉跄中站起来。 黎明的冷使他打了个喷嚏,他搓搓身上的寒意,歪歪扭扭地回到满是照片的房间,从枕头下取出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灰黑色,上面一尘不染。 每当觉得撑不住了,他就会抱着这条毛巾哭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把毛巾洗干净、晾干净。 有时他也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比如现在。 “要是当年没有接你条毛巾该多好。” “都怪你,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这条毛巾,给我希望……” “渣男!渣男!李砚凉,渣男!” “呜呜……” “为什么你不爱我……”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谢不巽那些人从城北过来玩耍,还把他丢在了学校的厕所后,拍了他的照片,威胁他不能说出去。 他浑身上下都疼,动弹不得,甚至想一死了之。 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节奏很稳,步伐很大,速度很快,那时的天也刚刚渐光,如今日一样,是黎明。 他听到好听的少年音关怀地问他:“你怎么了?你是omega?我闻到你身上的玉兰花味了,你到发晴期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校医院?” 他挣扎着抬起眼皮,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谁。 学校的风云人物,校草,耀眼的李砚凉。 他看到他从脖子间取下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额头上的伤口,“你受伤了。很疼吧?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昏倒了吗?能起来吗?我扶你去校医院好不好?” 他怎么能这么温柔,他居然这么温柔! 他近乎在这一瞬间就沦陷了,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这一刹那,他仿佛在自己的身上嗅到了一股难言的恶臭。 他只得慌乱地推开李砚凉,拔腿踉跄地跑,回到宿舍以后,惊讶地发现有条灰黑色的毛巾以极其滑稽的方式挂在自己的腰间。 魔怔了一般,他带着毛巾进了浴室,用毛巾搓着自己身上的皮肤,把皮肤挫得发红发疼甚至有点脱皮了还在搓,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给洗干净。 自那以后,他小心翼翼地藏着对他的喜欢,想借着归还毛巾为借口和他搭话,却总是在快接近的时候怯场,手指攥着毛巾,指尖攥得发白。 他私心发作,最终把毛巾留在了怀里,还不由得想: 李砚凉那天为什么出现在这么偏的地方? 他是不是……喜欢他?他其实是跟着他去的,然后假装偶遇? 可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救他? 他是不是看到了,是不是都知道了,所以假装不认识他,从来都不来找他? 他是不是讨厌他? 谢不巽时不时来城南找他“玩”,他无法反抗,不得已跟着谢不巽去“玩”。 每次“玩”回来,都会抱着这条毛巾哭一会。 逐渐地,他变了。 他有时会很憎恨李砚凉。 你为什么不救我? 5月19号那天,他看着怀里的毛巾,看着一墙的照片,憎恶地想着,从床底下的收纳箱里掏出了一管针剂。 今天,他再次从床底下的盒子里掏出了一管针剂。 看着针剂的眼神变得狂热而扭曲,充满了疯癫,嘴角上是痴笑。 这次的剂量,是50倍哦~ ?李?砚?凉?~ chat.106 木瓜 他不能吃海鲜。 李砚凉赶早去乔家村的集市买了点水果蔬菜回去,炖木瓜银耳芋圆西米露。 一碗香喷喷的西米露才炖好,他便看到乔老板好奇地掀开帘子,“咦?你也起这么早?” “嗯,朋友昨天昏倒了,他这段时间都得听医嘱的,海鲜是吃不了了。” “这样啊,那可惜了,我沙丁鱼都腌好了,他尝不了我的特色腌料了……哎,那他这周岂不是都不能吃海产品了?” 李砚凉盛好西米露,小心翼翼地把它端上桌,“是啊,我已经从线上的超市网购了猪牛鸡羊回来。老板,一会快递估计就到了,还得麻烦你了。” “哪里,我们平日里也是会吃其他肉菜的嘛,我们也不是天天吃海鲜的,你放心吧,我会做的。我去给你们煎鱼了啊。”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 陈慕青风尘仆仆地归来,看到西米露,眉头一挑:“哟呵,他果然不能海鲜么。” “嗯。”李砚凉无奈叹气,“不能吃。” “估计……” 李砚凉期待着他的下文,没想到陈慕青神秘一笑。 “没什么,我还是不猜了,瞎猜不好。” “你……”李砚凉只好作罢,压低声音,“说正事,怎么样?” 陈慕青表情变得严肃,“是我们打过照面的人。” 名单上的嫌疑人其实很多,挨个排查虽然没问题,但如果和贩售地点结合在一起,就能立刻排除一大半,直击任督二脉,这是他们俩的思路。 因此,陈慕青在另一个超市蹲点了一晚上,真等来了名单上的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是他最不想怀疑、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是谁?” 陈慕青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你和他打过一场。” 两人沉默了一会。 宋煜。 这人名为宋煜。 这张脸,李砚凉确实很有印象,他还记得此人对着骆磷出口成章的嘴脸。 但再怎么讨厌这样的人,他也是星科大的学生,和他一样,是未来充满希望的学子,看到自己的同学出现在名单上,他本就很不想去往他身上怀疑,可总事与愿违。 “确定?” “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不会错。证据我都拍下来了。你那边呢?” 李砚凉神色复杂,“我这边……好像是案中案。” “难道?” “还记得送到我楼下的包裹吗?” “同一人?” “是的。”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交给警方处理,这件事本不该由我们插手。” “我已经跟林警官沟通了,他还没回复,估计昨晚那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或者在出外勤。” “这边的负责人只有三长老,一会我们去找她?” 等一下。 有事跟姓乔的联系…… 李砚凉回头看向厨房。 “不用。这有现成的。” 乔老板正哼着小曲煎鱼,看到两人进来,热情地招呼着,“怎么,香吧,这可是我村口大饭店的招牌蜜汁煎鱼,是不是流口水了?” 这香气早就让人垂涎欲滴,李砚凉难掩赞美,难得夸人夸出了彩虹屁的感觉。 乔老板听得眉开眼笑:“哎哟,后生真会说话,情商真高。” 看乔老板关火,把鱼起锅,李砚凉主动接过盘子,转身时对陈慕青使了个眼神。 陈慕青很上道,接过煎锅到水池里洗锅。 “哎哟不用这么客气,我来我来。” 两人难免一起凑到了水池边。 陈慕青这才开口,“乔老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乔老板爽朗一笑,“你说你说。” 他打开手机,指着宋煜和白溪的照片,“麻烦你通知一下村民,盯好他们俩,是他们俩没错了。尤其是这个白溪,身上还背了人命。” 乔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刻凝固,仔细看了下资料,立刻明白了这文件的由来,小声说,“明白了,我这就去打个电话。” 陈慕青关了手机,静静地边洗锅边等。 不一会,乔老板神情严肃地走过来,“白溪已经有人盯着了。但是,这个宋煜,死了。” 咣当—— 煎锅落在了不锈钢水池里。 李砚凉听到动静,赶忙跑进厨房,“怎么了?” 陈慕青不可置信地喃呢道,“不可能!10分钟前他还活着,我看着他上了楼。” 乔老板点头,“是的,老蟒那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10分钟前他回了宾馆。但他再找送早餐的借口去敲门的时候,就发现他死了,吊死,应该是自杀。已经报警了。” 陈慕青眉头一皱:“自杀?!他不可能自杀。” 他点开手机里的一段录音,里头是宋煜的声音。 “萍姐,这条干完我真得金盆洗手了,我明年还得申请去参加演习,我真不能再挣这个钱了。” 接着,是一个桀骜而阴沉的女声:“哟,想当好学生啊,宋煜。拿了奖学金就是不一样昂。” 宋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怂,“萍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干这事了,星科大很快就会查到我,迟早会出事的。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把你供出来?” “哎哟,我好怕啊,你不会真把我供出来吧?” “怎么会呢萍姐?你就放过我吧,这单子卖完,我们两清吧。天大地大江湖大,谁又认识谁呢?你做事这么谨慎,我又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我真说了,谁能查得到你?” “哼。知道就好,滚吧,管好你的嘴。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话声断了,随即录音结束。 乔老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声问,“你看到这个萍姐是谁了吗?” 陈慕青摇头:“没有,她非常警惕,不仅戴口罩,还戴着帽子,一点特征都没露出来。” 乔老板思索一阵,从他们俩手里拷走了一份资料,转身准备从后厨出门,临走前还叮嘱二人小心。 这一桌早餐,自然由李砚凉接手。 除了已经做好的煎鱼,他顺便把剩下的一些小菜给做完了。 几人在香味中苏醒下楼,看到的便是一桌丰盛的早餐,李砚凉和陈慕青两人在一旁,一个人翻着乔老板的书,一个人看着客厅里的报纸,场面很是和谐。 霍峥炎打了个呵欠,看到这个场景,眼神暗了下去,他又看到桌上有两盅温在热水里的半个木瓜,眼神极不自然地落向先一步跑到餐桌边的宁观月。 “好香!阿凉!乔老板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吃嘛?” “嗯,他有事出去了。” 李砚凉抬头瞧了他几秒,又不安地低头,昨晚的事,不知道霍峥炎会怎么想,他不敢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悔。 宁观月打开其中一盅木瓜,惊喜地“哇”了一声,“这个看起来好香!咦,为什么只有两盅?” 闻晟瞧了眼沈从思,怪诞地眼神落在李砚凉身上,“这不会是给两位omega准备的吧?” 沈从思正打着一个呵欠,差点因这句话被口水呛到,“说什么呢!” 李砚凉没想到,闻晟还在因为霍峥炎的那句话而心存芥蒂。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楼上的人。 尽管那美人的目光全然不在他身上。 “你误会了,这是给阿炎的。医生说他最近最好不要吃海鲜这种生冷的食物,所以我给他做了这个。” “剩下一份,你们谁想吃谁吃吧。” 日记本更新了。 —2142年9月18日 续: 他为他炖了木瓜羹。 可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爱的人竟然是这个贱人的舔狗。 死死死死死死死! 【越写越大的死字】 【无数道划痕】 两根烂黄瓜给我一起死! chat.107 头颅 直到10点,林警官才回消息。 【林笑:不好意思,昨晚在出外勤。你发的我都看了,正好我们现在也正准备去一趟乔家村,不出意外的话,一到乔家村就会实施抓捕。】 【-凉:辛苦了,林警官】 【林笑:哪里,应该的。】 正当此时,乔老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凑到李砚凉耳边低语了几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乔老板为什么这么慌张。 李砚凉三两口啃光香喷小煎鱼,抓了张纸拍拍陈慕青,“走,出去一趟。” 蒙季飞好奇喊他们:“凉哥,去干嘛呀?怎么不叫我们?” 李砚凉头也没回:“急事,回来再跟你们说。” 三人的身影不一会便消失在一串串贝壳门帘之外。 咔哒咔哒—— 许久之后,贝壳海螺之间的撞击声终于停歇了。 霍峥炎始终低着头,用勺子小心地刮着最后一层木瓜皮,对此似乎完全不关心。 一旁,蒙季飞沮丧地啃了一口宁观月递来的勺子,嚼着带着椰奶香木瓜,哭丧着脸:“呜呜,凉哥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他不会和陈慕青好上了吧?他们俩怎么老一块走啊。” 蒙寄洲伸手揽住蒙季飞的脖子,斜着眼坏笑:“别嚎了,一会我们还得去水上乐园玩呢!月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宁观月此时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她抿抿唇,用小指指尖抹抹嘴角,戴上墨镜:“就现在!” 她跳起来,莲花一般华丽的纱状裙摆跟着乌黑的长发一起颤了几下,“出发~!” 沈从思和蒙季飞也跟着跳了起来:“好耶!” 闻晟见不得这么幼稚地场面,无奈摇头,跟王春和张力两人打了个招呼,说中午还会回来吃饭,便跟在人群后一起出门了。 谁也没发现,二楼,一个黑影蹿到了阳台上。 他悄悄拾起地上的玻璃碎屑,用鼻子嗅着上面凝固的血渍,贪婪地舔食玻璃上的血,一块又一块,直到玻璃变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轻而易举地拉开了落地窗,进了房间。 * 呼啦—— 一辆过山车穿林而过,在水龙中穿行,“日”地一下从一行人头顶飞过去,伴着尖叫和欢呼声,薄薄的水汽洒了一片,在光下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影。 蒙季飞喊道:“哥!月姐!我要玩这个!” “走走,排队!” 现在是淡季,可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此排队。 走了一半,闻晟回头,“你不来吗?” 霍峥炎摇头,“不喜欢这个水。” “哦,我忘了你有洁癖。那你自己一个人在地下等我们?这一趟得十几分钟。” 霍峥炎摆摆手,抿着唇微笑,“你们去玩,我找家咖啡厅坐,一会见。” 说完,他转身走了。 “咦?阿炎不来吗?”宁观月用指尖压下墨镜,好奇地看着远处。 沈从思这才从草莓冰激凌的攻击中回过神,转头,发现闻晟自己一个人跟上来了,这下一行人只剩5人了,“他这几天好像都有点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闻晟烦躁的压压嘴角,“不管他,我们玩我们的。” 沈从思问,“这样好吗?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哎……”他小声问闻晟,“哎,他不会是伤心了吧?早上,阿凉跟慕青一起走了。” “谁知道……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好猜。”闻晟声音软下来,但他显然不再想多管霍峥炎的闲事,“小田心,你怎么把冰激凌吃到鼻子上去了?” 说完他用食指刮掉沈从思鼻尖上的奶油,想都没想,用顺口把指尖上的奶油嘬干净了。 沈从思跟着排队,本来还挺不好意思,低头害羞地吃着草莓冰激凌,突然抬头,猛地发觉两人刚才的举动好像太内个了,瞬间脸颊通红。 * “那边怎么样?” 耳麦里传来林警官的询问。 “没找到。” 李砚凉惊疑地看着丛林入口,“血到这就没味道了。一点都没有了。” 陈慕青:“丛林的气味环境确实很容易隐藏掉血液的气味,而且,这已经过去一上午了。” 林警官:“慕青,你那边呢?” “我这边比较顺利,尸体之类的还在。就差头了。” 早上,有乔家村村民报警,称许久不用的地窖下全是打包好的碎尸块,既有新鲜的也有出尸斑的,显然其中一些已经在这里存放了将近两三天了。 为了避免游客恐慌,林警官等人带着法医低调地赶到现场,从便携式dna检测仪的结果来看,存放时长最久的那具尸体,就是前天惨遭杀害的外卖员的一部分。 保守估计,剩下的尸块大概还能拼成4、5人。 这些部位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式伤口,看起来像遭到了猛兽的袭击。 再加上李砚凉给的资料算证据确凿,虽不具有法律效力,但只要他们去得够快,那么肯定能在凶手销毁证据前赶到现场。 而且,据村民汇报,嫌疑人白溪自早上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间。 于是他们临时更改了抓捕计划,改为立刻抓捕。 结果,警察踹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除了那些证据都还在以外,白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极了上千人的信息素交杂在一起的感觉,闻起来很像是厕所炸了屎,令人作呕。 厕所的窗开着,林警官判断,白溪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但没有任何监控拍到他离开的画面。 线索自此又断了。他们只好紧急下发了通缉令,并且希望村民协助他们一起寻找白溪的下落,直到中午的时刻,他们才抽出人手去配合法医调查尸体上的线索。 结果发现,五具尸体里,只有4个人有全尸,剩下的一个人具有女性的特征,但没有头。 通过此人身上的纹身,林警官等人判断她就是“萍姐”。 这具尸体已经死了一整天了,死亡时间超过24个小时。 但昨晚上,也就是12小时前,陈慕青还拍到一个疑似为“萍姐”的女人和已自杀的宋煜谈话的视频。 陈慕青拍摄视频的同一时段,骆磷也拍到了白溪在酱汁酒吧接待顾客。 按理来说,这么统一的杀人方法,应当为同一人所为,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只能出现在一个地方。 唯一的可能是,有一个第三人在那时假扮“萍姐”和宋煜进行了谈话,随后宋煜死亡。 宋煜回到宾馆的1小时前,白溪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后再也没有出过房间,随后消失。 矛盾的证据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 再加上人手不足,临时找总局加调的警员还没到,李砚凉不得不担任起了这“找头”的重任。 只要能找到头,就能确认尸体到底是不是“萍姐”本人。 也许很多问题就能立刻盖棺定论。 幽静的丛林就在眼前,人群的喧闹从遥远的海滩上传来。 李砚凉暗下决心,对着对讲机的另一头说: “我进丛林看看?” 陈慕青:“小心点,这里头有些地方没信号。” 三长老的声音传来: “这片林子,我们有快50年没去过腹地了,你最多只能在外围1公里内的范围里活动,再往内走,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确定。” 林警官严肃地说道,“要是遇到危险,立刻原路返回,剩下的交给专业的搜查队,听明白了吗?” 李砚凉咽了口唾沫,他回首看了眼身后,海滩上一片岁月静好,还有很多小孩在玩乐、高分贝地叫喊着。 “我知道了。” 他的身影没入绿油油的密林之中。 chat.108 深入 踏入灌木丛的时刻,身后的喧嚣都离他远去了,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细密的动静,它们来自植物与植物的碰撞,又或者有其他生物踩在了大片的叶子之上,也有可能是阴影中藏着些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带,一切都是鲜活的,可引入眼帘的只有片片生机勃勃的浓绿。 在缭绕的水汽中,秋气在丛林里更自在,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变得更冷了。 肺部充盈着新鲜的冷空气,丛林的泥腥味里,还掺杂着某种生物留下的气味。 是一种浑身上下都遍布死气和腐蚀气味的隐隐恶臭。 它从远处飘来,穿过片片叶子,穿过根根树干,透过薄雾,直击鼻腔。 那股血腥味变得更清晰了。 它被封闭在丛林的泥腥与厚重形成的气场里,不走入林间,嗅不到它的腐烂。 四周,木干上,是一道道新鲜的抓痕,本该覆盖满青苔的褐色木皮遭到惨烈的抓挠,翻露出里头米白色的纤维,跟遭到蹂躏的手撕鸡一样,丝丝缕缕,缠在木皮附近。 在距离入口将近800多米的地方,他终于在这些抓痕上看到了血迹。 干涸的红棕色血液上,已然长满了一种古怪的蓝色菌伞,要不是它们的颜色过于鲜艳,李砚凉甚至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一片血液残余。 看来不是没有留下痕迹,而是那些血痕已经被这些蓝色菌伞给吸干了。 刚才一路上过来,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到处都是枯萎的菌伞,按理来说,倘若这种真菌类生物能找到一片适合繁育的地带,就会立刻在此处繁育出祖孙三十代,可它们却在第一代刚开始生长的时候就死亡了。 不仅如此,他眼前,这片蓝色的菌伞根部已经出现了如深渊一般的锈蚀黑斑。 难道那血里有毒? 好在来得及时,没有错过这最后一个线索。 再来晚点,恐怕这片菌伞也要死了。 李砚凉及时拍照采样,继续深入。 他很快便摸到了三长老所说的范围边界,但显然,前方的血液更加浓郁,如果这时候退出去,等待新的搜查队,那他们很可能错过抓捕真凶的最佳时机。 他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心,跟对讲机那边沟通了一阵后,成功说服林警官和三长老,咬咬牙继续向前。 登时,密林里的气质大变,浓郁的雾气在脚下蔓延,抬头一看,高达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古木在空中展开了枝叶,平展的冠幅遮挡住了蓝天白云。 就凭这些叶子的细密程度,晚上是绝对不可能通过观测星空来观察方位的。 李砚凉加快了脚步,顺着硕大的且越来越新鲜的爪痕朝前探。 身边只剩下他踩在林间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林间爬行,但方才林中的那些鲜活感和生机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阴暗。 噗嚓—— 前方出现异响,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的浓雾中飞速掠过。 那身影长得特别像袋鼠,但似乎又像一种小型的霸王龙,整个身形佝偻着,十分迅捷,不仅如此,前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了。 李砚凉谨慎地停下脚步,一种压迫感袭来,他不得不拿出了林警官给他的备用麻醉枪,还有三长老给他的匕首,警惕地背靠着一棵树干,小心翼翼地前行。 脚下突然提到一些锐利的物体,他低头一看,乌黑的泥和青苔间,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 看形状,大概是一种弧线结构,不知道是什么。 他用手擦擦金属表面的青苔,翻开一看,竟然是青铜器皿的碎片,上面用古朴的技法刻着云雷纹样,十分精致。 他赶忙找来一根树枝,往路上戳,果然又在一片片大叶藤蔓下找到了一些碎片,是同样的云雷纹,有一些依稀可见精致的小篆。 “死”、“生”、“转”…… 他勉强能从已经模糊的刻痕上辨认出这三个字来。 那间奇妙的收藏室又在脑中一闪而过,李砚凉隐隐觉得,姜有无一定来过这里,不然,为什么在那间收藏室里,会有一个专门用来摆放古董残片的展柜? 不然,姜有无为什么会如此醉心于研究小篆书法和金文? 这里肯定曾经发生过什么。 “喂?” 果然,已经没信号了。 他们听不到他说的话。 李砚凉摸摸腰间的信号弹,有点犹豫。 噗嚓—— 又是如鬼魅一般的响声。 离他很近! 李砚凉猛地往身后看去。 浓浓的雾气,层层叠叠的绿叶,还有遭水汽浸透的乌黑树干。 它们静静地立在那。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李砚凉不得不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和麻醉枪,他咬咬牙,赶忙朝前飞奔,并且在每个经过的古树上,都留下了一道锋利的十字划痕。 青铜器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它们像洒在地上的星,碎裂在松软的黑色泥土中,上边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苔藓、枯叶、掉落的树枝、石块。 蓝色菌伞! 一片突兀而饱和度极高的蓝出现在远方。 它们贪婪地吮吸着脚下的血腥,舒适地展开伞布,朝外抛出一片片亮晶晶的孢子。 孢子在无风的林里快速没入土中,一波波地涌动着,深入了底下,去寻找一片新的沃土和食物。 那些孢子的波动和迁移,把地上的青铜碎片翻动出海浪一样的律动。 只要跟着这些孢子走,就能找到新的血液! 不知在密林中前进了多少米,又深入了多久,也不知在树干上划出了第几个“十字”纹,前方,他跟随的波动终于停了。 血腥味十分粘稠,仿佛能把他的鼻腔都堵住。 嗤—— 如一根根牙签扎破了保鲜膜,孢子破土而出,它们的肢体如弹簧一般,掀开周围的青铜碎片,卷曲着朝上生长,白白的根部贪婪地吸着尚未干涸的血,顶部逐渐变得天蓝…… 李砚凉心中一喜,长久的追逐终于要迎来结果了吗? 他抬头,朝着血腥味更浓郁的地带望去。 滩滩血色顺着层层叠叠的青铜碎片、玉器碎片、沾染了泥土的红穗子、似鱼骨一般的白色碎块,伸向远处。 高耸的古木,本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到此,却破天荒地留出了一处“天井”。 仿佛所有叶子都得绕着那里的上空生长。 认出了眼前的物体,他整个人如冻僵了一般,凝固在原地。 这不是…… 对战副本里见过的祭坛吗?! 这里…… 就是祭坛的起点啊! 怎么会?! 这祭坛,难道是真实存在的? 噗嚓—— 噗嚓—— 噗嚓—— chat.109 噗嚓 三五道幽光在祭坛上方亮起。 恶心的恶臭味,强硬地齁住了李砚凉的鼻息。 他忍住想吐的冲动,双手架在胸前,亮出了刀锋。 等到他看清了那些生物的长相,李砚凉大惊失色。 答案与他猜测的完全背离,那不是什么袋鼠也不是什么恐龙,而是一个个变异的人! 他们的嘴已经变得跟狼嘴一样细长,牙齿狰狞而锐利,两颗门牙变得跟他的小指一样尖长,鼻子内缩成了丑陋的猿猴鼻。 脸上的皮肤变成了粗粝的树皮,瞳孔变成了恐怖的幽绿色,头发脱落,只剩顶部一层薄薄的胎毛。 身上瘦得像细犬,骨节部位撑得皮肤发青、发白。 最可怖的则是他们的手,他们的手指变异成了一道道苍白无血色的长爪,再加上指甲,不难猜到树干上的划痕就是他们造成的。 岣嵝蜷缩的身体像弹簧一样具有恐怖的爆发力,再加上那双腿,那双已经变得似狼似犬的腿…… 李砚凉小心翼翼地踩稳了脚步。 一共三只。 他不敢小觑这三只具有爆发力的生物,也不敢在这时候流露出恐惧,倘若对那些充满敌意的“人”暴露弱点,肯定会遭到三只怪物的迅猛扑袭,到时候,就算是圣兽显灵,也救不了他。 它们蹲在早已坍塌的祭坛起点顶部,对着他虎视眈眈。 “咯咯——” 为首的“人”咧开唇齿笑了。 它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 “我认得你的气味,甜甜的,好吃。你很好吃。” 那东西先一步跳到祭坛下方,邪恶的眼神与李砚凉对视。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双眼睛大得有点惊人,上眼皮甚至已经挤到了眉毛的部分。 那眼眶上,自然是没有眉毛的,只剩一些粗大的毛囊,里头还有一点虫蚁在钻爬,它却完全没感觉到痒。 这话已经说明了它来者不善。 李砚凉抬手就照着祭坛的方向打去一枪。 麻醉枪发出清脆的声响。 它下意识闪躲,愤怒之余,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于是,它邪笑道,“枪法好烂,咯咯。” 随即,它的身影弹起。 等到李砚凉看清它的动向时,它已然飞跃到空中,朝着他扑来。 这时闪躲只会露出背后、露出致命弱点。 他抬手瞄准对方的心脏,举着匕首相迎,没想到那怪物竟然是如此灵巧,在空中像猫一样扭转了身体,反手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抓。 浓郁的鲜血气息瞬间在丛林中爆开。 一滩血液飞溅在地,引来了第二片涌动,刚刚他跟着来的那片蓝色菌伞已然长成了成熟的宝蓝色,开始散播孢子,那些孢子一飞到空中,就立刻朝着他的鲜血奔袭。 李砚凉大惊,赶紧避开孢子的攻击。 要是身上沾了这些孢子,指不定会被它们吸干全身的血液而死。 李砚凉抬手又是一枪。 “咯咯——怎么又空了啊!你的血尝起来明明就是强者的味道,为什么……” 丛林里接连响起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声,它惊讶地看着来处,它身后本还跟着两只同类,此时却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 他不知道麻醉针剂的作用能持续多久,李砚凉趁着它愣神的机会,朝前飞扑,抬手一刀扎在它的背部,那里是最近心脏的部位。 既然是人变的,那内部的结构肯定还跟人形差不多。 这一下果然卓有成效,一声突破林冠的嚎叫响起,它那幽绿还有点墨黑如霉斑的血液飞溅开来。 蓝色菌伞的孢子迅速飞向了它,接连十几、二十声如扯碎保鲜膜的声音响起,它惨白发青的皮肤上炸开一片白色的弹簧。 李砚凉没有回头,径直朝着祭坛起点奔袭,抬手两刀利落地割开了倒地怪物的颈脖,一脚接一脚,把它们俩踢到了蓝色菌伞繁衍的区域,手脚并用,快速攀上了祭坛台基。 果然如他所料,祭坛上没有任何的苔藓、甚至孢子繁殖的迹象。 丛林里的植物对祭坛似乎有种天然的敬畏,在祭坛附近纷纷绕开,连一根藤蔓都没有从祭坛脚边攀援向上争夺空间。 它们宁愿在周围的大树树干上争夺为数不多的寄生空间,也不愿意污染祭坛表面的空气。 刚才他就留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如果想要躲开那无差别攻击的孢子,只有进入祭坛的领域,才能规避死亡。 两只连续飞来的同类尸体,把它砸得眼冒金星,它气恼地踹开两只已死的肉袋子,站起来,朝着李砚凉愤怒地咆哮,还喷出了不少粘稠发黄的唾液。 李砚凉警惕地盯着他,举着枪,一人一兽无声地对视。 它这会才知道此人的恐怖。 丑陋的长舌舔过尖牙,它贪婪地看着祭坛上的人,只要杀了他,带着他的头去找主人,它就能获得一管营养液、获得和主人的交配权…… 又是一声嚎叫,它朝前跳去,飞扑着,以诡异的动作朝李砚凉猛袭。 * “还没下落吗?” 林警官绕着客厅来回焦急地踱步。 他的手下遗憾地摇头。 这里是三长老的家,室内装潢早已换成了现代人习惯的家具、电器,看起来很是舒适。 三长老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林子的方向,时不时饮下一口的茶水。 那茶水的气味闻起来十分清甜,林警官刚才拒绝了喝茶的选项,选择喝矿泉水,因此,他不明白这茶的含金量。 但陈慕青明白。 他端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 林警官焦急地问,“他是你朋友,你怎么这么淡定?” 陈慕青:“他不会有事的。” 三长老依旧背对着他们,但此时却笑了,“你真不怕他出事?” “不怕。” 林警官紧张而苦笑,“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心态好,还是说你胆子大,又或者该骂你没良心。” 陈慕青抿了口茶,默不作声。 三长老看着林际飞腾的候鸟,端着茶思考着什么,又问,“他要是死了,你找谁当谋士啊。” “死不了。” “你这算不算见死不救?” “如果他要死,我去救他也会死。如果他死不了,我去救,就败了他历练的机遇。而且,你说,如果他这点事都对付不来,那他还会是你们预言中的那个人吗?” 林警官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过了许久,她转过身,像胸中郁结的气吐了出来,一口喝干了茶底,悠悠地走向吧台,斟了满杯新茶。 随口道: “你们陈家人真恐怖。” 陈慕青笑而不语,并接起了电话。 “喂?” 闻晟这时候打来,应该是叫他们回去吃饭的。 可对方却说: “慕青,阿凉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哦,对了,阿炎跟你们一起吗?我怎么也打不通阿炎的电话啊?” chat.110 变数 陈慕青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出门。 三长老:“干嘛去啊。” “去找他。” 三长老难得眉飞色舞,难得在陈慕青脸上见到烦躁的表情,“不是说你去没用么?” “嗯,但现在出现了变数,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了。” 走到一半他看向林警官:“你给他的不止是麻醉枪吧。” 林警官点头,跟在陈慕青身后出门,“怎么?” 陈慕青似乎松了口气。 “没事。” * 腥臭的气味搁着三五米就已经冲到了脸上,李砚凉大惊失色。 眼前,那只怪兽,明明已经被他刺中心脏,身上开满了妖冶的蓝色菌伞,那乌黑的血,明明也跟开闸放水一样喷涌如注,可它的动作却跟打了三百倍鸡血一样迅猛。 明明连着两针麻醉剂都打在了它的身上,明明刚才那两只怪物一秒倒下,可它却面容狰狞地狂笑着,连躲都不躲,伸出子弹长的利爪,凶狠地挠向李砚凉的胸口。 李砚凉差点没躲开,遭那汹涌的气浪掀飞了小半米,背后重重地砸倒在地,他急忙用手背和小臂顺势翻了小半圈,又恰好借此机会半蹲着站起来,才没硬吃下这可能摔断人脊椎的一击。 嚓—— 这一爪,击打在致密而坚硬的青铜表面,留下了四道狭窄的白痕,而它的指甲却依旧闪着寒芒。 疯狂的利刃抬爪追击,猛扑向前,却遭一脚飞踢砸在腹部,它的身体狠狠地撞在碎石上,却毫不知痛觉地迅速弹起,不要命地去咬他的脖侧动脉,遭了两击重拳,那颈脖上变异的喉结都断了,头颅萎靡不振,却还不依不饶地往他身上扑,眼里闪烁着不甘的光芒,随即,那丑陋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色彩。 又是刺耳的嚎叫,逼得他后退三两步,躲开了腥臭的唾液,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麻醉枪,不由得感到紧张。 只剩最后一枪了。 那人形怪物身上扎着五六根合金针,却丝毫不见倒下的迹象。 好在他使出了全身气力砸碎了它的喉咙,不然—— 咔—— 腥黑的血液飞溅,一条丑陋的怪物从它脊椎上剥离,薄薄的一层丑陋人皮遍跌落在地。 那怪物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肌肉暴涨,连体型都胀大了一倍多,满身的血污如蛛网一般粘稠,比人头还大的利爪朝着李砚凉猛击。 这一爪把空气划出破空声。 登时,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 有力的肘击和拳头接连防开利爪,却也不免受伤,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暂时还没伤到要害。 只是,对方这疯狂如暴雨的攻击实在是使他越来越难以招架,再不想办法结束战斗,迟早会因体力衰竭而耗死在这。 及时散出的信息素帮他挡住了一些恶臭,这让他的肺腔好受了一点,暂时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随即,他敏锐地捕捉到它急躁地抬手动作下露出了致命的弱点。 可他刚才因为躲避攻击而翻出去了小半米,这会再往前去扑,无疑是把后脑送到削铁如泥的爪下送死。 他灵机一动,抛起锐利的匕首,收腹抬腿,精准地踢在匕首柄部正后方。 尖锐的钛钢在空中颤鸣,如子弹飞袭,重重地扎在怪物的胸口,刀身部分深深没入坚韧的皮肤,牢牢地扎进它的心脏。 怪物身形停滞,像掉了一帧,冻结在原地。 不一会,那爪子软了,软趴趴的,像死掉的鸡在蹬腿,随着轰然倒塌的身形一同坠落,歪歪扭扭地跌在地上,整只东西显得皱皱巴巴的,如一块黑色的碎布。 李砚凉这才发现胸腔早已因缺氧而产生了灼烧感,劫后余生的惊悚使他浑身暴汗,甚至到这时,他才发现手脚有些麻木。 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后,他才发觉自己穿着的黑色夹克外套也成了滑稽的碎布条,脱下来一看,身上的伤口果然惨不忍睹。 他将外套丢在一边,走到怪物的尸体边,伸手去拔匕首,又像第一次点烟花的小孩一样小心而谨慎,生怕眼前这团东西再次变异诈尸。 好在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手中,古朴的扎带上,三枚十字纹在掌心划出让人极有安全感的细密触感。 他稍微使劲,将匕首拔出,却发现匕首的尖部顺着带出来了一枚古怪的物体。 它通体乌黑,像一枚象棋棋子大小,软糖的质地,却还在蠕动,有点恶心。 这枚物体一接触到空气,便开始颤抖,随即发出让人难以承受的刺耳爆鸣声。 李砚凉手上用力一甩, 把那东西甩开,它弹跳地落入地面,瞬间被孢子们包围,不一会,那爆鸣声停止,它也化成一滩液体没入土中。 与此同时,他心生一股恶汗,顶级猎食者的直觉告诉他,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朝此处聚集。 凿入细胞的恶汗感催着他往祭坛中央退了几步。 噗嚓——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数十声细密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李砚凉一惊,心生一念,急忙收了刀,也收了枪,蹲下身,双手在崩塌的祭坛中央拍打。 他心里不由地催促着:“快点快点……在哪……”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噗嚓—— 一滴滴冷汗滴落在青铜表面。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咔哒。” 有了! 登时脚下传来震荡,轰隆作响的机括声从地底传到地表,“嗡——”,来路上,祭坛周边,无数的青铜锈片共同震颤。 倒塌的碎石滚落,弹跳地砸向奔袭而来的野兽,把那怪物的身子砸成翻卷的布条,带着其中一只冲向了树干,在古木的身上碾出一片新的伤痕。 李砚凉差点摔倒,赶忙抓住祭坛上扎着的拱形扶手,却越发觉得身体越来越有腾空的感觉,低头一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映入眼帘。 干燥而充满灰尘味的阴风扑面而来,呛得他连着打了三五个喷嚏。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细密、越来越近,没等那入口完全升起,凭借着对祭坛的记忆,李砚凉翻身划入其中,双脚接触到台阶的时刻,立刻三步并两步地往下跑,径直冲向祭坛的深处。 不一会,震动停止了,那些上升的机扩好似许久没有上油,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噪音,又在“轰”地一声中往下砸,扬起了一尘灰。 震荡的气波掀飞了周围的青铜器碎片,无数碎片犹如炮弹一般,冲向那些来不及躲闪的怪物,瞬间穿透了它们的身体,打断了坚硬的脊椎,带着出一片片黑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星状的弧线,“锃——”地一下,半截没入土中。 余下的怪物嘶吼而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祭坛,绕着祭坛外嗅了一会,寥寥几声嚎叫之后,无功而返。 地下。 李砚凉靠着青铜门喘着粗气。 周围是熟悉的黑曜石照明,光晕很温和,但有点昏暗。 这里是甬道的尽头,路口显然已经锁死,黄泥夯土和砖石加固的巷道顶部还在往下渗沙,仅有两三人宽的青铜门缝里,不断有新鲜的空气从中挤出,朝着他的脊背吹来。 chat.111 赶尸 事已至此,他显然出不去了。 再试着联系三长老那边,自然也只能在耳麦中听到嘈杂的电流声。 只能靠自己了。 李砚凉抬头,后脑抵着凉凉的大门,感受着吹来的新风,呼吸平复了一点,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人的面庞。 不知道那木瓜羹,他吃得开心吗? 他好像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他没往椰奶里额外加糖,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让木瓜羹少了味道。 他一早上都没瞧他。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昨晚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很尴尬? 这趟要是出不去了,他会不会为他哭? 还是…… 只是毫无所谓地微笑。 李砚凉抿抿唇,眼神里是复杂的情愫。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甚至有点化脓的迹象,李砚凉担心那些爪子上有真菌,干脆用匕首把外层有些感染的皮肤组织都刮掉。 “嘶——” 他抽吸着凉气。 过程很是酸爽,但为了避免后患,他不得不这么做。 同时,他也庆幸杨教官教了他们两套军体拳,防护的那一套很是有用,在刚才的搏斗中,他身上的要害一点都没事。 切完感染的皮肤组织后,他又抓起腰上的背心,割下一两圈布条,把一些伤得太深的部位包扎上。 他也因此被迫穿上了“露脐装”。 虽然有点别扭,但好在旁边没人,于是他心里的那种羞耻感淡了一点。 这里是祭坛的入口。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青铜门。 没记错的话,当时在考核里,开门的方法是…… 他的目光落向右边。 果然看到一个杯口大的圆盘。 圆盘略为凸起,中间是拱形,上方雕刻着三只凤鸟,锐利的鸟嘴雕成了尖锐的三角形,三角形的两边并不是直线,而是由直线渐变成了优雅的曲线,接着勾勒出展翼的羽毛和长长的凤翎。 三只凤鸟似乎供着一颗圆珠,并且,它们的形态有种浑然的动态感,像是在顺时针旋转。 李砚凉小心地伸出手,按在了圆盘上方。 往下按,然后,顺时针扭大约60度。 哒—— 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机械和机械的部件搭靠在了一起。 那青铜门顺畅地朝内陷,丝毫没有年久失修的生锈感。 细沙抖落后,那门缝越来越大,两扇门扉朝内旋,直到轻轻撞在了墙边,露出其后的通道。 李砚凉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确定这条路通向的是哪。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往下走,并且祈祷这地下的通道还完好,能顺利地通向另一头。 地上,门前门后的材料有着明确的分界线。 门前的石头是精致的花砖和鹅卵石,犹如园路。 门后的石头,是一块块雕刻着格式纹样的厚砖块,砖块四周刻着类似于祝语一般的小篆金文,正中间,则是一张张鲜活的脸,简易的线条勾勒出人物的动态,他们栩栩如生。 李砚凉仔细看,立刻明白这雕刻的,都是生前的景象,是乔家村村民们的日常生活,诸如捕鱼之类。 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腿,踩在了砖上。 很稳当,应该不会有那种防倒斗的墓穴机关突然出现。 于是,他干脆两只腿一同站了上去, 顺着甬道往前走,没走几步,他听到“嘎吱”一声,赫然回头,那道隔离生死的门也一同关上了。 黑曜石嵌在四周,形成了一片片璀璨的星图,映照着脚底下的纹路,眼前则是能见度极低的道路。 与此同时,他倍感古怪。 有种怪诞而充满死寂的压迫感缭绕在背后。 一阵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清脆地在他身后排起长队。 李砚凉不敢回头,惊恐地咽了口唾沫,盯着前方的深渊,仔细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排队的长度,早就超出了他从青铜门一路走来的距离,人数却还在增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停了。 李砚凉犹豫不决。 难道真的要像游戏里那样,把这些魂魄都带到终点去……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尖前方只剩最后一小块花砖,砖上是最后一块记载着美好生活的图画,再往前一砖,上面只有两个小篆: [祝曰] 李砚凉顿觉头皮发麻,他的目光落向下一块砖: [临] 再下一块: [兵] 再后几块上的小篆一并连成一句话: “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李砚凉顿感心安,他松了口气,至少此路只是一条通道。 但一想到身后那些声响,他又不得紧张起来,倘若现在回头,他会看到什么? 他不想作死,一咬牙,抬腿踩上了第一块砖。 他保持着迈腿的动作僵在原地。 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齐齐下腿的脚步声,与他的脚步只差大约2、3秒的时间间隔。 明明刚才听着身后有无数个声音,此时却整齐划一,像是同步地抬起再放下。 一滴冷汗从他的太阳穴滑落。 身上的伤口在冷风中似乎变得更疼了,前方的混黑依旧,李砚凉抿着唇,深呼吸,艰难地平复心里的斗争和恐惧,又跨出了第二步。 接着,第三步,第四步…… 孤身一人,他深入地底。 * 他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他曾经生活、玩耍过的地方。 这里组成了他的一部分童年。 他和那个人青葱而温柔的少年,在这里相伴着度过了尚未知晓世间残酷的年岁。 霍峥炎没想到,自己还会有重返此地的一天。 骆磷告诉他,李砚凉进了林子,之后便再无行踪。 如果不是担心李砚凉,他绝对不会回来。 曾经,这林子很美好,到处都是漂亮的蝴蝶,还有开满地的紫色小花,以及溪边水网随处可见的鸢尾,他特别喜欢这里,直到他被迫离开此地。 现在,林子还是那片林子,但气质却早已发生了剧变。 这里阴森森的。 而且,夕阳斜斜地挂到了偏西的方位,林中弥漫的雾气越来越多,同时,光线变得十分昏暗。 霍峥炎神色冷淡,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他本来的性格。 他不明白李砚凉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他是奔着祭坛去的,是否能证明他别有用心? 不仅如此,这林中的变化告诉他,林中腹地遭到了污染。 那里有不怀好意的人在干坏事。 以及,周围有新鲜的抓痕,还有恶心的粪便。 这林子里以前没有太多大型野兽,顶多是迁徙而来的野猪亦或是向着出海口去的小型海洋生物。 但这粪便显然是如人类大小的哺乳动物留下的。 霍峥炎嫌恶地绕过粪便,朝着祭坛径直而去。 李砚凉,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坏心思。 霍峥炎的眸光越来越冷。 chat.112 野兽 他看到了李砚凉的外套。 祭坛的起点周围,一团糟,不仅如此,还有几副被腐蚀得只剩一些血肉的森森骸骨。 骸骨周围还有零星的蓝色菌伞。 霍峥炎的心情越来越沉,他走到外套旁边,蹲下,用指尖撩动那纯黑色的布料,狰狞的划痕“酷酷”漏风。 外套“噗”一声又落在地上。 霍峥炎走上祭坛,外头一看,祭坛严丝合缝,但入口处有新鲜的血污,那血污半边痕迹被压在了开口之下。 显然已有人进去了。 开关是陷下去的,插销还没弹起。 说明那人还在地下。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霍峥炎喃喃地自言自语。 “还差点死了?” 修长的指尖叩在坍塌的雕像上,粉色的指头不知不觉因用力变得发白。 他果断地朝着终点飞奔。 祭坛一旦开启,就只有终点一个出口,不然,地下的人死路一条,会成为地底的骸骨。 霍峥炎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的脚步有点凌乱,还差点被横在路上的树根绊倒。 如果是走丛林里的路去终点,需要绕开很多险峻的地形,等到霍峥炎赶到终点时,天已经快黑了。 那是一个小型的山谷,是十分适合驻扎的地点,如果有专业的户外徒步团队来此地,又一时出不去,只要是足够具有野外求生技能的人,都会很果断地选择这里扎营。 这小山谷并不险峻,地势平坦,两侧又扎根了大树和不少根系强劲的灌木,远处还有一条顺着地形走势渐次垂落的瀑布,就算是有山洪,洪水也会首先从瀑布后方的洼地冲下山坡。 山谷内部很是干燥,生长了不少喜阳且不耐涝的草本植物,一侧还有野生的可食用果树、中草药,甚至在阴面长着野生的芭蕉。 这里不仅安全,还适合短时间居住。 那祭坛的终点,就在山谷西北面的阴角处,藏在茂密的藤蔓下方。 霍峥炎正准备进入小山谷,就听到古怪的嘶嚎声。 那动静很是奇怪,像是有野兽在打架,但声音呼噜呼噜的,又不太像是寻常的打架,与此同时,周围还散发着一种恶心的臭味。 霍峥炎熟练地把身子藏在密林间,收了气息,静静地嗅着周围的气味。 从那臭气里,他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人类的信息素,是omega的,在万千怪味交杂的信息素里,隐约还能分辨出信息素的本味。 当他辨认出那股细弱的白玉兰气息时,他的眸光一紧,瞳仁忽地收束。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极其柔弱且可怜的脸,那张脸曾出现在酒吧里,还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问他,“你是不是在找花香味的信息素?你要不要闻闻我的?” 他见过他! 霍峥炎想起附近有一处山谷,能够观察到声音传来的地带,他悄然消失,又无声地出现在洼地上边。 严肃而血腥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下方,充满了嫌恶。 野兽的呼噜声终于停下了。那只丑陋而狰狞的兽类舒服地翻肚,躺到一边。它的身下露出另一人的身影。 果然是他见过的脸! 霍峥炎的恶意深藏在叶片和丛林之中,极其的内敛。 那人起来,整理整理凌乱的头发,穿好衣物,从包里翻出一点类似于狗粮的罐子,打开,往远处随手一撒,7、8只变异的野兽,如狗一般朝那些食物飞奔而去。 那人像女王一样,坐在祭坛顶部,极其高傲而不屑地低语: “什么alpha,都是狗,一只两只,都是狗。哼。” 如果骆磷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来,其中几只的脸,他曾经用相机记录过,它们无一不是外表相对年轻一些的alpha。 霍峥炎细细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又在刚才那只翻肚的兽上,观察到了一些人类的独特生物特征,一时有些恶寒。 这omega到底在做什么? 他怎么把这些alpha变异成这样的?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只见白溪百无聊赖地踩在祭坛顶部的雕塑上,从一侧的行李中,再次翻找出一管针剂,随即邪恶而病态地痴笑着,笑了一阵后,又痴迷地看着那管带着点蓝光的半透明液体,小声的低语。 “今天一定能得到你。” “不然就把你变成狗。” “可是……你长这么帅,变成这副模样的话,会很丑吧……” “那样就不帅了。感觉怪可惜的。” 他失落地低着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欢笑道,“但是!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会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了呀!” “好棒啊!得到你以后,就把你变成狗吧!” “可惜刚才被你杀了一只最强的……” “不过没关系。” “你一定会是最强的那一个。” “正好,我还留了一颗心脏……” 说完,他抬手,招来一只野兽。 那只凶狠丑陋的野兽乖乖地在他面前低下脑袋,它呜咽着祈求他给点食物,没想到,他伸手一刀,割开了它的胸膛,并且迅速用一个塑料袋取出了一颗丑陋的黑色软弹,又快速扎进气口。 它不可置信地歪倒在一边,黑血流了一地。 他完全没有任何怜惜,用指头捏着袋子,甩了甩手中的软弹,得意得有些忘形,又似乎脑补到了什么精妙的剧情,眼里染上了点魅色,痴笑道: “李砚凉~我的乖狗狗~” 紧接着,是银铃一般的笑声。 “从今天开始,这片林子就是我们隐居的天下,我是女王,你就是我最忠诚的骑士……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他神经质地突然僵住脸,“不,还有一个贱人没有处理,当初,本来已经决定要让你们俩一起死……” “可是……” 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狰狞,“那就便宜你们俩了,更便宜那个贱人了!” “怎么能让你们俩双宿双飞?你要死,也得是和我一起死!就算生不是我的人,死也要你当我的鬼!” 他变得很愤怒,拿起刀在刚才死去的野兽身上快速地戳出几个血窟窿,接着他转身摇铃,不一会,一共9只野兽,陆续地匍匐在他脚底。 “快,快点去!都给我一起去!把他给我找出来!不准他出这个林子!” 又是一阵诡异的铃声。 他狠狠地摇着铃铛,十分暴躁。 所有的野兽神情陷入短暂的呆滞,随后又恢复神智,无一不露出忠诚而坚毅的目光,它们嗷呜几声,嘶吼几声,又快速消失在林中。 他得意地伸了个懒腰,放下摇铃,却发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咔嚓—— 他提铃铛的惯用手上,响起清脆的响,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哀嚎着抱着手倒在地上,这时他才看见了身后攻击的人。 白溪惊恐而愤怒地喊道:“你这个贱人!” 如修罗一般的嗓音低沉而咬牙切齿。 “就是你给阿凉寄外卖是吧。” “就你还想得到阿凉?” “破抹布。” “你,也,配?” chat.113 杀戮 他死了。 轻而易举。 霍峥炎很想吐,因为那人死前竟然还想用信息素诱惑他。 此时,他的身边全是恶心的垃圾场味。 霍峥炎嫌恶地用脚尖翻了翻地上的尸体,从兜里掏出白色硅胶手套,修长指头扯住手套末端,熟练地戴上手,他这才弯下腰,抓起摇铃,顺便一脚往袋子上跺去。 跳动的 “黑色软糖”在袋子里爆成肉汁,颤抖几下,不再动弹。 摇铃发出诡异的响声。 不一会,19只惨白的身影陆续出现在祭坛前。 它们显然很困惑,互相拥挤着,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怎么才几分钟,这“王室”就变天换人了。 显然,新上任的“王”,更恐怖。 那双眼睛,还有源源不断袭来的压迫感,无一例外,都说明了眼前这人,也是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它们甚至还没等到第二声铃响起,就纷纷颤抖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只感看着远处那双精致却沾了点泥土的昂贵潮牌球鞋,怯生生地低垂着眼。 它们闻到了一股细弱却极具有压迫感的血腥味。 淡淡的,却很危险,时刻触动着它们脑海里那根紧绷着的神经。 “你们的食物。” 修罗一般的嗓音,平静地叙述着。 一个黑影闪过。 它们的曾经的“王”落在它们眼前。 它们犹豫着,嗅着那尸体的气味,终于,一只野兽目露凶光朝尸体扑去,其他的也照做。 没过多久,地上只剩一副骸骨。 铃又响了。 “我只和最强的男人亲近。其他的,死。” 这句话它们听懂了。 它们互相看着对方,凶狠地龇牙咧嘴,嘶嚎着冲向彼此,锐利的尖爪没入同类的胸腹,甚至是头颅,平静的祭坛变成了战场。 等夕阳彻底失去光彩,月夜的端来星火,丛林里黝黑不已,能见度极低,那战场上的厮杀与嚎叫声才彻底平息。 最后一只野兽颤颤巍巍地拖着几个同类的头,把它们的头颅摆放在祭坛上,本就是墨色的血液渗透进青铜表面的凹槽中,发出“咕噜”作响的粘稠气泡声。 它十分虔诚地跪倒在他的腿边,用鼻尖卑微地蹭他的鞋子,又有点骄傲。 毕竟它才是获得了交配权的强者。 干净的鞋底抬起,踩在它的脑袋上。 它期待地摇着丑陋的尾巴。 噗—— 黑血绽放,在青铜祭坛的表面开出一朵花。 霍峥炎走到祭坛入口。 这最后一只野兽的血,喷涌着灌满了祭坛上的凹槽,听到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祭坛上的锁开了。 在黑暗中,霍峥炎伸手,指尖落在古朴的雕刻表面,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出这里曾经熠熠生辉的模样。 这是升龙的场景,108条黑龙齐齐升向空中,共同仰望着天上的太阳。 忽地,摸着雕花的手一顿。 少了一颗头颅。 有一只龙断了首,龙首不见了。 霍峥炎睁开眼,用手机微弱的电筒光照亮那块斑驳的地带。 看样子是遭人凿下来的,是十分新鲜的痕迹。 毕竟,这些龙的形状全用金箔又贴了一边,是烫金的工艺,很是昂贵。 他顺着金箔落下的碎屑照明,一路看向了一旁的包裹,这是白溪留下来的行李,一个开敞的双肩包。 一些金箔碎屑洒在拉链旁,里头果然是一枚断了的龙首。 他的目光黝黑而深邃,黑不见底,甚至比丛林的夜还要墨黑。 他憎恶地咋舌,“你真该死,但我好像让你死得太痛快了。” “嗡嗡——” 白溪的手机响了。 这里是附近唯一一个有信号的地方,因为不远处就是一处海洋研究所,研究所附近的信号基站勉强能够覆盖到这一块。 如果不是在这找信号的话,要找下一个信号站,就只能去更远处的搜救站了,但那边离这里差不多2公里,得一直往东走才行。 霍峥炎没有接这个电话。 来电显示:[萍姐] 不一会,手机上弹出短信。 [萍姐:怎么样,你要的男人得到了没?姐姐给你的法子不错吧?] 霍峥炎平静地拿起着手机,用刚才切下来的拇指解开了主屏幕,硅胶手套上,还沾着点红黑相间的血。 灵巧的拇指在屏幕上滑动,阅览了上面的消息记录,他模仿着手机主人的语气,敲着键盘回消息。 [白溪:呜呜,超级棒!他好棒!爽死我了呜呜呜呜] [萍姐:怎么样?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把他带给我] [白溪:可是,萍姐,他已经……是我的狗狗了哎。] [萍姐:啧,你这人真的是!我就知道你拿不下他,是狗也没关系,把狗带过来。] 薄唇勾起冷笑。 [白溪:好呀,呜呜,这就把他给萍姐带过去,老地方见吗?] [萍姐:不,今天事情很复杂,我在丛林里,你来丛林里找我。] [白溪:可是这里信号很不好哎,卡卡的,我都看不了男菩萨了啦] [萍姐:……也是。这样吧,你往北走,从北出丛林,去找那边的公路,也就是北边出度假村遇到的第一个加油站,我会在那里等你] [萍姐:切记,一定要把狗带过来,其他的不带也行,李砚凉必须带过来,实验不能少了这么好的材料,知道了吗?这可是年仅21的s+alpha,一定要给我带过来!] [白溪:呜呜,知道了,萍姐,我会带着狗狗过去的。] [萍姐:加油站见] [白溪:萍姐再见~]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果然全是偷拍的李砚凉,除此之外,还有白溪咬着李砚凉的照片办事的猥琐自拍。 “辣眼睛。” “连我都不敢碰的宝贝,就凭你也想来玷污。” 他顺手清空了相册,翻了翻各个软件,还找到了意外之喜。 “谢不巽是吧。” “有意思。” 他将手机关机,再把手机卡碾碎,再从包里找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将手机装进塑料袋里包好,走到祭坛旁边,将手机藏到了一个暗格中,又回到背包边上继续翻看里头的物品。 这时,硅胶手套摸到了一管凉凉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白溪和谢不巽的聊天记录。 是一张这东西的照片,还有谢不巽对它的描述: [谢不巽:10倍没有用,50倍总能让你得逞了吧?别这一次还失手,宝贝] “原来那时害他的也是你。” “啧。” chat.114 开门 半圆形的青铜祭坛环绕着山壁上的门,连续的弧形凹槽里躺着黑血。 月光从祭坛顶端的灌丛中洒下,在黑血上留下点点银光。 “咔哒。” 他听到祭坛大门后传来了动静,内部的机械响了,有人即将从门后出来! 霍峥炎一裤腿的血,身上还有不少血点,恶臭的气息包裹着他,只要门一打开,里头的人就会发现他是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 咔哒—— 咔哒- 咔哒—— 机械在转动,只要再听到十组长短声的组合,门就会开启。 银银的月色下,修长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丛林的远处传来喧闹声。 “找到了!就是这个位置!” 一名警员高声喊道,“白溪手机的gps信号就是消失在这!” 林警官中气十足的声音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快,有血腥味,快去封锁现场!” 探照灯、手电筒,挥动的光柱集中打向祭坛。 宛如看到一张黑白照,再加上现场的气味,一旁的警犬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转,并且连它们的喉咙里都发出了难言的呕吐声。 “老大,你看,那好像……是个人,不,尸体。” 场面过于惨烈,警员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警官皱着眉走上前,戴上白手套,翻开那朝下的脸。 这张脸面容扭曲,遭猛兽啃噬得皮开肉绽,但勉强还能辨认出脸上的一些五官的特征,再加上体型,以及便携式dna检测仪的比对结果,林警官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但心情无比沉重。 “他是白溪。”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没想到只迟了10分钟,白溪就已经死亡。 林警官愤愤地低骂了一句,又派人去检查周围同样惨死的野兽。 这时,陈慕青把周边探了一圈,回来看到这种场景,脸上一变,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他侧耳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伸手安抚住脚边狂躁而惊慌的警犬,认真听了一会,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林警官立刻抬手,让所有人安静。 寂静的丛林里,除了倦鸟疲惫的振翅声,又或者是虫蛇爬动的细密声响外,还有一种极其有规律的响声。 就像时钟的钟摆。 又如谁以极有节奏的方式敲打着金属。 咔哒—— 咔哒- 咔哒—— 所有光束猛地照向山壁。 赫然,一扇约莫两三人高的扇形拱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是极其古朴的花纹,内外两圈,内圈是上百条龙形图案,外圈则是一圈由十二枚杯口大的圆盘组成的图形,能让人一眼认出这些圆盘上的弧线刻画着的是日食或者是月食。 随着有节律的清脆金属声响起,上面的圆盘从右向左转动了60度,随后停止,如碰到了多米诺骨牌,下一个圆盘的转动立刻开始,又是一阵有节奏的响声,下一个圆盘也转动了60度。 它们依次转动着,直到左边贴近地表的最后一枚圆盘停止响动。 陈慕青脚边的警犬不安地匍匐在地,甚至有种想要逃离此地的想法,四肢不安地乱跳着,如果不是他用力牵着,这只警犬肯定已经掉头跑开。 其他警犬也如此,还有的正对着那扇大门呲牙咧嘴,嘴里发出警告的呼噜声。 “警戒!” 所有人都抬起了枪口。 轰隆—— 扇形的拱门朝山壁内陷,震得碎石、沙砾、枝叶抖落一地。 每个人都非常紧张,生怕这门后冒出什么怪物。 寂静。 依旧是寂静,死寂一般,连人群的呼吸都凝滞了。 陈慕青不敢确认门后之人,卦象有变,变数未定,结果自然也未定,他相当谨慎地望向门口,手指扣着枪,额冒冷汗。 “咔——” 门开了。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 门后,站着个狼狈的青年。 林警官警惕大喊,“举起手来!” 刺眼的光晃得他闭上眼,李砚凉费力地从肩上抓下一只近乎小臂长的蝙蝠尸体,把尸体丢向地面,不得不抬起了双手,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们。 “是你们帮我开的门吗?” 两小时前,李砚凉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想再见到朋友和家人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地底深处。 他的身后,是齐齐整整而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 最开始,他很慌张,很小心,但当他的脚步一步步跨过九字真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倘若这一趟是带着尚未归乡的亡灵走向能够超度他们的终点,那么他身后的人,是否都是曾经在大洪水中死去的难民? 那时候,乔家村可不止有乔家人遇难,还有很多游客、其他来访者,如果他们至今连尸首都下落不明,他们的灵魂又何以谈得上入土为安? 越是这样想,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却也因此不再恐惧,反而感觉肩头上似乎变得有点沉甸甸的,像是背负了许多人的心愿和遗愿,他每走一步,都变得更加轻松,每前进一米,就对重点多了许多期望。 这是一条充满星光的道路。 黑曜石把狭窄而满是尘土的甬道照耀得颇具梦幻感,更让他觉得,这像是行走在梦里,身后的脚步声也从如飘荡的塑料袋声,变换成仿佛是真人踩踏在地面上的动静。 身后变得温暖,好像被很多人依次拥抱过,他每走的一步都变得更有力量。 不知在漫无尽头的道路中行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座精铁制成的吊桥。 吊桥横跨黝黑的地底,横跨洞穴。 那洞穴的大小近乎不可思议,足有一个足球场大他甚至不明白这丛林地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天然岩洞。 四周的岩壁上是凉凉的水汽,还有不少钟乳石垂钓着往下探,水滴一滴滴地顺着钟乳石跌落至黑暗里,可以他的听力,却听不见水滴跌落的声响和动静。 地下似乎有暗河涌动,也似乎是什么动物在振翅,还有让人难以忍受的尖锐叫声。 李砚凉一咬牙,抬腿迈上了吊桥。 谁知道这吊桥越走越窄,走到最后,那吊桥近乎只剩下了两捆狭窄的粗铁,每捆粗铁如绳一般,由约莫五捆铁链扭在一起,变成了仅能由一只脚踩踏的宽度。 再加上这精铁表面全是潮湿的锈迹,只要踩空,他肯定便和身后的那些“物质”一样,变成等人超度的亡魂了。 正当他站在吊桥最后一块桥板上,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响动。 叽叽喳喳的,从下往上,一群一群地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腥臭的,带着死气,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一只大手,狠狠地袭向他的颈脖。 chat.115 逃难 本来他还在犹豫,结果被这群体型如变异一般的蝙蝠一逼,李砚凉抬腿就跑,不仅如此,身后那些脚步声也跟他一样,跑步的速度极快。 李砚凉竟然戏谑地想,好家伙,身后这些好伙计也跟他一样害怕蝙蝠啊。 但他还是低估了那群蝙蝠的飞行速度。 在他离岸边还有大概三五步路的时候,一声锐利而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像极了婴儿的啼哭声,随后,一股劲风冲向他的脑门。 他不得不往前飞扑,双手借力抓到了岸边的栏杆,勉强逃过死劫,却发现右肩胛骨上传来恐怖的疼痛感。 他想都没想,继续往前赶路。 前方的路不知还有多长,要是在此时停下,很可能会被蝙蝠群殴。 那空中的响动极其嘈杂,显然这群蝙蝠的数量不仅仅只是5、6只而已,起码这个位数的前方还得再加个数字,可能是2,也可能是3,反正,绝对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数量。 他手里的麻醉枪也只剩最后一发,要是被逼到绝路,他也只能靠三长老的匕首去反击,但无论无如何,在这个时候停下肯定死路一条。 昏暗的甬道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的奔跑声,除此之外,还有他急促的喘息声,不知何时,那些齐齐整整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好像是过桥以后,就再也没听到了。 李砚凉的大脑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出口、出口、出口……” 考核副本里的情节,他印象深刻,只要看到一个拉杆…… 拉杆! 墙上出了一个拉杆! 与此同时,眼前的道路崎岖拐弯,路况急转直上,变成了小坡,身边的黑曜石星图也在变得越来越稀疏,直到再也见不到一颗黑曜石。 他朝着拉杆冲刺,按照记忆,一只手快速板下拉杆,接着手脚并用地往坡上爬。 但让他心凉半截的事情发生了。 似乎年久失修,拉杆虽然成功拉到了底部,但是,那种理应当出现的清脆机械运转的声响,并没有在甬道中响起。 完了,这相当于按了开关,但电路断了,灯没办法亮。 门打不开! 坡上就是门,坡上就是出口,巨大的门扇出现在眼前,可它却纹丝不动。 甬道里传来了蝙蝠在空中滑翔的动静,一只又一只,简直像战斗机一样迅猛,不一会便顺着坡冲到他脸上。 李砚凉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浪费最后一枪麻醉针。 他绝望地想着,要是实在是杀不完这群畜生,那最后一针麻醉剂就给自己,至少这样还能在沉睡中无痛死亡。 他捏紧了三长老的匕首,奋力地和蝙蝠搏斗,又借由已死蝙蝠的尸体当成盾牌,去挡下来自它同类的攻击。 场面一片混乱,他已经不记得身上被挠了多少下,也不记得有多少下疼得他感觉骨头都仿佛被挠断了,可那些蝙蝠的攻势竟只增不减。 这洞里到底有多少只蝙蝠?! 考核里,他对这扇门的机关有印象。 开这扇门,无非两种办法,一是在内拉拉杆,二是在外头用水压增重,用压强打开外头祭坛上的机械按钮。 但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被迫进了祭坛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又能知道他在门后?谁会帮他开门? 没有人会帮他开门。 除非有奇迹发生。 就在他精疲力竭地和蝙蝠做搏斗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了希望的声响。 咔哒—— 咔哒- 咔哒—— 一长一短一长,机械的动静是如此的亲切,像极了单车链条,像极了电梯开门,像极了手机照相,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活。 但他知道,他要等这组声响响起整整12次才行。 李砚凉差点哭了,用尽全身力气划烂一只蝙蝠的喉咙,像杀红了眼的战士,发了疯似的,和蝙蝠拼命搏斗。 那狰狞而丑陋的面孔一只又一只地冲到他面前,露出饥饿的獠牙,亮出利爪。 好像他变疯了后,它们也变疯了。 浓郁的血腥味使人兴奋,炸开的野鸢尾勉强能延缓这些野生蝙蝠的行动,但也只是延缓,这时他才明白刚才那些蝙蝠只是在和他小打小闹,现在才是动了真格的想要他的命。 他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原来机械响起的动静,竟然可以和读秒一般,让人深感度日如年,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的血都要快流干了。 好在蝙蝠的数量没再增加,可眼前还剩最后一只…… 它显然是王。 咔哒—— 咔哒- 咔哒—— 他一直在数,这是第11下。 它嘶嚎着朝他飞来。 李砚凉喘着粗气,抬起枪口。 没想到这一枪打出去的质感与之前的麻醉剂大不相同。 子弹狠狠地凿穿了它的脑袋,像一颗烟花一般在它的脑袋炸开。 它是王,但它死得比它的子民们都迅捷。 咔哒—— 它也应声跌落在地。 一阵剧烈的震动后,一股凉风从身后灌入颈脖,没等劫后余生的狂喜上头,他听到有人在喊: “举起手来!” 他本能地拔下肩膀上的蝙蝠尸体,丢下枪、丢下刀,困惑地问着外头的人,是不是他们帮他开的门,可是他们没有回答他,只是焦急地冲上前,把不知何时跌倒在地又险些失去意识的他给捞起来。 林子里似乎有人在喊叫,他好像躺上了担架,黑影一般的林冠像极了圆形剪影,简直如艺术插画一般让人赏心悦目,月光落在林冠的边缘,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让人无比安心。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陈慕青的脸。 也是,他这么会算,他们俩这么有默契,应该…… 是他帮他开的门吧。 他快沉睡了。 不知道……小妖精今天吃木瓜吃得还开心吗?和寄洲、小飞他们玩得开心吗?能合得了群吗? 陷入彻底的黑暗前,他如此想到。 * 简约而古色古香的黑桃木书柜里,放满了他喜欢的藏书。 多是些科普、未解之谜,还有志怪小说,诸如《子不语》之类。 子不语怪力乱神。 因为这句话,他自小到大都是个唯物主义者。 他并非不相信怪力乱神的存在,而是认为,就算有怪力乱神的存在,他也要踏踏实实地过好现实中的生活,比如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睡觉,努力拿个第一,让父母笑一笑。 直到那一天,他把他接回了家。 他漂亮而神秘。 李砚凉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么特别的人。 他近乎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哪怕他知道这种情窦初开的感觉对于他而言,是不应该的。 但有时候,一旦见到对的人,那些标准和规矩,都显得似乎不太重要了。 他从来不告诉他,他叫什么名字。 但李砚凉觉得,他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吧。 于是,他从书架上拿出来了一本字典,放到两人中间。 他看不见,他的眼睛暂时失明了。 所以,李砚凉只能用游戏的方式,跟他说: “诺,这是字典。你随便翻开一页,指一个词,我就用这个词语称呼你好不好?” “好啊。”他灰黑无光的眼睛弯起,笑容乖巧而璀璨。 李砚凉眨眨眼,有点害羞,把字典推到他的手边,双手小心地捧起他的右手,把他的右手轻放在字典的表面:“你翻开就可以啦。” 他果然翻开了一页,指着这页中部的一个词问道: “这是什么词语?” 李砚凉看到他指尖下的词后,又惊又羞,小声地回答: “妖精。” 他叫他小妖精,一开始偷偷地叫,因为觉得这名字有点倒反天罡。 或者说,有违常理,还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让人感觉怪害臊的。 但见对方完全没有害臊的想法,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他就越喊越顺口。 “你叫谁小妖精呢?多暧昧啊,凉哥。” 耳边响起贱贱的调侃声。 他梦醒了。 一睁眼,他便看到了蒙季飞戏谑的表情。 李砚凉浑身无力,身上还缠满了绷带。 是雪白的房间,身边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这……我睡多久?” 陈慕青冷静而略含歉意的声音响起:“得有3天半了。” 三天半?! 那小妖精这几天都吃的什么?海鲜? 不行,那肯定是要死人的,他们有没有记得他不能吃海鲜,有没有给他准备别的吃的?快递呢?乔老板收快递了没? 他急忙去找那张漂亮的脸,可惜却没找到。 chat.116 过往 沈从思小声地说,“你是在找炎哥吗?他在……他现在应该在咖啡店。他说咖啡店有牛排和西餐,他可能……还是比较喜欢吃牛排。” 闻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周围围着6个人,他数了一遍又一遍。 李砚凉收回眼,调整好情绪,笑着问,“你们这几天玩得怎么样?跟我说说吧,我这一觉醒来,都穿越时空了……” 蒙季飞喊道:“哇,凉哥,你说得可真轻松!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个状态有多吓人?那血!酷酷酷地往地上淌,我还以为你去哪里找了个血温泉泡呢!” “没什么事,都是小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这一言一语打开了话匣子,病房里的氛围越发轻松愉快,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沈从思跑去开门,探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林警官和乔医生,“咦?” “你好,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李同学。” 林警官礼貌而客气,“麻烦各位稍微在门外等一会,急事。” 一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在门外坐立不安地等着。 忽地宁观月在椅子上直起身子,仰头一看:“咦,慕青怎么不用出来?” 陈慕青感受到宁观月的视线,伸手拉上了病床边的白帘。 宁观月:“……神秘兮兮的。” 闻晟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着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听到这种反常的情况,头也没抬,眉头紧缩,好似在处理什么要紧事。 沈从思还没见过他如此专注于“手机”的模样,小声问:“怎么,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闻晟也不是不答,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答,也不知道这些事能不能让这些朋友知道,再加上具体的前因后果他也没问清楚,于是,只能绕着核心说些谜语话:“也不是,就是……好像阿凉被牵扯到什么案子里去了,我在问我爸呢,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但他就是不和我说。” 宁观月一听这话,脸色变了:“连你爸都不愿意告诉你?” 闻晟迟疑一阵,点头,“嗯,好像……案子挺大的。” 蒙季飞和蒙寄洲了两人一惊,神色慌乱。 蒙季飞差点喊出来:“什么,你说凉哥怎么了?” 蒙寄洲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 闻晟苦笑:“我就知道我不该说这事,我就怕你们担心……” 蒙季飞慌张地拍开他哥的手,问:“那……那我们凉哥,不会,不会又要成嫌疑人了吧?” 宁观月知道蒙季飞平日里总爱开玩笑,但正经事上其实一点都不含糊,凑到他耳边问:“什么叫‘又’?” 蒙季飞鼻腔里扑来一阵淡淡的桂花红茶的气息,但他这人一直神经大条,在方面不是很有经验,自然也没意识到他和她距离已经太近了,“因为他以前在乔家村旅游的时候,就被警察盘过一次啊,那时候也是死了人……但他那年才12岁,又有我们俩一直跟着,能做出什么来?当然就无罪释放咯。” 闻晟一听,赶紧压低嗓音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蒙寄洲接话:“那时候我们也是像现在一样,刚来乔家村玩没几天……” 也是同样的秋季,混着桂花香的海风扑鼻。 这一带气候比较温和,到了秋天的时候,不仅不冷,反倒像春天一样舒适。 蒙家四口人,还有李砚凉和他的管家伯杨叶,和杨叶的老婆末婶,一行7人,来乔家村过小长假。 大人都知道李砚凉是个稳重的大小孩,能管得住这两个调皮捣蛋的活宝,就放任他们三个小屁孩在乔家村到处乱跑。 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他们跑得有点远,在某个海边的洞穴礁石里捡石头,三人临近傍晚的时候,才用衣服兜了一堆战利品往回走,三人跟过年了一样开心。 这些战利品,大多是贝壳、海螺、海玻璃,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枝干、断掉的但比较趁手的鱼骨等等。 尤其是蒙季飞,他捡到了真正的珍珠,虽然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但特别像开盲盒时抽到了特殊款,他特别开心,把所有的战利品都堆在了蒙寄洲怀里,自己一个人捏着一颗珍珠围着两个人一边跑一边炫耀。 蒙寄洲怀里的东西堆到了胸口,他不得不仰着身子走路,时不时还得小心那些放得不稳的贝壳往下掉,看到蒙季飞这样轻松,自然嘴上也是不饶人,还说什么他这是“礼让弟弟”。 本来,如果三人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走回去,肯定不会遇到这件事。 但中途,蒙季飞说渴了,自告奋勇地去帮三人买饮料。 于是,他们在即将回到宾馆的路上,朝着临近的一条商业街直奔而去。 那时候的乔家村商业街,还不像现在这样完善,还不是一套产业链,是类似于小吃街一样的地方。 沿街的乔家村的村民们,会把一楼大门或窗子打开,在门口铺开一些小吃摊或者茶摊,以此来售卖酒水、烧烤、各家美食等等,只有街头街尾才有一些专门做食物的小酒馆、便利店。 天色已晚,他们自然也没走太深,两人等在便利店门口,等蒙季飞去买果味苏打水。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酒馆里传来喧哗声。 是有人在闹事。 还有在求救。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李砚凉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衣服里的“战利品”堆到蒙寄洲怀里,警惕地走到小酒馆旁边观望,还拿出了手机报警。 蒙季飞也买完饮料出来了,三人就这样小心地靠在旁边看发生了什么,想着能不能上去帮帮忙。 这动静,很大,不一会,旁边的游客和村民都往这来了。 酒馆里,一群高高矮矮的醉酒少年围着一个服务生调侃,污言秽语,遭到服务生反抗,没想到几人不但没撒手,言语急了还上手,甚至有人砸了酒瓶瓶底出言威胁。 那服务生自然是酒馆帮工的本村村民,周围一群食客也有这的常客,一看这情况不对劲,赶忙上去劝架。 那群醉酒的少年看起来年龄参差不齐,大大小小,有他们的同龄人,也有看起来早就成年的,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是名牌,一个个表情都还浑得很,说话的方式也很横,气质流里流气,很让人讨厌。 他们很快被赶到了门口,服务生身上也都是伤,跌坐在地。 混乱中,那群少年竟然贼心不改,竟然有人偷偷拿起了酒瓶子,绕开所有人去砸那服务生的脑袋。 chat.117 赶走 李砚凉当时直接冲了进去,完全没考虑后果,一脚把那畜生踹倒了,这时人们才惊觉那畜生的心思,赶忙把人按地上。 警察赶来,把一群闹事的人押走了。 经由这一出,酒馆里一片狼藉,老板无语又气恼,叫人收拾残局,还得给游客赔不是,又发现还有人跑单,更是难受,自然是没心思送那服务生去医院。 李砚凉看那服务生是个面容清秀的大哥哥,明明是个受害者,还顶着一头血,一直跟老板道歉,他凑近服务生,小声问,要不要帮忙,他可以送他去医院。 那老板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遭了这么回事,是前所未有的憋屈和难受,看到服务生那个样子,其实心里也过意不去,两人又是亲戚,借着李砚凉的话,让服务生赶紧去村医院瞧瞧,别伤着脑袋了。 于是,他们三人的新任务就变成了送服务生去医院。 蒙寄洲刚才就已经跟便利店老板说好了,找老板要了个袋子,把三人的战利品暂时寄存在这,三人便风风火火地围着那大哥哥的屁股后头去医院了。 服务生是个亲和力很强的人,他自称乔绫,从小在乔家村长大,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小孩,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但他已经提前分化成了omega,状态并不稳定,最近周期还有点乱,今天周期提前了,手头上又没有隔离贴,才不小心闹了这么一出。 按蒙寄洲的话说,这乔绫长得跟人鱼一样好看,皮肤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大,性格很温顺,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耳朵痒痒的。 给他们兄弟俩都看得呆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omega,所以从头到尾,他们俩都没怎么说话,一直顶着乔绫的脸看,就李砚凉一直在安慰乔绫,说,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那群人。 李砚凉当时的语气很是激昂。 他们送他到了医院后,就掉头回去拿战利品,接着回宾馆吃饭。 蒙寄洲以为,李砚凉那是跟他们一样,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才变得亢奋了,没想到他们三个人到家了,大人才发现李砚凉脖后出现了腺体生长的迹象。 末婶也是个医生,在这方面特别有经验。 她拿出调理剂给李砚凉吃下,又找出阻隔贴给李砚凉戴上,当晚,李砚凉倒在房间里,一觉不醒,睡了整整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他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三天中午,突然有警察上门,说要带李砚凉去局里问话。 但什么都发生,随后,李砚凉一头雾水地回来了。 没过几天,他们看到村里有人哭丧,那漫天的黄纸灰烬,在卷曲的风里翻飞。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乔绫死了。 “我跟你们说,这事情就很离谱,你们说,他进医院的时候,我们看着他好好的,他还跟我们招手说再见呢,还让我们有机会去小酒馆尝尝特色菜,还有他亲手做的酱油炸虾,结果,这一别就是永别。” 蒙寄洲很失落地低着头,“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回忆起当年,蒙季飞也很伤感,应和道,“是啊是啊……他还告诉我哪里的海滩比较容易捡到珍珠呢。” 走廊里沉默了很久。 闻晟突然问:“你刚才说……阿凉那时候就分化了?” 蒙寄洲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知道我们阿凉s+的含金量了吗?都是末婶一手调理出来的。” 接着他自豪地给末婶拉活:“我们末婶可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帮你介绍介绍,你去找她,她准能给你治好。” 闻晟惊疑了好一会,冷不丁问,“你们说,那时候的阿凉,会不会不小心标记到别人?” 蒙季飞表情变得很夸张:“卧槽,晟哥,你在想什么呢!他那时候才12呐!能标记谁啊?!别这么污好不好?!我们凉哥在这方面可是很纯的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往那种方向去想!” 闻晟慌乱地摆手,生怕沈从思误会,赶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太巧了,说不定……说不定有这个可能呢?对不对?” 蒙寄洲瞪着闻晟:“你别说了!再说我生气了,到时候咱们连朋友都当不得了!你再说我就和你绝交!”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咔哒—— 门开了。 三长老站在门口,沉默地盯着闻晟看了会,又对着兄弟俩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们问完了,你们进去吧。” 林警官出来跟他们打了个照面,礼貌地招呼了几声,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兄弟二人冲进房间,双手撑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李砚凉。 “我没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帮忙的,别担心。”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瞪着的眼睛也歇了。 蒙季飞:“吓我一跳。” “是啊。吓我弟一跳。” 这事,到这算告一段落。 他们后来在现场的残骸中找到了那颗失踪的头,不幸的是,那颗头已经被死去的野兽们啃得一丁点组织都不剩了,dna取样极困难,民警们是在一缕带着指甲盖大小的头皮上勉强找到的身体组织,才能和尸体对上号。 萍姐已死,但显然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三长老告诉他,自大长老死后,他们一直没有等来第二位大长老,所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祭坛里,把同胞的灵魂带过“安息桥”了。 只有捏着身份标识的人,才能平安度过这座桥。 就算是大长老本人,如果没带串珠下祭坛,也是九死一生。 那些蝙蝠只是洞里最弱的防御机制,其实地下还有东西,它们会对一切擅闯此地的“非候选人”发起死亡进攻。 三长老也困惑,明明李砚凉手上没有一串串珠,他却能过得了桥,不知道该说他是命大还是运气好。 陈慕青也告诉他。 不是他们开的门。 有人帮他开了祭坛门,但他们始终没找到这个“第三人”是谁。 他们问了很多村民,但村民都说,他们对祭坛非常敬畏,祭坛对于普通的村民而言,是禁忌之地。 如果不是特殊的节日,他们绝对不会靠近祭坛半步,更不用说“不小心路过”祭坛,“恰巧”听到里头有人在和蝙蝠厮杀,于是大发善心地把门开了,还做好事不留名。 林警官猜测可能是那个伪装成“萍姐”的人干的,但以对方心狠手辣直接杀了宋煜灭口的做法,对方绝对不是个会节外生枝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灭口,这样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不带一点泥水。 天空,变得越发雾蒙蒙的,水汽渐厚,连狂风都吹不散如地壳层一般的厚云,阴云天笼罩在海边,连带着海风都变得沉闷许多,翻卷上来的气息让人隐隐不安。 霍峥炎这几天一直在度假村里和认识新人,有时还会把一些“新朋友”带到他们眼前,跟他们一起吃饭。 李砚凉对此只能保持沉默,看着他们说笑,被以“舍友”的身份cue到,也只好应和两句,然后挤出一点不太好看的笑容。 他的“新朋友”都说李砚凉是高冷a,不近人情、不解风情、情商低。 沈从思和蒙季飞有时会替他顶两句,会把他的“新朋友”气走,但很快又会迎来下一个。 今天,闻晟终于忍无可忍。 “霍峥炎,你这些鸳鸯能不能别带过来,你恶心谁呢?你要约会,自己去好不好?我们不想和你们一起吃饭。” chat.118 猜疑 这话似乎正中他下怀,霍峥炎平静地站起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微笑,他低头道歉,很绅士地拉着人离开了。 客厅里一片宁静。 王春端着一壶茶走来:“咦?怎么个少人?他不吃了吗?这才刚开饭呢。” 闻晟“啪”一下把筷子摔桌上,气得不轻,“不管他,他爱怎样怎样。” 张力端上一盘香喷喷的迷迭香烤羊排,瞧着李砚凉这一身绷带,笑道:“哎哟,多亏你之前买了其他肉送来,不然你这一身伤,光吃海鲜的话,好得很慢的。海鲜中很多花生四烯酸,吃多了伤口很容易发炎的,影响愈合。” 宁观月夹起一块牛排放到李砚凉面前:“阿凉受伤了,阿凉吃最大块的。” “是啊,你多吃点,这样伤口愈合得快。” “对啊对啊。” 他们似乎都在安慰他。 看来谁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差。 他对霍峥炎的心思从来都没有藏过,应该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为什么心情很差。 “谢谢你们。” 他嚼着香软而极具滋味的肉,却如同嚼蜡。 他想起三长老告诉他的话,想起这里过往种种,却无法去出言责备他什么,他只觉得,他的小妖精好苦。 过得这么苦,每天脸上却还是那样的笑容,心里会很疼吧。 这时,他的手机上弹出了消息。 【骆磷:阿凉……他让我拿到了一样东西,我很害怕,我想找个人……商量一下】 【-凉:你还在乔家村?你知道东西是什么吗?】 【骆磷:嗯……我……我不敢打开,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就完了……】 【骆磷:[图片]】 带着白色硅胶手套的手指捏着一个透明的食品包装塑封袋,里头全是黑血,还有一台处在关机状态的手机,除此之外,还有一节已经开始出现尸斑的大拇指。 手机屏幕上,映出拍摄者骆磷惊恐慌乱的双眼。 心里咯噔一声,李砚凉差点把手机给甩出去,但为了不让旁人担心,他压下了心头那种作呕的感觉,狂吃了一口青菜焖白豆腐,才低头回复。 【-凉:他怎么跟你说的?】 【骆磷:他说……这台手机能救我弟弟】 【-凉:他的意思是把这台手机给你?】 【骆磷:恰恰相反,他让我把这台手机里的东西拷出来备份,然后把备份和手机一起交给他,跟我承诺说,备份我可以留一份】 【骆磷:阿凉】 【骆磷:你觉得呢?】 那截大拇指让人有点反胃,李砚凉放下手机,喝了一口柠檬薄荷味的气泡水,嘴里那股欲呕的感觉终于下去了不少。 等等……手机…… 【-凉:手机在哪找到的?】 【骆磷:是个有点怪的地方】 【骆磷:[图片]】 这显然是祭坛的出口。 据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了,为了尊重乔家村的民俗,此处的现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青铜祭台上的弧线凹槽里,依稀可见一些黑色的血斑。 连大门上,那些本该熠熠生辉的烫金雕塑上,也沾染了不少难以去除的斑驳,让整个地方看起来无比阴森。 骆磷在这张图上画出了一个红圈。 那边是一面用米灰色石砖砌起来的砖墙,有一大半都被茂盛的藤蔓遮挡严实了,阴影之下,全然不见石砖的影子,边缘上还满是青苔,更是让人难以发现此处还藏了东西。 【骆磷:就是在这块砖里找到的】 李砚凉的心沉到了谷底。 显而易见,不需论证,这肯定是故意为之。 霍峥炎,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我开门的人是你吗?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凉:照他说的做吧,毕竟和你弟弟的命挂钩】 【-凉:另外,你知不知道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人在哪?】 【骆磷:那天他最开始跟你们其他人去水上乐园玩了,但中途近中午的时候,他去了咖啡厅,一个人坐到下午,玩了一天手机,但快傍晚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在哪,然后就进了林子里】 【骆磷:但我不敢进林子。他什么时候出林子,我也没看见。我只知道等到他们一群人去医院等你做完手术以后,回到宾馆的时候,他已经在宾馆了,还洗了澡】 【-凉:他们回到宾馆的时间?】 【骆磷: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6、7点吧】 也就是说,这一晚上,足够一个熟悉丛林的人,在丛林里做完一些什么事。 林警官他们在祭坛前只找到了一张报废的sim卡,现在还在村里的临时办公室苦苦地做数据恢复。 如今骆磷手头上多了一份证据,可以减轻林警官那边的负担。 但,倘若现在把这件事直接告诉林警官,骆磷肯定会暴露,除此之外,他弟弟那边可能也会出事。 李砚凉眉头紧锁。 霍峥炎横插这一脚进来蹚浑水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他可以完全与这件事无关。 难道会触及到他的利益,他想隐藏什么? 动机呢?他也和这条灰色产业链有关吗? 还是说他想隐藏杀死宋煜的凶手的下落? 他们认识? 还是他就是杀了宋煜的人? 以白溪的凄惨死法,宋煜的死是不是太平静了一点? 脑子里那些混乱做一团的线头,本来已经有了些眉路,可现在却因霍峥炎一个人,而重新混合在了一起。 更凌乱,更嘈杂,甚至更难以拆分、难以梳理。 难道他就是陈慕青说的“变数”? 他怎么都没办法把那张漂亮的脸蛋,和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重合在一起。 那种痛苦的纠结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 旁人以为他只是失血过多,低血糖头晕,也没多问些什么,只有陈慕青一直以极其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瞧。 他们下午在海边玩了特色版本的海上剧本杀。 坐在鱼排上,陈慕青扮演的角色,问了李砚凉扮演的角色一句话。 李砚凉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剧本里写了的,还是陈慕青自己加的,他只觉得这句话犀利得难以回答,却又不得不答。 他问的是: “当你知道你的爱人很可能是罪人的时候,你会选择正义,还是选择爱人?” chat.119 一起 他的答案是:“这取决于可能性有多高。” 非常模棱两可,却也很稳妥。 主持人mc直夸他情商高,又暗戳戳的试探,希望从在场的各位中找到李砚凉的“爱人”,听到这话,李砚凉指着蒙寄洲,笑道,“那不就是吗?”,在场的人哄笑,而蒙寄洲也十分配合且自豪的拍拍剧本和身上的小裙子,道,“今天我是阿凉的临时老婆。” 这事就这么掀过去了。 也好在陈慕青没如往常那样对他刨根问底。 这让他不得不松了口气。 在“直面死亡”和“直面陈慕青的拷问”这两个选项中,如果让他选,他肯定选择“直面死亡”。 这世界上,除了圣人,没有人能直面来自陈慕青的灵魂拷问。 中途,他们要站在鱼排上,表演一出傩戏,类似于跳大神,招魂,把冤魂招过来,问清杀人凶手的下落。 而跳傩戏的两人,正好是沈从思和闻晟。 两人跳着跳着,突然摔倒双双摔倒在鱼排上。 这鱼排是用锚固定在海岸边的,这一片的波涛相当的温和,再加上今天天气晴朗,海浪的大小还没到能够把鱼排上的人掀飞的程度。 这就是凶手在作案。 剧本里,凶手心虚,为了逃脱制裁,也不想让人发现他是真凶,于是想方设法地打断傩戏进程。 但两人摔下去的动作可是真真的,连主持人都慌了,赶紧让一旁的人去帮忙。 好在闻晟眼疾手快,把沈从思护在了怀里,自己则重重的磕在了鱼排的表面。 他们脚下这鱼排,是由许多长竹竿捆扎在一起的立体结构,为了保证稳固,为了保证吃水的大小,这种剧本杀场合使用的鱼排,上下一共捆了5层,中间全是林立的短竹竿。 竖着的短竹竿和一层横纵捆扎的长竹竿,一起组成了一艘如渔船甲板大小的鱼排,飘在水面上,十分有渔村特色。 鱼排的四周是由一些不大不小的竹竿突出的,凸起来半人高,作为栏杆和防护,把中间围成了场所,也能让人比较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落水。 刚才,闻晟就是一个踉跄,整个背部砸到了栏杆上,此时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背。 主持人没见过摔得这么狠的,赶紧问要不要去医院。 闻晟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可能有点淤青。 沈从思:oao!淤青?! 他慌忙伸手去掀闻晟背上的衣物。 这一举动让闻晟也慌了。以往,从来都是他上手撩别人,现在成了小o撩他,还直接上手掀他衣服,偏偏眼前这人还真是顶着一张超绝可爱的软糯脸蛋,眼里泪汪汪的,嘴上还反复重复着: “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疼不疼啊?晟晟,你疼不疼?” “不疼,没事……” 闻晟老脸都红了。 他满心挫败感,他这久经情场的alpha,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么一个纯情小o,用朴实无华的关心,撩得他小鹿乱撞,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生怕出丑的? 鼻尖都是对方的草莓味洗发露的味道,整个鼻腔里都是香香甜甜的小蛋糕味,闻晟的目光慌乱地乱看,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个alpha,不应该这么被动,反手猛抓住沈从思的手腕,“我真没事。” 再让沈从思乱动下去,就真有事了。 两人这一来一回,让旁人看得叹为观止。 宁观月悠然地开了瓶果汁汽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沈从思这才发现,他近乎像个抱枕一样贴在闻晟的大腿上,当下一惊,想要赶紧站起来,跟闻晟拉开距离,却忘了闻晟的手还扣在他的手腕上,这一起身,动作迅猛,闻晟也想着要站起来,却遭沈从思这么一拉,又一个踉跄往前扑。 两人水灵灵地倒在一起。 好在这次两人起身的高度也不算太高,沈从思倒下去的时候没砸到脑袋,反而更像是闻晟借机给他来了一“咚”。 宁观月坏笑:“闻晟,你不要这么轻浮,咱们这剧本杀呢。怎么调起情来了?” 蒙氏哥俩起哄道:“就是就是!你们小情侣不要在这里撒狗粮!我们晚饭都还没吃呢!” 那边的两人还在拉扯不清,傩戏穿的衣服拌来拌去,甚至有点分不清你我,两件衣服都要穿到一起去了。 蒙季飞很损地掏出手机拍照,嘴巴欠得很:“哎呀你们俩真是年糕拌芝士,如胶似漆啊。” 蒙寄洲:“别分了别分了,你们就穿一件得了。” 沈从思:oaq!怎么办怎么办好尴尬,啊啊啊…… 闻晟这回过味来了,想着不如干脆…… 他拉起繁重的衣缛,摆烂式地把自己身上的戏服给扒了,随后蹲下身子,一脸严肃地帮沈从思整理衣物。 别看他表演得像个冰块,实际上是故意憋着,看到沈从思整个人害羞得皮肤烫红,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手上却很小心,生怕沈从思把他当成什么趁机上手猥亵的猥琐alpha,认真地拆分着两人的衣服。 李砚凉难得玩游戏玩到一句话都没说,他时不时悄悄扒拉一下自己身上的绷带,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生怕多看两眼这两人的互动,心里就会泛酸。 这时,他想,自己要是个近视眼该多好。 如果是个近视眼,他就不会看到霍峥炎和其他人在海边玩冲浪板的亲密场景。 陈慕青顺着他的眼神往远处望去,回头问:“小月,你们这朋友,生活作风一直都这么开放吗?” “嗯?”宁观月感觉陈慕青说的应该不是闻晟,又发现李砚凉盯着远处发呆,赶忙往同一处地方看,果然看到霍峥炎正在沙滩边,帮一个身材火辣的长发美人涂防晒霜。 “额……”宁观月有点尴尬,她别过头喝饮料,“这……不清楚,听说他高中在国外读的,可能从那边带回来了一些开放的风气吧。你们都懂的,国外的一些高中生就是很早熟,明明才十几岁的未成年,看着跟20多30多一样的,跟我们不一样。” 她把饮料放一边,问:“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没问过阿凉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李砚凉回过头:“没有。” 他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感兴趣。 “我们继续玩剧本杀吧。” 主持人笑道:“这两人还难舍难分呢,还得等一会。” 等待时刻,陈慕青凑到李砚凉身边说: “林警官他们找到的那枚脚印,侧写结果出来了。” 足迹侧写,能够帮助警方对脚印主人的外貌特征进行初步判断,比如获得身高、体重、行为习惯等十分具体的细节,进而缩窄排查范围,提高工作效率。 因此,光是一枚就脚印,就能坐实李砚凉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测是否正确。 李砚凉心中咯噔一声,慌忙问:“怎么样?” chat.120 氛围感 “身高1米78,体重82kg,按步伐和鞋印来看,对方走路有点外八,还可能习惯头前身、驼背,走路中心比较靠前,有点虎背熊腰的感觉。” 1米78…… 难道是骆磷? 李砚凉微睁双眼。 不对。 时间对不上。 骆磷是今天才去拿的,骆磷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收拾干净了,但脚印的取样时间,是在他出事当晚。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是在庆幸此人不是骆磷,还是庆幸此人不是霍峥炎。 陈慕青又看了眼远处的人,那妖孽此刻正和另一个人在海滩边拍照,背对着他们。 “真是精力旺盛的交际花。” 宁观月扭头:“咦,原来阿炎这么受欢迎吗?” “他以前不受欢迎吗?” 宁观月想了想,语气怪怪的:“倒不是不受欢迎,而是……他不太容易亲近。所以我们都不敢打扰他,生怕冒犯到他了。但现在……感觉他还挺喜欢和人交朋友的,可能是以前要高考,压力太大了,感觉错了吧。” 李砚凉追问:“不太容易亲近是什么意思?” 宁观月仔细思考一番,回道,“就比如……他真的很爱干净,比如之前其他人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他表情虽然没变,但你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不开心。而且他就会拿出自己的黑色丝绒手帕,往上面喷酒精,然后擦手,擦个三五分钟。” 陈慕青:“你能感觉到他在笑,但他并不是真的很开心。不是吗?你们没这种感觉?” 宁观月:“嗯……有是有这种感觉。不过城北那边的氛围就是这样,大家都很虚伪,都得演,不开心也得撞开心,不然小道消息就会传得非常快,还会有谣言。” “有时候要是闹得太大,甚至会影响到家族的生意。所以大家表面上都那个样子。只是他最炉火纯青罢了,毕竟是霍家的三少爷,很多人都盯着看呢。” “实话说,他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毕竟……” 宁观月打了个寒颤,没再往下说。 从她的表情,李砚凉觉得,她这极度的恐惧感,真实得不像演的。 陈慕青:“传闻既然能传出来,就不是空穴来风。你应该相信阿凉的人品。” 难得陈慕青鼓励其他人说什么,这让李砚凉变得很好奇。 看到主持人在帮闻晟和沈从思二人一同整理衣物,宁观月凑到两人身边,压低了音量,脸色颇难看,声音还在颤。 “听说他们霍家每隔3年,就会把自家所有已满10岁的孩子,包括私生子,都送到公海上的一个私人军事基地里训练。” 她又慌张地看了眼霍峥炎的方向:“但基本上……每年回来的,都不到8个。” “你知道吗,阿凉,只要还没满16岁,3年时间到了,就都得再去一次,第一次能回来,第二次就未必了……” “而,阿炎他,去了三次,都回来了。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刚好16岁。” “在那之前,霍家10-16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据我所知,总数大概一直动态保持在15-20个,但他16岁那年,这群人只回来了3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宁观月打了个寒战:“如果……你跟他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的话,就最好就只是舍友关系。千万,别惹他。” “所以……我看到他主动跟人有亲密接触,甚至帮人涂防晒霜……有点诧异。” 李砚凉垂眼盯着鱼排,手上时不时扒拉一下右手手肘上的绷带边缘,喃呢着,“我明白了。” 远处。 “霍先生,让我们看看照片好不好?” 两个身材火辣的美人贴着他的手臂,凑到他身前撒娇。 霍峥炎笑着打开手机,给两人看合照:“怎么样,好看吗?” “哇,拍得好好,显得我的脸好小哦!” “是哎,这个构图也很好,还能看到后边的海!” “能不能把照片发给我们呀,我们想发朋友圈。” 霍峥炎点头:“可以呀。” 两人收到照片后,兴高采烈地一边往沙滩边上的躺椅走,一边想文案,完全没注意身后的人正在转头看海。 他今天和许多人拍了很多照片。 几乎每一张的构图都显得很“宏大”。 他低头翻着照片,似乎在观赏“战利品”。 但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时不时把图放大到某个角落,而且,看每张照片都如此。 终于,他挑出了一张足够清晰的截了个图,把截到的图片存设为屏保,接着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但好像又强迫症犯了,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这时,有个他刚认识的“新朋友”出现在他身后,故意贴近,悄悄地偷窥了一下他的手机屏幕,却觉得很疑惑。 因为那屏保上,只有霍峥炎的一对笑盈盈的狐狸眼,和远方的海。 海上似乎还有一条小舟,但小舟也只入镜了一小截,上面则站着一个看起来身材很不错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的头发是短利的黑发,海风里,头发被吹得很凌乱。 他的身上似乎穿的是黑白条纹的宽松短袖,外露的手臂和腿上还隐约可见一道道的白色布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新潮才捆上去的。 他禁不住发问,“咦,霍先生,你今天拍了这么多照片,怎么选了这样的一张当屏保呀,你很喜欢风景照吗?” 霍峥炎斜眼看着他直笑,把手机关了,“我比较喜欢氛围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换地方,丝毫没有想跟他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他眼神一转,赶紧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把头发理出蓬松凌乱感,又赶紧搓红下眼睑,再挑起来一两根发丝含到嘴里,确认很有“氛围感”后,急忙跟到霍峥炎身边,笑容可怜兮兮的,发问: “霍先生,晚上你有安排了吗?我今天本来要跟闺蜜们一起回去,可是她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霍峥炎笑容在脸,笑却不达眼底,看都没看他一眼: “打车,坐公交,坐班车,坐轮船,大路就在那里。实在不行,你可以走路回去,顺便锻炼一下肌肉,消消肚腩。” “肚……” 他挫败而惊诧地停顿在沙滩上,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他虽然是个beta,不怎么有运动细胞,但也一直在保持运动,好说歹说,不管和哪个明星对比,他都能算是瘦成一道闪电的人。 他这肚子上虽然没有腹肌,好歹还是能看出一点肌肉轮廓和人鱼线的好不好! 他居然说他有肚腩?! 他气得泪眼汪汪地跑了,边跑边给闺蜜们发消息:“姐妹们,我很胖吗?” 对面许多人都扣出来一个:“?” “他说我有肚腩!!!!!!!!!!!!” 对面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听到他连续飚过去好几条崩溃万分的语音,语音里还有各式各样的不甘哭嚎。 过了许久,对面才反应过来:“贺棋,都跟你说了嘛!让你跟我们回去,你不回,这下碰壁了吧,我们都跟你说了,他这种人一看就是风流公子哥,不好搞的。” 贺棋找了家露天酒吧,在吧台上点了好几杯酒,气得狂喝了好几口后,这才缓过劲,气得对着群里又弹了几条简短的语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要是alpha,就绝对是百分之一千的好搞!你们听懂了吗!” “他竟然敢瞧不起我!还敢说我有小肚子!”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知道他住哪了!” “我跟你们说,今天晚上,我势必把他拿下!” “你们就等着看我跟他的绯闻吧!” chat.121 房间 今天刚出院,他玩了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再加上玩了两局烧脑剧本杀,李砚凉觉得脑袋都要累炸了。 晚上他们早早便吃饱了饭,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 中途,他还听到走廊上有闻晟敲开沈从思房门的动静。 那时他正躺在浴缸里泡着,疲倦地看着水汽缭绕在墙壁上,大脑放空,忽地听到闻晟那边的响动,还有沈从思娇羞的声音,房门关上后,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他在水里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两人今天晚上,估计得抱在一起睡了。 那天他为了救霍峥炎,一拳砸碎了他房间的阳台玻璃,后来老板在第二天喊人来换玻璃的时候,还跟他们夸李砚凉厉害,说,“一拳砸这么大个洞,居然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李砚凉听到他们在餐桌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种怪诞感油然而生。 他肯定留下血了,还很多。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进过霍峥炎的房间,还把他的血给擦干净了。 李砚凉猛地从水里坐起来,想到,那天在丛林里,袭击他的变异野兽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你的血尝起来明明就是强者的味道。” 但那时候,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 而且,从他到乔家村来的这几天,唯一出血的一次,就是用手砸开窗玻璃。 那个野兽进过霍峥炎的房间?! 等等,这不对劲! 李砚凉赶忙起身,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跟陈慕青说了这件事,又心想霍峥炎还没回来,于是下楼找乔老板拿了备用钥匙,想给霍峥炎打电话。 他想跟他说,他担心他房间里有东西,想进他房间检查一下。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霍峥炎竟然都没发现房间里有异常? 难道只是他太担心了? 可他总觉得背上隐隐有些寒意,于是站在客厅里,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才响了一两声,通话便已接通。 “喂?阿凉?”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高分贝音乐,还有闷闷的鼓点“咚咚咚”地响,周围还有不少听起来很轻浮的劝酒声。 “炎哥哥,喝我的嘛!” “别喝他的,喝我的!他倒的是野格,我倒的是深蓝,我的好喝。” “喝我的!喝威士忌吧,这是我混过橙汁和冰块的,很好入口哦!” 那些说话的人醉醺醺的,听起来就很不正经,语调里都是谄媚的感觉。 李砚凉有些烦躁,问:“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知道了……” 那嗓音很瓮,很闷,像早就喝多了,已然醉酒上头。 电话那头,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走出来了,海风好冷,你要说什么?” “有人进过你房间,你这几天有没有感觉哪不对劲?” 话筒边的薄唇勾起笑意,但嗓音依旧,“哪不对?还能有哪不对。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人住,太空虚了,总想找个暖床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浮?我在问你正事!我怀疑有人进过你的房间。你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哦?是吗?那是不是采花贼?你要不要帮我去检查一下?” 李砚凉只感觉一口闷气堵到喉头,有点想呕,他压下这种感觉,耐心说道,“我已经找乔老板要了备用卡了,我先去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他们都想和我喝交杯酒……排着队呢。” 这时,他旁边传来软软的撒娇声。 “咦?这不是霍先生嘛?怎么一个人在酒吧门口打电话?有人放你鸽子嘛?” 只听霍峥炎回答得很暧昧,“哪里,我在等你呢。” 对方显然很高兴:“是嘛?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想约我呀。” “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呢,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站门口等你。” 李砚凉烦躁地把电话挂了,表情阴翳,转身上楼。 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刚刚那个人的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打开霍峥炎的房门。 里头干干净净,十分整洁,一如霍峥炎的寝室,整洁得像个样板间。 他认真地查了三五遍,从衣柜查到鞋柜查到下水道,都没查出什么异常来,又想,对方进霍峥炎的房间,未必真的是来“拿什么”的,还有可能是“放什么”。 放什么呢? 他看向了霍峥炎的行李箱。 他知道对方现在估计还在猎艳,如今一个电话打过去,估计又会听到他和别人调情的过程,很是糟心,李砚凉干脆切软件给他发了条信息。 【-凉:我怀疑有人在你房间里放了东西,我看看你行李可以吗】 霍峥炎回消息回得意外的快。 【炎-:哦,随便啊,别翻乱。】 【-凉:知道了。】 他这才蹲下身子,去拉行李箱上的拉链。 干净整洁的内衣和折叠好的衣物,干净整齐的袜子码在侧翼,一瓶没有表情的棕色药瓶,还有…… 粉底液和酒精棉? 原来他化妆吗? 但为什么没有卸妆水? 李砚凉不太懂这些,但听蒙季飞他们说过,很多人为了追求美丽,会用很多很多的化妆品,那时候,蒙寄洲还打开“课件”,认认真真地跟李砚凉科普什么东西分别是什么用途。 比如,如果要化妆,回来的时候,光用洗面奶是不行的,必须得用卸妆水把脸上的脏东西都洗掉,不然皮肤会变得很差,还可能会长痘、烂脸,云云。 李砚凉走到卫生间,却发现卫生间里只放着一支牙刷。 连洗面奶都没有。 更别说其他护肤品。 他想起来寝室的卫生间,洗手池和柜子里,其实放了不少霍峥炎的东西,他没记错的话,那边有很多保养品、精华液之类的瓶瓶罐罐。 李砚凉觉得有点奇怪。 是忘记带了? 还是…… 他看着酒精和粉底液,发消息问宁观月: “月姐,酒精能不能用来卸妆?” 宁观月正敷着面膜,一看这问题,嘴里“咦”了一声,回答: “不是不行……但一般来说不用酒精,因为会刺激到皮肤,对皮肤不好。但我听说有些特殊的粉底液好像得用酒精来着。” “比如?” “嗯……那种很厚的而且不怎么脱妆的戏剧演员专用的粉底液,就是需要糊在脸上的那种。好像需要先用酒精化开外面那一层,然后再用普通的卸妆水和洗面奶洗干净。” “原来是这样,谢谢月姐。”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可以八卦一下吗?” “好奇,想学习一下。” “这样啊,如果你要帮别人买化妆品的话,记得不要买错了哦~” “嗯,好的,我明白了。” 李砚凉得到了答案,心想,霍峥炎的皮肤看起来很好,应该也是不常化妆,所以买错了粉底液…… 吧……? 没再纠结化妆品的事,他担心行李箱里的夹层被人放了针之类的,于是小心地把行李箱检查了个遍,也没查出点什么来。 但当他看到床下的鞋时,他沉思了一会,抓起其中一只,估了估鞋码。 应该确实不是他去过现场…… 毕竟霍峥炎1米9。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那只野兽来霍峥炎的房间,只是为了舔李砚凉受伤后留下的血? 是不是有点太离奇了? 李砚凉百思不得其解,又打算把鞋子放回床底。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一顿。 鞋子的下方,有一块很细小的黑点,藏在精致的花纹下方。 而且两只鞋的鞋底,还有水渍干涸的痕迹。 霍峥炎洗过鞋子? 因为进了沙? 但…… 这黑点又是什么? 指尖刮开。 一股细微的味道进入鼻腔。 闻起来像野兽的黑血。 chat.122 好冷 带着一个小包装袋敲开陈慕青的门,在他的凝视中,李砚凉转身出了小楼。 有些事,他要找霍峥炎当面问清楚。 他直奔海湾酒吧,在一众泛滥荷尔蒙的人群里,在四射的蓝紫镭射灯中间,在混黑且充斥着无数气味的空间里,他挤入了人群。 他很讨厌这种地方。 人一多,再加上有酒精的挥发性,各式各样的气味就会齁住他的感官,让他头脑昏沉。 他们像风铃一样,在狂暴地摇着身子,跟随着音乐,蹦跳着。 他甚至不觉得他们在起舞,他们只是在蹦跳,胡蹦乱跳,毫无章法。 左侧传来惊呼,有人当众掀了衣服,拿起酒往身上倒。 那边没有他。 右侧隐约传来一些争吵,“你不是说今晚和我一起回去?这是谁?”“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谁?” 那边也没有他。 李砚凉打开手机,上面还停留着十几分钟前两人的对话,霍峥炎给他发了定位,说他在这里,可现在他找来了,却无法这样混乱的世界里找到他在哪。 他静静地站在狂跳的人群里,给霍峥炎发消息。 “阿凉?” 耳边痒痒的。 李砚凉抬头。 “你来了。” 他满身酒气,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有点薄汗,身上不知道沾了谁的气味,三五个人的味道混在他呼出的酒气里,一起喷向李砚凉的唇。 周遭一圈人,忽地感到压迫感,他们慌乱地后退了三两步,让出一人宽的距离,回头一看,李砚凉神情阴翳,杵在人群之中,他的信息素推着所有昏沉的人往旁边躲。 他们都吓疯了,吓得不敢动弹,以为李砚凉要给霍峥炎一拳,才会放出这种程度的信息素,有的人甚至还想拿手机出来报警,被李砚凉斜昵了一眼,那人又讪讪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唯独眼前这人还在不知所谓的笑。 震耳的音乐声中,人群的喧闹停了。 那是一种怪诞的寂静感,就像一群人围坐在舞台边听交响曲,只是交响曲换成了“动次、打次……” “阿凉,这样不好,这样很没有公德心。” 李砚凉伸手扣着他的手腕,拉着他转身出门,径直走向海边。 “阿凉?” 他在他身后喊他。 “这样很痛,手腕很痛。” 浓浓的黑夜,靛蓝色的云挡住了米白色的银月。 在波光中,李砚凉翻手把他按进了翻卷的浪里,一只手反扣着他的双手,另一只手疯狂地舀起海水,把清新的盐水往霍峥炎胸口和颈脖上泼。 “阿凉,你醉了?这可是海哎,这里不是浴室,要洗鸳鸯澡,回家洗好不好?” 霍峥炎靠着李砚凉的肩,轻浮的笑着。 “阿凉,你这样子坐在沙滩上,裤子上全是沙子,很难洗的。” “闭嘴。” 霍峥炎抿抿唇,眼里很是委屈,但他乖乖地靠在李砚凉的颈脖边,眼神时不时抬起,落向那张棱廓分明的脸,又垂眼看看他的喉结。 那张粗粝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地在海浪里舀起新的海水,那海水顺着他的掌心划过雪白的皮肤,手法像搓洗一把满身是泥的红薯一样糙。 直到他确认很难再闻到其他人的味道,而霍峥炎身上只剩海水的气味后,李砚凉终于停了手,把霍峥炎松开。 “你起来。” “干嘛呀,阿凉好凶啊~” 没想到这人就赖着不动了,不仅如此,还在撒娇,像小狐狸一样。 一只身高一米九的狐妖。 李砚凉:“……我要问你一些事,你这样,我问不了。” “那你就这样问,我腿软,手腕还疼,头也很晕,我起不来。” 胸口那股闷堵的气还没消,李砚凉直视着远处的天际线,一时觉得这些事都太扯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发了脾气,占有欲发作。 这一切都是信息素影响导致的吗? 他不确定。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怀里的人在耍赖。 那他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进医院那天,你在哪?” “酒吧里和新朋友玩啊。”霍峥炎伸出指尖,在他的下巴上撩动,“怎么,要不要把新朋友找来让你问问?” 李砚凉的眼神一直凝视着远处的碎银星光,他明知道霍峥炎在撒谎,可现在却没办法把骆磷给抬出来。 这个时机抬出骆磷,是相当于把骆磷当成弃子抛了,这样的话,骆磷三重卧底的身份就会暴露,这样会把他和他的弟弟都置于险境。 “你真没去过林子?” 他只能寄希望于霍峥炎的良心。 “去过啊。” 李砚凉眼神一顿。 “当然去了啊,新朋友说想要去林子里看看,但又不敢,我就自告奋勇当向导了呗。谁曾想一进去就踩到一滩屎一样东西,把我恶心死了。” 好,天衣无缝。 “怎么啦?阿凉?对了,你怎么绑着绷带啊,都好几天了,一直没机会问你呢。” 李砚凉松开他,起身往回走,任由他倒在冰冷的沙滩上。 “阿嘁。” 身后传来一声喷嚏声。 李砚凉的脚步顿住,无奈回头。 霍峥炎的手肘撑在湿润的沙中。 不断翻涌的海浪把碎沙和小型贝类冲上沙坡,又带走一道道沙痕,它们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一道道清晰的曲线。 势头突然汹涌的海浪袭来,碎末涌向霍峥炎的腰间,把他又往海里带了带。 李砚凉眼疾手快,伸手把他拉起,双手把人抱怀里,紧着牙关往回走。 “还以为阿凉打算铁石心肠一次呢。” 他凑到他耳边吹出酒气,“我真的好冷。我要是感冒了,阿凉得负全责。” 李砚凉没回答,闷头抱着他回民宿。 霍峥炎还不死心,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双手搂在他脖间,笑道,“阿凉今晚来得好及时,我差点被人灌高度酒,差点就要醉在那了。” “哦对了……还有个人,好像是个小明星,他想方设法地往我身上扑,还往我杯子里下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但你猜怎么着?他现在已经和另一个alpha上楼开房去了。” 回应他的还是沉默。 “阿凉,你怎么不说话?” 霍峥炎用湿润的发尾蹭他脖上的皮肤,“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 眼看民俗就在眼前,霍峥炎笑道,“哪有室友这样抱人的,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李砚凉抱着他进门,手上的力气还往怀里收了点,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带着一身海水,李砚凉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用脚重重地把门给带上。 霍峥炎努努唇。 完了,好像生气极了。 chat.123 薄荷 浴室里还残留着温热的水汽,狭小而干净的空间中还能闻到薄荷沐浴露的气味。 李砚凉把他压进浴缸里,调了水温开始放水,自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 霍峥炎小心翼翼地喊道:“阿凉?” 没有回应。 “阿凉、阿凉?” 纤长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瞧着他,想张口喊另一个昵称,又想起来此时李砚凉应该还没确认他的真实身份,此时要是叫出口,可能对方会…… 但至少李砚凉应该会消气。 李砚凉此时正靠在浴缸边,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渍,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沙弄湿的衣物,跌落在脚边,黏糊糊的,发出“啪嗒”一声响。 李砚凉侧过脸,眼神落在浴缸旁。 又是第二声。 刚才是长袖单衫,现在是休闲裤。 接着,一块小小的布料飘落。 李砚凉就这么侧着脸,想看看这妖精到底想做什么。 氤氲的水汽再次升腾,那皮肤白皙的妖精凑到他身边,伸出手,再次轻扯他的衣角,小声说:“主人,你别生气了。” “你刚叫我什么?” “主人。” 李砚凉扭过头,扣在浴缸边的指尖变得苍白。 “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嗯?你不喜欢吗?” “我问你为什么。” “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他低头看着瓷砖,看着水渍侵染了镜面,镜面上,那张英俊的面容逐渐模糊,隐匿至暧昧的雾气里,连眼神都变得动摇。 蔓延的雾气在吞没最后一块干净的镜面前,他看到那面镜子上,映射出浴缸中的人影。 皮肤白里透红,还有水滴从发尾落下,顺着锁骨一路往下…… “你不喜欢吗?” 右手上传来湿润感,那股温热的湿润感又顺着衣物侵入腰腹。 李砚凉猛地抬手,扣住了霍峥炎的手腕,“你干什么?” “怕你冷。你这片衣服上沾了水,肚脐着凉很容易拉肚子,我帮你暖暖。” 李砚凉甩开他的手,走出门,关上浴室门前,他留下了一句话: “洗完了就自己回去,这边没有你的衣服。” 莹润的指尖顿在空中许久,又失落地缩回水里。 他是s+的alpha,在狂躁蝙蝠攻击下的出血量,对于正常人基本上都是差不多致命的程度,又或者能让长时间维持低血糖的状态疗养。 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结痂了,这两天抱着遵从医嘱的态度,他不得不多缠了一天绷带,还多上了一天药,如今身上只剩一些深浅不一的浅红色疤痕。 他换了件单薄的无袖背心,换了条运动裤,把被海水浸湿的衣裤丢到洗衣篓里,靠在阳台上吹冷风散热,回陈慕青发来的消息,再跟骆磷落实一些事。 霍峥炎满身是水,站在浴室门前,抬眼时,难掩眼中的惊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谁能想到,在半个月前,他还是个在密道里下棋时还会手抖的青年,短短的时间里,李砚凉的眼神和气质都发生了剧变。 再加上前些天死里逃生,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当初军训时那种暴躁愣头青的味道,反而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内敛,以及,身上的伤疤,让他简直充满了alpha该有的荷尔蒙感。 “看什么?” 霍峥炎回过神,迎上他的打量。 那眼神里已无那夜的慌乱,本该干净而纯粹的目光,在瞧向他时,曾经对他满怀爱意的深情满满的眷恋感,已经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审视和平静。 霍峥炎微笑着轻声问道:“能不能借你的浴巾用用?” “嗯。” 他的嗓子里挤出懒散的回应,又低下头敲手机,目光不再流连于他的眼。 霍峥炎俯下身子去抓一旁衣架上的浴巾,这里有一面全身镜,正对着浴室门,镜子里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 浑身湿漉漉的,有点狼狈,又有点瘦,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优点来。 他静静地站在镜子前,抓着浴巾的手缓慢地把浴巾摊开,把它搭靠在皮肤上,沾干水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的动作这么拖延,只是擦个水而已,可他就是不想出这个房间。 霍峥炎把李砚凉的灰黑色浴巾裹在腰间,抿抿唇,凝视着镜子中的那张面孔,唇抿得发白,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向阳台,双手从李砚凉的腰间探过,去抓他身后的铁栏杆。 他微微弯腰,凑到李砚凉面前:“阿凉。” 李砚凉放下手机,软声问他,“不冷?刚才打喷嚏了。” “我用了你的沐浴露,没经过你同意,你会不会生气?” “沐浴露而已。快回去穿衣服吧,我要睡了。” “我身上都是你的薄荷味。” 李砚凉睫毛不留痕迹地颤了一下,绕过他的目光,琢磨着,此时对方说这暧昧的话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眼前这人显然是个撒谎惯犯。 他早就知道霍峥炎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霍峥炎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恶意的戏弄,霍峥炎看着他一步步跌进了旋涡里,又一次一次地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调情。 他当然不可能会认为,霍峥炎喜欢他。 alpha们的喜欢就算是口是心非,但身体和行动从来都不会骗人。 李砚凉也不是什么傻子,他总不能自我洗脑,告诉自己,说服自己,霍峥炎其实是为了让他吃醋才这样做的吧。 如果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连探病都不来? 此时这一句暧昧,是笃定他会心软吗? 李砚凉叹了口气:“你到底在玩什么?玩够了就回去吧。你身上有谁的味道,都跟我没关系。我们只是舍友,仅此而已。” 那双眼神似乎很受伤,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李砚凉,似乎很困惑,为什么李砚凉突然对他这么冷漠。 他用撒娇的语气责备道,“你刚才还把我按水里,现在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李砚凉总觉得他在演,毕竟,他是个能塞完海鲜又塞抗阻药装没事人的老戏骨。 多少对自己狠得有点离谱。 对自己这么疯、这么狠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李砚凉往后仰仰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刚才冲动了,我跟你道歉。”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霍公子,我真的很困了,明早还要早起跑步呢。” “主人,你这是……赶我走?” chat.124 2的阶乘 “我什么时候认过你。” 李砚凉平静地看着他,“你叫我主人做什么?这是你喜欢的情趣?” 霍峥炎像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过几秒,他脸上要崩坏的笑容又变得完美无缺,“是啊。你不喜欢玩吗?” “没什么兴趣。” 霍峥炎又看着他笑了会,兴致缺缺地收手转身,“那好吧,你浴巾借我用一晚上。” “嗯,请便。” “咔哒”一声。 霍峥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李砚凉低下头。 手机屏幕上还有骆磷给他发来的消息。 【骆磷:备份我已经匿名送了一份给林警官了,按时间,那个自称萍姐的人,应该就在今天早上会到达那个加油站。】 【骆磷:至于白溪……杀他的凶手你们找到了吗?】 【骆磷:虽然……不管怎么说,他这种人死得不冤枉。】 李砚凉抬眼看向霍峥炎留下的水渍,想了许久,他回道。 【-凉:相信警方会找到的】 * 霍峥炎围着他的浴巾回了房间。 他走到床头柜前,从那盏手工制作的鱼骨灯里,拿出来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那玩意进他的房间,就是为了放这枚窃听器。 幕后人,也许是“萍姐”,想要变着花地掌握他的动态,大概还是因为他和李砚凉的关系太好,再加上碍于他的身份,对方不敢轻易下手罢了。 李砚凉没找到着东西,也很正常,因为这小小的窃听器,伪装成了鱼眼模样,替换了那对人工制造的玛瑙鱼眼其中之一,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也得说长得有100%的相似。 这些年在霍家,这种伎俩,他已经司空见惯,一眼就认出了台灯的鱼眼被替换过。 他捏着窃听器在手上把玩,故意把窃听器放回去,拿出手机给一些“新朋友”发语言。 “哎呀,今天我确实得先走了。” “不胜酒力呀。” “下次咯,比如……明天?” “你是说长得像明星的那个人beta啊?” “我送他上楼了哦,你们要去找他吗?” “就在208包厢吧。” “你们记得小心一点,万一对方真是个小明星,你们可别把他的照片传出去哦。” 说完他关了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贺棋,你这回,可算踢到铁板上了。 他翻身上床,双手环抱住李砚凉的浴巾,闭眼,又在逐渐急促的呼吸中醒来,他张嘴轻含住浴巾的边角,双手探进了被子里。 * 贺棋做了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年底拿了影帝,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红毯,并且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未婚夫。 红毯上赫然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礼貌微笑的妖孽男子,他一袭白衣,发尾上还染着点粉紫色,极其绅士地用夹着意大利语的英伦腔对他投来赞美。 “bravo!mr.贺,my gorgeous prince!” 他流着口水笑醒了。 他发现自己昨晚正对着窗边睡着了,又感觉到身后有人,腰上还有一只手。 他激动不已。 想起来昨晚他故意没卸妆,就是为了早上这完美的一刻。 贺棋毕竟是影帝,此时,他脸上的表情立刻从“酣睡”变成了“优雅睡眠”,接着,他学着优雅的白天鹅伸展脖颈,发出睡饱后的餍足夹子音:“嗯~” 他转过头,打算用“亮晶晶”的笑眼去看枕边人。 这招肯定能拿下霍峥炎! 一声惨烈的杀猪叫响起,从房间到走廊,蔓延着回荡在酒店上空。 王春和张力两人,大早上地就来这边顶班挣钱了,他选如此早的早班,也是因为这个点客人基本上都在睡觉,他们二人的工作量会大大减少,只需要按时定点给一些定了早餐的客人送美食小餐车,很是轻松。 没想到,他们一人送完一个餐车在电梯门前汇合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种恐怖的叫声。 王春慌张地看着张力:“力力,怎么办?这怎么回事?报警?” 别看张力显得游刃有余,实际上,他的身子绷直僵硬,此时他整个人跟木乃伊没什么区别,但为了稳住王春的心态,张力装作毫不在意地弹弹衣领。 因为太慌张,王春甚至都没发现,张力弹衣领的手都在抖。 张力故作深沉地“嗯”了很长一声,装作思考,歪着头去看走廊,双脚又极其不自然地上下点了一下,但由于他的膝盖都因紧张而绷直了,因此他现在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在原地地上下踮脚,锃光瓦亮的皮鞋脚背也绷得像训练有素的舞蹈家。 “嗯……” 他又“嗯”了很长一声。 王春慌慌地往前走了一步:“这不会要出事吧?怎么还在喊?好像208客房有人打起来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力力?” 张力猛地回头抓住餐车:“哎,两辆电梯刚好到2楼了!真巧,春春!我们把餐车放回厨房吧。” 接着他用如特工一般严肃的神情,歪头,让嘴尽量凑到对讲机前,“镇定”地用手按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钮:“喂?大堂,208好像有情况,排保安上来一下,保险起见,建议报警。” 随即,他抖了抖袖子,昂头挺胸地推着餐车进电梯。 王春哪见过这种操作,一时间对张力刮目相看,他举起手,对张力弹起一个大拇指,“牛!力力,还是你牛!学到了!那我也下楼了。咱们负1楼见啊!” 两扇电梯门关上了。 张力站在电梯里,以标准的站姿站了很久。 他想:今天电梯怎么这么慢? 好在,电梯门开了。 他松了口气。 电梯门渐渐打开了。 他提了口气。 门缝外,一个慌张且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男人正在狂拍电梯门,嘴里紧张地念着,“快快快……” 这男人身后,楼板似乎在地震,还有什么东西正以夸张的姿势冲过来。 张力猛地抬眼看向电梯内的显示器。 数字: 2! 张力瞳孔地震,眼疾手快,绷着身子弯腰,去猛按了一下“-1”。 电梯门越开越大了。 男人正想往里头挤,这时,一个破空声响起。 “咻——” 一只白色的一次性拖鞋狠狠地砸到男人的后脑。 “我去!”男人冷不丁回头,想挤进电梯的脚步一顿。 一个怒吼声响起:“我踏马杀了你!” 张力靠着餐车,往墙边缩了缩,面不改色地保持微笑,双手交叠在腰间,当背景板。 这时,他瞥见了来人的容貌,顿时惊骇不已。 卧槽,这不是那个…… 感受到他的目光,贺棋怒吼道:“看你妹!” 张力快速别开眼:“客人要是不坐电梯的话,我先下去了。” 贺棋举着拖鞋照着身下的人猛抽,嘴上吼着:“混!” 张力伸出手,摸到“关门”键,连续狂点一阵,又发觉自己似乎太过于紧张了,赶忙把手收回,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正准备松一口气。 “啪!” 一只手按在了电梯中间。 电梯门又弹开了。 “救救我……” 一对凶神恶煞的眼睛出现在门缝中,狠狠瞪着张力:“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张力摇摇头:“您放心吧,我们的保密工作是专业的,就算是国防部来了,我都不会告诉他们我今天在酒店里看见了您。” “那就好!滚下去!”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撕心裂肺的嚎叫渐渐消失:“杀人啦——!” 张力推着小推车的手颤抖着,腿也颤抖着,出了电梯。 负一楼,王春等急了,正跟保安队长和大堂经理对讲机通话呢,看到走出来的张力,急忙问:“力力,你去哪了?!明明我们一起上电梯的,你怎么晚了这么久!” 张力看到王春,如释重负,嘴快如倒豆: “雾草我跟你说,我刚才灵机一动没按电梯,结果真的等到208的客人出来了!你猜是谁?!208的人是贺棋!两个人!裸着的!什么都没穿!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就是那个贺棋啊!演《东海往事》那个!卧槽卧槽……” 对讲机那头连着发出惊诧的呼声: 大堂经理:“我操?!” 保安队长(刚才还不情不愿版):“真的假的?!我这就上去看看!” chat.125 桂花米酒 早上,霍峥炎下楼,终于和他们一起吃上了一餐正经的早餐。 “怎么少两个人?” 他漫不经心地咬了口蒸蛋饺。 咸香的气味蔓延在口腔,但他觉得不如李砚凉做的木瓜羹好吃。 蒙季飞正“咔咔”啃豆豉排骨,刚夹起一块红米肠,听到这话,他“吧唧”一口把红米肠塞嘴里,边嚼边回答,“哦,凉哥和青哥早上出去跑步了。” 蒙寄洲刚睡醒,嘴角还挂着一点白白的牙刷沫,他抓着鸡窝头,打了个大呵欠,“啊……度假还跑步,不愧是我们阿凉。” 宁观月赞叹道,“是呀,好自律呀,真是个优秀的alpha。” 村史馆借阅室。 三长老靠在一边喝茶:“你们俩还真来这么早啊?” 陈慕青发现李砚凉没动静,抬头一看,对方正专注地看着材料,“嗯,他一直起这么早。” “你也是吧。” “我?我通常比他晚点。”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月岛上的事?” 陈慕青:“可能是因为他有点愧疚。” 三长老诧异地看着李砚凉,“愧疚?” “他当年应该是和那个孩子打过照面。” “这样啊……可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一般人不会在意这种事吧,人生的生命中有这么多人路过,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其中一个过客?” 李砚凉放下材料,坦诚说:“当年他在我家待过半个月。他被人强行带走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想拦下,但被人用枪指着。” “报警后也不了了之。” 他看向三长老:“是你的话,你会罢休吗?” 三长老没有回答,陈述:“他们在逼你认怂。” “是。但我不是认怂的人。” 三长老笑着给他倒了点茶水:“巧了,我们乔家人也不是。所以我们是好朋友。” 从村史馆出来,李砚凉在便利店的门口买了一罐橘子汽水。 他旁边,就是曾经乔绫工作过的酒吧,如今乔家村经济发展起来了,这家本来很接地气的酒吧变成了一家小酒馆,里头中西餐都有,据说老板还请了专业的大厨回来改造他们家的菜谱,现在,这家店也是来乔家村打卡必吃榜的榜一店。 他和陈慕青在这吃了早餐。 “小帅哥,你好会点菜哦,一上来就点我们老板的隐藏菜谱黄油蒜蓉鸡蛋烤生蚝。” 服务员端着两盘热乎乎的碟子给两人上菜,对李砚凉点了这道菜的行为很是惊奇,“不是我们家的老客人,都不知道有这种菜的哎!但你很面生,我在这都工作几年了,我都没见过你!” “我以前听别人说起过。” “是嘛!”这时,一个嗓音中气十足的中年女性从厨房那边掀开帘子,“谁跟你说的啊,我肯定认识,让我猜猜是哪个老登把我的隐藏菜谱透露给小年轻了。告诉你的老鬼有没有告诉你得多点一瓶桂花酿米酒啊?” 服务员正巧从冰箱里取出来一瓶,对女子说道,“这不是嘛!老板!” 乔红缨哈哈一笑:“可以,是行家!说吧,谁告诉你的,我也没见过你,下次我还得给这老东西多上一碗海鲜炖蛋,感谢他帮我拉客。” 李砚凉接过米酒,给两人各斟满一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乔绫告诉我的。” 乔红缨听到这个名字,笑容顷刻间冰冻在脸上,她面色阴沉地走到这桌边,压着声音冷声道,“别开这种玩笑。” 服务员见气氛不对,赶忙退到一旁观望,这几年来,酒吧里也陆陆续续地经历过不少闹事的事件,他已经准备好报警了。 李砚凉平静地看着乔红缨:“我没开玩笑,确实是他告诉我的。” “你认识他?” “有一面之缘。” “那你,是因为他和你说了这有特色菜,才过来专门吃隐藏菜谱的?” “是的。”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8年前,我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听闻这个时间节点,乔红缨的表情一瞬软了,但与此同时,她眼里多了些许自责,她拉了张板凳,在桌边坐下,疑惑而小声地问李砚凉:“你那时候见过他?” “闹事那天,你忘了?有个小孩冲进来,踹了一个想拿酒瓶子砸他的alpha一脚,还把人踹昏了。” 乔红缨一听这个细节,瞬间想起来了,过往记忆里,确实是有这么个小孩,他的脸确实长得不差,自打小时候就是个帅哥胚子,现在长开了的帅哥胚子出现在眼前,她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 她伸手去招呼服务员:“去,去叮嘱王厨,让他做两份鲜虾炖蛋过来。” 服务员一看这架势,那还需要报警?他立刻应道,“哎!知道了。” 说完,乔红缨跟他们二人回忆起当年的事,感慨那孩子实在是惨,说命运对长得好看的乔家人太不公平,不是早死,就是遭人惦记陷害,搞得人心惶惶。 陈慕青眼神里闪过一丝犀利,问:“难道,你的意思是,曾经这里死过很多个长得好看的乔家人?” “是啊!” 乔红缨掰起手指数到:“意外溺水的就好几个,男男女女,有a有o,我一只手指能给你输出5、6家人来。” “而且,我们这种天性乐观的个性,是遗传的,但哪怕这样,那时候还有3、5个好看的小子、小妹跳楼的,或者自杀的。” “而乔绫呢,应该是生得最好的那个,也是死得最惨的那个。” “当年呐,他是我们这远近闻名的‘鱼美人’,他那张脸,还在网上火了一两年呢,那时候文宣的还想请他去做形象大使呢,你想想他长得有多好看吧!” “谁能想到他是个老实人,形象大使不干,非要来我这当服务员。” “我赶他是赶不走,说话也不敢说太硬,毕竟我们都算亲戚,可是呢,他没火之前还好,火了以后就出事了。” “就你来那天,那些闹事的,其实在那之前都来了好几次了。就是来找他的。非要跟他当朋友玩玩不可。” “我们找了很多人来警告他们,后来他们终于消停了几天,我们还以为他们罢休了,结果那天晚上过来,非要找他陪酒。” “他就是一心思单纯的男孩,怎么可能会干你们城里那种什么陪酒之类的事?当然是拒绝了。这一拒绝,不就出事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是你送他去的医院。现在你又来了,咱们还真是缘分。” “我看你也是面善的小帅哥,这份鲜虾炖蛋就算老娘送你们的,你大方吃。” 陈慕青道过谢后,这次问得很小心:“那他……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医院给他的诊断书上明明写着皮外伤和皮下轻度淤青。” 这话,让乔红缨面容紧张。 她左顾右盼,看周围的食客没再注意到这边,凑到两人跟前,以最小声的音量说: “这就是最蹊跷的事。” “我们都觉得是冤案。” “当时还有一个法医,正好带着一家三口来我们这度假,最开始给小绫尸检的就是他。他给出的那一大串专业名词太多了,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但言下之意,大家都知道。” “说他是遭到了很多人轻薄侮辱而死的,死的时候眼睛都还没合上,还流了血泪,甚至好像连膝盖都骨折了。” “你看这多清晰的结论。” 乔红缨说到这,面色惨白,又无奈。 “可是……” “后来金市那边的警察和法医过来,给他定的结论是意外溺水身亡。” “而且,最离奇的是,当初给他做鉴定的法医,被以‘侮辱尸体罪’关了三五天,出来以后,也改口了……” “说乔绫确实是意外死亡。是他学术不精,鉴定错了。” chat.126 浑水 意外死亡溺水,和遭受虐待惨死,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怎么可能会一样? 谁都知道这里有有蹊跷。 乔红缨喝了口酒,又叫人重新给他们俩上了一瓶新的桂花米酒,叹到,“不好意思啊,我这一说起以前的事,我就难过,一难过就想喝两口,这瓶新的算我请你们喝。” 李砚凉问:“当时,谁发现的尸体?” “多了去了,那天早上,打渔的基本上都看见了,不然大家怎么笃定这里头肯定有事呢。” 乔红缨愤愤地捏着杯子,愤怒却又不敢大声地把话骂出来,生怕有心人听进去,她小声咒着。 “要我看,这事肯定是月岛上那群人干的。这事显而易见,跑不了。” “码头的人跟我说,那天晚上,那帮小子砸了我的店以后,就乘船回月岛上了。我们跟警察反应过这个问题,但是那些警察当时完全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就这样逍遥法外了。” 陈慕青:“你还记得当时月岛上住的是谁吗?” “这……” 乔红缨皱着眉,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想起来一点细节。 “以前,我记得是很面善很善良的一家三口,他们是来这边养老的,好像……男主人是个画家,还喜欢收藏很多我们这的东西,跟我们这关系很好,是个中年人,我们一般喊他‘午哥’。” “五?” “不,端午的午。” “为什么叫午哥?” “这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这么叫,好像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午字。” “原来如此……你继续说吧老板。” “午哥他们啊,和我们关系很好的。而且还经常是一家三口带着管家、佣人,一起来我们村里玩,通常做的事,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采风。” “我们经常看看到午哥在海滩那一圈走,也只在海滩那一圈走,他没事就打开他自己带来的马扎凳和画箱坐着画海,一画就是一整天。画的也多是各种天气下的海滩。” “他们人很好,又很本分,我们都跟他们很玩得来,还经常送他们一些海鲜和特产。我们跟他聊,才知道他们是打算在这定居一辈子的。” “可是吧,他们才到这没住2、3年,就出事了。” “当时,是过年,月岛上着了大火。我们放着烟花呢,突然就看到有火光从海上冲了起来,有人立刻就报警了,还有有人给午哥打电话,但怎么打都打不通。” “等我们的人过去,发现人都死光了,午哥的孩子也不见了,但谁放的火,至今都没找到。” “我们这也遭人盘了一圈又一圈,但最终谁都没有嫌疑,因为我们这不仅到处都是摄像头,每艘渔船出海还有卫星备案,不可能是我们乔家村的人干的。” “这件事,就这么成悬案了。” “哎对了!” 乔红缨猛然想起来什么: “你们说,他是不是……小绫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点当年的事,才死得这么惨?” 陈慕青和李砚凉两人,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李砚凉:“为什么这么说?” 乔红缨忙解释:“因为,当时小绫跟午哥那孩子,关系非常好!他们俩如胶似漆的,跟亲兄弟似的。而且,因为小绫大那孩子整整7岁,两人一起在村里走的时候,看着就像大哥带弟弟一样。” “我们都说,那小弟弟跟小绫长得一样漂亮,但两人是不同的风格。小绫是那种纤弱的美少年。” “而那小弟弟就很活泼,一看长大以后就是要分化成alpha的,我们当时还猜他们俩以后会不会发展成一段佳话。谁能想到命运这么无情,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 说到这,乔红缨啧啧摇头,又郁闷地喝了口米酒,很是失落。 李砚凉问:“老板,你能告诉我们,乔绫他住哪吗?我们想去看看。” 乔红缨又困惑了,同时还十分警惕,打量着二人,问:“你们俩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李砚凉诚实地说道,“想帮他翻案。” 乔红缨诧异:“你们不怕死?而且……” 她又仔细看了眼两人:“你们太年轻了。那个法医来替我们小绫尸检的时候,声称自己是金市某顶尖大学的正职教授,还是年仅30岁时评上的。当时他也就不过35的年纪。” “连他都被抓紧去改口了,后来我还听说就因为这个事,他没评上青年院士,还从正职被降到了副职,至今都在蹲冷板凳……” “你们俩,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 听到这话,李砚凉的心脏上像压了一整吨石头。 陈慕青给乔红缨把酒满上,“时代变了。现在管事的换人了,之前的贪官已经落网了。所以,这案子有翻案的可能。” 乔红缨一惊,愣愣地看着陈慕青,一时间不敢想他这话的真假,却又本能地想相信这话是真的,毕竟最近村里的动静,他们基本上都知道。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李砚凉身上。 那些本该深得见骨的伤疤,如今只剩了一些浅浅的红色痕迹,但她依稀能猜得出这些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她又想到两人的言谈举止,不像是那种流里流气、多事且八卦的轻浮alpha,立刻明白了这事情的重要性,马上跟他们俩说了乔绫家的地址。 而且,她还跟两人承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她一定会全力配合。 李砚凉正准备付款的时候,她又拦下了,非说请两个人吃饭,但李砚凉觉得,他们现在查到的线索也只是冰山一角,吃人白食可不行,强硬地把账结了,带着陈慕青直奔乔绫家。 他们本来是想问问那个失踪小孩的事,没想到却意外扯出了另一桩案件。 “你还觉得他是那个人?” 快到乔绫家门前的时候,陈慕青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难得困惑,“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想不明白。你该不会真喜欢他吧。” “我真喜欢他。” 陈慕青抬手灭了烟,白雾从他的唇边流下,飘向了空中,“你会万劫不复的。他接近你目的不纯。玩玩得了,别太认真。”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 陈慕青的困惑更上一个台阶,眉头压动的时刻,很是纠结。 李砚凉看得出他想骂人,第一次见到陈慕青终于流露出了“人的表情”,不再是那一副扑克脸,笑道,“很难理解凡夫俗子吧,慕青。” “嗯,确实。你在做傻事。你知道你在做傻事。但你还是在做傻事。” “你把我绕晕了。” 陈慕青盯着他瞧了一会,又掏了根烟出来点。 “……人类。” “我还不知道你抽烟。” “想不明白的时候会来一根,平日不抽。” “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你也给我一根吧。” “诺。” 他学着陈慕青的样子,生疏地把烟咬进嘴里,低下头,去凑陈慕青点起的火。 “什么事想不明白?” “他到底什么目的。” 李砚凉咬着烟嘴,从牙关吐出同样困惑的雾气。 chat.127 演技 李砚凉连抽烟的侧脸都是赏心悦目的。 就是旁边给他点烟的人有点碍眼。 霍峥炎如此想着,却还是存了照片。 这时蒙季飞说道,“凉哥在群里问我们要不要去玩剧本杀。” 闻晟:“嗯?那天下午不是才玩过一次么?” “他说这次的剧本好像很厉害,写剧本的人是乔家村里的本土作家,好像是拿以前什么真实发生的案件改编的。听说网上没给过差评。” 闻晟抱着沈从思,一手拿着饮料瓶喂他喝,一手拿着手机,看李砚凉发来的剧本介绍:“是吗?看着还是灵异类型的啊。” “去试试呗,反正今天天气不太好,去海边有点冷。”宁观月裹了裹外套,“这大风刮的,我都不想出门看海了。” 蒙季飞:“嘿嘿,正好剧本杀是室内,月姐,你要是不想走路,我背你!” 宁观月上下瞧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真的啊。” 一行人出门了,蒙季飞也真的背着宁观月走到了剧本杀店门口。 霍峥炎坐下时,看着那边身上都带着点烟味的二人,眼神深邃,“你们俩跑步跑出一身烟味来了?” 闻晟翻了个白眼:“阿炎你最近说话怎么这么呛?你是易感期快到了吗?” 霍峥炎嘴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几下,温温柔柔地说道,“大概吧,最近心情很烦躁,二位见谅。” 闻晟:“阿凉,你别管他。” 李砚凉头都没抬,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剧本:“没事,不要紧。” 这时,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茶点走来。 霍峥炎瞳孔一凝,凝视着服务员的侧脸目不转睛。 服务员自然感受得到这灼热的视线,极不自然地回看他:“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闻晟又翻了个大白眼:“阿炎,你差不多得了。” 霍峥炎没理会闻晟,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服务员指了指胸前别着的金属牌,“我姓乔,你可以叫我小鲤。” 乔鲤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尴尬一笑,抱着盘子一溜烟地跑出去了,“抱歉,各位,后厨那还有些点心没做好,我一会再端来,麻烦各位耐心等一下。” 蒙寄洲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不要紧,你们慢慢做。” 李砚凉收回眼。 【-凉:刚刚那个是乔绫的妹妹吧】 【陈慕青:嗯。他最后的家人了】 【-凉:他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陈慕青:她确实跟她哥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确定他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盯着她看?】 【-凉:你没见过他真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陈慕青:?】 【陈慕青:你见过。】 这该死的句号。李砚凉把手机放到一边。 不久前,他们赶到乔绫家,发现大门紧闭,找邻居一问,才知道乔绫的父母和长辈也都先后去世了,只剩妹妹乔鲤这么一枝独苗还活着,如今她在乔家村工作,这个点已经去打工了。 仔细一问,他们俩寻到了这处剧本杀店铺,左右一想,干脆叫人一起过来玩剧本杀,顺便还能看看霍峥炎的反应。 只是他没想到霍峥炎是如此的应激,他以为,他会装一装,假装认不出来,再保持表面微笑糊弄过去。 这剧本,就是按乔绫的事改编而成,只要是当事人玩到了这剧本,都会知道这是在暗指谁,哪怕它最后还是归于怨灵报仇这种相对俗套的戏码,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当年案件的蹊跷之处。 拿到“怨灵”剧本的人,是霍峥炎。 剧本最后,他盯着凶手扮演者蒙寄洲声泪俱下地诘问。 泪眼婆娑的眼眶泛红,以委屈、不甘、愤怒的语气,他近乎咆哮着将台词念出口,表情凶狠而狰狞: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今日,等了多少年!?我在黄泉路上吞噬了多少怨灵,才化得了这实体出现在人间?你是不是以为法律制裁不了你,就没人能耐你何?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遭报应的日子!” 蒙寄洲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阿炎,你,你这个演技是不是太真了一点,好逼真啊,给我吓蒙了。” 一旁的沈从思都看傻了:oaq! 蒙季飞点头:“是啊,炎哥,我感觉我像是在看舞台剧一样,你演得太好了!” 宁观月抽出几张纸递给他:“纸巾。” 霍峥炎接过纸巾,低头擦擦脸上的水渍,再抬头时,跟个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吓到你们了吧~哈哈~我演得怎么样?” 闻晟拍手赞叹:“牛。” 正对面,李砚凉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假意看剧本,实则低头敲手机。 【陈慕青:好像有几分真。】 【-凉:我一直觉得,就算平日里藏得再好,但真直面创伤的时刻,再会虚伪的人也会真情流露】 【陈慕青:所以你觉得他没在演?】 【-凉:我认识他这么久,只有刚才念那几句台词的时候,他没在演。】 陈慕青眉头一皱。 【陈慕青:你的意思是,他平日里那些言行举止都是演戏?】 【-凉:嗯】 【陈慕青:……】 【陈慕青:今年拿影帝奖的不该是贺棋,该是他】 闻晟吃着茶点,感叹道:“不愧是没有差评的剧本啊,这剧本写得真好,这里头,除了那个被关押的大冤种法医,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但闻晟还是叹了一句:“当时要是报警多好。” 蒙寄洲:“害,我这边剧本里写了,我扮演的这个人,家里有权有势,手眼通天,还有一群同样有权有势的朋友,那关系网都是上下打通的,报警能有什么用,还不如以暴制暴呢,不然多憋屈啊。” 闻晟挠挠头,小声说:“不至于吧。” 宁观月吃了口柠檬乳酪,点头:“确实。闻晟,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忘了之前阮家那事了吗?那时拔出来多少蛀虫?” 闻晟:“但这不符合程序啊,以暴制暴不也是犯法吗?” 几人讨论得有来有回。 霍峥炎听了很久,忽然插了一嘴。 “有时候,法律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确实需要一点特殊的手段。” 他没想到能在这时听到李砚凉的声音。 “是吗?什么样的才叫特殊手段?” 两人的目光越过长桌,碰在了一起。 chat.128 受害者 霍峥炎的笑容僵住了。 空气中蔓延着火药味,使人不敢说话。 他抬头抿了口茶,垂下眼,避开了李砚凉的目光:“如果这世界上有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那这世界上就不需要法律了,它们自会找自己的仇家报仇。” “是么,那如果只是怨鬼,无差别杀人,又怎么办呢?” 霍峥炎捏着茶杯,指尖发白,但他依旧神情自若地答道,“自然会有抓鬼的能人异士去判它们的罪。” “那他们难道不就是法律的一种形式吗?” 霍峥炎错开话题:“没想到阿凉跟陈慕青待久了,性格都和他变得很相似了呢。阿凉,你问的问题都好刁钻哦。” 那语句的末尾上扬,像是在撒娇,可是语气冰凉,完全没有撒娇的味道。 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要杀人的冷意。 “我倒是不觉得,只是觉得你自相矛盾。”李砚凉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问,“倘若是你,你会报警吗?”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我只是针对这剧本在问问题,你不要想歪了。” “是嘛?可是你这话说得,好像不止是剧本而已?” “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没有潜台词,我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说的只是剧本。” “你确定?” “当然。我只是在说剧本相关的问题而已,如果你觉得很难回答,你可以不用回答。” 霍峥炎又喝了好几口茶,每一口都咽得很缓慢。 气氛实在太僵,宁观月打圆场道:“哎呀今天真的风好大啊,我们在这里多玩一部剧本杀再回去吃饭吧,感觉时间应该够的呢,要不要再开一部7人本?” 其他人也一同应和着。 “是啊是啊……” “刚好还有差不多2个多小时呢。” 李砚凉摊手:“我没问题。” 霍峥炎的表情藏在凌乱的发丝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可他却把凳子往后拉开了,离桌子远了半米多。 “抱歉,我今天还有约,中午就不和各位一起吃饭了,见谅。” 说完,他看都没看其他人的表情,扭头掀开门帘就走。 却迎面撞上了乔鲤:“咦?客人你要先走了吗?” 霍峥炎凝视着乔鲤的面容,脸上标准的微笑差点再次崩坏。 乔鲤被他这眼神盯着十分不自在,尴尬地缩缩脖子,“那个……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为什么一直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的唇抖了一会后,笑道:“不好意思,你长得太漂亮了。我还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包厢内,尴尬的气氛随着霍峥炎的离去一扫而空。 蒙季飞猛然发现了一件事:“卧槽!晟哥!你打从今早上吃饭开始,就一直抱着小田心?!” 沈从思正嚼着一枚草莓芋泥巴斯克蛋糕,突然被cue到,差点被软糯的芝士给噎着,面红耳赤,眼神闪烁,看了眼闻晟,又看着蒙季飞,支支吾吾。 闻晟问:“怎么了?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蒙季飞惊讶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后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国骂,然后拍着大腿忿忿不平:“啊?你们狗粮要不要撒得再过分一点?!我中午还要吃饭呢!” 闻晟开着玩笑呛声:“不服?不服打一架!” 两人的吵嘴声像小孩一样,宁观月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那边的吵闹没有影响到李砚凉的思绪。 【陈慕青:看来你说得对。】 【-凉:他肯定认识乔绫。】 【陈慕青:但至于是哪种认识,就不一定了。】 【-凉:?】 【陈慕青:他可能是你找的那个人。也可能是作案的人。】 【陈慕青:之前小月跟你说过他的事,你应该对他多点警惕。】 【陈慕青:对于他而言,无痕杀人跟呼吸一样简单。】 【-凉:但时间线对不上。乔绫出事的时候,那人已经失踪了两年了。如果他是我要找的人,那时他才12岁。12岁又能做什么?】 【陈慕青:是,他是失踪了,但如果月岛上的惨案是他10岁的时候犯下的呢?以他和乔绫的关系,他们俩互相信任。不管是否是蓄意,假设他害死了自己的全家,包括管家和女佣,同时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哥哥,但大哥哥是个好人,想要报警把他捉拿归案,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凉:动机?他有什么动机要害死自己的家人?而且红缨姐不是说他们一家人的关系都很好么?】 【陈慕青:我只是猜测另一种可能。但目前看来,你似乎笃定他是受害者。】 【-凉:因为我认识的那个人,做不出这么凶残的事。而且!】 【陈慕青:而且?】 【-凉:我带他回去的时候,他双目失明了】 【-凉:末婶说,他的失明是暂时性的,可能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外加大约至少一年多没有见过阳光导致的】 【-凉:我带他回去时,我还听到有乔家村的村民想认他,说的大意是“哎?那小孩长得好像午哥的孩”,但最后他们因为午哥的孩子失踪太久了,不敢确定】 【-凉:你不觉得蹊跷吗?他莫名其妙失踪两年,但再次出现的时候,不仅失明了,还是独自一人出现在了乔家村,后来还一群人强行带走】 【-凉:我不认为他那时候有能力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陈慕青:姑且以你的思路来查这件事的线索吧,毕竟你是当事人。】 【-凉:你那天摸他的脉搏,到底摸出了什么?】 【陈慕青:他身上有两种信息素,一种属于alpha,另一种属于omega。】 【陈慕青:换句话说,他雌雄同体。】 【陈慕青:按理来说,以他本源的alpha信息素强度,属于omega的那部分早该被吞噬蚕食掉,但它们现在保持着微妙的对半开平衡】 【陈慕青:末婶给他看过眼睛,但有没有看过别的?】 【-凉:你这样说的话,我有100%的把握给出结论。】 【-凉:他就是受害者,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陈慕青:为什么?】 【-凉:末婶帮他调理过信息素紊乱症】 【-凉:用的e型调理剂,是我花了一整年的生活费为他买的。】 chat.129 小孩 那时,他们一行人,李家,蒙家,出席了乔绫的葬礼,以一面之缘,为他上了香,希望他能一路走好。 但至始至终,哪怕到了头七下葬,他们其实都不明白乔绫是怎么死的。 村民们虽统一口径,说乔绫死于溺水,但他们看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掺着点儿不服气。 李砚凉也想不明白,乔家村的人,是以善水闻名的。 善水和会水,那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种人生来就活在水里,和大海做朋友,另一种人,只是单纯的会游泳,未必了解大海的狂暴。 乔绫会在海里溺死? 谁信? 要么是意外,要么是他杀,谁都不信他会溺死。 更别说见过他尸体人,见过那两行血泪的人,见过他浑身是伤的人,见过他死不瞑目的人。 谁都不信他是溺死。 但在三长老的安抚下,他们暗中开了村会,决定忍辱负重,为了乔家村的安危,把这事情的真相给暂时藏下来,再以最高规格的葬礼厚葬乔绫,并把他的名字写在了祭坛的下方。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再由三长老亲自带他过桥。 那座桥自古以来,只有大长老能过。 是的,三长老知道,也许等到那天的时候,也许她也大限将至了。 知道这件事的村民们,都背上了沉重的枷锁,重新回到了太阳底下,佯装无事发生,接受现实,快乐地活着。 午哥的孩子突然出现,是其中一个小插曲。 说是认不得,只是借口,其实是他们不敢认。 午哥一家人的死亡也无比离奇,用当时探案的警员的话说,午哥的案子,复杂程度堪比“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推理小说。 再加上他们死的那天晚上,是涨潮季节,别看天气晴朗,海水表面十分宁静,实际上暗流汹涌,而且,时不时还会有巨大的竖状离岸流出没。 要是被卷入,很可能会被暗流瞬间带到海平面下近300米左右的地方,连穿救生衣都没有存活的可能。 村民们的口供也都说明,他们那几天都没出海,连浅海都没出,因为这时候出海十分危险,他们很忌讳在涨潮季节出海捕鱼。 所以谁都不知道凶手是否是月岛居民。 倘若那凶手就是月岛居民的其中之一,那午哥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因为看到了凶手的模样,才瞎了的。 那凶手能用如此高超的手法杀了月岛上的人,还不留痕迹的跑得无影无踪,谁能保证他不会以为知道了孩子还在,就继续回来杀人灭口,甚至波及到乔家村村民们? 他们不敢认他,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 好在那孩子,是个聪明人,张口就自我介绍,说了一个化名,便瞒天过海了。 李砚凉他们,是在一处游乐场所碰到他的。 “丑八怪!” “还是个瞎子!”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在地上打滚的表情,像不像狗?” “看不见,那就用鼻子闻嘛,来,你来抓我呀!” 他们围着他,戏弄他,手里还捏着什么,似乎是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些红红绿绿、蓝蓝黄黄的内容,远看一片花,近看就能发现,那是蜡笔或者油画棒之类的儿童画,画的,大概是海,还有海岸两边的两把红叉,太阳,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内容。 仔细一看,大概是藏宝图吧,模仿海盗的藏宝图画的儿童画,很是幼稚。 那张纸,对他很重要。 他倒在地上,浑身是伤,声嘶力竭地喊着:“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嘻嘻嘻,想要吗?想要这张画吗?” 滋啦—— 他们把它撕成了碎片,再把它如撒钱一样撒向空中。 “哈哈哈,天女散花咯!” “哈哈哈哈哈……啊——!” 那笑得正欢的少年飞了出去,一下撞在了一旁的灌木丛里,狼狈地吃了一口泥和枝叶。 “谁——啊!” 为首的人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也一下栽倒在灌木丛里,双手蒙蒙的在空气里乱扒拉,完全失去了平衡,起都起不来。 “欺负人是吧!” 李砚凉双手抱在胸前,凶神恶煞地瞪着前面的三五人,完全没有怯场的意思。 他身后,两个比他矮半头的小孩跟着跑来,三人身后,还有神情严肃且刚报完警的大人。 三五人一看,这情况不妙,赶紧伸手去把灌木丛里的两人捞起来,撒开腿,掉头就跑。 “孬种!” 李砚凉冷哼一声,把身后的人赶紧拉起来,软声问:“你没事吧?疼不疼?” 他这才发现他看不见,小声问,“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你家人呢?” 他却只是一个劲地哭,又趴回了地上,双手在粗糙且满是碎石的地面摸着着,嘴里慌乱地问:“我的画呢?我的画呢?他们撕了我的画吗?” 李砚凉扭头一看,那画已经像火箭坠机一样解体了,碎片散得乱七八糟的,有些还被风吹跑了,他赶紧指示刚赶来的蒙氏兄弟二人去把画的碎片捡起来,安抚完地上的人,他也扭头去找碎片。 这画的碎片找到警察赶来了,才勉强找齐,却唯独画中间的某一块没了,通过边缘,能推测出,上面应该画着一些红色的内容,撕裂的裂口边缘,依稀可见红色蜡笔粗糙的涂抹痕迹。 李砚凉小心地把画的碎片垒叠在一起,交到他手上,“不好意思,我们刚才试着拼了一下,好像还是少了一块没找到。” 他泪眼汪汪地双手接过画片,掉着眼泪摇头,“没事,我记得内容,我会还原的,谢谢你们。” 警察带着他和他们去了警局,最后,警察无奈地告诉他们,“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自己家在哪。” 蒙季飞急忙想主意,“他是不是不记得了,是不是失忆了?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 警察一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原话是:我知道我家在哪,但我不想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在城市里逛逛。” 杨伯又问:“那他父母的电话呢?给他父母打电话呀,这怎么行呀!他才多大,怎么能一个人在城市里逛呢!就算这年头治安再好,也是很有可能被坏人盯上的啊!” 警察灵机一动:“哎,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们也是心善的好人,你们在我们这登记一下,你们先把他带回去,等他父母要是找来了,我们就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给他父母,怎么样?” 李砚凉看着远处抱着碎纸片无声低头哭的小孩,抢答道,“那就这样办吧!我们带他回去!” 但没想到,刚带回去,末婶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末婶帮他上药、擦药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他脖子后的伤口。 那里显然有一处刚刚做完手术的缝针痕迹,警惕地问:“你这是怎么伤的?” chat.130 日记 这里可是未来腺体发育的部位,要是受伤了,恐怕会对他造成终生的影响。 “我……”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说道,“婶婶,这里是我自愿做的手术,你能不能帮我保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怎么了,也不想让你知道。求你了,这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装作没看见呀?” “问题是,你这……你这伤口,显然已经出现了排异反应呀!你这里植入了什么东西吗?如果不赶紧替你处理这个伤口,你很可能会因为身体免疫系统出现的排异反应死掉的呀!这东西……” 末婶一愣,“不是你自己的器官吧?” 他哀求道:“婶婶,有没有办法帮我把它留下来?求你了,我不能把它拿出来,真的不能!这真的很重要,至关重要,关乎人命,我必须得把它留着!” “我有钱,我有做手术的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不要把它取出来?求求你了婶婶!” 他那张一笑就能生花的脸,此时泪眼汪汪地看着末婶。 末婶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这非常荒诞的请求。 最后,她还真妥协了,不仅妥协了,还真想到了解决办法,打算和杨伯一起凑钱帮他先垫其中一副药剂的钱。 可那副药剂,目前是市面上最新研发的一种调理药物,名为e型调理剂,非常昂贵。 二老平日里的伙食费基本上都是李家包了,拿的薪水也存了不少钱,余钱很多,但就算是他们俩的余钱,离能够买到药剂的数额,还差很远。 他们本想瞒着李砚凉,想办法找人筹钱先顶顶,毕竟他们也没想让那小孩真自己掏钱做这件事,可他们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让李砚凉碰巧听到了。 他当时立刻说,“反正父母给我的钱多得很,放咱们这也只是用来吃喝玩乐,不然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就用咱们这生活费去买好了!” 小妖精在他家疗养的半个月,应该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他本来觉得,小妖精长这么好看,家里人肯定很快就会闻讯赶来接他走。 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他会迎来被人用枪指着、并且看着他的小妖精被人强行带走的那一天。 那些回忆让他心中那股埋藏已久的愤怒,重新破土而出。 明明只要霍峥炎开口,他就一定会帮他。 但对方却时时刻刻都对他抱有防备之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砚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等到他们该回去吃午饭,准备离开剧本杀店铺的时候,乔鲤小声叫住了李砚凉和陈慕青。 “你们就是三长老说的人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诺。” 乔鲤从身后拿出来一本牛皮纸笔记本,一看就是随处都能买到的商品。 黄咖色的笔记本表面上,却写着两个字:【乔绫】 “这是我哥哥留下来的日记,我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我想,它可能能够帮到你们一些忙。” 她没等二人回应,双手把日记本往陈慕青怀里一塞,红着眼转头进了门。 - 【一些十分温馨的家常记录,长达几年,零零散散】 —2130年6月1日 今天听红缨婶说,废弃的月岛已经装修好了,月岛上会有一家新住户入住,应该就是今天。 我们带着很多鱼丸、虾酿上了岛。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别墅主人是一个非常绅士的瘦高alpha,据他自我介绍,他的名字叫蒋又午,我们都叫他午哥。 午哥的老婆很漂亮,听午哥唤她作“芝幸”,她跟午哥同姓蒋,但听说是某个大家族的后代,两人结婚的时候,她下嫁给他,改了午哥的姓氏。 午哥说,他觉得让她委屈了。 没想到午哥是个很健谈的人。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身为一个画家,可能会是个很难以亲近的人。 毕竟从外表看,午哥虽说是个alpha,但气质上很像beta,很瘦,有点苍白,看起来很久没怎么运动了,皮肤有点粗糙,还长着胡茬,有点邋遢,但衣着很得体。 看他衣服的裁剪,我总觉得,这种没有标签的衣服,应该是很贵的,是找人定制的。 总之,他看起来是个很贵气也很冷淡的人。 他主动邀请我们进了别墅,请我们参观他的家,参观他的后院。 不过我们只在一楼玩了一会,没上二楼,也没上阁楼。 我们在他们家的花园里开了下午茶会,没想到午哥对两人的过往毫不避讳,主动跟我们说了他们俩人的故事。 中途我听累了,我跟着他们家的佣人回了厨房,打算帮他们处理一下晚上的食材,毕竟这些佣人看起来没什么处理海鲜的经验,我可以教他们,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会好吃一点。 但没想到,我也因此认识了新朋友。 他就站在二楼,安安静静地抱着一本书,时不时地往下看一眼。然后他就看到我了,我和他打招呼,没想到他转头就跑了。 我以为他是生气了,是我冒犯到他了,没想到,在厨房里,我看到他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盯着我看。 我叫他过来,这才明白他就是午哥和芝幸姐的孩子,他跟我说他的名字叫蒋午炎。 午炎,很简单,但又很有辨识度的名字。 但这名字给人的气质多少有点太暴躁了,听起来像是个脾气很差的人,可他却很安静,静悄悄的,回我的每句话都只有不到“10个”字。 除了回我话之外,他什么也不做,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我教佣人们处理海产品,比如皮皮虾什么的。 我问他爱吃什么海鲜。 他却告诉我,他不爱吃海鲜,他海鲜过敏,轻度的。 好吧,那就非常可惜了,毕竟乔家村的海鲜是世界一绝的。 【接下来是许多琐碎的二人相处日常】 看到一半,李砚凉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蒋午炎…… 李砚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他的本名。 “姜有无真的很聪明,他知道姜家和乔家村有过节,但他恐怕也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乔家村的民俗文化,又不想和乔家村产生冲突,所以才用谐音做了一个化名在月岛隐居。” 村史馆的办公室里,陈慕青翻着日记本:“目前看来,这第一年里,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有他们三人的化名,其他的基本上没太大用处……” 李砚凉回头,目光落向日记本:“姜有无的夫人,原名姓什么?” chat.131 工程 “不确定。” 陈慕青摇头。 “他们姜家的婚姻,很混乱,极有联姻,也有娶小三小四为正宫的,再加上外面一大堆不知道养在哪的金丝雀、菟丝花,再加上他们一直从不向外家公开婚礼名单,因此谁也不清楚有身份的能嫁给哪一位。” 但转念一想,陈慕青用食指和拇指摩擦着下巴,判断道,“当时,姜家比较有名的联姻对象是谢、霍两家。日记中说是下嫁,我推测是霍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李砚凉眼神一凝:“你说,如果他的夫人姓霍,那么……姜有无很可能知道,姜家人其实一直对乔家村的秘密抱有窥伺之心,但他们就算是隐姓埋名,依旧没有躲过姜家伸来的黑手。” “在这种情况下,他有没有可能,因为提前知道了消息,把自己的孩子送回给霍家抚养?” 然后…… “有了霍家,蒋午炎可以顺理成章地改名,变成了霍峥炎。” “按时间去推,乔绫遇到蒋午炎的时候,蒋午炎8岁,2年后,蒋午炎10岁,失踪两年后,蒋午炎12岁,8年后,也就是现在,蒋午炎是20岁。霍峥炎也是20岁。” “再加上月姐给到的信息,他失踪的那两年,很可能是因为去了霍家的试炼场。从蒋午炎的年龄去推,10岁去一次,13岁又去了一次,16岁去了最后一次,刚好是三次。” 陈慕青沉吟着,“如果是真的,那么很有这个可能。现在只要确定,到底是哪位霍家的omega,嫁给了姜有无,你的推论就能成立。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去问清楚的。” 李砚凉点点头,伸手去拿日记本。 就在此时,一张白地胶片照片从笔记本里落了出来。 是两个人的合照。 他伸出手拿起照片,凝视着照片上的人,其中一个是乔绫,另一个便是他熟悉的面容。 两人对着镜头开怀大笑,是完全没有半点伪装的真情流露。 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张手绘的藏宝图。 陈慕青看到这表情,就猜出来了结果:“这至少能证明,被你捡回家的失踪小孩确实是他,不是第二个人。” 李砚凉看到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翻找到对应写了日记那一页。 —2132年6月1日 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的纪念日。 我们一起画了一张藏宝图。 打着叉叉的地方,就是为我们互相为对方准备的成年礼,用来庆祝彼此成功分化,并且成为了有担当、有理想、有抱负的大人。 不过,按照年龄差,2年后我就能拿到他藏起来的时间胶囊啦~ 嘿嘿,午炎弟弟,这回是哥哥先拿到奖励哦~ 【一张夹在日记本中的纸,有点泛黄,依稀能闻见蜡笔的油味,日记本上,也染上了相同的气息和污渍】 打开一看,李砚凉瞳孔放大。 这不就是他在考核副本里看到的那张藏宝图吗? 原来一切都错了,动机和时间顺序都错了! 最开始,他一直在推测,这张藏宝图,是别墅主人找到的,别墅主人以为藏宝图上有至关重要的线索,才为此一直进行研究。 但其实不是的。 这是姜有无的障眼法! 他知道也清楚乔家村真正的遗产在哪里,但为了掩人耳目,他用二人为成人礼准备的手绘藏宝图,给有心之人放了一个烟雾弹。 什么花园,什么机关,什么死了四个人的密室,都是依据这张藏宝图制造出来的假象。 他知道有一天姜家人迟早会来到月岛,重新回到乔家村,再次对乔家村施以毒计,也知道自己一家人很可能活不久了。 于是,在他死前,他用三个月的时间大搞工程,果真做出来了以假乱真且颇具成效的机关。 而不出意外,后来月岛真的落入了姜家人的手中,月岛第二任主人,他的哥哥,姜有权,果然开始探索乔家村和弟弟想方设法掩盖起来的秘密,也果然死在了密室之中。 李砚凉马上把日记往后翻。 乔绫的日记证明了他的猜测。 —2132年6月21日 午哥一家,真的好有钱啊,他居然以时薪1200元为薪酬,雇佣我们村里的力工和泥瓦匠上岛干活。 是前天遇到鹏叔的时候,鹏叔跟我说的,而且让我惊讶的事情是,鹏叔还告诉我,到前天为止,他已经在月岛上干了十几天的活了。 我的天呀,这得挣了多少钱呀,我都算不过来了! —2132年7月28日 哇,这工程做的也太快吧!我们今天上岛的时候,发现工程已经完工了一半了! 午哥跟我们说,这是给午炎弟弟做的大型玩具,是益智类的游戏,感觉好有意思。 他还说,等做好了以后,乔家村上的孩子都可以过来一起玩! 真是个慈善家。 —2132年8月11日 大功告成! 我们都去玩了月岛上的“神机乐园”,太好玩了! 天呐,午哥真是又有钱,又聪明。 能做出这种机关的人,应该是聪明绝顶的科学家才对。 可是为什么午哥选择在30岁的青壮年时代隐居呢?这该是他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年龄呀。 费解。 不过,以我这种智商,确实很难理解午哥这样的聪明人。 以他这样的有钱程度,大概……可能也不会太在乎事业什么的吧。 另外,芝幸姐真的好温柔。 好羡慕午炎弟弟,他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小孩。 【很多关于日常的记录】 —2133年1月6日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月岛着火了! —2133年1月7日 他们死了。 —2133年1月10日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找不到凶手?! 警察真的有尽力在查案吗?! —2133年1月21日 太好了,至少他只是失踪。 【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写日记】 —2134年8月1日 今天,我成年了。但很不幸,我的腺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的分化周期有点太长了,但不出意外,我应该是个omega。 不过…… 我来了,午炎弟弟。 你会给我留下什么呢? —2134年8月2日 没想到月岛上居然有人住!? 天,竟然是姜家人! 他们竟然在做这种事!幸好在让他们发现之前,我就走了,不然…… 我不敢再想下去。 难道说,午哥他们的死,跟姜家人有关?! 该死的姜家!阴魂不散! 另外,因为姜家人,我没能拿到午炎弟弟给我的东西。 不行,我还得再找时间去一趟。 【空白页】 chat.132 办法 他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一个人找了个天台坐坐。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齐文。 霍峥炎脸上保持的笑容散去大半,“喂。” “你还在等什么?” “……” 齐文见他不说话,看向日程表:“别忘了,还有3天,小绫哥腺体里的信息素就要彻底消失了。到时候,我们手头上最后的筹码可就没了。” “我还是怀疑,是谢家人和姜家人干的。” “你怀疑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 齐文叹了口气:“现成的证据摆在这里,就算你觉得他是个好人,也敌不过铁证如山。” “万一我们拿到的所谓证据,只是一些意外和巧合呢?” 霍峥炎看向天边,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这让他觉得脑子又清醒了一点,“齐文,我问你,万一这压根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只不过是错误的巧合,怎么办?” 齐文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他妈是不是爱上他了?霍峥炎,你告诉我,怎么这个时候你心软了?!还有3天!3天!8年了,我们等了8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要在这3天里反悔吗?” “你要反悔也行,但你好歹,得拿出点决定性的证据来吧?你想推翻这个证据,那你也得拿出新的证据才行吧?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同时又放弃了旧的证据,我们最后的希望可就都消失了!” 齐文无奈地提醒他:“你这些年,查他们两家,不也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你忘了你父亲的事么?当年,如果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你父亲这样的人撒谎,那也会有十足的把握把一切决定性的关键证据给毁掉。” “除了你手头上第一稿尸检报告,其他的文献资料和物料,该销毁的早就销毁了,那还等得到我积蓄充足的力量再去查案?” “齐文,你也不至于这么蠢吧,还是说,你执迷于这唯一的证据不放,是因为你觉得以他们家的水平,能做得到像姜、谢两家那样,随意地把案子洗成白的?” 霍峥炎放下咖啡杯,此时,那杯底只剩了一些棕黄色的奶泡,他拿起纸巾擦擦嘴,又把那纸巾丢到餐桌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纸巾上印着的是鸢尾花的图案。 不过是米黄色的,比较典雅,完全没有紫色鸢尾的原生野性感。 他声音软了不少,“你的理智呢。你是beta。这种事情,对于你而言,理应当更好分别是非黑白。” 齐文叹了口气:“你就一定要帮他说话?” “其实不用我帮他说话。你来亲自接触他一段时间,你不就能有结论了么?至于……你的担忧,我会想办法解决。” 齐文警惕地再次抬高音量,“你不会……” 霍峥炎把电话挂了,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电话那头,齐文惊讶地看着挂断的通话,焦虑地在他的个人实验室里来回踱步,把长发散了系系了散,最后重新坐回电脑桌前,无力地长叹。 是夜。 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砚凉下床,困困地询问:“谁啊。” “阿凉,帮我个忙好不好?” 霍峥炎? 帮忙? 怎么了?这都快1点多了。 李砚凉套了条球裤翻身下床,开门时,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股酒气,接着,怀里撞进来一个人影。 他踉跄地后退两三步,才稳住了身体。 那人却好似早有预谋,用脚带上了李砚凉的房门。 李砚凉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却迎上一双迷离的眼睛。 霍峥炎歪头,指着颈上某个位置,说道,“阿凉,这里,有点怪怪的,刚才好像有个人,趁我喝高了的时候,往我脖子上扎了一针。” 李砚凉伸手掀开凌乱的头发,眼神一凝。 那纤长的颈脖上,果然出现了一枚细小的针眼,从针眼的位置推测,这一针直接把某种东西注射进了霍峥炎的大动脉里,不仅如此,针眼的外围还肿了一整圈,看样子是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 “我带你去医院。” 李砚凉二话不说,打算抬手把人捞起,却没想到他刚准备蹲下身子的时候,就因对方施来的压力,而跌倒在地面。 “阿炎……你……” 身上的人无比滚烫,连皮肤都像是泡在了火山里滚过一圈,烫得吓人。 “主人……” 眼见他越来越过火,李砚凉慌乱地伸手把他拉进怀里,终于按住了霍峥炎躁动不安的双手,哑声道,“你别动!” 耳边的话语实在太蛊,霍峥炎又喊了一遍,“主人。” 他受不了他叫他“主人”,真受不了。 一听到这张唇里吐出来这两个字,李砚凉就想吻他。 怀里的人体温滚烫,李砚凉迷茫地望着天花板,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体温在升温,还是两人的体温都在升温。 那天,他记得霍峥炎的体温是温温凉凉的,明明那浴缸里的水,也不算冷,可霍峥炎的皮肤如冷血动物一般低温。 现在,他怀里的人,温软,滚烫,像一个处在敏感期的omega,他身上那些护在皮肤表面的防御型信息素,甚至连警报都没响,就遭霍峥炎快速入侵。 李砚凉眸光闪动,双手不由得收紧。 “帮帮我……” 霍峥炎趴在他胸口哀求着。 他的发丝落在李砚凉耳边,弄得他心猿意马。 由于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球裤,怀里的霍峥炎又极其不安分,李砚凉又不是和尚,要说他此时能不动如山、固若金汤,那都是虚假的伪君子才会打出的禁欲牌,都是假象。 李砚凉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 但这和将它付诸于实践是两码事。 他伸手拉过霍峥炎,把他抱到怀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阿炎,如果你发自内心地不想做这件事,你可以不做的,也没必要逼我主动。我会带你去医院的。” 霍峥炎瞳孔快速收成一个点。 他靠在李砚凉肩头,心中有种难言的震颤。 那可是50倍的药剂,霍峥炎在房间里给自己来了一针,才没几秒,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热,他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妙,便立刻来了李砚凉门前敲门。 这东西,效果拔群,事已至此,他也收不住。 趁着意识朦胧之前,他轻声说,“主人,你误会了,我想的。你疼疼我吧。好不好?” chat.133 背离 李砚凉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崩断了。 他猛地翻身,看着枕中的美人,目光在霍峥炎脸上流连,他的手掌轻柔地落在霍峥炎的脸颊边,捧着他的面容印下很浅的吻。 只是一次试探,却让两人呼吸急促。 霍峥炎按住李砚凉的颈脖,逼他离自己再近一点,可对方却一直在犹豫。 明明都这样了,他却还在犹豫。 霍峥炎眉头微微蹙起,他困惑地看着嘴边那张性感的m唇。 明明,他很想亲他,为什么到这一步还在忍。 他顶着最后一丝意识往前凑,以身作则打破李砚凉的底线,对方果然给了回应。 流连于唇上的温柔,李砚凉蒙蒙地小口小口浅尝,却遭灼热的唇舌入侵,身上哪有对方抚摸造成的悸动他已然分不清楚。 等到回过神来,他身下已是人间绝景。 李砚凉的手指撩起一根带着粉紫色的发尾,又想起下午的夕阳,这发尾跟那夕阳一样美,美得恰到好处,它衬得那染上薄粉的皮肤雪白,又好似和云一样软。 李砚凉的碎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锁骨和肩头。 这么漂亮的皮肤,恐怕轻轻咬一口都会留下印子,他不希望印子破坏了这皮囊的素洁,于是小心翼翼地印着唇印。 李砚凉停下来,额头抵在枕头边,手攥着床单,呼吸越来越粗,浑身僵硬。 两人僵持在此,只差谁主动打破僵局。 此时,有只手撕开了他身后的阻隔贴。 “碍事的东西也不需要。主人,我想要闻野鸢尾的味道。” 这是巨大的诱惑。 是勾引。 他深感挫败,深感不安,又不得不承认,他完全扛不住。 天黑请闭眼??? 第二天醒来,李砚凉神清气爽睡醒了。 却猛然发现房间里全是他的信息素味。 阻隔贴孤零零地躺在床头柜上。 李砚凉惊讶地掀开床单,但什么都没发现。 身边空无一人。 没有别人的气息。 意识到什么,李砚凉耳根掀起滚烫的红。 他低语着,试图自我安慰。 “霍峥炎是性子高傲的人,他不可能愿意在下面当omega。” 可是梦里那张在身下辗转的美丽的脸,实在是…… 他喜欢看他忘情的时候抬眸凝视自己的表情,以及在那时,那张薄唇会唤他“主人”。 褪去了让人觉得厌恶的部分后,那张脸美得像仙。 使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只是梦也会让对方感觉到疼。 他不敢想,以彼此之间的高傲,再次见面,两人是不是得打架打到宾馆房间都成战损风。 “完了……” 李砚凉自责又崩溃,昨夜的记忆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简直是身心双重的折磨。 躁动,还有似乎真开了荤的食髓知味。 明明只是第二天,却还是很想念。 * 霍峥炎坐在浴缸里,从早上回到房间以后,他一直在浴缸里坐到现在。 他耳边一直回想着李砚凉反复问他的两句话。 “疼吗?” “会不会疼?” 水哗啦啦地淋在他身上。 冷水浸透骨髓。 身上没有吻痕,因为他太温柔,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留下每一个浅吻。 也不疼,因为他太温柔,耐心地等他感觉没问题了才开始。 只要他皱眉,他就会停下来问他是不是疼? 然后他真的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契合度高到了这种地步,高得吓人。 霍峥炎很崩溃。 为什么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竟然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质疑,信任,怀疑,质疑,再信任。 可是那个味道确实没错,目前还没有找到能让他的腺体产生颤动的其他信息素。 只有李砚凉可以。 竟然只有李砚凉可以。 难道这不是铁证吗?难道这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可是理智跟他的感受竟完全背离。 感性告诉他,这是最好的伴侣,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自己,他不可能是那种人。 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你该把他绳之以法。 就算过了时效也没关系,他大可以动私刑。 证据确凿。 可他却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简直…… 和小绫哥一样好。 这时,他听到有人敲门。 他没开,假装房间里没人。 却在一两分钟之后,听到房间里的落地窗被人拉开了,随即,浴室门遭人破开。 来人显然松了口气。 但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李砚凉又慌乱地冲到浴缸前,“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那漂亮的发尾湿润地粘在他的肩头,完全没了梦里的灵动感,显得有点枯槁。 霍峥炎头也不抬哑声道,“滚出去!” 李砚凉看到那白皙的颈后皮肤,脸上飞起红霞,“大早上洗冷水澡,入秋了,这样会感冒的。你感觉怎么样?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口好不好?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带你去报警。” 霍峥炎闷头讥讽道,“报警有用,要杀人犯做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闹别扭! 李砚凉走上前,试着把他从浴缸里拉出来,手刚碰到他的皮肤,便发觉他体温低得吓人,于是赶忙把水温调高,“你干嘛总这样对自己?” “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霍峥炎?” “跟你没关系,滚。” “你起来。” 李砚凉上手,试图把他拉起来,“你这样会感冒的!” 霍峥炎奋力甩手,把李砚凉推得很远,他眼眶通红:“别让我说第三遍。” 没有故作温柔的微笑,没有故意夹起的轻柔嗓音。 眼前这人,样子忽地真实多了。 李砚凉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啊?” “我是你舍友。以及……” 做过一次的人。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很有边界感吗?不是很讨厌别人越界吗?李砚凉,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滚,你不滚,你非要拉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叫边界感?” 看着那有些破碎的面容,李砚凉走到浴缸边。 “霍峥炎,我看不得你这样作贱自己。” 霍峥炎愣怔好一会。 李砚凉这双眸子,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他还记得昨天这双眸子含情脉脉的神采。 明明他昨天已经快疯了,可是因为怕伤了他,极度克制隐忍。 比起来昨天,如今李砚凉像真知道了昨天是真实而非梦境,他似乎想要对他负责。 霍峥炎唇角勾动,如果是那样的话,找证据岂不是更方便? 他不能承认自己真的对李砚凉动了心。 他没有动心。 这一切都是脖后的omega信息素在作祟。 都是小绫哥的信息素在作祟。 阿凉喜欢的是小绫哥的味道,不是他的味道。 一定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想哭? chat.134 集邮 李砚凉看他态度软了不少,再次软声哄道,“起来,该吃早饭了。” 他惊觉怀里多了个冰人。 霍峥炎双手紧紧环着李砚凉的腰,闷声说,“你让我抱会。” 李砚凉心口猛颤。 他的双手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放哪,只好举在空中,僵着不敢动。 “李砚凉,你为什么不抱我?” 抱…… 李砚凉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肩后。 他不敢抱,怕自己一抱,就克制不住还在易感期的躁动,真的对霍峥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怀里的人喊道,“你抱我!” 李砚凉吞了口唾沫,稍微俯下身,手又用力了点,把霍峥炎虚抱在怀里,“你在这泡多久了,要不要吃早餐?” 怀里的人撒娇道,“阿凉,我难受。” 李砚凉慌乱地检查他身上的各个地方,“哪难受?” “最近闻了太多人的信息素,到处都难受。” 李砚凉手又顿住,重新抱住他,“……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而且,都说第一次可能会受伤,万一他真受伤了呢? “不要。” “你这样,腺体的状态很容易受到影响。” “我没事,你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李砚凉无奈道,“我易感期呢。” “你让我闻闻嘛。” 李砚凉:“……”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件明智的事。 虽然不确定愈创木的信息素是谁的,不确定那到底是属于alpha还是属于omega,但他由心地觉得那股味道好闻,是发自内心地喜欢。 如果真照霍峥炎说的那样做,两人岂不是越发不可收拾? “李砚凉!” 怀里的人不满抬头,眼睛泪汪汪的,“别人都给,就你不给。” 李砚凉烦躁地反问:“你把我当邮票集邮吗?你昨天……” 他的话又被打断了。 “不,阿凉是最好的。” 霍峥炎的眼眸十分蛊惑人心,那眼里的重欲,比在黑夜时更清晰、更真实。 “阿凉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 李砚凉忽然觉得,其实霍峥炎是不是,接受不了昨天的事? 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这样颓废地待在冷水里自虐。 这样就算了,还很抗拒他提到昨晚。 李砚凉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股情绪,混乱得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球。 这时,他看到“美人鱼”从浴缸里妖娆地直起上半身,手环到他脖后,指腹摩挲在隔离贴上,却若隔靴搔痒让他难耐。 那本在冷水中冻得发紫的红唇,于温水中回温,此时又变得诱人无比,他的下巴抵在李砚凉的胸前,细声细语的撒娇: “阿凉,让我闻闻嘛,我把它撕掉好不好?” 李砚凉喉头上下滑动。 他毫无防备地在颈脖上体会到另一人的温度。 犹如蛇形爬过,带来一阵阵绵痒,让他想疯狂吞咽唾沫。 李砚凉哑声说,“霍峥炎,你别这样,我……” 他听到脖后的阻隔贴撕离皮肤的细密声响。 软软的指腹揉着他的后颈,是近乎等同于撩拨的诱引。 那唇微张,轻盈地吻住他的指尖。 “你想这样,对不对?不然,你会直接摔门走。” 压着难耐,李砚凉凝视着这双眼眸。 又是这样。 明明,你不想的。 可你却在逼自己。 也在逼我。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对霍峥炎的抗拒从何而来。 从此而来。 他猛地俯下身,抱住霍峥炎的双腿,把霍峥炎从水中抱起。 李砚凉想带他去擦干水,可修长白皙的手臂借机环住了他的颈脖。 这一次,李砚凉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侵略性。 霸道,偏执,疯狂,甚至让他的唇有点疼。 这也许才是霍峥炎真实的模样,绝不是昨夜那样。 也绝不是他平日里那样。 绝无半点温柔。 极具侵略性的吻让李砚凉头脑有点宕机,还昏昏的,他怎么也没想过这张唇在白日里会是这样的触感。 他太蛊。 连接吻的时候还笑得跟妖精似的。 那眼眸也让人无法自拔。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还觉得自己十分卑劣。 因为他直觉里知道,只要他真的无赖地提出这方面的要求,霍峥炎不会拒绝。 霍峥炎肯定不会拒绝。 甚至还会如现在这样主动。 他就是这样轻浮的人。 可李砚凉却心口涌上了一股难言的闷痛。 如今的一切都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霍峥炎怎么会是这么轻浮的人? 坐在浴缸里哭一早上,是因为分手了吗? 谁伤了他的心? 他以前又交往过多少个对象? 他很在乎。 非常在乎。 霍峥炎的熟练完全不像是毫无经验。 难道真会有人天生对这样的事无师自通? 可那样猜测是不是又太侮辱霍峥炎的人格? 现在的李砚凉,像一个落入陷阱的猎物,他明知道霍峥炎这样做可能别有用心,却还是沉沦进去,没办法抽身。 他心好疼。 李砚凉不得不用力挣扎,才能从这狂热的吻里抽出身。 他借机抱着霍峥炎出浴室,生怕他撞到头,又用手盖住他的后脑。 这一举动,让霍峥炎误会成了别的意思。 李砚凉才走到他床边,唇上再遭掠夺,好不容易脱开,他有点生气,“够了!你浴巾在哪?” 霍峥炎打量着他的脸,笑盈盈地撒娇,“你浴巾在阳台,我洗好了。” 李砚凉转身把霍峥炎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小阳台收浴巾。 可就这么一会,身后又黏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阿凉……” 霍峥炎还没开口,目光便迎上李砚凉氤氲而怒的眼,他想说的话难得卡在了嗓子里,这时,他头上落下一片干燥而暖的阴影。 李砚凉生气了,他闷声地给霍峥炎擦头发。 明明是个跟他一样强势的alpha,却每天都在装成温柔的大男孩,到底因为什么,能让霍峥炎扭曲成这样,哪怕尊严和廉耻都不要了,都要去做那些惹人议论的事? 光是“要别人信息素闻”这几个字,就足够心思不洁的人浮想联翩。 不,就算是心思纯洁的人也会浮想联翩。 这种事,是谁听到以后都会因深感炸裂而大声“啊?”一下的程度。 可一经昨夜,李砚凉知道霍峥炎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和他一样大的刚成年的alpha而已。 霍峥炎扇扇睫毛,小声而委屈,“你怎么生气了?不喜欢我吻你吗?” chat.135 飞蛾 李砚凉一声不吭,把他推回床边,擦完头发擦他身上的水,等擦干水后又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霍峥炎试探地伸出手,指尖勾勾李砚凉的手臂,可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他只好乖乖地坐在床边,等头发吹干后,思考怎么才能让李砚凉“从轻发落”。 可他为什么生气?他昨天不是亲得挺开心的嘛? 完美的躯体,温柔体贴,上赶子求他干,为什么他反而不开心? 难道李砚凉要的不是他这样的人愿意臣服于他吗? 难道他就如此这般割裂? 不要垃圾omega的飞扑可以理解,他这样的倒追他为什么还不要? 霍峥炎拳头紧攥。 明明他说过喜欢。 他总不能……是真想对他负责吧?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难懂的人。 这世间,来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为他的外貌和钱而来,他们前仆后继,巴不得每天跪在他脚下吻他的脚趾。 可他都主动当o了,还自作孽地往自己脖子里打药,可为什么李砚凉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如果这么不情不愿,当初做那种事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暴虐? 应激? 创伤? 后悔? 还是说因为愧疚而从良了。 可这都说不通。 霍峥炎不是没怀疑过别人,但就如齐文所言,李砚凉嫌疑最大。 因为小绫哥的腺体里有李砚凉的信息素。 可平日里,李砚凉这副伟光正的做派,实在是不像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他怀疑李砚凉是伪君子。 所以,他不得不放下尊严去试李砚凉,逼李砚凉发疯。 可是他都快把自己逼疯了,李砚凉还是很能忍。 他都快演不下去了,李砚凉还是那副隐忍克制的样子。 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像真是本性。 可他不信,证据如此板上钉钉,他不信李砚凉是无辜的。 哪怕花味的信息素不多,但他也算闻过几千上万人信息素的人了,只有李砚凉的信息素能让他躁成这样。 这一刻,崩溃和绝望,失去尊严却什么都没换到的难受,鼻尖缭绕的野鸢尾,像一把又一把的铁锤敲击着他最后的防线。 没有任何声响的哭泣藏在黑暗里,连眼泪落在被单上的声音都听不见。 “头发干了,你快换衣服吧,一会下去吃早餐,乔老板他们已经在干活了。” 他轻声哄着,起身看到床边人时,呼吸一滞。 凌乱的碎发粘在白皙的皮肤上,一双近乎破碎且泪眼婆娑的眼眸,神情闪烁,左顾右盼,始终不敢与李砚凉对视。 李砚凉心都要空了,他慌忙问:“你怎么了?” 霍峥炎摇头,眼泪却随着他的动作又滑落一大串。 李砚凉听到这称呼,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耳根染上红晕,睫毛颤着,耐心问,“昨天弄疼你了?我带你去医院?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疼。” “那你怎么哭了?” “伤心。”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好不好?你别闷在……” 李砚凉唇上多了个滚烫的温度。 对方的纠缠以及占有不再藏着掖着,毫无保留地靠唇舌的力道传给李砚凉。 他的心口同样闷而压抑。 如果不是失恋之类的事,霍峥炎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 所以是为了报复前任,故意找他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才难受吗? 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今天又是哪一出? 他李砚凉是工具吗? 霍峥炎泪盈盈地瞧着他,吻着李砚凉的指尖,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李砚凉的表情,生怕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想闻野鸢尾。” 李砚凉按住他的额头,“疼的话,今天就休息吧。实在没办法缓解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他又伸手撩起他的头发,那脖上的针孔还在,不过好在旁边的皮肤已经不再红肿,看起来没什么事了。 这时,霍峥炎急切地坐起来,翻身将他摁在床上,“我说过什么?我不疼,你要我说几次?” 失去了温柔假面的霸道,来得猝不及防。 那带着痛的眼神里,疯狂而执拗,唇上的笑容有点残忍。 “来,上我。” 李砚凉摇头:“我不想。” “李砚凉,你过来*我!” “我说了我不想。” “为什么?昨天不是很快乐吗?不是很好吗?今天为什么不要了?你不是要对我负责吗?这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我现在让你负起责任来,你听得懂吗?上!我!” 李砚凉恼怒:“你非要这样的话,不如买工具,或者找别人!我满足不了你。” 霍峥炎脸上煞白,他瞪着李砚凉的眼眸,确认李砚凉是真的抗拒后,揪着李砚凉的衣领狠狠一撕,把他身上这片破布丢到床下,自顾自地照着李砚凉的颈脖咬下一大口。 李砚凉吃痛地喊道,“霍峥炎!” 他伸手去推霍峥炎,可对方此时重得跟千斤顶一样。 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时,霍峥炎也是如此,压得他动弹不得。 “你到底要什么?!我说我不想这样!” 霍峥炎抬头时,那重欲的眼里满是空洞、千疮百孔,“不,你想,你昨天特别想。” 李砚凉没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一种无力感萦绕在心头。 他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么矛盾而拧巴的地步。 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能像沈从思和闻晟那样的正常情侣一样,慢慢地接触、慢慢地开始、慢慢地了解对方。 还可以大大方方地手牵着手走在大马路上,在昏黄的灯下看着对方的眼眸,发自内心地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和心搁着一个银河,身体却负距离。 兴许知道李砚凉始终抗拒,霍峥炎换了一副嘴脸,软声撒娇。 “主人。小妖精受不了了,你就帮帮我吧……就当是施舍,你发发善心好不好?” 李砚凉忍不住道:“够了!霍峥炎,你还没演够?你要是想当演员,进军娱乐圈好不好?我不是和你对戏的配角!” 他看到霍峥炎的笑僵住,就连鼻翼都在轻颤。 李砚凉借机一把将他推开,坐起身,指着霍峥炎,压低声音警告道: “你这么聪明,想报复谁,能找到一万种方法!你和谁分手,谁伤你心了,你去找他!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故意撩拨我!” 李砚凉起身,无奈又无力地看着床上的人,“我真看不懂你。阿炎,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生气了。 又一次。 霍峥炎慌乱而不知所措,眼角挂着泪又抖了下来。 为什么李砚凉的表现,总和他预计的结果背道而驰? chat.136 潜水 其实他不是真的想要惹李砚凉生气的。 霍峥炎垂着眼。 他从小到大,就没哄过谁。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 身边的人都对他百依百顺,没有人当他的面发过脾气。 除了李砚凉。 怎么办…… 可是他好凶,他骂得好严厉。 霍峥炎眼神一抖,一滴泪落下,他双手抱着李砚凉指着他的右手,含住他的食指,像小动物舔人一样讨好李砚凉。 “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阿凉。” “主人。” “你别生气……” 指头上传来小狗舔手一般的热量,李砚凉长叹一口气,望着那尽显卑微的讨好神情,痛苦不堪。 又是这样。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事到如今,对他的质疑和诘问,至始至终,霍峥炎从未解释过。 他至今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霍峥炎给他的,只有服软,然后旁敲侧击地用软棉花塞堵他的情绪。 可是霍峥炎越是表现得卑微,那就越难过。 这种卑微,若是放在一个恶人面前,能激起恶人之极恶,能让本性暴虐的人,对此产生足够使他受到终生残害的施虐欲。 李砚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更不明白他的目的,此时,他心里的烦躁,疼痛,交杂在一起,酿成了难过。 他喜欢上了一个这样的人。 深感荒诞之后,他又觉得霍峥炎既可悲又可怜。 微笑不是真的,卑微也不是真的,就连想要求爱的表情也都不是真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 霍峥炎身上有什么是真的? 他带给李砚凉的无力感,以及,李砚凉心脏上不断传来疼,是真的。 李砚凉的声音又软了,轻声问:“你到底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霍峥炎。信息素给你闻了,昨天该做的也做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你能不能……” 能不能直说? 李砚凉喉头难耐的滑动,话说到这,心中的不安更甚。 霍峥炎的眼是深渊。 深邃得让人看不懂。 偏偏这么一双冰冷又黑暗的眼眸外,皮肤和表情是一副卑微的模样。 那简直就像一个如地狱般可怖的陷阱。 霍峥炎的舌尖在李砚凉的食指上流连,上扬的眼尾极尽蛊惑。 “你想和我在一起?李砚凉?” 那眼神,仿佛是洪水猛兽,如果他在此时答应,霍峥炎兴许真会同意。 李砚凉猛地起身,把手抽开。 “我不适合你。你去找别人吧。” 门又关上了,隐约还能听到他愤怒回房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整齐的被子,一角上还有他眼泪打湿的痕迹。 霍峥炎盯着那片湿润的布料,愣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兴许…… 霍峥炎如此妄想到,又发觉嘴角上的笑容是如此的讥讽。 “你还期待会有人爱你么。” “嗤。” “白日做梦。” * 虽说两人发生了点实质的关系,可在外人眼前,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彼此拉开了距离。 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但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假期的末尾,快乐变得寻常,最后几天,几人像是来这里清修养生的,一个个神意饱满,精力充沛地回校了。 和来时一样,霍峥炎和李砚凉不乘同一辆车,等到他回到宿舍,才发现李砚凉并没有回来。 【炎-:他去哪了?】 【骆磷:在月岛。】 霍峥炎的手指猛地扣紧了手机。 李砚凉去月岛做什么?! 他来不及多想,叫来司机,一辆黑车又从停车场开了出去,驶向东海。 * “都准备好了?” “嗯。” 两人点头。 三长老对两人说道:“如果发现第三个空洞里没有空气,就要立刻原路折返,听明白了吗?” 她解释:“这不是开玩笑的。那里如果没有空气,说明整条地下水网都遭海水倒灌了,以你们携带的氧气瓶里的氧气含量,是不足以上岛的。今天如果去不了,那也不必强求,下个月再来也是可以的。” 三长老交予李砚凉一串手链:“拿着。” 他的手里多了冰凉而圆润的质感,手上是一串黑曜石手链,穗子上,只有一个十字纹。 李砚凉不可置信地看向三长老。 她跟李砚凉摆摆手,“去吧,老大会保佑你们的。” “明白了。” 戴上手链,他们二人齐齐戴好潜水镜、咬紧呼吸器,翻身从木船上下了水。 海水排山倒海地朝皮肤压来。真实的海洋环境,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压迫感。 陈慕青有潜水证,他负责领头、用手势打信号。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鱼群和斑斓的珊瑚礁,接近海底。 苍白的石沙中,一道穹隆的黑礁盘踞着,露出狰狞的脊骨。 顺着这如龙骨一般的礁石往前游了将近三五百米,一个入口赫然映入眼帘。 这洞口,一眼望不到底,里面没有任何的光辉,偶尔能看见一些半透明的蜉蝣生物像尘埃一样在洞中飘荡。 二人不得不打开手电筒,凭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小心而谨慎地往里游。 石壁上,有一排人工凿入的凹痕,伸手去摸,还能感觉到恰到好处的光滑感,凹陷的深度刚刚好,能容半截手指弯曲抓握。 很快,他们立刻明白了这凹痕的用处。 越往里游,海水的暗流越是湍急。 海水迅猛的势头近乎是卷推着两人往前走,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错误的姿势撞到石头上。 他们不得不单手握紧岩壁上的凹痕,借着海水的势不断往前。 这暗流的速度不同寻常。 快涨潮了。 陈慕青跟李砚凉打手势,告诉他,“我们必须得动作再快点。” 到了第三个空泡,他们松了口气,爬上了岸边暂时休息。 陈慕青取下呼吸器:“看这里被海水淹没的速度,我们只能休息2分钟左右。” 李砚凉点头。 他这是第一次做如此深的下潜。 他们现在处在地下-50米左右的地方。 潜水的难度,比他想象得高得多。 不仅耗费体力,还十分耗费心神。 因此,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做什么多余的探索行为,就又跟着陈慕青继续往前。 突然加速的海水朝他们袭来。 海水翻滚着,卷来一具尸骨。 chat.137 月岛 那只是一具残破的骸骨,突然在黑暗中出现,从手电筒微弱的体型光束中划过,却足以吓得二人呼吸急促。 一连串的硕大气泡在黑暗的海水中升腾,像泡腾片丢进了漏了气的苏打水里,咕咕嘟嘟地炸开。 就连陈慕青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紧张和呼吸节奏失衡,会导致氧气快速消耗,两人好歹也算是顶尖的alpha,在遇到这种情况后,尽用三五个呼吸,就重新将心跳和呼吸节律控制在合理的范围里。 那骸骨不知从哪来的,被暗流冲撞至礁石上,很快如玩具一般散架了。 他们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对视了一眼,凑近那骸骨,检查它的情况。 一串手串在幽暗的海底发光。 两人快速接近它,拿起了手串。 黑曜石! 还有8枚十字纹。 这就是考核里出现的情况?带着八长老的手串逃跑的姜家人,最后还是死在了洪水里!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复杂的情绪。 陈慕青举起手串,示意李砚凉戴上。 李砚凉却摆摆手,指向自己手腕上的串子,跟陈慕青比着手势,大意为,两人一人一串比较安全,起码能让彼此有自保的能力。 陈慕青思考一阵,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大方地戴上了串子。 毕竟,他们谁也不想拖谁的后腿。 幸好赶上了时间差,两人成功从目标地点上岸。 这里是月岛附近的暗礁,从暗礁爬起时,刚好可以借着暗礁林立的地带潜到月岛后方的石头花园里。 到了这,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熟悉。 他们俩已经在考核里来过这里两次了。 那别墅,并非占据了整座月岛的面积,除了高高抬起的礁石岩壁适合建设外,其余的地方,基本上全是无人开发的荒林山丘。 由于陈慕青曾经当过一次姜斐的哨兵,再加上他天然适合在林中隐藏身形,于是,二人做了约定,不管李砚凉在别墅附近看到了什么、遇到什么了,在两个小时后,他们必须在这个登陆的礁石岸上碰面,并且按照原计划,借助涨潮的海水流动方向,顺势抵达近乔家村的浅海地带。 三长老会在那边等他们。 而且,那边会有渔船专用的捕鱼浮漂。 两人分别下潜,各自游向了不同的方向。 李砚凉把潜水装备全部留在了登陆地点附近,藏在灌木丛里,这样能避免装备被涨潮后的海水卷走,也能避人耳目。 他决心搞清楚月岛上发生的一切。 乔绫的死绝对不仅仅死于简单的施暴和侵犯,他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才会遇害。 还有,两人手绘的藏宝图上的内容,跟考核里的那张藏宝图比起来,显然在多处细节上有着巨大的差异。 比如别墅的位置。 比如暗礁的位置。 比如太阳直射的方向。 再比如,两人用红叉分别标记的地方。 按照乔绫的日记推测,小妖精藏匿礼物的地方,应该就在月岛上,而乔绫藏匿的地方,则在乔家村。 至少他们俩都试图通过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来为对方提供新鲜感和娱乐感。 李砚凉一边听着耳麦里的汇报,听着陈慕青跟他说的信息,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别墅下方的礁石。 这里还有一片十分茂密的灌林,可以说,只要人藏匿在此,如果不是带着犬类生物过来刻意找寻,那么,人从别墅范围往这边看,是不可能看到林子中有什么人的。 兴许,当时月岛大火,就是因为姜有无的疏忽,使凶手钻了空子。 再加上这海底孔窍如此发达,凶手刻意绕开乔家村熟悉的航线上岛、藏在林中等待时机,以制造“无人有机会上岛的假象”,并非没有可能。 李砚凉小心谨慎地绕至破败古园林的后方。 这里的篱笆墙已经倒塌了。 按照地图走,那把红叉的位置,就在这附近。 月岛上的监控并不多,反而是别墅附近,还新建了停机坪,还有保安把守,这花园后方,大部分都是佣人之类的成员在行动,狗则养在前院。 这后院背靠山丘,显然是盲区。 他小心地在其中穿梭。 来到了红叉的位置。 是那棵被人烧毁的古树下方。 上面的枯枝依然系着红绳。 在蓝天下,它们荒诞地飘着。 古树下方,是个如石林迷宫一般的地带。 他闪身进入石林中,寻着天光来到一处古井处。 这古井顶上的太湖石中间凿开了圆形的天光。 按照地图上的太阳直射方向,再等10分钟,就能看到真正的藏宝地点。 李砚凉耐心等待。 不一会,太阳的位置缓缓地划向了偏北的上空。 天井的阴影,也随着太阳的移动缓缓照射向某个石壁上。 那里赫然是一处茂密的藤蔓覆盖着的地带。 李砚凉小心地从腰间抽出三长老的匕首,用匕首的尾部掀开藤蔓,其后果然露出了一个由石头自然凹陷形成的暗格。 暗格里,用蜡笔画满了缤纷的颜色,还画着一把红色的叉。 就是这里了! 李砚凉赶紧伸手去摸。 凉凉的石壁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而下方,已经空了。 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头上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是佣人小声而慌乱且煞有介事的聊天。 “这是死了第几个了?” “我不知道啊……这太惨了吧。” “他们真的太变态了,我才来这里不到一年,就看他们已经玩死4、5个人了。” “嘘嘘嘘,有人来了。” 另一个阴森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旁边还有犬类生物的呼噜声。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犬类生物嗅着地上,鼻子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动,爪子不安地踩踏在地面,似乎对地下的东西很是好奇。 李砚凉一惊,悄悄地把身子贴近石壁,希望身边的藤蔓可以挡住一些他的气息。 一人尴尬而慌忙解释道,“我们就是在商量今天中午后厨的菜单,早上不是刚空运来了一批新鲜的果蔬么!还有很多味道很好的香草荚,我们正想着甜品里能不能用呢。” “呵呵。” 那人显然是不太信。 但他似乎不打算跟这两人纠缠,听他的语气,像是还有急事和要事去赶着做,“忘了规矩?别墅里不能交头接耳讲小话。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别有二心,后果,你们知道的。” 他拉着狗往来处走,“你们好像都是omega吧?呵呵。” 那笑容,阴险而让人背脊发凉。 “啊,是啊!是啊!” “我们哪敢啊,我们就是来赚钱的,保密也签了的,怎么会违约呢?” 另一个佣人显然镇定多了。 “最好如此。走了,三宝。” 那人不悦地扯扯狗绳。 “走啊!闻什么呢?地上有狗尿吗?” chat.138 玩具 “走啊!傻狗!” 那人凶狠地踹了它一脚。 “呜嗷!” 它发出吃痛的呜咽,放弃了地上残留的气味,跟着那人走远了。 随后,那两个佣人佯装在这个角落大声夸赞园林的规模,站了会,也往远处跑开了。 但刚才那吃痛的一声,让李砚凉眉头皱起。 这不是狗。 他一直以为这是狗。 但恐怕,那保安手里牵着的东西,就是他在乔家村林子里遇到的变异人! 心跳加速,他没由来地感到紧张,他手头上只有三长老的匕首,没有麻醉剂。 听那保镖走路的步伐和身上传来的动静,这保镖肯定是配枪的。 之前他遥遥地扫了别墅那边一眼,起码这保镖手上的得是一把7.65口径的步枪,以他现在的状态,正面与之对抗,恐怕会出事。 他从岸边摸索到这,只花了大概30分钟,但没找到小妖精给乔绫的礼物。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乔绫第二次上岛的时候,肯定已经成功拿到了东西,但是却在返程的途中出事了。 又或者,乔绫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他们没有立刻下手,恐怕也是想要借这如“狮子林”一样的乱石迷宫地形,和乔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里的结构是上下三层。 姜有无参考苏州着名园林“狮子林”里头的石林,用各式各样嶙峋的乱石,把这里堆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迷宫。 从三长老和林警官那边得知,当年的工匠对此赞不绝口,并且还透露了一个消息: “哎呀,工程真的很复杂啊,好几次都差点把头尾放反了……那种标记,只能让小孩子看到吧……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只能让小孩子看到…… 这是什么意思? 李砚凉反复揣摩这句话。 难道说,只有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姜有无留下的记号? 小孩的眼睛跟大人的眼睛有什么不同? 都说小孩子可能会看得到脏东西,但以姜有无的性格,他利用的总不能是小孩能见鬼的能力吧…… 确认上方危机解除,李砚凉悄声从藤蔓中显身,与此同时,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后。 那凹槽的高度…… 在他胸口处往下两三寸,大致的位置,只到了他肋骨下半部分。 李砚凉身高1米88,这个位置,差不多是1米4、1米5左右的地带。 10岁的小孩能长这么高吗? 但如果是对于未来长成了1米9alpha的人,其实很有这个可能。 也就说,姜有无藏标记的地点,至少在他儿子的身高能够到的地方,或以下。 李砚凉蹲下身,仔细看着凹槽下方,又上手去摸。 果然,他在大概1米2的地带,摸到了一个浅浅的十字纹。 从手感上,大致能判断出这应该是用锐器划出来的痕迹。 下方还有一个标记点,数字是:3。 3? 什么意思? 他的手又继续往数字3的周围摸索,不一会,他的手一顿。 他摸到的内容,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甚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 完整的内容是:心-3。 他又爬低身体,用肉眼去看,顺便拍了个照给陈慕青。 耳机里传来陈慕青的声音:“我们好像要接近答案了。虽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砚凉嘴角勾起。 低声对陈慕青说,“姜有无果然很喜欢看星星。”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第一个考核副本里,他们曾经解出了这样一组数字: 东方七宿:角2、亢4、氐4、房4、心3、尾9、箕4; 因此:“心-3”代表的,其实是,心宿,与心宿的三枚亮星。 如今,现代天文学把它们命名为天蝎座σ,天蝎座a,以及天蝎座t。 姜有无,喜欢用天文学来造机关。 再加上这是给小孩子们看的,所以他没再如地道里那样做成抽象的谜题,而是大大方方地写上了汉字和数字。 李砚凉低头看方位,既然他现在处在的位置在“心-3”,同时,这片石林大体的轮廓还是圆形,以及,心宿本身在东方七宿的位置已经靠北, 那么,只要按照正确的方位,分分别向西北方向和西南方向前进或后退,就能分别走到“尾-9”和“房-4”。 此时,他到北方七宿很近,但要是去南方七宿就需要走较远的路程。 姜有无到底在这片石林里藏了什么东西? 他到底想要小孩子们发现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小孩子才行? 难不成他担心成年人中有心术不正的人? 可是他又如何保证小孩子的性格不会长歪? 但李砚凉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发现月岛的秘密,他不禁想…… 从乔绫的日记里推断,这个“蒋午炎”,其实不怎么爱说话,甚至是不爱说话到了有些自闭的程度,但他继承了姜有无的许多爱好,比如特别喜欢窝在姜有无的收藏室里。 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乔绫正是看到了站在二楼收藏室窗边的“蒋午炎”,两人才就此结缘。 难道,姜有无只是借此机会,顺便为他的儿子留下真正的遗产? 毕竟,这种复杂的天文学知识,对于普通的小孩子来说,太高深了。 但对于他自己的孩子而言,却又十分简单易懂。 可是会在哪? 终点是哪?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耳麦里传来陈慕青的消息。 “拍到别墅里头的资料了,可惜里头装潢改了,只拍到了大概,没拍到脸。你那边怎么样?时间差不多了。保险起见,我们该走了。” “我这边没东西。” “刚才的记号通向哪?” “不清楚,这里太大了。而且我现在在最东边,如果往西边走的话,很可能会碰到保安和狗。” “折返。立刻。” “明白了。” 耳麦里,陈慕青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 “你的舍友。上岛了。” 李砚凉一惊。 他内心无比复杂,而且思绪万千。 霍峥炎这时候上岛做什么?! 难道霍峥炎没闻晟他们车回去?!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到别墅门口,直接拦腰抱起霍峥炎离开月岛,再质问他上岛干什么。 可这全是冲动在作祟。 李砚凉不敢拿陈慕青和霍峥炎两个人的命来开玩笑,用他们俩的命来为他的冲动买单,尽管再纠结、再难受,他还是咬着牙原路返回了两人约定的地点。 陈慕青早已等在了那里,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他:“我以为你会去找他。” 李砚凉抿着唇,唇角发白,闷头穿上潜水服,“走。” “你不太像是想走的表情。” 李砚凉头也不回,鱼贯入海。 * 二楼,收藏室对面,这里曾是一家三口的主卧、次卧和起居室。 但早已不是曾经的设计结构,甚至连非承重墙的地方都拆除了,三个房间全打通,如今,整个二楼的西南面,是一整个如厂房一样的大房间。 里头围聚着不少宾客,正中间还铺着一张尼泊尔风格的黑蓝色地毯,上面刺绣是曼陀罗和宝相花的纹样,外围靠窗的一圈摆放着沙发,它们像蛋糕一样拼在一起,上面躺着各式各样的衣冠禽兽。 一个身着宝蓝色缎面西装的beta,敲开了这的大门,在取下将近五重重锁之后,beta径直走到房间最深处,凑到坐在“王座”的alpha身边,低语一阵。 “谁?” 他又低语了一阵。 “真的?打开监控。” alpha身着丝绸华服,旗袍上用缂金丝雕着龙,米黄色的下摆高开叉,边缘上是剪裁华丽而精美的一圈藕粉色珍珠镶嵌花纹,她抬起手,肩上的棕咖色狐狸貂随之往下落了好几寸,耷拉在金蛇做成的扶手上。 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她沉吟一会,轻哼,“我倒想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男人弓着腰,低声问,“那……?” “让他上来。” “是。” 厚重的五重锁上锁又落下,霍峥炎站在了门口。 所有人都安静了,震惊地看着来人。 “霍家的三少爷?” “霍家的人怎么能知道这里的?” “谁泄密的?” 霍峥炎往前走了一步,这时,慌乱的人群才松了口气。 他的背上顶着三把步枪。 龙座上的人站了起来,长长的丝绸后摆落在地毯上,随着她的步伐滑动。 她戴着一张精美的黑色狐狸面具,在龙座前站定,“哟,三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怎么,龙姐不欢迎我?” 什么?她冷汗直冒:他竟然知道我是谁?! 这的人,都叫她的化名,这是规矩,只有宾客才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就算如此,他们也必须遵从规矩,称呼她的化名。 “哼。告诉他这里的规矩。” 她身旁,蓝西服男人挺直了腰板:“你得称呼老板为,黑狐。” “当然,黑狐。” 霍峥炎环顾一圈,看到神情各异的人,有的警惕,有的狂喜。 有的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比如正中间被围观的那位。 场面一时变得寂静,黑狐抬抬下巴,暗自咽了口唾沫,走向龙座:“三少爷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总该不会是来玩的吧?” “倘若我说我真是来玩的呢?” “怎么,这里有你想闻的信息素吗?”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 “如果这里有人的信息素是花味的话,也许我会感兴趣。” 黑狐摇摇头,遗憾道,“哎哟哟,那这可怎么办呢,这里可没有你喜欢的味道呀,我们这,没有花味的信息素吧?” 周围人附和道,“对呀,好像没有啊。” “反正我的不是。” “三少爷对花味的信息素还真是执着。” 黑狐摆摆手,问:“那你还要留下来吗?” “怎么?美丽的黑狐大人不欢迎我?” 霍峥炎指指自己的身后,满脸委屈,“他们好过分哦,枪口真冰啊。” 黑狐太阳穴紧了紧,面具下的眼神充满狐疑,她打量着霍峥炎,心想:难道他……真是来这找乐子的? 那天谢不巽那小子喝酒的时候,说霍峥炎去找他们要了条不听话的狗。 难道,他真的和他们月岛上的这群人是同好? 喜欢制服处在叛逆期的狗? 就这么僵持的一秒钟,黑狐心中快速敲好了算盘。 反正,倘若能拉霍家下水,他们月岛反而更安全。 再加上,听说这霍三,是个笑面虎瘟神,他们这群人,要是得罪了霍三这种角色,可能…… 杀了霍三反而更危险更麻烦,不如…… 黑狐拜拜手,脸上的笑变得十分谄媚。 “还愣着干嘛?没听懂三少爷的话吗?还不放尊重点?” 保安们这才收了枪,转身离开。 其他人帮忙上锁。 厚重的五重锁再次落下。 “来来来,三少爷,入座。” “三少爷来得真不巧,咱们这都快结束了。” “我们都在中场休息,下一场狂欢还得等一个多小时呢。” “是啊,还得委屈三少爷多等一会了。” 旁边的人一见这副架势,赶忙跟霍峥炎拉关系。 霍峥炎一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样子,在大厅里逛了一圈,目光落在各处,感慨道,“你们这,还真是做得很有品味呢……这地毯……” 他的脚尖,在地毯上漫不经心地划过。 旁人赶忙说道,“那是,还是黑狐有眼光,毕竟,这可是从上一任主人那里留下来的。” “要是没点眼力见,恐怕都会把这古董地毯当成垃圾给丢了呢!” “对啊。” “哎,说到上任主人,好像是姜家那个最没用的嫡系子孙吧?” “搞艺术那个,叫什么来着?姜可有可无?” “哈哈哈哈哈……” 黑狐掩嘴笑,“你看你这个记忆力,人家叫姜有无。” “对对,对!姜有无!” “连名字都起成这样,可见他多不受待见。” “就是,哪像霍三少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准总裁,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话题,扯了一通,又回到了霍峥炎身上。 他礼貌而得体地应付着,绕着地毯,在大厅的正中心慢慢地转了一圈,逐渐接近了黑狐。 而中间那人,眼里的希望灭了,露出绝望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峥炎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跟他们有说有笑。 不一会,黑狐拍拍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想……” 一声枪声响起。 黑狐仰着头,径直往后栽倒在地。 她的面具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身下,血液快速蔓延。 第139章 血染 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黑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第二声。 第三声。 第四声。 5、6、7、8。 不到一分钟。 直到霍峥炎换子弹。 这时他们才发现,从进来开始,霍峥炎就一直戴着白色的硅胶手套。 他们甚至都没发现霍峥炎把枪藏在哪。 更不用说那些保安,难道那些保安对他安检,不知道他带了武器?! 尖叫声传来,5个alpha冲向了大门,手忙脚乱地开锁。 “叫保安!” “先开锁!” 慌忙中,他们吵起来了。 3个alpha自诩评分不低,他们朝着霍峥炎的方向袭来,却在半路倒在了他脚下,躺在了血泊之中。 “快开门!” “妈的,这么快?这可是机械锁!每一道锁有多麻烦你不知道吗?!” “草!先叫保——”他倒下了。 枪口穿过他的大脑,红白的,在墙上绽放。 有一人反应还算快,已经按下了和保镖的通话键,可就在这时,一枚同时穿过了他的手和对讲机,接着从他的肋骨上擦过。 剧烈地疼痛使他面色苍白,对讲机砸在了血泊里,而他捂着腹部滑坐在地,近乎昏厥地翻起白眼。 事此,2分钟过去了。 最后一个人腿软地倒在门边,湿黄色的液体从他双腿中渗出,他的唇打着抖:“为什么?难道你是来救他的?!我们和你无冤无仇!!!” 霍峥炎游刃有余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枪顶在他的眉心,笑容满面,用仅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这里,是我家。” 那人惊骇地瞪大了双眼,仿佛见了鬼。 消音器的声音很清脆,它穿透大脑的声音也十分清脆。 清脆和清脆的相互碰撞,竟然能营造出一种莫名的爽意。 像是喝多了高度酒的混合物,伏特加和金酒的碰撞,像是抽多了烟的雾气缭绕,使人变得头脑昏沉。 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霍峥炎收了枪,悄然地站在了仅存的幸存者,不,唯二幸存者之一的人身边,伸出手,一巴掌把人扇醒。 “别——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我只是被他们叫来这里围观的,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疯狂地喊着“我什么都没做”和“别杀我”,奄奄一息地软倒在血泊里,又惊恐地收着腿,深怕裤子上沾上更多的血渍,之后要是被人发现了,恐怕说不清…… “唔唔!” 这句话使房间中央的人,愤怒地抗议着。 他说不出话,只能靠嗓子发出反抗地音节,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唔——!” “怎么把你给忘了。真不好意思。” 霍峥炎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人松了口气。 他惊恐地喘着气,唯唯诺诺地别开眼,又试图躲在霍峥炎的身后减弱存在感,生怕房间中央的人出言控诉,使他好不容易靠着卑微祈求得来的性命再次烟消云散。 “啪——” 正当他如此想着,一个剧烈的闷疼出现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头一歪,翻着白眼栽倒在血液之中,砸起一片飞溅的血色。 房间中央的人,以一种奇异而羞耻的方式,遭绳索垂吊半空,正好在地毯上方,位于宝相花图案的中心。 他的一双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霍峥炎,眼眶通红。 5分钟前,他以为霍峥炎这突然出现的人,是警察的人,是来救人的。 2、3分钟前,他以为自己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短短的2、3分钟过去了,这一地的血泊让他明白,眼前的人绝不是什么池鱼之物,但对方如此的杀人不眨眼,却又留了半个活口,还朝他走来,难道是想嫁祸? 如果想要全身而退,此时杀了所有人,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难道他真想救他?? 他既恐惧,又困惑,还有隐隐地有点崇拜。 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此时用着一种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像天仙一样的残忍男人。 他以为霍峥炎会立刻放他下来。 谁曾想,那双尖头切尔西在他身周优雅地踱步一圈,又站在他面前,附身,表情玩味地看着他,“啧啧,真可怜的小东西。” “你是omega?” “呜呜!”他点头。 霍峥炎伸手扯下他嘴上的器具,眼神里多了点惊喜,他扣住他的下巴,用一种确认的语气问他:“你叫什么?” “我……咳咳,咳咳咳……”他被绑在这里折磨了一上午,挣扎反抗得嗓音嘶哑,甚至感觉肺都萎缩了一半,此时新鲜的空气涌入口腔,一时间冲得他的呼吸道发痒而痉挛。 他剧烈咳嗽了一阵,说道,“骆……骆司铭,我叫,骆司铭,咳咳咳……” “哦~” 霍峥炎松开手,垂眼看着他,“麻烦你在这里多待一会。” 他的眼神,略带嫌弃地看着骆司铭的嘴角,“口水不要弄到地毯。” “不然杀了你哦。” 说完,他转身去开锁,哼着轻快的小曲离开了二楼。 骆司铭这才惊恐地发觉,从第一个人倒下开始,那男人的鞋底,至始至终都没沾上半点血迹。 哪怕那门口已是血流成河。 他心情复杂,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用肩上的皮肤擦掉了口水,但与此同时,他更觉得如坐针毡,甚至比早上还要恐慌、紧张,浑身僵硬。 他深怕自己身上的体液落在地毯上,更是恐惧得不知所措。 早上遭受的折磨,并没有消磨他的意志,相反,他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时机反抗,这是他和他哥哥都十分擅长的事。 但现在,那张笑盈盈的脸、那平淡地语气,把杀人两个字当成吃饭一样简单的语气,这些表现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如一片悬浮在半空的针云。 针尖抵在他的皮肤上,抵住了他的脊椎和命门,只要他敢落下一滴口水,他很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是“很可能”。 而是他真的会死,毫无反抗能力地死。 骆司铭不明白自己需要在这里待多久,他也无法预料自己接下来将面对的,会是警察还是另外一个地狱。 他也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不知道他的来头,只能通过他们对他的称呼判断,这人可能是哪个有权有势大家族的后裔。 更不明白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泄愤。 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另外,外面那些恐怖的动静,更是让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在海浪和呼啸的风声中。 连续不断的惨叫、枪响,响彻整个月岛上空。 第140章 滚! 尖头切尔西在木地板上踏出节奏缓慢的脚步声。 他又回来了! 骆司铭死死盯着大门。 没一会,那游刃有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骆司铭眼神一凝。 霍峥炎身上,干干净净。 一滴血都没有。 但他的白色硅胶手套上多了点奇怪的污渍。 骆司铭刚想开口,却看到霍峥炎又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俯下身,把地毯卷了起来。 柔软的地毯搭靠在他肩上,像布匹一样落下。 他转身就要走。 骆司铭这才开口,问,“那个……能不能……” 霍峥炎忽地回头:“哦,你还在呢。” 他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把地毯放回地面,嫌弃地解开了骆司铭右手的绳子:“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内没下来,你就自己游泳回去。” 骆司铭:! “知……知道了!” 霍峥炎出门时,不忘伸手拉住另一个昏厥者的衣领,使他的双腿,在血泊中划出一道如拖把一样的痕迹。 骆司铭不顾身上的伤痕,快速解开了绳子,踉踉跄跄地下地,垫着脚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污,径直追到霍峥炎身后。 “恩人!” 霍峥炎没回头,从嗓子里懒散地挤出来一个音节:“啊?” “我能不能在你手底下工作?!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求你了!” 那背影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回应的迹象。 “恩人!” 骆司铭嗓音嘶哑,又喊了一遍,“恩人!” “你能走出这扇门再说。” 说完,霍峥炎的脚后跟消失在门口,往左拐后消失。 走出这扇门? 这有什么难的?! 骆司铭咬着牙,双手抱着楼梯的扶手,从那些像薯片一样叠放的人体旁边,小心地经过。 实话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从小到大,他和他哥哥,看到的也只不过是流浪汉的屎尿和邋遢的窝,最血腥的场景,也只不过是流浪汉和狗的厮杀现场。 他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地带? 要说这是哪个国家拍摄的血腥不入流b级片片场,他也会相信。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这里只是一些演员和道具…… 但。 骆司铭咬紧牙关下到了门前。 没有什么比得上拥有力量来得重要。 如果不是恩人,他今天,就会被这群权贵玩死在这里。 他已经大概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哥哥了。 他哥哥还以为他在医院躺着呢,谁知道他早就被谢不巽治好了?而他这个月,一直活在这个别墅一楼后方的仓库里。 那里是一个又一个铁笼。 这种笼子,他只在抓流浪狗的大卡车上见过,像是猪圈,连打成笼子的钢筋上,都沾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发臭油污。 有的笼子里,甚至还长了蛆。 没什么比恢复自由身更重要。 不,比起来自由,他觉得,如果能从恩人身上学到点什么…… 那才是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事。 他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背脊发凉,下意识地退回了门里。 比起来门外,门里的世界,简直就像在玩扮家家。 骆司铭咽了口唾沫,额冒冷汗,他攥着拳,整个手掌都颤抖,脸色发白。 他现在能明白恩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能走出这扇门再说。】 骆司铭犹豫了。 * 李砚凉买了菜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空无一人。 他站在吧台边整理食材,这时,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张笑脸出现在眼前。 霍峥炎却难得显得慌张无措。 “阿凉?” 其实他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他会在月岛上看见李砚凉。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他一定会给他一枪。 也好,至少现在两人还能和睦相处。 李砚凉捏着尖长的刀,平静地看着他,“你去哪了?” “……我?” 霍峥炎扬起微笑,“啊,就是出去逛街了呀,那天认识的新朋友叫我去逛街,顺便打卡了一家网红咖啡店。你见过长得像老鼠一样的猫吗?那里有只猫就长得像杰瑞一样, 哈哈……” 他笑了一会,又干笑两声,看了眼李砚凉手中的刀,笑着问,“阿凉?你怎么不说话?” 李砚凉低下头,举刀用力地砍着胡萝卜。 “你身上有血味。” “哦,这个啊,估计是谁的信息素吧,今天好多个人一起去的。” “是吗?” 李砚凉的手顿住,“还有股糜烂的味道。” “阿凉这样说我,我会生气的。” 霍峥炎眼神一暗。 可能是骆司铭那小子不小心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沾上的气味。 明明他已经在车上换了衣服了。 居然还是闻到了吗? “关我屁事。” 李砚凉这才发现,他切的萝卜,连皮都没削。 他把萝卜摆正,心不在焉地把萝卜皮切成笋干片的厚度,再把那厚得不行的萝卜皮丢到垃圾桶里。 霍峥炎赶忙走到吧台前,无措地看着桌上的食材,颇显讨好,伸手翻着菜,“阿凉,我们今晚上吃什么啊?” “没你的份。” 霍峥炎手愣在半空,又收回到身侧,“是吗?我看你买挺多的啊,这些份量你吃不完吧?” “吃不完喂狗。” “我们都住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突然不让我吃你做的饭了?” 李砚凉抬手把刀尖甩到了砧板上。 刀口深深地扎穿了案板,尖部碰到大理石桌面,“嗒——”地一声脆响后,刀身震颤。 他静静地看着霍峥炎,一言不发。 “阿凉~~~~~~” 霍峥炎凑到他身边,“我饿了。” “点外卖。” “吃阿凉做的。” “滚出去和朋友吃。” “他们都有约了。” “再认识个新的。” “我今天就想吃阿凉做的。” “没你的份。” 霍峥炎略显困惑地看着李砚凉,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问: “我哪惹你了?你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李砚凉抬手抽刀,差点把案板给掀飞,胡萝卜撒了一地。 尖锐地刀口抵在霍峥炎的下巴前,李砚凉不悦地瞪着他: “滚。给你三秒。”